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对手和盟友
我叫阿卡托什，
艾米尔的马甲掉的比我早，哈哈！
——4E，201年，霜降之月，3日，12:32——
“哦，这么说，那个‘艾米’确实就是帝国公主‘艾米莉亚·塞普汀’？”
雪漫东，风暴斗篷临时营地，大军正在收拾行装准备后退到雪漫领地之外，而乌弗瑞克·风暴斗篷正在听弗丽嘉·碎盾的汇报。
“是的，”弗丽嘉肯定地点头：“虽然同样高超的潜行和隐形本领无法作为证据，但那个能把东西装走的‘黑雾’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了，当时和盗贼公会一起行动的‘艾米’用它找回过大批被强盗盗走的财物。”
“哦……怪不得雪蹄家族的傻小子会看上远在独孤城，未曾谋面的公主，原来是公主本人跑去裂谷了——这么说，让我们强行和谈的并非巴尔古夫，而是只举行了婚礼就直接赶来这里的公主？”乌弗瑞克双手交叠支着下巴做思考状。
“哈哈哈！！可怜的艾斯盖尔！”加尔玛·石拳大笑。
很好，下一次集体相亲聚会仍然不邀请这家伙，弗丽嘉白了那个不会看气氛的将军一眼。
“我认为，这件事比真的是雪漫领主所为更加严重，”她继续对乌弗瑞克解释：“它意味着皇帝本人支持这个做法。”
“这个倒不必担心，皇帝绝不会在局势明朗之前就掺和进来，”乌弗瑞克毫不迟疑地说道，“这不是外敌入侵，只是帝国内部，领主之间的观念冲突，类似的事情在南方的黑沼泽以及西边的落锤省都发生过，他们只是不服从帝国的命令，但仍然承认自己隶属于塞普汀帝国，而这就是底线。”
“唔……”弗丽嘉皱起眉，她一时无法理解这种逻辑。
“真正严重的，是这次和谈透露出来的隐含信息——‘伟岸者’巴尔古夫有了参与这场‘游戏’的资格。”乌弗瑞克示意了一下雪漫城方向。
“不可能吧，他的位置可正好在我们与帝国军团势力范围的交汇点，完全没有发展空间才对。”弗丽嘉感觉颇为不可思议。
“所以说，他打算用军事手段之外的方法来解决问题，比如说，并非通过武力，而是通过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最终成为‘至高议会’用投票选出来的‘至高王’。”乌弗瑞克叹了口气气：“毫无疑问，我们和帝国军团方面都不会互相投票，所以不可能超过‘三分之二’这个要成为至高王的最低法定票数。”
“那我们也不投那个老小子呗？”加尔玛大大咧咧地说道。
“然而参与‘至高议会’的所有领主都不能把票投给自己，所以至少我和托伊格的两票，巴尔古夫已经定下了。”乌弗瑞克苦笑了一下。
“那为什么不——哦，好吧，我傻了。”加尔玛说到一半直接闭嘴。
弗丽嘉知道他要说什么，“不投给帝国也可以投给风暴斗篷的其他城主”，但作为一个组织的领袖，认为自己的某个属下比自己更适合成为领导者？无论是托伊格还是乌弗瑞克都不能这么做，即使大家都知道这是博弈的情况下。
按照常理，一般是最强的“至高王”获得八票，而他本人那一票则象征性地投给第二大势力的领主，这种双方各占四座城，外加一座中立城市的情形前所未见。
现在，只能希望那位“伟岸者”及其下属不会做出些能够极大地获取声望的行为了，比如拯救世界什么的。
——14:35——
晨星、黑暗兄弟会圣所。
正在整理情报的纳兹尔望向圣所的入口。
【世界上最大的——】
戳。
【欢迎回——】
戳。
黑暗兄弟会的成员们原本还对夜母融合了贞德的灵魂变成贞德·莉莉有些疑虑，但这几天光看她随便拿着矛戳两下黑门，它就自己滑开的情形，也不得不开始相信那大概是真的。
“莉莉你回来啦？任务完成的怎么样？”在门口逗蜘蛛玩的巴贝特迎上去给她一个拥抱。
“哼，又是一个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别人生死的傻瓜，于是我就好好教训了他一顿——你别把蜘蛛丝抹到我身上了！傻瓜！”贞德·莉莉的声音和原本的让娜·达尔克相差很多，那种总是带着嫌弃的清亮女声变成了有些尖利的童音，莫名地让人感觉适合进行呵斥。
“彼得被我改造过啦，不会吐丝只会喷火~”“那你很厉害哦，要我摸摸你的头吗？”
似乎由于年龄缩小的原因，贞德·莉莉和至少外表同龄的巴贝特相处的不错，但对于其他年长者，则莫名地有些抵触和疏远，尤其不怎么接近阿斯垂德，这位前首领看上去不太开心。
“嗷嗷嗷~母亲~您为什么不跟西塞罗讲话了~（黑桃）西塞罗也要摸头！”“吵死了！”“砰！”
补充说明，纳兹尔继续翻着他的资料，改变成这种形态之后，夜母似乎失去了直接和西塞罗讲话的能力，毕竟祂已经有了自己的身体并且能开口说话，自然没有必要维持那种只能和“聆听者”交流的方式。
纳兹尔倒是问过莉莉是否能跟其他兄弟会成员也那样交流，毕竟更加隐蔽和方便，而她当时说的是“只有全心信仰她的人才能那么交流。”
以纳兹尔的智慧，也无法想象要怎么去信仰一个看起来挺可爱的小姑娘，不过这样一来，西塞罗总是故意搞怪却顶多被拍在墙上这件事也可以解释了，作为唯一的信徒，就算是个疯子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纳兹尔……大叔？”贞德·莉莉走到他面前，先是直呼其名，而后又试探着加了个微妙的称呼。
“直呼名字就行，莉莉，有什么事吗？”纳兹尔收起情报纸，倒不是不能让她看，而是如果西塞罗再跑过来搞怪，女孩直接掀桌子，这些情报就完蛋了。
“‘黑暗兄弟会’的名字很难听，我想改掉它，”贞德·莉莉盯着纳兹尔：“制服也很丑。”
还真是个小女孩般的要求……不，等等，纳兹尔，你不是西塞罗那样的傻瓜，要想得更深些。
阿斯垂德刺杀皇帝失败，但她的衣着却被记录了下来，现在那些红黑相间的布甲和皮甲已经全都无法穿出去了，而且这里是常年积雪的北方，黑衣反而显眼。
至于黑暗兄弟会这个招牌，也由于锐眼鹰宣布捣毁了佛克瑞斯的圣所而基本砸掉，现在，整个组织确实需要一些彻底的改变。
“这样的话，就去掉‘黑暗’两个字只叫‘兄弟会’？”纳兹尔随手扯出一张纸开始写写画画：“新的服装样式，就以您这身作为基础，以白色为主，掺杂红色装饰，除了内衬皮装外，再加上遮掩面容和身材的兜帽以及宽大风衣，如何？”
简单的黑白速写上，是一名身材健硕，身穿白色风衣和兜帽的络腮胡男子，他双手在胸前交叠，指尖探出锋利的爪子。
“我觉得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明显是画中人原型的艾恩伯约恩说道。
“我觉得可以，”同样无声无息接近的阿斯垂德直接把他按住：“纳兹尔，赶紧上色然后装裱起来，我要挂在大厅里。”
“这……”纳兹尔无奈地去看贞德·莉莉。
“衣服不错，人太老了。”女孩点点头，看向旁边的艾恩伯约恩：“或许该把他的胡子全刮掉？”
“嘿嘿嘿~（红桃）遵命~母亲~（黑桃）”西塞罗如幽灵般提着把剪刀出现在旁边。
“想都别想！”狼人捂着嘴转身就跑。
——16:09——
佛克瑞斯西南，黄昏坟墓。
作为最接近诺克图娜尔的湮灭领域“永恒黄昏”的地方，它可以自由在任何“夜莺”留下的锚点间传送，不过目前来说，连通的只有裂谷那边的“夜莺大厅”。
此时，三名新任“夜莺”正从黄昏坟墓中走出来。
“我们到底去独孤城做什么？和雪蹄家小二结婚的肯定不是艾米啊？”和艾米莉亚公主接触最多的小烦非常确定地说着：“我跟你们说，她有一个非常相似的替身，一定是她代替的。”
“那不是重点，”蓝宝石皱眉看着她：“关键在于，这起婚礼是以公主的名义举行的，这样的话，那个‘替身’就是真正的‘公主’了，她从此以后都不能以‘艾米莉亚公主’的身份出现，我得去问问艾米尔是怎么想的，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她回公会来。”
“这样的话……唔？”小烦忽然想到了什么般围着蓝宝石转了起来。
“怎么？”蓝宝石瞪她。
“说起来，你知道自己非常有魅力吗？”小烦停下脚步，摸着自己的下巴：“摩尔、达志那几个小伙子可是被迷得不行，连看到你之后手里的东西会掉落这种可笑的反应都有，而你却不曾对任何男人假以辞色，这么看来……”
“说的好像你对我那个秃头叔叔有过好脸色一样。”蓝宝石回应。
“嘿，别岔开话题，我就问你，是不是非常喜欢艾米尔，想要结婚那种喜欢。”小烦眯起眼睛。
“咦！咦咦咦！”一直安静当听众的伊莉雅发出惊叹。
“我没空跟你开玩笑，威克斯·蕾特。”
“我也不打算开这种玩笑，萨菲尔·马洛伊。”
两名少女互相瞪视，谁也不肯让步。
“好吧，我承认自己有那种倾向，但并不确定，”蓝宝石最先放弃，她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她给我的感觉，和当初赠予我这柄魔神匕首的人非常像，我想永远和她在一起，但至于结婚什么的没想过。”
“哼，我只是觉得她很可爱、很有趣，想一直和她成为朋友，可不想她被某个家伙独占了。”小烦撇撇嘴。
“公平竞争？”
“竞争个鬼啦，我要监督你别越线！”
“那个，”一直被忽视的伊莉雅弱弱地举手：“艾米尔说她……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喜欢我。”
呼——
空气忽然安静，周围似乎有寒风刮过。
第三百四十六章 通道和漩涡
我叫阿卡托什，
我要去的是另一个松嘉德，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
亚瑟“醒来”了。
此时，他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十分诡异，前后无限延伸的“通道”，通道的“墙壁”呈封闭的圆形，由无数因为速度太快而拉出一道道流光残影的星星构成，它们突兀地在前方出现，并以极高的速度掠过四人一狗的身边消失在后方极远之处，而从它们留下的缝隙向通道外看时，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他现在并没有感到任何拘束之意，但下意识地走了两步确认这点之后，立刻退回了原位。
仔细想想的话，既然前几次传送是“瞬间完成”，那就代表他们在“传送后”的状态是确定的，如果他在原本并不存在的“传送中”状态改变位置，可能会发生预料之外的问题，如果只是一些对自身的伤害还好，但如果会对这个“传送”的主持者造成伤害的话——
想到这里，亚瑟转头去看位置在所有人背后的泽拉，然后大惊失色。
她“死”了。
和前面的莱迪雅、艾米尔以及巴巴斯不同，她们虽然陷入诡异的静止状态，但明显仍然拥有生命和灵魂，就仿佛站着睡着了一样，脸上还带着之前那种诡异的面具
而现在的泽拉，任何感觉稍微敏锐的人都不会认为她是活着的，虽然手持法杖稳稳地站着，但面具和自己一样消失不见，更是失去了任何拥有生命和灵魂的迹象，就像是一具尸体，或者说，雕像。
要说有什么特殊之处，就是她和亚瑟一样，脸上的面具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在亚瑟看来，她周身原本总是缠绕不休，即使暂时离开也显得藕断丝连，意味着“即将死亡”的黑色漩涡完全消失才是最重要的证据，完全没有“死亡”缠绕，又可以行动的，除了尸鬼、骷髅、吸血鬼，就只剩那些矮人机械了。
“泽拉！？”亚瑟冲了过去。
虽然他明知此时什么也不做才是最好的选择，之前的几次传送泽拉都没有事，那么说不定这种“死亡状态”是传送必须的条件之一，但既然他自己能苏醒，就代表这次出了些许问题，如果就这样继续传送，抵达“通道”出口之后她仍然没有恢复过来的话该怎么办？
然而，由于亚瑟的接近，泽拉的眼角、嘴角开始流出黑色的“鲜血”，而且随着他和泽拉之间距离的缩短而越发严重，亚瑟最终不得不停下脚步思考对策。
很显然，这个“通道”中，“乘客”之间的距离不能太近，或者说，不能接近泽拉，但即使能接近，亚瑟也没有掌握任何恢复魔法或者携带治疗物品，队伍中负责这些事的正是泽拉本人。
“Las……Ya……Ni！”不敢继续前进的亚瑟紧紧皱眉，尝试对泽拉读出一个灰胡子教给他的龙吼。
和恢复系魔法并不受传统魔法师待见一样，这个治愈性质的龙吼灰胡子教得并不认真，只是随口带过，当时亚瑟也不认为它会有被用上的一天，于是只记了个大概，此时当然毫无效果。
“呼——”亚瑟深深地呼了口气，开始拼命回想，现在他的努力不一定会有效果，但如果真的什么也不做，“出去”之后他一定无法原谅自己。
Laas……Yah……Nir……没错，是这三个发音，治愈一切伤势，连魔法能量都能恢复，但却只对巨龙和龙裔有效——泽拉当然是龙裔，不会错。
“【LaasYahNir（龙魂治愈）！】”亚瑟对泽拉喊出了那道龙吼。
或许是错觉，亚瑟看到泽拉无神的双眼似乎颤了一下。
——4E，201年，霜降之月，3日，18:03——
“欢迎来到布拉西林安——”
似乎只过了一瞬间，在雪漫进入“漩涡”的战友团成员以及一些编外人员便跨越过非常远的距离直接抵达了布拉西林安遗迹，位于沙利多迷宫的入口附近。
“咣！”
绝大部分人都维持着进入时的姿态，此时正在略感好奇地左看右看，只有亚瑟似乎站立不稳，一头撞在了沙利多迷宫的外墙上。
“……亚瑟你不是来过？干嘛这么激动，墙在哭哦？”泽拉带着笑意扭头看他。
“那里~那里啊——”亚瑟没空管自己把墙壁撞出多大的凹槽，冲着泽拉使劲比划眼睛和嘴巴。
“咦？啊呀，”女法师愣了愣，然后小小地惊呼一声，取出手帕忙不迭地去擦口水和眼泪的痕迹：“莫非我不小心睡着了？不能啊……”
不是睡着，是差点死了好么？亚瑟对于那些“黑血”变成水渍倒没什么奇怪的，如果一个传送结束，施法者满脸是血，谁都不会让她继续下去的。
很明显，这次和前几次不一样，同一批人，同一个法术，将未通过测试的一部分直接送往布拉西林安，而另一批通过测试者则抵达成千上万年之前的布拉西林安，然后在见证某件历史节点发生之后归来并和前一批人同时抵达。
这个法术明显是她乱来的成果，如果自己什么也没做，泽拉就会……，不，当真死掉应该不可能，但灵魂受创是一定的了，毕竟之前可是毫无疑问的“死亡”状态。
她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筛选出进入松嘉德不会受到伤害的人选，和之前几次前往湮灭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筛掉帕拉索斯换成莱迪雅，恐怕是因为她那面盾受到过【斯格拉默】的赐福，而那个公主护卫即使愿意随时为公主而死，本身的实力仍然是硬伤。
这种轻描淡写，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默默付出和牺牲的行为……该说不愧是【阿卡托什】的圣女吗？
不过，巧合之下仍然被自己知道了，呵呵。
“嘿，别看了，‘男爵大人’，”艾拉在亚瑟面前挥了挥手：“人家明确说了不喜欢你的。”
“什么？不，我只是……”亚瑟思考了一下，发现完全没法解释他为什么要直勾勾地盯着泽拉看：“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
“想什么也没用，无论如何你得先去拯救一两次世界才行~”萨蒂亚冲他挑挑眉。
我们不是正要去吗？亚瑟转向有着同样经历的莱迪雅，但这位女护卫只是朝他浅笑，却什么也不说。
好极了，原来男爵护卫的工作完全不包括保护男爵的名誉。
——18:26——
“……具体原因就是这样。”整理好仪表，收回了面具的泽拉完成了一个简短的演讲：“并非我对各位的实力有所怀疑，而是无法抵达上一次奥杜因出现的时间段的人，将没有任何可能与其抗衡，我知道大家不畏惧死亡，但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死亡呢？”
“哪怕我一箭射中它的眼珠子？”艾拉虚拽了两下弓弦。
“虽然很难解释，但‘射中’这件事本身是不会发生的，”泽拉见艾拉似乎打算争辩，于是补充：“在主世界，你射十米外的靶子不可能失误，但在魔神和圣灵的领域中，那根箭具体会飞到哪则完全由祂们决定，除非由另一种旗鼓相当的力量来阻止这种干涉。”
确实，亚瑟想道，之前的几次，‘莫拉格·巴尔’处于重伤状态，而灵魂石冢又没有主人，和完全被奥杜因掌控的松嘉德完全不同，祂本身还能在主世界制造化身去复活巨龙并给自己制造麻烦呢。
“如果我们硬要跟进去？”萨蒂亚转动着眼睛，明显不肯就此放弃。
“前往那边的通道我会采用和之前相似的筛选机制，如果可以突破的话，当然没问题，但最好不要用那种很长时间才能使用一次的魔法或者物品，那意味着除了那东西之外你没有任何可以对抗奥杜因的手段。”泽拉摇头：“不过把大家带过来自然不会无所事事，在我们发动攻击时，奥杜因一定会把龙群带回来发动攻击想要毁掉入口，届时就要拜托大家守住它了。”
