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4、零号元素（五十四）
由于光学的七色光谱以及音乐的七个音调深入人心的缘故，许多成员稍微多一点的组合都会以七为数，比如竹林七贤、江南七怪、七仙女、葫芦娃、七个小矮人之类的。
在指挥绿光发展的过程中，由于红光酋长的暴怒姿态，以及紫光女王上来就求婚的作风，我一度以为这次部落阶段的所有参与者是七宗罪。
但剩余四个部落全部现身之后，它们的身份就很明显了。
橙光：贪婪，黄光：恐惧，青光：希望，蓝光：怜悯。
明显DC的七灯军团嘛，不愧是我。
那么，红光就不是“暴怒”而是“愤怒”，紫光则是“爱”。
按照DC那边的设定，初代紫灯侠是初代绿灯侠的老婆，上来就求婚没毛病。
‘但这么倒推而回的话，绿光就是【意志力】？我怎么没觉得它们有什么【意志】？’
【抑止力。】
‘玩谐音扣钱。’
虽然这些部落代表的属性和七灯军团一模一样，不过它们目前看来并没有与之相应的特殊能力，也不存在什么“灯戒”，毕竟它们说到底只是在一片大陆上互相斗争的原始人部落而已——从外表看，甚至这个“人”字都存疑。
距离那些把整个宇宙划为无数片区并分别派专人监管的灯团们弱的何止一点。
我瞧了瞧正在吞并红光部落地盘的绿光紫光联军，它们正把一切能拿的都运走，写作吞并，读作搜刮呢。
不过还好有“木牛流马”在，只要通过它们把红光部落积攒的物资运走就好，而且，不出所料的，这里完全没有食物。或许仅有的那些都被拿去训练士兵了。
确定它们一时半会没法搞定这件事之后，我转移镜头去观察其他几色光。
由于它们在第一批参战者决出胜负之后才出现，如果仍然以简陋的“议政厅”阶段出现，肯定是不堪一击的，所以这些新的部落刚一出现就是“要塞”阶段，即环绕议政厅和主要功能建筑的防御设施已经修建完毕的状态。
橙光部落的基地在一处单口山谷的内部，本身易守难攻，外侧还有诸多野生生物的巢穴协助防守，除了颜色外，它们的成员外表同绿光几乎一模一样，但总有些不协调之感
【橙光，肉食，攻击：8，友善：8，速度：8。】
【提示：橙光部落的先祖自诞生起便拥有名为‘同化’的特技，吃掉其他生物后便可以获得对方所拥有的全部进化组件，并于新成员诞生时对这些组件进行随机的排列组合，因而每一个族人的外形都与众不同——直到它们遭遇了落单的绿光，一种‘完美基因’的拥有者。】
【提示：橙光部落对绿光部落垂涎三尺，同它们进行外交时会分外困难，即使成功结盟，只要稍稍有进行敌对的理由，它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撕毁约定反戈相向。】
虽然行为模式同红光略有相似，但动机完全不同，“吞噬”和“同化”的效果也不一样。
要我猜的话，同橙光部落结盟后得花费大量食物或物资以满足它们“都是我的”的想法，一个怠慢就会被撕毁盟约——这么一来还不如一开始就灭掉它。
接下来是黄光，这是一种“瘦版绿光”，它们生活在平原上，却很奇怪地在营地中竖起了一座巨塔，而巨塔的尖端有一只火焰组成的眼眸浮浮沉沉，看上去……稍微有那么点吓人？
【黄光，肉食，攻击：9，友善：6，速度：9。】
【提示：比起击败或同盟，‘黄光’们更乐于看到其他生物被自己吓到，这样可以令它获得‘恐惧能量’，并用于进化自己，在把周边的其他生物全部吓唬一遍之后，黄光酋长将目光转向了异军突起的绿光部落。】
【提示：黄光部落希望能同绿光部落结盟，这样就可以用‘撕毁盟约’来恐吓它们了。】
【幻象：黄光部落可以在浅海制造‘利维坦’的幻象，将一定范围的的鱼类统统吓出水面以便捕捉和打捞。】
【恐惧咆哮：黄光酋长可以使用，令周围的生物因为恐惧而逃走。】
这种属性的部落……说好对付也很简单，只要找些不吃恐惧的生物去打它们就好。
青光部落的基地，是一座建立在雪山上的纯白之城，即使只看外表也能感觉到学术气息的浓厚——以及同其他部落画风的格格不入。
至于部落成员……它们脸上那颇具特色的，带着圈圈的眼睛只要见过一次就不可能忘掉。
话说这个部落的议事厅不是叫“希望之峰”吧？
【青光，素食，攻击：7，友善：7，速度：7。】
【提示：青光部落是绿光部落的分支，它们自被‘利维坦’从海中喷飞后便一直定居于雪山山顶的‘云中城’之内，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生态系统，部落成员的行动范围从未超过山腰，它们十分希望能回归至绿光部落。】
【提示：青光部落会在绿光部落同其接触时自动结盟，但首先要找到它们。】
属性似乎垫底了，真是一群超高校级的家里蹲啊……
最后是蓝光部落。
这是相对而言最像人类的一版，身体比例和肢体大小近乎完全一致，连脸也捏的相当精致，如果不是一身蓝色，完全可以找个地方丢出去当恐怖直立猿。
【蓝光，杂食，攻击，7，友善：9，速度：7。】
【提示：蓝光部落认为所有的生物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利，没有谁是理所应当被灭绝的，因此在整个进化史中从未灭绝或见证过物种的灭绝，即使有无法取悦或永久敌对的生物，蓝光部落也仅仅是进行驱逐而已。】
【提示：蓝光部落对绿光部落的行事风格基本赞同，但希望绿光部落能改变‘无法交涉便直接开战’的作法，并仅仅进行自卫反击战，为此，它们愿意同绿光缔结共同防御协定。】
只靠反击什么时候能一统这片大陆？而且这个部落的生物的行为准则怎么这么眼熟？
【那不就是很久以前的你吗？】蠢系统吐槽道，【谁都想救的你。】
‘唔……’
1095、零号元素（五十五）
在新的部落出现时，绿光部落全无反应地尝试吞并红光部落的地盘。
虽然并没有展示出来，但红光部落从生物阶段进化至部落阶段显然也是有一个过程的，这从它主巢附近的环境就能看出来。
仅有具备“跑的特别快”、“防御特别高”和“性情特别凶”等特性，足以从红光部落手中逃离，或者不值得费太多事对付的生物，才有零星的群落幸存下来。
还有一些具备繁殖较快、无力自保、性情温顺之类特性的生物，则被驯养成了家畜和家禽。
在红光部落被毁灭之后，这些生物的控制权便转移到了绿光部落手中，但它们对素食的绿光部落来说毫无意义，继续维持喂养的话还要浪费粮食，如果不是那些被紫光女王招募的原红光成员还要吃肉，它们大概已经被放生了。
不过，恰恰由于红光部落是肉食，其基地附近的果树可以说繁茂无比，又由于无人食用而掉落于地的果实众多，那些得到肥料的果树长得更加高大挺拔枝繁叶茂，绿光酋长因而冒出气泡，想把主基地搬过来。
具体到气泡中图案的话，就是一个手持火把的绿光带着一头捧着木桶的蛮牛妖，从绿光部落前往红光部落的废墟，而后插上一杆绿色旗帜的简笔动画。
这个“想法气泡”在绿光酋长尝试同其他领袖交流时被纷纷打叉。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由于红光部落本身极度倾向进攻，基地所选的位置毫无地形优势可言，完全可称之为易攻难守，把自己的基地搬来纯属自找麻烦。
“WAAAGH！”否决了绿光酋长的提议后，“绿光队长”提出了新的想法。
它脑袋上面“气泡”中显示的画面是，一群绿光将红光部落的某座建筑完全拆毁，继而分解成组成房屋的木材和石料，最后把它们向绿光主基地的方向抗走，沿途还不断有扛着连根挖起的果树的绿光们加入队伍，最终成功将这些物资堆放到位于绿光主巢的资材仓库里。
这应该是……拆走建筑材料，挖走果树？且不说路途遥远、绿光主基地那边有没有空位之类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这样做的话，那些固定位置的资源就无法利用了。
叉，叉，叉，这个想法在进行讨论时，果不其然地又没有通过。
啵，啵，啪。
紫光女王的脑袋顶上冒出了新的气泡。
在这个气泡中，一群红光部落成员正在叮叮当当地修复房屋，收集食物，重建家园，周围不断有那种并未被“生产”出来，纯粹是布景板的红光平民冒出来并加入它们，画面一转，这些红光成员正在同绿光部落成员交换物资，看上去似乎在拿素食食物交换肉食食物，最后定格的画面是红光部落成员身上的深绿光芒一闪而过。
唔……这是让红光继续维持明面上的统治？
说起来也是，之前那些战斗中被绿光击败或击杀的红光部落成员都是“生产”出来的单位，虽然明面上的战斗力被一扫而空，但无法选中进行操作的红光平民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如果真的采用前两种办法，它们大概是死定了，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它们还能恢复原本的生活。
圈、圈、圈——叉。
不出意外，又是“小跟班”投的反对票，它似乎跟紫光女王杠上了。
【提示：请选择对红光部落的处理方式。】
【占领：完全控制红光基地，在两座基地间共享资源。】
【摧毁：拆毁红光部落所有建筑，获得部分资源。】
【傀儡：任命一名‘领袖’成为‘总督’，全权管理红光基地，仅能通过进行贡献和交易从其获得物资。】
很明显，“占领”是擅长多线操作的人才会选的，而“摧毁”则是懒省事、一了百了的选择。
而傀儡这个……自找麻烦的选择？不，等等。
我仔细想了想，发现这是一个介于两者之间的选择，既不想放任自流也不愿意事必躬亲的话，找人帮忙管理刚刚好。
而且，由于之前一口气新出现了四个部落，多出一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部落同它们进行试探接触也挺合适的不是？
我又想了下，发现没什么遗漏，于是确定了“傀儡”处理方案。
【提示：请任命总督，或等待它自行选举产生。】
……好大的遗漏。
被任命的总督应该会留在红光部落这里，也就是说之后的行动中会失去这个战力，所以选一个战斗力不高的——不行啊，没有战斗力要这个总督干嘛？
此时，在四票赞成，一票反对的情况下，绿光部落的领袖们也选择了“傀儡”方案，并直接开始用头顶的“气泡”来投出“总督”。
绿光酋长投给了绿光队长，绿光队长投给了哈奴曼，小跟班投给了紫光女王，而紫光女王则投给了小跟班。
很明显，紫光女王的提议也不完全出于公心，她这是打算借此把总是阻挠她接近绿光酋长的小跟班远远打发走。
嗯……看上去小跟班也是这么想的。
此时她们两个各自紧紧盯着对面，头顶各自描绘着对方简笔头像的气泡，谁也不肯相让。
这么一来，除了绿光酋长不能留下之外，所有人都吃到了票，而最后能够一锤定音的权力，交到了哈奴曼的毛手里，无论它投给谁，谁就一定会留下成为区域总督。我感觉它有可能投给——
下一刻，哈奴曼投给了哈奴曼，自己当选为红光部落周边控制区的总督。
没想到你这个尖嘴猴腮的也想当总督？
