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封神（二十五）
——封神——
梅山。
龟灵圣母正打算带饕餮，或者说【火灵圣母】寻找食物。
这“火灵圣母”的字号只沾了她的原形可以喷火这一点，但总比自行出现的“饕餮”要好。
是的，当然是自行出现，比如那些名字奇怪的动物，它们可没有聪明到会给自己起名字的程度。
一只奇怪的骂人鸟，如果让别人命名的话，可能会起一个“嘲禽”或者“斥之鸟”之类的名字，但“灌灌”？意义不明。
一匹白头虎纹红尾巴马，可能会被叫做“马虎”，跟“鹿蜀”这两个字哪里沾边？
不过，四凶毕竟和那些寻常动物不同，这名字自身也是有含义的，原本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可能是类似根脚的情报，但发觉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后便全都在互相交流时讲出来了。
比如，“饕餮”的含义便是【无尽食欲】，“梼杌”的含义是【常暗之厢】，“混沌”的含义是【毒汤】和【复足】，而“穷奇”则是【追书人】和【奈亚的花嫁】。
果然意义不明……
至于为什么在到处是梅树的梅山上还要找吃的……当然是因为火灵圣母吃梅子吃腻了。
她闹着说“龟灵~我不要吃梅子~”的时候，龟灵便只好带她去山中找些别的东西。
根据人族发明文字后写的书来看，即使是普通人族，也会在“吃饱”之后追求“吃好”，何况他们传说中的四凶？
虽然让饕餮吃饱有点难就是了。
————
“哟~火灵，龟灵，你们要去哪？”
“需要帮忙吗？啊，我没打算帮，只是问问。”
出得水帘洞，两个少女便看到了浮出水潭的白蛇常昊，以及岸边正在同他讲着什么的梼杌，哦，无当圣母。
“没什么，只是公主梅子吃够了，想要去找些别的食物，不必烦劳你们。”龟灵向那边回应道。
在梅山住下的这段时日，同青丘轩辕坟那边的待遇其实差不多，只不过由于这边全是些五大三粗的男妖怪，四凶在这里可算是前四好看的，毕竟，比不过狐狸还比不过牛羊狗吗？
无当圣母不像火灵圣母这般什么都吃而令其他“可能被吃者”敬而远之，由于擅用匕首的缘故，她同那些以尖牙作为主要武器的妖怪们关系不错，如蛇、鳄、虎、狼之类——戴礼除外。
其中，和无当圣母尤其关系好的，便是这条白蛇精，据说他不知从哪得了一种化龙之法，但因为修炼后会令身体变黑而颇为犹豫，但在这一身黑衣、歪戴面具的小姑娘的怂恿下，还是决定开始修炼，并经常和她切磋交流。
至于怂恿内容却不大清楚，龟灵只是听到了几个关键词，比如“保护色”、“潜行”、“背刺”、“一击必杀”云云。
反正好好一条白蛇已经开始向黑蛟的方向发展了。
————
“哟~要去觅食吗？我跟你说，山脚的河边来了一群水牛，想吃的话——嗷！”
“就算它们不曾开启灵智，也莫要在小生面前提起！”
告别常昊和无当圣母后不久，龟灵便遇到了正骑着水牛巡山的土狗。
戴礼化为人形后，一番话还没讲完，便被同样化形为书生的金大升用折扇给打了。
“嗯……不吃。”火灵圣母应道，然后开始掰自己短短的手指：“猴子、牛、狗、猪、蛇、羊，都不能吃。”
“真乖~”戴礼似乎伸手想摸小姑娘的脑袋，但被龟灵用眼神瞪了回去，只得抓抓自己的脑袋：“没错，除了和我们梅山七大圣相同根脚的，都可以吃。”
“刚才是谁在那里向她推荐水牛的？”“开玩笑不行吗！”“一点也不好笑。”
一狗一牛争吵着远去，而火灵瞧了瞧戴礼指点的“一群水牛”的位置，闭上眼用力攥了攥拳头下定决心，方才略显艰难地转向另一个方向。
显然，那戴礼也不算太蠢，他方才如果没有刻意提醒一声，火灵大约会啊呜啊呜吃掉好几头牛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牛是不能吃的。
咔嚓！火灵一口咬断了路旁的一棵巨木——刚才那上面好像停着一只蝴蝶。
梅山七大圣，刚刚似乎少算了一个，是哪个呢？
————
“哼——哼——”“咩——”
绕到梅山后山时，龟灵便听到了野猪和山羊宛如互相吵架般的吼声。
这是一处峭壁，在它之下还有一片泥沼，它们同时也是梅山七大圣中唯二尚未化形者的栖息地。
黑野猪精朱子真，以及白山羊杨显。
他们的日常是，一个在泥潭里打滚，一个站在峭壁顶端俯视他打滚，并且时不时地就用羊叫和猪叫吵起来，也不知道是在吵什么。
而既然没有化形便成为前四天王之一，便可知他们的实力非同小可。
具体来说，朱子真皮糙肉厚，武器是从口中探出的九根森然巨牙——据说原本是对称的一边五根，但在挑衅袁洪时被打断了一根，现在看见白色猴子就发怯。
而杨显……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对又直又锋利的尖角了，竟然呈三尖两刃状，若有风刮过，还会传出利刃出鞘般的声音，第一次见到他时，龟灵即使仅仅看了一眼，就直接用大盾挡在火灵身前，惹得他特别高傲冷漠地笑了一声。
火灵瞟了眼日常吵架的两个大妖，绕过他们的势力范围，继续在周围找吃的。
和这两位同族的动物自是不能吃，他们的威压也让寻常肉食野兽不敢接近觅食，这就导致了一些精明的素食动物会把这里当做避难所——可惜它们怎么也想不到，会有火灵圣母这样的，既不受大妖的威压影响，也不会被他们驱逐的顶级掠食者存在。
最终，火灵圣母顺利地在附近捉到了几条“肥遗”解馋。
要说外形的话，这是一种长着蜻蜓翅膀，却不会飞，盘踞在树上饮树汁的大黑蛇——长翅膀的蛇就不是蛇，这很合理。
“啊，找到你们了~”火灵圣母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穷奇，或者说金光圣母循着她脑袋顶上发丝的指引找到了龟灵：“袁洪说，教训接引的机会来了，让我们尽快回去议事挖坑。”
第七百三十六章 封神（二十六）
——封神——
梅山。
火灵圣母和龟灵圣母返回水帘洞时，发现朱子真和杨显也跟了过来，所过之处，势如破竹，地动山摇……因为有火灵圣母在，或许还可以加上一句“寸草不生”。
龟灵一边护着火灵一边思考为何袁洪要让金光圣母叫上他们两个。
找半步圣人麻烦这种事，只有她们这些天地所生的四凶来做才不会那么轻易被发现，似朱子真和杨显这般庞大的妖气，只怕隔着一个南瞻部洲都能被西方教那两个半步圣人感知到。
或许有别的事要找他们？又或许他们才是对付这两个半步圣人的关键？
罢了，龟灵圣母暂时抛下疑惑，只待回到水帘洞之后，听听袁洪的安排再说。
对付西方教半步圣人的事，可以做，但没有必要。
给伏羲出主意，引导他参与人皇轩辕的王朝社稷，令他因功德成圣，然后由于化身分薄了功德而必然失败，接着趁机度化伏羲入西方教。
这个理由……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他们也有理由这么做，但却没有证据，可四凶做事只看心情，哪里需要证据？
不过，目前来说，亚圣以上境界者行事，想找到切实的证据还真不太可能。
并且，以四凶目前仅仅近乎亚圣的境界，想对半步圣人做些什么还是很难的，当初，在被涂山零零拦下之前，接引即使被她们追上，顶多也是出一些丑，落一些面子，而不会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只要火灵圣母不去吞掉他，无当圣母也不怀着想要杀掉他的决心去砍他的话。
如果她们真的打算那么做，龟灵圣母自己只好在四凶惹得接引恼羞成怒动手时，以盾牌挡住他的攻击以便大家逃走了。
唔……这个计划似乎有些不对，但具体哪里不对来着？
水帘洞。
“女娲成圣成功了，”袁洪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坐在石座上，见几位圣母走来，也不废话，直接说道：“不过由于境界提升太快的缘故，出了些小问题，掉了一颗‘珍珠’下来。”
“……”龟灵圣母察觉到袁洪讲话时在刻意看着自己，但却想不出原因，于是继续保持着沉默。
“这颗珍珠呢，在机缘巧合之下，即将诞生自我意识，其他圣人和亚圣的计划暂且不提，西方教那两个家伙，可正打着把它‘度化’的主意呢，我们正好可以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袁洪又盯了龟灵圣母一阵，见她始终没有反应，于是有些无聊地收回了目光。
“咩——”将自己缩小后进洞的杨显发出了一阵叫声，似乎带着些疑惑之意，而无法缩小的朱子真也在外面哼了一声表达同样的意思。
“哦，当然，当然有你和大黑猪的事，而且这事非你们两个不可，”袁洪摆摆手，继续向少女们说道：“那‘珍珠’掉落之处，有些着实不太妙的玩意，它们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里都颇有些奇诡，会对任何具备理性的生灵造成毁灭性的影响，但尚未化形的老猪和老羊以及你们四个却没有这个问题。”
“计划是什么？”金光圣母没有在意理性的话题，直接追问道。
“当然是趁其他各路神仙都在注意珍珠的时候，悄悄地把打算浑水摸鱼的西方教圣人教训一顿，让他灰头土脸颜面大失，还找不到人报复，嘿嘿~”袁洪笑起来才稍稍有了点猴子样。
“可以杀/吃掉吗？”无当圣母和火灵圣母异口同声地问道。
“这主意其实很好，俺也想，但是不行，”袁洪耍着他那根金色棒子：“不说杀掉，即使仅仅有可能让一个半步圣人受到严重伤害的计划，他也一定会由于权柄的缘故提前知晓。”
“唉……”两个女孩齐齐叹气。
“具体来说，要怎么做？”感觉他们零零散散就是不入正题，龟灵主动开口询问。
“呵呵，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
东海。
天庭之下，海面之上，一颗粉色的，被一团如水晶般晶莹剔透之物所包裹的球体凭空出现，继而噗通一声落入海中，随即缓缓向深处沉去。
片刻之后，一袭纱巾才在同样的位置出现并飘落到海面上随波起伏。
珍珠正下方的海底，有一座庞大、扭曲、怪异的海底城市，它的居住者是许多形状奇怪，像鱼又像人，大多以三叉戟为武器的怪物，而城市正中，则沉睡着一个身体是巨人，脑袋顶着章鱼，背后生有一对蝙蝠翅膀的巨型海魔——而它就是这次计划的关键。
看到珍珠落入海面之后，原本就潜伏在海底城市附近的朱子真和杨显立刻突入城市并与那些无法交流的怪物打了起来——也可以叫做单方面碾压。
打不过入侵者的鱼人们纷纷跑去城市中心的巨大海魔身边吵嚷，试图将它唤醒，但巨大怪物完全不为所动——直到杨显杀穿了鱼人的防御，一角戳在了海魔背后。
巨大的人形海魔暴跳如雷，但再找戳它那一下的罪魁祸首却已经消失不见，转过章鱼脑袋四下望时，却看到由金光圣母变化而成的姬轩辕，只在它面前小露一脸便向上逃去，而被原因不明的怒火驱使着的海魔也跟着抄起一把石斧便追了上去。
七拐八弯之后，“姬轩辕”消失不见，而巨型海魔则注意到了那正缓缓落下的粉色珠子，出于某种原因不明的渴望，它不自觉地向其靠拢，伸手欲抓。