“那还行。”威尔卡斯开始观察周围，尝试寻找合适的藏身和发动攻击的场所。
“我无论如何都想去保护公主。”帕拉索斯攥着拳头：“奥杜因对付不了，还对付不了它的手下吗？”
“这个真不行……”泽拉想了想：“不过如果是锐眼鹰大统领的话，应该可以。”
“我去发信号。”帕拉索斯转头就走。
“我也要去！”苏菲跑过去抓住亚瑟的盔甲：“否则就把雪漫吃掉！”
这种威胁到底是跟谁学的……亚瑟哭笑不得。
“唔……”泽拉望望天，似乎在看什么人，但天空中什么也没有：“如果你保持巨龙形态的话还可以，白龙不在奥杜因的管辖范围之内。”
“太好了！”苏菲抱住亚瑟的手臂不肯松开。
“嗯……”泽拉看周围再没有人有意见后，朝沙利多迷宫抬起了手中的法杖：“大家做好准备吧，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
随着某种魔法产生的波动，沙利多迷宫原本的入口那里出现了一个幽绿色，不断旋转的庞大漩涡，其上还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图案。
“这次，我先。”泽拉一边说着，一边当先踏入了那“漩涡”。
第三百四十七章 等待与巡视
我叫阿卡托什，
提前看考场是考试的一环~
——4E，201年，霜降之月，3日，20:38——
【提示：亚瑟·潘德拉贡预计抵达松嘉德（伪）的时间为，1天23小时47分之后】
提示姐姐十分贴心地在原本跟踪亚瑟，但现在只显示着一个副本入口的监控画面上内嵌了一个倒计时，然而并没有令我的心情有所好转。
“所以说，平时我想去哪里都是瞬间到达，即使带着那些法师学院的学徒也一样，把人丢去阿塔尤姆也没有延迟，这几天动不动就几小时，甚至几天的延迟是怎么回事？”我去戳蠢系统。
【作为圣灵之首，即使是个化身也足够随意把NPC拎来拎去了，就像人带着蚂蚁，但你这不是带着亚瑟和艾米尔么？普通人背一个和自己体重相似的人就基本没法跑了，你这更是一口气背俩。】
“胡说，我和艾米尔加起来也没有亚瑟重！”
【需要我列出详细数据么？】蠢系统在空中打开一个透明表格。
“不需要！闭嘴！你这蠢系统！”我直接伸手把它关掉。
【我不蠢……】
“目前来说，”我逐一打开天际省各地相关地点和人物的监控：“虽然所有的巨龙都在朝布拉西林安汇聚，但同样有众多足以对抗甚至碾压它们的战力正在前来，因此外部倒是不用担心。”
【然而内部你担心不着。】
“那是谁的错？！”我揪住小黑龙的翅膀开始扯：“为什么会有另一个松嘉德？我可一直想直接在这里把奥杜因碾压的！”
【疼疼疼——你想想‘此世之恶’！】
“黑泥？怎么了？”我放开蠢系统。
【时间太久忘了吗？再想想，那真的是黑泥？】
唔……好像还附带了一个邪神？
【同样的，这次要收集的‘奥杜因之息’也不只是那条‘世界吞噬者’的一次吐息，】小黑龙吐出一口短短的火焰龙息：【不然的话，我这个就够了。】
“哦，继续。”我开始默默计算那些龙群和支援抵达的速度之比，并考虑如何进行微调。
【那一整个伪松嘉德，天空中遮天蔽日的雾气，全都是‘奥杜因之息’。】
“……”计算中断。
只是稍微想象一下，原版游戏里松嘉德那漫天大雾全都是某条龙喷出来的……
嗯，麻吉亚巴库内。
【但是，目前只知道那里一定会有这种雾，但其中具体情形无从观测。】
“唔，和三勇士把它从过去放逐到现在有关？”
【对，没错，当时它应该已经进入‘世界吞噬’状态了，一旦吞噬完成，就会转变成‘阿卡托什’，在这个关键节点被放逐到这次轮回后，原本应该直接取代当前的‘阿卡托什’和‘奥杜因’并继续灭世，但，你懂的。】小黑龙硬是用翅膀做出一个摊手动作。
哎，无敌是多么寂寞。
【总之，‘神-奥杜因’直接陷入沉睡，并用祂的吐息创造并遮蔽了一个新的‘松嘉德’，然后，‘龙-奥杜因’就躲在雾里搞事。】
“这么说，亚瑟他们要对付的就是它？”
【只是‘龙-奥杜因’而已，只要击败它，就可以用‘净天’龙吼将‘奥杜因之息’从那个假的松嘉德赶出来被我们吸收，而‘神-奥杜因’也不得不现身在我们的视野中。】
“你又要吃？”我想起那个倒霉的邪神。
【那不是重点，问题在于这件事的第一步，泽拉·佩什将无法获得你的支援，不能见人就秒了。】
“我什么时候见人就秒了？”
【→_→】空中弹出个对话框。
“能发表情很了不起啊！”
【Sorry啊，身为蠢系统确实可以为所欲为的~】
“……噗。”
“刚才你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404notfound】蠢系统开始装死。
啧……被它把要不要吃的话题蒙混过去了。
“说正事，难道我当真不能做出任何支援？只能凭借那几个少男少女拯救世界？这不是什么热血动画的片场吧？”
【那是上个纪元轮回的松嘉德，具体什么情形无从判断，不过建筑、地形具体大小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你可以试试在考试前先看看考场？】蠢系统停止装死。
貌似区区一个希诺学者对松嘉德的环境数如家珍有些奇怪，但届时应该不会有谁有闲心考虑这个问题吧。
定下计划之后，我就把在空中那条“阿卡托什”叫下来，准备骑着它去巡视“考场”。
如果参考类似奥杜因的设定，我本人是“神-阿卡托什”，而它则是“龙-阿卡托什”，在某些需要硬实力的时候，代替泽拉·佩什出面过几次，颇为那个马甲增添了几分可信度，但有点遗憾的是，它虽然对我言听计从，附身降临也毫无阻碍，变身各色巨龙的人形态也非常顺利，但却始终没有觉醒自我意识的迹象，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龙神。
稍微叹了口气，我拍拍它脖子上的鳞片，而它立刻心领神会地腾空而起。
松嘉德这个特殊的湮灭领域，是奈恩世界所有英雄、勇士、乃至英勇战死的普通士兵的灵魂归宿，其面积理论上是“无限”的，向任何一个方向径直前行的话，最终会回到原地。
或许是为了突出战士们的英勇无畏以及自我牺牲的精神，松嘉德的整体环境并不十分优美，总体有超过七成的面积都是戈壁、沙漠与山地，另外有两成的繁茂平原与河流和一成的城镇、村庄与堡垒。
大部分战死的勇士灵魂会在和死前十分相似的环境中出现，以避免其过于激动而消散或掉到灵魂石冢，而当他们冷静下来并认识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之后，就会看到地平线上发出万道金光，无比恢弘的【英灵殿】。
在跋山涉水逐渐接近英灵殿后，他们首先抵达的将是“阿瓦隆”——那是我给位于英灵殿正前方的小型城镇所起的名字。
所有初次抵达这里的灵魂看到的都是一个空旷无人的城镇，在定居之后，他们可以通过对城镇周边的探险行为，对自己的房子进行改造，或者为城镇添加诸如铁匠铺、杂货店、农场、种植园、炼金师，附魔师、兽栏，兵营以及车马行等设施。
从高空看去，除了英灵殿以及它比邻的这个最大的城镇外，其他村庄星罗棋布在松嘉德各处，它们同时也是建设阿瓦隆各种相关任务集中之处。
每个灵魂的阿瓦隆互相之间都是独立的，除非他们前往英灵殿这个公共场所，和其他灵魂交上朋友，就可以在城镇中互相看到，如果加入一些规模足够大的组织的话，城镇会瞬间热闹起来。
没错，这是我从WOW的要塞搬来的点子，并综合了一下“炉火”DLC的设定，毕竟英灵殿里面整天开酒宴什么的实在是太无聊了。
因为他们不会AFK，所以我完全没有“玩家流失”，“活跃人数断崖式掉落”的顾虑……不过也没有点卡月卡可以收费就是了。
从“阿瓦隆”前往英灵殿的路上，有一座龙脊桥，顾名思义，它是一座由巨龙脊骨构成的宽阔大桥，桥上并没有关卡，只有一个不怎么负责的守桥人，他会随便地把实力不济想去英灵殿的灵魂放过去，而武力不错的灵魂则会被留下过上几招。
他是个身材高大，毛发浓密的诺德人，名叫“孙”，身穿虎豹皮革制造的皮甲，手中的武器是一根金光闪闪的长棍……
貌似有位名人说过，“我看你长得像个猢狲，不如就叫‘孙’吧。”
嘿！我可一点都没改过这位守门大哥的设定！他全身可以吐槽的地方简直多到无法直视！
总之，过桥之后，就是松嘉德的核心建筑，【英灵殿】了。
它是一座内部空间堪比雪漫，金光闪闪的庞大尖顶建筑，里面随时都举行着热烈的宴会，美食和美酒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有没见过的，不会有找不到的。
这里虽然也采用了类似镜像的技术，但却有些不同，如果要总结的话，是“像由心生”。
打个比方，如果……嗯，如果克拉科·白鬃死掉并来到这里的话，他毫无疑问可以看到斯格拉默、第一个狼人提非格，以及他之前的所有战友团领袖，但却不可能看到和上古三勇士以及那群龙祭祀同时代的人类英雄，因为他们不在他的认知里。
而如果巴尔古夫挂掉之后，他除了克拉科白鬃外将看不到任何战友团领袖，因为他听都没听说过他们，相反，倒是可能看到老乌他爹，嗯，基本就是这个样子。
总体来说，如果那个伪松嘉德的地形和这边差不多的话，亚瑟他们得跋山涉水一路突破敌人的封锁前往那边的英灵殿，而那边的奥杜因自然不会视而不见，多半会在那些村庄以及关键地点安排阻截……这么一想，竟然有点玩传统RPG的感觉。
总之，松嘉德地图到手，回去准备给那边的拯救世界小队提供技术支援。
第三百四十八章 骑士和刺客
我叫阿卡托什，
话说……这个防火墙不行啊。
——4E，201年，霜降之月，4日，08:03——
天空开始变白，清晨的太阳从东方的山脉间升起，洒下的光芒将布拉西林安遗迹逐渐照亮，也宣告了简拉塞毫无收获的守夜正式结束。
在亚瑟和其他“适格者”全部进入漩涡、或者说“灵魂之井”后，那个入口就被一股似云似雾的浓密白烟所笼罩，它本身没有任何阻碍或者反击的力量，但试图跟去而闯进雾气的艾拉却古怪地从里面穿了回来，据她所说，能够确认自己没有拐弯一直在朝前走，并且没有感到任何异常，但却莫名地原路返回了，之后几名战友团的成员都进行了尝试，结果完全一样。
无法可想之下，大家只能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开始原地布防以应对发动突袭的巨龙——然而一晚上的时间什么都没发生。
依照简拉塞作为精灵和弓箭手的直觉，她判断出应该有极其强大的“什么”或者“谁”帮大家阻挡了夜晚的攻击，然而，随着天光渐亮，这种直觉也在迅速消退，莫非是什么夜行生物？天一亮就得回巢穴吗？
另外，或许是错觉，这种“保护”依稀透出一股……“母性”？
“敌袭！”“保护”完全消失之后，负责警戒天空的简拉塞仍然没有任何发现，而主要负责警戒布拉西林安方向的法卡斯忽然大声示警。
黑暗精灵弓箭手循声望去，只见那个一般都会被布拉西林安参观者忽视的远古墓穴正不断涌出强壮的尸鬼，而领导它们的，则是那传说中的双子皇帝化为的两个尸鬼霸主，更让她眼皮一跳的，从早已荒废的布拉西林安遗迹中也爬出一头骨龙，和尸鬼们合流之后一起向沙利多迷宫接近。
“【米——拉——克！】”完全只剩一副骨架的骨龙发出可怕的咆哮，也不知道它是用什么部位发声的。
“喂！你们这几个弓箭手和法师，想想办法！”虽然骨龙本身还远，威尔卡斯三兄弟加上那位被抛弃的公主护卫已经与汹涌而来的骷髅和尸鬼交战，虽然他们随意挥舞一下武器就能消灭数头，甚至十数头的怪物，但面对如潮水般涌来，数量看上去似乎无穷无尽的不死生物，他们也忙不迭地向后方求援。
“很可惜，虽然我看上去像是个支援角色，但实际上是肉搏派的！”萨蒂亚把身上的侍女服扯开几处绑好，露出内里的轻便皮甲，然后带上一对指虎，直接冲进了前线，一拳一个尸鬼和骷髅，所到之处就如同刮起了一阵旋风，让顶在前面的几人压力稍稍减轻。
不，雪漫城里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都不会认为你是个普通的侍酒馆女……简拉塞瞥了眼萨蒂亚，举弓尝试向远处的骨龙进行抛射。
哆！哆！两支箭矢同时命中骨龙那庞大的脑袋，不，头盖骨，但却发出了如中败革的沉闷声音，继而双双跌落，简拉塞转头去看艾拉时，发现她也正看向自己。
“我们的武器无法对它造成伤害！”简拉塞叫道：“那个在黑降和我们并肩作战的法师老先生呢？”
“他说他的法术研究有重大进展，暂时不能出手！”艾拉在吵杂的不死生物咆哮声中大声回复：“而且！谁说无法造成伤害？”
而后，她直接收起了弓，双手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并念念有词，在简拉塞怀疑她到底要做什么时，艾拉双手一拉，一把完全由淡紫色的魔力构成长弓出现在她手中，下一瞬间，数支连珠箭径直飞出，它们如入无人之境般穿透了沿途的所有尸鬼和骷髅，直到抵达那两名霸主身前时，才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拨打开。
“这不还是无法造成伤害？”
“切……”
“火焰，风暴！”
那两个尸鬼霸主刚刚打掉飞箭，把目光投向简拉塞和艾拉的时候，数条火龙骤然出现并飞快地环绕着他们旋转，将沿途接触到的各种不死生物全都焚烧殆尽，最终在它们身边汇合，继而一道异常粗大的火焰之柱冲天而起，将两头尸鬼完全吞没。
“干得好，大师，再来一次！”压力骤减的法卡斯三兄弟纷纷欢呼。
“短时间内办不到，”塞普汀默示带着他的巨大书本从迷宫边上的一座房屋中走了出来：“我可不像那姑娘一样，本身是天才，还有圣灵眷顾，现在得准备一个防御性的法术，你们再，坚持，片刻。”
在简拉塞好奇的目光中，老法师走到两名弓箭手面前。
“这里的尸鬼和骷髅无法完全消灭，”他说道：“布拉西林安作为最古老的遗迹和神庙，可以唤起的亡者近乎无穷无尽，我们，必须，离开。”
“可入口？”艾拉看了看迷雾笼罩的迷宫大门。
“他们离开前只叮嘱要防止巨龙接近，没有提过尸鬼和亡灵，这足以证明它们没有影响‘灵魂之井’的能力，”塞普汀默示说道：“现在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但必须和里面的人有某种，联系。”
“联系……”艾拉环视一圈，然后不出简拉塞预料的朝她看了过来。
“聪明的姑娘，”老法师微微点头，看着简拉塞：“目前在场的人里，只有你和萨蒂亚与进入松嘉德的人毫无关系，所以，你现在得替自己和她各选一个名字，虽然我不知道这些通过预言法术获得的名字有什么意义——‘桂妮薇儿’或者‘摩根’，选择吧。”
这种名字的风格……似乎和亚瑟他们伪装身份时使用的那些“圆桌骑士”的名字很像，和艾拉聊天谈起这件事时，她抱怨过自己那个‘崔斯特’的名字太中性，而且听起来有些悲伤，但也没什么抵触之意。
如今看来，那些名字并不是亚瑟随口编出来的，它们互相之间的关系比想象中更加紧密，以至于能被预言法术追溯出尚未被说过的那些。
这种时候，就只能凭借直觉来选择了，简拉塞在众多尸鬼的嘶吼声中微微皱眉想了一下，凭直觉判断出其中一个名字和亚瑟更加亲密，于是说道：“我选——‘摩根’！”
耀眼的金光冲天而起。
——12:47——
正午时分，一支队伍来到了布拉西林安，他们统一头戴遮住大半面孔的白色兜帽，身穿白底红纹风衣，行动间有股莫名的肃杀之意，似乎早就习惯了在生死之间行走。
饶是如此，他们在看到几乎要把整座遗迹铺满的满地尸鬼后，也是颇为吃惊。
“啧，这里发生了什么？全天际的尸鬼都来这里了？”其中一人扯掉了自己的兜帽，露出独属于亚龙人的绿色脑袋。
“或许和不久前看到的那道金色光柱有关，”一名腰挎两柄红卫弯刀的白衣人说着：“萨维拉，你最好不要随便摘下兜帽。”
“不用担心，夜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发怒的，”另外一人也摘下了兜帽，露出大胡子和闪亮的光头：“我只能说，纳兹尔，你用的布料对头皮不好。”
“作为有头发的人，我不知道秃顶是什么感受。”纳兹尔抱起双臂。
噌！这支队伍中，个子最矮小的白衣人忽然举起手中的怪异长矛，转身看向一个在白风衣上贴了许多类似方块、梅花、红桃、星星等图案的人，由于动作有些大，她的兜帽自行滑下，露出带着小巧银色额饰的少女脸庞。
“拜托，母亲~（红桃）”白衣，不，花衣人摊摊手：“您说过不许我打别人胡子和头发的主意，我可是严格遵守的啊~嘿嘿嘿（梅花）”
“莉莉，别管那个小丑啦——”少女身旁另外一个和她身高相似的白衣女孩一把抱了过来：“你说这里有一场值得全体出动的架可以打，敌人呢？不是地上躺的这些吧？”
“不，敌人应该在……”莉莉抬手刚要指向沙利多迷宫，她身旁不远的地面骤然炸开，一头完全由骨架构成的恐怖巨龙破土而出，只不过，那身骨架上全都是被灼烧的焦黑，看起来颇为凄惨。