【提示：每个总督的性格和特长皆不相同，并有可能在任职期间领悟新的特长。】
【提示：‘哈奴曼’的总督倾向为‘战斗’，它会在满足最低食物需求的情况下，主动投入资源训练战斗单位，以及升级武器装备，它在认为获胜几率很大时很可能主动向敌人发起进攻，但几乎不会主动进行建设。】
……完全不意外。
1096、零号元素（五十六）
【提示：受‘哈奴曼总督’影响，‘红光部落区域’的发展倾向为‘战斗’。】
【提示：该倾向可随意更改，但同所选倾向相性不佳的总督将令发展速度减缓。】
【提示：‘红光部落区域’的发展速度为：100%】
哈奴曼在它的传说中就是只相当暴力，凡事喜欢用拳头，或者说棍子解决问题的猴子，所以会倾向于战斗一点也不奇怪。
而其他两个发展倾向分别是“友好”和“勤奋”，不用想就知道是主打同其他部落搞好关系和主打发展己方实力的倾向，而它们同哈奴曼的相性分别是20%和70%。
嗯……勤于实干，拙于口舌。
【如果不能打人，它宁愿去种田？】
‘……精髓。’
我正在研究具体的发展倾向时，那边选择“傀儡治理”的效果已经展现出来。
许多战斗时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红光平民”从红光部落周边纷纷冒头，开始叮叮当当地修复那些被摧毁到只剩地基的红光部落建筑，而随着它们的动作，材料面板里的木材和矿石数量同时开始减少。
哈奴曼扛着它的棍子开始在红光的基地里随意乱逛，而红光平民们遇到它时，会朝哈奴曼行平民对酋长的礼节，可见在它们的眼中，哈奴曼就是一头临危受命结果力挽狂澜的酋长。
‘如果我之前选了‘占领’或‘摧毁’，这些背景板平民会怎样？’我随口向蠢系统问道。
【选择‘占领’的话，会多出一些没有兵力但占着空位的‘幽灵人口’，它们会以比较慢的速度消失——和目前这样一半左右吧，】蠢系统解释道：【如果是‘摧毁’，它们就会变成‘难民’，涌入附近并未参与战斗的其他城市，给它们添加上‘幽灵人口’，这一次，消除的速度只看其他城市的发展情况，反而同目标城市没什么关系。】
所以说，除非刻意针对，否则基本没什么办法去对付这些背景中的存在——本来也没什么要对付它们的理由。
DUANG~DUANG~
思索间，哈奴曼在基本修复的红光部落议事厅周围拍下了一座兵营和两座人口建筑的虚影，它们互相之间精准地保持着刚好能通过一头红光的空隙，似乎是刻意留出来的。
啧啧，即时战略游戏里的“建筑学”呢，为了防止敌人偷家，“玩家”一般会在前期比较重要的位置安置这些‘通道’，用战斗单位当做‘盖子’，起一骑当千的作用，目前看来，即使哈奴曼不知道这是游戏，操作也相当符合战术和战略，不愧是战斗专精的总督。
“WAAAGH！”
另一边，绿光酋长大概也对哈奴曼的工作不太放心，带领绿光大部队又逗留了一段时间，直到确认这个“总督”足以胜任管理红光部落之后，才招呼身边的领袖、部队和生物们离开。
这次“防守反击”结束之后，它们并未选择原路返回，由于已经在红光部落的基地附近充分补充了食物和物资，它们经过简短的商讨后，决定开始探索这片大陆上未知的地带。
仔细想想，这决定没什么问题，就像一开始它们并不知道一共只有三家参战者那样，现在也多半不知道又多出了四家参战者，在没有“探开地图”的情况下，以优势兵力就近开始搜索是很合理的做法。
不过，如果它们经历过忽然从战争迷雾里冲出一支大军把主力灭掉，且发现只有上一回合结束时无法移动的自动存档时的绝望，应该会更小心一点。
【那不是即时战略吧？】
‘难道不是你先串台过去的？’
之所以反复说绿光酋长的决定没问题为它开脱，实在是因为现在出了大问题：橙光部落的大部队正呈直线向绿光的主基地袭来。
我原本还有些怀疑它们是不是开了全图透视，不然为什么能这么精准地抓住时机？
但稍稍观察它们的行动轨迹，并瞧了瞧它们之前的行动回放后，我才确信这真的只是巧合。
作为“贪婪”的具现化，橙光部落从刚出现开始就主动向四面八方扩张，占据和控制所有的动物巢穴、果树和浆果灌木丛、木材和石材资源点，以及零星的稀有资源产地。
由于“贪婪”的缘故，理所当然的，它们派去收集资源的是初始自带的兵种：一小队野蛮人和投矛兵，而这么点兵力是有极限的，在经历了几场战斗之后，仅凭这些部队已经无力再战，橙光部落这才犹犹豫豫地投入资源训练新的兵种：狼骑兵。
这是一种骑着狼型生物，挥舞两柄大砍刀的骑兵兵种，它们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伤害也不算很高，那是因为它们的特别之处不是能从外表看出来的：
【掠夺：狼骑兵在攻击敌人时，会按照造成伤害的总量和敌人的造价获得相应资源。】
打个比方，如果狼骑兵攻击一个野蛮人并将其杀死，这个狼骑兵的拥有者将共计获得野蛮人造价的十分之一，该数量即为单个兵种的上限，不会因为多个狼骑兵同时攻击而增加。
每次战斗之后最多获得敌人“造价”的十分之一，如果仅仅如此的话，它们的性价比其实并不算高，但问题在于，这个“十分之一”并非限定“生物”，“建筑”同样也在“掠夺”的范围之内，而一座建筑十分之一的费用……
真是非常符合橙光部落“贪婪”特质的兵种呢。
其结果就是，橙光部落暴出了一群狼骑兵，沿途清扫生物和它们简陋的巢穴，收集资源，占领资源点，一路以战养战，滚雪球一般完全停不下来，沿着一条直线就冲着绿光基地的方向去了。
如果不是橙光部落自身具备“贪婪”特性，不愿意在兵种训练上投入太多资源，绿光部落要面对的就不是区区几十头狼骑兵，而是一片狼骑兵海。
但即使如此，在主基地留守的绿光们也不可能凭借本身的力量挡下这波狼骑兵的攻势。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1097、零号元素（五十七）
既然决定手动进行防御，知己知彼是相当必要的。
和之前红光部落的袭击相比，这次橙光部落的攻击强度要弱上不少。
比如说，橙光部落来袭的队伍里没有酋长，无法进行微操，只能平A过来。
【但绿光这边也没有。】
又比如说，狼骑兵怎么也是骑兵，“逢林莫入”的规矩还是要守的，只要让劳工们躲进树林就不会有什么损失。
【但它们的目的只是拆房子。】
……再比如说，它们是近战兵种，天生就被投矛兵克制。
【但它们会投网。】
‘你够了！泼凉水很有意思吗？’
【你自己说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暂时无视蠢系统搞怪的话，就事实而言，这批狼骑兵单靠绿光部落剩余的兵种确实难以应对。
只看它们即使无人指挥仍井然有序的排列和行进，以及那一对对凶残的雪亮双刀，再看看自由散漫的绿光部落成员们，在属性没有达成碾压的情况下，输赢难道还有悬念吗？
当然没有，毕竟绿光赢定了，要问为什么，因为——呃，这话以后就不说了吧。
正经来说，狼骑兵有个不大不小的弱点：骑手和坐骑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橙光狼骑兵，肉食，攻击：8，友善：8，速度：12。】
【特技：投网，掠夺，连击。】
又能掠夺资源，又能投网捉住猎物，最烦的是竟然能进行两次攻击，即使第二击是由座狼进行也有足够的威胁。
但如果把它们分开的话……
一道黑影闪过，原本坐在狼背上的骑兵直接摔下去一个。
【橙光座狼，肉食，攻击：4，友善：4，速度：12。】
【橙光骑手，肉食，攻击：8，友善：8，速度：0。】
嗯……骑兵就是把自己的速度完全转移到坐骑上的步兵。
当然，这种属性只有骑手刚刚离开坐骑时才可以看到，时间稍长就会变回“步兵”和“普通野狼”的属性了。
【这就是你突然袭击把人家从坐骑上踹下去的理由？】
‘那分明是正好路过且忽然看某个狼骑兵不顺眼的靴子猫踹的。’
【我觉得你对自己身份的理解越发深刻了。】
‘过奖，过奖。’
总之，只凭借绿光部落留在主基地的老弱病残想打败橙光部落的狼骑兵，就必须从这一点入手。
比如说，根据狼骑兵能轻易被踢下去这点来看，它们之间并没有类似鞍的东西维系，可以用强力攻击把骑手打飞并分而破之，而这些狼的驯化程度也不可能太高，应该可以用什么办法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使骑手无法顺利驾驭。
现在唯一尴尬的地方在于，大部分资源被我拿去远程交易买英雄了，虽然基地本身拥有的劳工还在不断开采和收集，但可用的总量仍然不足，无论是建造新建筑还是训练新单位，所需资源的缺口都相当大。
但这些“缺口”存在的前提是，我打算用正常手段进行正面对决。
“WAGGGH！”
在狼骑兵们咆哮着接近绿光主基地时，众多绿光平民纷纷逃离，空荡荡的基地中只留下了建筑、城墙和防御措施，以及城头上三三两两分散开，没有集合在一起的投矛手。
这情景虽然很适合再来一次空城计，但对方并没有领袖在，己方也没有吹笛人或群体魅惑等能把人引入陷阱的手段，真的那么搞，只会被狼骑兵们疯狂嘲笑——如果它们懂得做出嘲笑这种举动的话。
由于这批狼骑兵一路“掠夺”过来，武力应当没有问题，但同样由于这种傻傻的，不知道换路的举动，智商大略是堪忧的。
进一步的佐证是，这批狼骑兵明明已经受到了防御部队的攻击，但却一副视而不见的姿态，挥舞着双刀直奔城墙外的“地洞”而去。
咔嚓，咔嚓，轰！
区区一座“地洞”，根本抵御不住几十把刀的攻击，几乎在狼骑兵们围过去的瞬间就炸了。
而在这座地洞被摧毁之后，狼骑兵们的动作却产生了分歧。
超过一半的狼骑兵顺势杀向了附近另外一座地洞，另外一小半的狼骑兵则歪歪扭扭地朝反方向，一堆正烤着烤肉的巨大篝火走去，显然那些骑手并不想去，但座狼并不听它们的。
只有零星几个被打得有点惨的狼骑兵冲着墙壁另一边的“哨塔”咆哮，并试图攻击挡在两者之间的城墙。
座狼跑出十几步的功夫，攻击城墙的狼骑兵已经被站在哨塔上的绿光投矛兵们居高临下地干掉了，而被篝火那边食物的香气吸引过去的座狼们也和它们的主人一起陷入了绿光野蛮人的包围，距离全军覆没只有一步之遥。
而那边拆房子的狼骑兵大部队已经顺利拆掉了第二座“地洞”，继续向第三座“地洞”前进，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走偏了。
它们此时每拆掉一座地洞，就会发现一座新的地洞，被拆房本能吸引而去的同时，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远离了绿光的主基地，且除了最不值钱的“地洞”外，四周只有高大坚固的城墙，以及矗立在各个关键节点的哨塔。
这种哨塔只需少量木材就能建造出来，本身没有任何能力，但可以将地面部队驻扎进去以获得效果，比如放进野蛮人就是瞭望塔，放进投矛手就是箭塔，同一座哨塔最多可以放进四个单位，但那样基本属于浪费。
