漫无止境的八月（四）
【——2015.8.22——】
第三新东京市，葛城宅。
“【各位观众，这里是夏季甲子园的决赛现场，正在进行对决的是宿敌明青学园队和须见工业队，双方的比分咬的非常紧！】”
“【接下来明星投手上杉和也与明星打手新田明男的直接交手，如果上杉选手能将新田选手三振出局，或者新田选手打出一记全垒打,都会让比赛结果瞬间明朗化，究竟结果会如何呢？】”
唔……总觉得第三新东京市之外的地方都生活在和平中啊，高中生竟然会在8月举办棒球比赛什么的。
碇真嗣盘腿坐在沙发上，以外行看热闹的心态看着电视转播的棒球比赛。
不过，因为主持人煽动气氛的能力有点强，他也稍稍对比赛结果产生了一点好奇。
什么三振，什么全垒打，要戏剧性的话，不应该是打者在全垒打之后球却被接到，在即将跑到第四垒的时候被直接封杀吗？
滴滴——滴滴——
碇真嗣低头看了看手机，随手拿到耳边接通：“喂——”
“【准备出发！】”明日香在电话中嚷道。
“哈？”碇真嗣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才四点，夏日祭典的摊子都还没搭起来吧？”
“【就是要早点去，抢在所有人前面把摊子都逛一遍，】”明日香答道：“【上次盂兰盆节根本没能好好玩！】”
那要怪谁啊？没事跟踪加持良治和葛城美里干嘛？
邦！“【全垒打——！】”
电视里，打者打出了一记高高飞出去的长高球，主持人也非常配合地吵嚷起来。
“【你还在看电视？】”明日香显然听到了，声音瞬间提高八度：“【快点出门集合！要是你到了我还没到！你就等着吧！要是我到了你还没到！你就等着吧！】”
“……？”碇真嗣困惑地看着手机上通话结束的提示：“她刚刚说了什么？”
“【上杉达也捕手接到了全垒打！他在新田选手即将抵达四垒时完成了绝杀！】”
唔？说中了？我还挺有预言家天赋的嘛。
碇真嗣眨眨眼，抬手关闭了电视，转头向里屋喊道：“美里姐姐？明日香喊我出门了，如果没有合适的和服，我可以穿便装去。”
“等等——马上——”葛城美里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出于对单身女性的尊重,碇真嗣平时很少来葛城美里家,这次是来请她帮忙准备去夏日祭典的衣服的。
虽然按常理他应该去找碇源堂要，但打电话给他时却被拒接了，片刻之后，隔壁的葛城美里就来敲门说要给他选一套庆典服装。
说他是个好父亲吧，他拒接电话，说不是吧，他又很清楚自己打电话是为什么，啧……
哗啦，卫生间的门被拉开，一只企鹅头上顶着毛巾摇摇摆摆地走了出来。
“嗨，片片（penpen）~”碇真嗣挥手同葛城的宠物打招呼。
因为南极被陨石砸没了，所以企鹅变成了热带物种……就离谱。
“……”名叫片片的企鹅路过趴在沙发边缘的碇真嗣时，歪头看了看，忽然眼冒红光，口吐人言：“【不用急，明日香还没出门。】”
咣当！碇真嗣直接从沙发上摔了下去。
企鹅说话不离谱，离谱的是它在用绫波零的声音说话。
呃……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是那么离谱……
“你是个使徒吗？”碇真嗣伸手抱住企鹅把它举起来。
“嘎？”企鹅眼中的红光消失,露出了无辜的表情。
咔哒。
“喏，你的浴衣,换上试试，”葛城美里拎着件以白色和黑色为主色调的浴衣走了出来：“当初没机会送给加持那个混蛋，还以为要浪费了。”
“……”别人都自爆了，还是别追问细节了吧，碇真嗣放下企鹅，起身接过浴衣，然后看看一身笔挺军服的葛城美里：“呃，美里姐姐，今天还有任务吗？”
“我可不像你们那么悠闲，使徒没来之前，各种各样的事前准备工作都要做好，”葛城美里整理了一下头发：“不过这次，我们或许不用干等着使徒主动袭击我们了。”
“我们要主动攻击使徒？”碇真嗣疑惑道。
“律子那家伙，虽然讨厌，但确实有点本事，这次竟然找出了一个正在孵化的使徒，”葛城美里答道：“我们不得不加紧侦查并确定方案，到底是提前扼杀还是进行捕获，目前是偏向捕获的，毕竟我们还没有捉到过活体使徒呢。”
……老爹的保密工作做的真好。
不过，绫波的情况是特例，可不会再有第二个“资讯统合思念体”来帮助使徒维持人形了，这次捕获作战在实施前就已经确定了失败。
“我先去地底要塞了，你们几个别玩太晚。”
“嗯，路上小心。”
第三新东京市，商店街。
当文学社的社员們在约定地点集合时，空气都安静了一会。
虽然少年少女们都穿着合身精美的和服浴衣，但色调上就……
碇真嗣，白加黑，明日香，红底绿装饰，绫波零，白底蓝装饰，雾岛真名，粉底白装饰。
四个人有三套驾驶服，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撞衫。
当然，尴尬的只有明日香和碇真嗣，绫波零没什么反应，雾岛真名则明显不清楚他们大眼瞪小眼的原因。
“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创意？！”明日香先发制人。
“你好意思说我们吗？”碇真嗣反唇相讥。
“这是碇司令选的。”绫波零平淡答道。
“我本身就喜欢红色！所以二号机内外都是红的！我穿红的没有问题！你看看你们衣服的颜色和机甲一样吗？”明日香叉腰。
可恶，竟然被她占了理……
“啊，那个，祭典就要开始了，大家也来不及换衣服，就这样吧，下次大家再穿不一样的……”雾岛真名弱弱地劝架。
“真是的，算啦，本天才驾驶员不和你们一般见识，这次就——”
明日香说到一半，忽然瞪大眼睛拽着碇真嗣和绫波零躲到了路边。
又来？但美里姐姐不是加班去了吗？
碇真嗣顺着明日香指指点点的方向看去，然后看到了红黑配色浴衣的加持良治和金蓝配色浴衣的赤木律子，一个高大俊朗，一个小鸟依人。
嘶……啧啧。
【——2015.8.31——】
文学社。
“绫波，你能感知到NERV发现的那个使徒胚胎吗？它什么时候会成熟并发动进攻？”
“9月1号。”
“哎？明天？不要吧？假期刚结束啊，能不能把它孵化的时间推迟？”
“这次可以。”
“……这次？”
【——2015.8.12——】
集结之园，游泳馆。
啪沙！
“唔……”碇真嗣偏头看了看，“大红色泳衣，和绫波的气质不太搭啊。”
漫无止境的八月（五）
【——2015.8.24——】
第三新东京市，“金嗓子”卡拉OK厅。
“【花，终有散落之时~】”
“【梦，总是没有尽头~】”
“【既然如此，灵魂（泪水）~
“【又将归于何方~】”
碇真嗣握着话筒，目瞪口呆地看着绫波零和雾岛真名合唱。
这种几乎一模一样的音色和语调，如果闭上眼,完全分辨不出谁是谁。
不过，这种声音和语气并不属于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具体来说的话，绫波零的声音多了些感情，而雾岛真名则冷漠了不少，属于互相迁就的产物。
而如果单看现在的情景，很难想象她们其实是胁迫者和胁迫对象——唔，其实那是“小资”惹出的麻烦吧。
这次唱卡拉OK，属于由明日香制定的“修学旅行计划”的一环。
虽然那个计划本身属于胡闹，但计划的细则还是很有条理的，按照大型活动，小型活动，室内活动和室外活动制定了不错的搭配——除了她一开始不知道盂兰盆节和中秋节重合，第二天又火急火燎地以“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为借口补了个赏月会之外。
今天的计划，是“无法在学校或自宅完成的活动”，即卡拉OK和保龄球比赛——毕竟集结之园不会给学生准备这种平时基本用不到的设施。
哦，顺带一提，绫波和雾岛唱的这首歌就叫《集结之园》，它该不会是校歌吧？
“【即使宛如永恒的时间，已然流逝~】”
“【我們也依然心如明镜,必将彼此呼唤~】”
“【深信着，羁绊~】”
“【深信着，被称作“命运”之物~】”
一曲唱罢，绫波零只是简单地放下话筒，而雾岛真名则一副很沉醉的模样在那里挥手鞠躬。
没办法……碇真嗣只能给她个面子啪啪鼓掌。
“嗯，咳！”
明日香走上舞台，把雾岛真名给挤了下去，还特意使劲清了清嗓子。
碇真嗣虚起眼，手上没停，看在这个特定环境的面子上，就给你鼓鼓掌好了……
“【带我飞奔到月球~】”
“【让我嬉戏于群星~】”
“【让我用我的双眼看看~】”
“【木星与火星的春天~】”
嗯……嗯？这首歌的和你的风格不搭啊，轻柔甜美，亏这个天才驾驶员能驾驭得住。
碇真嗣瞄了一眼屏幕，《FlyMeToTheMoon》，行吧，简单直白。
而就在碇真嗣准备继续欣赏的时候，明日香却仿佛不堪忍受一样转身直接把歌给切了。
“【如谜语般解读着地球仪~】”
“【我们就能去到任何地方吧~】”
“【每天都祈求着期待的心跳~】”
“【是谁为我实现了这个愿望?】”
“……”好吧，这才是她的风格，碇真嗣掏掏因为声音忽然变大变吵闹而有点不适的耳朵。
《晴天好心情》？这歌还真应景。
“好，该你了,”明日香一曲唱罢，走下舞台,把话筒递向碇真嗣。
“不，我就不用了吧，我不怎么擅长这个。”碇真嗣尝试婉拒。
“那可不行，说好了是比赛，”明日香挑挑眉毛：“要不你直接弃权认输也行。”
……等等？
所以今天的计划不是“卡拉OK”和“保龄球比赛”，而是“卡拉OK和保龄球比赛”？
认输……
“加，加油，真嗣同学。”完全不知道状况的雾岛真名在那边对碇真嗣握拳鼓劲。
绫波零当然很清楚这边发生了什么，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也跟了一句：“我想听。”
认输是不可能的！
碇真嗣啪地夺过明日香的话筒。
片刻后，保龄球馆。
“噗哈哈哈哈——”
明日香原本在掂手上的保龄球，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始指着碇真嗣发笑。
不，想到了什么显而易见好吗？
“我说了我不擅长唱歌！”碇真嗣瞪她：“没变声的男生唱女声有什么奇怪的！笑什么笑！”
“哈哈哈……哎呀不行，想起来就忍不住。”明日香捂着脸继续闷声笑。
“真是的……”碇真嗣决定不去管她，转而抄起一只保龄球朝赛道丢过去。
咚，咕噜噜，啪啦。
共计击倒三只。
“那个，我觉得真嗣同学唱的歌很好听。”雾岛真名尝试安慰碇真嗣，慌慌张张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也丢出了保龄球。
击倒两只。
“行了行了，你们笨到我都没心思笑了，”明日香晃晃脑袋，扬手以一个标准的姿势把保龄球丢了出去。
十只，清场。
唔……真可惜，如果是绫波，应该也能做到，但十只已经是上限了。
碇真嗣一边想一边下意识地看向绫波零，然后发现……
她把一只保龄球装进了自己的随身背包里。
……？
【——2015.8.31——】
文学社。
“我宣布，本次‘修学旅行’圆满成功~”明日香将所有假期照片分门别类地收好之后大声说道：“大家可以以充沛的精力应对新学期了！”
才怪吧，只有你自己还精力充沛……
“如果真嗣同学擅长女声唱法的情报流传出去的话，一定跟我没有关系。”她补充道。
信你才怪。
不过无所谓，如果铃原东二，相田剑介，或者别的谁以此来嘲笑，就直接用“我是EVA驾驶员”顶回去。
之后，或许是她们真的累了，明日香和雾岛真名很快告辞离开，只留下碇真嗣和绫波零收拾社团教室——当然，主要是碇真嗣动手。
“我说绫波，”碇真嗣一边收拾凌乱的社团教室，一边随口向绫波零问道：“下次使徒进攻是什么时候？”
“现在。”绫波零答道。
“哦，原来……”碇真嗣愣住：“现在？在哪里？我们立刻回总部去。”
“这里。”绫波零弯腰打开她的背包，从中取出了那只保龄球。
它已经不是什么“保龄球”了，那是一个通体被扭曲的黑白条纹所覆盖，上面有三个黑洞的古怪球体。
几乎在它出现的同时，碇真嗣的“决斗盘”便自行出现在他的左臂上，而那个“微型使徒”的资料也浮现了出来：
【太阳神的翼神龙·球形体：攻击力：？防御力：？】
“嘶……”碇真嗣按着牌堆，一时不知该不该抽卡：“那个，绫波？你终于决定引发第三次冲击了？但在这里的话是不是不太方便？我们先回地下要塞吧，离夏娃还近点。”
“……你是笨蛋吗？”绫波零引用了明日香的经典发言，之后似乎还想白他一眼，但没能做出相应的表情：“这个使徒虽然刚刚诞生，但如果放任它在外界吞噬物质，会变得越来越大并难以控制，到时候即使是EVA都无法击败，所以要在这里提前解决掉。”
“那……”碇真嗣有点不妙的预感：“不驾驶EVA的解决方法是？”
“让它吞掉你。”绫波零抬手把“保龄球”丢了过来。
“等等？！”
【——2015.8.12——】
集结之园，游泳馆。
哗啦。
身穿橙色连体泳装的绫波零顺着梯子从泳池中爬了上来，湿湿嗒嗒地走到正在盯着笔记本屏幕的碇真嗣身边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转身离开。
……她在干嘛？
漫无止境的八月（六）
【——2015.8.28——】
第三新东京市，繁华街。
今天绫波零穿着水蓝底色，红色花边的和服，端庄沉静，明日香的则是纯黑底色，搭配金色装饰，高贵傲气,而雾岛真名则是粉白相间，青葱可爱。
至于碇真嗣自己，则是紫底黑纹，隐隐透出肃杀之意。
“很抱歉，碇真嗣同学，我们‘祭典摊位联合会’已经达成一致，永久拒绝你的游玩。”投飞镖摊位胖胖的老板对着碇真嗣连连摇头。
那是什么奇怪的组织啊！而且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胖老板或许也觉得这话有点怪，于是补充道：“准确来说，如果一个黑发黑眼的少年身边有棕红长发绿色眼睛、蓝色短发红色眼睛、或者褐色短发蓝色眼睛的女孩，我们将拒绝同他做生意。”
“……”碇真嗣偏头看了看身边同伴，好嘛，全了。
“当然，如果你坚决不承认自己是碇真嗣的话，我们也会……”
“不，没错，正是在下。”
碇真嗣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转身回到同伴们身边。
现在举行的是三场祭典的最后一场，烟火大会，曾在前两场祭典出过摊的人为了最后再赚一笔，几乎全部复刻，使得街上比以往更加热闹。
但问题在于，碇真嗣只要参与游戏类摊位就会大杀特杀的名声也传了出去,结果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出意外的话，捞金鱼，水气球，套圈，投球，投飞镖之类的摊子绝对不会接待自己了。
至于名字……有明日香那个大嘴巴在，还指望保密吗？
“没，没关系，真嗣同学，不能玩的话，还可以吃啊，”雾岛真名尝试安慰他：“你看，那边有炒面、章鱼小丸子，鲷鱼烧，棉花糖，苹果糖，可丽饼……唔。”
这位同学,请把口水收一收。
“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吧，”明日香说道：“他们做生意是要挣钱的，你技术太好让他们挣不到钱，就像赌场里赢了就想跑一样，是要被卸掉胳膊的。”
我能问问您在德国都参与过什么项目吗？
“只要肯花钱，就不会被拒绝。”绫波零意义不明地说道。
“哎……随便了，我们不玩游戏就好，随便逛逛，等着看烟花吧，”碇真嗣挠挠头，看向旁边的摊位：“总之，既然是烟火大会，先买个面具戴吧，美里姐给的零花钱不少，这次我请，你們都要什么样的？”
“嗯……猴子还是狗呢？”“我，我想要个小兔子，啊不，还是小猫吧。”明日香和雾岛真名犹犹豫豫。
“奥特曼。”绫波零说道。
“……”碇真嗣伸手去拿狐狸面具的手僵住。
“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笑面狐狸躲在街角，悄悄说道。
“哼，你的监护人又来勾搭我的监护人了。”猴子哼哼唧唧道。
“不，不一定吧，上次加持先生不是同赤木博士一起的吗？”小猫表示不赞同。
“翻船。”奥特曼言简意赅。
第三次祭典，碇真嗣他们倒是没有直接看到熟人约会，看到的是葛城美里一身轻便的翠绿和服，正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如果不是大家都带着面具，大概就被发现了。
“我记得今天葛城美里和赤木博士都没有工作要做……嘿嘿，”明日香低声阴笑：“开盘开盘，葛城一尉是撞到加持先生同赤木博士约会，还是同加持先生约会被赤木博士撞到，买定离手。”
你还说你在德国没有副业？
“不参加。”绫波零当先开口。
“那个，我觉得应该是后者。”雾岛真名说道。
“那我压前者，”明日香抬手戳碇真嗣：“你觉得呢？”
“嗯……”碇真嗣原本想随便猜一个，但忽然对眼前的场景产生了某种非常强的既视感：“我压两者都不是。”
“你这不是必输吗？难道还有第四人？”明日香语带疑惑，抬头看到葛城美里已经走远，：“快，跟上跟上。”
真是的，每次祭典都会变成跟踪人，已经多少次了……
“可恶！输了！怎么会这样！”明日香恨恨地锤墙。
“加持先生呢？”雾岛真名语带疑惑。
前方拐角的另一边，是身穿翠绿和服的葛城美里和穿着玫红和服的赤木律子，她们正一边言笑晏晏地说着什么一边并肩而行，而加持良治连影子都没出现。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绫波零说道。
不，这话不是这个意思吧？虽然确实有“翻船”的意义就是了，原来“资讯统合思念体”是个文盲啊？
“哼……好吧，愿赌服输，”明日香掀开面具看向碇真嗣：“不过我们之前没说好赌注，你可以现在提，如果太过分的话小心我赖账。”
所以过分的标准是什么啊？你已经做好赖账的准备了吧！
“那好吧，我的要求就是——”
嘭——！
啪！砰砰！
便在这时，一朵巨大的金色烟花在天空炸开，然后是红色、绿色、蓝色，球形、分散、环形、花朵，各种各样的烟花相继绽放，几乎将夜空映成了白昼。