“米——拉——克！”它人立而起，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叫，然后猛然挥动双爪拍下。
叮！当！两只爪子分别被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白衣壮汉和一个窈窕的白衣女子在空中挡下。
“米拉克？听起来有点耳熟？”骨龙的动作掀起的飓风将第二个白衣女孩的兜帽掀起，露出她散发着黄光的眼眸和口中那对尖尖的小虎牙：“这条龙不会就是传说中被第一个龙裔吸走龙魂扒走龙鳞龙骨的倒霉龙领主吧？”
咔嚓。
骨龙似乎因为自己在角力方面没能压制两个“普通人类”而感到不可思议而加大了力度，但就在这时，它的某节脊椎凭空掉了下来，然后仿佛失去了关键支撑的积木一样直接坍塌了下来。
“目标已清除，首领。”原本走在队伍最后的那名白衣兜帽女子从空中飘然而下，对阿斯垂德说道。
“说过几次了，加布里拉，现在我不是首领……算了。”阿斯垂德丢开手上的龙爪，放弃了劝说这个眼神坚定的属下。
“我们的目标在那扇白雾大门之后，”贞德·莉莉，夜母以及现任兄弟会领袖说着：“不过，得找个进入的方式，比如——那个！”
话音未落，小姑娘忽然几个纵跃朝遗迹边缘冲了过去，然后在那里牢牢地抱住了一团阴影：“捉到你了！驯鹿！”
那怎么看都是一匹马吧……等等？
阿斯垂德仔细看了看，这不正是她当初去招募让娜·达尔克时丢失的影魇吗？
第三百四十九章 迷雾与灰烬
我叫阿卡托什，
这入场方式……有点似曾相识？
——4E，201年，霜降之月，5日，19:43——
这次没有在“通道”中醒来，亚瑟对此颇为遗憾和庆幸。
毕竟正在进行的“拯救世界”不太有实感，奥杜因和它的爪牙目前来看相当的弱，而自己要做的仅仅是将对方那一旦顺利进行就会毁灭世界的计划在起始阶段打断。
相比之下，在时间的夹缝中挽救一个明确陷入死亡危机的朋友反而更有成就感，即使她本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这些胡思乱想，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在发现通过“漩涡”后正身处空中，并且开始向下掉落时，亚瑟不得不迅速寻找对策。
上方的“天空”中没有太阳，双月或者星星，有的只是一道正在隐隐透出白光，像是被什么武器撕裂般，巨大而狭长的“伤口”。
下方，目力所及之处都笼罩着浓郁的白雾，因此也看不清楚地面的具体情形，可能是平地也可能是万丈深渊。
呼——就在亚瑟考虑是不是要变身巨龙的时候，身体骤然一轻，下落速度瞬间减慢。
“不要轻举妄动，”出现在他身旁的泽拉·佩什也给自己使用了个缓落法术，保持高度大致和亚瑟持平，然后说道：“这地方和冷港不同，如果大家失散在迷雾里的话可就很难重新汇合了。”
“大家？”亚瑟语带疑惑地四下观察。
呼——呼——艾米尔和莱迪雅以及苏菲的身影凭空在他身旁出现，然后被泽拉眼疾手快地一人一个缓落法术稳定住下落速度。
“原本应该是我第一个穿过作为时空锚点，不过好像出了点问题，”她随手替艾米尔整理了下有点蓬乱的头发，然后转头把苏菲推给亚瑟：“你的时空权重为什么会比我大？”
“我能说我完全没听懂你在说什么吗？”亚瑟摊了摊手，然后接过苏菲，既然没有直面奥杜因的话，她不用变成龙也无所谓。
“我也不懂，只不过是在重复……书本上的名词而已，”泽拉学他摊手，但完全不像：“总之，马上就要进入大雾了，大家靠拢一些。”
“汪汪汪！要死了要死了！”巴巴斯从高空出现，然后打着旋向下坠去，亚瑟眼疾手快一把将土狗拎住。
下一刻，大家沉入了无尽的迷雾中。
——20:04——
云，或者雾这种现象，如果不是浓郁到夸张的地步，是不可能达成“眼前一片白”“伸手不见五指”这种程度的，大部分情况下只会根据它的浓度逐渐缩小身在其中者的可视范围而已。
而这片笼罩了整个“松嘉德”的迷雾，其内部可视范围大约有十米，足够陷入其中的人应付大部分的情况。
不过，令亚瑟有些诧异的是虽然地表附近的可视范围很小，但天空中那道“伤口”和它散发的光芒却依然清晰可见，大家根本不用燃起火把或使用照明法术。
“唔……天之痕？妮可妮可妮？”泽拉嘀咕了两句莫名其妙类似咒语的话后，就完全无视了它。
“男爵，有敌人接近。”
大家在缓落术的帮助下成功在一片小树林中着陆，但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莱迪雅就已经举盾挡在了小队前方。
“哦？”亚瑟放下苏菲，拔剑出鞘，看向莱迪雅示警的位置，既然这里是松嘉德，那么敌人当然是亡灵不会错，用“誓约与胜利之剑”对付它们应该有很大的优势。
而后，一头雪豹、两只麋鹿，一头山猪，三只寒霜蜘蛛，五头雪狼，以及一头体型巨大的白熊从树林中走了出来，眼中全都闪着火焰般的红光。
“这……”亚瑟惊讶不已，并非因为它们实力太强，或者说这些动物混在一起竟然没打起来，而是因为它们明显就是自己在经历海尔根事件后杀掉的动物。
“苏菲可以吃掉它们吗？”小女孩抓着亚瑟的盔甲。
“不……等爸爸仔细检查过它们之后才行。”亚瑟拍拍她的小脑袋。
“汪！奇怪，为什么这些家伙的敌意全都是冲亚瑟你去的？”巴巴斯敏锐的感知验证了亚瑟的猜测。
“大概因为我当男爵之前是个猎人？”亚瑟暂时压下自己的怀疑，收剑入鞘，然后双手交叠，凭空召唤出一把泛着紫光的精灵长弓。
“法术模型太过粗糙，持续不了太久。”一旁的冬堡首席法师点评道。
“没办法，双手剑完全不适合对付那些行动敏捷的野生动物……唔，大概是野生动物吧。”亚瑟张弓搭箭，首先就是一个三星连珠将那三头寒霜蜘蛛全部钉死。
接着，在莱迪雅说出“有敌人”时就消失不见的艾米尔在那头雪豹背后现身，乌黑的匕首只一闪就切断了它的喉咙。
嗤——沙——
和预想中不同，蜘蛛和雪豹被杀后并未倒地，它们眼中的红光在遭受致命伤后消失，而身体却保持着死前的姿态直接化为灰烬散落。
“啊……”苏菲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有人当着她的面浪费食物一样。
为什么这么像吸血鬼的死法？为什么完全看不到它们的“死亡”？而且，尸鬼和其他亡灵眼中的蓝火，吸血鬼眼中的黄火，以及这个世界中“生物”眼中的红火究竟有什么关系？最后就是，如果它们真的是自己曾经杀掉的那些野生动物的话，岂不是代表着……
“呜嗷！！”“咣！”獠牙和盾牌相撞的声音唤回了稍微有些走神的亚瑟，他这才发现野猪趁机冲了过来，但被莱迪雅举盾拦住，其力度之大根本不像是普通的野猪。
就如同巴巴斯说的一样，这些野兽的攻击目标全都是亚瑟，即使艾米尔并没有隐身或潜行，就在它们面前杀掉了雪豹，但它们下一步的行动仍然是径直扑向因为使用了连珠箭技巧，短时间内无法再次发起攻击的他。
野猪和雪熊正面突击，而雪狼和麋鹿则仗着速度优势围着小队绕圈找机会。
“汪汪汪！”虽然似乎在不同方面被强化过，但鹿仍然是鹿，巴巴斯非常开心地追着那两头鹿把它们给咬“死”了，它们眼中的光芒熄灭之后，同样是化为灰烬。
现在可没时间迟疑和犹豫！亚瑟猛然甩手散掉“召唤弓”，轻轻推开苏菲，然后抄起黄金之剑就冲向正在撞击莱迪雅盾牌的两头大型动物：“泽拉！艾米！那些狼就交给你们了！”
“啧——艾米尔？”泽拉深深叹气，而随着她的叹息，一道冰霜之环扩散开来，正好将那些雪狼冻在原地而没有影响到前面的白熊和野猪。
“……完成。”艾米尔的身影如同闪烁一般连续在几匹狼的身后出现，在她重新回到泽拉面前时，那些雪狼的脑袋才刚刚飞起，并在下一秒化为灰烬。
“啊啊……”苏菲的表情越发悲伤。
“乖啦~这个给你吃~”女法师不知从哪摸出两个甜甜圈塞给来邀功的小公主以及好像要哭出来一样的苏菲。
虽然她们可能会觉得这是小题大做，浪费时间，但这仍然是十分必要的侦查行为，亚瑟在躲过野猪和白熊的数十次攻击，并尝试被它们击中过几次之后，终于挥剑把两头巨兽砍成了灰烬。
侦查的结论是，这些“灰烬生物”的身体素质被大幅增强，力量和速度也有显著提高，而相对的，体质和防御有着同样程度的削弱，而且它们既非亡灵，亦非魔族，无法激发长剑的特殊能力。
比如说，亚瑟这身魔族甲是不可能被区区野猪的獠牙留下痕迹的，但每次被这头“灰烬野猪”挑中一下就必然是一个凹坑，正常的巨型雪熊也不可能被没有激发特殊能力的“誓约与胜利之剑”一剑劈死。
“这个‘松嘉德’和传说中完全不同，”即使战斗结束，亚瑟也没有收起武器，而是摆出警戒的架势：“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至少要离开这片树林。”
“那么？就沿这条路走？”泽拉指了指一条因为刚来就陷入战斗而被忽视的林间小路。
“有路，就代表有人走过，但如果他们变得和这些动物一样的话……究竟还能不能算人呢？”莱迪雅说出了亚瑟同样担心的问题。
“不知道怎么处理的话，就丢给苏菲吃掉汪。”巴巴斯不负责地说道。
“不行，不能给苏菲吃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亚瑟断然拒绝。
“苏菲讨厌爸爸！”小女孩从泽拉身后探出头嚷了一句，然后继续和艾米尔分享零食。
“唔……”亚瑟自然不会被小女孩的气话打击到，不过仔细想想，苏菲呆在泽拉身边确实要比自己这里更安全，于是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提着剑当先沿着林间小路向前走去。
由于这些“灰烬生物”的出现，亚瑟无法确定“松嘉德”的环境是否和主世界一样，但至少常识应该不会相差太多，比如这种并不是兽道的小路属于“护林员”，也就是他的养父曾负责的工作，根据观察，这条小路经常有人行走，所以，“护林员小屋”应该就在附近才对。
第三百五十章 余烬与篝火
我叫阿卡托什，
我在……喂喂？Hello？莫西莫西？
——4E，201年，霜降之月，5日，21:48——
伪·松嘉德，一线天森林。
“所谓护林员，一般都由老练的猎人担任，并居住在普通猎人一般不会接近的森林深处，他们主要的职责是扑灭山火和猎杀过度繁殖的捕食者，虽然听说在南方一些省份还有补种树苗的任务，但天际省的伐木业还没有发达到需要这么做的程度。”
在能见度只有十米左右的林间行走，莫名地会让人感到压抑，于是亚瑟开始为大家讲解护林员的职责。
“……护林员自己是消耗不了那么多猎物的，一些胆大的野货商人经常会找到护林员小屋从他们手中购买猎物，并卖给他们各种打猎用具，一来一回，即使是某些不善讲价的护林员也有的赚，再加上他们从各地领主那里获得的补贴，所以，许多年事已高的猎人都会选择接受这种相对轻松的活计——唯一的问题是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交流。”
仔细想想的话，自己那位养父时候似乎是被“海尔辛”带走的，但那个魔神已经被【阿卡托什】消灭了才对，换言之他很有可能在松嘉德……不，如果是现在这个诡异的松嘉德，他还是不要在的好。
“消耗不掉猎物的话，我们可以买下来吗？”显然苏菲只听到了她自己想听的话。
“我说的是一般的护林员，这个诡异的地方如果仍然有他们存在的话，能不能获取猎物还不清楚，想想那些变成灰的动物？”亚瑟解释了一下，然后看到女孩的眉毛直接耷拉了下去。
这一路走来，除了那些主动袭击，已经被击杀的动物之外，其他“灰烬生物”都只是远远地观察不曾接近，即使发动突袭杀掉一两头，也同样是瞬间变成灰烬。
“汪汪！我们到了！”林间小路转了个弯，露出前方流淌的小溪和依溪水而建的一座木屋。
“它有点大过头了吧。”莱迪雅望着那木屋：“就护林员的住所而言。”
“确实。”亚瑟表示赞同。
这座木屋和月瓦斯卡长屋的高度相仿，就算是长度也几乎一致，不过它整体看起来就像把长条状的长屋强行摆成了“C”字型，目前的小路跨过小溪上的木桥后正通向它的“入口”。
“里面有强大的魔力反应，”泽拉·佩什取出了法杖：“虽然没有感到敌意或者威胁，但规模上几乎能和圣灵和魔神相比了。”
巴巴斯歪头看她。
“……虽然我没见过圣灵。”她又多此一举地解释了句。
是啊，经常见到魔神嘛，亚瑟努力板着脸以免笑出声。
“总，总之，我先去前面探探路。”察觉气氛有些微妙，泽拉挥手给自己套上一层护甲术，然后逃跑似的走过小溪上的木桥。
——22:09——
制皮架、工作台、一小块种着苜蓿的田地，圈着一头凶暴灰烬牛的畜棚，以及燃烧着火焰的熔炉和小型铁匠铺，在C字的中间空地上构成了一个自给自足的小院。
那头牛原本看到泽拉还哞了两声，但苏菲走过来盯着它的时候就瞬间躲在畜棚角落里一动不动了。
“爸爸——”“不能吃。”没等苏菲把话说完，亚瑟便秒答拒绝，虽然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怎么驯养灰烬生物的，但在彻底理解它们的成因之前当做尸鬼骷髅等不死生物准没错。
“那条小路最近才有人走过，但它延伸到这里后就直接中断了，”莱迪雅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个木屋以及院落中没有任何人活动的痕迹。”
“我也感觉这里有点奇怪……不过……”泽拉微微皱着眉，一副似乎忘了什么，但把“忘了什么”本身也忘了的古怪表情。
“汪汪！看我找到了什么——”在大家谨慎地观察环境时，直接溜进长屋的巴巴斯叼着把长剑跑了出来，真亏它嘴里有东西还能流畅地说话。
“和我感知到的魔力反应相同，但是……”泽拉看着那柄剑，再次露出些许“明明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的微妙表情。
这是一柄通体赤红的单手长剑，材质不明，特殊之处在于它的剑身呈古怪的螺旋状，按照亚瑟的实战经验来看，这把武器只能用来突刺，螺旋的伤口将很难处理，劈砍或斩击都会由于那螺旋的造型而威力大减，它本身也因此更容易崩裂。
“莫非要把它重新铸造？”跟着厄林迪尔学过几手锻造的亚瑟看向院子角落的熔炉。
“……不。”艾米尔在巴巴斯身边现出身形，一把夺走土狗嘴里的长剑——它不是普通的狗所以没有口水真是太好了。
这位公主殿下掂了掂螺旋剑，然后反手把它插在院子正中的一小堆灰烬里。
火焰骤燃。
那一小堆仿佛完全燃尽的灰烬在接触到螺旋剑之后瞬间重燃，一股莫名的魔力波动向四周扩散而去，将笼罩着木屋的雾气完全驱散，使大家能够清楚地看到这里的原貌。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之处，就是畜棚里的那头牛变成了天际省随处可见的普通牦牛，虽然还是颇为凶暴，但如果苏菲现在想要吃掉它，亚瑟多半是不会阻止的。
另外就是，这蓬古怪的篝火燃起之后，院子中凭空多出了一位女士。
她个子不高，穿着类似法师和祭司样式的宽大黑长袍，仿佛为了遮挡什么般额外还穿着长长的斗篷以及厚厚的披肩，颜色同样是纯黑，垂到腰间的长发是略显苍白的淡金色，脸上带着一个将上半张脸完全遮住，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的银色面具，只从露出的下巴和嘴唇来看，应该是位美人。
“【终于冷静下来，并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的游魂啊，】”她向亚瑟等人张开双手：“【欢迎来到松嘉德，死后的世界，而我是你们的引导者，秩序之神‘杰格拉格（Jyggalag）’。】”
——22:57——
伪·松嘉德，杰格拉格的小屋。
“听着，杰格拉格大人，我们没有死，也不知道要怎么吸收灵魂，更看不见你所说的英灵殿，请给我们一些适合我们这些‘活人’的指引。”
“【幽魂啊，请前往英灵殿，去见斯格拉默王，否则，你们的灵魂最终会被这片土地吞噬。】”
“至少告诉我们要怎么前往英灵殿吧，外面到处都是迷雾啊。”
“【请吸收散逸的灵魂强化自己，否则以你们纤细而脆弱的灵魂是无法面见王的】”
“不管你信不信，斯格拉默跟我们关系好的很，他是绝对不会为难我们的。”
“【在收集灵魂的过程中，你们一定会遇到那‘四物’吧，请小心谨慎，否则会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四个什么物？请多给些指引。”
“【幽魂啊，请前往英灵殿——】”
亚瑟败退，顺便走到畜棚旁边把正盯着牦牛看的苏菲一把抱走。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他不是没有接触过圣灵或者魔神以及类似的存在，但都是惊鸿一瞥，祂们各自都有事要忙，即使偶尔会为亚瑟多留上一会，也只是为了完成和他有关的某些工作，“一直被魔神或者圣灵关注”这种待遇，大概只有那位让他感到很亲切的泽拉·佩什才会有吧。