这时，一个身穿黄色道袍，面带疾苦之色的道人凭空出现在海魔面前，以一种墙壁状的神通阻止了它的前进。
“【此物与我西方教有缘，却不容你这魔怪染指。】”他如是说道。
嗤——咕唔——碰！
接着，便是电光火石般的三连击。
无当圣母叫着“无生老母，真空家乡”，一匕首捅破了接引道人的周身护盾，火灵圣母则一口吞掉了他用以制住海魔的墙壁结界，随后则是龟灵圣母，她凭借一次狠狠的盾击将接引道人轰向了那边正愤怒咆哮的海魔的大嘴。
接引惊愕回头时，却只看到了一条正仓皇逃走，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这里的庞大蜈蚣。
“【唔……好味。】”一口将接引吞掉后，海魔发出了带着古怪颤抖，很难描述的奇异声音，而后尝试返回那海底城市，但没走两步，便听到他自己体内发出一阵如黄钟大吕般的声音，道：“【极乐净土之中，无我、无贪嗔痴、无生死。】”
海魔摇晃了两下，没能再次迈步，直接在原地趴倒，浑浑噩噩地陷入了沉睡。
见状，这次参与“令接引被海魔吞掉”行动的参与者们才齐齐松了口气，要是刚刚的宏愿让他成圣成功的话，参与者可一个都跑不了。
第七百三十七章 封神（二十七）
——封神——
天界，三仙岛。
在送走了云中子和金灵圣母之后，赵公明最终决定把三仙岛当做自己的道场，当然，并非在云中城，而是下面的岛屿地表。
这个决定和云中城全是女仙无关，也和菡芝仙总是莫名其妙针对他无关。
三霄仙子既然唤他一声兄长，他便应当拿出为长的气派来，即便是那些人族，在轩辕黄帝的事迹感召下，也少有男子会留在祖地做其姐妹便能做到的活计，他们几乎全都在成年后主动外出为部落开辟新的居住地。
三霄妹妹可以居住在隐蔽的云中城内，而赵公明自己则作为三仙岛明面上的主人，毫不掩饰洞府所在，并负责接待来访友人以及接纳慕名来投的部下——如果有的话。
至于他的洞府，自然是那三位刚刚化形不久的“师弟”为他所寻，由于赵公明特意提出不能破坏三仙岛原本的灵脉构架，灵牙、虬首和金光仙只能在那些低矮的小山中寻找目标。
最终，他们三人各寻到了一处符合要求，可兴建洞府之山，其一位于中部偏南，称“中南山”，其二由于山形优美如眉，称“峨眉山”，其三形状如罗，浮于海中，称“罗浮山”。
赵公明逐一看过之后，认为这“罗浮山”位于三仙岛边界，隐隐卡住进岛之路，作为洞府道场颇为适合，但问题在于它较为矮小，相比那三座高耸如云之山，很难第一时间令来访者注意到。
这是个问题，但不算太大，赵公明在指使定海珠和缚龙索自行挖掘建造洞府时，随口向那三仙询问有无办法。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他并不认为几个刚刚化形不久的“仙人”能懂得这种涉及布局和视觉干涉的东西，但金光仙给了他一个哭笑不得，却十分正确的回答——“把那座山涂成金色”。
除了他自己是个金毛外，还明显受到之前见过的金灵圣母师姐那一身金闪闪的装备的影响，但这个结论完全没错，除非有分不清颜色的毛病，否则任何来访者都不会忽略一座金光闪闪的小山——尤其它还呈金元宝的形状。
说到黄金，就不得不提起人界此时的境况，通过留在“天界火云宫”的那两个化身的反馈，赵公明得知，在人族统一之后，各部落间的货物交换也频繁了起来，但不是所有交易都可以顺利进行的。
比如说，沿海部落通用的漂亮贝壳，对游牧部落来说毫无意义；游牧部落的牛马羊等大型牲畜很受农耕部落欢迎，但想凑足换到一头牛或一匹马的物资，对一两个家庭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土地出产的粮食他们又不要；猎户倒是收粮食，可他们打到的野味和毛皮不是生活必需品，往往找不到愿意交换者。
最终，人族选择了黄金这种人人都觉得漂亮，很难自然损毁，而且并不能轻易量产的稀有矿物作为衡量物品价值的手段，之后，货物交换便顺畅了很多。
值得一提的是，人族著名大城“商丘”，那里由于小麦连年丰收，有一个叫“王亥”的种粮户不得不将过剩的粮食运送到其他缺少粮食的部落来贩卖，结果发现那些地方愿意付出更多的黄金。
如果是普通人，大概就欢欢喜喜地回家去了，但王亥不然，他仔细思考了关于这件事的规律，果断不收黄金，而是要求获得该地同样因为富余而贱价的物资，并运到据他所知缺少该类物资的部落，再一次大获成功。
王亥带领族中青壮如此奔波了一年，在家族中的老人因为耕地荒芜而对他颇为不满时，他带回了超出原本产量十倍的收获，这还是在他对各地情况基本不了解的情况下做到的。
有他做榜样，在商丘居住的诸多部落在留下足够照顾耕地的人手后，纷纷加入他的事业，而这种平衡各地物产的行为也受到了夏王朝当代帝王的赞赏，封这批人为【商人】，令各地部落官员配合——当然，他们的获利要交给朝廷一部分。
这部分获利由于是用“农作物”和他人“交换”而来，故而被称为【税】。
最后，就是与赵公明相关的部分了，这批“商人”在正式确立名称的同时，他们所有人便直接同他“连接”上了，而且是几乎等同于直接造物的那种紧密联系。
赵公明想了许久才明白，这种人族出现的变化源于作物增产，各地物资不平均，结果莫名其妙就被套到了他现在的身份，【神农】头上，所以他现在可以说是“商人之神”和“钱神”——不，这个太难听了，叫【财神】比较好。
嗯……财神住在一座金元宝山上，没毛病。
将罗浮山整个涂成金色，并捏成金元宝形状之后，赵公明自暴自弃地想着，然后开始用各种金闪闪的东西对它进行装饰，力求牢牢抓住任何来访者的目光，绝不会有余裕看那三座山哪怕一眼。
——反正天界仙金又没什么价值，只管往上堆就是。
“哦——哦！”在赵公明终于停下了“堆金山”的举动时，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两声意在表达“不知道怎么评论”的惊叹声。
转头看时，发现来者是一名白衣紫袍，面容英俊，气韵悠长，剑眉如金色闪电，白发披至后腰的年轻道人。
“见过多宝师兄。”赵公明打了个稽首，多宝道人这对奇怪的眉毛，金灵师姐可提了不止一次。
“师尊提及，师弟你在建造洞府，可能需要师兄的帮助，所以师兄便来瞧瞧，”多宝道人抖了抖眉毛：“但未曾料到竟是这种‘帮助’。”
“……”赵公明这才想起，金灵师姐还提过，她那金灿灿的一身全是多宝道人所赠，虽然金光闪烁，但透出的是贵气，而自己弄得这个洞府……只有俗气。
“罢了罢了，这里便交给师兄，”多宝一边摇头一边开始从袖子里掏法宝出来：“你且去一趟人界天庭，协助你金灵师姐处理些麻烦。”
“好的，师兄。”
第七百三十八章 封神（二十八）
——封神——
人界，天庭。
赵公明刚回到人界就看到太一在乱丢神器。
从人界前往天界比较费事，但从天界返回就相当容易，只要就近找到某一重天的“界门”就行。
但落点则没法精确控制，或许圣人可以，但他还不是圣人，所以赵公明最终出现在距离天庭还有一段距离的半空中。
由于此时天气不错，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一身金灿灿的东皇太一正在向外丢同样金灿灿的神器，然后被他的目标，某个大致呈粉色，周围被冰块状的东西包裹的球体反击回去。
至于此行需要协助的金灵圣母师姐，她正控制着诛仙四剑组成诛仙剑阵保护观战者——话说帝俊和羲和真的需要保护吗？
另外，那个黑乎乎的，没有头发，笑的很开的家伙又是谁？
还有一个——呃。
赵公明瞧了瞧正在同金灵圣母讲话的白袍道人，他身上有一种和通天教主非常类似，但无法明言的特质，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元始天尊师伯了。
多宝之前怎么说的来着？
——帮金灵师姐处理些麻烦。
赵公明无语望天：多宝师兄，你管“圣人亲临”叫“一些麻烦”？
嗯，不，可能这句话是通天教主所说，多宝只是复述而已。
无论如何，先去搞清楚状况才能决定如何相帮，赵公明一边思索一边向天庭所在的云层飞去——那头黑虎带不下来，不过即使带下来，以它的实力看到圣人也得麻爪。
轰隆！
赵公明飞至大略能听清讲话的距离后，正与太一展开对攻的粉色球体已经先一步打上了天庭，由于那里并非神器不小心打偏还能收回的虚空，赵公明不由地开始担心这种战斗方式会——
下一刻，太一的某个塔型法宝被招架偏斜开的同时，直接翻滚着撞毁了一座仙宫，仙宫残骸连同它的云地基一起在半空炸开一朵大大的莲花。
经此失误，太一不得不在可能影响周围建筑的时候放缓动作，但这种示弱的表现几乎立刻就被粉色球体发现，它故意引导太一丢出的神器，又砸毁了几处仙宫神殿。
“当心点！如果你打不准的话就别打！”羲和怒道。
“可需要吾来帮手？”帝俊则跃跃欲试。
“不必！”太一果然从善如流地放弃了“投掷神器”这种打法，径自抄起他的金色大斧朝那球体砍去。
这突然的打法改变令粉色球体一时措手不及——虽然它没手，接连命中数下后，从另一侧被赶出了天庭所在的云层范围。
不过太一看起来完全不打算停下，他将球体赶出云层之后，抬手再指，喝道：“王之号炮”！
四周那些虽然破碎但尚算锋利的宫殿残骸纷纷漂浮起来，如暴雨般向粉色球体扎去，这次它没能及时避开，连同着不断向它攻击的残余“号炮”一路翻滚掉入了海中。
唔……这珠子的力量和防御都比较普通，神通也不算太强，而它面对太一的穷追猛打无力招架，节节败退甚至最终被打下天庭这件事，则证明了它的智慧和应变能力也有问题。
“哈哈哈！看到了吗？只要本王认真一下，区区肉球完全不是对手！”太一哈哈大笑道。
话说，这种事有什么好自豪的？而且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肉球”。
“【当心，】”在旁观战的元始天尊开口，果然是圣人特有的讲话方式，声音低沉回响：“【道友并未将它击败。】”
“什么？他难道比黄龙真人还耐打？”太一颇为惊讶地走到天庭边缘向下望去。
“东皇，我听闻那黄龙真人被玉清圣人收为徒弟了，不要随便把打他之事挂在嘴边！”金灵圣母特耿直地开口，而后转向元始天尊：“圣人勿怪，小女子确实听说过此事。”
“【……无妨。】”元始天尊略停了停，才如此应道。
师姐毕竟是金之精，性格会直截了当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那颗珠子现在如何了？
赵公明一边思索一边向下方那粉色珠子掉落的位置看去，很快就发现海面开始剧烈翻腾，似乎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正要浮出海面。
咯咯咯——轰轰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座小广场从海底升起，水花四溅，而随着海水飞快消失，那小广场及其周边雕塑和建筑的扭曲形象也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之前掉下去的粉红球体正身处那小广场的正中，身边还漂浮着它用以击飞太一诸多神器的红绫。