这时，整个祭典上的游人都下意识地驻足观看，而已经走远的葛城美里和赤木律子已经挽起手来。
“————！”
即使在什么都听不清的情况下，明日香还在对着碇真嗣吵吵嚷嚷，看口型应该是……
【——2015.8.31——】
文学社。
“可恶！你当时提的要求到底是什么啊！”明日香啪地把烟花会的照片拍在桌上，气呼呼地看着碇真嗣：“别以为我没听见就可以随便提，我保留随时赖账的权力！”
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存在吧？
“那种事，等我想起来的时候会告诉你的。”碇真嗣挑选了几张漂亮的照片收起。
“那个，我觉得真嗣同学不会提过分的要求的。”同样是输家的雾岛真名弱弱插话。
“你这个样子，只怕被人卖了还会帮人数钱！”明日香回头恶狠狠瞪她。
“不会的……”“你……”
“嗯，绫波？”碇真嗣凑到绫波零身旁：“你知道下次使徒进攻是什么时候吗？不，其实我不是很想知道，只是觉得，如果这种和平的场景能多延续一段日子就好了。”
“好的。”
【——2015.8.12——】
集结之园，游泳馆。
身穿鹅黄连体泳衣的绫波零坐在池边看着池水发呆。
“那个……绫波同学？你要喝乌龙茶吗？”雾岛真名犹犹豫豫地凑了过来。
“嗯。”绫波零从雾岛真名手中接过罐装乌龙茶。
“太好了，我还担心……”雾岛真名说到一半，脚下一滑，噗通一下摔进了泳池里。
“……”绫波零伸手抓住她乱挥的手臂把她拉了上来：“不必担心。”
漫无止境的八月（七）
【——2015.8.29——】
集结之园，体育馆，桌球室。
烟火大会过后，第三新东京市的各种庆典类装饰被纷纷撤下，整座城市逐渐恢复了原本的机械与冰冷。
碇真嗣路过的时候偶尔还能听到工作人员聊天，说还好这次没有使徒来袭，不然大楼都收进地底的话装饰物会变得乱七八糟。
所以说,即使在庆典举办的同时，他們也做好了随时撤离避难的准备吗？真是辛苦啊。
同样的，正因为夏日祭典已经完全结束，街上热闹的景象也逐渐消失，导致还想多玩玩的明日香非常不满，最终不得不修改计划，把“修学旅行”最后几天的计划定为“无趣的室内活动”。
“今天要进行的，是桌球比赛！”身穿黑色T恤和白色七分裤的明日香单手叉腰大声宣布：“采取7分制！赢的人可以在输的人脸上画一笔！”
因为无趣就把整人当有趣是吧？
“那，那个，可以换别的惩罚方式吗？”雾岛真名举手。
碇真嗣偏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色连衣裙，比纸都白的那种，如果被墨汁溅上一点的话……
这位同学，你直接说“可以不附带惩罚吗”也没问题的。
碇真嗣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衬衣和黑长裤，也跟着举手：“因为洗衣服很麻烦，所以我也拒绝。”
“明知道有桌球比赛还不穿黑衣服，你们有没有常识啊！”明日香瞪着两人。
抱歉，不熟悉德国的常识。
“我来。”一身校服的绫波零放下书，拿起身边的球拍走向桌球台。
“吼吼，没有逃走，反而主动向我走来了吗？”明日香转着球拍转身：“我会帮你画上笑脸的,人偶姑娘。”
嘶——碇真嗣悄悄吸了口凉气。
明日香有个“外号数据库”，称呼人的时候有一定几率随机冒出一个或写实或抽象的外号，比如雾岛真名就有“倒茶女”、“爱哭鬼”、“傻姑娘”之类的外号，碇真嗣则是“关系户”、“大变态”、“臭流氓”、“偷窥狂”……呃，还是不一一列举了。
至于绫波零，则是“优等生”、“文学少女”、“无口女”之类，这次的“人偶姑娘”似乎是新发明的，但却精准地踩到了雷点——绫波真的是个人偶姑娘。
按照常理来说，绫波应该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不接近你，怎么打败你呢？”绫波零摘下眼镜，别在校服的口袋上。
完了，明日香你自求多福吧，碇真嗣飞快地拿起球和球拍，拉着不明所以的雾岛真名跑到了其他球台：“我们在这边玩，你们加油——”
“？”明日香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跑掉的两人，转回身看着走到球桌对面的绫波零：“我看你也不擅长运动，就让你先发球好了。”
呼——！
啪！
乒乓球带着残影从明日香脸旁呼啸而过，半秒之后,撞击球桌的声音才伴随着将她发丝吹乱的狂风响起。
“该你了。”绫波零保持着发球的姿势说道。
“……”
影音教室。
“呜呜呜……太惨了,怎么会这样……”
明日香正攥着手帕，双眼泪汪汪地盯着电影银幕,旁边的雾岛真名的表情也差不多。
在桌球比赛上被绫波零4比0压着打了十几盘，脸上画满了X之后，明日香非常果断地宣布桌球比赛结束，进行下一项活动“烂片鉴赏会”。
所谓“烂片”，倒并非真正拍的差的那种，不然找来看完全是自找罪受，它们“烂”的点在于，编剧对“第二次冲击”的事实完全不清楚，单纯以阴谋论或自己瞎猜的“真相”为基础展开的故事，或许在普通观众看来还算精彩，但对于隶属NERV，且能驾驶EVA的几人来说，这种离真相十万八千里的电影就只能当成日常的娱乐了。
比如这部《疯狂山脉》和它的续集《疯狂山脉2：肥脸》，它假定南极下方沉睡着一个古老的，形似变形虫的种族，因为第二次冲击的陨石撞击而苏醒，又受到陨石的辐射影响，初步获得了智慧，开始变形和模拟人类，并趁人类因为第二次冲击遭受重大损失时渗透进了人类社会，或许是为了避免有人当真造成恐慌，这部电影还特别设定，这些拟态怪物只会变成秃顶而肥胖的人类男性。
它们是不是傻，明明娇小可爱的少女才更容易渗透吧？碇真嗣偏头看绫波零。
“没有那种形象的使徒。”绫波零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那就好……”
“但第四使徒剩的材料还很多。”她补充道。
“请务必不要那么做。”碇真嗣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嗯。”绫波零意义不明地应了一声，转回头去。
“……”碇真嗣挠挠头，继续看电影。
当然，那只是电影的基础设定，故事背景，真正的主角，是一名驻扎在南极科考站的年轻人，他所在的科考站对那种变形虫种族有相当的了解和反制手段，但他却因“第二次冲击”而在维生装置中昏迷了14年，整部电影就是他苏醒后发现了变形虫的渗透，于是尝试进行阻止和拯救世界的故事。
至于明日香在哭的……则是这个年轻人回到陌生的故乡后，发现青梅竹马已经嫁给别人的情节。
你的关注点严重有问题吧！而且人家凭什么等生死不知的你14年哦？
【——2015.8.31——】
文学社。
“桌球比赛的照片都是我的！底片也已经销毁，没有加印的可能！解散！”
明日香把她打桌球时的丑照呼啦啦地装进包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那个，我还要做明天开学的准备，就先走了。”
雾岛真名也起身告辞。
“虽然明日香挺胡闹的，但这次‘修学旅行’意外的充实啊，”碇真嗣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开始收拾社团教室：“明天那些去冲绳的家伙就要回来了，也不知道下次使徒……”
碇真嗣自语到一半顿住，砸了咂嘴，把后半句话吞进肚子。
——绫波，你知道下次使徒进攻是什么时候吗？
看电影的时候把她和那些变形虫相提并论就已经很没礼貌了，就不要再问这种独属于“肥胖秃顶男性”的能力了吧……
“真嗣，”绫波零开口了：“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啊……啊？”碇真嗣动作僵住：“因为明日香安排的活动太多，我完全忘记了！”
“是吗？”
“明天会不会有使徒进攻？一定会有的吧？那样我就可以宽限几天再交作业了！”
“没有。”
【——2015.8.12——】
集结之园，游泳馆。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身穿黑色连体泳装的绫波零一边念着诗一边从正在对着笔记本冥思苦想的碇真嗣身旁路过，然后一个猛子扎进泳池。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碇真嗣疑惑地接道。
漫无止境的八月（八）
【——2015.8.31——】
第三新东京市，郊外树林，深夜。
“我我我，我记得这边要左拐，不不，好像是右？”明日香紧紧抓着碇真嗣的衣服下摆，偷偷从他背后探头出来指路。
“我说啊，”碇真嗣一边用电筒照着前方一边叹气：“这次‘试胆大会’是你安排的吧？”
“对呀，暑假怎么能没有试胆大会？”
“场所和路线也是你决定的吧？”碇真嗣看着周围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树林，继续问道。
“没错，我特意选了个好地方。”明日香的声音还在抖，但仍然隐隐透出点得意。
“那你在怕什么？！”
“我是白天安排的啊！”
“……”碇真嗣默默扶额。
EVA驾驶员竟然怕幽灵，这像话吗？照他说，那些一不小心就会造成大量伤亡的使徒才更可怕，但她连续几次作战，看见使徒后就像狗见了骨头一样就直接冲上去了，简直难以理解。
“明日香。”
“干，干嘛？”
“使徒有99.86%的DNA结构同人类一样，常规武器对使徒没有作用，只有通过心灵力量，‘心之壁’，‘AT力场’才能影响到它们，如果AT力场被侵蚀到0，即使坐在EVA里也会直接死亡。”碇真嗣念道。
“你说这个干嘛？”明日香稍稍镇定了一点。
“这些特点，是不是和‘幽灵’一样？”
“……哎？”
“你会害怕，不就是怕幽灵出现吗？”碇真嗣总结道：“那如果随时可能从树林里出现的，其实是使徒呢？”
“哈？那我见一个拍死一个！”明日香的胆气忽然壮了：“这么一想好像确实不怎么可怕了。”
碇真嗣带着欣慰之色看着明日香迈着六亲不认的嚣张步伐走在前面，但还没来得及夸上两句，她就一脸惊惧地退了回来。
嗯？真的有使徒出现吗？碇真嗣上前两步挡在明日香身前，但前方什么也没有。
“那，那个……我忽然想到，”明日香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没开二号机来啊。”
吓死你得了！
“呼……还是在真嗣同学身边放心。”雾岛真名拉着碇真嗣的手臂说道。
“在绫波身边更安心吧？”碇真嗣看看她：“至少不会迷路。”
这次试胆大会是两两分组各走一次的，他之前同明日香同行时，雾岛真名正和绫波零在一起，而现在，另外一边，明日香正和绫波零走在一起的话，想必她即使害怕也不愿意表现出来吧。
“不，面对随时可能引发‘第三次冲击’的‘人’，普通人很难保持平静的。”雾岛真名稍稍抓紧了碇真嗣的手臂：“真嗣同学可真厉害。”
“之前一直没机会问，‘未来的你’原本是打算让你阻止‘第三次冲击’才回来的吧？现在‘第三次冲击’并没有发生，那么‘现在的你’在未来应该不会‘返回过去’了，循环就此中断，”碇真嗣尽量简单地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这里是不是出现了【时间悖论】？”
“嗯……”雾岛真名思考了片刻：“这么说吧，如果时间是一条‘单行道’，那么你说的问题确实存在，但时间其实是一座异常复杂的‘立交桥’，‘未来的我’在‘桥上’看到‘现在的我’即将进入‘拥堵路段’，于是指挥我‘换车道’避过了‘拥堵路段’，但‘已经被堵住’的‘未来的我’的车况并不会因此好转，而等‘现在的我’抵达‘未来的我’的位置后，或许会经历并非‘未来的我’遭遇的‘拥堵路段’，届时‘现在的我’还是要指挥‘过去的我’避开那些路段。”
“……”碇真嗣努力尝试理解了这番话的意思：“也就是说，除非你‘一路畅通’，否则总会在特定的时间点回到过去指挥自己？”
“嗯。”
“好吧，这一点我尽量帮你实现，”碇真嗣点点头：“争取让你只有跑回去说‘不要被抓走当女仆’的份。”
“那可不是‘拥堵路段’……”
“什么？”
“不，没什么。”
“唔……哎……”
碇真嗣同绫波零见面之后，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怎么？和美少女一起走夜路这么累吗？”绫波零说道。
“没事别复述‘咨询统合思念体’的话。”碇真嗣捏额头。
“哦，”绫波零点头：“累吗？”
“体力还行，就是心累，”碇真嗣扭扭脖子：“这次是最后一趟了吧，快点走完回去休息，我的暑假作业还剩一点尾巴，晚上熬夜爆肝的话应该能写完。”
“不急，”绫波零当先沿着试胆大会的线路走进树林：“我有东西给你看。”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碇真嗣跟在她身后，随口问道：“不会又是使徒吧？”
……又？
“不，”绫波零回答：“是‘亚当’。”
“哦，原来是亚当。”
“嗯。”
“……”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之后，碇真嗣忽然一惊：“亚当？是加持先生带回来那个亚当吗？！”
“是，碇司令前几天把它给我了。”
“一定是这段时间明日香太闹腾了，我竟然过了一会才想起来要惊讶。”碇真嗣捏了捏额角。
“抱歉。”
“不，不是在怪你啦，”碇真嗣晃晃脑袋，开始左顾右盼：“你把它放在哪里了？”
“这里。”
绫波零停步，转过身，朝碇真嗣展示她的左手手背。
手电筒的照射下，碇真嗣能清楚地看到，她白皙的皮肤上正有一个鲜红的，由三个部分组成的盾牌图案在微微发光。
“亚当？”碇真嗣眨眨眼睛。
“对，”绫波零点头：“夏娃变成亚当，只是手上多出一个纹路。”
“哦……确实，传说中朗基努斯之枪是扎手的……”碇真嗣一时不知该怎么评价，开始随口胡说。
太好了，不是变成男孩子。
“……”绫波零微微偏头，转而说道：“我展示一下它的用法。”
“三冲吗？”碇真嗣继续胡说八道。
“比起没什么意思的第三次冲击，”绫波零说道：“我更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及时完成暑假作业。”
关作业什么事？
碇真嗣正在疑惑，却见绫波零手上的图案缺了一划。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排明亮的，仿佛晶体管一样的数字。
0.015532%
↓
0.015498%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如果它归零的话似乎很不妙啊——
【——2015.8.31——】
↓
【——2015.8.12——】
2015、死界魔雾都市（二十二）
——2015.9.11——
NERV总部，情报室。
“这就是我们在冲绳附近的火山中发现的使徒胚胎，尚处于孵化阶段，虽然不知它多久后才会孵化并发动进攻，但NERV仍然以内部编号顺序称其为‘第八使徒’。”
以往展示地形位置和使徒分析及特写的大屏幕上，此时只有一张巨幅的红色图像,上面的阴影拼凑出了一个巨大的卵型物体，其正中更是有一个形似鱼类的胚胎状阴影存在。
“鉴于目前为止我们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状态，即使击败使徒，也仅能对尸体进行分析，这次‘胚胎使徒’的发现是个极好的，获得‘活体标本’的机会，碇司令已经下达了‘A-17’行动指令,即‘以捕获为目的的进攻作战’，”
一身戎装的葛城美里正站在大屏幕下方对所有的工作人员进行解说：
“司令的要求是，尽量完好无损地活捉回来，但如果捕捉过程中使徒孵化和苏醒……”葛城美里说到这里，忽然抬手一指：“真嗣君！如果是你，要怎么做？”
啊，唔？
正低垂着脑袋打瞌睡的碇真嗣猛然惊醒，带着点迷茫看了看一脸凶相的葛城美里，然后悄悄用余光观察身边的明日香和绫波零。
没，没办法嘛，这大概叫开学综合症，9月1日开学以来，他一直感觉非常疲劳，一旦静下来就想睡觉，仿佛暑假过了一万遍一样。
都是明日香的错。
“#￥@……！”明日香比手画脚，挤眉弄眼，但完全看不出她要表达什么。
“……”绫波零幅度很小地对他做了几个口型。
使徒在捕捉过程中苏醒怎么办？
“使徒刚诞生应该很弱吧，那就继续尝试捕捉，在这个过程中对它的反抗进行压制,如果实在无法压制,再转为歼灭作战。”碇真嗣飞快地答道。
葛城美里似乎不是很满意，但还是把这篇揭过了：“这种精密度比较高的任务，我原本打算安排同步率最高的你去，但看你的精神状态好像很不稳定……”
“可能在暑假的祭典上玩太疯了，抱歉。”碇真嗣顺口回答。
葛城美里：“……”
赤木律子：“……”
加持良治：“……”
“你是笨蛋吗？暑假都过去半个月了，你看我怎么没事？”明日香扬起下巴：“这次就看本天才驾驶员大显身手吧！”
“我也可以。”绫波零开口。
“不，”葛城美里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信息板：“碇司令在此次任务上特别追加了命令，由于机型用途不匹配，此次任务不允许零号机出击。”
“是。”绫波零简单回应。
或许胚胎状态的使徒比较特殊？可能导致零号机再次暴走？碇真嗣想起了那个长着角的巨型少女幻象。
“那么，此次行动就以二号机为主，初号机辅助，”葛城美里总结道：“同时，因为作战需要下降到岩浆深处，此次进攻行动的代号为‘落日六号’。”
类似的行动进行过至少五次？NERV都在捞什么啊？
EVA试验场。
“哎——这是什么啊！？”
“……”碇真嗣看了看“胖成球”的明日香，默默把正要按下“特殊姿态”的手放了下去。
他们现在穿的，是赤木律子博士特别提供的“耐热作战服”，并特别说明“按下右手的开关有惊喜”，结果嘛，整件作战服充气膨胀，明日香整个人变得像一只气球。