这位出现在大家面前，自称杰格拉格的女士，大概确实是秩序之神本尊，也可以进行交流，但问题在于她身上好像并没有圣灵的意志降临，和她交谈时，来来回回一直是那么几句，只有在偶尔提到并不清楚是什么的关键词之后，她才会说出别的话。
看起来似乎【杰格拉格】创造了无数个这样的形象，只要有所谓的“幽魂”成功点燃“篝火”，就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也正因为如此，讲话的方式才如此生硬和套路，就是说，除非这位圣灵的意志关注了这里，否则一群“讲话颠三倒四还不承认自己死了”的幽魂是不值得重视的。
虽然这位圣灵化身没有太大的用处，但她出现后还是带来了个好处：只要呆在这间木屋里就不会被那些隐藏在浓雾中的动物所袭击。
“亚瑟，你自己随便找个房间住下，把苏菲交给我们就好。”走进C型的木屋后，泽拉直接从他手上接走了小女孩。
“需要休息吗？我感觉精力还挺充足的。”亚瑟有些诧异地望天，却只能看到迷雾和天空中的伤痕。
【4E，201年，霜降之月，5日，23:10】泽拉在空中打出一排数字：“这里似乎没有日夜的变化，但我们必须保持正常的作息，原因我忘了，但照做就是。”
泽拉好像进入“松嘉德”之后就变得有些奇怪，现在更是堂而皇之地说自己把什么事情给忘了……该不会确实如“杰格拉格”所说，在这里会逐渐失去记忆吧？不，她明明说只有亡者和游魂才会那样。
“精力充足，也不要乱跑，”泽拉抱着苏菲走进某间房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踩中魔法陷阱还行，要是被匕首划上几下子可就不好玩了。”
不，这绝对有问题，亚瑟盯着关上的房门，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态度都像大人在哄小孩，以精灵的寿命来说这无可厚非，但开这种玩笑可是头一次。
不过，她可以那么做，但如果自己敢配合……亚瑟莫名觉得自己会死的很惨。
第三百五十一章 蜘蛛和强盗
我叫阿卡托什，
啊啊啊——那里面一定打得很热闹——
——4E，201年，霜降之月，6日，08:33——
伪·松嘉德，杰格拉格小屋外。
看着原本理应看不到的“英灵殿”，亚瑟发现自己之前就隐约怀疑过的糟糕事实可能成真了。
那是一座宏伟的巨大宫殿，但多处崩塌损坏，整体更是散发着浓郁的，血一般的红光，而以这座建筑的具体大小来看，原本应该是不可能被距离非常远的亚瑟他们看到的，可它就那么硬生生地穿透木屋和它之间的迷雾，突兀地令身姿出现在大家眼前，就仿佛在强行向所有迷雾中的“游魂”宣告：你们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这次行动并非是原以为的那样，穿过“灵魂之井”捉拿躲藏在松嘉德偷偷吸收灵魂的“奥杜因”，期间说不定还会有来自各个时期的英雄们帮忙，而之前关系不错的【斯格拉默】定然会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很显然，目前所处的“松嘉德”不是属于当前时代的那个，它是从远古未知的轮回纪元被“三勇士”放逐至此的“奥杜因”所自带的湮灭领域，一个已经“终结”的湮灭领域，由于吸收了当前时代的死者灵魂而开始复苏，依托于它存在的“奥杜因”也因此逐渐恢复力量。
它当时会出现在海尔根，是想把帝国军团和风暴斗篷的首领一网打尽，如果能再加上自己这个“龙裔”的灵魂，它恐怕立刻就能开始新一轮的“世界吞噬”。
这么说来，同为龙裔的艾米莉亚·塞普汀公主会到处去赦免要处死的罪犯，而泽拉·佩什这位精灵圣女会努力避免任何人的死亡都是因为知道这点，只有自己，一无所觉地以各种借口到处杀戮，并为此得到了男爵头衔还沾沾自喜……她们该不会一直在静静地看着自己乱来，并默默地善后吧？
亚瑟偷偷地回头看了眼同伴们，艾米尔一如既往瞧不出什么，莱迪雅则保持着戒备，巴巴斯和苏菲略过，泽拉的话……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如海市蜃楼般的“英灵殿”。
“【这里是已经‘终结’了的世界，不会有什么诞生，也不会有什么消亡，】”杰格拉格的化身走出木屋，在亚瑟身后说道：“【当新的游魂来到这里时，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想要改变这个世界，但最终都在消磨了所有的热情之后，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所谓‘成为一部分’是指？”鉴于这位女士是类似于神魔雕像般的存在，亚瑟也没有客套地直接问道。
“【失去记忆，失去自我、永远在松嘉德的迷雾中游荡，唯一残留的只有对他人的憎恨，无论被消灭多少次，也无法消弭这份憎恨。】”杰格拉格的化身回答。
原来如此……不，等等？“无论被消灭多少次”？
“桀——！”似乎由于一行人被那座“英灵殿”所震撼，而在木屋前停留的有些久，周围的树林中影影绰绰地出现了许多对眼睛，并传出悉悉索索的节肢移动声。
下一刻，一头巨大的寒霜蜘蛛带着它众多的小弟走出迷雾向亚瑟他们包围了过来。
寒落神庙那头大家伙？这个松嘉德可真是生冷不忌。
“不要靠近这些蜘蛛——当初它差点把我的剑给腐蚀掉，现在一定被进一步强化了，”亚瑟高声提醒着，同时再次使用“召唤弓”法术开始清理小蜘蛛，并尝试绕后发动攻击：“它的弱点在腹——呃。”
这头寒霜蜘蛛的身后，是另一个有着尖利獠牙，和前面一模一样的脑袋。
——9:01——
“【这就是希望，哪怕这希望细如蛛丝，】在亚瑟和同伴们稍显费劲地消灭掉那个双头蜘蛛让它化为灰烬后，杰格拉格的化身说道：“【我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直到你们的希望熄灭为止。】”
“汪……”巴巴斯目瞪狗呆：“能如此自然地用善意的表达说出恶意满满的话，我十分想认识一下【杰格拉格】本尊。”
“那些‘游魂’失去自我的原因绝对有她一份。”莱迪雅也表示赞同。
黑衣蒙面的魔神化身女士对于评论她的话语完全没有反应。
“那么，亚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泽拉·佩什用旋风法术把一地的灰烬重新刮进森林，然后转头问他。
果然……有所不同，亚瑟看了看女法师，从萨蒂亚那里关于她的情报和最近的相处来看，她在大事上一直以来的作风都非常强势且目标明确，几乎没有询问别人意见的时候，似乎她非常清楚自己要做的事应该怎么达成而且不容置疑，但在无关紧要以及生活方面的问题上，却经常会咨询别人的意见。
一个人当然不可能有这种完全不同的个性，目前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根本不是所谓的“前”圣女，阿里-埃，或者说，【阿卡托什】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她，在各种为难的事情上会对她进行提示。
不过……她以前那种奇怪的作风，莫名的感觉熟悉和亲切，倒是她现在这样的个性令人有些陌生。
“总之，先朝那个‘英灵殿废墟’的方向前进，”亚瑟做出决定：“我想那里应该就是解决这个世界里大部分问题的关键点。”
——10:29——
离开杰格拉格的小屋一段距离之后，原本茂密的树林突兀地在大家面前消失并变成了浅红色的荒地，断面整整齐齐，就好像有“什么”直接把森林从中截断，然后硬生生和另外不同的地面拼接起来一样。
然而，浓雾仍然紧紧汇聚在周围，能见度几乎没有改善。
“汪汪！没有树，心情愉快!”巴巴斯围着队伍转了两圈撒欢。
“嗯，至少不会像之前的树林里那样容易被偷袭。”莱迪雅从战术层面发表了意见。
“爸爸，这里会有能吃的东西吗？”苏菲关心的东西倒是一如既往。
“嗯……虽然我希望有，但明显都是些不能吃的家伙。”亚瑟拔剑出鞘。
浅红色的荒地完全没有高低起伏，地面只有零星的石块，看上去一路坦途，但在亚瑟做出战斗姿态的同时，前方的地面却骤然爆开，从地底跳出了五六个“人类”。
穿着破烂的盔甲，手上提着斧头、矿锄和短剑，如果不是双眼中明亮的红光，他们看上去根本就是普通的强盗或者矿工。
这是自己逃离海尔根，抵达溪木镇之前所摧毁的强盗矿洞？这么说来的话……亚瑟凝神观察这些“人”的动作。
如果说外表还像人，那么动作就完全证明了它们“非人”的身份，漫无目的地游荡时，即使被石块绊倒也毫不在意地继续用倒地的姿态进行移动，无论那多么怪异或者把它自己扭曲成了什么模样，而等它们走上两步，注意到亚瑟之后，立刻就会手脚并用，甚至脑袋撞着地朝他冲过来，这个时候，只有它们脸上或残忍或愤怒或恐惧的表情才透出那么一丁点“人”的气息。
嚓！亚瑟一剑将冲过来的“怪物”劈成一蓬灰烬。
“可惜，抱歉，遗憾，不幸，等等这些会对你们直接或间接表示同情的词语我都不会说，”亚瑟抽剑回身，将一个贴地而来的家伙钉死在地上：“你们死后还会受到这种待遇，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受到任何人的怜悯。”
嚓——嚓——嚓——亚瑟一边说一边将所有迫近的“灰烬人”全部斩成灰烬。
“汪？”巴巴斯歪头表示不解。
“在奈恩，有十六个魔神，八个圣灵，祂们的神职和领域几乎包括了所有人类能够涉及的方面，”泽拉说道：“就算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死后也能找到愿意接受他的湮灭，只有两种人，在众神的规则中不被称之为人，死后灵魂将没有任何一位圣灵或魔神愿意接收，最终被这个‘终结’的世界所吸引。”
“……我知道一种，使用黑色灵魂石的亡灵法师。”艾米尔接话。
“以及强盗，”莱迪雅补充：“在整个塔玛瑞尔大陆的工作人手都紧缺的情况下，不仅不工作，反而去抢劫农场、商队、渔场的平民，并建立起以此为基础的经济循环的罪犯群体，他们在所有领地都是重点通缉对象，举个例子，雪漫城仅有四千居民，而野外等着抢劫他们的强盗数量大约就有三千。”
“如果接下来的敌人都是这种货色的话，我们倒是会轻松不少，”亚瑟收剑走了回来：“说起来，我在雪漫期间杀掉的强盗数量是……”
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什么极其巨大的东西正在接近，从声音频率来看，大约是双足的。
“这是……糟！”亚瑟举剑做招架姿态，皱眉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终于在对方现出身形之前想到了什么，然后大惊失色地向侧面翻滚。
轰隆！！
一根异常粗大，完全是由树干削成的巨木棒狠狠地砸在他刚才的位置上。
紧接着，一头明显比普通巨人要高大四五倍以上，身体表面呈青灰色的巨人穿透浓雾出现在大家面前。
第三百五十二章 巨人和支援
我叫阿卡托什，
我好像找到了黑进去的办法。
——4E，201年，霜降之月，6日，10:54——
“灰烬巨人”——姑且这么称呼它好了——是一个体型庞大，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几乎不受魔法影响，还拿着个巨大到夸张的石化树干乱砸的怪物，最关键的是，艾米尔那种“杀掉一切活物”的特殊能力对这种非生非死状态下的“灰烬生物”完全无效。
即使亚瑟忍无可忍之下变身巨龙把它拍死化为灰烬，下个瞬间那些灰烬就会开始重新汇聚，即使努力打断，也会在不长的时间之后重新凝聚成完全看不出有削弱迹象的灰烬巨人。
不过，虽然这头巨人暂时无法消灭，但它却只会盯着亚瑟攻击，其他人只需随手清理一下时不时从地底爬出来的“灰烬矿工”就好。
“【啊——撒——！】”重新凝聚身体的巨人挥舞着树干大声咆哮，它发音不太准，但作为一头巨人，能说话本身就很难得了。
“找到方法之后，它并不难对付，”泽拉看着正在和巨人周旋的亚瑟说道：“但问题在于，它的存在本身封锁了这片荒地区域让我们无法离开，必须想想别的办法。”
确实不难对付，只是很丢脸啊，莱迪雅看着正在巨人双腿间绕来绕去，时不时挥剑砍巨人脚踝的亚瑟，轻轻叹气。
让男爵陷入险境是护卫的失职，可她自问是做不到像亚瑟那样始终处于巨人视野盲区，让它不停打转，用树干四处乱砸但完全碰不到自己衣角的。
至于“区域封锁”，莱迪雅不擅长魔法，但既然冬堡首席法师都这么说了，应该不会有错。
“汪！要我说，那巨人直接躺下，亚瑟不就没法躲在视野盲区了吗？”巴巴斯颇为不负责任地评论道。
“……闭嘴。”艾米莉亚公主用冷飕飕的语气对土狗说道。
“放心汪，那家伙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的。”巴巴斯自信地抬了抬下巴。
“【阿——撒——！】”巨人挥舞着大树继续乱砸，看起来完全没有想要躺下的意思。
“说起来，我们还没试过把它‘打倒’，前几次都是在站立状态杀死的——”亚瑟远远地回应着：“莱迪雅！来帮把手——”
“我就在您身后！”莱迪雅闻言立刻抄起盾牌向亚瑟赶过去。
“等等，先不用来我这里——”亚瑟再次在巨人两腿间一穿，“听着！我要引诱它向某个方向前进，而你负责让它无法迈出第二步——”
“如您所愿！我的男爵——”莱迪雅持盾在距离足够冲锋，但却没有进入巨木攻击范围的地方停步。
“嘿！你这个把牦牛认错成猛犸的蠢货！”亚瑟重新穿回去时剑锋向下，直接斩断了巨人的两根脚趾。
“【嗷！！】”
虽然和之前数次一样，伤口立刻就开始愈合重生，但从巨人的咆哮声来判断，这次攻击吸引仇恨的效果拔群。
“加上气泡草和小麦……”远离战场的泽拉似乎在自言自语。
受此痛创，灰烬巨人眼中的红光更盛，紧紧地盯住砍出一剑之后不再在它脚下乱窜而是朝远处跑去的亚瑟，它一步迈出，立刻赶上了他跑出距离的一半，接下来如果再迈出一步，亚瑟就会置于它巨木的攻击范围之内。
而莱迪雅是不会让它这步迈出去的，她在巨人身体前倾，全凭一只脚支撑体重的时候，举盾冲锋直接撞上了那条腿的迎面骨。
咯吱——咔嚓！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折声，巨人直接面朝下一头栽倒，连地面都颤了几颤。
“干得漂亮！莱迪雅！”亚瑟直接折返，举着长剑直直刺向巨人的后心。
那瞬间，莱迪雅感到时间被无限放慢，似乎有许多熟人的幻影闪过。
【战友团，圆桌骑士评议开始（SealThirteenDecisionStart）】
【确认】塞普汀默示正在阅读他的大书。
【敌人实力更强】艾拉持弓瞄准。
【它是坏蛋】苏菲和里亚正在比赛吃东西。
【并非精灵】不是很熟的赫斯特拉立于阴影。
【确认是单挑战斗】威尔卡斯三兄弟互相配合战斗。
【并非为了一己之私】莱迪雅看到了举盾面对龙息的自己。
【此战为拯救世界之战】简拉塞和萨蒂亚的身影出现。
【去吧，亚瑟。】克拉科·白鬃露出微笑。
时间恢复正常，而亚瑟刺向巨人后心的黄金之剑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誓约与胜利之剑！（Ex~calibur）】”
如潮水般喷涌的金光中，倒地的灰烬巨人完全没有反抗余地的化为灰烬，而就在残余的一小团灰烬试图重新聚拢时，一把火红的螺旋剑从天而降，直接将它钉在原地。
“【我会一直陪在你们的身边，直到希望完全熄灭为止。】”杰格拉格的化身出现在新诞生的篝火旁，朝亚瑟露出微笑。
“你……”“哎呀！”“有出口！让我先出去！”“下次再相信你的传送法术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哦呵呵呵……”
莱迪雅看到那位化身施施然向旁边走了几步，然后亚瑟就被从天而降的一群战友团成员给压在了下面。
“【欢迎来到松嘉德，死后的世界，游魂们】”这位黑袍带眼罩的女士向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战友团成员们张开双手：“【我是秩序之神‘杰格拉格’，也是你们的引导者。】”
她就只会这一句是吧。
——11:43——
由于新的篝火出现，战场附近范围的迷雾被完全清除，战友团，或者说被亚瑟随口编出来但却被某种规则认可的“圆桌骑士们”立刻行动了起来。