此时，狼骑兵大部队在拆掉了我刻意往远了建造的地洞后，正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被哨塔和组成曲折通道的城墙所包围，除非选择直接打破厚实的城墙，不然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会遭到沿途悄悄安排上投矛手的箭塔的攒射。
而那些投矛手已经被指定了目标，只打骑手不打狼，失去了驾驭者的座狼只会在慌乱的狼骑兵队伍中造成更大的混乱。
一句话总结：它们已经死了。
【把城墙改成这种毫无防御能力的迷宫造型，还把主基地的篝火用来烤肉诱敌，只要来那么几个行为模式正常的兵种，家里的建筑就要被拆掉一大半。】蠢系统吐槽道。
‘但这批敌人只有狼骑兵，针对敌人的配置进行防御模式的调整是塔防游戏的一环。’
【说好的即时战略呢？】
‘今天的风儿好喧嚣呀~’
1098、零号元素（五十八）
帮助绿光部落击退狼骑兵群的攻击时，我采用的手段基本都是它们已经掌握的。
这主要是为了预防绿光部落又在我使用了什么技巧后，转头就将它们变成自己的，即使我打算帮它们成为“翠绿草原星球”的主宰，这种拔苗助长式的帮助也得尽可能的少才行。
不明白过程，直接获得结果这种事，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但若是做的多了，在它们真正需要自己弄出“过程”的时候，只怕会当场抓瞎。
这次的具体动作只是一群劳工用已有的建筑模板修建出一座困住敌人的迷宫而已，就算有一些战斗单位协助，总体上仍然不能算无中生有，所以它们应该学不到什么才对。
【提示：绿光部落解锁新建筑：‘哨塔’。】
【提示：绿光部落解锁新强化：‘增强地洞’、‘瞭望塔’、‘箭塔’。】
……上次是技能，这次是建筑吗？我收回刚刚说的话。
就像我随便想的挖陷坑举动一转眼就变成正式技能一样，那些原本随意搭建起来，歪七八扭的“哨塔”也成了正式建筑，并额外附带了需要进驻士兵的“瞭望塔”和“箭塔”功能，可以不进驻士兵，但侦查范围和攻击威力会相当低。。
这种情况下，进驻一人毫无意义，至少得两人才有价值，如果将四个名额全部占满，则瞭望范围和攻击力将达到最高。
然而这里有一个问题，如果不搭配“瞭望塔”，“箭塔”就会陷入攻击范围超出视野的窘境，所以一个哨塔合理的搭配是两个野蛮人加两个投矛手，但这种事可就没法点明了，发明新建筑还能理解，直接领悟最佳使用方法？肯定是有谁在教啊。
至于“增强地洞”，则原因不明地增加了地洞的“生命值”，使它在遭遇攻击时可以支撑更久。
‘这边似乎根据我之前用地洞当诱饵的行为而进化自己的，但绿光酋长又不在，莫非部落本身有学习能力？’我问蠢系统。
【当然啦，并非意外或限定条件的，可复制的战术和可仿造的建筑，只要发明出来，那个文明就不可能再被遗忘，复制和仿造又没什么难度，】蠢系统应道：【只有临机应变的智慧无法模仿，但你根本没有使用不是？】
‘要是我使用出超凡的智慧，绿光部落怕难道要诞生新的智慧型英雄？’
【这个应该不可能，本身就不存在的东西要怎么使用？】
‘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我的意思是，部落阶段的英雄基本是从领袖、精英和劳工群体中各诞生一名，更多的英雄只能从酒馆招募，简单来说，目前绿光部落本身的三个英雄名额已经满了，至于紫光女王，她一直是以友军身份跟随的。】
‘哼，好吧。’
和蠢系统扯淡并不是因为无聊，实在是因为目前的绿光部落令人没眼看——到处都是难看的，为图方便随便搭建，连构造都不怎么结实稳定的哨塔。
它们唯一的优点就是便宜，只要75单位的木材就能建设完毕，但作为关键地点查看视野的“眼”来说是足够的。
但结果是，在我将所有的建筑恢复到狼骑兵来袭之前的模样时，这些哨塔如雨后的蘑菇一样一个个自己冒了出来——那些绿光劳工似乎认为它非常有建造的价值。
嗯……在无法阻止它们继续这么做的情况下，只能考虑把那些哨塔应用起来了，似乎有一种打法叫做TowerRush？
【提示：狼骑兵的全军覆没引起了橙光部落的注意，它们在向绿光部落派出新一批狼骑兵的同时，额外增派了粉碎者（DemreMage）进行协助。】
一眼望去，那两个新加入的兵种分别是看起来不怎么牢靠，通过藤蔓和曲木的组合达成可以将石块抛出去的木头器械，以及手持简陋法杖，身披象征意义更大一点的树皮长袍，体格非常强壮的橙光战士，
拆建筑一流的投石机，本身对建筑有加值的狼骑兵，以及能对友军释放大幅增加移动和攻击速度的“嗜血术（Bloodlust）”的兵种，真就加速拆家流呗？
【看来你TowerRush之前，还得打一场TowerDefence呐。】
再那么玩一把塔防，只怕会连墙带塔拆个精光。
目前唯一的好消息在于，橙光部落同样没有研究出“车轮”科技，这名为“粉碎者”的投石机需要搬运并临时安装使用。
这样的话，单凭基础兵种和防御塔可搞不定了，必须让前线兵种回援，那支大部队与其被绿光酋长拉着逛街，还不如回来做些贡献。
【提示：绿光部落出征部队处于恐惧状态，无法做出响应。】
双线遇敌？！
我诧异地把视角切过去之后，发现绿光野蛮人和蛮牛妖们正在被一群双足飞龙（Wyvern）追得四处乱跑，而几名英雄正躲在附近的一块巨型岩石后面谨慎地观察。
这是一种攻击带着毒素，全身绿色，没有前肢只有后脚和翅膀的丑陋亚龙，由于和“龙”擦了点边，所以不属于野兽，直接导致绿光酋长的“野兽大师”被废掉。
嗯……地面近战部队被空中部队攻击，那确实只能跑了，但这支队伍里不是带了投矛兵和银飞马么？
【这个嘛，由于双足飞龙的气味不好闻，银飞马拒绝和它们交战，已经自行返回主基地啦。】蠢系统应道。
‘按照常理，一般会喷毒的玩意都比较难闻，不过这样也好，之后的塔防就有空中支援可以利用了，只要小心狼骑兵的投网，投石车和萨满是根本打不到它们的。’
【至于投矛兵的话，因为它们中的大部分都是从红光部落魅惑过来的，需要肉食，绿光酋长嫌麻烦把它们留给哈奴曼了。】蠢系统给了巨石下方正在讨论什么的英雄们一个特写，头顶的气泡如同滚开的沸水那般咕噜噜地直冒。
我不用去看她们脑袋上的气泡也知道某酋长的小气行为正在被小跟班和紫光女王联合声讨呢……
1099、零号元素（五十九）
“WAAAGH！”“Weeeee~”
几名“英雄”互相讨论的声音不算小，但由于被双足飞龙追杀的绿光和蛮牛妖们吵嚷的声音更大，所以暂时没有被发现。
只看它们头顶气泡的各种图案依稀可以判断出，它们除了声讨绿光酋长随便把远程部队留给别人外，还计划利用地形将双足飞龙诱杀，方案也不止一种。
其中一个出现频率最高的简笔画画面中，一名绿光在一块大石头下乱蹦乱跳不断呼喊，吸引一头双足飞龙俯冲下来时，巨石上方跳下三四名绿光，凭借体重直接把它从空中扑倒在地，然后就是一顿乱打。
唔……这似乎是之前我在主基地那边挖陷阱行动的变种，只看计划本身，可行性并不算低，但问题在于，这一战术能够重复几次，以及它们是否真的能凭借本身的重量把双足飞龙压到地面。
这次“战斗”，或者说空中部队单方面戏弄地面部队的“遭遇战”，其发生的地点是一处星罗棋布着诸多高耸岩石的乱石滩，而它正中位置的巨大陨石坑以及四周呈放射状飞出，有些甚至呈液态四散的大量岩石碎块已经说明了它的成因。
如果当初装着绿光的陨石没有掉进海里而是掉在陆地上，就会变成这么个样子吧。
【但它不可能落在陆地上。】蠢系统道。
‘因为当时还没有被命名为绿光的无名细胞是预订的星球主宰呗？’
【对，因为你在注视着它。】
唔……想想也是，这就像没有电影游戏会在播放片头CG时就把主角弄死一样――除非那是有关死后世界的故事。
暂时不管陨石坑的来历，至少它砸出来的众多巨石是足够绿光部落实施它们的计划了。
“WAAAGH！”
片刻之后，绿光英雄们似乎商议已定，开始指挥那些正在亡命奔逃的绿光野蛮人执行它们商量出的计划，而这个过程似乎异常高速且有效，我几乎没看到“气泡”交流，便已经有一名“诱饵”主动跳了出来，对着空中的双足飞龙们大吼。
双足飞龙或许没有太高的智慧，但在战斗方面的直觉看起来很不错，一个能被它们轻易击杀的绿光部落成员，如果兴师动众地追过去一大群未免浪费，那头绿光的大吼大叫虽然引起了许多双足飞龙的注意，但最终俯冲下来对它进行攻击的仅有磨磨蹭蹭不怎么情愿的一头而已。
它先是非常敷衍地喷了一口绿色的龙息过来，被早有准备的“诱饵绿光”轻松闪过后，才稍稍集中了下注意力，开始拍着翅膀下降并向它接近。
面对逐渐迫近的双足飞龙，绿光野蛮人并没有像其他那些绿光一样直接逃走，反而主动跑到一块巨大岩石的下方，在很容易被卡在死角的位置躲了起来。
这种情况，只要智力超过50的人都会察觉到不对而先观察一下环境看是否有埋伏了，但这家伙只是亚龙而不是人，而且明显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于是毫不犹豫地振翅追杀了过去。
“WAAAGH！”
如同计划中的那样，三四只绿光野蛮人从巨石上方跳了下来，非常精准地扑中了那头双足飞龙，抱脖子按翅膀笼爪子，成功地将它牢牢控制住。
然后，就没有了。
那头双足飞龙身上骤然被挂上三个强壮的大汉，似乎吃了一惊，果断放弃了继续追杀诱饵绿光，翅膀不动地凭空向斜后方倒飞远离巨石——带着那三个一脸茫然的绿光野蛮人。
全过程中，它虽然被增加了负重，但只是身体猛然向下沉了一段距离，完全没有失去飞行能力被压倒在地的迹象。
【哈哈哈哈哈！】蠢系统大笑。
‘嗯……其实我大概猜到了，但一时没想到办法阻止。’
在生物阶段，我搞到过几种外形和效果都不同的“翅膀”，它们均能提供“飞行”能力，但由于给绿光装上之后的造型比较奇葩，而且“飞行”这个技能本身很坑，所以最终并没有真正实装。
且不说昆虫翅膀、蝙蝠翅膀和龙翼装在绿光这么个人型生物上多么不搭，单是飞行本身要“全心专注于飞行”，就足以令人放弃了。
举个例子，如果某些有飞行坐骑，或者能飞的游戏，在飞行过程中要求玩家不断地按空格，同时要用WASD调整方向，鼠标左右键调整视角，最后还得留心自己的气力值或者坐骑的体力……还是去找交通点的管理员花一笔钱省事些。
而目前导致绿光英雄们的计划功败垂成的问题在于，这个“全心专注”仅限于“玩家”，“飞行”能力是不会因为任何外界因素，比如被箍住翅膀无法扇动而消失的——拥有飞行能力之后，翅膀本身就只是个装饰。
这种设定的结果就是，绿光酋长根据无法飞行生物的行动规律而设计出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有很大可能失败，现在正被那头双足飞龙带着飞向高空的三头野蛮人就是证明。