如果不是担心她打击报复，还真想上手推一下看看她会不会咕噜咕噜滚出去呢。
“！”或许是感觉到了危机，正在研究怎么变回去的明日香飞快地跑到一只巨型布娃娃后面躲了起来，只露出脑袋：“你想推我一下看看是吧！”
这个，自己和她绝对没有什么同步率可言，反应这么快应该是属于“少女怕丢人的直觉”之类的东西吧。
等下……巨型布娃娃？碇真嗣抬头看了看供明日香躲藏的东西。
那是各个关节和躯体都被耐热层包裹，看上去像一个圆头圆脑圆身子超大布娃娃的二号机，被挡在透明面罩后面的四只绿眼睛显得非常无辜。
“EVA机体在不同环境中需要不同的装备，而这就是‘试图在岩浆里游泳’型装备，”一旁的赤木律子说道。
那个型号明显是你现编的吧，而且不知为什么听起来非常适合刻在墓碑上。
“……？”明日香疑惑地望望赤木律子，然后从掩体后面走出来，仰头看了看那个“大布娃娃”：“二——号——机——！”
哇，这凄厉的叫声，别人听到还以为它炸了呢，碇真嗣掏掏耳朵。
“呜呜呜——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让你变得这么丑——”红色小球抱住白色大球开始干嚎。
“妈妈？”碇真嗣疑惑地看向赤木律子。
“叫姐姐。”
“……”
“开个玩笑，”赤木律子勾起唇角：“据说明日香全程参与了二号机的建造过程，虽然机体本身她无法干预，但装甲外壳的建造获得了惣流集团的大笔投资，所以她自称一句‘妈妈’倒也合理。”
“惣流集团？”碇真嗣觉得自己又要接收到毫无必要但保密级别非常高的情报了。
“明日香的妈妈叫‘惣流·今日子·齐柏林’，是德国NERV分部的首席科学家，由于德国分部以科研为主，她在那边的地位和权力同碇司令一样，”赤木律子继续说道：“天知道她是怎么和只是一介商人的惣流集团的继承人认识并结婚的，这种不匹配的婚姻最终破裂，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有趣的是，由于明日香参与极密项目还获得了少尉军衔，只是平民的惣流先生甚至无法做她的监护人。”
“……听起来像另一个我。”碇真嗣低声道。
“碇唯女士在政界的成就即使是我也如雷贯耳，要不是她，地联那些家伙可不会老老实实给我们打下手，碇司令要是多讨好她的话——”赤木律子忽然按了按耳朵：“呃，美里？碇司令没在频道里吧？”
“【我就看你什么时候才发现这是不能说的，】”葛城美里细微的声音从赤木律子的耳麦里传出：“【你还记得碇司令可以任意调取我们的通讯记录吗？】”
“咳，总之，”赤木律子停止了“泄密”：“缺少母爱的她移情到自己看着一点点建造起来的二号机身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我可不会因此手软，有什么危险一定会让二号机先上。”
你是魔鬼吗！
——2015.9.13——
冲绳火山，NERV临时基地。
处于尚未孵化状态的第八使徒位于火山侧面的一处岩浆沟壑正下方，NERV的外勤部队将两台EVA空运过来之后，就开始忙忙碌碌地在旁边修建临时基地，指挥所，以及最重要的吊塔，而两个驾驶员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前只能发呆。
“仔细看的话，圆头圆脑的二号机还挺可爱的，”明日香看着并排而立的二号机和初号机：“至少比旁边那个可爱。”
您适应的还挺好，看来是亲妈。
碇真嗣懒得和明日香争辩，毕竟他也觉得初号机现在的造型不怎么样。
和需要进行降下作战的二号机不同，初号机负责的是救援和辅助，耐热性能只需维持一小段时间即可，所以它装备的隔热装备看起来更像是……嗯，小学生穿的连身雨衣。
这次行动也别叫落日六号了，改叫傍晚放学吧。
呼——
有两架喷着UN标志的战斗机从上空一掠而过。
“那些讨厌鬼又来干嘛？抢功劳？”明日香转头看了看。
“就像之前一样，如果你……如果我们搞砸了，他们就会投掷N2导弹让使徒停止行动。”碇真嗣答道。
“我才不会搞砸！”
“是是是……”
几小时之后，吊塔组建完成，经过测试之后，圆滚滚的二号机开始搭乘着抓钩朝岩浆降下，而碇真嗣则坐在初号机里待命。
情况似乎还好，碇真嗣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左臂。
按照以往的规律，如果距离使徒这么近，一定早就进入战斗状态了，“决斗盘”迟迟不浮现出现，只能证明“第八使徒”确实处于沉睡状态。
【库里库里~】栗子球表示赞同。
“【深度400……550……】”
“【明日香？你能听到吗？】”
“【有点杂音，但还算清楚。】”
“【深度1000……】”
“【明日香？你情况如何？能听清吗？】”
“【什么都看不见，CT扫描也很模糊。】”
“【到达极限深度1600！制冷管出现破裂！离子刀丢失！】”
“【明日香？感觉如何？】”
“【完全没问题！】”
“【深度1850！发现使徒胚胎！】”
“【明日香！二号机的情况怎么样？】”
“【没问题！我现在就把它捞上去！】”
嗡……“决斗盘”在碇真嗣手臂上悄然浮现。
啧，果然没那么轻松。
“【成功捕捉使徒胚胎！开始回收二号机！】”
“【哈，看到了吗？只要本天才驾驶员出马，使徒什么都手到擒来！】”
“【做得好，明日香！】”
比起频道中一副已经准备开香槟的情形，深知战斗刚刚开始的碇真嗣抬手抽卡。
【元素英雄·火焰女郎，攻击力：1300，防御力：1000】
属性一般，像是爆热女郎的改进版，或许也能融合？
“【深度1300！使徒开始急速孵化！】”
“【快！明日香！丢掉它！】”
……这攻击力不是在表示深度吧？
碇真嗣控制初号机来看岩浆峡谷旁边，然后将她召唤了出来。
造型和爆热女郎较为相似的火焰女郎在出现的瞬间，就对准下方丢出了一团烈焰。
下一刻，敌方如一团阴影般的怪兽悄然浮现。
【火山口的潜伏者：攻击力：1000，防御力：1200】
然后在下一秒被火焰女郎丢出的烈焰当场炸碎。
“【拘束器抛弃完成！】”
“【快上升！本次作战的目标转为歼灭！】”
火山口的潜伏者碎裂消失时，有光芒一闪。
【被破坏时，特殊召唤一只炎族怪兽。】
【火炎木人18，攻击力：1850，防御力：0】
现在要是有电光侠和电光枪将是绝杀，可惜没有。
“【抛弃负重物！急速上升！】”
“【躲过了使徒的攻击！但它从扫描中消失了！】”
“【明日香！你身后！】”
嗡！
【怨念之魂·业火，攻击力：2200，防御力：1900】
【吓灼的魔神，攻击力：2600，防御力：2200】
三团火焰飞来，火焰女郎当场被击破，而后碇真嗣的AT力场瞬间降低了近一半。
混蛋……它们绝对不应该这么轻松召唤出来，岩浆给了什么加成吧？
“【使徒缠住我了！我没有武器！】”
“【二号机的AT力场正在被侵蚀！】”
“【真嗣君！把你的刀丢下去！准备支援！】”
我正在支援！
碇真嗣忍着灼烧的痛苦，控制初号机将波动离子刀使劲丢了下去，然后抬手抽卡。
啧，太阳神的翼神龙，神虽然好，但我场上又没有怪兽……嗯？可以召唤？
他眨眨眼，看清了卡面。
【太阳神的翼神龙·球形体，攻击力：？，防御力：？】
【解放敌方场上三只怪兽，召唤到敌方场上，无法攻击和被攻击，不受效果影响。】
这是什么怪属性？不对，我什么时候得到过这张卡？就算召唤出来，又要怎么赢？
“【关系户！你的刀呢！太慢了吧！】”
“马上到！”
碇真嗣应了一声，反手把那三个刚刚把自己打了一顿的火焰怪物们解放，将这个奇怪的球形体召唤到了对方场上，然后伸手去把备用的垂降绳索绑在初号机身上。
“【哈哈！我得到刀了！去死去死！】”
“【……】”
“【砍不动！我的攻击对这个使徒无效！】”
有效才怪了，初号机朝着岩浆一跃而下。
【库里库里~库里库里~库库里里~】栗子球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
碇真嗣百忙之中向它投去一个“你在干嘛”的疑问眼神，然后得到了一个“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的鄙视眼神。
行吧。
在初号机即将抵达二号机受困的地点时，翼神龙球形体晃了一晃，瞬间从对方场上回到了己方场上，同时展现出新的属********‘太阳神的翼神龙·球形体’，以攻击力4000，防御力4000的状态特殊召唤‘太阳神的翼神龙’。】
“【可恶的使徒！没学过物理吧！喝我的冷却液！】”
随着明日香急中生智将二号机的冷却液往使徒的嘴里灌，一头璀璨明亮的巨大火鸟在初号机的位置出现，然后从它身上一穿而过。
轰——！
“【看到没有，关系户，这次的使徒是我独自干掉的！】”
“【是是是，能麻烦别乱动吗，有什么事等我们回到地面再说。】”
2016、死界魔雾都市（二十三）
——2015.9.25——
集结之园，午休时间。
文学部。
“父亲？”
“【讲。】”
“今天学校举行升学座谈会，商讨毕业出路问题，要求家长到场。”
“【让葛城去。】”
“确实，她是我的监护人。”
“【但是？】”
“恕我直言，父亲,葛城一尉能决定我的毕业出路吗？”
“【当然不能。】”
“那么……”
“【那你认为，你的老师有讨论你毕业出路的资格吗？】”
“……没有。”
“【你完全可以不参加。】”
“但那样的话……”
“【让葛城去。】”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碇真嗣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挂上电话。
“瞧，我说什么来着？碇司令肯定不会来，”明日香在他身后双手叉腰：“在德国的时候,学校类似的活动我母亲也从不出席——身份太高的人,看普通人的生活就好像我们看洋娃娃过家家一样。”
“……”碇真嗣看看明日香，略作思考,还是把嘴边的那句“但我妈妈无论多忙都会参加这种过家家游戏”给咽了回去，不然她就太可怜了。
“那么，加持先生会以你监护人的身份来参加吗？”他转而问道。
“你是笨蛋吗？我是大学生！而且已经毕业了！”明日香瞪着他：“如果不是NERV非要安排我上课，我怎么会同这帮小屁孩混在一起！还讨论什么毕业出路！”
学历跟年龄又没什么关系……
“不过……仔细想想，以加持先生的性格，多半会来凑热闹吧？而且还会故意跟老师说些诸如牙医，律师，模特之类似乎很正常的规划。”明日香点着脸颊说道。
“嗯……确实像加持先生能做出来的事。”碇真嗣表示赞同。
这时，雾岛真名从里屋提着茶壶走了出来，挨个给在场的人倒茶，由于午休时间太短，她没有换女仆装，只是普通地穿着校服，而绫波零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不，那本来就是资讯统合思念体在乱来吧。
“喂，斟茶女仆，你的父母应该会来吧？”明日香端了下茶杯,因为嫌烫又放了回去：“有想好毕业出路吗？”
“哎？啊，应该会来吧，”雾岛真名眨着眼：“至于毕业出路的话……”
地联的间谍呗，当然这话不能说就是了，碇真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新，新娘子……”
噗唔——碇真嗣以极大的毅力克制才没让自己把茶喷出去。
明日香那边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至于在窗边看书的绫波零，神色当然毫无波动。
“不，不是，”雾岛真名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怪，连连摆手：“我的意思是，去上开设有‘新娘修行’科目的大学。”
“日本人真奇怪……”明日香嘀嘀咕咕着，重新端起茶杯。
不，其实也不是那么奇怪，那种学校原本就不是给普通人开设的，目标人群一直是家族、财团、官僚以及在有些国家尚且存在的皇室贵族的千金小姐，除非家庭发生重大变故，不然她们基本会在毕业后就结婚，成为两大势力之间联系的纽带，当然，这是现代社会，还不至于包办，但可选的恋爱对象仍然被限定在特定的圈子里。
不过……雾岛真名去上这种学校自然不可能是为了嫁人，多半是为了同那些未来的各种“某某夫人”搞好关系，便于刺探情报吧，就是不知道这是地联情报机构的安排还是“未来的雾岛真名”的安排了。
“你呢？优等生？你的监护人不是碇司令吗？他可是连亲儿子的会议都不肯来哦。”明日香喝了两口茶，忽然转脸去问绫波零。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夏娃被封印不能来，难道要来个使徒参加吗？
“不参加。”绫波零头也不抬地答道。
“你——”
咔哒——咻——
在明日香准备说什么之前，屋里的灯忽然熄灭了，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些设备断电保护跳闸的声音。
由于时间是正午，断电并没有对光线造成什么影响，但室内一直吹拂着的微风忽然消失却说明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空调不工作了。
“哈？第三新东京市还能停电的？”明日香面带不满地说道：“我来之前他们可是跟我吹这是全球科技最前沿的城市来着。”
不，等等……盯着空调看的碇真嗣忽然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全市停电的情况下，“摩天楼”就不能收进地底，如果此时使徒来袭的话……
碇真嗣将视线转向绫波零，发现她连续按了眼镜的边框好几下。
在全面停电，通讯中断的情况下，无论什么高科技都不太好使——
“第九使徒出现，将于三小时后抵达第三新东京市，”绫波零开口说道：“受停电影响，绝大多数自动反击武器无法工作，无法减缓其行进速度，建议驾驶员立即返回总部，以手动方式发射。”
“……那眼镜哪买的？”明日香问出了碇真嗣一直默默吐槽的话。
“碇司令送的。”绫波零答道。
好，绝杀。
地下要塞通道。
“听我的准没错，这里要右拐！”明日香认真研究了一阵通道中的指示牌，然后非常自信地宣布。
连试胆大会都会迷路的你哪来的自信在停电的情况下走出连美里姐都会迷路的迷宫？
碇真嗣原本想建议让绫波零带路，但由于明日香过于强势且自信，而绫波又没有反对，只能一路跟在她后面。
“哎，绫波？停电的原因是什么？使徒做的吗？”由于钢铁通道中回声很大，碇真嗣趁明日香没注意，小声向绫波零问道。
“不是。”
“哦……”
“是地联间谍。”
“哈？雾岛已经有这个实力了？”
“是加持良治。”
“……我竟然完全没感到惊讶，他明显就是那种无论做出什么事都理所当然的人，哪天他变成使徒我都不奇怪。”
“不会。”
“我只是开玩……”
“他太老了。”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不过这样一来，停电的原因就有些奇怪了，老爹没理由不知道加持是间谍，放任他弄出停电事故的理由是什么？
考验NERV和第三新东京市的危机应对能力吗？专挑使徒来袭的时候会不会有点心大？
借停电的机会清查其他潜伏的间谍？有可能，但几率非常小，因为收获和损失不成正比。
那么……
唔，等等，思维好像陷入了误区，停电可不是老爹想要的，他只是没有阻止而已，应该反向思考地联方面想要什么。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EVA和使徒的资料。
在停电断网的情况下，潜伏的间谍可以避开始终监控着总部的计算机中枢“MAGI”，通过临时电源打开一些电脑读取硬盘数据，并在来电后通过不会被检查，物理的方式传递出去。
以此为基础推断，老爹应该早知间谍是谁，以及他/她想窃取哪些资料，他很可能早已替换了相关的内容，只等一个机会让间谍把它们传递出去，至于他想用这些假情报达成的目的……在地联制造出EVA量产机时，通过后门直接控制它们？
真是老奸巨猾，咳，我是说老谋深算。
“啊——真是够了，又是死路！这通道是谁修的！”明日香在前面对着一扇紧闭的门咣咣直踹。
“那个……”
“不是死路。”
在碇真嗣准备提议重新绕路时，绫波零开口说道。
“我知道这不是死路，但现在停电了打不开啊！”明日香抬手指大门上熄灭的指示灯：“我在找可以手动开启的门，但那些地图上的标记完全不对！”
不，你从倒数第三个路口就走错了，碇真嗣抬眼望向天花板，不愧是让美里姐都迷路的迷宫。
绫波零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大门旁边，抬手打破镶嵌在墙壁上的盒子，然后取出了其中的安全锤。
“咦？你不会是要……”猜到她想做什么的碇真嗣稍稍瞪大了眼睛。
不管怎么说，女孩子抡大锤也不好看吧？
“可以打破的门，不叫死路，”绫波零对明日香说道，然后转手把锤子递给碇真嗣：“那你来砸。”
行吧，也不算很意外，碇真嗣搓搓手，接过大锤，对准前面的密闭门猛然挥动。
咣！当！咣！
“八十，四十，八十。”绫波零口中念道。
那是什么奇怪的号子？
地底要塞。
“【插入栓进入完成！】”
“【所有机体通过备用电源启动！】”
“【固定螺栓拔出！】”
“【紧急电池连接成功！】”
“【发射！】”
发射个鬼啦！
碇真嗣一边指挥初号机从弹射通道向上爬一边默默吐槽。
所有的自动工作全变成人力手动，指挥部指挥全靠望远镜和大喇叭，理应一路电光火石飞驰到地面的发射也变成了攀岩。
有点奇怪的是，没见到葛城美里和加持良治……他们不会去开家长会了吧？
“【偷窥狂！不准往上看！】”明日香通过通讯频道嚷嚷。
“你是白痴吗？我们正在驾驶EVA啊，有什么好看的！”碇真嗣终于把这句话还了回去，神清气爽。
“【好啊，你果然想看！】”明日香立刻找到了其他切入点。
……我就不该跟她吵。
“【第九使徒已进入市区，加快速度。】”绫波零在频道中说道。