虽然对萨蒂亚和赫斯特拉也跟着来而表示惊讶，但亚瑟对她们的分析能力颇为信任，于是开始对目前的情况进行介绍，至于那个虽然明显知道很多事，却只会对关键词做出反应的化身女士，就交给塞普汀默示老先生去套话了。
另外，由于从时间法术看来临近中午，战友团的男性成员们开始搭建简单营地并准备午饭，一整天都只能看着灰烬动物而无法下口的苏菲对此表示非常开心。
“如果亚瑟你说的没错，那么我们恐怕无法和你们一起行动。”萨蒂亚这次外出穿的并非侍女服而是一身干练的骑装，再加上从容不迫的气度和言行，为她那个“落锤省红卫贵族”的谣传增添了不少可信度。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吗？亚瑟没有急于询问原因，而是开始思索。
如果说双方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出现的地点和方式以及泽拉口中能否“对抗奥杜因”这些差别，而奥杜因尚未出现，能直接看出并确认的原因就是……
“你们……完全看不到这片大雾？”亚瑟试着问道。
“只是原因之一，”萨蒂亚点点头又摇摇头：“据你所说，之前走出树林不算很远就遭遇了‘灰烬巨人’，那么那片树林应该还在可视范围之内才对，但是，我们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赤土平原，天空十分明亮但没有太阳或任何其他光源，可以确认的是，如果我们跟着你前往那片森林，互相多半会认为对方凭空消失了。”
“这……”亚瑟想起那树林整齐到诡异的边缘，倒是有些确信了。
“松嘉德是【舒尔】的领域，”套话完毕，也不知道有没有收获的塞普汀默示走过来加入对话：“而舒尔，是初始两位圣灵‘时间’阿卡和‘空间’洛克汗中，洛克汗某个碎片的意志化身，几乎没有权能，只有某些稀有种族才崇拜祂，虎人，亚龙人，等。”
“听起来好像很弱？”亚瑟对于八圣灵之外的神系知识不怎么清楚。
“哼，对付我们足够了，”萨蒂亚接话，“简单来说，大家虽然面对面，互相之间也可以接触，但我们却被困在某个无边无际的平原上了，只有你们有机会和能力去击败控制这里的‘奥杜因’……嘁，那个泽拉的辨别魔法竟然真的有效。”
“嗯……”虽然有所怀疑那个魔法并不是泽拉本人弄出来的，但亚瑟觉得还是暂时保持沉默的好。
“不过，我们也不是不能去帮你，”塞普汀默示指了指定住巨人灰烬的火焰螺旋剑：“在你们抵达‘松嘉德’之后，我们似乎可以通过它直接传送过去，但无法确定那位女士说的‘有点烫’是什么意思，火焰？”
“爸爸~吃饭啦~”苏菲在篝火旁远远朝这边挥手，隐隐还有食物的香气传来，很显然，没见过那“篝火”是怎么出现的战友团成员们把它当成普通的篝火来用了。
“午饭后你们就继续上路吧，放心，我有自信把战友团那些愣头小子全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萨蒂亚亲热地拍拍亚瑟的肩膀，然后和他抱了一下。
完全不能放心，亚瑟看着眼睛直勾勾盯着这边的艾拉和满脸跃跃欲试的简拉塞想道。
莱迪雅和艾米尔以及赫斯特拉一如既往地完全不理会，至于疑似忽然觉醒了自我的泽拉……那个若有所思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第三百五十三章 烬龙与统领
我叫阿卡托什，
机智的我早已看穿一切，
只要趁亚瑟下次召唤援军的时候掺点沙子进去就——
——咦咦咦？
——4E，201年，霜降之月，6日，14:21——
和亚瑟预想中不同，“篝火”的出现并未在周围形成类似“杰格拉格小屋”那样不受入侵的环境，“灰烬巨人”倒下后，迷雾中开始不停地出现那种行走方式很奇怪的“灰烬人类”。
它们一出现就会直直地扑向篝火，刚开始不小心漏了一个让它抵达了篝火时，只见那怪物猛地扑上螺旋剑，虽然本身立刻就爆开，但剑下灰烬燃烧的火焰却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缩小了一截。
由于战友团成员们是借着这股火焰才来到“松嘉德”的，谁也无法确定火焰熄灭之后他们能否安然无恙，又或者那头很难对付的巨人会不会复活，所以“全体和亚瑟同行直到他抵达地域边缘”的计划直接搁浅，最终跟来的只有艾拉自己。
“虽然你的队伍配置有点问题，不过也还可以接受。”艾拉停下脚步，又扫了一眼亚瑟身边的四名少女和一条狗。
“我也很想和法卡斯他们三兄弟一起行动，至少可以仗着战友团先驱的身份没有压力地指使他们干活。”亚瑟摊手。
苏菲不提，谁也不会想着让她做事；泽拉作为法师，自然也不能让她干体力活；艾米尔，“帝国”，“公主”，这两个单词足够了，至于莱迪雅，虽然总是把“请男爵随意吩咐”挂在嘴上，但如果借此真的指使她去干重活……不用其他同伴鄙视，亚瑟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巴巴斯！去前面探路！”嗯，这是目前亚瑟唯一能指使的人，不，狗。
“嗯……还真是奇怪的地方。”艾拉注视着土狗的目光在它越过“界线”后瞬间失去了焦点：“以我的眼力也看不出它是怎么消失的。”
“魔神的力量嘛。”在亚瑟眼中，巴巴斯越过了一条红与黑的界线，冲进了一块有着许多枯萎作物的农地：“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你们先，”艾拉摇头：“狗看不清，人还看不清吗？”
“嗯……你高兴就好。”亚瑟点点头，转过身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迈过那条界线。
界线这边由于大雾的缘故看不太远，只能初步判断出是一个荒废的小村庄，房屋残破不堪，四处都是残垣断壁，而地面和耕地都以黑色泥土为主，和那边的红色荒地形成鲜明对比。
“——”亚瑟仍然能看到艾拉在原地喊着什么，但却听不到她的话语。
“她说，你在跨越‘界线’时瞬间化为了无数非常细小的金色光点，男爵。”莱迪雅紧跟着走了过来。
“那是‘灵子转移’，”泽拉跨界之后说道：“各位都是‘适格者’，我在出发前特意进行的测试就是为了这个。”
嗯……她还没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在圣灵的关照中吗？这种亚瑟听都没听过的单词只可能来自于圣灵赐予吧。
“不得了。”苏菲跨过界线之后就盯着田地里的枯萎作物。
亚瑟多看了两眼那些作物，它们看上去就像枯死的大葱和卷心菜，于是坚决地阻止苏菲去拔一根尝尝的企图。
此时，艾拉由于无法和界线这边交流已经转身离开，最后进来的是艾米尔，她罕见地愣了下，然后似乎想起什么般说：
“……哦，糟了。”
——15:33——
关于一整个村庄都被灰烬化的亡灵法师盘踞这件事，倒也称不上太糟，只是被他们召唤出来的骷髅和尸鬼竟然不算亡灵生物这点，令亚瑟在砍杀的时候颇为郁闷。
一开始，亚瑟还对公主竟然会畏惧这些亡灵法师有点疑惑，直到他在清理这些怪物时某次不小心没能秒杀掉，那个倒霉的亡灵法师身体被拍飞，脑袋却留在了原地。
“……”亚瑟看着咬牙切齿朝他滚过来的脑袋，恍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它们不会像那些矿工和巨人一样盯着自己穷追猛打，原来这些家伙至死都不知道是谁杀了它们。
“……抱歉。”艾米尔不肯主动出手，只是保持潜行跟在后面，偶尔有亡灵晃荡到她附近，在听到公主这句话出口的同时就会被撕成碎片。
听说她之前一直和自己的护卫在天际省四处游玩，该不会也是这个状态吧，亚瑟觉得自己一定真相了。
苏菲早就被反复叮嘱不准吃亡灵，于是现在认真地挥着小拳头把那些尸鬼和骷髅逐一打得粉碎，而巴巴斯和泽拉则主要一一找出并点名那些召唤者。
“村庄已清空，男爵，未发现重生迹象。”以这支小队的实力，即使那些亡灵法师被“灰烬化”所增强了不少，也完全构不成什么阻碍，几乎如摧枯拉朽般被清理完毕，而后莱迪雅走回来对亚瑟进行汇报。
“大家保持警惕，”亚瑟朝同伴们提示：“‘杰格拉格’所说的‘四物’之一一定在这里，虽然不一定会是巨人。”
可以确定，这些家伙确实是艾米尔杀掉的，但由于公主那把匕首几乎什么都能杀掉，所以无从判断出究竟会是怎样的敌人，以她的个性，应该不会去招惹巨人才对，难道是天际西北的雪巨魔？
“【刀锋—战士！】”下一刻，从天空传来的高亢龙吟回答了亚瑟的疑问。
看着脑袋上瞬间长出一对角，身后同时拖出细细尾巴的苏菲，亚瑟只想重复一遍不久前艾米尔才说过的话——哦，糟了。
——14:06——
这头足有普通巨龙五倍大的灰烬巨龙显然认得杀死它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公主不知道在哪配合刀锋战士们将它击杀的，这还没什么，但问题在于那群刀锋战士好像在奥杜因的误导下杀了撒洛克尼尔一次，这就很麻烦了，如果让公主把刀锋战士们召唤过来，而里面正好有参与那次战斗的成员，苏菲肯定是要大闹一场的。
“【刀锋——】”灰烬巨龙从天而降，直直地扑向艾米尔，而她却好像呆住了般一动不动。
亚瑟当然不会认为她是真的呆住，多半是找机会再次对它一击必杀吧，然而之前就说过这些灰烬生物根本不吃她那套。
他一边冲过去挡在小公主面前一边准备变身巨龙，但这个举动却被一道突兀地出现在双方之间的漆黑裂缝打断了。
啪！裂隙中探出一柄比城门还要宽大的巨剑，狠狠地直接把那头巨龙拍到了地面上，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优美但异常强势的女子声音：“刀锋什么！”
“【——战士！】”撞毁了废村中一大片房屋后，那头灰烬巨龙晃着脑袋爬了起来，虽然它明显做好了战斗准备，但仍然避免不了下一刻“啪”的一声再次被拍倒在地面上的命运。
“什么战士！”空间裂隙越发扩大，紧接着，一名黑色长发，身穿仿佛带着闪光的绛紫全身战甲，内衬层层叠叠蕾丝纱裙，容貌异常美丽但同样令人感觉异常危险的大美人扛着那把巨剑出现在虚空中。
“【刀——】”咚！“刀什么士！”这次，那头巨龙刚刚仰头，就被从天而降的紫甲女子狠狠踩着头撞在地上，眼睛中的红火随即熄灭，然后一动不动了。
“啪！啪！啪！”即使如此，那名女性也没有放过它，抡起城门一样宽的巨剑来回扇了灰烬巨龙的脑袋好几“巴掌”：“记住了，我们的称号是【锐—眼—鹰！】”
“哦……不得了。”苏菲不知不觉地把角和尾巴全收了回去。
噗沙沙沙……巨龙的身体灰烬化，然后逃跑般地试图四散而去，不出预料地，某把火红的螺旋剑再次从天而降，稳稳地插中最大的那团灰烬，然后蓬地一下燃烧起来。
“【欢迎来到死后世界松嘉德，图卡·雅格米女士。】”再次出现的“杰格拉格”朝那位紫甲女性行了个提裙礼。
差别待遇太明显了吧，这位圣灵化身！
“哼，放心，我不会在这个湮灭领域里乱来的，”雅格米朝她摆摆手，“只不过这次同时触发了‘公主受到巨龙攻击’‘公主可能受伤’‘和‘公主感到害怕’这三个条件，我才不得不跑上这么一趟。”
完全没感觉她哪里害怕了，亚瑟偏头去看公主。
“……图卡姐姐？你自己来的吗？”艾米尔在面对这位大统领时，话变得稍微多了一点：“可是这里需要留人看火。”
“我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哼，这次就算了。”雅格米头也不回地反手朝那道裂缝挥出一剑，而后就从那里掉出了穿着锐眼鹰制服的帕拉索斯和另外亚瑟没见过的一男一女。
“看好这团火，如果它灭了，你们全都提头来见！”雅格米训完三个属下之后，身影忽然变得有些模糊，她啧了一声，几步返回了那道裂缝。
“还有你，亚瑟，如果敢让小艾米受伤的话——”裂缝合拢，吞掉了大统领剩下的话，却让她的威胁变得更加可怕。
说起来……亚瑟后知后觉地想到，她那么恶狠狠地对待灰烬巨龙其实是在给自己看的吧。
第三百五十四章 城市与混战
我叫阿卡托什，
冷静，往好处想，虽然不能控制了，但至少我还有个马甲在外——
……我要去拆了英灵殿。
——4E，201年，霜降之月，6日，18:10——
森林、荒地、村庄，每次“传送”之后，那明明远在天边却近在眼前的“英灵殿”就更清晰一分，当亚瑟再次“传送”抵达一座城市之后，那“英灵殿”周围笼罩的红色光芒已经照亮了半边天——或者说浓雾？
这次是谁杀的？亚瑟跨越“界线”后就到处寻找还能活动的东西，毕竟根据前几次的经验，这片大雾中存在的敌人都是队伍成员曾杀掉的“生物”，由于各种原因没有神国或湮灭可以去，于是被“奥杜因”给抓来改造并控制了。
这座城市的造型和布局与亚瑟见过的任何城市都不同，里面的房屋既非普通诺德建筑那样只要三根圆木就能搭起来的粗犷风，亦非矮人或精灵那样具有厚重和艺术感，它们由石料和木材混杂着建造，在保证的底层的实用和美观后，几乎所有房屋的顶部都高高耸起指向天空，仿佛在为自己骄傲，又仿佛在抗争着什么。
“汪！巨龙帝国的人类建筑风格？”某魔神的狗说道，它比只在梦里见过这些建筑的亚瑟先一步认了出来：“这么说这是奥杜因从远古时期带来的建筑喽。”
“如果完好无损的话，或许很有考古价值，但现在……”泽拉看着那些城市建筑直皱眉。
那些建筑被无数扭曲的树根和树干缠绕着，从门窗突入，又打破屋顶或墙壁重新探出，每座房屋都像是爬满了藤蔓，但视觉上更加凄惨一些。
“……这次还是我。”艾米尔抬手指指在那些树根和树枝间穿行，外形近似于人类，但躯干完全由木头构成的“树精”，在灰烬化的情况下，看上去更像是几节能活动的枯木，它们在树干间行走自如，时不时在某些地方停下对树干修整一番。
“感觉不太像，它们明明已经发现我们了，却视而不见，似乎认为照顾那些树才是最重要的事。”亚瑟拔剑，警惕地看着四周：“我觉得应该还有其他敌人——”
呼唰——锵！
由于亚瑟正忙于警戒四周地面的敌人，忽略了头顶，直到一把巨剑突破浓雾直接刺向他脑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狼狈地一个翻滚躲开，继而听到艾米尔和敌人硬拼了一记。
“【战—友—团—】”周围的浓雾稍稍变淡，露出了从天而降的敌人真容，那是一个漂浮在半空的巨型重甲战士，身着厚重到显得臃肿的盔甲，左手圆盾，右手巨剑，背后是一对干枯如同蝙蝠一般的翅膀。
“武装起来的吸血鬼大君？”亚瑟爬起身，感到颇为诧异：“吸血鬼不是生物吧？”
“我研究过吸血鬼大君的转化仪式，被转化者在开始转化到成功之前，将被称为‘咒缚者’，如果在这个时候被打断，将会变成彻底的怪物，并可以通过吸收附近的其他吸血鬼增大自己的体积，虽然最后会因为控制不住体内的力量而自行崩溃，但在那之前一定会造成严重的伤害——话说你们什么时候打断过这种仪式？”泽拉一边给艾米尔提供法术支援一边转头看了看亚瑟。
“好像有这么回事。”亚瑟想起了崔瓦哨塔那个古怪的吸血鬼大君。
谈话间，咒缚者被艾米尔逼退了几步，然后展开翅膀升上半空，虽然看不到面孔，但可以确定它的视线正透过头盔牢牢地钉在亚瑟身上。
“【战友团！】”一次如同之前一模一样的凌空突击。
“男爵！全力攻击！”亚瑟正准备躲过突击然后寻求反击的机会，忽然听到莱迪雅的低喝声，判断她似乎打算替自己挡下这次攻击，于是大力挥剑和疾驰而来的咒缚者展开对攻。
呛——嚓！
这瞬间，似乎连时间都放慢了，在两把巨剑即将碰撞之前，莱迪雅直接突入两者之间，手上盾牌猛力挥击，将咒缚者的大剑弹回，令其直接变成了空门大开的状态，接着险之又险地翻滚着避过亚瑟的攻击，然后看着“誓约与胜利之剑”将那“咒缚者”直接一劈两半化为灰烬。
“莱迪雅！这太危险了！我以男爵的身份命令你，以后不准这么做！”亚瑟斩杀咒缚者之后也是出了一身冷汗，谁能想到平时总是持盾护卫，给人凡事求稳印象的莱迪雅能做出这种惊险动作。
“听从您的吩咐，男爵。”莱迪雅低眉顺眼地说道。
看着她明显还要再犯的态度，亚瑟只感到一阵头疼：这支队伍里最后一个不需要操心的成员也消失了……
咒缚者的灰烬四散而去时，预想中的火焰螺旋剑如约而至地从天而降把它定住，但“杰格拉格的化身”却没有出现。
“很显然，这东西不止一个，”泽拉看着周围：“不出意外的话，将城市变成这个样子的‘东西’才是我们的目标。”
“总之，稍微休息一下，就前往城市中心吧。”亚瑟叹了口气，在篝火旁坐下。
——20:24——
“我觉得，我完全看不懂这里是怎么回事了……”
稍事休息之后，冒险小队继续深入这座被植物控制的城市，随着越发接近中心，灰烬生物的数量也开始变多，但它们却不理会小队中的任何人，而是专注于互相厮杀。
交战三方只从外形来看的话，是一群奇形怪状，还带着同样奇形怪状的狼的人类雇佣兵，以及另一群身穿长袍，全身冒着黑雾的古怪法师，再加上五六头在战场上横冲直撞，遇到哪方的人都一脚踢飞的奇怪巨人。