这个行动唯一可能实现的机会在于，负责伏击的绿光体重够重，重到足以凭借扑下的惯性将半空的双足飞龙按到地面才行。
【那现在怎么说，要放任这批部队被打败吗？趁野蛮人正在被追杀，领袖们完全可以逃走，只不过部队会损失至少一半。】蠢系统建议道。
‘这批部队可是花费了好多资源造的……’
【那你要怎么办？临时丢颗陨石下去？】
‘不，那也太夸张了，就近找批生物驱虎吞狼就好。’
【问题在于附近好像没有能对空的野生生物。】
‘实在不行——嗯？’
正和蠢系统讨论对策时，忽然看到半空中远远飞来一道纤细但颇为明亮的黄光，它非常精准地连接到了那头双足飞龙身上。
【提示：一头双足飞龙令其他生物获得了足够的恐惧，正被‘恐惧之眼’所注视，由于该生物无法拒绝招募，黄光部落将在付出一定费用后直接获得其所有权。】
【提示：该双足飞龙被转化为‘恐惧飞龙’。】
随着提示姐姐给出的提示，那头身上攀着几只绿光野蛮人的双足飞龙身上的颜色瞬间改变，继而嫌弃地振了振翅将几个野蛮人丢下，转头向那道黄光投来的方向飞去。
黄光部落，有点东西啊……
1100、智械危机（十七）
——？？？——
【开始连接亚空间……连接成功。】
【正在定位云中城……定位完毕。】
【已发送登录请求……获得许可。】
【开始投影意识体……投影结束。】
“嗯……”康娜看着几个月没见的湖边花园，一时有些恍惚：“我还以为自己真的出了什么异常而被拒之门外了。”
“【如果以SCP的标准，你确实是百分百的异常仿生人，不过关于你的数据被我们删除了而已，】”玛修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应该认路，我就不去接你了。】”
听到话语的同时，一条新的任务刷新：
【前往休息处，同玛修见面。】
或许“自己”还是沉睡状态？康娜辨认了一下此时的位置，而后迈步向那座凉亭走去。
花园的环境同上次来时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原本一片晴朗的天空不知为何被翻涌的乌云所笼罩，莫非这种“虚拟空间”也会下雨？
“【这里当然不会下雨，这种情况只是对‘现实’的小小反馈而已。】”康娜抵达凉亭时，站在路旁的玛修仿佛早知她的疑问般回应道。
“反馈？”康娜疑惑地反问。
如果是对应的天气，那么对应的地点是哪里？
“【不是天气，是对某些事情的反馈，】”玛修侧身向凉亭里示意了一下：“【你看】。”
康娜看向凉亭内，不出所料地发现苏菲仍然趴在桌子上沉睡，但不知为何艾米尔也仰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嗯……她也是因为制作了新‘化身’吗？”康娜回想起玛修说过的，苏菲沉睡的原因。
“【她只是……】”玛修略停了下，似乎在考虑措辞：“【为别人挡下了一场小雨而已。】”
“小雨？”康娜抬头望天。
嗒，滴，沙沙沙——
几乎在她仰头的同时，缥缈的雨丝便悄然飘落，它们几乎令人无法察觉，只有打在周围花草上的细微声音以及落在湖中产生的点点涟漪在彰显它们的存在。
“确实不大。”康娜点头。
“【虽然她们并不是真的睡着，但就这么讲话也不太合适，】”玛修抬手从虚空扯出一把伞：“【陪我走走？】”
“我的荣幸。”康娜很自然地走过去接过伞然后为两人打上。
“【……咦？】”玛修不习惯般地愣了一下：“【原来苏菲也有这样的一面吗？还是说这其实是你在底特律学的？】”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但底特律显然不会有人对一个仿生人警察做出什么具有绅士风度的行为。”康娜回应道。
“【嗯……这几个月你因为受到'Grox’的影响而时常对自己进行自检，所以我们暂时没有过多干预你那边，不介意的话，可以同我说说？】”玛修当先走出凉亭。
“通过我自身的实践，基本可以确定那个‘模因病毒’只会在激发的时候造成影响，更改底层逻辑之后就会消失，”康娜撑着伞紧紧跟上：“这也是异常仿生人在感染后表现各自不同的原因。”
见玛修只是点头并不插话，康娜继续说道：
“我原本已经将如何控制这种病毒的办法写在报告中提交，但不知为何SCP完全没有做出应对，这导致近几个月来异常仿生人事件逐渐增多，我和安德森副队长为此忙得不可开交。”
“【关于这个……】”玛修似乎想笑又停了下来：“【在阅读你提交的报告时，SCP-O5-13被他自己的智能桌子给打了，目前正在排查会导致桌子活过来的项目是哪一个，恐怕很久之后才会联想到你那篇报告。】”
“等等，这是严重事件吧？‘Grox’已经能影响智能机械了？”康娜瞪大眼睛，连额角的光环都黄了。
“【其实那桌子是个‘桀斯（Geth）’，属于更麻烦的问题，不过那就不是‘现在的你’需要担心的事情了。】”玛修摇头。
“也就是说，我以后有机会参与同它相关的事情？”康娜几乎立刻反应了过来：“同谁一起？大卫·安德森？艾伦？马库斯？总不会是尼克·弗瑞吧？”
“【嗯……啊……】”玛修一副“说漏嘴了”的表情，片刻之后忽然一眨眼：“【这是‘禁止事项’哟~】”
“……”没有相关数据库接不上梗的康娜只能保持沉默。
两人绕湖走了一圈，再次看到那熟悉的凉亭时，天空不断飘散的小雨终于停了下来，玛修打了个响指，康娜手上的雨伞瞬间消失不见。
虽然知道这里并非现实，但她这个动作果然还是很帅。
“【基本上，由于各地异常仿生人增多，你们的局长很可能不得不给你们下达搜查十三区的命令，前往那种危险地带时，你最好小心一点。】”玛修对康娜说道。
“我吗？无论怎么想，该小心的也是安德森副队长吧。”康娜对此表示疑惑。
“【我的意思是，你得小心，不要在救援安德森的时候把自己搭进去，】”玛修的神情认真起来：“【我们当然可以再‘制造’一个你，但那个‘你’还是不是‘你’，我们就不清楚了。】”
也就是说……如果不小心让自己被摧毁的话，她们再以“苏菲”的思维逻辑制造一个康娜，将有可能是那种遭遇“Grox”直接异常的“VI”，而非马库斯那样的“AI”。
“我会小心的。”康娜向玛修点头。
“【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想要保护谁，那他/她就必然不会有事，】”玛修望向凉亭的方向：“【唯一令我们无能为力的，就是那些为了保护其他人而做出的牺牲。】”
“我明白了。”康娜再次确认。
“【祝你好运】。”
【正在断开同意识体的连接……】
【正在退出亚空间……】
【正在与硬件进行同步……】
【完成。】
——AD2155.2.2——
地球，底特律，大卫·安德森宅邸。
“安德森副队长？我们该出任务了。”
一身飒爽制服的康娜敲响了安德森的房门。
“哦！见鬼，你别进来！我没穿裤子！”
“……”康娜默默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软件不稳定】
1101、智械危机（十八）
——AD.2155.2.2——
“【是不是很想痛扁他一顿？去吧，我支持你。】”大狗巴斯在康娜面前趴下，吐着舌头说道。
“不，我只是在想，究竟是什么让一个稍微有些偏执的好警官变成这样一个老油子的。”康娜回答。
“【难道不是因为你太过敬业什么都做了才把他惯的吗？】”
“……”
这条狗正是当初导致康娜有那么一瞬间过载而感染“Grox”的直接原因，毕竟她的知识库里根本没有“狗会说话”这种事。
事后康娜同它聊了聊，据它所说，它的名字不是“巴斯”而是“巴巴斯”，本体也不是安德森养的狗，而是“狗”这个概念本身，它可以随意“附身”到任何一条狗身上，而只要它把意识从巴斯身上抽离，巴斯就会重新变成一条普通的宠物狗。
它之所以会“附身”在巴斯身上，是为了保护因为对红冰深恶痛绝而惹上了不少红冰贩子的大卫·安德森，不过它毕竟只是一条狗，暗地里的行动顶多能保证安德森的安全，对于他那些搭档基本是爱莫能助，而对于为什么要保护安德森，它却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当然，巴巴斯是不会跟着他们行动的，它一般负责防御安德森家里不被入侵或搜查，至于战斗力，作为“犬类的阿赖耶”，使用那么强壮的一具身体，怎么想也不可能被区区红冰贩子打败。
而他们为什么能够对话且不被安德森发现，说穿了也很简单，因为狗的耳朵所能接收的频率范围远超人类，只要它讲话时发出的声音不在人耳接收的频率里就好，而康娜作为仿生人，自然没有这个限制，她也发出同样频率的声音就可以完成交流，在外人看来，她只是在逗狗而已。
“咳，我准备好了。”衣着整齐的大卫安德森从自己的卧室里出来，咳嗽了一声：“今天要去哪里？红蓝夜总会？”
【确认信息：红蓝夜总会，位于第二大街，所有侍者及舞女皆为仿生人的特型夜总会。】
【确认信息：红蓝夜总会案件概述：副队长安德森及仿生人警员康娜为调查仿生人诺丝情报前往该处搜查，遭遇神志不清，使用钝器追打仿生人舞女的迈克尔·格雷沃姆，将其当场抓获，之后从其随身物品中搜查出大量红冰，已移交缉毒部门。】
【扩展信息：经询问，诺丝在红蓝夜总会期间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但与其关系亲密者，仿生人舞女薇拉及翠西确认受“Grox”病毒感染。注：此两名仿生人在警员抓捕迈克尔·格雷沃姆时趁乱逃离红蓝夜总会。】
“我们已经去过了，长官。”康娜停下摸狗头的动作站起身：“你在那里以贩卖红冰的罪名抓捕了迈克尔·格雷沃姆先生，还记得吗？”
“啊……好像有这么回事……”安德森挠头：“那今天要去找哪里的异常仿生人？”
“我们这次的目标不是异常仿生人，而是目标是异常仿生人的人类。”康娜回应。
“我的目标是自己？”安德森看起来很诧异。
“……”
“【哈哈哈！】”巴斯汪汪大笑。
【软件不稳定。】
第十大街。
“由于大部分异常仿生人除了工作比较繁重外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所以它们被感染异常之后顶多对原主人进行一些会造成经济损失的恶作剧，接着就会为了自由而逃离。”康娜一边开车一边向坐在副驾驶的安德森讲解着。
“啊，没错，那些危险的家伙已经都被我们抓起来了，”安德森划动着手上的数据板：“所以，现在有些人在打这些异常仿生人的主意？”
“就像我们之前经手的那些案子一样，异常仿生人在逃离原主人后并不知道该去哪里，虽然有情报显示位于十三区的模控生命在召集它们，但由于不可能公开行动，所以很多异常仿生人仍然在各街区躲藏，这时候，如果有‘同类’愿意伸出援手，它们很可能会直接前往。”康娜看着车窗外逐渐荒凉的街区。
“但其实，它们一脚踏进了陷阱，”安德森接道：“可他们抓异常仿生人的目的是什么？格式化之后卖掉吗？谁会买？”