“已经进入市区了？那损伤……”碇真嗣有点担心“摩天楼”。
“【第九使徒外形近似蜘蛛，身体非常轻，节肢攀过的楼顶和地面均未出现损坏。】”绫波零继续报告。
“嘶……那它的攻击力一定非常恐怖。”碇真嗣有点担心。
【库里库里？】栗子球歪歪脑袋。
啊，糟了，顺口把卡牌属性说出来了，不过没关系，明日香应该听不懂，绫波那边无所谓。
“【攻击手段为强酸，攻击方式同第五使徒一致，此时正在地底要塞正上方。】”绫波零直播。
“【好，等我们到地面就给它好看！】”明日香摩拳擦掌。
“【……】”绫波零眼神放空了片刻，忽然说道：“【作战计划变更，放弃从地面登场，转为使用使徒旁边的大型建筑高层出口。】”
“【哈？凭什么是你指挥啊，指挥部联系不上，让我们有事自行决断不是吗？我觉得我可以——】”明日香颇为不满。
“【最新情报，该蜘蛛型使徒身体侧下方布满可以喷出强酸的眼睛状器官，】”绫波零道：“【我不想看。】”
“【呃……我也不想看。】”明日香打了个哆嗦。
“上方呢？”碇真嗣问道。
“【非常平坦。】”
……？
咚，咚，咚。
三架EVA从旁边的高楼跳下，稳稳地落在第九使徒背上。
“【现在怎么办？】”
“【中和AT力场，攻击位于身体中部的核心。】”
“【好嘞，看我的！】”
暂且不管干劲十足的明日香，碇真嗣一边尝试用AT立场进行中和一边观察使徒。
八只漆黑的长长节肢加一个半球形的身躯，下方是一颗颗正在“泪目”的眼睛，但脊背上却什么都没有，换言之，完全无法对EVA进行反击。
长成这样你不死谁死啊。
碇真嗣看了看八只脚乱挥但对背上的EVA完全无可奈何的使徒，反正自己是不会告诉它它可以翻身的。
直到此时，双方的AT力场已经短兵相接，手上的决斗盘才姗姗来迟地出现，不过，这次对方已经进入战斗并发动了三张永续陷阱卡。
【真实之眼：对手持续公开手牌，每有一张魔法卡，恢复1000点生命。】
【黑暗疗法：对手每召唤一只怪兽，便恢复其攻击力数值的生命。】
【药物的副作用：对手所有恢复生命的效果转为伤害。】
错了，它不是攻击力恐怖，是效果恐怖，本身甚至可能完全没有攻击力。
这样的话，就不能招怪兽，而抽到魔法卡需要立刻打出去，嗯……自己有能这么赢的手段吗？
滋滋滋——嗤嗤——
就在碇真嗣犹豫的时候，使徒身体下方的眼睛渗出了一股棕黄的液体，将它下方的坑洞侵蚀得更深了一截。
【恩惠之雨：双方恢复1000生命值。】
这个使徒完全不打算战斗是吗？碇真嗣看看自己掉了1000点的AT力场，果断抽卡。
【大岚：破坏双方场上所有魔法·陷阱卡。】
【对手认输。】
……这个使徒是来搞笑的？
2017、死界魔雾都市（二十四）
——2015.10.16——
NERV员工宿舍。
【贺！葛城美里荣升少校の庆祝会！】
浮夸的花体字组成的横幅，胡乱悬挂的气球和彩带，还有桌子茶几上摆放的各种点心、零食和饮品，让原本就不太整齐有序的宿舍显得更加杂乱。
“呃，那什么，我升任少校,要感谢碇司令，感谢冬月副司令，感谢赤木博士，感谢各位EVA驾驶员，感谢伊吹，以及其余人等。”带着奇怪王冠的葛城美里拿着被塞到手里的话筒，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
“喂！怎么就其余人等啦！”青叶茂大声抗议。
“就是就是,每次葛城小姐发号施令都是我在传达好吗？”日向诚跟着起哄。
“可能因为是路人脸吧。”伊吹摩耶吐槽道。
“哈哈哈哈！”大家很配合地爆笑，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恭喜你。”笑声稍歇之后，碇真嗣第一个起身鼓掌。
“恭喜啦。”明日香也拍着手道。
“恭喜。”绫波面无表情地接道。
“恭喜。”青叶茂。
“恭喜。”日向诚。
“恭喜。”伊吹摩耶。
“别这样别这样，忽然这么正式，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压榨你们了。”葛城美里连连摆手。
您把实话讲出来不要紧吗？
碇真嗣正想进一步吐槽，宿舍的大门呼地打开，没有穿平时的白大褂，而是一身便装赤木律子从门外走入：“恭喜升职，美里。”
在葛城美里准备说什么之前，一身休闲装的加持良治跟在赤木律子身后走了进来：“哎呀呀，升到少校了，看来以后我得叫你长官了。”
“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在一起！？”葛城美里叉着腰瞪他们。
“啊……我去查之前停电事故的原因刚回来，正好律子分析第九使徒构造的工作也告一段落，就一起来了。”加持良治摊摊手。
“好可疑。”葛城美里眯起眼盯着两人。
“好可疑。”明日香也叉腰凝视。
已经不是可疑的程度了吧？碇真嗣默默喝饮料，让始作俑者去调查他自己做的事，能查出什么才怪吧。
嗯……不对，如果什么也查不到，老爹不就有理由给他降职发配了吗？所以加持良治为了自己的位置着想,怎么也得卖出几个下线才对。
老奸巨猾,咳，我是说老当益壮，老而弥坚，老骥伏枥……算了。
那边正因为奇妙的三角关系而吵吵嚷嚷时，绫波零戳了戳碇真嗣：“我去做饭，你来打下手。”
“啊？哎？我们是小孩子啊，等着吃就好了。”碇真嗣疑惑道。
“你觉得，在场的人有谁会做饭？”绫波零看着他。
“呃……”碇真嗣环视了一下周围：“确实，怎么看都是一群吃惯了员工食堂的，但……”
以绫波宿舍里那种什么都没有的情况，还能做饭吗？
“家具都在墙里，”绫波零说道：“我平时都是自己做饭，显而易见。”
不显也不易！
而且……碇真嗣想象了一下绫波零挎着篮子去买菜的情景……
——这个牌子的速食面，还有那个牌子的速冻饺子，给我各来两箱。
只能想象到这里了！
“这是偏见。”绫波零说道。
不要随便读心！
“没有读。”
碇真嗣放弃了思考。
鸡肉，青椒，咸鸭蛋，花菜，香菇，萝卜，黄豆芽，牛肉，冬瓜，菠菜，猪肝，莲藕，红枣，花生，洋葱，海带，卷心菜，木耳，韭菜，土豆……
“……”碇真嗣看着葛城美里厨房里的一大堆菜发呆：“你真的挎着篮子去买菜了？”
“不，”绫波零递给他一把菜刀：“在内部网络下单之后让NERV的工作人员派送的。”
“呃……”碇真嗣拿着菜刀，有点手足无措：“应该怎么做？”
比起对付这些陌生的食材，他宁愿去对付使徒，哪怕徒手都行。
“鸡肉一半切成丝，一半切成大块，牛肉切成小块，青椒滚刀切成条，胡萝卜和土豆切成方块，冬瓜切成薄片，其他的择掉黄叶，手撕或者掰开，用水洗净即可。”绫波零说道。
她一定是在照着资讯统合思念体的稿子在念吧？
“唔……嗯……”碇真嗣这一堆食材，忽然发现了盲点：“似乎没有鱼？”
“我不吃鱼，”绫波零说道：“也不打算做鱼料理。”
嗯……这个，结合她讨厌海的说法，或许有什么原因吧。
“你先备菜，我去做主食。”她不知从哪又弄出一盒大米和一袋生饺子，还系上了围裙戴上了口罩。
“其实给他们吃炒面或者咖喱饭就行。”碇真嗣终于想起了一开始就该说的话。
“你不想吃中华料理的话，我可以改做咖喱。”绫波零开始淘米。
“呃，那还是尝尝吧……”碇真嗣飞快改口。
不是嘴馋，主要是绫波会做饭这件事太过令人惊奇，想看看成果。
真不是嘴馋。
约一小时后，葛城美里的升职庆祝会的参与者已经喝得微醺，而不能喝酒的也已经放开矜持开始谈笑。
如果一般的会社，正常情况下这时应该外出另外找家居酒屋或者路边摊续摊，虽然大家都是秘密组织NERV的成员，但遵守一下这种约定俗成般的职场规矩倒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看他们一个个时不时朝厨房偷瞄的眼神和牢牢钉在原地的脚，就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了。
“让让让让……”
虽然在料理过程中发挥的作用不算大，但把菜品端上去的时候，碇真嗣还是莫名感到一股自豪。
咸蛋拼盘，凉拌莲藕，木耳调海带，韭菜炒鸡蛋，清炒花菜，青椒肉丝，冬瓜炖牛肉，菠菜猪肝汤，卷心菜汤，花生红枣粥，咖喱饭还有炒面和煎饺。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可以啊，真嗣君，深藏不露哇。”
“以后聚餐就让真嗣君掌勺吧。”
“嗯，将来一定是个好妻子。”
最后那句就免了！
被当成大厨这件事……碇真嗣也无可奈何。
这些人可不会老老实实等着吃，时不时就会溜进厨房看一眼，试问，在一群不会做饭的人看来，究竟是一直对着蒸锅和汤锅一动不动的绫波零像大厨呢？还是咣咣咚咚地切菜切肉，来回奔走，又洗又择又煮的碇真嗣像大厨？
用绫波零的话说……不，那应该是资讯统合思念体的情报，在中华料理界，和碇真嗣做同样事的人叫做砧板和打荷，而绫波的位置则是炉头和上什。
虽然没听懂，但又是头又是上的，明显比他这个又是打又是板的地位高嘛。
还说什么只是工种不同，呵。
不过嘛，既然出了力，大家再多夸我几句也是没问题的，他看着正在大快朵颐的食客们想道。
“咦？零，这么多菜你怎么不吃啊。”正一口啤酒一口凉菜吃的开心的葛城美里忽然偏头。
哈？碇真嗣也叼着煎饺转过头去。
“吃不惯。”换掉了厨师装备的绫波零正端着一碗白水煮面在小口吃着。
“真是的，碇司令是怎么当监护人的！”葛城美里大概喝多了开始胡说八道：“搬来跟我一起住吧！可以天天让真嗣做饭！”
“那我天天来蹭饭！”明日香举手。
“哦，不，我这个监护人被嫌弃了。”加持良治捂脸。
“我不嫌弃哦~”赤木律子在旁说道。
“律子你这家伙！不准偷跑！”葛城美里雷达启动，立刻转头怒喝。
不是，她这是在把我大厨的身份做实好不？哪有厨师不吃自己做的饭的？
真是的，绝大部分人对绫波零的看法都有严重偏差，哪怕是老爹也一样，要不是自己机缘巧合撞到她出浴结果眼前被打了圣光，恐怕也会被蒙在鼓里。
碇真嗣正在腹诽，却见绫波零抬眼朝他一瞥。
非常抱歉！我不会再想那件事了！
碇真嗣立刻把视线转开。
唔？或许是面汤的热气造成的光线扭曲，绫波的嘴角刚刚是不是有些上翘？
在碇真嗣想转回头确认之前，左臂上浮现出了决斗盘，同时，一张突兀出现的新卡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神秘的中华锅：将自己场上一只怪兽炒来吃，恢复其当前攻击力或防御力数值的生命值。】
我们刚刚吃掉的都是普通饭菜吧？
……对吧？
嗡，嗡，嗡——
碇真嗣还没从那个可怕的猜想中挣脱时，面前忽然浮现出了三道主体呈“X”型的机械怪兽的身影。
【卫星加农炮：攻击力：0，防御力：0，】
【不会被无法进入太空的怪兽战斗破坏，每回合攻击力上升1000点。】
战斗状态？自己甚至没有驾驶EVA？
这只能证明，它现在就可以对自己发动攻击，就像当时自己处于第三使徒的攻击范围之内一样。
碇真嗣瞪大眼睛看向绫波零，得到了虚捏眼镜框和微微点头的回应。
第十使徒吗？可真会卡点，而且看名字和造型似乎还是在太空。
碇真嗣看了看周围吵吵嚷嚷的人群，悄悄抽卡。
【心变：获得对方场上一只怪兽的控制权。】
几乎同时，对面三头怪兽的属性刷新：
【卫星加农炮：攻击力：1000】X3
这张魔法卡有点强啊。
碇真嗣果断拍出“心变”控制了其中一门炮，然后指挥两个攻击力完全一样的“卫星加农炮”对轰，不出所料地，双双化为废铁。
而就在他开始思考要怎么解决剩下的那门炮时，对面有魔法卡竖起：
【残骸配置：当一体‘卫星加农炮’被破坏时，从场上或手牌将另外两张‘卫星加农炮’丢进墓地，特殊召唤‘镭射卫星X-06S·巴尔萨姆’。】
【镭射卫星X-06S·巴尔萨姆，攻击力：0，防御力：2000】
【不会被无法进入太空的怪兽战斗破坏，攻击力每回合上升3000。】
嘶……碇真嗣准备抽卡的手变得分外沉重。
滴滴，滴滴，滴滴。
便在这时，从葛城美里开始，所有NERV职员的手机依次响起。
“喂？碇司令？你在南极还好吗？吃了没？”葛城美里接起电话时，还有点搞不清状况，应答非常随意。
“什么？印度洋上空的卫星轨道出现使徒？摧毁了附近的监控卫星？能够对其正下方实施炮击？正在朝第三新东京市上空移动？”她噌地站起身，看起来酒完全醒了。
“各位，庆祝会中止！”葛城美里大声宣布：“紧急集合！返回总部！准备出击！”
“是！”
“干掉第十使徒！”她继续宣布：“我们回来接着喝！”
好吧，看来还没有完全醒。
EVA整备场。
“【第十使徒能通过分离自己的一部分躯体对地面进行超高烈度的炮击，但试射过几次之后就停止了，显然这种攻击对它自身消耗很大，它现在已经停止了炮击，正在朝第三新东京市上空移动，应该是准备来一次大的——即本体下落，如果让它的行动成功，将发生不亚于第二次冲击的灾难。】”葛城美里正在通告使徒的情报和作战计划。
不，它每次攻击时都会令攻击力清零，所以才引而不发，碇真嗣看了一眼始终飘在眼前的“使徒化身”。
【镭射卫星X-06S·巴尔萨姆，攻击力：156000，防御力：2000】
【当攻击力超过防守怪兽的防御力时，将对敌方生命值造成超出数值的伤害。】
强行把人拖入战斗，然后每60秒提高3000攻击力，这不是赖皮吗？
【库里库里！】栗子球深表赞同。
目前葛城美里的计划是，在它下坠时，以三台EVA的AT力场阻止它撞击地面，并伺机破坏核心。
虽然使徒在半空爆炸造成的损伤更多，但因为对救出夏娃毫无帮助，所以它不会那么做。
碇真嗣不怀疑这个计划的成功率，但不太确定如果消灭了真实的使徒却没有消灭他的对手会发生什么事。
这十几万的伤害打下来……自己可怜的8000AT力场只怕要瞬间成灰。
目前来说，这个超长战斗阶段唯一的好处就是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卡池有多深，抽了近六十张卡完全没重复，见识了不少新卡。
但坏处是，前几张卡完全没有克敌制胜的可能，而手卡只有6张，只能将它们丢弃，而在那枚卫星变得越发恐怖的攻击力面前，即使是那两张神也只能被迫放弃，至于被寄予厚望的“被封印的艾克佐迪亚”却连影子都没见。
“【使徒开始下坠！全体出击！】”
算了，或许还有其他最优解，但获胜的方程式已经展开了。
碇真嗣一边指挥初号机按照预定计划行动一边打出卡牌。
召唤【元素英雄·天空侠】。
【元素英雄·天空侠，攻击力：1800，防御力：300，】
【召唤成功时，将一张‘英雄’加入手卡。】
选择抽取【元素英雄·黏土侠】。
发动【融合】，融合“天空侠”和“黏土侠”，召唤【元素英雄·大地侠】，
【元素英雄·大地侠，攻击力：2200，防御力：2600，召唤成功时，将敌方一只怪兽的攻击力减半，被减半的数值加在大地侠身上。】
虽然大地侠的攻击力已经超出了镭射卫星，但对方可不会被无法进入太空的怪兽战斗破坏，甚至对方完全可以不攻击，继续等待攻击力累加。
嘭！嘭！
三台EVA及时赶到第十使徒的坠落地点，展开AT力场全力阻止它继续下坠。
但，它已经没有机会了。
发动第二张【融合】，融合手卡的【元素英雄·海洋侠】和【元素英雄·森林侠】，召唤【元素英雄·地球侠】。
【元素英雄·地球侠，攻击力：2500，防御力：2000，可解放场上一位‘英雄’，将其当前攻防加到自己身上。】
解放“大地侠”。
【元素英雄·地球侠，攻击力：82700。】
【镭射卫星X-06S·巴尔萨姆，攻击力：78000】
攻击力差已超过4000，那么——
“【哦哦哦——去死吧！打扰我们吃饭的混蛋！】”明日香抄起她的波动离子刀直戳第十使徒仿佛大眼睛似的核心。
打开陷阱卡【地球重力】。
【对方场上的所有怪兽，必须向‘地球侠’发动攻击。】
滋滋滋——轰！
随着镭射卫星的形象破碎，几乎贴到地面的第十使徒瞬间炸成了冲天的十字光柱。
“【好耶！续摊！】”频道里传来欢呼。
你们够了！
2018、死界魔雾都市（二十五）
——2015.11.11——
NERV总部，地底试验场。
“今天不必常规训练，你们的任务是尝试把‘三号机’启动，”葛城美里指着试验场内泡在紫红色液体中的三具庞然大物说道：“顺带一提，你们和各自机体的同步率没有任何参考价值，或者说,如果产生了习惯依赖，原本的同步率越高，对新机体的适配度可能反而越低。”
“哈——好难看啊——我们要坐进那些东西里面吗？”明日香趴在玻璃上大声抱怨。
“有先入为主的印象的话，同步率会很低哦？”葛城美里摇手指。
“唔……”明日香抱起手臂，脑袋后仰，摆出一副想要找出机体可爱之处的模样。
不管怎么样,绫波那边至少都有50%吧，碇真嗣朝绫波零看了一眼。
“选择标准是什么？落选的机体会怎样处置？”绫波零举手询问。
“这个……”葛城美里看向旁边的赤木律子。
“综合各方面的考量，以及最重要的，主机MAGI的判断，”赤木律子扶扶眼镜：“未被选中的机体的话，多半会成为其他机体的一部分，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
确实，浅显易懂。
碇真嗣把目光投向水池里的三台“三号机胚子”。
那是三个同EVA机体上半身差不多大小的灰白色造物，能大致看出人形——如果拼起来的话。
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三台机体分别——只有躯干没有四肢、没有下半躯干和下肢、没有上半躯干和上肢，而共同特点则是都没有脑袋，身体各处都连接着密密麻麻的导线和电缆。
“使徒身上可用的材料有限，如果只做一架机体又找不到适格者的话，花费的精力时间和金钱就等于打了水漂，所以姑且造了三台残缺版的，成功启动后将根据你们的匹配数据在集结之园里寻找能够启动它的驾驶员，”葛城美里说道：“可能会是你们的某个同学哦？”
“唔……”碇真嗣的第一反应是——相田剑介，虽然他那个让人不去注意的超能力有点鸡肋，但能让自己获得“太阳神的翼神龙”，他本身一定有过人之处，相比之下铃原东二就比较菜了,那个“黄金队长”算什么啊，常规战斗甚至无法出场。
“嗯？等等？”他忽然发现了盲点：“现在已经有8台EVA了吧，新造的这个，按编号的话它应该是……呃，八号机？”