仿佛察觉到空中众人的注视，它原地弹跳了几下，忽然散发出万丈光芒，而那道红绫也随之化身无数，那不计其数的布条宛如有生命的触手般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看起来颇为惊悚。
“【好的不学！】”伴随着赵公明颇为熟悉的声音，一道由飞溅的火花构成的大门虚影在半空闪过，，而后，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女娲已经出现在半空。
她只是伸手一抓，便将那原本要扩散袭击向周遭每一个生灵的红绫牢牢捉在手中。
唔……正赶往天庭的赵公明虽然很高兴女娲顺利成圣，但略一思索后，还是慢下了脚步。
妹妹变成了圣人，到底该如何称呼呢？
直接冷冰冰地叫“女娲”显然不行，那么……圣人妹妹？妹妹圣人？
不过，她想必不会在乎这个吧？
女娲如今的语调和声音同元始天尊多有相似，同样也多出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质，但由于她很是做了一段时间自己的妹妹，以及现在自己拥有“线”的神通，赵公明还是依稀察觉到了那特质究竟是什么——与万事万物都断绝联系，不惹凡尘，不沾因果，高高在上，令人望而却步。
如此一来，她现在究竟还认不认自己这个“哥哥”也——
哗啦——哗啦——
完全由飞溅火花构成的圆形大门再次闪过，这次出现的，则是一名绿色长发，白衣飘飘的少女。
她们是一起来的？女娲妹妹看起来同她的关系不错？
赵公明原本逐渐减慢的脚步再次加快——圣人又怎么样，我就管她叫妹妹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 翅下风雷
天庭。
我正在围观这场局部冲突。
由于通天教主是来让我招募乌云仙的——虽然是猜测，所以为了观察他的动向，我暂且没有着急去把“末影珍珠”给制服。
目前看来，他的表现十分优秀，在末影珍珠打上天庭之前，就将附近的普通天兵天将尽数撤走，并飞快地判断出交战余波可能引起的破坏性海啸，派遣不少仙官前往四大部洲疏散即将受影响的沿海渔民。
如果回去之后教主让我给他打分，我会打个九分，那一分是扣在外貌上的，秃头，又黑，还笑得露出八颗白牙，你以为你是奈亚吗？把穷奇那个娘化版的至于何地？
【其实没毛病，你想想卡米拉和龙娘？】
‘嗯……好吧。’
另一边，元始天尊的来意显然也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是招募我那便宜二哥“老人”，这件事大概只是顺手而已，只看他如此认真观察灵珠子和太一之间的战斗，就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至于这场战斗——
嗯……不愧是乌鲁克斧王……
发现丢宝具打不过人的时候，太一果断抄家伙上去砍，让习惯了躲闪投掷而来的神器的灵珠子一时发晕，结果被一套连招从天庭打下去了。
“哈哈哈！看到了吗？只要本王认真一下，区区肉球完全不是对手！”太一哈哈大笑道。
哟——那么问题来了，在封神以及灵珠子投胎完全没有迹象的情况下，能一口叫出“肉球”这个称呼的，除了龙之介还有谁？
【当心，道友并未将它击败。】”直到灵珠子打着旋掉进海里，元始天尊才收回目光说道。
当然没有击败了，末影珍珠如果被破坏的话，可是会发生一次连基岩都能炸掉的剧烈爆炸的。
鉴于那是我的末影珍珠，我毫无压力地解除了它本身因为是先天之物而自带的准圣级屏蔽，然后就看到——拉莱耶？克苏鲁？深潜者？
【不不不，只是装错了脑袋的刑天以及一些妖魔化的刑族人而已。】
‘我现在越发确信爱手艺是读过山海经的了……不过那个章鱼脑袋怎么趴在城外？”
【不知道，和刚刚灵珠子掀起的巨浪完全没有被发现的情况一样，似乎被某种近似圣人之力给屏蔽掉了，除非你确定要解除它，不然我也是无法发现的。】
‘嗯……那么，提示姐姐？’我一边看着末影珍珠下落一边向提示姐姐问道：‘刚才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有破除屏蔽会导致对方魂飞魄散的词句就跳过。’
【提示：西方教【数据屏蔽】有意度化灵珠子，但遭遇【数据屏蔽】引来的魔化刑天，与之对战时遭遇【数据屏蔽】偷袭，被魔化刑天吞入腹中，魔化刑天无法消化【数据屏蔽】，而【数据屏蔽】试图度化刑天，双方僵持不下，魔化刑天因而陷入沉睡。】
西方教……接引还是准提？大概是接引吧，被人吞掉的专业户。
“他难道比黄龙真人还耐打？！”太一一脸不可置信地向下看去。
知道你能殴打黄衣之王了，少说两句吧。
“东皇，我听闻那黄龙真人被玉清圣人收为徒弟了，不要随便把打他之事挂在嘴边——圣人勿怪，小女子确实听说过此事。”我继续刷人设。
“【……无妨。】”元始天尊的话语听来完全是“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的语气。
——看他的表情，教主一定会十分欣慰的。
——我姑且认可你吧。
——哈哈哈哈哈哈！
——你，不差。
通天和元始这个时间段关系就不怎么好了吗？这诛仙四剑的剑灵怎么感觉特别不待见他？
唔，虽然想问问提示姐姐，但想必又是一串的“数据屏蔽”吧。
【提示：灵珠子陷入魔化状态。】
瓦特？！
我向海底看了一眼，不出所料的，末影珍珠掉进了那座扭曲的海底城市，原本的粉红色变成了一种黑里透红的诡异之色。
【提示：魔化灵珠子试图施放‘万千触须·终结一切（TendrilBarrageDevastator）’。】
【提示：因身处海底，魔化灵珠子技能施放失败。】
【提示：魔化灵珠子试图令刑族海底城市浮上水面。】
【提示：因刑天陷入沉睡，魔化灵珠子仅能携带小范围城市上浮。】
【提示：魔化灵珠子开始延时施放‘万千触须·终结一切‘’。】
【提示：发现‘亚种末日元素’：‘万千触须·终结一切’。】
‘……’
【……】
‘不愧是末影珍珠……我都有点想看看这招发出来是什么效果了。’
【但是不行对吧？】
‘少废话，解决方法，赶紧的。’
【治标的话，女娲正在赶来，让她提前一步出现阻止就好，而治本呢，就将末影珍珠的灵基替换掉，不过因为是‘魔化’状态，所以最好是用个狂战士灵基，不然普通灵基疯掉之后也很麻烦。】
‘嗯哼……我决定，双管齐下，反正这里这么多圣人，就算有点世界本源气息也完全不奇怪。’
眼看灵珠子正要抵达海面，我切回盘古之心朝它打了个响指又切换回来，元始天尊似乎感到了什么般朝我看了看，我果断装傻去找诛仙四剑玩耍起来。
轰轰轰——
灵珠子带着它周边的一片小广场从海底升起，周围那又像钢琴又像炮管还有翅膀的雕塑让我有一些不详的预感。
【提示：魔化灵珠子的灵基改变为：灵珠子（魔化）。】
【提示：灵珠子（魔化）的灵基改变为：尼禄（魔化）。】
【提示：尼禄解除了魔化。】
【提示：尼禄（魔化）的灵基改变为：尼禄（Caster）】
【提示：尼禄（Caster）施放‘讴歌荣耀的黄金剧场（LaudaLentumDomusIllustrius）’。】
槽点太多来不及吐了！
嗤嗤嗤嗤——
那条红绫瞬间化为无数条细长发光的粉色丝带向目光所及的所有生灵奔袭而去，上至圣人，下至游鱼，全都没有漏掉。
兹拉——
“【好的不学】！”下个瞬间，被我悄悄加速了一点的女娲传送抵达了现场，直接抓住并收回了那条红绫。
兹——
面带疑惑的玄都慢了一拍才从传送门中出来。
【提示：尼禄（Caster）对自己的造型表示不满。】
【提示：尼禄（caster）施放‘皇帝特权’。】
【提示：尼禄（Caster）的灵基改变为：灵珠子。】
【提示：亚种末日元素‘万千触须·终结一切’消失。】
【提示：灵珠子陷入迷惑状态。】
……哪吒以后长成男生女相的模样绝对不是我的错。
第七百四十章 芒角昭昭封我为大将
天庭。
洪荒流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圣人不出”。
如果搞事的不是圣人，那么只要有圣人到场干涉，这事就搞不起来了。
如果搞事的是圣人，圣人之间的对决怎么写也是个麻烦事，比如《封神演义》原著，两边磨磨唧唧又摆阵又破阵的，结果真打起来却是庄稼把式互殴，你一扁担我一宝塔，这边一树枝那边一如意的。
到最后鸿钧跑来把他们全体带走时的行为不但没有拔高层次，反而LOW到地心——一人给一个红丸吃，谁再试图干涉武王伐纣就毒死谁。
这个实在有点……
算了，本世界的鸿钧可能被我或者蠢系统给顶替了，还是不说他的坏话。
那么，说回女娲，她开启的传送门看起来和奇异博士那个很像，但实际上却是【湮灭之门】，“通过”这个动作也不是瞬间完成的，而是视距离远近耗费一定的时间，所以我才能悄悄加速一点。
如果没有这“一点点”，天庭的诸位比较远大概不会有事，但拉莱耶——我是说刑族海底城市里的鱼人大概就要遭殃了。
女娲出现后的那“一手”也非同凡响，她借助自己和灵珠子之间的主从关系，将“所有试图和其他生灵发生联系的红绫”这个“概念”给捉到了手心里。
对外表现便是她一伸手就将四下飞散的布条给抓了回来，不明觉厉。
灵珠子还往回拽了几下，但没能拽动，于是特别气愤地跳跃起来，将跟着它升起的海底城市又砸回了海底。
“【怎地，你还不服？说我仗着身为圣人欺负你？】”女娲收回红绫之后，远远地同仍留在海面附近的灵珠子交谈起来，也不知她是怎么和它交流的，反正我没听到灵珠子在说什么。
【想想诛仙四剑？】
‘莫非教主是因为它们太聒噪了才不带在身边的？所以才只带着乖巧听话的青萍剑？’
【确实很有可能。】
“【哼，那便如你所愿。】”女娲在那里对灵珠子讲话，但因为她是圣人，所以没人能确定她是否在自言自语。
飚——飒——
“【那么，如果你被同境界者击败，便没有话好说了对吧？】”女娲似乎听到了什么般点着头，转手从袖中取出一只黑黑的箱子，从中摸出两个球型之物向下丢了出去。
【风灵珠（碧云童子）】
【雷灵珠（彩云童子）】
它们连级别都没有，明显还是法宝状态，要怎么打——哦，好吧。
只见那两个分别缠绕着风之力和雷之力的宝珠同灵珠子一起飞舞了起来，互相之间不断碰撞摩擦，完全无法预估下一刻的轨迹和动作，导致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女娲朝天庭这边看了看，只向元始天尊微微点了下头，便转回头去瞧那三个球之间的战斗了。
至于天庭这边，帝俊和羲和由于还要巡天，而且似乎感觉到没有什么插手的余地，于是在女娲出现之后便径自离去。
太一没走，他在颇为亢奋地进行观战——也不知道三个球碰来碰去有什么好看。
元始天尊原本在观察灵珠子，后来开始注意女娲，现在又把目光投向了风灵珠和雷灵珠。
仔细想想的话，阐教不是喜欢把修道者分为三六九等吗？那么这种自主化形，自主觉醒的圣人造物，根脚可以说完全无可挑剔。
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是保持着严肃的神情默默观察着整个战场。