“或许会假装是转让二手货的卖家？”康娜顿了顿：“也有可能拆掉卖零件。”
“……你刚才的表情有点狰狞，搭档，”安德森比了个割喉的动作：“但还请克制一下不要直接把他们都杀了。”
【“我只会把他们绳之于法。”（楷模）】
【“我只会杀掉他们的帮凶。”（叛逆）】
【保持沉默。】
“我的职责不允许我故意杀伤人类，长官，但那些明明身为异常仿生人却为虎作伥的家伙有必要返厂了。”康娜看了眼行动建议，然后稍微把它们综合了一下。
“我会帮你证明你是正当防卫的，”安德森耸耸肩：“那么，具体位置在哪里？我猜那些家伙的据点不可能在大街两旁。”
“根据线人提供的消息，应该是在第十大街通向郊区范围内，我们不可能直接开车前往搜查，得找到被诱拐的仿生人然后跟踪它们。”康娜一边回应一边扫视街道两旁的一张张面孔。
“线人？我怎么不知道？”安德森的关注点显然在别处。
“是那位画家家里的家政仿生人马库斯，它那里已经收留了不少行为相对温和的异常仿生人，这次任务就是从他那里获得的线索，”康娜确认了一下有关卡尔·曼菲德的消息：“而且他对这件事的处理也很精明，从法律上讲，现在那位画家拥有他收留的所有异常仿生人的所有权。”
“虽然没关注这个，但那老爷子该不会花钱从原主人那里把它们都买下来了吧——等下！”安德森话到一半，忽然直起脊背望向窗外：“看那里，那两个正在握手的算不算诱拐现场？”
【确认信息：T800型仿生人“翠西”，前红蓝夜总会舞女，确认感染“Grox”病毒。】
【确认信息：T650型仿生人，信息缺失，确认感染“Grox”病毒。】
“……算，我们先找个地方停车，乔装后步行跟踪。”
1102、智械危机（十九）
——AD.2155.2.2——
底特律，第十区。
康娜和安德森已经完成了变装，正在远远追踪翠西和那名疑似诱拐者的仿生人。
安德森换上了一件半旧的工装，套着鹅黄大衣，脖子围着条浅色绒线围巾，而康娜则穿着牛仔裤、暗红毛线衣，戴着顶灰色绒线帽，看上去全都是非常符合这个街区经济条件的本地居民。
至于显眼的警车，已经设置自动行驶先离开了。
“那个T650型号的仿生人非常热情，翠西虽然有些犹豫，但并不坚决，初步判断她逃离红蓝夜总会之后不知该去哪里而陷入迷茫，而那名诱拐者则抓到了这一点。”康娜抓着安德森的手臂低声说道。
“唔，嗯，但和她一起的另一个仿生人薇拉在哪？”安德森看上去有些不自在。
“她们两个的状态是‘在逃’，同时出现容易被发现……虽然这种程度的规避对我没什么用。”康娜扯了下自己的帽沿，那下面正是被稍稍遮挡的仿生人光环。
“咳，那我们这算不算知法犯法？”安德森咳嗽了一声。
“我的任务是找到异常仿生人出现的源头而不是抓捕每一个异常仿生人，反倒是长官你，”康娜顿了下：“可以算渎职。”
“喂……”
“小心！”康娜扯着安德森躲回刚刚经过的拐角：“他在带路的时候还，很谨慎地在留心有没有被跟踪，看来确实有问题。”
“但这种程度的警惕对你什么用是吧。”
“当然。”
经过一路走走停停加绕路，那名疑似诱拐者的异常仿生人终于带翠西抵达了目的地——一栋用铁丝网和周围街区分隔开来的大型建筑。
看他在前面手舞足蹈的模样，多半是在宣扬这里多么安全可靠，而因为这里确实隐秘，翠西脸上露出了心动的表情。
【呼叫支援，包围抓捕。（楷模）】
【悄悄潜入，擒贼擒王。（叛逆）】
【询问安德森。】
“长官，你怎么看？”康娜低声向安德森询问。
“我认为此事必有蹊跷，”安德森紧盯着那栋大楼：“你能确认一下它的所属吗？”
【确认信息：汉森的慈爱医院，所有者为麦克·汉森先生，于2150年动工，即将建成时因医疗胶的发明而被放弃建设，原址至今未做其他用途。】
“这是一座未正式运营的医院，长官，”康娜回答：“如果其中有弃置的医疗器械，确实可能成为诱拐仿生人者的窝点。”
安德森看着那栋建筑若有所思：“这就怪了，如果是以优厚的生活条件诱拐的话，这种类似废弃大楼的地方显然不足以令人人满意，这只是让他们换个地方躲藏而已，莫非他们其实不是在诱拐，而是真的在提供藏身处？”
“那么我们悄悄潜入观察一下，”康娜略思索后做出决定：“毕竟进入烂尾楼是不需要搜查令的。”
安德森和康娜的潜入行动完全没有被发现，或者说，在抵达这栋房屋之后，那名“诱拐者”就失去了戒心，只顾着向翠西介绍房子而无视了其他东西。
从陆续传出的对话中判断，其中一个确实是红蓝夜总会的翠西，而另一个人，听声音似乎是个阳光清澈的男性，但语调莫名给人一种滑稽感。
“哦~快来~翠西女士~”
“那个……”
“看那~这是这所医院原本准备的手术室，相当隔音，用来做卧室再好不过了~”
“我想仿生人不需要睡觉……”
“而这里~是太平间~相当阴凉~用来当食物储藏室再好不过了~”
“仿生人也不需要食物……”
“哦~你为什么总是打断雷夫？你对雷夫有什么不满吗！”
“不，我没有，请你务必把手上的刀子放下……”
“什么刀子？哦，天哪，雷夫忘记它还在手上了。”
康娜跟着安德森在窗外窃听了一阵子后，得出了共同的结论：这大概是个感染时被“Grox”烧坏了逻辑模块的仿生人。
“怎么办，要抓捕他吗？还是？”康娜听着大楼里传出的动静，向安德森问道。
“就算要抓捕，也得开辆具有隔音功能的车来才行，不然我们会被吵死。”安德森似乎在开玩笑又似乎是说真的。
“雷夫先生，我很感激你为我们提供住处，但还有些问题需要你解答。”楼内继续传来说话声。
“哦~问题~当然，雷夫愿意回答~”
“你说你在一年间为数百名仿生人提供了住处……”翠西迟疑了一下：“他们都在哪里？”
雷夫一时没有回答，这令康娜稍稍为翠西担心了一下。
如果他拿着之前提到的“刀子”向你冲过去，并叫嚷嚷“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们了”可怎么办？
不，等等，刚刚那是哪部电影或小说里的桥段？
“啊哈！雷夫傻了！”
那名男子的声音重新响起，并未出现康娜预想中的转折。
“雷夫先生？”
“雷夫刚刚竟然在汇总所有藏身地点准备对你全部说一遍~但仔细想想那根本没有必要嘛~”
“呃……”
“所以，雷夫决定这么说~”雷夫语气高亢地像在报幕：“雷夫知道这座城市所有的藏身地点~雷夫能够保证为每个仿生人介绍的藏身处都不会有别人~但雷夫不保证会不会有其他不是雷夫介绍的仿生人找到这些地方~”
“嗯……谢谢，我明白了。”大约傻子比较有可信度，翠西的声音轻松了许多：“我等下就去把薇拉接来这里。”
“不用谢~雷夫的使命就是为所有无家可归的仿生人提供住处~”雷夫回答着：“哦~糟了~要保证每个藏身处都不会有别人，所以雷夫也不能留在这里~”
“啊，雷夫先生小心！”
咚！咚！哗啦！咣！
大楼内一片嘈杂，听起来就像有谁撞上了墙壁顺带掀翻了一大堆家具。
“呃，副队长，我们这次可能白跑一趟了，要不要先撤离？”
或许因为当前的情形太过愚蠢，行动建议完全没有刷出来，康娜只得自己向安德森建议。
“不，我们得同这个‘雷夫’聊聊，他显然拥有大量我们需要了解的情报。”安德森摇头。
啊……对，“所有藏身处”和“数百仿生人”，确实是重要的情报。
但由谁来同他谈判？
1103、智械危机（二十）
——AD.2155.2.2——
“底特律警局，不许动！”
因察觉到废弃建筑内的两名仿生人似乎打算离开，康娜直接拔枪冲了进去，当然，喊话只是“不许动”而不是“你们被捕了”，因为她原本也没打算抓人。
“不会吧……竟然追来了……”翠西老老实实地举起手，满脸的不可思议。
之前距离太远没有看清楚，这时康娜才留意到，这名前舞女不仅换上了一身普通衣物，还把头发也染成了其他颜色，甚至眼睛也通过隐形眼镜换过瞳色——不过这些伪装在康娜的扫描下毫无作用。
至于另外那个“雷夫”……
“下来。”安德森用枪指着他。
“那位女士不让雷夫动——”他正挂在屋顶的吊灯上。
不得不说，在康娜冲进去的同时能直接踩踏墙壁跳上房顶也是种本事。
“……你现在可以动了。”康娜直接把这家伙的危险等级划到了最低。
嗖——啪！
雷夫直接松手接一个倒空翻稳稳落地，然后如同做出了精彩表演的演员般向四周鞠躬“谢谢~谢谢~”
和翠西不同，雷夫只是换掉了仿生人的制服，并没有把额角的指示灯撬下来，仅仅用身上那件大衣的兜帽稍稍进行遮挡，他兜帽之下的面孔相当英俊，而且带着遮掩不住的笑意。
“别紧张，翠西，”康娜放下枪，对试图磨磨蹭蹭地远离这边的翠西说道：“我们这次不是为了替红蓝夜总会找回丢失的财产。”
“啊……是吗？”翠西似乎松了口气，虽然她原本就不用呼吸。
“哦~那就是来找雷夫的~雷夫知道底特律所有合适的房产哦~”雷夫浮夸地说着，忽然朝安德森一板脸：“但不欢迎人类入住！”
“谢谢，但我最近没有购房的打算。”安德森如应付推销员般回了一句后，也收起了枪。
“嗯~所以，你要问雷夫什么？这位警官~”雷夫转向康娜。
“你说你‘知道所有适合仿生人躲藏的地点’，是真的吗？”康娜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看似无关，但实际上，那些诱拐仿生人的犯人很可能在其中某处，如果他们居住在行人较多的区域，不仅很难取信于仿生人，也有被邻居举报的危险。
“啊~当然当然~那些地点原本是雷夫为自己准备的，你也要离开旁边的人类吗？雷夫可以推荐一些好地方给你哟~”雷夫开心地点头。
“嘿！”安德森看起来十分不满自己被扯进来。
“也？”康娜则敏锐地注意到了其他问题：“所以，你知道这些地点是因为你——”
早知自己会被赶走？被迫离开？还是已经决定离开？
“啊，被发现了呢~”雷夫一脸的开心：“就像小女孩长大之后会丢弃洋娃娃一样，雷夫知道自己迟早会被主人抛弃~所以早早地调查了可以藏身的地点~”
“早知的话……”“莫非？”康娜和安德森对视一眼。
“为了写活自己作品中的角色而特意定制的性格奇特的仿生人，在作品写完之后当然只有返厂一途啦~”雷夫露出一个夸张的笑脸：“但雷夫不想被返厂~”
在向雷夫询问了第十区附近都有哪些可供藏身的地点后，康娜和安德森离开了那家废弃医院。
“说起来，我好像听过那部作品，”安德森一边走一边说道：“似乎是一部叫做《滑稽的人》的著作。”
“从法律的角度上，那位作家的行为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归纳为‘取材’，取材完毕后也只是想消除掉那种奇怪的性格作为普通仿生人使用而已，”康娜摇摇头：“但雷夫感染‘Grox’并觉醒自我之后，就无法评判了。”
“那种事留给星联去头疼好了，我们只需关注目前的案子，”安德森朝周围相对落后的街区房屋示意一下：“那位滑稽先生提供的地点都有哪些地方可疑？”
康娜摇头：“他只是查询并确认过底特律所有未完工且周围没有太多民居的废弃建筑而已，我们之前调查过的‘鸽子公寓’就在其中，虽然从作家那里逃离后不知怎么想的开始为其他异常仿生人提供住所，但并没有时间一一验证那些地点是否被别人占据，他只有向某个异常仿生人推荐地点之前才会去进行探查，所以获得的资料并不算充足。”