“太天真了！关系户！”明日香转身朝他一指：“没有驾驶员，无法启动的EVA机体，只是废铁而已，根本没有资格拥有编号！”
你这次的同步率能上20%，我就当场，把下一个出现的使徒，生吃掉！
“……”绫波零朝碇真嗣看看，然后虚扶了下不存在的眼镜框。
……别吧？
“【实验型插入栓准备完毕！】”
“【驾驶员已搭乘！】”
“【准备同实验机体对接！】”
由于试验场不是发射场，插入栓从脊椎进入的动作无法像常规机体那样快捷，三只插入栓就仿佛什么流水线工序一样被吊着接近实验机体。
“【哼哼，这些机体一定是由被我砍死在海上的那个使徒改造的，再次征服它，根本是小菜一碟。】”明日香在频道里夸口。
“你忘了吗，那只鱼型使徒被地联舰队拉走了，这边用的只可能是第四或第五使徒的材料。”碇真嗣说道。
【库里库里~】栗子球点头同意。
“【是是是！我知道那是你的战果，你了不起行了吧，不要总是提醒我！】”明日香不满地嚷嚷道。
嗯……碇真嗣试着解析了一下她这番话的意义……
——害怕无法启动丢人，说大话壮胆还要被指出错误，真嗣是个笨蛋。
你直说啊！
“那个，美里姐？”碇真嗣决定示范一下如何正常说话：“这些机体的材料是来自第四使徒吧？它毕竟是我干掉的，说不定同步率会很低以至于无法启动，到时候你可不要笑我。”
“【自信点，真嗣，】”葛城美里答道：“【活的你都不怕，还怕死的？】”
听到没？
碇真嗣偏头去看明日香，发现她已经转过头去，只给他留了个后脑勺。
这姑娘真难搞……碇真嗣幅度很小地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前方的三台机体。
嗯，一个个缺胳膊少腿没脑袋，也不知道完全体是什么样的……
呼——
他刚刚想到这里，眼前的景象便被“幻象”所代替。
不！等等？！这三架机体的姿态可不适合拟人！谁来把这个停下！
就在碇真嗣准备干脆闭上眼什么也不看的时候，先一步出现的影像让他终止了这个动作。
唔……虽然有点怪，但好像还可以接受？
自己原本要驾驶的机体是没有腿的那个，取代它的幻象是个腿部健全，留着紫色长发，脸上害羞带怯，体型十分丰满的巨型少女，但她手上戴着一对超级巨大的金属爪子，指节跳动，仿佛随时会抬手拍人一样。
明日香原本要试驾的机体没有手臂，而幻象中的巨型紫发少女同样也没有，她身材高挑纤细，身穿一件把袖口扎起来的水蓝色芭蕾舞裙，表情冷漠而凶恶，脚上则穿着一对寒光闪闪的利刃，仿佛随时会出脚戳人一样。
至于绫波零要驾驶的，只有躯干的机体，幻象则有点取巧，她看上去是一个头上戴着兜帽，只露出一张温和带笑的脸，全身都被黑色修女袍遮挡的巨型修女——只要看不见就等于不存在是吧？
还好还好，如果真的照当前姿态写实表现，同步率绝对会直接跌到谷底。
“【插入栓连接完成！】”
“【准备进行启动实验！】”
咔嚓，咔嚓，三只插入栓从三名“巨型少女”的后颈处钻了进去。
这幻象不消失的吗！？
“【零，同步率50%，继续保持。】”
“【是。】”
“【明日香，同步率55%，非常好。】”
“【哼哼，那是当然的！我可是天才！】”
“【真嗣君？你是不是不舒服？同步率只有21%，差点就无法启动了。】”
“呃……其实还好，”碇真嗣尝试举起手，约两秒后，从外景窗才看到自己“搭乘”的巨型少女缓缓举起那只大爪子张握了一下：“可能因为这个机体和初号机差得太远，而且也不完整。”
“【关于这个……】”
“【你是笨蛋吗？】”明日香的窗口一闪抢了话头：“【不要习惯性全身同步，只把实验机体存在的躯体部分进行同步就好啦，你从没见过不完整的EVA吧？我可是从二号机刚开始建造的时候就在跟它同步哦~】”
成绩差就低落不理人，成绩好就嚣张起来，她以前在什么分数至上的学校上学吗？
配合着明日香的话，那个双足是利刃的高挑少女也转过身，恶狠狠地瞪视着碇真嗣所在的大爪子巨型少女，惹得她身躯一颤。
“【好，同步率上升到25%了，继续努力！】”葛城美里说道。
这是什么原理……因为一起被骂了？
那样的话，要怎么努力？难道跟明日香说多骂两句？
也不是不行，反正自己皮厚。
不对，等等，绫波还在呢。
碇真嗣看向绫波零的窗口，恰好看到她嘴巴微微张合了一下。
阿厚。
傻瓜。
“【哦哦！同步率达到了30%！不错嘛！】”
不是让你一起骂！
最终，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三人同试做型三号机的同步率分别达到了50%、60%和35%
“【哎呀，看来你只有驾驶初号机才有那么高的同步率啊，以后就叫你‘偏科生’好了，吼吼吼~】”明日香捂嘴笑。
“没办法。”碇真嗣也不打算继续努力了，男孩子和一台威猛的机器人同步率高一点也不奇怪，和手上戴着一对巨大爪子的少女同步率会高才是怪事。
“【结果呢。】”绫波零开口问道。
“【还不能确定，】”赤木律子答道：“【事实上，你们目前的同步率只能代表你们自己，并间接证明它们全都可用，我们还要分析整个过程中的大量适配数据，并通过‘马路杜克报告书’计算出新的适格者，这个过程可能会花费一到两个月。】”
【这样吗？那我就不等了。】
确实太久……等等？谁在说话？
碇真嗣惊愕地抬眼望向绫波零搭乘的机体，只见那个幻象修女背后忽然大放光芒，而后，一个新的巨大幻影浮现，面容虽然和修女一模一样，但头顶长出了两只长长的尖角，服装也变成了搭配着大量白纱的粉色比基尼，手上还托着一颗水蓝色的圆球。
“【Σ单元A层发出污染警报！】”
“【第87蛋白壁发生劣化！】”
“【腐蚀部分正在呈指数增长！】”
为什么每次都是绫波搭乘的机体暴走？
唔，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激光无效！出现AT力场！是使徒！】”
“【插入栓紧急弹出！】”
总之，来打牌吧。
碇真嗣把目光从飞快远去的巨大女性身上收回，转而看向浮现在左臂上的“决斗盘”，抬手抽卡。
哦，“电光侠”？似乎有……
嗡——一张红色陷阱卡竖起。
什么时候盖的！？
【死之卡组破坏病毒：将己方一只攻击力1000以下的怪兽送入墓地，将对方手牌、卡组中所有攻击力1500以上的卡牌送入墓地。】
噗，牌堆表面升起一股烟雾，而他刚刚抽到手的电光侠也随之破碎消失。
噗嚓！三只插入栓掉进了芦之湖里，上下悬浮。
“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明日香在频道里咋咋呼呼。
“【第十一使徒入侵。】”绫波零说道：“【因为其仅有纳米级，预警功能完全失效。】”
那是什么奇怪的病毒使徒？
换言之，即使驾驶初号机，也没有可以发力的地方喽？
碇真嗣皱着眉，在60秒后再次抽卡。
“羽翼侠”，还可以。
英雄卡组一向不以高攻击力见长，即使是低攻击的普通怪兽也能……
嗡——
【魔之卡组破坏病毒：将己方一只攻击力2000以上的怪兽送入墓地，将对手手牌、卡组中所有攻击力1500及以下的怪兽卡送入墓地。】
什么？！
碇真嗣眼睁睁地看着手上的羽翼侠也破碎消失。
不对，等下，这么一来被封印的艾克佐迪亚也全没了！
冷静，还有魔法卡可以用，之前见过一张“奇迹融合”。
只要抽到它……
60秒过去，碇真嗣再次抽卡。
【奇迹融合：将融合怪兽需要的素材从墓地除外，特殊召唤该融合怪兽。】
好！这样一来——
嗡——
【暗之卡组破坏病毒：将己方一只攻击力2500以上的怪兽送入墓地，将对手手牌、卡组中所有的魔法卡送入墓地。】
“……”已经有点麻木的碇真嗣看着手上的魔法卡破碎消失。
自己这是被针对了？使徒还会共享情报的？
毫无疑问，那三个三号机试做型就是埋伏好的敌方怪兽，而己方还在为同步率吵吵嚷嚷时，人家把陷阱都布置好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对手已经没法再发动类似的卡组破坏陷阱卡了，但自己也只有陷阱卡可用。
唔……对手明明可以用怪兽发动攻击，但却用来布置陷阱，原因难道是……
“NERV电脑主机MAGI被病毒使徒侵入，17分钟后会控制地底要塞自爆。”绫波零说道。
不是太意外……
碇真嗣开始卡着点抽卡，但全都没什么用。
【英雄障壁】、【英雄爆破】、【英雄精神】、【英雄逆袭】、【英雄标记】……全都是只有英雄在场才能起效的卡牌，可现在已经没有英雄存在了。
虽然卡组还有其他强力陷阱卡可用，但那都是建立在对方攻击的前提下，现在对手明显在拖时间等自爆，说不定还拍下了更多的陷阱卡，难道只能寄希望于赤木律子的杀毒技术吗？
【库里库里！】栗子球连连摇头，抬着爪子指向牌堆，碇真嗣看了看它，还是抬手抽卡。
虽然对手处于不设防状态，但自己完全没有攻击的手段，对面还铺了陷阱，抽到什么也——
【欧西里斯的天空龙：攻击力：？，防御力：？】
【需解放三只怪兽召唤。】
【召唤不会被无效化。】
【召唤成功时，对手无法发动魔法卡，陷阱卡和怪兽效果。】
【攻击力变成手卡数量X1000点。】
嗤，原来如此，问号是高于1500还是低于1500？
不，应该这么说——
【这不是怪兽，是神！】
再次抽卡，陷阱卡。
【新生宇宙扩张：将存在于墓地的‘英雄’尽可能多地召唤至场上，当己方场上没有任何卡牌时，可以从手牌发动。】
呼呼呼——
当碇真嗣将这张卡牌打出后，随着阵阵金光闪烁，一个又一个，像人或不像人的“英雄”在他身边成型，但由于“决斗盘”上只有五个位置，最终只有水泡侠、羽翼侠、爆热女郎、黏土侠和电光侠站在了最前端。
接着，其中三名英雄的身姿消失不见，一头通体赤红，鳞爪狰狞的巨龙自遍布着雷霆的云雾中盘旋着显出了身形。
“咳，”碇真嗣悄悄关掉了对外的通讯，抬手指向前方：“【超电导波·雷鸣炮】！”
【亢——！】
一道虚幻而真实的龙之吐息击穿了芦之湖上空的迷雾，直直地射向NERV地底要塞的位置。
下个瞬间，伴随着女性愤怒不甘的声音，同样虚幻的十字光辉在天空炸裂。
“【成功了，律子！病毒使徒进化到终点自灭了！】”
2019、死界魔雾都市（二十六）
——2015.11.21——
NERV总部，EVA试验场。
“经调查，‘第十一使徒’的出现是工程部门在解析和改造使徒躯体时麻痹大意，消杀不彻底所致，经过彻底整改，已经消除了类似事件再次发生的可能性,”葛城美里站在指挥台的位置向屏幕中的碇源堂报告道：“即将进行的‘机体互换实验’与之有根本性的不同，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事件。”
“【最好如此，】”碇源堂即使在视频中也保持着双手交叠遮住嘴的造型：“【继续实验，如果再有任何意外，你就要变回葛城一尉了，葛城三校。】”
“是！”葛城美里立正应道。
“【我去应付地联的问责。】”碇源堂说着，切断了通讯。
“哈……”葛城美里垮下肩膀，呼了口气，然后转向身后的三名驾驶员：“刚刚的话是真的哦,今天的实验不会有任何问题，不必有太大压力。”
“问题很大！压力很大！”明日香朝碇真嗣一指：“怎们能让他拱我家的白菜！”
她这是哪学来的俗语啊，拐着弯说自己是猪吗？碇真嗣望天。
“你们交换驾驶机体得到的数据将是制造三号机最后一片拼图，”赤木律子在旁开口道：“因为没有任何风险和难度，才会放在最后，只要顺利完成，我们就能根据适配数据选出一个新的驾驶员了。”
“不要任性哦，明日香。”少见的，没去从事间谍活动而在这里观看实验的加持良治也说道。
“真是的，既然加持先生都这么说了，”明日香看向指挥部窗外的二号机：“可怜的女儿，就当被咬了一口吧。”
又变成狗了是吧？
这就很难理解，打第六使徒的时候明明是她邀请自己一起进的插入栓啊。
碇真嗣甚至连气都懒得生，稍稍尝试理解了一下明日香到底在纠结什么。
——因为男生在没有自己带领的情况下进了自己的闺房而感到非常害羞。
啪，碇真嗣捂脸。
插入栓不是你的闺房！我在里面找不到什么隐私的！
“……”绫波零瞥了他一眼。
咦？等等？难道能找到？不会吧？
“具体顺序是？”绫波零没有理会碇真嗣疑问的眼神，朝葛城美里举手。
“按数字顺延，”葛城美里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个驾驶员互动,开口说道：“第一轮,零驾驶初号机，真嗣君驾驶二号机，明日香驾驶零号机，第二轮，零驾驶二号机，以此类推。”
“是。”
绫波完全是走个过场，无论哪台都是50%，关键在于自己和明日香的数据。
碇真嗣一边思考一边看了看大红色的二号机，然后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橘色的初号机。
虽然但是，这次请千万不要出现幻象，不然压力真的很大。
“【插入栓连接完毕！】”
“【第二次接触完成。】”
“【全员开始第三次接触！】”
【库里库里？】栗子球如约浮现，先是向碇真嗣挥手致意，然后疑惑地左顾右盼。
别看了，等下还要去零号机一趟呢。
【库里库里！】栗子球小爪子捂嘴。
是是是，我把她们都搞定了，我是个渣男。
【库里库里——】栗子球双爪合在身前，双眼眯起，然后在一声虚幻的啪沙声中，在身后展开了一对小小的白色羽翼。
什么叫“你们都是我的翅膀”？你这小家伙从哪学来的！
“【真嗣君？你在做什么？】”赤木律子的声音响起：“【你现在的同步率是0.1%，如果这是真实的数据，我就要记录了哦。】”
“不是……我刚刚在调试插入栓的设置，”碇真嗣半真半假地说道：“明日香的思考模式竟然是德语。”
“【不要随便乱动！】”明日香的正脸在零号机的通讯框中出现：“【结束实验时给我调回去！】”
“呃，但接下来要用的是绫波……”碇真嗣眨着眼。
“【没关系，】”绫波零的侧脸出现在初号机的通讯框中：“【我可以使用包括德语在内的58种语言进行思考。】”
“【呿，优等生】。”明日香关闭了通讯。
这是普通的优等生能办到的事吗？而且你现在可是在绫波的插入栓里哦？
顺便……世界上有那么多种语言吗？
“【世界上已知存在过的语言共有7052种，】”绫波零说道：“【我只掌握了少数常用的。】”
“……”重新定义少数。
“【在所有语言中，只有一个词语的发音几乎完全一样，】”绫波零继续说道：“【妈妈】。”
……嗯？
“【好了好了，科普可以实验结束再说，都快点和机体同步。】”赤木律子打断了闲聊。
——？？？——
“【妈妈！妈妈！哇啊啊啊——】”
……我就知道，绫波不会做没用的事。
碇真嗣看着眼前正在哇哇大哭的明日香，想要尝试伸手安抚，然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实体。
这是一个一片漆黑的世界，只有一束不知来历的光从上方打下，照着看上去只有四五岁，背着小书包的明日香。
啪嗒，另一束光照下，映出了一名正在电脑前忙碌，但面目模糊的知性女子。
“【有什么事就说，能自己解决的不要来找我。】”那女子用和明日香略有相似，但冷漠得多的声音说道。
“【哇啊啊啊——】”小小的明日香显然听不明白，继续大哭，而那名女子就真的头也不回。
啪，啪，光束熄灭又点亮，而场景已经发生了变换。
“【适格者……试验？】”大约十岁的明日香看着面前的知性女子。
“【虽然你已经完成了中学的课程，并获得了米国大学的邀请，但那些普通人的荣誉对我们而言毫无意义，】”女子说道：“【作为适格者，成为EVA的驾驶员，最优秀的驾驶员，才应该是你的目标。】”
“【那，如果我不能……】”
“【那你就回去和你那个胸无大志，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父亲过吧！当初我一定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跟我是同一类人。】”
就这一句，对惣流先生的好感拉满！
“【我，我会努力的！】”
嗯，原来这丫头的好胜心是这么来的？那还挺值得同情的……
啪，啪。
新出现的是外表和现在几乎没有区别的明日香。
“【母亲，你找我？】”
“【使徒出现了，NERV总部选的驾驶员实力不济，第三新东京市被破坏了好几次，已经正式向我们申请了支援，你准备准备就出发吧，别给我丢人。】”
“【听说是那边的司令走关系选了自己的儿子当驾驶员？真是可笑，就由我来让他见识见识天才驾驶员的实力吧！哦呵呵呵呵——】”
同情个鬼啊！
——2015.11.21——
“【第一轮实验，明日香和零号机，同步率56.5%，绫波零和初号机，同步率50%，碇真嗣和二号机，同步率43.5%】”赤木律子宣布：“【稍事休息后，更换机体准备第二轮实验。】”
“不错嘛，”明日香叉着腰：“和我加起来就是100%同步率了呢。”
真是……从小被迫和父亲分别，被醉心工作母亲当做获得荣誉的工具，只要性格稍微好一点，就很难让人不心生同情，但她硬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算了算了，绫波给自己看那些多半也是有让自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的意思。
咦……等等，零号机那个会暴走的就算了，但初号机的幻象可是绫波零本人，她们两个有同步率可言吗？
“那个，你知道的吧，初号机在迎战第三使徒的时候发生过暴走，”碇真嗣想了想，觉得还是提一句：“你等下驾驶它的时候，尽量温和一点。”
“哼哼，那是你不行，”明日香仰着下巴：“要是一开始就是我在驾驶，区区使徒根本手到擒来，才不会被打到两眼冒血坑坑洼洼不得不暴走才能赢那么丢人。”
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啊……希望绫波整她的时候下手轻点吧。
——？？？——
嗯？嗯？
这是……学校吗？
坐进零号机并开始同步后，碇真嗣原本已经做好了看几轮关于绫波零的过去的舞台剧的准备，但出现的场景却和真实世界几乎没什么区别。