“师姐~”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想办法挑起女娲和元始之间的争斗时，赵公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很明显没有选择破开空间，而是使用了“界门”，那个东西的准确性一向无法恭维，他没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赶到已经算是运转正常了。
“哦，公明师弟——”我转头瞧了他一眼，然后差点把自己的人设崩掉。
我离开三仙岛也没多久啊，他怎么就混上了个【财神】？
【可能是你的强势让他印象深刻，立下了超越于你的誓言，而超越金钱的话，就只有管钱的财神了。】蠢系统道。
我信你个鬼！
“见过师姐，见过玉清圣人。”全身透着金光的赵公明飞到我身边，抱拳行礼——这个问候顺序就很灵性。
“【嗯。】”元始天尊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显然，就算他和通天教主有矛盾，也还没有到会不给他的门人好脸色的程度。
“可是师尊有新的安排？”我瞧了瞧正在互相追逐布阵的诛仙四剑，如果有事，教主应该会直接用它们向我传讯才是。
“不，原本应该是多宝师兄前来，但在师弟我那里有什么事耽搁了。”赵公明望了望几颗珠子大战的方向：“不过我并非不能帮忙。”
“既如此，你便在这里帮忙看着天庭吧——”赵公明话音未落，便听到太一呼喝了一声，直直地向半空中女娲的方向飞去，不，不是女娲，而是她背后的玄都。
“我要如何帮忙却轮不到你来讲！”赵公明回应一声，也跟着朝那边飞了过去。
不过，如此一来，除了玄都魅力依旧惊人之外，还得出了“太一看人的眼光非常精准”这一个结论。
“那位便是金灵仙子的师弟？”乌云仙主动开口问道。
“正是，”我瞧了瞧匆匆和女娲打过招呼之后便去向玄都献殷勤的太一和赵公明，决定还是替他们说上两句：“敝师弟入师尊门墙时日尚短，可能在礼节上有所缺失。”
元始天尊在旁缓缓点头，显得颇为赞同——这位圣人仗着可以屏蔽外界观察就不掩饰表情，他大概不知道我因为离得太近已经看穿了一切。
“不，那不重要。”乌云仙摆摆手：“在下只是想问，贵教所有弟子都如金灵仙子这般……光彩夺目吗？
“唔？”我想了一下，多宝和我金光闪闪没错，三霄仙子的金蛟剪、混元金斗也算是金的，另外还有一头金毛犼，以后还有个金鳌岛，至于刚刚调任财神的赵公明就更不用提了：“大体是这样没错。”
元始天尊露出了一点莫名的自豪神色，据说他对阐教管的很严，徒弟没收几个，三六九等已经分了出来，嗯……大概是瞧不上截教吧。
乌云仙犹豫了片刻，下定决心般问道：“那么敢问仙子，要如何才能拜入贵教门墙？”
元始天尊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第七百四十一章 登云行
天庭。
女娲在那边看着三颗珠子打架，神色平和，显然已经想好了处置手段，基本没有其他人插手的余地。
离她不远则是正在同玄都不停讲话的太一和赵公明，我略听了一耳朵，发现太一借着和玄都同样拥有许多法宝这一共同点从学术方面展开话题，赵公明则仗着和玄都同样来自天界，以及圣人之间的师兄弟关系拉起了家常。
羲和和帝俊已经返回了他们的金车，正在安排新一轮巡天，而以前的“老人”，现在的“南极仙翁”正在不远处犹豫要不要去见上一面。
而我，则在天庭建筑群这边顶着元始天尊一副要吃人的目光，展开通天教主给予的卷轴代师收徒。
服了，说好的圣人超然物外呢？这表情是怎么回事？
【因为寻常凡人神仙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呗？】蠢系统幸灾乐祸道。
‘那是因为圣人位阶造成的屏蔽吧？如果我是通过你传来的画面看，那确实是看不到，但他现在就在我几步远之外，能屏蔽的只有名字而已……’
【嗯嗯……就好像对手在基地周围铺了片防止雷达的战争迷雾，但你派了个单位过去是吧。】
‘可以说相当贴切了。’
我一边同蠢系统交流一边展着卷轴，用一种气势宏大的声音对乌云仙说道：“【我虽然被师尊授权可代师收徒，但此时仅能将师弟你收为外门弟子，待前往蓬莱岛麒麟崖时尚有额外试炼，需通过方能成为正式弟子，可有疑问？】”
“弟子无异议。”乌云仙躬身朝那卷轴一揖。
这卷轴上描绘的是麒麟崖碧游宫的画面，似乎还有一个“截”字，画面的空白处隐约还有一些经文，但只能用余光看到，我切实把目光转到哪里，哪里的文字就会消失，目前来说除了令我声音有气势之外毫无作用。
【这有两种解释，】蠢系统似乎在憋笑：【一，你身为世界意志，任何有关‘道’的描述和推测都不敢出现在你的视线里，因为那样它们就会因为自身是错的而消失，二嘛，金灵圣母是个不折不扣的无慧根之人，看道经如看天书，无字天书。】
‘我觉得某辆车想要变成柴火了。’
【七香车水火不侵~】
“师姐？”乌云仙换了个称呼，有些疑惑问道。
“唔……师弟你看到那边的赵公明了吗？”我收起卷轴，朝玄都那边的修罗场指了指：“他是你外门的大师兄。”
“是，师弟会以兄待之。”乌云仙点点头。
“不，虽然那是应当的，但我并非在说这件事。”我环视了一下天庭，虽然被灵珠子炸毁了几座宫殿，但那些往来的巫族仙官并没有什么惊慌之色，全都在有条不紊地绕路而行继续工作，清理废墟的那些仙官也没有谁好奇去看三球大战或者圣人的，这很显然不是太一或帝俊的功劳。
“在师尊讲道时，会召集所有弟子前往听讲，而不分内外门，我们内门弟子只是占了有疑问随时可以询问师尊的便利而已，”我示意了一下赵公明：“比如那位外门大弟子，他因为有几个妹妹在外面，并不住在碧游宫。”
“……几个？”乌云仙大概还是能看出一点赵公明的根脚的，虽然不知道看穿了几层。
“没错，到处认女儿的太一一样，他是个到处认妹妹的。”我收起卷轴，“所以，如果你在天庭有很重要的职责，没有必要立刻离开，便留在这里待师尊讲道时前往即可。”
【话说……你好像既是认女狂的女儿，又是认妹狂的妹妹。】
‘吵死了我不听！’
“呵呵呵……”乌云仙转回那张黑黑的脸，朝我爽朗一笑，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师姐说笑了，且不说此时天庭并无大事，即便是有，又怎能及得上去面见师尊？”
这张脸既视感太强了，总觉得他随时会唱起Rap……
“嗯……那么，师尊道场的形貌已经告知于你了，”我敲了敲手上的卷轴，将它收了起来：“可以说‘找到蓬莱岛’便是第一个考验。”
“多谢师姐提点。”乌云仙略略一点头，转身向女娲所在的位置飞去。
“咦？”即使是以金灵圣母的人设，对这个举动也会感到诧异才对。
“【呵呵】，”在旁围观了全程的元始天尊开口说道：“【只懂投机取巧，是修不得大道的。】”
什么意思？我转头看向玉清圣人做疑惑不解状。
“【圣人之心，纤毫不染，行事必合天道，】”元始天尊不知为何竟然对我的疑惑做出了回应：“【这乌云仙，因见女娲道友以大神通破界而来，故而试图借灵宝师弟之面请求她送自己前往天界，此投机之举断无可能成功。】”
感觉他特意重读了“师弟”两字呢……
“见过女娲圣人。”另一边，乌云仙已经到了女娲身旁，拱手一揖。
“【不可，】”女娲还在瞧着灵珠子和风火灵珠之间的战斗，直接回应道：“【此乃上清圣人所设试炼，我却不便插手。】”
停了停之后，她又补充道：“【这事其实不难，以你的实力，只要花些时间，应当能轻易办到，若我此时送你上去，你无法参悟其中缘由，又要如何下来？】”
这个说法才对嘛，元始怎么没事就给人扣帽子？
【我就算给你代打到最强王者，你自己没实力还不分分钟掉下来？】
‘你这说法瞬间没格调了啊，而且人家万一只想拿个框框呢？’
“上去之后他就拜在教主师尊门下了，这种小手段想学还不简单？”正在和太一互相横眉冷对的赵公明忽然转头说道：“小妹你就送他一程吧。”
“【小……妹？”女娲愣了一下，原本便艳绝三界的脸庞上忽然绽放出如百合盛开般的笑意：“嘻，既然兄长都这么说了——”
她只是轻轻一招手，一道火花传送门便将乌云仙罩住消失。
我保持着被女娲惊艳到的表情，不去看刚刚断言女娲不会帮忙元始天尊。
嗯……今天大概是圣人打脸日。
第七百四十二章 石烂松枯也不过片晌
天庭。
太一作为金乌，属火，赵公明原本的根脚是龙，属水，所以他们会水火不容一点也不稀奇，就算没有玄都在，想必他们也会因为其他缘故针尖对麦芒起来的。
所以，赵公明忽然叫女娲一声妹妹，大约只是顺口为之，属于给自己加筹码的行为，毕竟女娲的前身是后土，同金乌们只是友人而已。
照理说，此时已经是圣人的女娲不该看不出这一点，但还是欣然应下了这个称呼，并把乌云仙送走顺便打元始的脸，这可就难以理解了……
【真的难以理解吗？你再想想？】蠢系统问道。
‘嗯……想不到。’我看着那边笑起来跟朵花一样的女娲，表示不能理解。
比起我现在用的金灵圣母马甲，女娲那边才真的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大美人，哦，美圣人。
【很简单啊，她现在是圣人，食物链顶端的存在，真正的‘与天同寿’，任何同她有关系的生灵都不可能活过她，不得不强迫自己视凡俗如蝼蚁。虽然有其他圣人可以平等相待，但因为‘道’之不同，见面没聊两句可能就会有一方拂袖而去，所以，一个会把她当做妹妹，而且不会轻易死掉的存在有多重要便可以想象了。】
‘食物链顶端？你确定？’
【不要把你自己算进去啊，你是论外。】
‘所以，这件事可以归纳为……’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蠢系统开始放BGM。
‘给我住口！’我转身就踹七香车。
【嗷！元始天尊正在看你呢！】
‘看就看，他能想到我踢车子的原因才怪。’
【嘤嘤嘤……】
目前来看，我的隐藏任务——招募乌云仙，已经算是完满完成，驾车直接回碧游宫就好，但表面上的任务，“招募天庭三千红尘客”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所以我得在这里等着女娲解决掉这起异变，然后才能把那些家伙打包带走。
女娲那边的话，可以看到这位女圣人被人叫了妹妹之后非常开心，也不打算让三颗珠子继续打下去了，直接招手将他们全数摄回，然后用宛如长辈敲调皮晚辈脑袋的动作挨个顺次敲了那三颗珠子一下。
噗，噗，噗，三颗宝珠全数化形。
【风灵珠（Lv80/100）（碧云童子）】
【雷灵珠（Lv80/100）（彩云童子）】
【灵珠子（Lv90/100）】
碧云童子和彩云童子形貌一般无二，大致是十岁左右的男童，不难看，但也不好看，各自身穿外形同款，分别是青绿色和彩色的轻型盔甲。
他们的特殊之处，便在于风灵珠化身的碧云童子背后有一对翅膀，风声缭绕，而雷灵珠化身的彩云童子脑门上竖着一对尖角，有雷光闪动。