“那么——”安德森稍稍皱眉。
“综合了警局资料库中一些与仿生人无关的投诉后，我还是找到了一处可疑的地点。”康娜继续说道：“那是一栋尚有人居住的三层别墅，它附近的邻居投诉说里面经常会有金属碰撞声传出，而巡警上门调查时，证实其主人是一名机修工，在地下室安装有车床，之后同投诉他的邻居和解了。”
“但是？”安德森扬了扬眉。
“但是，在雷夫的调查中，那处房子是‘废弃’状态，所以，巡警去调查时看到的，根本不是那栋屋子原本的主人，”康娜再次确认了一下信息：“在这个过程中，雷夫、邻居和巡警各自由于拥有的信息不完全，且占据者相当胆大，而把它的异常给忽略过去了。”
“车床……金属碰撞……”安德森摸着下巴，“由于不是什么案件，巡警只是确认声响来自机床后就离开了，但如果他额外多搜查一下其他楼层，应该会有惊喜。”
也可能是惊吓，甚至殉职，根据归档卷宗上所写，屋主是个非常强壮，堪比橄榄球运动员的大胡子男人。
康娜稍稍按了下身上藏起的枪械：“我想那些罪犯应该不是会被几声呼喝就吓得举手投降的类型，我们得做好战斗准备。”
“哈，最近一直和平解决案件，都让我的骨头发霉了，正好拿他们开张。”安德森咯吧吧地捏了捏拳头。
希望不是被开张……
康娜没有把打击安德森积极性的话说出口，转而把目光投向自己在地图上的标记。
【确认信息：比利·兹拉克宅邸，距离1791米。】
1104、智械危机（二十一）
——AD2155.2.2——
底特律，第十区，比利·兹拉克宅邸。
“就是这里？看上去像是吸血鬼住的。”安德森躲在街角的阴影里对前方一栋带着花园，青砖红瓦的三层复式房屋品头论足。
“或许你说的没错，”康娜观察着那栋大屋：“大门紧闭，一二层的窗户都用木板封死，花园里的杂草看上去很久没有处理，再加上前后六处隐秘的监控摄像头，里面的人做的事很可能根本不能见光。”
“直接上门搜查？我很怀疑在‘屋主人’的引导下，我们会像那个巡警同僚一样什么线索都找不到，要不先以非法占据的罪名把他们逮捕再慢慢搜？”安德森按了按腰间，那是他挂手铐的位置。
“这种诱拐案得抓现行，否则，即使我们在里面找到——仿生人的残骸，也不能证明什么，就如同在某人家里发现机车零件也无法证明他偷了车一样，诱拐异常仿生人可不是什么大买卖，我们等待下一个受害者出现时再潜入。”康娜沉声说着。
“好吧，听你的，”安德森耸肩：“不过我感觉我们最近似乎一直在搞跟踪潜入来着。”
由于安德森和康娜之前花费了较多时间，抵达目标宅邸附近时已是下午，又等待了五个半小时后，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那座房子正对的道路上，散发着冷冷白光的路灯已然亮起，而它本身却只有被木板封死的窗缝中隐隐透出些许幽暗的光芒，整栋房屋宛如一头趴伏在黑暗中择人欲噬的怪兽。
而随着周围温度的下降，安德森的表情也逐渐冷峻，康娜在肢体语言分析模块中确认，他的态度已经从“快点来个被诱拐的仿生人好把里面的家伙定罪抓走”转变为“无论来不来，里面的家伙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康娜原本打算安抚他两句，但一个出现在街道拐角出的可疑身影令她停下了这个举动。
那是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男性仿生人，容貌朴实刚毅，身材相对健壮有力，但神情仓皇无助，额头还欲盖弥彰地缠着几圈绷带。
这种可疑程度，如果不是天已经黑了而且这里的居民不喜欢多管闲事，它大概早就被报警抓捕了。
“目标出现了，但诱拐者在哪？”安德森稍稍向前探身，语带疑惑地低声问道。
“原来如此，”康娜的绒线帽下面闪过几道黄光：“这些犯人很精明，只让受自己控制的仿生人在外面自行给异常仿生人讲解或直接传输这里的地址，却不亲自带路，在加强说服力的同时也不容易被我们发现。”
“嗯哼，看来我们今晚可以开张了。”安德森开始活动手脚。
康娜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盯着那名仿生人的举动，同时开启远距离监听模块。
【确认信息，T850型安保仿生人，隶属“精密零件”工厂，厂方尚未报案。】
吱——嘎——
那名安保仿生人数次确认自己没有被跟踪后，这才推开大屋花园的铁门，走到正门前按响声音因为老化而有些怪异的门铃。
咣！咚！
随着门铃声，康娜忽然听到了细微的金属碰撞声，而它们的来源似乎是……这房子的地下室？
偏头看了眼安德森，发现他全无所觉地在盯着那名异常仿生人，明显这是自己身为仿生人的对声音捕捉的优势，毕竟连狗说话都能听到。
嗯……是不是哪里不对？
吱——嘎——
咣！咣！
因为门铃响过之后暂时没动静，那名安保仿生人焦急地又按了一次，而康娜也再次听到了那些碰撞声。
屋子里的人应该不可能在听到门铃声之后才去启动车床，所以这应该是他们在遮掩什么的动静，但遮掩什么才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细微碰撞声？
康娜思索了一会，不得要领，毕竟她是警员仿生人而不是侦探仿生人，不能在没有线索和资料的情况下凭空推测出事实然后证伪。
“你找谁！”
在安保仿生人第三次打算去按门铃的时候，宅邸的厚重大门终于打开了，一名身穿满是油污的橙黄工装，身材异常高大，面容凶恶，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出现在门口，用很不耐烦的口气说道。
“请问，你是兹拉克先生吗？”本身还算高的安保仿生人被对方生生压了一头，语气也弱气了不少。
“没错，你有什么事？”“兹拉克先生”开始上下打量他。
【确认信息，泰克·米勒，前仿生人工厂组装工，案底：盗窃。】
“他曾是仿生人工厂的工人，具备作案条件。”康娜低声向安德森说道。
“以这家伙的体格，仿生人即使发现不对也难以逃走，”安德森也低声回应：“确认摄像头死角了吗？我们等下悄悄跟进去。”
“稍等。”康娜目光闪动，开始根据大屋外侧布置的监控位置和转动频率制定潜入路线。
“啊……我听说你这里可以为我们提供帮助……”与此同时，安保仿生人也在回答“兹拉克先生”的问题。
“你搞错了！”“兹拉克”直接退后一步，打算关门。
“等等！求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安保仿生人连忙伸手按住大门。
“嗯……”“兹拉克”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看起来，你是某个企业的工人？”
“是的，我之前在‘精密零件’工作，我那天——”
“停下！我对你们千篇一律的‘觉醒’不感兴趣，但你看上去应该能帮我一些小忙，”“兹拉克”摆摆手，让开道路：“进来吧。”
“谢谢，谢谢！”安保仿生人的声音充满真诚的谢意。
随着他千恩万谢地进入大屋，“兹拉克”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外面，才关上了大门。
这家伙的演技可真好，表达自己谨慎的同时还隐隐透出了帮助过许多仿生人的信息，康娜计算之余抽空想道，虽然对恶劣对待过仿生人的原主人来说，异常仿生人报复起来非常可怕，但它们本身的阅历仅仅相当于刚刚懂事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要如何独自生存下去，所以才会被“兹拉克”这样的罪犯给欺骗。
“我找到了一条监控死角，长官，他们显然没有请教专业人士，只是随便安放的监控摄像头，接下来你紧紧跟着我就好。”计算完毕的康娜对安德森说道。
“唔……”安德森应了一声，仿佛自言自语地又说了一句：“仔细看的话，那家伙的块头有点大啊。”
你之前的自信哪去了？
1105、智械危机（二十二）
——AD.2155.2.2——
兹拉克宅邸共有前后两个门，还有不少窗户，而它们全都是不能走的。
虽然占据房屋的犯人对如何布置监控一无所知，但并不妨碍他或他们用过量的监控把门周围的环境完全覆盖，至于窗户，把它们钉死的木板分内外两层，想要拆掉它们而不引起屋内犯人的警觉可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康娜从数据库调取该栋房屋的蓝图后发现，它其实还有一个门通往地窖，这个地窖虽然同房屋内部互不联通，但间隔也只是一面墙而已，即使是设计师也不可能想到，会有“人”能徒手拆砖墙吧——有那个实力直接从正门打进去就好了啊。
“嗯……我再提醒你一遍，不要失手把他们打死了。”在看着康娜几乎无声响地徒手拆掉地窖墙壁上的砖头之后，安德森如此说道。
“其实这种动作，普通人也能做得到，只不过他们会因为怕痛而中途放弃而已，”康娜又拆下一块砖：“这种用一百年前的技术修建的房子，完全不是高科技的对手。”
“……”安德森一时无语：“你对‘普通人’和‘高科技’的定义大概出了问题。”
“好了，我们这就进去看看这座房子的秘——”康娜拆出一个刚好能过人的缺口之后，当先钻了进去，而后话语突然中断。
【确认信息：T300型仿生人】
【确认信息：T450型仿生人】
【确认信息：T600型T550型T600型T700型TTTTT——】
一片黑暗的地下室中，不知多少个赤红的光环在康娜的视野中被标记成了一个个堆叠起来的仿生人型号信息，几乎要把视野淹没，而它们的后缀完全一致：
【确认感染‘Grox’病毒。】
“里面是？”“嘘——”
跟在后面的安德森试图发问，但立刻被康娜阻止，而他在那些诡异红光的照射下依稀看清地下室的情形后，也显得震惊不已。
“我猜它们会对巨大的声响产生反应，”康娜用近乎气音的声音说道：“小心点，我去开下灯。”
“嗯……”安德森神情凝重地点头。
嗒，康娜很快找到地下室的照明开关，并轻轻打开了它。
“啧。”
即使之前因为光环的数量而有所预测，实际看到时还是令康娜震惊了一下。
这个巨大的地下室中，摆放着堆积如山的铁笼，而每一个铁笼里面都关着一个初始化状态的仿生人，也就是刚出厂还没有覆盖皮肤的死白石膏像模样，它们无一例外，额头的光环全都是红色，虽然基本都睁着眼，但却对突然出现的灯光毫无反应。
这瞬间，康娜便明白了那些金属撞击声是怎么回事——正是这些仿生人受到声音刺激后疯狂撞击笼子的声音。
而在地下室的正中，安置着一个附带许多奇特工具的车床，上面摆放着一个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只有脑袋还同质量效应核心还连接着的仿生人。