之所以是“几乎”，当然是因为现实中不会存在两个碇真嗣。
这是黄昏时分的校园，“碇真嗣”和“绫波零”正在打扫卫生。
真是稀有场景，因为有文学部的活动，他们根本没打扫过教室。
碇真嗣试了试，发现自己可以移动但碰不到任何物体之后，便无视正在擦黑板的“自己”，走到正在拧抹布的“绫波零”面前。
“绫波？绫波？”碇真嗣试着说道，或者自认为自己做出了“说”的行为。
而正在拧抹布的“绫波零”完全不理会他。
嗯……所以这其实是高级一点的回忆？但我怎么不记得有做过这种事？
“【什么？】”“绫波零”忽然说道。
“啊？还有延迟的？”碇真嗣应道：“我说啊，我不知道我正在看的情景是你有意还是无意造成的，但能让我回去不？”
“绫波零”不搭理他。
“【啊，那个，就是……】”“碇真嗣”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我看你拧抹布的方法，挺像我妈妈的……】”
“你是白痴吗！”碇真嗣怒骂“自己”，情急之下找不到词甚至学了明日香的口头禅。
“【是吗？】”“绫波零”松开了手上的抹布，开始擦桌子。
“【嗯，对，】”“碇真嗣”在后面挠着头：“【绫波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母亲的。】”
“你是白痴吗！！”碇真嗣一时找不到别的词，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是吗。】”“绫波零”低声应道。
“那什么，你要砍死他随便，不关我的事……”碇真嗣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嗯？”
那个白痴“碇真嗣”在身后看不到，但在“绫波零”身前的碇真嗣能清楚地看到，少女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两片红晕。
好可爱……
不对！你不是绫波！你是谁！
啪嗒，啪嗒。
随着两声熟悉的音效，场景发生了变换，但碇真嗣依然熟悉。
【402，绫波】
绫波的公寓门前，多半不是绫波零的“绫波零”正从楼梯处走向门口。
嗯……有点奇怪……碇真嗣在门口打转。
门口的邮箱塞满了传单，门上也被贴了各种广告，墙壁也斑斑驳驳，这完全不像那个整间屋子除了纯白没有任何多余颜色的绫波零的宿舍。
她果然不是绫波本人吗？那另外一个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吱。
“绫波零”开门进屋，然后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两个不速之客，不出意外地，其中一个是碇真嗣“自己”，而另一个则是铃原东二，而他们刚刚说的话仍有余音回响：
“【我只是喜欢收拾。】”“【哼，男子汉大丈夫绝不做家务！】”
还是不对……
碇真嗣环视这间屋子，它不止不白，甚至可以称为灰房子了，毫无装修痕迹，简易的铁板床和床头柜，柜子上摆放的烧杯、散装药片和胶囊，四处丢弃的纱布和药品包装。
如果非要说什么相似点，那么这些药片和胶囊倒是同“自己的绫波零”在文学社吃的一样。
不是，我就随口那么一说……碇真嗣在心里纠正到一半便放弃了。
算了，真绫波应该没在看，而这也不可能是她想展示给自己的。
硬要说的话，或许是自己“幻象”能力的扩展。
“【什么事？】”“绫波零”用凉飕飕的目光扫过“铃原东二”和正提着垃圾袋的“碇真嗣”。
“【呃，我们给你送教学讲义！】”“铃原东二”噌地跳起来，指了下床头的一叠纸就向外跑：“【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抱歉，我顺手收拾了一下，明天见。】”“碇真嗣”朝“绫波零”笑了下，提着垃圾袋跟在“铃原东二”身后走掉，还顺手带上了门。
“【谢谢。】”“绫波零”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呆呆地说道。
十几秒后，少女把手上提着的书包丢在一旁，上前两步趴到了床上。
“【谢谢。】”她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脸颊上浮现出了和上个场景极为相似的红晕。
碇真嗣好不容易才把视线从“绫波零”的脸上挪开，然后深深叹气：
“白痴竟是我自己。”
2020、死界魔雾都市（二十七）
——2015.11.27——
集结之园，文学社。
“别伤心，真嗣君~我们俩加起来的同步率是100%哦~呵呵呵呵~”
明日香一边猛拍碇真嗣的肩膀一边笑道。
不是……这已经过去几天了，有必要一直挂在嘴边吗？
碇真嗣端着茶杯喝茶，不去理会得意忘形的天才驾驶员。
大约一周前，第二轮机体交换实验的结果是“绫波零和二号机,同步率50%，碇真嗣和零号机，同步率0.1%，明日香和初号机，同步率99.9%”。
自己当时因为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而脑袋一片混乱，同步率只有0.1%也就算了,但明日香和初号机的同步率竟然会那么高就离谱，这绝对是黑幕。
事后偷偷去问绫波零的时候，她的回答是“很麻烦。”
简单易懂，如果让明日香的同步率在三人中垫底，她肯定会制造出各种麻烦来。
但如果以这些数据为蓝本进行计算导致之后的三号机出了什么问题……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
不过，这件事还有一点隐患，当绫波零回答完关于明日香同步率的问题之后，竟然一反常态地主动向他询问：“你，看到了什么？”
看来资讯统合思念体也不是万能的嘛。
隐约察觉到那些情景可能很重要的碇真嗣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把之前绫波零对他说的话拿出来当挡箭牌：“我可能看到了什么，但我什么都没看到。”
之后，绫波零只是点头说了句“是吗”就没有再提这件事。
反倒是碇真嗣有点纠结，这几天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试着在她打扫卫生时说句“你好像我妈妈”，或者替她做家务什么的，但始终找不到机会——文学社的卫生都是雾岛真名在打扫，而那间一片纯白的公寓也根本没有收拾的必要。
这只是想研究一下两个绫波的反应是否一致，没有想看她脸红的意思。
“真嗣同学,需要添茶吗？”雾岛真名拎着茶壶走到他面前。
“呃……”碇真嗣看了看已经空掉的茶杯，发现自己之前喝了半天空气：“谢谢。”
“怎么？怎么？”明日香把脸凑了过来：“还在因为同步率低下而担心吗？别担心,以后本天才驾驶员罩你。”
“这样的话，以后我开二号机，你去开初号机？”碇真嗣看她。
姑且先提议把房顶掀掉。
“没门！！”明日香立刻叫道：“别想打我闺女的主意！”
“不换的话，我和初号机的同步率是65%，而你和二号机的同步率是55%”碇真嗣说道。
明日香似乎没想到这点，呆了两秒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不对！你和初号机、二号机的同步率分别是65%和43.5%！而我则是99.9%和55%！这是我的完全胜利！”
“你又不能同时驾驶两台EVA。”碇真嗣指出她的盲点。
“平均分我最高！”明日香这次反应很快：“你连绫波都比不过！吊车尾！”
这个外号真稀奇，不过她应该不会拿99.9%说事了……碇真嗣对雾岛真名点点头，端起茶杯喝茶。
反正窗开了，管她呢。
滴滴，滴滴——
“喂，加持先生~”明日香飞快接电话：“什么！使徒直接出现在市内？！”
……咦？
碇真嗣带着点不可思议看了眼窗边的绫波零，你的预警雷达呢？
“……”绫波零抬手捏捏眼镜框，眨了两下眼，然后站起身：“回去吧。”
NERV总部。
“【那是什么东西？斑马线成精了吗？】”
由于事态紧急，三名驾驶员没有前往指挥部，而是直接登上了各自的EVA，而直到这时，他们才从通讯画面中第一次看到了来袭的使徒。
那是一个奇怪的，漂浮在半空的巨大球体，它通体被黑白相间的纹路交错往复地覆盖，上面还有彼此间呈一定角度的三个黑洞。
像是个保龄球……碇真嗣默默想道。
“【第十二使徒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出现在第三新东京市市内，我们来不及进行城市沉降，也无法进行火力试探，只能看你们的临场发挥，】”葛城美里说道：“【不过目前为止的所有……咳，大多数使徒都是一个打法，即‘中和AT力场，破坏核心’，你们要多留意一下它的特殊能力，还有，可能的话，尽量把破坏程度降到最低。】”
“【哼哼，那么大的一个球，目标很明显了，而无论它会发射光束还是变出触手，都不是本天才驾驶员的对手！】”明日香趾高气昂地说道。
我好像听说过“骄兵必败”的说法？碇真嗣看向零号机的通讯界面。
“【战术呢？】”绫波零的表情少有地严肃，没有理会碇真嗣的目光。
“【一台EVA远程狙击支援，一台近战，最后一台进行中距离压制，分工的话……】”
“【近战当然由我来！】”明日香抢话：“【同步率99.9%可以轻易让EVA做出低同步率时难以做出的动作，非常适合近战！】”
你现在的同步率还没有到60谢谢。
“【……那么，零负责狙击支援，真嗣君进行辅助压制。】”葛城美里没有揭穿她：“【已调整三台EVA的登场地点，发射！】”
嗡！嗡！嗡！
三台EVA从各自的待机地点直直上升，并在半途分道扬镳。
碇真嗣百忙中再次看向零号机的窗口，发现绫波零用细微的动作对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懂了，明日香打不过，需要自己支援。
姑且打个先手——嗯？
碇真嗣一边看着窗口中的使徒一边摸向自己的左臂，但却摸了个空，那里除了作战服的袖子之外什么也没有。
……什么情况？
——？？？——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碇真嗣看着外面一片雪白的奇异环境：“绫波的意思是，‘你打不过，把明日香带回来就算赢’？”
【库里库里……】栗子球对手指。
“不，我不是在怪你没提醒，谁知道这次的使徒这么奇葩呢。”碇真嗣摸摸栗子球的脑袋。
第十二使徒展现出来的巨大“斑马线球体”只是个幻象，受到攻击就会立刻消失并在其他位置出现，明日香还以为那是什么瞬间移动能力，挥舞着大刀追过去时，直接陷进了那个球体的“影子”。
不，现在完全可以证实，那根本不是什么影子，而是这个奇异空间的入口。
当时，碇真嗣指挥初号机踩着“影子”的边缘把二号机从里面拽出来时，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猎物被抢走，“影子”的覆盖面积瞬间扩大了五六倍，吸力也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他临机应变刚刚把二号机甩飞出去，整架初号机就被“影子”完全吞没。
不过，因为察觉到被吞没的部分并未受到伤害，他急中生智让初号机最后被吞没的手部在外面比出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
这样一来，NERV那边应该会在计划好之后才来营救他，而留给他们的准备时间是……插入栓在被完全隔绝后维生系统失效的时限，即14小时。
虽然这次使徒的出现似乎超出了绫波零的预料，但她总会有办法，完全不必担心，而这十几个小时里，自己还有栗子球可以聊天，也不至于出现什么心理问题，完美。
唯一有点担心的是……碇真嗣看向自己的左臂。
“决斗盘”如常出现，但牌库的位置竟然空空如也。
这事就离谱知道吗？从前几个使徒开始已经出现针对自己的卡组了，这次更是直接清空了自己的牌库，有本事来堂堂正正的决斗啊！？
“【看到你还这么有斗志，我就放心了，伙伴（Aibo）。】”有耳熟的声音响起。
“绫波——你谁啊？”
出现在碇真嗣面前的是一名眼神十分犀利的黑发少年，他身穿黑色背心和深蓝色皮裤，胸前挂着一只金色三角饰物，背后一袭纯黑披风，只是发型看起来有点海星，额前还有几缕金色的挑染对这个“海星”进行装饰。
“【我叫阿图姆，】”黑发少年开口说道：“【是你的……替身。】”
【库库库里——！】栗子球眯起眼左右乱晃，似乎在大笑。
“【好吧，我不该用我不熟悉的概念，】”自称阿图姆的少年叹了口气：“【准确来说，我是你作为‘适格者’能力的化身。】”
碇真嗣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之所以感觉他的声音熟悉，是因为他和自己的声线几乎完全一样，只是音调和高低有所差别。
“嗯……”碇真嗣想了想之后开口：“所以，你是‘魔法筒’、‘六芒星的咒缚’、‘反射镜力’那些卡的主人？”
“【哦？你为什么这么认为？】”阿图姆挑挑眉，语带惊喜。
“因为我以前拥有的都是些跟魔法有关的卡，直到抵达第三新东京市，获得‘摩天楼’之后才出现了‘英雄’系列卡，”碇真嗣看看栗子球：“那多半是同时出现的‘栗子球’带给我的吧。”
“【是的，那是我将这个小家伙送出去之后，它新一任主人的卡组，】”阿图姆微微一笑：“【作为‘决斗王’，用用后辈的卡组也无所谓不是吗？】”
“光听这个头衔就觉得你的故事会很长……”碇真嗣说道：“不过，你专门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专门来自我介绍的吧？莫非你有让我摆脱目前困境的办法？”
“【这里是‘迪拉克之海’，又称‘虚数空间’】”阿图姆说道：“【只有‘离开原本世界之物’才能在此现身，而你的‘英雄’卡组仍然寄托于‘第三新东京市’，自然无法使用。】”
“把人丢出原本的宇宙？这次的使徒着实有些离谱了。”碇真嗣吐槽。
“【事实上，那只是个假象，如果真的把你丢出原本的宇宙，会出现在这里的就不止我一个了。】”阿图姆答道。
“那……”碇真嗣还想刨根问底。
“【刚好，这个小家伙的第二任主人有一套适合你当前状态的卡组，只不过它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带，我现在就把它交给你。】”阿图姆抬手阻止碇真嗣继续跑题，朝他的决斗盘一指。
呼……原本空空如也的卡组瞬间被一叠卡牌塞满，并冒出了“可抽卡”特效。
“你……”
“【我无法在你的世界现身，因为在那边‘我就是你’，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机会，】”阿图姆说道：“【栗子球的状况属于特例。】”
“……谢谢，”碇真嗣对阿图姆微微低头：“为了你这些年的关照。”
“【如果你真的打算表达谢意，就稍稍多关心一下那个叫雾岛真名的女孩吧，】”阿图姆笑道：“【她会带给你惊喜的。】”
“嗯？她不是——”碇真嗣抬头还想发问，但那个神秘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未来的间谍吗？”
【库里库里~】只有不知何时长出翅膀的栗子球还在对着虚空挥爪告别。
“他确实长着一张绝不洗牌的脸呢……”碇真嗣吐槽了一句，抬手抽卡。
【新宇宙】
这张卡牌没有任何说明，卡面上是一个庞大的旋涡，由汇聚了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纠缠翻涌个不停的云雾所组成。
只看卡面很难猜测它到底是什么用处啊……
碇真嗣琢磨片刻，放弃思考把它打了出去。
嗡——
卡牌被打出的瞬间，插入栓之外原本只有一片纯白的虚无世界瞬间发生了改变，变得就像……新宇宙卡面的动图。
不过，和预想中不同，这个“旋涡”并非由外向内，而是正不断向外扩张，就仿佛真有一个宇宙在新生一样。
话说宇宙诞生时是这个模样吗？那还真是好看。
呼呼呼——吱——吱——
碇真嗣闲来无事，一边同栗子球聊天一边抽卡查看“新宇宙”卡组的强度，期间还睡了一觉，最终，在大约十二小时之后，“新宇宙扩张”到达了极限，四面八方开始发出气球充气到达极限时的恐怖声音。
这个使徒的“迪拉克之海”略小啊——虽然“迪拉克之海”本身无法用大小来衡量就是。
总之，先摆个帅气的姿势……
吱吱吱——砰！
在NERV指挥部即将进行救援作战的时候，第十二使徒那如同斑马线般的球形躯体连同它下方的影子在所有人面前仿佛气球一样四分五裂，显露出了正单膝跪地，做出思考者动作的初号机。
“【真嗣——】”明日香带着点哭腔的呼唤到了一半，忽然变成怒吼：“【去死吧！你这个笨蛋吊车尾！】”
2021、死界魔雾都市（二十八）
——2015.12.2——
NERV总部，急救病房。
“唔……”碇真嗣慢慢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内嵌式吊灯：“陌生的天花板……”
最后的记忆是卡牌“新宇宙”即将把第十二使徒的“狄拉克之海”撑爆，自己和初号机马上就要返回现实世界，当时他正在思考要摆个什么帅一点的姿势，结果思维到这里直接中断。
到底是……
“你醒了。”绫波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啊,”碇真嗣偏头看了看正坐在自己床边看书的蓝发少女：“你的下一句不会又是‘你已经变成女孩子了’吧。”
“不，”绫波零的目光一直停在她手中的书本上：“你被暂时禁止驾驶初号机了。”
“为什么？”碇真嗣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于是坐了起来：“难道是因为我把明日香甩出去导致自己陷进使徒的影子？那没办法吧，以明日香的实力，进去就出不来了。”