至于灵珠子，嗯……简单来说，是个大约十一二岁，身穿大红软甲，长得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的男孩子。
“切，竟然输给一个小姑娘。”“不，那是我们在让她。”两个童子对视一眼，抱怨似的说道。
“不服再来呀？”灵珠子由于年幼，连声音都是女童声线，所以即使朝他们两个挥拳头也完全没什么威慑力。
嗯……不愧是女娲，造一个恩奇都又造一个哪吒全是一种特点。
【不，他们严格来说都是你造的吧？】
‘我没听见。’
“哦？”灵珠子现出这种外貌，自然引起了正在玄都身边的太一的注意：“呵呵呵，吾友啊，看本王发现了什么？这里竟然有一个小号的你。”
“那不——嗯……”玄都似乎想要否定，但想了想之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此间事情，乃我之失误造成，】”女娲开始对着空气说话：“【灵珠子将由我带回娲皇宫严加管教，对天地所造成的伤害会进行后续弥补。】”
‘喂，蠢系统，她在做什么？’
【昭告天地呀，或者换个说法，‘宣布对某某某事件负责’这样。】
‘灵珠子我罩了？’
【是这个意思。】
那边，玄都见女娲在昭告天地，于是走过去站到女娲身旁，大概是太上老君想让他表达支持？表达“女娲罩不住的话来找我”的意思。
你们圣人真会玩。
“哟，后——女娲圣人，”太一因为不习惯这个称呼，语气颇有些怪异：“便将这大闹了一场的娃娃交给本王做徒弟如何？”
“【唔……】”女娲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掐算了一番，然后露出没能达到目的的疑惑表情。
“小妹你刚刚登上圣阶，想必天界还有不少事物要处理，”赵公明也过去凑热闹：“这另外两个童儿交给为兄来教导就好。”
女娲再次掐算，然后露出同款疑惑。
“你真的会教徒弟吗？教他们到处撒钱？”太一嘲讽道。
“比起身份还算自由的我，你准备丢下天庭的职责跑掉吗？”赵公明反唇相讥，“我尚且可以说是替姐妹照顾孩子，你呢？你连师承都没有吧？另外别人都叫什么子，什么仙，什么真人，什么天尊，你呢？”
“哼，不过就是化个身，起个名的事情吗？本王认真起来毫无压力。”太一摸着鼻子想了半晌，忽然道：“我便是‘太一真人’。”
“……”赵公明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
“不好不好，太容易被人联想到天庭的本座了，”太一自顾自地说着：“难道要叫做‘太二’？似乎也不行，唔，那便叫做太乙，【太乙真人】。”
‘等等？你不能因为谐音就抢走别人的身份吧？’
【但如果按照原著描写，他这个暴脾气和护短的性格确实和太乙真人挺像。】
‘嗯……即使这样，教什么也是个难题。’
呼——
我这边还在思考，那边太一已经丢开了自己的身份这个问题，径自朝元始天尊走来：“老头儿，你的‘馋教’还有没有位置？给本王安排一个。”
说着，也不等元始天尊回应，自顾自地朝元始天尊行了个不伦不类的拜师礼，转头便走。
“【竟——】”只是中年形象的玉清圣人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竟叫贫道‘老头’？】”
重点是那个！？
第七百四十三章 封神（二十九）
——封神——
天庭。
经过慎重考虑，洛神最终没有答应那两个姑且算是“熟人”的亚圣的要求。
这实在是因为灵珠子的情况有些特殊，暂时不能交给别人，而碧云童子和彩云童子则是太上老君借玄都之手赠与她的，没有转手送给别人的道理。
“小妹刚刚成为圣人，新建的道场颇有些人手不足，”洛神最终这么解释道：“许多琐事还需这些童儿帮手，若日后有缘的话，自不会阻止你们收徒。”
“唔……”“好吧。”太一和伏羲，呃，是赵公明各自如此应道。
这话其实欺负他们不清楚成圣之后该做什么才说的，不过鉴于那些鸟雀仙子一个个的无法把翅膀化成手臂，确实是“人手不足”没错。
然而这个说法对在场的那位玉清圣人似乎无效，他很可能既知晓圣人其实没什么事好做，也知道自己的娲皇宫并不需要太多人手。
女娲望向中年白发道人模样的元始天尊，见他只是略略颔首示意，并无拆穿她刚刚玩的文字游戏的意图。
嗯……他现在的表情还算严肃，但刚刚被太一自称“太乙真人”强行拜师时的表情还挺有趣的。
“后土你许久未来天庭，这边有了不小变化，不若由本王陪你转转？”太一道。
“小妹你刚刚成为圣人，想必对天界不太熟悉，不如为兄带你逛一逛天界景致？”赵公明则提出不同的建议。
“女娲娘娘若是想要一观天界八景，我可以向师尊请托。”而玄都则无意识地替赵公明说话。
嗯？等等？他们两个怎么又开始争夺自己了？玄都那边已经分出胜负了？洛神略感诧异地瞧了瞧他们身上的“泡泡”。
虽然无法掐算这三个实力接近的亚圣，但周围的天庭地基和建筑可没有那种本事，故而洛神初步还原了方才的情况。
问题出在刚刚太一去拜元始天尊为师这件事，这个举动在一向随性而为的太一那里根本不是大事，大概只是给收灵珠子为徒找个由头，连拜师动作都不怎么标准，玉清圣人完全可以拒绝，但是他却同意了。
这直接造成太一、赵公明和玄都分别属于三位圣人门下的奇妙状况，玄都原本还没发觉问题所在，应付他们几句话之后却忽然开窍，以一种坚决的态度说了些什么，而后太一和赵公明又互相交谈两句，便同时不向玄都套近乎了。
嗯……因为他们如今三足鼎立，倾向哪边都不太好？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之间应当是互相约定了某种赌赛，但想必不是关于自己的，他们还没那么大胆子把圣人算进赌赛里——关系多近都不行，这忽然的关心应该是习惯性互相拆台所致。
“不必了，”洛神想清楚之后，微微摇头道：“我尚有要事，灵珠子引起的波澜尚未平息，亟待处理。”
“什么波澜？”身侧的灵珠子看起来颇为惊奇地问道。
“闹海。”“翻天。”碧云童子和彩云童子一人一句挤兑起了灵珠子。
咦？洛神稍稍出了那么一瞬间的神：这两个童子给人的感觉很像金鸾和彩凤啊，带去娲皇宫之后他们到底会亲密无间还是针锋相对呢？——反正倒霉的肯定还是灵珠子就对了。
女娲回头看了三个童子一眼，把他们即将开始的争吵按了下去，而后才向太一和赵公明道：“我即将带他们返回天界，你们可要同行？”
“不必劳烦妹妹，”赵公明当先应道：“为兄此番下界乃是为了协助金灵圣母，待处理完琐事后会自行返回天界，届时自会去叨扰妹妹。”
他总算没有在同自己的讲话过程中管金灵圣母叫“师姐”，女娲略略点头。
圣人位阶之上便是天道，赵公明原本就只是投机取巧喊了一声妹妹而已，若是随便拖别人进入这层关系，毫无疑问会因为承受不住这个位格而倒大霉。
“本王也不去，”太一应道，“本王要找那个‘馋教’教主问清楚天界的情形再做打算，以免两眼一抹黑闹出笑话来。”
这个……虽然那三位圣人和三只金乌以及自己同为先天存在，但如今实力上已经有了不少差距，这么随意地对待他真的好吗？
洛神瞄了一眼元始天尊，发现这位圣人一副非常满意的模样，而站在他附近的金灵圣母正在踹七香车。
不奇怪，如果是自己看到圣人被粗暴的，不当回事地对待反而甘之若饴，一定也会忍不住踢些什么的。
金灵圣母毕竟是新化形的金之精，对常识有所欠缺也算正常，其实只看元始天尊千里迢迢跑来收了一只小金乌就知道，那已经是他收徒的极限，太一、帝俊、羲和以及自己和他们同为先天生灵，全都有成圣机缘，若非主动，想他们收徒可不是随便一句“此子与我有缘”就可以确定的。
可惜，即使有自己这个例子在，这三只金乌也没有突破成圣的意思，一个巡天一个养娃一个还刚刚拜了圣人为师。
“我，我同女娲娘娘一同回去。”玄都给出了不同的回答，而太一和赵公明似乎也不太意外，互相瞪视了一眼没有提出异议。
太上老君让他来协助自己，除了之前的表明立场外，还带来了五颗灵珠，正是同自己补天时用到的正五行“金木水火土”相反的反五行“地水火风雷”。
只看风雷两颗珠子可以化为童子就知道，如果正五行代表“补天”，反五行就是“造人”，所以，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暗合天数？但整个过程中的所有举动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啊？
洛神微微摇头，没有再细想下去，这个问题即使值得思考，也不是现在，她抬起手，在周身虚空中画出一圈火花，但并未完全成型：“返回天界的话，就站进来。”
玄都走进圈里，向女娲拱手致谢，而赵公明则在圈外道了声：“妹妹保重。”
至于太一，正向太上老君那边走去，听到洛神的话也只是随意地抬手向后招了招。
嗯……金灵圣母又在踹车。
下个瞬间，火花传送门猛然升起。
第七百四十四章 封神（三十）
——封神——
天界，娲皇宫。
“圣人，你这是何意？”
洛神刚刚看到娲皇宫的牌匾，便听到乌云仙略带不满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传来的，则是金鸾和彩凤邀功般的声音：
“娘娘你看呀。”“我们捉到了。”“一个入侵者。”
洛神循声望去时，便看到那名爽朗的黑肤人族正在树屋旁的花园中被十几个鸟雀仙子张牙舞爪地围着，虽然她们的爪子和武器比较袖珍，但威力明显不凡，如果乌云仙想要强行突破，打伤几个或者挨上几下是免不了的。
这种情况的成因……洛神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圣人虽然近乎无所不能，但凭空把外人传送到从未去过的，另一个圣人的地盘，只怕还是力有未逮，而天界由于空间错乱，丢去别的不熟悉的地方自然没有丢在自己的庭院里方便安全，于是，乌云仙就被传送到了她一开始前往人界时的位置。
乌云仙发现进入圣人道场之后，大概是打算直接离开，但是那群鸟雀仙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入侵者”，虽然圣人不在，她们也要维护圣人的颜面——圣人道场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乌云仙不愿意刚到天界就同圣人门下仙童发生冲突，但出于骄傲也不肯束手就擒，于是就在这里僵持住了。
是自己的错……洛神在心里捂脸，她传送乌云仙时就该提前给他某种信物，能够以圣人的身份命令鸟雀仙子们不得为难他的那种，但当时因故并没有想太多。
果然自己还是个不成熟的圣人……
洛神心念一转，就要承认失误命令仙子们让路，但这次她总算在开口前及时阻止了自己的一错再错。
圣人怎么会有错？圣人即使错了，也是别人的错。
“【之前在人界，有些话不能讲，】”洛神重新换回了那种符合圣人身份的声音，这种音色和语调唯一的好处就是比较慢，可以一边说一边想下一句要说什么：“【此时已经可以了。】”
洛神随口胡说了两句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在等待乌云仙回应时也在飞快地思索自己接下来到底要说什么。