“嗷嗷嗷！”“杀了那些异教徒！”“死吧！大家都死吧！”“莫拉大人发糖！”“梭莫万岁！”作为战场的城市中心广场上一片混乱嘈杂。
冒险小队成员们面面相觑了一会，然后集体注视向泽拉。
“看我做什么？如果是我杀的，我肯定不会否认，但确实完全没印象。”女法师瞪大了眼睛，连尖耳朵都抖了抖。
“嗯……这么说的话？”亚瑟开始思索。
“汪！法师真厉害，”巴巴斯做出总结：“无意间就能杀掉这么多人。”
“哦……”泽拉在手心汇聚起一团旋转的雷球：“我刚发明了个法术叫‘无意间’，你要不要试试？”
“敬谢不敏汪！”巴巴斯直接逃开。
“总之，我们得清理掉这群‘灰烬生物’才行，”泽拉散掉手上的电球：“我可以施放一个大范围的法术，但对那些巨人应该没什么用，而且会提前吸引它们的注意。”
“哦，这你可以放心，打大家伙我是专业的。”亚瑟拍了拍胸甲，自信地说道。
“如果有爸爸打不过的，我就把它吃掉！”苏菲插话。
其他人虽然不说话，但各自点头表示同意。
“那就交给你们了。”泽拉朝天空张开双手，一道闪亮的雷圈浮现在她的上方并开始旋转。
与此同时，城镇广场上打得正激烈的战斗瞬间停止，不管是灰烬化的雇佣兵还是异教徒又或者巨人，全都一起扭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喂，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饶是以亚瑟的勇气，也吓得眼皮一跳。
“只能应战了。”仿佛为莱迪雅这句话做出注解，那些灰烬怪物重新动了起来，完全不出所料地直直朝泽拉冲了过来。
“还敢说不是你干的？！”一头灰烬巨人就算了，这一来一群？就算体积比之前那头小上一半也够呛！亚瑟来不及多想，直接变身为巨龙扑了出去：“【你们保护好泽拉，留意漏网的！——FusRoDah！】”
“确实不是我！”泽拉即使在蓄力中也拼命喊出了这么一句，紧接着那道雷圈出现了平行的第二道。
“男爵！敌人太多了！”即使亚瑟在前面以一己之力挡住了所有的巨人，但雇佣兵和异教徒的数量异常的多，仅凭三人一狗根本挡不住，即使借助地形优势减少接触面积，并且每击都能杀掉一个也不行：“您要不要考虑让苏菲小姐也变身——”
“【不行——这东西吃多的话会变得和它们一样，之前那头巨龙就是这么转化的！】”亚瑟和几头巨人打成一团，抽空还回身扫一尾巴放个龙吼给同伴们减少压力。
“可恶……”左支右绌之下，莱迪雅狠狠一咬牙似乎准备使用什么招数，，但却忽然看到面前潮水般涌来的灰烬怪物出现了一个断层，紧接着，一个骑着古怪黑马的白衣女孩凭空从断层中跳了出来。
“成功定位——”女孩用欢快地声音喊着：“发礼物啦！驯鹿！”
“嗷！”“好疼！”“这是哪里？”“艾恩伯约恩？”“我在这里。”“莉莉！你能不能靠谱点！”“嘿嘿嘿~（红桃）”
一群名为“礼物”，穿着和女孩非常相似款式白衣的人被那匹黑马从虚空中丢出来，正好摆成一圈把泽拉保护了起来。
他们看起来虽然还搞不清状况，但立刻非常效率地投入战斗，让除亚瑟之外的冒险小队成员压力大减。
“不得了。”“……哦，糟了。”苏菲和艾米尔看到那匹黑马之后做出了近乎相反的反应。
“怎么样，泽拉？对我带来的礼物还满意不？”女孩骑着黑马踏踏踏地走到继续引导法术的泽拉身旁，歪着脑袋问道。
“等我，完成这个，再找你，算账。”在泽拉断断续续地话语中，雷电之环叠加到了三层，正中开始闪烁起耀眼的电光。
“【你丢法术之前记得提醒我躲开啊】！”亚瑟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身份和考验
我叫阿卡托什，
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4E，201年，霜降之月，6日，22:06——
伪·松嘉德，上古都市赛特丹（Citadel）。
亚瑟正在篝火旁努力整理自己的头发。
拜泽拉那一记无差别杀伤的“闪电风暴”所赐，从巨龙形态变回来之后，他的头发全都朝天竖起，看上去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即使努力整理了近一小时，还是有那么一小撮顽固地翘着。
至于那道雷霆本身，效果倒是非常不错，不仅把灰烬化的雇佣兵和异教徒一扫而空，就连原本不太受法术影响灰烬巨人都陷入了麻痹状态，被亚瑟趁机全体拍死，而某势利眼圣灵化身再次带着她的螺旋剑降临，将巨人们的灰烬定住。
至此，所有的“四物”都已经处理完毕，但亚瑟去找那位黑长袍银面具的杰格拉格询问接下来的行动时，她却只会重复一句话“王，请登临王座，一切遂您所愿。”
什么见鬼的王！你明明和其他人相谈甚欢，就不能多跟我说几句吗？秩序的魔神了不起啊！
其他人的话，这次出现的援军似乎是传说中的“黑暗兄弟会”，但他们坚决否认，声称自己是和那个被帝国摧毁的组织不同的“兄弟会”。
他们怎么说就怎么是吧，毕竟父亲被刺杀的艾米莉亚对此都没什么意见。
“……反正他们打不过雅格米姐姐。”公主殿下如是说。
这里有个小问题，那头兄弟会用来穿入松嘉德的“影魇”和公主十分亲近，而兄弟会成员们彼此交换着眼色，完全无视了这个疑点，令人有些在意。
而更令人在意的，是那位骑着黑马而来，却把它叫做“驯鹿”的白衣女孩，她隐隐是那些兄弟会的首领，但又不太像，哪有首领会随便打飞属下的，即使他穿的像个小丑还总是嘿嘿嘿也不行。
这个似乎名叫“莉莉”的女孩好像认识泽拉，而且互相之间颇为熟稔，但泽拉却难得地给人甩了脸色，基本无视女孩的讨好举动。
亚瑟不方便去听女孩们的悄悄话，再加上正忙着整理头发，只从她们透露出的只言片语进行分析，似乎莉莉原本就和泽拉认识，两人更是曾经在同一个地方求过学，但机缘巧合之下，一人进入法师学院，另一人加入了那个所谓的“兄弟会”，期间两人一直没有中断往来，并且有过数次的合作，而直到不久前，莉莉似乎为了保护这个组织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泽拉为了帮助她也费了不少力气，现在看到她仍然和那些“兄弟会”混在一起而异常恼怒。
所以，代价是什么呢？她看起来似乎挺精神而且很有活力的样子，该不会是吃了什么药或者中了魔神的诅咒而变小了吧，哈哈哈怎么可能。
————
按照泽拉的显时法术来判断，此时应该已经接近午夜，该找地方休息才对，但问题在于这座城市并没有因为“四物”化为灰烬而恢复原状，队伍中的所有成员都不愿意在缠绕着古怪树根的房屋中休息，再加上“英灵殿”那耀眼的红光已经近在咫尺，放弃整理头发的亚瑟拍板做主继续赶路。
这次的“空间转换”十分自然，穿过城市的几条街区之后，一条宽阔的大河突兀地拦在众人面前，虽然它的外形看上去是河，但其中一片漆黑，完全不流动以至于让人根本分不清上下游的液体当然不可能是水。
这条河的上方，横跨着一条由粗大、结实，但锈迹斑斑的锁链所缠绕而成的大桥，而桥头，正站着一名全身漆黑的巨人——字面意义上的“巨”人。
他足有普通人的三四倍那么高大，容貌依稀可以看出具有诺德血统，秃顶，眼中泛着红光，皮肤黝黑，身穿黑色的全身重甲，，手中提着根看不出材质，有着一条条暗红纹路的漆黑巨棍。
这个造型让亚瑟有种他下一秒就会咆哮着“【亚——瑟——！】”冲过来的错觉，但仔细想想自己应该完全没见过这么个人才对，就算见过也不可能打得过更别提杀掉了。
“【我的名字是‘孙’】，”那漆黑的巨人开口，声如雷震：“【奉斯格拉默王之命把守‘龙脊桥’，负责考验试图进入英灵殿者的资格，游魂，报上你们生前的身份！】”
这就有意思了，亚瑟想道，按照杰格拉格的化身所说，游魂会不断失去自己的记忆，只留下憎恨，那么要多强大的游魂才能在来到这里之后还记得生前之事？而且看这大块头的语气和造型，“考验”显然不是通过言语能解决的，最后，回答这个问题的正确方式是什么？
“以智慧和逻辑之神，【尤里安诺斯】之名，我是冬堡学院首席法师。”似乎察觉到了亚瑟的迟疑，泽拉上前一步说道。
“【很好，】”巨人说道：“【我将以九成的实力进行考验。】”
呃，原来现在是搬后台的时候吗？好吧，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
“以【斯格拉默】之名，我是战友团先驱。”亚瑟说道。
“【很不错，六成】”巨人回应。
“汪！以【卡拉维库斯·维尔】之名，我是祂的狗！”巴巴斯凑热闹地叫道。
“【……八成】。”巨人面无表情。
你这个死狗！
“以【斯格拉默】之名，我是祂的盾卫者。”莱迪雅展示她盾牌上曾被斯格拉默赋予的“浮雕”。
“【七成半。】”巨人微微点头，看了亚瑟一眼。
这是因为身份重复所以效果减弱吗？
“以撒洛克尼尔和希奈斯特拉之名——我是苏菲。”之前偷偷吞了个树精结果一直感觉挺难受的苏菲插了一句。
“【七成半。】”巨人似乎思索了片刻，但一无所得。
那简直是当然的，以父母之名又能有什么用？不，等等，如果是她的话还真能用。
“以【阿卡托什】之名，”艾米莉亚说道：“我是塞普汀帝国的公主。”
“【欢迎，公主殿下，我将以五成的实力对您和您的伙伴进行考验。】”巨人微微低头。
差别待遇太明显了！而且你一个上古的存在干嘛要在乎现在的帝国？
“祂不是重视‘公主’这个身份，”或许亚瑟的表情太过明显，泽拉开口对他说道：“关键在于第一句。”
“汪！其实我刚刚想说我是【大衮】的狗，但不由自主地说了实话。”巴巴斯垂头丧气地说着：“真是耻辱。”
“以【大衮】之名，”土狗的话好像达成了某个前提条件，一个略显沙哑的少女声音响起：“我是祂的‘圣徒’。”
亚瑟转头看去，发现刚刚作出公主宣言的艾米尔身旁的虚空中浮现出水波般的涟漪，继而走出了一名身穿干练褐色皮甲的少女，她手上把玩着一把外观平平无奇，但给人异常危险感觉的剃刀。
如果亚瑟从萨蒂亚那里获得的情报没错的话，这应该是盗贼公会的制服？
“以【美瑞蒂亚】之名，我是祂的‘破晓者’。”另一名金发少女也从涟漪中走了出来，她穿着和之前那名少女外观差不多，但总体呈浅蓝色的硬皮护甲，腰间别着一把不停散发出温和光芒的短剑，最特殊的是，她身后似乎还有六片缓缓伸缩的光翼在若隐若现。
“……蓝宝石~小烦~”艾米尔的语气中难得透出了些欣喜：“伊莉雅呢？”
“切……”蓝宝石似乎翻了个白眼：“我们还真是想多了。”
“没什么们，就只有‘你’而已。”小烦似乎由于某种原因而非常得意。
“那个，以【诺克图娜尔】之名，我是她的‘夜莺’……”最后出现的女孩有着银白长发和赤红眼眸，让亚瑟心中莫名一跳，但她畏畏缩缩的态度立刻把这个跳动压了回去。
“呜……明明你们也是夜莺……”伊莉雅向先一步出现的两个朋友抱怨着。
“算了吧，夜之女士说让我们自行分配夜莺弓、夜莺长剑和夜莺之力，结果全都自己跑到你那去了，我们还是玩自己的好。”蓝宝石把匕首耍了一个花，抬手一指桥上的“孙”：“这次要杀的魔神就是你吗？”
“嘿，我怎么看它有点亡灵倾向呢？”小烦转了转手上光芒越发耀眼的短剑，盯着黑色巨人看：“不知自己死亡的红色眼睛？真遗憾呢，【美瑞蒂亚】憎恨的可是一切‘非生物’，不管蓝光黄光还是红光，统统在这把‘破晓者’的摧毁范围内哟。”
“【一成实力】，”黑色巨人“孙”完全不理会小烦的威胁，点点头之后，抄起身旁的巨棍：“【来吧！只有战胜我，你们才有资格面见王！】”
话音落下，他便猛然挥棍，整个人骤然化为一阵黑色的旋风朝人群卷了过来。
“咣——！”听到他说“一成实力”后试图硬碰硬的亚瑟直接挥剑朝那旋风斩去，结果刚一接触就毫无抵抗之力地直接被震飞。
你说这是一成？人和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呢？
第三百五十六章 龙桥与圣殿
我叫阿卡托什，
英灵殿还是这么嘈杂，不过食物还行，
嗯？斯格拉默那家伙在自言自语说什么呢？
——4E，201年，霜降之月，7日，08:42——
天际省有句谚语说过，雪熊难敌群狼，再强壮的诺德人也打不过八个布莱顿。
这句话虽然有歧视到处投机取巧做生意的布莱顿人之嫌，但道理上还是讲的通的。
比如虽然那个叫“孙”的黑大个每一棍都能打飞一个亚瑟或者巴巴斯，仍然敌不过其他外表年龄参差不齐的少女们的围攻。
“【打得好，我认输】，”在被莱迪雅弹飞棍棒又被蓝宝石和小烦一左一右把武器架在脖子上之后，“孙”毫不犹豫地说道：“【你们可以继续前进了】。”
“等等！”亚瑟看他好像下一刻就要消失的模样，连忙问道：“你和【斯格拉默王】是怎么回事？我们几个月前还见过【斯格拉默】和英灵殿的幻象，而这里的情况根本不是短短几周就能形成的！”
亚瑟对于松嘉德变成这样的原因有几个猜测，但全都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呵呵……”黑色巨人笑了，说出一句亚瑟已经听烦了的话，然后高大的身躯整个化为灰烬：“王啊，请登临王座，一切遂您所愿。”
可恶，信不信我叫那个势利眼圣灵过来给你一螺旋剑让你变成河边篝火？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倒是“孙”消失后，英灵殿散发的红光也跟着骤然消失，就好像在表示“前方已经没有阻碍，请放心前进。”
“嗯……像他这么厉害的，还有九个？”苏菲眨着眼睛问道。
不，一成实力可不是那么算的……唔，亚瑟仔细想了想之后，还是放弃了跟她解释，因为就算认真解释明白了，大概也只会换回一句“不得了”吧。
那么，现在就前往英灵殿？亚瑟看了看被新来的几个神使包围的公主，和一直望着城市方向发呆的泽拉——由于空间转移的缘故，那个白衣女孩莉莉没能跟上，但却顽固地站在那里朝这边看。
雪漫男爵叹了口气，带着自己的护卫当先踏上那座“龙脊桥”。
这座桥的主体是三根粗大的铁链，互相之间用更细些的链子互相交错缠绕组成桥面，但上面空隙大的连“”敷衍了事”的评价都不够格，桥边更是只有象征意义的一道锁链充作护栏。
“这里的情况非常不对，男爵。”莱迪雅小心地走在桥上，微微皱着眉：“松嘉德其他地方的古怪不提，但英灵殿和它前面的‘龙脊桥’是有明确记载的，这座桥应该是由……脊骨搭建而成，同时也是考验的最后一部分，如果本身不够格进入英灵殿，会直接掉下去，但……”
“我也从没听说过松嘉德会接收并非英勇战死者的灵魂并将它们扭曲，只为了考验另外一批人。”亚瑟点头同意。
“这座桥一点都不难走啊？”苏菲啪嗒嗒地跑到前面，又以同样的速度绕了回来，那些亚瑟和莱迪雅不小心踏空就会掉下去的锁链缝隙对她来说完全不存在。
那个黑大个，消失了还在刻意为难我们！试验后发现自己并不能如苏菲一般凌空虚踏过那些缝隙之后，亚瑟愤愤地想道。
————
由于“英灵殿”本身就能穿透迷雾和距离，在冒险小队穿过锁链桥之后，这座宏伟的废墟便整个呈现在大家面前，迷雾的影响几乎消失不见。
“这不可能——”比起不在乎诺德传统的帝国公主和她的神使伙伴、冬堡首席法师、半吊子男爵与他的女儿和狗，莱迪雅反而是最震惊的一个。
远看时还不清楚，但来到英灵殿门前时才发现，它的坍塌根本不是因为魔神入侵、年久失修或者荒废已久等勉强还能接受的理由，从那些明显刀砍斧凿，巨石撞击乃至火焰焚烧的痕迹来看，它根本就是被“人”攻陷的。
汇聚着历史上无数英雄灵魂的英灵殿竟然会被“人”用过常规的战争方式摧毁，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欢迎，龙裔和他的伙伴们，我们等你很久了，】”在亚瑟准备进去探查时，三个身上闪着金光的虚影出现在他面前，这种真正符合英灵殿风格的造型和坍塌的建筑形成鲜明的对比，亚瑟仔细看了看他们的面孔，似乎是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三名将奥杜因放逐的勇士。
“这是怎么回事？英灵殿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整个松嘉德发生了什么？”进入之后就一直陷入迷惑的亚瑟终于找到了可以解答自己疑惑的人。
“【什么发生了什么？你来到这里难道不是为了解决‘世界吞噬者’奥杜因要灭世的问题吗？】”三勇士面面相觑了一会，老人菲迪尔才向亚瑟说道。
“哦？那么你们说说看怎么解决‘世界吞噬者’的问题？”亚瑟微微眯起眼，这三个应该是真正的英灵没错，他们的行为也感觉不到恶意，但很明显出于某种目的想要阻止自己进入这个坍塌的英灵殿。
“【很简单，】”一副狂战士模样的独眼哈肯朝天挥了挥斧子，：“【奥杜因就躲在这片笼罩了整个松嘉德的迷雾中，你只要用‘开天’把它们全部驱散，那头蠢龙就不得不现身和你们交战，只要击败它，你们就能阻止它这次的灭世。】”
“唔……可松嘉德这么大？”亚瑟抬头看了看那片迷雾，这两天他不是没试过用开天驱散迷雾赶路，但雾气没多久就会重新聚拢。