“不是，”绫波零终于把目光从书本移开，看向碇真嗣：“因为你同使徒近距离接触,并且持续时间超过了十二个小时。”
“哈？”碇真嗣伸手指自己：“同使徒接触太久？这理由是认真的？”
那样的话,且不说集结之园的同学们，作为绫波零监护人的老爹第一个就得被抓起来吧。
“这次的使徒没有造成任何破坏，”绫波零从旁边拿出一只平板，调试两下递给碇真嗣：“它把初号机吞没之后，就一直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被你从内部突破，并且，你出现的姿态很像‘孵化’或‘出壳’。”
“噗，初号机为什么会摆出思考者的姿态啊！”碇真嗣接过平板一看，自己都惊了：“我还没想好用什么姿势登场就晕过去了。”
难道因为自己在思考所以初号机自行摆出思考的姿势？
“由于这次的使徒直接出现在市内，且没有发动攻击，被认为是想要控制或同化EVA机体，而同它相处超过12小时的你和初号机有被污染的风险，”绫波零顿了顿：“主要是地联方面这么认为，碇司令迫于压力，暂时封存了初号机。”
哦,那些打使徒完全插不上手的家伙竟然能让老爹低头啊。
“可以理解,如果自己制造的武器忽然有了自我意识，对人类来说确实挺可怕的，”碇真嗣耸耸肩：“NERV怎么说？”
“初号机会被彻底检查清洁，确保没有使徒残留，”绫波零说道：“至于你，不会关押或禁闭，但一个月之内暂时不安排‘上课’日程。”
“好耶！”
“不过，为了应对驾驶员的缺口，会提前将三号机的适格者接到总部进行适应性训练。”绫波零补充道。
“谁啊？铃原东二还是相田剑介？”
“雾岛真名。”
“哦……哈？”
——2015.12.3——
EVA训练场。
“【LCL通电！】”
“【第二次模拟接触通过！】”
“【开始进行第三次模拟接触！】”
“【……顺利通过！】”
“【驾驶员同三号机模拟体的同步率为69%！】”
唔……平时都在插入栓里看不到，原来指挥中心这边有这么多数据显示吗？
碇真嗣站在葛城美里身边看着大屏幕，耳旁则是指挥部工作人员此起彼伏的命令和报告声。
大部分都看不懂，除了那个醒目的69%，那什么马路杜克是真强，选中的驾驶员天生就应该开EVA——如果她不是间谍的话就更完美了。
不，现在其实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她是间谍，谁家间谍的上线会是未来的自己啊？
结合地联施压让NERV暂时封存初号机的动作来看，他们的目的很可能就是想把雾岛真名推进来。
……不，他们甚至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真的认为初号机可能被污染需要封存检查。
而这种情况毫无疑问应该是“未来的雾岛真名”的杰作。
能穿越时间确实可以为所欲为呢。
不过嘛，既然绫波零没有阻止，甚至根本没来看模拟启动实验，那证明这件事基本无关紧要，唯一的区别只是把文学社活动的地点从集结之园的文学社改到了NERV的休息室而已。
“辛苦了，雾岛，休息一下吧，”葛城美里对着麦克风说道：“这次只是模拟，不用太紧张，不过同正式搭乘差别也不大就是了。”
“【是……】”雾岛真名弱弱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
“真是的，我就没见过葛城小姐对我们这么温柔过。”旁边同样在观看的明日香低声抱怨。
那不是当然的吗？对绫波温柔没意义，你整天咋咋呼呼把人都带歪了，至于自己——“你是男孩子！要坚强！”啧啧。
片刻后，离开模拟仓，穿着驾驶服的雾岛真名来到了指挥室。
和绫波近乎纯白，明日香完全大红以及自己的黑白组合不同，雾岛真名的驾驶服以亮蓝为底色，护甲和关节部位则以白色和金色进行补色，看起来相当明快俏皮——这绝对是未来的她亲自设计的吧。
嗡——
便在这时，熟悉的“印卡”声响起，面前雾岛真名的“图片”被“截取”了一块下来。
【黑魔导女孩，攻击力：2000，防御力：1700】
阿图姆所谓“惊喜”的意思是这个？
“那个……”
当碇真嗣研究完卡片把它收起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像盯着雾岛真名看了十几秒。
“请不要盯着我看，真嗣同学……”雾岛真名双手环抱，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怎样？怎样？是这套好看，还是女仆装好看？”明日香用手肘戳他。
“这套。”碇真嗣下意识地答道，毕竟女仆装又不给新卡。
“……”雾岛真名垂下头，看起来更加扭捏了。
“噗。”
该死，上当了！你没事拱什么火啊？还有美里姐！能不能别在那里偷笑？
“好了好了，既然你们都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葛城美里眉眼弯弯地开口，“明日香，你带真名去熟悉一下总部，真嗣君，碇司令有事找你，去他的办公室一趟吧。”
“哈……这可真是……”
约两小时后，碇真嗣从碇源堂的巨大办公室中走了出来，似乎想吐槽两句，看看周围发现没人后又闭上了嘴。
之前的谈话，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你在狄拉克之海里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
“不通过。”
“看到了五彩斑斓的黑色烟雾。”
“通过。”
“……？”
“使徒是否尝试同你讲话？”
“没有。”
“不通过。”
“有。”
“不通过。”
“……我不知道是不是使徒，但我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他指责我驾驶EVA是为了讨别人欢心，完全没有自我。”
“通过。”
“……”
“你是如何从‘狄拉克之海’逃脱的？”
“时间到了自己出来的。”
“不通过。”
“我在里面打败了一个使徒化身。”
“不通过。”
“我努力扩展AT力场，把使徒撑爆了。”
“不通过。”
“我想要见到外面的亲人和朋友，奋力撕扯虚空，撕开了一道缝逃出来的，不知道使徒为什么会炸。”
“通过。”
到后面的时候，碇真嗣已经开始放飞自我胡编乱造了，而老爹则一直保持着双手交叠挡住嘴的姿势不停地询问关于第十二使徒遭遇战的问题，并对碇真嗣的回答给出通过或不通过的评价。
最终，在全部数十个问题获得通过之后，他才改口说了一句“你可以走了”。
毫无疑问，那些问题都是地联方面想知道的，而老爹准备糊弄他们，但如果答案和自己的不同会有点麻烦，于是进行了一番堪比暗号接头的对话。
你哪怕说一句是在串供也行啊，换别人可能根本不知道你想干嘛好不？
“真嗣~真嗣~”
碇真嗣正在心里嘀嘀咕咕地往回走，忽然看到穿着驾驶服的雾岛真名正在拐角处向他招手。
“……”他略作犹豫，然后走了过去：“你在这里干嘛？”
“我跟明日香走散了，又没有人可以问路，能不能拜托真嗣你带我回宿舍？”雾岛真名眨着眼。
“不，我是在问，你从‘未来’回来就没有什么正事要做吗？”碇真嗣打断道。
“……啊？”“雾岛真名”有点发呆。
“‘现在的雾岛真名’可不会直接管我叫‘真嗣’，”碇真嗣摸摸下巴：“我们在未来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
“当然了，我们可是【禁止事项】的关系。”雾岛真名答道。
“那是什么需要打码的关系？”碇真嗣吐槽道。
“咦？”雾岛真名瞪大眼睛：“我们只是经过【禁止事项】，然后一起【禁止事项】，然后成了【禁止事项】的关系啊。”
无论她试图说的是什么，都被短语“禁止事项”所代替了。
“……你现在多少岁？”碇真嗣问道。
“17岁！”雾岛真名立刻回答。
“哦……说谎的内容可以吗？现在你往后数数看？”碇真嗣说道。
“18，19，20，21……我干嘛要做这种事！”雾岛真名炸毛。
看来未来她也不是很聪明，辛苦你了，未来的我。
“那就说正事吧。”碇真嗣把话题转回正路。
“嗯……是这样，”雾岛真名清清嗓子：“今天是‘我’第一次进行模拟实验吧，还获得了69%的高同步率。”
这倒没错，碇真嗣点头。
“其实‘现在的我’现在已经觉醒了时间能力，并准备在片刻之后找你演示，”雾岛真名说道：“结果半途出了岔子，把你丢到时空夹缝里去了。”
听起来确实像你能干出来的……
“由于‘现在的我’对能力完全不熟悉，理论上来讲，你根本不可能自行返回，但你还是成功返回了，”雾岛真名自豪地挺挺胸：“没错，就是因为此刻出现在这里的‘未来的我’对你进行了‘时空标记’！”
“所以我等下还必须装不知道，被‘现在的你’丢到时空夹缝一次？”碇真嗣指出她这番话的问题所在。
“对……”雾岛真名声音低了下去：“还得在返回后告诉‘现在的我’，在未来记得回来给你标记……”
你们的时间旅行真麻烦，比绫波的复杂多了。
……嗯？绫波有时间系的能力吗？
“真嗣~”雾岛真名眨着眼睛试图卖萌。
“好吧好吧，我同意，”碇真嗣叹气：“虽然这里是监控死角，但再耽误时间，就要被别人怀疑了。”
“很快就好！”雾岛真名抓起碇真嗣的左手，开始在他手背上画圈。
呼……
“决斗盘”悄然浮现，而雾岛真名画圈的位置刚好是牌组上方。
不过，她并不能碰到和看到决斗盘，手直接穿了过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才怪。
新卡【奇迹接触】
虽然看不出效果，但卡面上一个人前往新宇宙的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妙吧？
“咦？咦？”更不妙的是，正在进行“时空标记”的雾岛真名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我只是在进行时空标记，没有发动时间转移啊？”
呼呼呼——
下个瞬间，在【新宇宙】发动时出现过的彩色旋涡在碇真嗣和雾岛真名周身突兀浮现，直接将他们两个卷了进去。
“对不起——！”雾岛真名消失在彩色旋涡之前，用仿佛要哭出来的声音大声道歉。
不，我猜和你没什么关系，应该是之前去了趟迪拉克之海搞出的后遗症。
那么问题来了，等下想办法回来之后，要怎么操作才能让“现在的雾岛真名”在未来返回给“自己”做时空标记呢？
——2004.3.30——
NERV总部。
嗯？只时间转移，完全没有变换空间吗？
有点晕头转向的碇真嗣从地板上爬起来，看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环境。
是NERV指挥部没错，但怎么一股刚刚装修完的新鲜油漆味？
现在是什么年代？如果绫波已经诞生了就容易解决，如果没有的话就……
便在这时，有似曾相识的话音在前方响起。
“有什么事吗？零？”
“【我迷路了。】”
哦？诞生了诞生了，虽然声音听起来非常稚嫩，但使徒化身管什么年龄嘛。
碇真嗣分辨了一下方向，朝声音传来的指挥台走去。
“这样啊，那跟阿姨回去吧？”
“【我自己回得去，不要你管，老太婆。】”
不是……绫波小时候这么皮的吗？还有对面的倒霉阿姨是谁？
“不能叫别人老太婆哦，碇所长会生气的。”
“【提到你的时候，碇所长就是这么说你的，‘老太婆就是啰嗦’，‘老太婆没啥利用价值了’。】”
“什么——！”
老爹还是所长吗？现在到底是哪年……
！！
刚刚走过转角，碇真嗣就看到一个陌生的酒红头发的阿姨正扑到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绫波零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虽然不知道资讯统合思念体在玩什么，但这是刷好感度的机会！
“放开那个女孩！”
碇真嗣大喝一声，冲过去撞开红发阿姨，顺手把小绫波抱在怀里护住。
“啊……啊……呜呜呜呜——！”陌生阿姨呆滞了几秒，开始痛哭。
“我帅不？”碇真嗣没空理她，试图向怀里的小绫波邀功。
“【放开我，你这个变态萝莉控。】”小绫波啪地给了他一耳光。
老爹你的教育方式绝对有问题！
2022、死界魔雾都市（二十九）
——2004.3.30——
“NERV”总部。
“【把我放下，变态。】”
“不放。”
“【萝莉控。】”
“你说是就是。”
“【我认识路。】”
“我不信，除非你能说对下个拐弯后面是什么。”
“……”
小绫波开始扯碇真嗣的耳朵。
碇真嗣一边呲牙咧嘴一边找路去碇源堂的办公室。
这个“过去的NERV总部”和他印象中的布局差不多，一样的容易迷路。偶尔会有电梯被步梯取代，近路被墙壁堵住的小问题发生。
至于被碇真嗣抱在怀里的小绫波，她一开始还对他非常抗拒,又咬又抓的，最后甚至没轻没重一拳把他打成了熊猫眼，但看到碇真嗣既不生气也不松手，甚至连同她讲话时的语气都没什么变化之后，才慢慢放轻了动作。
对此，碇真嗣表示,比起高同步率下挨使徒的打,这才哪到哪？如果不是担心她真的下狠手，甚至还想皮一句“没吃饭吗妹妹”。
不过，还是失策了，碇真嗣一边继续走“迷宫”一边想道。
总是言简意赅，面无表情，甚至会读心的“未来绫波”和现在这个毒舌骂人、表情生动，还会毫不犹豫对人下黑手的“小绫波”相比，简直就像是硬币的正反面。
现在的小绫波明显还没有被“资讯统合思念体”找到，使徒，或者说夏娃的能力也没有觉醒，所以也没办法把自己送回去。
这种情况下，要么想办法激活“小资”，要么去找夏娃“本人”，至于寄希望于“未来的雾岛真名”和自己掉进同样的时间段这件事……还是洗洗睡吧。
当然，最有可能的选项是，自己得去见特定的人或者前往特定的地方，激活一张适合现在使用的卡牌，自己将自己送回去,但究竟是谁或者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而无论哪种,自己都有必要去见这个时间段的“碇司令”一面让他提供方便，说服他自己来自未来应该不会费什么事，毕竟自己这张脸放在这里，再加上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甚至可能都不用说什么未来的事——嗯，这个应该不可能，以老爹的性格，是一定会问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禁止事项”。
不过，参考墙上的标志差别，现在这里还不叫“NERV”，而是“GEHIRN”，人工进化研究所，老爹也不是“司令”，而是“所长”。
碇真嗣纯礼貌性地敲敲所长办公室的门，然后推门就进：
“爸，我回来了。”
和印象中几乎一样，有着巨大落地窗的办公室正中，年轻了不少，没有戴眼镜的碇源堂转过身来，目光晦暗不明：
“真嗣……”
很好，无用的怀疑身份步骤被略过，可以直接谈事了。
“您为什么要让绫波去挑衅那个红毛阿姨？‘她’会死的。”
“‘她’只是工具，即使死了也会有替代品。”
“我在未来没有见过‘她’，看来您的计划成功了。”
“是吗，那很好，我不可能允许主机'MAGI’的制造者活着。”
唔……过去的老爹似乎还会正常讲话，也没打算对自己刻意隐瞒……那么就跳过寒暄吧。
“您的目的，是想让绫波引发第三次冲击，重新创造世界吗？”
“看来未来的我不太会保密——你说的没错，但它的正式名称是‘人类补完计划’。”
“如果绫波一直不肯执行呢？”
“这不是她能选择的。”
“因为死海文书？”
“你会这么问，说明里面的内容全部按照预言发生了，那么她必将同初号机融为一体，引发人类补完。”
“……确实，”碇真嗣点点头：“我的要求最后再提，现在换您询问了。”
“那么，你返回过去的能力是否可控？来自人还是使徒？”
“不可控，有人和使徒的共同参与。”
“第十二使徒？”
“……没错。”
“NERV是否受到过来自人类的攻击？程度如何？”
“在第九使徒袭击时发生了停电事故，但那个使徒太弱，未能造成损失。”
“是否有其他组织带走使徒？”
“第六使徒在太平洋公海被击败，尸体未能回收。”
“唔……”碇源堂用手遮住嘴，开始思考。
不愧是老爹，在十多年前就对所有情况都有所预演了，只需要知道会不会发生意外即可。
“你为什么没有询问之后会遇到怎样的使徒？”碇源堂很快结束思考，转而问道。
“因为没有必要，”碇真嗣看了一眼小绫波：“初号机天下无敌。”
碇源堂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颔首：“确实。”
“【变态，萝莉控。】”小绫波把脸转开。
“我觉得您的教育方式需要改进，她再也怎么说也是……”碇真嗣看着碇源堂。
“我之后会注意的，”碇源堂点头：“你可以提条件了。”
之后又注意过头了是吧……不过这事就没必要提了。
“我想去见一见‘绫波的本体’，虽然只是猜测，但我觉得我见到之后就能回去了，”碇真嗣顿了顿，低头看向小绫波：“带着她应该没问题吧？”
“无妨，”碇源堂答道：“单纯的接触不会引发第三次冲击。”
“因为您还没有将‘亚当’交给她吗？”碇真嗣应道。
“……”碇源堂少有地露出了吃惊的神色：“未来的我竟然这么信任你？”
“不，其实大部分东西都是通过绫波知道的，”碇真嗣道：“未来的您不怎么和我说话——等等，不会是因为我现在和您交过底之后，您认为不用搭理我了吧？”
“或许会，或许不会，”碇源堂看看他，“如果‘现在的真嗣’的理解能力和你一样优秀，我确实不必对他说太多。”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碇真嗣摇头。
教条区垂直沟。
这个位置在NERV是绝密地点，根本不准人接近，但在碇真嗣在碇源堂的带领下轻松到达了底层。
矗立在那里的，是一个体态臃肿，头戴有着七个眼睛的面具，胸口被戳着一杆巨型红枪的白色巨人，而且只有上半身。