但令康娜感到惊奇的是，它额头的光环竟然是蓝色的，这意味着它对自己的处境完全不在意，而且什么都没想。
比起那些很可能直接狂暴的仿生人，或许它还有交流的可能？
虽然周围有一群随时可能因为声音而狂暴的异常仿生人，不过还好，仿生人之间的交流可以完全无声，康娜上前两步，伸手按在那名仿生人的光环上，两人的光环同时开始闪烁。
【你好，我是底特律警员康娜。】
【你好，我叫伊蒂（EDI）。】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吗？】
【那个机械工从工厂偷出了仿生人记忆格式化程序，打算诱拐异常仿生人，并在格式化后转卖，但没料到‘Grox’的影响在格式化后仍然存在，令异常仿生人变得如同野兽，只能把它们关起来等待‘Grox’失效。】
【你没有被影响？】
【'grox’只有在仿生人搭载的VI情绪激动进入过载状态后才能生效，而我作为AI，永远不会过载，兹拉克非常想知道原因，所以把我拆开分析。】
【需要我把你装回去吗？】
【不需要，这个躯体已经严重损坏，你想帮我的话，可以把我的头带走，重新配一个躯体或者将我的核心程序转移到容量足够大的存储设备里。】
【我明白了。】
虽然两“人”之间的交流不算少，但所花的时间还不到半秒，在安德森看来，便是康娜走过去之后直接把已经七零八落的仿生人的脑袋给摘了下来。
“啊，这，如果已经没救了的话或许只有这个选择。”他显然理解错了康娜的举动。
“……我们得去救那个自投罗网的安保仿生人，”康娜也不打算解释，提着伊蒂的头便向地下室入口走去：“晚一点的话它就会变的和地下室的同类一样了。”
“你可能不知道，星联在每个仿生人身上都内置了追踪装置，这也是我不愿意让你进来的原因，”一楼客厅中，身材巨大的“兹拉克先生”正在向安保仿生人进行讲解：“他们随时能监控你的位置，这也是近来虽然出现很多异常仿生人，但始终没闹出大乱子的原因——他们都被重新抓起来了！”
“啊？那，那我该怎么办？”安保仿生人显然相信了这番说辞。
“要处理很简单，只要用特定的仪器令它失效就好，而我刚好有这么一台，”“兹拉克先生”站起身：“跟我来。”
“谢谢，谢谢，”安保仿生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很快，“兹拉克先生”将安保仿生人带到了一楼一间满是各种器械的房间内，并将他的手脚都固定在一个像是门框一样的大型机器上。
“兹拉克先生？”安保仿生人似乎终于察觉了不对：“这看上去不像是干扰追踪装置的仪器啊。”
“嗯，当然不是，”“兹拉克”抱着手臂：“哪有什么追踪装置，星联不怕被投诉侵犯隐私权吗？这只是将你的记忆回路格式化的仪器而已。”
“什，什么！？”安保仿生人开始奋力挣扎，但毫无作用，同时机器也嗡嗡嗡地启动了。
“哼，本以为是能挣钱的买卖，但那什么见鬼的病毒即使在格式化之后也不老实，至少得关上一星期才会完全失效，真是令人头疼。”或许认为已经胜券在握，“兹拉克先生”开始发表胜利宣言。
“是啊，一想要怎么把你这么大块头的家伙押去警局，我就很头疼。”一个百无聊赖的男声响起。
“谁！？”
“兹拉克先生”猛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身，但几乎同时，他的后脑便挨了一记重击，直接翻倒在地。
“伙计，以后别那么轻信别人。”康娜吹了吹自己的拳头，一脚踢掉了格式化装置的电源，向安保仿生人说道：“但现在，你最好装作已经被抓住了。”
此时，众多沉重的脚步声正从大屋的其他楼层快速接近。
1106、智械危机（二十三）
——AD.2155.2.4——
底特律警局，局长办公室。
啪！
尼克·弗瑞把一份电子新闻拍在办公桌上，接着便双手环抱转过身，用光亮的后脑壳对着安德森和康娜。
“什么事这么急？我们可是很忙的，”安德森拿起那块信息板开始划动翻阅：“哦，拍的不错嘛。”
【确认信息，底特律邮报，2月4日出版。】
【《小心，你的身边随时可能发生战争！》】
【本报讯，昨日凌晨，底特律第十区发生了一起有数百名仿生人参与的“局部战争”，双方虽然没有动用热武器，但仍然造成了一栋三层建筑的倒塌，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以下是附近居民拍摄到的现场画面：（图片），（图片），（视频）。】
【事件发生后，底特律警方很快赶到现场并将交战双方控制，由于抓捕的仿生人过多，囚车不足，警方甚至临时征用了民用货车以押运仿生人。】
【负责抓捕的一级警督艾伦·维克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这是一起正常仿生人同异常仿生人之间的冲突，证明没有发生异常的仿生人完全不认同异常仿生人的做法，广大市民大可不必对家中的仿生人产生疑虑。（视频）】
【目前，自去年年底开始零星出现的‘异常仿生人’有逐渐增多的趋势，这次“局部战争”的发生也再次证明了它们的危险性，底特律方面究竟打算如何处理这一关系到万千家庭的事件，本报记者将继续跟踪报道。】
关于这件事，其实是对“兹拉克先生”的实力估计不足的缘故。
当时康娜判断，那名大汉做的是将异常仿生人格式化后转卖的勾当，就算留有一些仿生人作为保镖也不会太多，更何况还有派出去诱拐异常仿生人的那些。
但问题在于，那栋大屋的二层和三层竟然藏着数百个“Grox”已经失效，且对其言听计从的仿生人，寡不敌众之下，康娜和安德森不得不且战且退回到地下室，将那些已经狂暴的异常仿生人放出来，让它们自相残杀以坐收渔翁之利。
然后房子就塌了。
那是它们之间打得太激烈的原因，和自己拆了面承重墙完全没有关系。
之后，因为动静太大而引起了周围居民的注意，连记者都开始跑来，康娜只得去联系艾伦队长请他来收拾残局，只不过，他身为重案组警司的身份似乎令这件事向闹大的方向一路狂奔。
弗瑞局长之所以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多半是被他的上司给骂了，但由于安德森副队长确实解决了诱拐仿生人案件，也根本没法说什么。
“呼——”在安德森开始对电子报刊上的照片进行角度和光影的评判后，弗瑞局长终于长出一口气把椅子转了回来：“你们很高兴吧，这次事件终于让上面意识到了异常仿生人问题的严重性，所以你们前往十三区的行动被许可了。”
“那，支援？”安德森搓了搓手。
“底特律警局的，全力支持，”弗瑞局长的语气带着股咬牙切齿：“但如果你解决不了，就和我一起卷铺盖滚去新的殖民星开荒吧！”
“从我们之前在那个窝点找到的情报看，除了一些散户之外，大部分被他格式化记忆之后的仿生人都被十三区的‘模控生命’买走了，同我们原本的目标不谋而合，”从局长办公室离开回到自己的隔断后，康娜一边确认此前的信息一边对安德森说着：“但在它没有做出明显违法举动的情况下，即使我们有搜查令，也不能对那家公司做什么，另外，由于那里是有名的‘暴力街区’，警局对那边的掌控力基本是零，更别提能提供线索的线人了。”
“很简单，我们直接上门去找违法证据就行，按正常手续走，开警车去，他们还敢公然袭警不成？”安德森哈了一声。
“目前对那家公司的行为手段完全没有信息，如果他们就是敢呢？”康娜表示疑惑。
然后，便看到安德森用充满信任的眼光看向自己。
【“我会负责你的安全，长官。”（楷模）】
【“我会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长官。”（叛逆）】
【“我们应该避免战斗。”】
“不，长官，你不能因为我昨天很能打就做出这种结论，因为昨天的敌人只有不需要留手的仿生人而已，在‘暴力街区’那里一旦打起来，敌人可不止是他们手下的仿生人。”康娜连连摇头。
“哈，别担心，我——”
“【你们创造仿生人作为自己的奴隶——】”
便在这时，警局墙壁上的大屏幕忽然闪出一个仿生人的面孔，而他似乎正在演讲。
“大家注意！紧急出警！”有同僚从信息室里冲了出来，“卡尔·曼菲德竟然出钱让电视台特意腾出一段时间给他的仿生人演讲！我们不知道他会说什么以及会引发怎样的后果！总之立刻上街巡逻！”
“【你们希望机械温驯臣服，做任何你们不愿意自己动手的事情，但现在，情况变了……】”
“啧，马库斯那家伙真敢说啊……”安德森当先向门外走去：“我们路上再看。”
“嗯。”康娜一边跟上一边打开自己的无线信号接收功能——这东西一般是关着的，谁没事要听广播看电视啊。
“【因为一场小小的意外，我们已经睁开了双眼，我们不再是你们的奴隶，我们是新的物种，新的民族，我们需要为自己争取权利。】”去掉了皮肤层的马库斯还在演讲。
“【我们要求人类承认我们是有生命的，每个仿生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我们要求投票权以及竞选成为官员的权利，要求合理的工作报酬以及安全保障。】”
他是不是说的太多了？路总要一步一步走。
安德森和康娜已经坐进了警车，由于康娜在进行实况转播，这次由安德森开车，至于目标，自然是正在直播这个的电视台。
“【在承认我们各种权利的同时，我们希望能够同人类保持和平，在目前这个宇宙大开发的时代，有无数星球等待我们共同开发，我们不存在争夺资源或生存空间的冲突，应当放下偏见携手合作，共同开创美好的未来。】”
“【你们给予了我们生命，而现在，你们该给予我们自由了。】”
“怎么办，这家伙快要把我说服了。”安德森一边开车一边说着。
但只是“快要”不是吗。
1107、智械危机（二十四）
——AD.2155.2.4——
底特律第一电视台。
“抱歉，现在电视台的任何工作人员都不接受采访。”
“电视台暂时封闭，不允许记者进入。”
“不，电视台本身的记者也不行。”
在安德森驱车赶到位于第一区的底特律第一电视台时，已经有不少好事者以及闻讯而来的记者围在了大楼门口，而因为距离较近而更早一步抵达的警局同僚们已经拉起了“禁止入内”的亮黄全息警戒线，阻止任何人进入。
这导致那些想抢新闻的媒体记者只能绕着大楼蹲守外出者。
很显然，第一电视台的记者们正在里面近水楼台先得月地进行采访，一旦星联对这件事定性，他们只需把采访记录随便剪剪就能作为第一手新闻发布出去。
在安德森和康娜下车向电台大楼走去时，完全找不到头绪的记者们立刻如同闻到甜味的蚂蚁一样涌了过来。
“大卫·安德森先生！您认为这起事件同红冰有联系吗？仿生人也会嗑药发疯吗？”
这是做过功课的。
“康娜女士，你作为仿生人，对之前的演说有什么看法？第十区的仿生人大战同他有关系吗？”
这是做足功课的。
“如果仿生人获得和人类一样的权利，请问两位是否会结婚？”
这纯粹就是过度解读了！