“【看起来挺精明一个小哥，怎么这么蠢？】”女猎手葛拉斯的话语带着点奇怪的口音，抬手指了指苏菲带在脖子上的精致号角：“【你们来这里的路上没有看到那些名为‘火焰螺旋剑’的上古遗物吗？在它们旁边配合‘唤风者号角’使用‘开天’就行，大约需要在不同的地方使用四次就行，只是简单的跑腿工作。】”
“……”
这时候，就算是被几个争风吃醋（？）的女孩包围的艾米尔都发现不对了。
一路上，那些眼冒红光的游魂拼命阻止一行人前往英灵殿，而“杰格拉格的化身”以及“孙”却基本在帮助他们，似乎只要亚瑟一行人抵达英灵殿，就能帮助这个死气沉沉，到处是游魂的世界恢复原状，而且，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完全看不到那笼罩着世界的迷雾。
然而，拦在英灵殿门前的正牌英灵，却完全无视了这个已经毁灭的世界，关注点却是那些奇怪的迷雾，并声称奥杜因就藏在里面。
“【快去快回！到时请你们喝最好的酒！】”哈肯用他的大嗓门吼着：“【路过龙桥时记得跟‘孙’问好。】”
是要跟黑炭还是灰烬问好哦……
“这个世界的‘时间’和‘空间’全都错乱了，”泽拉低声对亚瑟说道：“虽然原因不明，但现在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是这样没错，亚瑟飞快地思索着。
最简单的选择，就是他们掉头去用“开天”龙吼驱散迷雾，并击败奥杜因，就能顺利完成原本的目的，从“世界吞噬者”口中将奈恩拯救下来，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但届时那个满是游魂的世界将再也不会出现。
而另一个选择，就是无视这三名英灵的建议，进入崩塌的英灵殿，面见【斯格拉默王】，并“登临王座”，或许能对这个已经毁灭的世界做些什么，虽然不知道“一切遂您所愿”是什么意思，难道会冒出来能实现任何愿望的杯子吗？不，等等……为什么是杯子？
“我决定先去见‘王’再去驱散迷雾。”亚瑟朝泽拉低声回应，然后走向三名英灵。
“显然，驱散迷雾不急于这一时，”亚瑟从背后取出他的“誓约与胜利之剑”：“当初斯格拉默大人将‘巫斯拉德’重铸并赠送给我，需要当面表示感谢，还是说——有什么原因令你们不能让我进去？”
“这个……”三位英灵虽然有些为难，但看起来阻止之意并不是很坚决，互相之间低声讨论了两句，然后让开了道路：“那就进去吧，我们不让你进去可是为你好，你会明白这点的。”
至少排除了他们是游魂的可能，亚瑟点点头，当先走向因为崩塌而半开着的宫殿大门。
在踏入大门的同时，三名金色英灵在他的视野中消失不见，在这个瞬间，亚瑟眼前有无数的画面飞掠而过，快到根本看不清内容，只能依稀感受到无穷无尽的战争、死亡、毁灭、轮回、重生，下个瞬间，一切又消失不见，他面前只有一座即使崩塌、陈旧、破损，仍然能从中感受到宏伟的巨大厅堂。
在厅堂的最深处的王座上，正大马金刀地坐着一名身穿重盔重甲，手持巨斧，足有常人五倍以上高大的彪形大汉，从外形上看，和当初重铸“巫斯拉德”的斯格拉默一模一样，但那身金灿灿的盔甲却变得一片漆黑，就连他本人手中“巫斯拉德”也不停地外溢着黑雾，整个人身上唯一的光源，就是从头盔缝隙中透出的幽幽绿光。
没等亚瑟开口，某个曾经听过，但莫名变得低沉的声音从那盔甲中响起，在整座破败的英灵殿中回荡。
“【我曾经见证过帝国的兴亡衰落，物种的诞生与灭亡，在数不尽的千年之下，只有凡人的愚蠢是永恒的。你的出现，验证了此事。】”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世界与真相
我叫阿卡托什，
我忽然想起来，法师学院地底下还有个化身的化身可以……
……拿来用。
——4E，201年，霜降之月，7日，10:54——
“只要是活着的，就算是魔神也杀给你看——我学得像不像？”蓝宝石朝那位“斯格拉默王”比划着大衮剃刀：“可恶，如此帅气的话为什么不是我先想出来，这种能杀死一切的匕首明明是我先拥有的。”
“然而那是小艾米的血统能力，你可以去找‘阿凯’问问能不能混进塞普汀家族。”小烦一如既往地秒吐槽。
“这个……那个……”伊莉雅颇为紧张地看着那个站起身的黑甲巨人，身上的魔法波动上下起伏，好像要自行发动攻击。
“……冷静点，先看看亚瑟怎么说。”艾米莉亚公主不知从哪摸出个甜甜圈啃了一口，然后把另一个丢进眼巴巴地看着她的苏菲嘴里。
要他说什么？禁止拍打喂食？
亚瑟颇为无奈地收回目光，看向那刚刚发表了“愚蠢的凡人”宣言的“斯格拉默王”：“请问，您是什么意思？”
你看起来像是灰烬化了，那么要不要打一架？
“【凡人的愚蠢，主要的外在表现是无法正确判断自己行为的后果。】”那个“斯格拉默王”说道：“【当你们踏入这里时，事情已经变得无法挽回。】”
“无法挽回？是指什么？”莱迪雅问道。
“【呵，也对，如果你们不是这样的性格，我也不会把‘巫斯拉德’和‘斯格拉默之盾’交给你们。】”“斯格拉默王”头盔后的目光扫过亚瑟的剑和莱迪雅的盾，缓缓点头。
所以，正在和我们说话的家伙其实不是黑乎乎的“斯格拉默王”而是真正的【斯格拉默】本尊？
“如果我们刚才回头去清理大雾，并且消灭奥杜因的话，会有什么不同吗？”亚瑟问道。
“【你们会发现整个松嘉德瞬间变得明亮，不会再有什么废墟、灰烬、游魂，】”斯格拉默的声音中透出些许笑意：“【你们将以拯救世界的英雄的身份来到英灵殿，受到无数英灵的欢呼和敬酒，整个奈恩也将重获安全。】”
“然而？”亚瑟替祂说出这个转折词，他现在已经听出来了，【斯格拉默】那句“愚蠢”是指他们放弃了相对简单的道路而选择了困难重重并且责任更重的道路，更类似于夸奖。
“【然而，这个世界唯一的希望之火也将在你们手中熄灭，】”斯格拉默提着祂的斧子从王座上走下，沉重的“巫斯拉德”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壑：“【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想好了再回答。】”
亚瑟和同伴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点头：“【您请问。】”
“【试问，成千上万年以来，这个世界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明明应该时刻进步的东西，为什么从未改变？】”
“……”
确实如此，其他种族不谈，从人类登陆塔玛瑞尔大陆的第一纪元开始，社会形势就仿佛定型了一样，皇帝、国王、领主、臣民；贵族、农民、矿工、商人；稀有的书籍，流传的歌曲，酒馆中的小道消息；骑兵、步兵、弓箭手，城墙，攻城器，各个种族的人类在加起来足有上万年的时间里，一成不变地重复着完全相同的生活，那些远古遗迹里出土的器具，竟然和现代人日常使用的完全一致，最恐怖的是，在斯格拉默说出这句话之前，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恐怖的事实。
“嗯？应该改变吗？”“你的脑袋确实需要改变了。”“没，没懂。”
被直接点出这个问题，不但苏菲，就连巴巴斯都若有所思，但有些人还是没有理解，看来当初“泽拉”的筛选标准也包括了这一点。
“不，等等，矮人确实做出了改变，他们制造了那种足以改变战争形势的东西，他们还——”亚瑟想起黑降那些如潮水般的机械大军和其他同样奇妙的发明。
“【所以他们消失了。】”斯格拉默一句话将亚瑟的意见堵了回去。
“【或许你们听说过‘世界之轮’，】”祂继续说道：“【内环是八颗星球化身的八圣灵，外环是掌管着湮灭领域的十六魔神，构成了一个环绕奈恩的‘圆环’，正是它控制着奈恩世界的一切保持不变，而每一个圣灵或者魔神陨落，都很快会有下位存在填补空缺，所以它就这么完美运行了成千上万年，乃至每一个纪元轮回。】”
“但是？”亚瑟再次替祂说道。
“【但是，这次纪元轮回中，出现了一个意外。】”“斯格拉默王”猛然挥斧朝祂面前的虚空一斩，那个位置仿佛被撕破的书本一样露出了“下一页”的内容。
金碧辉煌、觥筹交错，高朋满座，人来人往，王座上那名彪形大汉依然金光闪闪，亚瑟甚至看到了一脸迷茫的三勇士，那是真正的“英灵殿”，同时也是正在和他们讲话的【斯格拉默】本体所在。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挺空的？】”【斯格拉默】问道。
不，感觉英灵们都要坐不下了……
“【按照无数次轮回的经验，那三个小家伙将‘奥杜因’放逐到这个时间段之后，它会进入松嘉德，吸收所有抵达这里的亡魂，并最终将松嘉德变成你们那边的模样，我们仅仅能困守英灵殿等待‘最后的龙裔’救援而已，】”【斯格拉默】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得说，亚瑟，你是我见过的最帅气的龙裔。】”
“哈？谢谢。”亚瑟下意识地按了按头顶那簇翘起的头发。
“【然而，这次奥杜因结束放逐并抵达英灵殿之后，却完全无法吸收到任何灵魂，只得把自己数次灭世留下的灵魂和躯体拿出来，】”【斯格拉默】把话题拉了回去：“【可惜，我作为‘人类之祖’和‘最古之王’是唯一的，继而在意识上连通了这个‘自己’，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亚瑟在听到“无法吸收到任何灵魂”时就感觉一阵颤栗。
“就是，那个，难道。”【斯格拉默】挥动斧子，将从这边看向另一个英灵殿的视野范围再次扩大，然后露出了一名和英灵殿格格不入的少女——因为她身上完全没有金光闪烁。
她身量不高，体型偏瘦，黑色短发，淡黄色绒线上衣，白色短披风，深蓝色过膝裙，还穿着奇怪的短袜和白布鞋，正立在英灵殿的一张长桌旁对食物挑挑拣拣，时不时对身边一只乖巧的金色幼龙投喂食物。
而在亚瑟的视野中，她身旁还漂浮着一个古怪的红色立方体。
下一秒，少女似有所觉地转过身来，但在大家看到她的容貌之前，“窗口”就直接关闭了。
“【如你们所见】，”被大家一起注视的斯格拉默耸耸肩：“【那是‘阿卡托什’，作为‘奥杜因’一体两面的存在，她原本应该完全无视其‘吞噬世界’的举动，但这次轮回中，她却通过各种方式去挽救本该死亡的人类，令‘奥杜因’完全无法借此复苏，所以才造成了现在这种‘两个英灵殿’的情况。】”
“……哦。”“是这样吗？”作为“各种手段”的艾米莉亚和泽拉若有所思。
“那，她的目的？”亚瑟沉声问道。
“【正如我之前所说，她把选择权交给了你们，】”斯格拉默摇摇头：“【如果你们并未进入这里而是直接去消灭‘龙-奥杜因’，那么本次灭世将被终止，凡人的世界将延续下去，一成不变地发展到，第五纪元、第六纪元，直到‘末日元素’再次将‘龙-奥杜因’唤醒。】”
“为什么有个‘龙’前缀？”被奥杜因称为“末日元素”的亚瑟缩了缩脖子。
“【你们选择踏入这座英灵殿并见到‘我’，就会开启阿卡托什预设的另一个安排：破坏世界之轮的禁锢，彻底终结灭世轮回，以后的奈恩世界再没有神魔，它将属于凡人，也只属于凡人，他们可以自由发展，不会再有各方面的限制，】”斯格拉默指指天空：“【而你们要面对的，是真正的‘神-奥杜因’。】”
说起来，最近确实听说或目击过不少魔神陨落，也许“时间之龙”已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完成了那些工作。
“那么【阿卡托什】自己呢？”亚瑟疾声问道。
“【很遗憾，世界之轮如果崩溃，或许我们这些‘英灵’以及一些善良的圣灵和魔神还能幸存，但她本人将完全消失，可以说，她进行这个计划时，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可谓最善良的圣灵。】”斯格拉默摇摇头，提着斧子走回他的王座，然后稳稳坐下：“【如果你们喜欢现在的世界，我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装作没有进来并见到我，转身回去对付‘龙-奥杜因’，否则，就向我这具驱壳发动攻击。】”
“【选择吧。】”斯格拉默留下最后一句话，头盔缝隙中的绿光骤然转化为红光。
第三百五十八章 占卜与诀别
我叫零号病人，
我收到了一首诗。
——4E，201年，霜降之月，7日，12:34——
战友团进去了，锐眼鹰进去了，就连兄弟会的贞德·莉莉和盗贼公会的夜莺们都进去了，只有我不得其门而入。
【往好处想，你就像正义联盟里的大超，一旦出场就没有其他人玩的份了。】
“难道我现在是被氪石和红色太阳砸一脸的状态？”
【没有能限制你的东西，现在只不过陷入了‘上帝悖论’而已。】
“那个愚蠢的悖论我明明都解决了！”
吐槽蠢系统毫无意义，在几次尝试都失败之后，我决定暂时放弃查看亚瑟他们举动的打算，无论如何，他们和“奥杜因”打起来的话我一定能感知到，
于是我在英灵殿里转了两圈，开始投喂“龙-阿卡托什”，顺便拿馅饼砸“提非格”玩，唔，异界版的“肉包子打狗”。
嗯，提非格是狼人没错，死后被收到了狩猎之神海尔辛的神国，但如今那里归我了不是？毕竟作为战友团的元老，他说想要来向斯格拉默请罪也不好拒绝嘛。
不过斯格拉默好像有点老年痴呆，傻坐在英灵殿王座上一动不动，刚才还念叨了两句“愚蠢的凡人”，而后无力地挥了挥斧子，当初那个在自己坟头蹦迪的猛人哪去啦？
“唔，坟头……坟墓……墓葬……埋葬……土间埋？”我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不小心歪了。
【就变身开马甲这点上，你倒是挺像的。】蠢系统适时吐槽。
“吵死了！信不信我变一身她的校服穿！？”
【这是炮姐的吧？而且配色错了。】
“一点都没错，要的就是她的‘对自动贩卖机特攻’，我打！”
【呜呜呜……我不是自动贩卖机……】
唔……等等，这里不是我的小院，在这里乱来不会有损【阿卡托什】在斯格拉默那里的形象吧？
随手丢给讨食的“龙-阿卡托什”一条熏鱼，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位人类之祖仍然在王座上发呆，还好还好。
那么，把思绪扯回来，土间埋的话……土……地……地底？
“我想起来了，在化身‘泽拉·佩什’忽悠那个梭莫特使的时候，‘占卜师杜兰’这个马甲的马甲还留着呢，就算泽拉觉醒了自我意识也没法去动用它，但我仍然可以。”我对蠢系统说道。
【嗯……你确定吗？由于泽拉和夜母两个马甲的觉醒，在‘龙破’的自行修正之下，‘占卜师杜兰’现在已经相当于‘法师学院’这座‘法师塔’的‘塔灵’了。】
蠢系统在我眼前展开法师学院的三维透视图，学院下方，“占卜师杜兰”已经连通了所有的魔力之井，为师生们提供日常法力恢复和教学与实验时的消耗补充。
“看起来不怎么重要嘛，毕竟现在法师学院也没什么重要课题需要动用大量法力，少一点也无所谓的。”
【我必须说明，你取得它的控制权之时，相当于将那些魔法能量重归‘自然’，会造成临时的法力之潮，让大部分正在进行的魔法试验获得预料之外的极大成功或失败。】蠢系统在三维透视图旁边又展开了一批正在进行的试验的小型窗口。
唔？桂罗？玛格丽特？还有远道而来的希比利·斯丹特和托夫迪尔老爹？连莫瓦斯·皮里恩都在？
如果不小心破坏了他们的研究……那么，在拿回占卜师杜兰的控制权时，保持他们那些魔法试验的稳定不就好了？
咔！轰轰轰——
法师学院整个腾空而起，炫耀般地在冬堡周围的帝国军团和风暴斗篷营地上空转了一圈，这才在虚空中撕裂出一道大口子直接冲了进去。
“……”我对此无话可说。
【根据残留的信息分析，他们正在构筑一种全新的魔法体系，由“金、木、水、火、土”，“地、水、火、风、雷”两个自成体系的法术圆环互相嵌套而成，原本由于出力不足，每次只能激活一个，虽然形成了新的法术体系，但并没有太过强大，然而……】
“然而我掺了一脚，性质直接变了是吗？”
【你控制‘占卜师杜兰’，为他们的试验保持稳定时，就相当于世界承认了这两个魔法体系的存在，原本的‘出力不足’立刻变成了‘用力过猛’，再加上他们本来就在研究如何让它飞起来，于是一个趁势而为……嗯。】
“我觉得科利尔太太会气到辞职。”想想看，冬堡的地标性建筑直接飞走，只剩下大坑边上的零星的村落房屋，这样的领主不当也罢。
【已经跟踪到‘占卜师杜兰’，其没有实体，纯粹有一股魔法能量和名字构成，因此未能在脱离掌控后获得自我意识，但同样，能从它那里获取的情报也极为受限。】
“好吧，那么它怎么说？”
【呃，收到的文字有点怪……我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要你何用！提示姐姐？”