“哦？”乌云仙听完之后竟然若有所思地沉吟了起来，他看了看洛神，又看看被她一同带回天界的玄都、灵珠子和碧云、彩云童子，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
你明白什么了啊？说给我听听？
洛神飞快地瞄了身边的人一眼。
灵珠子正满眼好奇地四下观望，而碧云和彩云正在远远同金鸾彩凤挤眉弄眼，看来之后会成为好朋友，玄都则对乌云仙不甚在意，眼神放空，似乎在构思要怎么同太上老君交代。
玄都、太上老君、人教、人族、造人——是了，造人！
不算鸟雀仙子和两个童儿的话，乌云仙此时的身体、玄都、和灵珠子的共同点在于，都是“自己的造物”。
而另一个共同点为——他们全都“不是”自己的造物。
灵珠子来自那只黑色的，被自己称作“造物仙鼎”的黑箱子，虽然她拥有里面各种物品的使用权和所有权，但它们全都不是自己造的。
至于玄都和乌云仙……旁的不说，如此高资质的造物，以及如此黑和爽朗的造物，如果真是自己捏出来的，一定会有印象才对。
玄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抱拳一揖：“娘娘有事尽管问，玄都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灵珠子则一脸迷茫。
圣人不用解释自己的行为动机实在是太好了，洛神故作平淡地嗯了一声，才道：“【我问你们，对自己目前躯体诞生时的情况，是否还有印象？是什么印象？】”
“……”乌云仙的黑脸上再次出现了“原来如此”的表情，看的洛神在心里抓狂——你明白了什么倒是说出来啊！
“是一片黑暗，”玄都没什么疑问地直接回答道：“一种宛如天地未开时那种一片混沌的黑暗——嗯，具体是混沌还是黑暗我却记不得了。”
“啊！”灵珠子叫了起来：“我也想起来了，是个又黑又窄又可怕的地方！”
什么？女娲保持着脸色不变，心中颇为诧异，明明只是随便找个借口而已，结果真的有蹊跷？
无论他们是哪一批造人时出的异变，对“前北俱芦洲”的印象都不该是这样的才对。
“禀圣人，”乌云仙思索了一下才道：“我的话，因为它不是我原本的躯体，所以没什么印象，但刚刚转生得到这躯体时，它浮现了一个声音说‘乌仙（luxian）’，所以我才给自己起名‘乌云仙’。”
这……洛神竭力控制自己不在他们面前露出惊愕的神情，同时疾速思索着。
排除自己造人时在他们眼中是漆黑一片的这个可能，只能说明另外有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和她做着同样的事情。
当前世界可以称得上漆黑一片宛如混沌的地方只有一处，那便是“地府”。
而会给一个黑皮肤人族起“乌仙”这种完全是起名废才能起出的名字之人，必然是受到了帝俊的影响。
另外，自己那个哥哥伏羲，现在被分成了三份，两个和轩辕一起在当三皇，第三个则化名赵公明正在到处跑。
最后，自己成圣前，世上便有三名圣人，而成圣时，也同时有三个名额，可以说“三”这个数字对圣人来说十分重要。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了——除去女娲、后土之外，尚有第三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化身，而她的圣人权柄，和自己十分类似，至少，可以造人。
“【……】”洛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们走罢，我问完了。】”
乌云仙和玄都自然猜不到洛神的推理，听到被允许离开后，略施一礼便各自离开了娲皇宫。
所以，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找到那个“黑色的自己”，洛神看着很快和鸟雀们打成一片的三个灵珠童子想道，希望她没有，以及不会做什么危害世界的事情吧。
第七百四十五章 封神（三十一）
——封神——
天庭。
“妹妹保重。”
赵公明对女娲说这句话时，便见她再次朝自己露出一个微笑，然后通过那种奇怪的传送门离开了。
说也奇怪，向它处移动的法术，大抵是以风元素做基础的，高阶一些的神通则会使用到“时”和“空”这种并无属性，却更难以掌握的要素。
但女娲这道通向天界的圆形光门，竟然完全是由火元素塑形而成，如果自己照葫芦画瓢也弄一个的话，只会弄出一个火圈来，绝无可能有空间移动的效果——果然是因为圣人权柄的缘故吗？
“喂，老头，你的阐教怎么去？”赵公明正思索间，便听到那边厢太一的声音传来。
这家伙到底是幼稚还是大胆？或者单纯想要扯平自己管一名圣人叫妹妹的优势？
之前玄都说，为了三教平衡，她不会倾向于任何一边，于是自己便和太一做出了“各自发展教派并分出胜负，在那之前先把玄都交给女娲带走”的决定。
哼，看来太一这个“东皇”也是有恃无恐，从他大大咧咧管元始天尊叫“老头”，而这位玉清圣人却混不在意的表现来看，他一定也有自己不知道的底牌和境遇。
“【不，太乙你且看清，为师此时的表象只到人族中年。】”那边的圣人一点也没有架子的反驳着。
“谁管那个，快说，天界怎么去？”太一一边随口回答一边转头瞧了赵公明一眼。
因为自己要留在这里帮金灵师姐处理天庭招人之事，所以他打算占个先返回天界的优势？真是毫无意义。
“你不管你天庭的子民了？‘东皇’？”赵公明反身向金灵圣母那边飞去，并刻意加重了太一的身份对他说道。
“呵，想必乌云仙做好离开的准备后便已经安排妥当了，”太一理所当然地应道：“本王只管天庭的大事，别的不提，你觉得女娲会去管人族由于商人存在而冒出来的窃贼和强盗吗？那不符合身份。”
“……”
这部分人族，赵公明还是知道的，“商人”，这种经常奔波于陌生地域，随身携带大量财物的人族出现之后，试图以技巧或武力夺取那些财物的人族也应运而生。
或许最开始是受“魔”的影响，但这些“魔人”获得了远超正常劳作的收获之后，不少普通的人族也因此有样学样了起来，继而诞生了保护他们的“保镖”，原本在轩辕一统天下（其实只是南瞻部洲）后相对安宁的环境再次动荡起来。
这种人族内部事务，很明显，女娲就像当初巫妖大战时一样，完全没法管，即使除掉那些“魔人”，对出于自愿和自主而做出那些行为的人族又要怎么办？
这些人死后，管理六道轮回的阎王判官等阴神自然会对他们进行惩处，赵公明原本还打算据此反驳一下，但由于之前已经取消了人族“带着记忆转生”这一特点，他们即使受到惩罚，现世也没人知道，而且如此一来不就被带入对方的话题中了吗？
更何况，这番话莫名地令那边的玉清圣人态度变得和善了一些，莫非这种“各归各位，各司其职”的说法很符合他的“道”？
赵公明摇摇头，放弃同太一争论，直接来到了看见他之后就不再踹她的法宝车子的金灵圣母面前。
“金灵师姐，你之前说要带天庭的‘三千红尘客’走，不知师弟我可有什么能帮忙之处？”赵公明提起金灵圣母之前说过的“任务”。
“唔，帮忙啊……”金灵圣母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他若有所思。
赵公明略感疑惑地等了片刻，然后忽然明白过来。
糟糕，看来这件事是自己和多宝搞错了，通天教主让多宝来帮自己处理那座“金山”，自然是考虑到自己没法顺利搞定，但多宝自作主张地让他先来帮忙，却不在圣人的计划之内。
正确做法是自己提供思路，多宝尽快把金山搞定，而后师兄弟一同前来。
否则，就会陷入此时的窘境：他根本没有手段一次带上三千多人前往天界——如果是敌人或者死物，直接用缚龙索一捆就可以，可现在……
虽然师姐这金车挺宽敞，一次也顶多能带上十人左右。
“师……”“你是我的师弟对吧？”
赵公明想说什么时，金灵圣母却先一步开口问道。
“没错。”赵公明不明所以地回答了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我管你叫弟弟，而你叫女娲妹妹，那么——”金灵圣母随口丢掉了“师”字，如此说道。
“等等——”赵公明一惊，连忙试图阻止。
自己和女娲算是某种事实上的兄妹，但这不是其他的谁可以借着同自己的关系推演进而称呼圣人的，不然难道父亲祖龙可以管女娲叫闺女不成？
“——所以我就是她的姐姐？”金灵圣母完全没被拦住地把话讲完了。
“……”现场一片静默，赵公明、太一和元始天尊表情各异地全都望了过来。
在金灵圣母一副对他们的反应感觉莫名其妙的表情中，时间经过了一息、三息、十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呼，还好。”没看到有“线”出现的赵公明松了口气：“大约是师尊把这层关系阻止了吧。”
毕竟女娲此时在天界，金灵师姐这句话语想要抵达并获得反馈肯定会引起通天教主的注意，继而出手相帮。
赵公明敢叫女娲妹妹，除去原本就有的关系之外，还因为他只差一步就能成为圣人，即使从女娲那里反馈过来的“关系线”有什么杀伤力，也是在可承受范围之内的。
以人界那些水利工程举例，在巨大的蓄水湖边挖一条浅浅的水渠，用于灌溉、饮水或者生产都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挖一条又深又宽的运河……这运河开通的同时就会把另一端的东西冲得七零八落，这种伤害甚至不以圣人的意志为转移，单纯以双方的位格差来造成影响。
嗯……太一叫元始天尊的“老头”不在“联系”范围之内。
第七百四十六章 封神（三十二）
——封神——
天庭。
经过一番交流之后，已经身为阐教门徒的太一跟着元始天尊离开了，或许是玉清圣人不想暴露他穿梭空间的手段，又或许他不愿意反复地在外人面前被叫做“老头”。
而在太一和元始天尊走掉之后，在天庭这里够资格同赵公明和金灵圣母说上话的，就只有他们彼此了。
虽然预定要招募的三千红尘客完全可以管他们叫做师兄和师姐，但刚刚“炼气化神”层次的小天兵想同近乎“悟虚合道”的大罗金仙交谈，需要的可不止是勇气。
“师姐，看来我们没有什么直接把他们带走的办法。”赵公明四下看了看，主动搭话道。
“嗯……如果把混元金斗借来应该可以。”金灵圣母抬起手指画了一个圈。
“不过，多宝师兄一定有办法，但他正在帮我收拾洞府，可能会晚点来，对了，我的洞府不在云中城，而是在三仙岛外面一点，叫罗浮山，像个元宝，呵呵。”
“怎么？三霄仙子把你赶出来了？”
“不是，师姐你还记得菡芝仙和彩云仙吗？之前遇到云中子时那两个拦他的丫头，她们不知道为什么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爱答不理还没有好脸色。”
“可能是长相问题。”
“……”
这天没法聊了！
结合之前三仙岛时的表现，赵公明可以确定，金灵师姐虽然有足够的常识，基本可以完成交流，但却不懂什么叫委婉，谈论正事时，就事论事还看不出，一旦涉及到交谈双方本人，那种把他人当做物件，十分尖锐直白的讲话方式立刻就凸显出来了。
对此，他这个与轩辕同代的“炎帝”是非常有发言权的。