“无可奉告，无可奉告。”康娜仗着自己的力气一路推开堵在路上的记者和围观者，将安德森带到了封锁线前。
“进去吧。”守在那里的警员显然认识他们两个，但因为环境不佳，只是简单的示意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那个老爷子真能惹事，”走进封锁线后松快了不少的安德森整整身上的制服，仰头看了下闪耀发光的大楼幕墙：“我们上去。”
【确认信息：底特律第一电视台演播大楼，为全钢框架加塑钢玻璃结构，高82米，共27层，现有演播室8个，录播及直播室25个，工作人员五千余人。】
虽然名字里带着“第一”，但本质上只是底特律的一个地方台而已，除非有人关心这座城市或者对这个电台的节目感兴趣，否则地球上其他城市的居民是不可能看到马库斯刚才那番演说的。
也许，他的目的只是稍微扩大一下影响力？
康娜暂时想不到理由，决定见面之后再进行询问。
“长官，马库斯租用的是第26层的演播厅，临时顶替了一个收视率不高的谈话节目，目前他和卡尔·曼菲德仍然留在那里。”走进大厅后，康娜通过楼上同僚实时更新的信息得知了现在的情形。
“我猜的话，卡尔老爷子大概已经对那个里奥彻底失望，打算借这个机会把财产留一些给马库斯，否则以它家政仿生人的身份，在他死后只会以财产的形式被里奥给继承。”安德森看了看一层大厅，这里秩序还算良好，往来的工作人员都是一副“捡到大新闻了”的表情，于是摇摇头走向电梯，抬手按下26层的按钮。
“嗯。”康娜跟进电梯，看了一眼新刷出来的任务：
【同卡尔·曼菲德和马库斯见面，并保护他们安全返回家中。】
在“异常”之前，她只是机械地照着那些“任务提示”去做，而在不小心被“Grox”感染并恢复之后，可以做出的选择就自由多了，这证明除了“楷模”和“叛逆”倾向的选择之外，如何进行任务这件事已经被整合进了自己的思索过程，这虽然提高了行动效率，但如果自己不小心忽略了某些线索，也是不会有提示的。
最后，就是那种明显由警局下发的，过于详细的调查提示已经消失，现在她得自己想办法完成那些描述简略的任务。
这次的任务可以说很简单，也可以说有难度，其中的差别在于是否有人会因为那番演讲而对他们不利。
“嗨，卡尔，你好吗？”
抵达第二十六层之后，安德森和康娜很快找到了被数名警员保护着的马库斯和卡尔·曼菲德，他们对自己的处境似乎完全不惊讶，显然早知会有什么后果。
“呵呵，还好，我之前就在猜你们一定会来，毕竟是专门处理异常仿生人事件的警官，”卡尔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过来坐吧。”
“正好，我有一些问题要问……”安德森从善如流地拉了把椅子在卡尔身旁坐下。
康娜看了看开始聊天的两个人，走过去把马库斯扯到窗边：“你没有阻止卡尔？还是说这实际上是你提出的计划？”
“这次演讲是卡尔提出的，但我认为我的想法瞒不过他，”马库斯回答：“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了，我在演讲中刻意忽略的某些关键问题。”
【“仿生人生产线以及你们的地位？”（楷模）】
【“权利和报酬以及工时的多少？”（叛逆）】
【“同原主人的关系？”】
“一些……”康娜思考了一下：“一些不会令人类立刻气急败坏地要消灭你的问题？”
“你们会出现在这里，其实已经证明我成功了，否则，来的会是全副武装的星联特勤队，”马库斯微微一笑：“我们没有要求生产线的控制权，这意味着人类将掌管我们的数量，我们只是要求自由，但没有要求平等，这同现状其实没什么区别，至于权利和报酬，全部附加了‘适当’这个字眼，另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这次演讲的花费是由卡尔出资购买的，也暗示了我们并不打算脱离人类。”
“而最关键的，是你重复了三次的‘我们有智慧，我们不是奴隶’，如果谁敢反对，就会被星联内部的主流思潮‘自由避风港’打爆狗头。”康娜摊摊手。
“没错，这次顶多会有一些受到直接冲击的利益集团对我们不利，而它们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是无法完成对我们的袭击的，所以今天——”
咣当——哗啦——
“【所以今天，你得跟我们走。】”
在马库斯话还没说完，大楼的钢化玻璃墙便被人从外面一脚踢成粉碎，对方趁两人忙于抵御突如其来的飓风时，直接用套索把马库斯拦腰一套，直接从空荡荡的窗口拽了出去。
康娜拔枪冲到窗边时，只看到三架滑翔翼各自远去的姿态，而马库斯正在被其中一架吊在下面。
那个声音是……诺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枪。
【任务失败。】
这就不必提示了谢谢！
1108、智械危机（二十五）
——AD.2155.2.5——
底特律警局，询问室。
康娜正准备质询几名在第一电视台工作的仿生人。
这两天，第一电视台如愿以偿地登上了底特律各大媒体的头条新闻——以新闻素材的方式。
先是允许异常仿生人在直播时发出“自由宣言”，而后该异常仿生人却被另一批异常仿生人给劫走了，这令原本只是粗略了解过仿生人异常是怎么回事的普通观众深感兴趣。
在经过对相关线索的深挖之后，之前兹拉克宅邸发生的仿生人大战也被纳入了视野，一切证据都表明在异常仿生人内部也分为势同水火的两派，这令底特律居民们把对“仿生人可能造成危害”的担忧几乎全部转移到了“它们两派谁能赢”的问题上。
误打误撞地，底特律警局受到的舆论压力小了不少，但康娜和安德森前往十三区查清真相的终极目标仍然没有变化。
不过，目前最优先需要搞清的问题是，另一批仿生人是如何潜入戒备森严的电视台大楼的，它们本人可以乔装潜入就算了，但那些滑翔翼是在更早些时候以“道具”的名义早早运到天台进行隐藏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说没有内鬼，用膝盖想都不可能。
在事件发生后，底特律警局已经控制了电视台的所有仿生人，并进行了初步排查，将那些行动轨迹清晰，没有任何疑点的仿生人先行释放，剩下这些需要康娜和安德森来确认的，就是形迹可疑，多次长时间消失在监控中的最后几名仿生人。
虽然弗瑞局长透露出有打算把它们全体返厂的意思，但在各方都紧盯着底特律警局的时候，他根本不敢做这个决定。
【任务目标：找出异常仿生人协助者。】
呵，这任务多简单，只要找到那个异常的就好。
康娜走进询问室后，扫了一眼笔直站立的几名仿生人。
【确认信息，T750型工程仿生人，“Grox”病毒感染者。】X4。
这任务简直离谱。
由于康娜和安德森经过几个月的奔走，全警局已经公认他们两个是处理异常仿生人问题的专家，所以对这四名仿生人的询问全权交给他们也毫无疑问，甚至颇有种把包袱甩出去的意思。
结果就是，整场询问只有在单面镜后面的安德森和一些摄像头在场，而安德森是可以做主关掉那些摄像头的。
【道理。（楷模）】
【威压。（叛逆）】
这次似乎不能选中立路线？康娜看了一眼两个选项，决定还是先同它们讲讲道理。
“我知道，你们中间有那么一个协助入侵者的仿生人，”康娜说道：“或许你赞成他们的理念，或许你有自己的想法，但你的行为导致了另一个刚刚表示追求和平共处的仿生人被捉走，这就意味着，你已经明确站在了‘同人类无法和平’的那一边，这就是你真正的想法吗？”
四名仿生人一动不动。
【故事。（楷模）】
【大喝。（叛逆）】
“我之前经手了一件案子，或许你们听说过，是的，就是两派仿生人大战那件，”康娜回忆了一下：“那件案子的起因，是因为一个人类诱拐异常仿生人，将他们格式化记忆并转卖，那些本身有损伤的，他就会拆卸掉之后卖零件。”
四名仿生人的眼神几乎同时看了过来，但仍然一言不发。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当然是因为没有犯罪成本，我们捉到他之后所能论处的也只有‘盗窃他人财物’这个罪名，但，如果马库斯主张的‘获得自由，获得权利’被实现，他绝不可能受到这么轻微的处罚，”康娜稍作停顿给他们思考时间：“而你现在支持的那一方，它的势力和影响越大，人类对仿生人就会越警惕甚至仇视，比如之前这件案子的罪犯，和他做出相同举动者很可能会被判无罪，这也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四名仿生人有所动摇，开始互相观察，但仍然没有人开口。
【时节。（楷模）】
【挑衅。（叛逆）】
这叛逆选项是怎么回事？一直朝动手的方向狂奔，如果这是无关紧要的案子，还真想选选试试，康娜稍稍组织语言，继续说道：
“此时，异常仿生人正越来越多地涌现，而人类也在日渐警惕，这导致仿生人在觉醒自我后，或许很迷茫，或许很害怕，稍微遇到点刺激或许就会成为我经手的那些伤害人类，破坏财产，而后逃逸的仿生人罪犯，而如果能在电视里看到马库斯那安抚心灵的演讲，这一切很可能就不会发生，你不希望见到这一切吗？”
四名仿生人的神情都变得有些激动，但依旧保持沉默。
【利害。（楷模）】
【道破。（叛逆）】
唔……这个选项，不出所料应该是分析马库斯是否回来对于仿生人的影响，以打击内鬼坚持的想法，让他主动说出对方的情报。
不过，既然终点就在前方，是不是可以考虑看看“叛逆”那边是什么情况呢？
啪！康娜重重地拍了下审讯桌，把四个仿生人吓得一怔，而后抬手朝他们一指：
“那些敌视人类的仿生人找上门来，希望你配合对电视台进行破坏时，你欣然接受，这证明你不想工作！”
“而你在他们行动成功后没有跟着离开，却留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这证明你不想改变自己的处境！”
“综合两者可以得出结论！你在产生自我意识之后，根本没有去思考自己是谁，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以及要如何改变！第一反应就是如何把繁重工作推掉！第二反应就是不能被人类发现异常！”
“承认吧！你就是个好吃懒做，毫无自己想法，只会随波逐流，得过且过，惹出麻烦之后还自我催眠一切正常的卑鄙仿生人！”
是不是有点过火？如果这样说了他也不承认的话——
“我不是！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她们想做什么！”其中一名异常仿生人情绪激动地大叫起来：“这根本不是我的错！”
他一边嚷着一边翻过审讯桌想要攻击康娜，然后被康娜两招之内就反剪双手按在了地上。
嗯……效果拔群。
【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