【提示：收到来自‘尼翁·诺斯杜兰·天使的自动笔记’的占卜诗，即将进行朗读。】提示姐姐的机械女声完全没有迟疑地响起。
神特么的占卜师杜兰！这不还是获得自我意识了吗！本体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吧！
【提示：】
【重要的日历缺了一部份，被遗忘的月份将会被盛大地吊唁。】
【在身着丧服的乐团演奏之下，农历十一月的月亮安稳地运行着。】
【菊花与叶片一同枯萎凋零，躺卧在沾血的火红之眼旁边。】
【就算剩下的伙伴只有一半，你的优越地位依然屹立不倒。】
【享受这幕间休息时间吧，去找新伙伴也行。】
【出发时可往东去，一定会遇到等待你的人。】
提示姐姐的话音停止，而我已经呆住。
这首诗没什么特别的，稍微看过某断更麻将王的作品的人应该都比较熟悉，但问题在于，它在原作的情节中显得不清不楚，让人很难猜到在说什么。
但当它一字不变地出现在我面前时，其中那满满的恶意简直要溢出来了。
“日历缺了一部分”，很明显是指我带着他们穿过湮灭领域时的时间跳跃，而“被遗忘的月份”和“安稳运行的月亮”自然是指那几个月亮做的化身。
“火红之眼”……我当初纯粹出于恶搞一下才把此“伊莉雅”弄成彼“伊莉雅”的外形，结果正中红心？
“剩下的伙伴只有一半”“地位依然屹立不倒”的当然是说亚瑟那家伙，给他开了那么多挂还保不住几个朋友吗？
“幕间休息”则指的是我，或许是指消灭“奥杜因”之后“阿卡托什”的休息时间，又或许是指我在完成上古卷轴世界后准备稍微休个假，但如果前两段中的事情当真发生的话，我可没那个心情去休假，“向东走”，“新伙伴”什么的，统统都得靠边站。
“喂，蠢系统，告诉我怎么才能进入那个假的松嘉德？别说没有办法，”我一把揪住感觉不对打算逃走的小黑龙：“就像我不能获知本世界凡人的想法是因为那样会杀死他们一样，如果真的去做，在他们死掉之前，我毫无疑问可以从中获知想要的情报——说吧，抵达那里需要破坏什么？这个英灵殿？”
【不，是整个松嘉德，】蠢系统打了几个磕绊，话语终于流利了起来：【换言之，将目前的松嘉德定义为‘伪’，而另一个为‘真’，你自然就会抵达‘真’的一侧。】
“嗯？听起来没什么难度，你为什么之前不说？”我松开手，去摸了摸旁边“龙-阿卡托什”的脑袋。
【一同毁灭的，还有目前整个松嘉德中的所有英灵。】
“……”我的手僵住了。
见鬼，少数人和多数人的选择，都隔了一整个世界，竟然还能把切嗣困境挪过来？
“那么，龙破……”我皱眉想了想。
【你该知道，‘龙破’这个龙吼是伤害‘阿卡托什’本身来达成目的的吧，之前那些小小的改变还好，对你来说也就是手上扎根刺的程度，】蠢系统回答：【如果想要在‘切换英灵殿’这种类似位面崩塌的灾难上保住古往今来所有的英灵不受伤害……‘阿卡托什’会死。】
“我又不会死。”我，世界意志，强，无敌。
【但痛苦……算了，这方面说也白说，】蠢系统扑扇着翅膀：【如果你真的决定这么做，那么‘阿卡托什’会就此彻底消失，别的上古卷轴世界如何不清楚，但你来过的这个，无论轮回多少次，也不会再有‘时间之龙’出现了。】
“反正末日元素收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够把那群蠢货救回来就行，谁知道他们又触发了什么必死Flag才会灭团一大半。”我拍拍“龙-阿卡托什”的脑袋，示意祂走远点。
【如果你坚持的话，那就做吧，】蠢系统化身的小黑龙拍打着翅膀飞远了些：【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怎么知——哦，好像还真知道。
微微闭目，我的身上开始发出明亮的金光，并缓缓漂浮升高，英灵殿中那些原本毫无所觉正在大快朵颐的英灵们这才惊讶地把目光投过来，王座上的斯格拉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站起身向这边单膝跪下行了个抚胸礼。
嗯……虽然环境很不适合，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想，炮姐这身打扮简直不能更合适了，安全裤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
我抬起手，五指张开将掌心直直地朝向天空，一道比英灵殿本身更加耀眼的金色光柱随即从天而降。
【诀别之时已至，以此舍弃世界！】（TheTimeofPartinge，SheistheOnewhoLetsGoofTheWorld！）
第三百五十九章 结束与开始
我叫，
我正在。
——4E，201年，霜降之月，7日，18:00——
伪·松嘉德，燃烧的英灵殿。
巨龙形态，遍体鳞伤的亚瑟正把奄奄一息的小白龙苏菲护在身后，看着那个全身焦黑的“斯格拉默”提着巨斧缓慢但坚定地朝他走来，在火光的照耀下，它背后显出一道宛如巨龙的阴影。
亚瑟现在十分后悔之前的选择，如果早知道会这样的话……
————
很显然，【斯格拉默】本人被算计了，作为松嘉德的中枢，【奥杜因】怎么可能对这里没有任何掌控？让斯格拉默联系上这具灰烬化的躯体并讲话，也是为了让亚瑟他们放松警惕，认为这只是斯格拉默的考验，并下意识地觉得“神-奥杜因”能轻易对付而对它发动攻击。
当亚瑟对它试探性地发动攻击时，“斯格拉默”并未如预想的那样和他展开一场类似考验般的战斗，而是大笑着举起漆黑的“巫斯拉德”将弥漫在整个松嘉德的迷雾吸入体内，就仿佛亚瑟的攻击触发了某种前提条件般。
感觉不妙的亚瑟对那些迷雾连续使用了龙吼“开天”，但收效甚微。
伴随着迷雾被吸取，随之出现在英灵殿内的还有守护着那些螺旋剑的战友团、锐眼鹰、兄弟会、以及“杰格拉格的化身”。
和那些跃跃欲试“那就是敌人吗？”的其他人不同，杰格拉格的化身“看”到那个“斯格拉默”后只说了一个词：“【跑】！”
如果是此时的亚瑟，自然会毫不犹豫地照做，但当时他却傻傻地反问了一句“不是你让我们来见王的吗？”
即使隔着眼罩，亚瑟也能感觉到杰格拉格的恼怒、无奈，和功亏一篑的惋惜：“【你认识的斯格拉默，一定是个任意妄为的蠢货。】”
说完之后，她倒提着螺旋剑冲向不停吸收迷雾的“斯格拉默”，而原本专注于吸收迷雾，完全不理会攻击的黑甲巨人此时似乎有所顾忌般收回了斧子，格挡住了化身女士的攻击。
还没等亚瑟招呼大家围攻，“斯格拉默”就以和他的体型完全不衬的速度将斧子从格挡转回攻击，刚刚被格挡住攻击的杰格拉格化身没能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一斧子斩飞，她在空中就化为一蓬灰烬四散，而那把螺旋剑也咣当落地。
“【快逃，不要管这个世界……】”杰格拉格的声音飞快地变小变远。
亚瑟当时是想逃的，因为随着这位女士化为灰烬，他眼中所有的伙伴和战友全都被一层异常浓郁的“死亡旋涡”所包裹，甚至到了“下一秒就死都不奇怪”的程度。
但看着正向自己聚拢的战友团“圆桌骑士”，瞬间把艾米尔护在中间的锐眼鹰，以及已经向“斯格拉默”发动攻击的兄弟会成员们，就算立刻下达撤退命令也已经晚了。
无论如何，不拼一下怎么知道结果？亚瑟朝黑色的巨人高高举起手上的黄金之剑。
“【誓约与胜利之剑】！”
————
呼——轰隆！
黑色巨人一斧子挥下，打断了亚瑟一闪而过的回忆，他匆忙带着苏菲躲开，但却无法离开燃烧中的英灵殿，因为外面黑压压地围拢着成千上万的灰烬怪物。
它们前伏后继地涌向残破的英灵殿，完全无视龙脊桥的宽度，噼里啪啦不停地坠入深渊，而那些少数幸运地冲过来的怪物，即使崩裂的缝隙足够大，也无法踏入英灵殿内，只能在外面发出嘶吼。
虽然亚瑟不明白那些怪物的目的，但至少可以确认的是，在英灵殿中死亡，即使化为灰烬，也不会变成外面那种游魂，如果能打败这个汇聚所有“迷雾”的“斯格拉默”，说不定还会有转机。
如果。
————
当时，吸收完所有的迷雾之后，“斯格拉默”确实强大了不少，挥动巨斧时带起的风压在地面和墙壁上留下了狠狠的沟壑，然而却对环绕着它进行攻击的兄弟会成员们毫无办法，很明显，在它砍到“杰格拉格”时，最大速度已经被完全掌握了。
亚瑟的“誓约与胜利之剑”成功地在它盔甲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痕，甚至有黑雾从中溢出，这似乎触怒了它，又或者给予了某种提示，“斯格拉默”猛然将巨斧戳在地上，散逸出大股迷雾将自己笼罩，然后在下一刻猛地爆燃。
猝不及防的兄弟会成员们身上纷纷燃起和“斯格拉默”身上同样的黑色火焰并被掀飞，他们中的亚龙人，狼人，黑暗精灵女士和光头老法师完全来不及任何反应地化为灰烬，金发女首领和小丑几乎被烧成焦炭，紧接着被莉莉骑着的那匹梦魇收入自身的黑雾空间，红卫弯刀客被小女孩挡了一下安然无恙，而那小女孩在背后探出一对蝙蝠翅膀飞起，并发出愤怒的咆哮。
“见鬼！避开它身上的火焰！有远程攻击吗？艾拉？塞普汀默示？”亚瑟尝试斩击“斯格拉默”的手臂，以阻止他继续用那把斧子发动攻击。
战友团互相之间配合默契，闻言立刻变换阵型，将艾LS蒂亚、简拉赛以及塞普汀默示保护在身后以便他们进行弓箭或法术攻击——现在想来，亚瑟宁愿他们反应没有那么快。
“斯格拉默”根本不是什么野兽或者怪物，它完全无视了挡在前面的亚瑟和其他重甲战士，猛然跃起后在空中朝战友团护卫的中心位置喷出一大股黑火，赫斯特拉和塞普汀默示首当其冲被烧成了一蓬灰烬，但老法师死亡的同时却通过某种方式熄灭了这股火焰，令接下来被影响的萨蒂亚和简拉赛只是被石化无法动弹，而艾拉毫发无伤。
艾拉愤怒地变身为狼人，向前扑出，但没走两步，身上残留的黑雾便骤然爆发，将她连同威尔卡斯三兄弟一起石化。
————
“咣！”
巨斧再次斩下，亚瑟翻滚着避开战友团被石化的位置向英灵殿王座的方向逃去。
既然杰格拉格让他“登临王座”，那么那里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
————
当“斯格拉默”身上的火焰被塞普汀默示通过自我牺牲而熄灭，它转而动手通过迷雾将战友团的狼人们石化时，艾米莉亚公主出现在黑甲巨人后背之上，挥动乌木匕首朝它没有防护的后颈斩去，而帕拉索斯、德斯和伊斯汀·富尔沃等锐眼鹰则朝它的膝盖和脚踝等位置发动攻击以吸引注意力。
当时正在正面冲锋的亚瑟还在想，没有了迷雾也没有火焰，这次它总没有其他手段了才对，结果下一秒，黑甲骤然崩裂，化为无数锐利的尖刺向四周迸射。
几名锐眼鹰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刺穿化为灰烬，艾米尔的位置由于没有护甲而没有遭到直击，但那些尖刺在分出一段距离之后便反身朝她刺来，她似乎犹豫了一瞬间，但仍然坚定地把匕首朝下刺去。
这瞬间，冲锋状态的亚瑟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以超乎常人的反应看清此时发生了什么。
莱迪雅举着盾挡在自己面前，将几乎所有的尖刺挡开，为他清空了冲锋的路径。
蓝宝石千疮百孔的身影出现在艾米尔身后，并留下一句“大衮剃刀杀不掉这家伙啊，真可惜……”
泽拉正在和伊莉雅一起施法，小烦挥舞着“破晓者”拦截飞射而来的尖刺，但她自己身上已经中了数枚。
下个瞬间，泽拉和伊莉雅的魔法强化加持到了艾米尔终于狠狠刺入巨人后颈的乌木匕首上，帝国公主、盗贼公会首领和那没了盔甲的“斯格拉默”同时化为燃烧的火炬，小烦颓然倒下，而泽拉和伊莉雅同时脱力陷入昏迷。
————
然后，就是现在，面对黑雾，火焰，盔甲全都没有的“斯格拉默”，亚瑟猛然变身为巨龙想要把它撕碎，却被它抄起黑漆漆的“巫斯拉德”一顿猛揍，如果不是苏菲也变身巨龙挡下了致命一斧，亚瑟的巨龙脑袋差点就被砍下来。
由于这种程度的伤势如果变回人的话大概会立刻死掉，亚瑟只能带着女儿以巨龙形态在英灵殿中躲闪，所幸“斯格拉默”如今全身焦黑一片，行动缓慢，而且正在片片崩裂，他抱着“一定要比它坚持得久”的信念而东躲XZ不肯昏迷过去。
最终，亚瑟抵达了斯格拉默之前坐着的王座，小心地把自己挪了上去，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骑着“驯鹿”的莉莉和展开蝙蝠翅膀的巴贝特一直在漆黑巨人头顶骚扰，但它完全不理会地缓步朝亚瑟走去。
“一切遂您所愿？”亚瑟揽着终于坚持不住陷入昏迷的苏菲自言自语：“难道我的愿望就是看到世界毁灭，所有人死掉？那明明是【绮礼】的愿望……等等，谁？”
轰隆！！
没等亚瑟想起什么，英灵殿的屋顶骤然垮下，将不远处的“斯格拉默”直接压在下面，而透过屋顶，可以看到一座非常眼熟的建筑漂浮在空中，而刚刚被它穿过的天空裂痕仍然在发出淡淡的荧光，英灵殿周围的灰烬魔怪惊恐地四散而去。
冬堡法师学院？当初看它的造型就觉得挺怪，果然能飞吗？
然而，没等亚瑟想好要怎么求援并拯救幸存的伙伴，垮塌的废墟中，一道庞大黑龙的虚影就冲天而起，巨腭合拢，将法师学院直接啃掉了一小半，法师学院骤然失速，打着旋朝远方坠去。
仿佛吸收到了什么重要能量一般，空中的黑龙虚影飞快地由虚化实，几秒钟的时间就变成了亚瑟曾经在“梦”中见过，双翅阴影遮天蔽日的“世界吞噬者”。
奥杜因泛着红光，无比巨大的竖瞳之眼盯住了亚瑟，并说出了开战以来的第一句话：“【我说过，我会消灭你的，‘此世之恶’。】”
同时也是最后一句。
那瞬间，亚瑟似乎看到天空有金色的流星坠落。
——【诞生之时已至，以此修正万象！】（TheTimeofBirthe，SheistheOnewhoMastersAll！）——
——4E，201年，日暮之月，7日，18:00——
松嘉德，英灵殿。
“【干的不错！利用塔洛斯留下的‘天空剑痕’一举重创那头蠢龙，这次它大概会消停个几百年了，来，干！】”金光闪闪的斯格拉默和亚瑟碰了下杯子，然后哈哈大笑着走开了。
等等……我……亚瑟皱眉思索起来。
他带领自己冒险路上结识的伙伴们攻入被“世界吞噬者”占据的松嘉德，在大家的帮助下成功将它封印，过程中有惊无险，没有任何人因此死亡。
听起来似乎是这么回事……但……
亚瑟皱眉观察着周围。
身穿古怪白衣的“兄弟会”成员们正在和几个造型差不多的金色英灵交流，而贞德·莉莉骑着她的“驯鹿”四处乱跑。
战友团的朋友们正被一群战友团的前辈们包围，除了莱迪雅大家都有些拘谨，塞普汀默示正在和三勇士中的老人菲迪尔相谈甚欢。
萨蒂亚和纳兹尔大眼瞪小眼地对视，赫斯特拉和巴贝特手牵手不知说着什么。
锐眼鹰保镖们老老实实站成一排，看着艾米莉亚公主和传说中的马丁·塞普汀聊天。
蓝宝石赌气般坐在一张长桌旁大吃大喝，小烦时不时地嘲笑她，伊莉雅在一旁手足无措。
从英灵殿巨大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漂浮着的法师学院，泽拉·佩什正在大门口按着自己的耳朵望天和上面的人交流，莉莉飞过时被她顺手从马上扯了下来一把抱住。
那个古代龙裔米拉克是怎么回事？带着个银发格子裙的女孩子来秀恩爱的吗？
“汪汪！看我找到了谁？”巴巴斯的声音响起，亚瑟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位异常熟悉的老猎人，乌瑟尔。
“父，父亲！”亚瑟吃惊不已：“我以为您……”
“在狩猎的领域？哈哈。”老人乌瑟尔大笑起来：“虽然离松嘉德有点远，但我认为你一定会成为英雄，所以早就赶过来了。”
说起来，在奈恩世界，人死后除了被圣灵接走之外，都会根据自己生前的行为抵达特定的湮灭领域，互相之间非常遥远，想要串门的话需要足够的毅力、理由和勇气，毕竟大部分湮灭领域的环境都不太好，还会有魔人在偏远的地方游荡。
“爸爸，我是不是该叫他爷爷？”苏菲扯着亚瑟的衣角。
“不，那样我就死定了……叫乌瑟尔爷爷就好。”亚瑟摸摸女孩的脑袋。
“乌瑟尔爷爷~”“乖~”
似乎忘了什么，但想不起来……在祖孙两个交流的时候，亚瑟环顾四周想要找出这种违和感的来源。
“【你做的不错，龙裔，】”又一名金光闪闪，身穿盔甲的英灵出现在亚瑟面前：“【我其实不怎么在意是否被崇拜，请你回去之后想办法阻止那些狂热的信徒。】”
“如您所愿，“圣灵之首”【塔洛斯】大人。”亚瑟微笑回应。
不，“圣灵之首”不是塔洛斯，可究竟是谁？他是……她是……
由于塔洛斯身材高大，亚瑟抬头回应时，忽然看到了一片奇异的星空，星座和星辰闪闪发光，这瞬间，心中的疑惑有了答案。
——她是【阿卡托什】。
英灵殿的景象如同被打破的镜子一样瞬间支离破碎，只留下了那片空荡荡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