当然，对她这个层次来说，这并不能叫“缺陷”，而应该叫“个性”，即使想要纠正，也是通天教主师尊的事情。
而自己如果不想继续被毒舌，就只能将话题引向别处，比如——
“金灵师姐，刚刚那灵珠子从海底升起时，带起了一大片城市广场，似乎那下面有一座海底城市，它可能属于龙族，我们去瞧上一瞧？”赵公明指指下方远处的海面。
“那里只有丑丑的鱼人，”金灵圣母歪头看着赵公明：“你只是想显摆你的定海珠吧？”
金灵师姐这些词汇都是跟谁学的……赵公明忍不住扶额。
咣！在赵公明试图寻找新的话题时，却见金灵圣母照她的七香车就是一脚，然后直接爬上去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嗯？你不是要去看吗？带路呀？”金灵圣母随手又敲了一下那车子，它便缓缓漂浮了起来。
哦……好吧，赵公明愣愣地祭出他那二十四颗定海珠，用它们之间的连线布置出了一个大致呈球形的镂空多边体，将自己和七香车同时罩住，而后向下飞去。
这个金灵师姐……她的语言和行动之间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关联啊……
————
海底，刑族城市。
“都变成了鱼人，”赵公明隔着定海珠结界看着外面扭曲的城市：“蚩尤、刑天，以及其他一些反对轩辕的部落成员。”
虽然他和金灵都有避水诀可用，但有更省事的法子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魔气好浓，”金灵圣母坐在七香车上随意四望：“所以灵珠子才会‘魔化’啊。”
“哦，师姐也看出来了吗？”赵公明转脸问道。
虽然用的是疑问语气，但他相当确定师姐不会漏看，那灵珠子从掉落海底到重新升起之间的变化实在太大，根本不像是自我觉醒。
具体的看不清，大概来说，女娲似乎是借着这魔化赋予灵珠子意识，然后又净化掉那股魔化之力，最终得到了一个资质绝佳的童儿——不愧是圣人手段。
“嗯，”金灵圣母随意回应了一下，续道：“不过这些小鱼人和歪房子并不能魔化的那么快，污染源又在哪里呢？”
“想必是那个。”赵公明指向城市之外的一座“矮山”。
仔细看的话，它分明是一个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巨人，但却有个章鱼脑袋，以及一对蝙蝠翅膀。
“是刑天。”“确实是刑天。”
赵公明和金灵圣母几乎同时说了句没什么意义的话之后，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他无法确定要怎么处理这种状况，这确实是“魔化刑天”，但不是“魔”，机缘巧合之下，它成为了刑族事实上的首领，而且只会留在海底睡觉，并被那些鱼人崇拜，如果真的把它毁灭，海中所有的刑族都会失控，并疯狂地冲上四大部洲，因之造成的人族伤亡要怎么算？
这恐怕也是女娲和元始天尊根本无视它的原因。
“那就放着不管？”金灵圣母似乎在向赵公明提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目前看来，只能如此，除非我们可以保证消灭它的同时消灭所有的刑族鱼人，并且确保以后不会再诞生新的鱼人。”赵公明摇头，指挥着定海珠结构转绕着刑天移动。
“如果说……”“嗤——轰隆——！”
金灵圣母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被突兀出现的尖啸声所打断。
这瞬间，上方的海面骤然分开，三道身影以极高的速度降到了海底，而海水完全无法接近来人。
“哦！这就是闹海的罪魁祸首吗？事不宜迟，马上干掉他！”首先讲话的是个通体金红色重甲的大汉。
“不，先搞清楚再说。”较为冷静的，则是一身银绿软胄，长发披肩，容貌娟秀美丽的少女。
“你们两个都没有看到那边的【负屃】哥哥吗？”最后这个，则是个头发异常地短，满面英气而且非常活泼的少年。
唔……这个称呼。
赵公明一时想起了许多往事，继而通过“丝线”得到了来人的名字：
【金翅大鹏】、【孔宣】以及【羽翼仙】。
他们是祖龙和元凤在一起之后，除了鲲鹏之外的三个孩子——严格来说只有两个，但太一的那架黄金机关鹫在化形后非要认二老做爹妈，他们也不好断然拒绝不是？
第七百四十七章 封神（三十三）
——封神——
东海海底。
“四凶”或者说四圣母正偷偷摸摸地躲在刑族海底城市里面向刑天所在的位置观瞧。
这座城市虽然扭曲怪异，但还是有不少居民存在的——虽然是形状更加奇怪的鱼人。
许多惊慌失措的鱼人正从她们身边经过，但却完全没有发现她们一般。在无意间接近时还会自行绕路，即使有一些鱼人因为意外而过于接近，马上就会因为更多的意外而远离。
照理说，她们成功伏击了接引道人，应该趁机溜走才是，但袁洪却要求她们留下来“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即使一开始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随着两名圣人的出现，令袁洪这个安排变得高瞻远瞩了起来。
她们把接引打进刑天嘴里的行为，或许可以瞒过闻讯而来的准提，但想躲过圣人的目光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无论走的多果断，离开事发地点多远，圣人仍然可以根据现场残留的痕迹推断出到底是谁做的这种事情。
反而是朱子真和杨显他们两个，在整个行动中都是在对付鱼人，完全没有参与针对半步圣人的直接行动，所以几乎不会被探查到。
按照金光圣母所说，唯一可以避免掐算的办法就是躲在这个完全无法被掐算的混乱城市之中。
“掐指一算”这种神通，代表着对足够准确和大量的情报进行分析，继而进行的合理，有序的推断，而魔化，魔人，乃至这座魔城都代表着极端的无序和混乱，即使哪位圣人可以得知这座海底城市此时此刻的所有情况，但他据此掐算出的下一刻情况也一定是错误的。
而如此一来……
“听不太懂，能否进行详细一些的说明？”龟灵圣母打断了金光圣母的解释，然后指了指旁边。
无当圣母正在无聊地玩着匕首望天，而火灵圣母在确定那些鱼人不能吃之后就挂在龟灵圣母的肩膀上开始打瞌睡。
“简单解释的话，假定这城市中有一块田地，它的主人在三年中分别种植了土豆、萝卜和小麦，那么你觉得第四年他会种植什么东西？”金光向龟灵问道。
“呃，甜菜？”龟灵试着猜道。
“瞧，你仍然局限于‘他一定会种什么，而且种植的内容仍然是可种植的东西’这种有秩序和规律的答案，”金光指向另外两个小姑娘：“你们说说看？”
“种的什么？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火灵和无当各自给出了奇怪的回答。
“瞧，她们连‘回答问题’这个基本秩序都无视了，这就叫混乱。”金光点着头说道，银白发丝一跳一跳的。
这难道不是她们两个的正常情况吗？龟灵挑挑眉，不过，金光想要表达的内容她大概懂了。
就是说，魔化之物根本不会根据现有的，能够理解的秩序做出复合常理、可以推断和掐算的行为，所以圣人就算看到这座城市，非常清楚里面有线索，也会无视它。
但问题来了，能完美隐藏在这座混乱城市中的四凶，她们的属性究竟是怎样？
不对，我不是四凶……龟灵敲敲自己的脑袋，她常常因为不够混乱而感觉和她们格格不入。
――――
“是哥哥——”当“伏羲”带着一架七彩车辆降到海底时，立刻被少女们认了出来，然后她们便陷入了多重纠结。
首先，这个“伏羲”只有大约原本的三分之一，不是指体积，而是某种更加玄妙，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而且他如今叫赵公明。
其次，他似乎在天界又认了不少妹妹，并以此和那个金光闪闪的漂亮姐姐展开过对话。
最后就是，他如今和那个叫金灵圣母的漂亮姐姐一样，完全是秩序的的化身，行事颇为有条有理，令这边刚刚自诩混乱的少女们不太敢去接近。
“要不……我们一起过去喊哥哥？”
“哼，敢不认，就打他。”
“装可怜的话，那个金光闪闪的姐姐说不定也会向着我们。”
“我要吃那些珠子——”
商议完毕后，四个小姑娘便准备悄悄离开海底城市去见赵公明，无论如何，她们会去袭击接引都是为了给“伏羲”出气，而接引道人此时就在那边刑天的肚子里，邀功也很方便。
不料，没等她们走出城市范围，便有三头巨型多彩鸟兽从天而降，破海而入，继而化作风姿各不相同的三人，从头发长度来看，是两女一男。
“——没有看到那边的【负屃】哥哥吗？”最后那名少年的声音远远传来。
“糟糕，哥哥又要有新妹妹了。”
“如果赶不上的话顺序会被推后的！”
“快快快！”
少女们瞬间抛开之前的顾虑，直直地朝那边冲了过去。
离开海底城市的瞬间，她们便感到有几道目光朝她们投了过来，但完全没打算理会，只是尽力加速，在那新来的三人之前赶到赵公明身边。
“见过——”
“哥哥。”
“哥！”
在三只鸟精中少女外貌的那个开口之前，火灵圣母和无当圣母先一步叫出声打断了她。
反而是撺掇的最厉害的金光圣母没有开口，在龟灵看过去时，还比了个“嘘——”的口型。
“哦？饕餮？梼杌？穷奇？你们——”赵公明看上去颇有些惊喜，令女孩们的态度和缓了一点。
“我们不叫那些名字了，不好听，”这一次是金光圣母接过了话题：“参照龟灵圣母的名字，我改称‘金光圣母’。”
“我叫‘火灵圣母’，吼哦！”
“我现在是‘无当圣母’了，哥哥可小心不要叫错，不然……哼哼。”
并不用改名的龟灵圣母似有所觉地转头，正好看到那位叫做“金灵圣母”的，金光闪闪的，漂亮的不像真人的大姐姐露出颇为惊喜的神情。
莫非袁洪让我们改名的目的是依靠近似的名字搞好和她的关系？甚至让她喜欢我们？但有什么用呢？
刚一转念，这位金色的姐姐便原因不明地抬手去砸她所乘车子的车厢了。
……应该没什么用吧？
第七百四十八章 封神（三十四）
——封神——
东海海底。
在“圣母”们打断那边的鸟兽化形者自我介绍，并叽叽喳喳了半天的过程中，他们一直保持沉默，而且没有露出不满之色，那个看起来最小的少年还冲着这边的女孩们直笑。
最终，在应付完一群“妹妹”之后，赵公明终于把视线转向了他们：“不知几位为何来此？”
“有人将东海闹出这般动静，龙族岂能不来查看？”那一开始便被打断话语的，身穿银绿软甲，长发及腰，容貌姣好的少女开口道：“在下兄妹三人奉祖龙之命前来干预，但似乎已经被诸位控制，在下【孔宣】，替广大海族子民在此谢过。”
她的声音清脆柔和，语速不疾不徐，态度严肃认真，显然是位非常循规蹈矩之人，想必她即使喊赵公明哥哥，也会是非常严肃的“兄长”。
等等，我为什么看到年轻女孩就默认是赵公明的妹妹啊？龟灵圣母陷入了纠结状态。
“原来如此，”赵公明点头应道：“不过我等出力不多，大部分功劳要归结到两位圣人身上。”
“圣人不沾因果，功德和罪业都会顺延至其他事件参与者，除非某些事只有圣人参与。”孔宣认真地解释起来。