“‘夏娃’的形象和我想的有点差距……”碇真嗣仰头看着面前的白色巨人：“我以为会是一个大号的绫波被钉住手脚来着。”
小绫波开始扯他的头发。
“所以它的初始代号是‘莉莉丝’，之后改成‘夏娃’也不是不行，”碇源堂同样仰头看着巨人：“你现在已经看到它了，有什么变化？”
“我不太确定……”碇真嗣伸手，从空中取下看到“夏娃”后新出现的卡牌。
【未来融合】
和之前一样，并非在战斗状态下获取的卡牌完全没有说明，而单从卡面上仿佛摩天楼一样的图案也猜不出它的效果是什么。
总之，先把它打出去好了。
呼——嗡——
这瞬间，有同之前他发动“融合”时完全一致的扭曲感出现，但不止是空间上的扭曲，还能让人清楚地感到时间上的扭曲。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非要说的话，就像在回忆某件事的时候，明明记得很清楚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前因后果如何，但就是记不清具体的发生时间。
又或者，在试图做某件事的时候，忽然产生了极强的“马上要发生什么”的预感，并且这个预感还在几秒后成真了。
呼……
十多秒的眩晕感结束之后，碇真嗣晃晃脑袋，正准备说什么，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原本被戳在墙壁上的白色巨人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地面，不但长出了腿脚，还变化成了一位短发女性的形象，她正以跪坐的姿势倚靠着墙壁，低垂着头看不清容貌，右手握着左手手腕，而左手手心则被那根朱红长枪戳穿，牢牢地钉在墙壁上。
“真嗣？”碇源堂疑惑地问道。
“我……”碇真嗣正准备说点什么，臂弯一沉，小绫波挣开他的手臂落到了地面。
“【你可真难找。】”在他说出什么话之前，蓝发女孩已经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开口了。
“非常抱歉！”碇真嗣果断低头道歉。
正牌的绫波零追过来了……虽然始作俑者是雾岛真名，但姑且先道歉再说。
虽然猜到见了夏娃之后可能会发生这种事，但当真发生之后还是惊大于喜的，就仿佛考试作弊被抓到了一样——呸，他才没有作过弊。
“使徒真是种神秘的存在。”碇源堂饶有兴致地看着小绫波的表现。
“【六分仪源堂先生，】”小绫波抬眼看他：“【我建议你慎重考虑你从‘未来的碇真嗣’口中获得的情报，因为‘他的未来’不是‘你的未来’。】”
“当然，我会注意两者的差别，多谢。”莫名被改了姓的源堂先生不是很在意地答道。
“【那么，这个绫波，我就带走了。】”小绫波抬手点点自己。
“请便。”
唔……唔……
这时碇真嗣已经基本回过味来，刚刚的情形应该是自己使用“未来融合”的效果，把过去和未来的绫波联系了起来，因为小绫波同样是夏娃化身，所以她才能顺藤摸瓜把意识投射过来，同时自己的“幻视”能力生效，看到了白色巨人属于自己原本世界的夏娃的形象。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好像还是没有办法回去？
碇真嗣正在纠结，却见小绫波扯了扯他的衣袖。
对嘛，即使把意识投射过来，身体也是个小姑娘，没办法自己走的。
碇真嗣蹲下伸手打算抱，但被小绫波一巴掌拍开，发愣之余，她已经踩着手掌手臂一路爬上来坐到了他的肩膀上。
“【出发。】”她指挥道。
“呃，去哪？”碇真嗣迷糊地站起身。
“【我的公寓。】”
嗯……嗯？NERV还没有成立，员工宿舍就已经建成了吗？
【401，绫波】
不但早就建成，内部也已经装修成了未来的样子，甚至可以用未来的门卡刷开。
碇真嗣看着熟悉又陌生，完全一片纯白的房间，恍惚间甚至产生了自己其实没有来到十年前的错觉。
“打扰了。”他对着空房子说道。
“【要说‘我回来了’。】”肩膀上的小绫波揪他的头发。
“我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碇真嗣还是从善如流地改口。
话说她回去以后要是习惯动手打人或者开口骂人怎么办呢……
“【欢迎回来。】”小绫波接了一句，然后直接从他的肩膀跳了下去，啪嗒啪嗒地跑进里屋。
倒是解释下啊？碇真嗣脱鞋进屋，左顾右盼。
说起来，这间屋子虽然空旷，但墙壁里和地板下面却有不少隐藏起来的家具，该不会还有架时光机藏着吧？
“【没有时光机。】”小绫波拖着一床被子从里屋走了出来，开始在屋子中间打地铺。
好熟悉的读心……
“你是累了要休息吗？”碇真嗣走过去帮忙铺，顺口说道：“小孩子确实要多睡，不然长不高。”
“【是你要休息。】”小绫波啪啪拍平了枕头。
“啊？我还不累……”
“【要么你自己躺下，要么我把你打晕。】”小绫波提起她的茶杯大的小拳头晃了晃。
“好吧……”碇真嗣决定不和莫名暴躁的绫波作对，乖乖走到地铺上躺下。
但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脑袋一片混乱，完全无法入睡，尤其小绫波细细的呼吸声还不停地从头顶的方向传来。
“【变态萝莉控。】”
你就不要这么叫了啊！
“那个，要不你说说我躺下睡觉对返回未来有什么帮助？”碇真嗣问道：“努力得有动力才行吧。”
“【你睡着之后，我就把这个房间的一切冻结，】”小绫波答道：“【等到你被雾岛丢进时空夹缝之后再回来解冻。】”
真是硬核的时间穿梭。
原来不是时光机是时光胶囊啊……
“咦……这么说来，那天我来这里的时候？”碇真嗣想起第一次到绫波公寓时的情形，似乎没有看到自己的样子。
“【不知道，可能未来的我嫌你占地方把你塞到地板下面了吧。】”
别塞啊！
“【闭上嘴，闭上眼，睡觉。】”小绫波敲他的脑袋。
“是，是……”
2023、死界魔雾都市（三十）
——2015.12.3——
NERV员工宿舍，401。
啊……这个天花板我认识……看来没有被塞到地板下面呢……
碇真嗣张开了眼，看着被边长一米的方形白炽灯所铺满的天花板出神。
虽然一直觉得绫波零的房间一片雪白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最终发现那其实是用无影灯的原理实现的还是有点……
不，这其实才理所当然吧，没事用夏娃的力量改善自己的居住环境算怎么回事？
仔细想想,她其实一直没有表现出太过超出常理的力量，别的不说，训练时因为机器暴走而受伤就避免不了。
唔，等等，自己是什么时候产生了绫波零本人非常强的认知？除了掌握着许多机密情报，对世界本质十分清楚，和任何机体都是50%同步率，而且似乎还能读心之外,她真的切实做过什么“天下无敌”的事吗？
如果她本人其实没有什么特殊能力,那么之前小绫波被疯掉的红毛阿姨掐住，而自己又没有出现的话……她，会死？
自己和“过去的老爹”对话时的人称代词“她”，指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这样的话，结合那句“即使死了，也会有替代品”……“过去的老爹”其实制造了不止一个绫波？所以才会在“现在的绫波”提出要带走小绫波的时候毫不在意。
哦，对了，能冻结空间把自己带回未来，可称一句“天下无敌”。
既然自己现在已经醒来，那么此刻应该就是“未来的雾岛真名”把自己丢去过去之后的时间点了，那么绫波——
呼……嘶……
便在这时，碇真嗣听到身旁传来了细微的呼吸声。
这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不会吧……
他略显僵硬地偏过头，意外又不算太意外地看到了……绫波零的睡脸。
此时的情况是，碇真嗣自己好好地睡在铺好的地铺被褥上，而绫波零则侧躺在距离他不到一臂的位置上。
她身穿一套蓝白竖条的宽松病号服,双手交叠着垫在脸下面当枕头，两眼闭合，神情恬淡宁静，正随着身体微微的起伏发出细细的呼吸声，整个人看起来显得相当柔弱。
不，这才是正常状态吧，抛开使徒化身，能制造第三次冲击什么的不谈，她也只是个和自己同龄的少女罢了。
结合雾岛真名的启动试验她没有到场来看，应该是早已知道自己在这天的遭遇，在自己被卷入时空裂缝之后，花费了极大心力同“过去的凌波”建立联系，再安排好冻结，最后让时间循环成立，终于累得睡着了。
呼……嘶……
随着细细的呼吸，绫波零柔顺垂下的蓝色发丝轻轻飘动，而几乎看不到血色的薄唇也在无意识地微微开合。
碇真嗣忘了自己原本想做什么，呆呆地盯着她仿佛瓷器一般的白皙脸庞看。
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模样的绫波……
她平时总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无论她用那双仿佛看穿一切的赤红眸子瞪过来，又或者在面无表情地对某些事情进行讲解，都很难让人有闲心去注意她本身的容貌。
原来这么可爱的吗？
这个样子甚至比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会脸红的那个绫波还要可爱……
碇真嗣的目光被绫波微微张开的薄唇牢牢吸引，不自觉地开始挪动身体向她接近。
不，等等，快住手，你在想什么？
乱来的话会被初号机一巴掌拍死的吧？
但她自己说过的，可恋爱，可结婚，不是吗？
停一停，停一停，忘记资讯统合思念体那个家伙还在看吗？
以那个喜欢挑事的家伙的性格，现在一定正在绫波的耳边吵吵嚷嚷说自己要做坏事了。
但，这是否可以反过来证明，绫波已经明确知道了自己想做什么，但却没有反对，只是在装睡呢？
咦？对哦，好像是这么回事。
不止如此，忘记她能读心了吗？这种剧烈到几乎自己要和自己吵起来的心理活动，要说她完全没察觉，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吧。
也就是说，她也喜欢我！
这种情况基本是错觉。
那就提出反论来，她为什么还在睡？
啧……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好，勇敢地冲上去吧！
等等等等——我还有问题。
快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有个会读心的女朋友的话，花心立刻就会被发现吧？
然后被初号机捏死。
为什么会以花心为前提啊！还有初号机好忙啊！
这话是认真的？男人有不花心的吗？你看看加持良治，有了美里姐和律子姐还不够，最近跑去撩伊吹摩耶了还。
但伊吹好像喜欢律子姐来着？
别跑题！现在不是想那些叔叔阿姨的情感纠葛的时候！
总之……我是不同的！交了女朋友就会从一而终！
真的吗？你想想明日香？雾岛真名？我怎么感觉她们都喜欢我？
明日香就算了，但雾岛简直不能更明显。
没错没错，她似乎是那种连你花心都会原谅你的类型呢。
你们别想动摇我的意志！
虽然两人之间只有一臂的距离，但碇真嗣内心不断挣扎，各种念头不断打架，几乎产生了人格分裂，短短的几分钟仿佛爬了一个世纪，最终，绫波细微的呼吸所带起的气流吹到了他的脸上，帮他下定了决心。
按照之前的猜想，绫波早就察觉自己的动作了，并且也非常清楚自己刚刚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念头，如果就此放弃，那岂不是显得她很没有魅力？
虽然你在胡扯，但竟然有几分道理，我不会阻止你了。
反正要死一起死，初号机来捏我吧！
混蛋！我还不想死呢，如果绫波要杀你，请放弃一切尊严土下座求她原谅。
已经到这一步了，不可能放弃的！
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
他原本就在不断加速的心跳变得宛如擂鼓。
咔嚓。
在碇真嗣把脸凑近，盯着绫波零的嘴唇准备做什么之前，这间宿舍的大门被打开了。
“我打扰到你了吗？”
身穿校服的绫波零站在门口说道。
“……”碇真嗣看看门口的校服绫波零又看看身前的病号服绫波零。
心肺骤停。
2024、死界魔雾都市（三十一）
——2015.12.3——
“【变态。】”
“……”
“【差劲。】”
“……”
“【萝莉控。】”
“你现在不是……”
“【闭嘴！花心渣男！】”
“……”
同样换上了一身集结之园校服的“病号服绫波零”正叉着腰对老老实实保持正坐姿势的碇真嗣进行言语暴力。
而之前开门进来的“正版绫波零”则不知从哪弄出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在旁边看戏。
自己眼瞎，怪不得别人……
碇真嗣垂着脑袋，试图找个地缝钻进去，之前的各种想法全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刚刚在一旁睡觉的竟然是自己从过去带回来的“小绫波”——这谁能想到啊！
你们不是不同时间段的同一个人吗？！
事实上，还真不是……
按照绫波零的解释,他被丢去的不只是“过去”，还是“平行世界”，所以即使她把意识投射过去，也无法立刻把人带回来，只能把他们“冻结”到当前的时间点，再“切换世界线”带回来。
在这个过程中，同样属于夏娃化身的小绫波不受控制地自行长大，原本的童装很快穿不下了,而没有大人衣服的绫波零图省事随便给她套了一身在NERV新建的医院顺来的病号服。
如果要说两个世界的差别,除了夏娃的形象不同，就是小绫波所在世界的碇源堂更加心狠手辣，竟然能做出故意把小绫波教得毒舌，然后让她去刺激赤木直子动手，一石二鸟达到试验夏娃化身意识转移和逼死MAGI制造者的目的。
同时，由于那边的夏娃没有自我意识，是个单纯的灭世工具，两个世界除了这次交集之外，未来的发展将再无相似之处。
一个明显的差别就是，这边的赤木直子博士虽然退休，但还活的好好的，时不时通过视频和赤木律子联系并例行催婚。
至于那边的碇源堂在得知的“未来”的情报之后会做什么，就完全无从得知了。
“那样的话……她要怎么办？同时出现两个你很麻烦吧？”碇真嗣大致了解了情况之后，向绫波零问道。
“【怎么，你想不负责吗？渣男。】”小绫波抬手敲碇真嗣的脑袋，同时也悄悄地偏头去看绫波零。
“我看到了一个希望，”绫波零说道：“一个【结束循环】的希望。”
“【？】”
“？”
小绫波和碇真嗣一起疑惑。
“现在还不是时候,”绫波零微微摇头：“告诉你们没有意义。”
唔……这个世界的老爹倒是没把绫波教毒舌,但是教成谜语人了。
“你的话……”绫波零转向小绫波，从口袋中取出一副红框眼镜：“伪装一下去上学吧。”
“【唔……】”小绫波试着戴上了眼镜：“【怎么样？】”
那副眼镜略扁的造型和小绫波随时准备骂人的气质结合起来，导致她的气场变得神秘而危险，即使发色和瞳色完全一致，应该也不会有人把她和绫波零当成同一个人了。
“很合适。”碇真嗣立刻恭维道。
“【没问你！】”小绫波瞪他一眼，转向绫波零。
“发色需要稍作调整，”绫波零捏了捏自己的眼镜：“你叫‘真希波·玛丽·伊兰崔亚斯’，来自英国的交换生，是EVA八号机的驾驶员预备役。”
那眼镜的功能又升级了是吗……NERV的数据库都被穿成筛子了吧。
——2015.12.14——
NERV总部。
“非常抱歉！真嗣同学！都是我的错！”
雾岛真名对碇真嗣深深鞠躬。
“呃，没事，你看我这不是顺利回来了吗？你只要想办法记住，在你觉醒‘时空标记’的当天回来对我进行标记就好。”
虽然两人交谈的地点没有监控，但碇真嗣还是不太自在，原因无它——雾岛真名正在因为一件她没有做过的事情连连道歉。
她在模拟驾驶试验后确实成功觉醒了时间系能力，并且找了个机会很开心地来向碇真嗣演示，或许是因为她一直对“未来的自己”有疑虑吧。
未来的她会有怎样离谱的能力不提，但现在的雾岛真名所拥有的能力是：“把自己和自己想要携带的东西传送回三秒钟之前”。
为了让它能更好的表现出来，雾岛真名选择快速移动，突然静止，然后发动技能，接着，她就会出现在距离静止位置距离较远的后方。
但，这种“倒退”只有她和被她带着的人看得出来，碇真嗣在旁观时，只能看到她走着走着忽然站住，说自己刚刚从三秒钟后回来。
为了验证这件事，碇真嗣先是被她带着返回了几次，然后又设计了一些能够证明她来自三秒后的小试验。
然后，趁雾岛真名没注意，碇真嗣专门耍了个魔术手法，直接从她面前消失，然后从另外的方向回来，宣称能回来是因为“未来的雾岛真名”对他进行了“时空标记”。
“未来的雾岛真名”口中的“时间循环”完成没有不知道，但现在的雾岛真名差点就被吓哭了。
怎么说呢，绫波零那边凭空多出一个小绫波这种大事不需要修正，反而是雾岛真名这边的时间循环需要维持，虽然绫波零说过“世界线”和“时间线”的重要程度不同，但谁更厉害已经显而易见了吧。
“那，我继续去训练了，真嗣同学。”雾岛真名终于放弃了道歉，强打精神说道。
“别把这事放在心上，”碇真嗣感觉雾岛真名的状态不太对，开口劝道，“你下个月就会实际驾驶三号机，要保持好心态。”
“嗯，我会的……”雾岛真名又微微鞠了一躬，同他擦肩而过。
似乎，有点不妙，碇真嗣看着她的背影。
雾岛真名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疲劳值”应该已经快接近200了吧，虽然驾驶EVA的主要数据是同步率和AT力场强度，但……
要找人帮忙吗？
因为他最近没有“上学”日程，无法参与文学社活动，只能在NERV总部转悠，绫波零正在忙小绫波的事，好几天没来训练，而和雾岛关系不错的明日香不知为何也躲着自己，如果去请葛城美里或者赤木律子帮忙照顾雾岛……还嫌八卦传得不够快是吗？
算了……即使状态不好，也顶多是无法启动EVA而已，届时指挥部会强制安排她休假的，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