“呃，没错，”赵公明显然没有想到一句托词会被对方认真解释，于是生硬地转移话题：“孔宣道友自陈奉祖龙之命前来，但以我观之，你们三兄妹分明是飞禽，这却是为何？”
对此也非常好奇的龟灵竖起耳朵。
“祖龙乃是家严，而元凤则是家慈，”孔宣道：“但在下并非龙或者凤，而是天地间第一只【孔雀】。”
“我是第二只哟~叫【孔翊】”在她身旁，那个头发短短，面貌英俊的少年忽然插话，语气活泼：“若论起来，我们两个勉强也可以叫你一声‘大兄’呢。”
果然认哥哥来了……龟灵看向自己这边，发现火灵和无当都在紧紧地盯着那孔宣，而金光正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金灵圣母同样看着那边，但神色有些莫名。
“嘿，我就不说了，【金翅大鹏】，你们可全都没少在我背上跑来跑去。”那身穿金红甲，声音高亢的高大男子说道。
“但你原本便是金乌的造物，为何不去找羲和认亲？”龟灵圣母终于没忍住开口问道。
“哼！我看那架金车不顺眼！”金翅大鹏扬了扬下巴。
明明化形了却还把自己当载具？龟灵愣了愣，发现无话可说。
“此次事件虽然因他而起，但他同样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赵公明强行把话题拉了回来。指着那边的魔化刑天道：“若无他一直在吸引入魔者前来此处，凡人受袭及入魔者将不知凡几。”
“兄长所言甚是，”孔宣道：“然而这些刑族鱼人已经建立了如此规模的魔城，若有一日浮出海面，只怕会更加生灵涂炭。”
“哦，那么父亲是如何安排的？若有为兄能帮之处，必不推辞。”
孔宣非常自然地地认了兄长，而赵公明也换成了一副大哥口吻，让这边的几个圣母目瞪口呆，虽然想要出言打断，但他们分明在说正事，根本不是撒娇的时候。
“父亲着在下将这‘源头’带走，置于‘海眼’之处，该处环境恶劣，暗流不断，既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也不会令他的追随者再次盖起城市，至于这原本便存在的魔城，驱逐居民后静待其化为尘埃即可。”孔宣回应道。
“唔，海眼……”赵公明似乎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不过你们要如何‘带走’？”
听到此处，龟灵转目望了望那魔化刑天，且不说他那如山如岳的巨型身躯难以撼动，肚子里可还装着一个半步圣人呢。
同样想到此节的火灵和无当有些迟疑，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们真相，但金光则一副想要看好戏的表情，连头顶的发丝都竖起来了。
“兄长不必担心，在下具有一种天赋神通，称作【五色神光】，分红、黄、蓝、白、黑、可刷天下万物，尤其具备金、木、水、火、土特定属性之物。”孔宣说着，在手中展开一片扇形五色光。
“涉及根脚，此话不可随意讲与外人听。”赵公明严肃地说道道。
“在场者可有会泄露出去的‘外人’？”孔宣转妙目环顾周遭之人。
火灵和无当连连摇头。
“厉，厉害……”没有跟着摇头的龟灵听到身旁的金光在低声赞叹：“先是强行搭上关系引起不满，而后展示武力镇压不满，最后表达善意缓和关系，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完全给唬住了。”
厉害的是你吧？龟灵顺着金光圣母所在的位置继续向那边看，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正在车上看戏的金灵圣母，她明显听到了金光这几乎等同于耳语的声音，正望着她点头。
总觉得这次来收拾接引的行动，从里到外前前后后全都在那袁洪的计划之中，而且可以看出，他原因不明地非常重视这位金灵圣母。
这时，孔宣已经用五色神光完成了演示：她伸展出不同颜色的光弧，凭空“刷”掉大片的泥土和海水，然后轻易地挪移到别处，而且在整个过程中都脸不红气不喘，显得游刃有余，因此成功获得了赵公明的信任，同意她去搬运刑天。
“在刷走这魔化之躯后，若有空闲，在下会回来帮兄长带走那‘三千红尘客’。”孔宣开始对着巨大的刑天比划起来：“不必担心，这光完全可以刷活物，里面除了有些挤之外并无不妥。”
“是啊，孔宣哥拿小妹我试验了好多次，要不是我的神光还没有成长完全，我肯定会报复的。”孔翊貌似无意地插了一句话。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诸位道友且慢动手，此物与我西方教有缘——】”
“你是女子！？”“你是男子？！”“怎么可能！”“哈哈哈哈！”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没有任何人去在意刚刚以高妙的手段分开大海从天而降的准提道人。
第七百四十九章 封神（三十五）
——封神——
南瞻部洲。
人族帝王，自轩辕以来，至尧、舜、禹，皆选有大功于人族的贤者由上任帝王禅让，故贤名不断。
然夏朝开国皇帝夏禹之子夏启却将该传统完全倾覆。
夏禹崩时，其后涂山氏女娲亦随之而去，留遗命禅让于东夷族族长伯益。
伯益虽贤，但其部落并非轩辕正统，乃是得知夏王朝昌盛后，自极东海外，称东胜神洲之所在慕名迁徙而来，因而不得夏朝诸本土部落信任，多有言其贤者表象为伪装者。
因多次被父母同其对比，夏启不喜伯益犹甚，为禹守丧三年后，统合其他不肯尊伯益为王的部落，正式讨伐伯益。
伯益自不肯坐以待毙，统合倾向东夷者，组成东夷联盟以抗夏启部落。
这场战争共持续六年，最终以夏启的胜利而告终，伯益战死，东夷族及其支持者尽数被赶回东胜神洲，启遂继承帝位。
启继位后，因感于此战皆因父亲决策失误引起，本身毫无意义，故下令改禅让制为世袭制，若帝王无直系子女，则选其他“姒”姓者为王。
故而，夏朝其自禹、启后，经太康、中康、羿、寒浞、少康、杼、槐、芒、泄、不降、扃、廑、孔甲、皋、发，共十七代帝王皆为“姒”姓。
此举自然招致诸多自认有资格为帝者的诟病，姒氏皇朝于数百年间共遭遇三次叛乱、四次反复，然而皆未能成功。
传至此时，为帝者名“癸”，都城位于斟鄩（zhenxun）。
姒癸身高体壮，力大无穷，成年后甚至可以手撕豺狼，足追驷马，他非常不善于治理朝政，为帝后随意地将政事丢给名叫终古、关龙逢和赵梁的三个大臣，整日游猎取乐，不过若是有哪里的部落不顺从，他便会立刻赶回亲自率军弹压。
经过夏朝十七代传承，世袭制的影响已经根深蒂固，姒癸自小便受到类似于“周遭部落成员全是姒家奴仆”、“他们的东西便是姒家的东西”、这般的教育，而他也深以为然，凡击败某个部落后，往往会掠其男丁为奴，掠其女子为婢，替姒氏部落劳作。
此种奴役他人的做法始于夏启击败伯益，未能逃回东胜神洲的东夷联盟俘虏大抵都被姒氏当做仆役使唤，虽然这一行为原本仅限于东夷部落，但随着夏王朝内部纷争不断，被击败俘虏者成为战胜者的奴仆已然成了约定俗成之事。
这种情况导致武力不足的周边部落只能向夏朝称臣纳贡，他们即使有反抗的意图，也不知该如何联络其他同样有志于反抗的部落。
而且，联络并约定反抗的部落也不能太少，否则，那因为互相距离比较近而联合起来对姒癸的纳贡要求说不的“有施氏”、“岷山氏”和“末喜氏”就是下场——他们三个部落的联军被姒癸近乎单枪匹马地打败，若非他看中了末喜氏的一名女子，这三个部落的所有人只怕都要成为奴婢。
不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会让一向暴虐的姒癸以“不想让她的族人成为奴仆”为由而放过三个部落呢？莫非能比得上传说中令轩辕也追上天去的“九天玄女”吗？
斟鄩的百姓对此议论纷纷。
————
斟鄩，夏王宫外。
伊尹的觐见请求得到了“大王正在筹备大婚，改日再来”的回复。
“那么，大王究竟何时大婚？”伊尹再次问道。
“谁敢问大王的事？快走快走。”卫兵不耐烦地挥手将他往外赶。
“我会回来的。”伊尹不见发怒，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生着一张方脸，浓眉阔目，上唇微须，身穿葛布长衫，看上去就像普通的账房先生，但实际上却是商国的“尹”，因姒癸今年向商国提出的贡品要求太多而奉命前来商榷，不料连门都没进去，准备好的说辞全都没有用上。
商国，乃是发源于商丘的“商人”之国，由于国人大多奔波于夏王朝各地进行买卖，没有使用土地的需求，故而国境方圆仅仅七十里。
但若论起财富数量，他们在夏王朝大大小小的部落和“国”中都是独占鳌头的，作为发源地以及现在商国事实上的国都，商丘的规模和繁华比这斟鄩也毫不逊色，不过，为了照顾夏朝帝王的脸面，商丘还是稍稍比这里小上一点，破上一点的。
以往的夏朝帝王即使察觉到了，也会看在商国的朝贡和大量税赋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姒癸却不在此列，他外出平乱路过商丘时，为来年的朝贡说出了一个可笑的数字。
因为那不是一个数字，而是商国人奔波一年所获的利润之和。
很显然，这个数字不是他随口一说，而是某个大臣通过税金分析出来并教给这个大王的，这是明明白白的勒索，商国如果不想真的上缴这个数目的贡品，就得派人去和他商谈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数目，至于其中会有多少流入那家伙而非姒癸的口袋，没人会知道。
不过，姒癸大王竟然会迷上某个被征服部落的女子，并要娶她做王后，这件事显然打乱了双方的计划，看来只能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再——
思索间，伊尹已经回到了王宫侧面分配给各部落使节居住的驿馆中，这里在夏王朝四方来朝时曾经车水马龙过，但如今只是门可罗雀的大宅而已。
“哇啊——下面那个家伙——快躲开——”
伊尹循声望去，便见到一名身穿橙黄宫装的女子从天而降，不，她似乎是从王宫宫墙上跳下来的，手里还拎着三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嘭！
即使伊尹看清了来人并作出了正确的分析，由于身体素质和反应不够的原因，也完全躲不开这次袭击，直接被那女子给正面压倒在地……这情形怎么有点眼熟？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死——”女子匆忙挪开压住伊尹脑袋的包裹，而后两人四目相对。
这是一名长发略微泛金的少女，她有一张瓜子脸庞，皮肤异常白皙，明亮的眼睛宛如在笑般自带弯弯弧度，看上去就像……狐狸？
“你的名字是？”伊尹问出了一个不太合时宜的问题。
“妹——不对，我叫女娲！”少女大言不惭地用了圣人娘娘的名讳，而且完全没感到不妥。
“我是伊……挚（y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