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4、黑客帝国（十八）
【——AD.1999.5.21——】
击败守在顶楼的三名特工后，安德森同墨菲斯和崔妮蒂一同索降。
所用的绳索是揣在风衣里自己带来的，因为材质是纤维加塑料，安检系统根本没有反应，毕竟赤手空拳打败一群荷枪实弹的对手，普通人根本想不到这种可能。
“即使贴的这么近也看不到蜂巢内部有什么，我有点担心会不会有枪指着我们。”安德森一边垂降一边向身旁的崔妮蒂说道。
虽然他们此时看起来仍然处于“蜂巢”外部，但同诺曼底的联系已经彻底中断，显然这座秘密机构的横向影响范围要比它的外表更广。
“如果有枪指着你，那么你一定能看到那把枪。”崔妮蒂回应。
“什么？”安德森不明所以。
“这不是普通的玻璃外墙，它们是【防火墙】，”崔妮蒂解释：“如果内部有特工想攻击你，首先就要接触这道防火墙，否则他们自己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形——除非你蹬得太用力发出足以令敌人确定你位置的声响。”
防火墙……安德森看着“蜂巢”外壁上亮黄的玻璃幕墙，无话可说。
虽然早就接受了自己以前认知的“现实”其实是虚拟世界的事，但果然还是一时转不过弯来。
“那么，他们能替代其他特警和保安的行为……”
“没错，远程控制。”
“不不，我是问，那些保安本身会如何？他们本身是‘真人’吗？”
安德森稍稍强调了一下“真人”，其实是在询问他们到底和自己一样睡在框体里，还是本身是一段程序。
“他们当然是‘真人’，和我们一样，区别只在于他们没有机会摆脱矩阵控制，所以我们对矩阵的任何攻击行动都以不伤害居民为前提，”崔妮蒂一边回答一边朝大楼内部指了指：“这些人多半以为自己在为某种秘密机构办事，因为越接近核心的人越容易接触到我们那些超出现实的行为，所以特工们一定有某种逻辑自洽的理论来解释我们的存在。”
“外星人？”安德森接话，而后耸耸肩：“我以前看到的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都是被这么解释的。”
“有时他们也会解释为超能力者或者军方秘密实验，”崔妮蒂点点头：“在特工同普通人‘移形换位’后，被换过来的倒霉鬼只会继承特工的‘血量百分比’，虽然会因此陷入昏迷，但具体的伤势不会继承，也就不会死亡，毕竟如果随意杀死人类，他们对‘矩阵’也不太好交代。”
咦，那么……
“但是，”崔妮蒂像是看出安德森要说什么一般继续讲了下去：“那女孩的情况不同，如果牺牲一名普通人类就能进入锡安，对他们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而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并非保证那女孩的安全，毕竟只要她仍生活在矩阵中，就总会被找到，我们要做的，是将他从‘蜂巢’带出来，并让她变成其他人的模样，通过‘覆盖’来消除那段密匙。”
“呃……”虽然计划是安德森提出的，但细节方面果然还是要看专业人士。
“我们到了，准备破窗。”墨菲斯开口打断了两人的教学活动。
吱吱吱——
咚！
哗啦！
用玻璃刀在蜂巢外墙上各自划出一个大圆之后，三人一同向外荡起，并在垂吊锁摆回的同时狠狠踹在那个圆的正中。
三块近乎正圆的玻璃被直接踹进大楼，继而摔得粉碎，三道身影随之鱼跃而入，并就势一个翻滚解开腰间的锁扣，瞬间摆好了战斗姿势。
这是一个异常空旷的楼层，放眼望去皆是雪白的墙壁和地板，而分成一个个白色正方形的天花板在发出明亮且柔和的白光。
与他们跳进来位置相对的另一端，是一系列看不出用途的奇怪机械，机械的正中则是关着“墨菲斯”的巨型透明圆柱体，那名“黑人光头大汉”仍然维持着当初去见“先知”时的造型，但神情显得十分呆滞。
而墨菲斯等人之前在天台击败的强壮特工、矮小特工和粗臂特工正一个不少地围绕在那圆柱体周围。
站在他们三个正前方的，则是一行人非常熟悉的“史密斯特工”。
“啊，逃走的鸟儿竟然会飞回掌中，这真是意外之喜，”史密斯张开手，用一种浮夸的舞台剧风格的讲话方式说道：“我们又见面了，托马斯·A·安德森先生，或者说，【救世主】？”
“看来‘密码’告诉了你不少事。”安德森不接话，毕竟他现在的状态只是“可以是”而已。
“哦~罗根先生对自己人生的规划在我们看来很合理，但你们破坏了它，安德森先生，”史密斯转而用一种咏叹调的语气说道：“有人愿意沉浸于美梦，将他唤醒便是最大的残忍，单单一人便是如此，那无数沉浸在梦境中的人如果都被你们唤醒，又要如何安置？”
又不用全部……咦……等等……
听到这句问话之后，安德森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但细究起来却有种虚无缥缈之感。
“安德森先生？你的看法是？”史密斯继续咏叹调。
“与你无关！”被打断思路的安德森顶回去一句。
“回答错误，看来今天我们只能把你们三个全都留下了。”史密斯抽抽嘴角，用两根手指分别提了提自己的两只袖子。
“三对四，形式不利，找机会打破那个罐子把人救走就撤。”墨菲斯低声说道。
“如果这个史密斯特工的实力像那三个一样，也不是不能打。”安德森表示无所畏惧。
“别傻了，扎伊德、马库尔和戈兹尔都有被击败的记录，只有这个‘史密斯’没有，听墨菲斯的。”崔妮蒂也小声插话。
你们还挺熟？另外那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那好……呃。”安德森正准备同意，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咯吱——嗡——
随着一阵奇怪的机械音，史密斯面前的地板骤然裂开，继而从中升起了一挺异常古怪狰狞的加特林重机枪。
史密斯踏前半步，上手抓住了加特林的握把：“安德森先生，我们的朋友‘堡垒’想要向你问好。”
吱嗡——哒哒哒哒哒！
弹壳飞舞，蓝火四溢。
1215、黑客帝国（十九）
【——AD.1999.5.21——】
矩阵，蜂巢附近空域。
“【各位观众！这里是电视台为您带来的现场报道！诺曼底号的舰长率领两名勇敢的船员杀进了和平饭店并从中救出了瑞文小姐！此时他们正在被矩阵特工衔尾追杀！他们究竟能否顺利脱离矩阵回归？让我们拭目以待！】”耳麦里传来坦克像模像样且带着点Rap的新闻播报。
“见鬼！坦克！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东西或者干脆闭嘴！”驾驶直升机的鼠标一阵抓狂。
“【可以回归的电话亭位置我已经给你们发送给过去了，但如果不能摆脱后面的武装直升机也没机会用不是吗？那我只能活跃一下气氛了。】”坦克的语气十分无辜。
“活跃气氛有没有效果且不说，但你的用词错了，”安德森插话：“虽然我们确实被一挺重机枪打得狼狈不堪，但你管蜂巢叫和平饭店的话，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反派？”
“【哎呀，尼奥你也看过那部电影？我跟你说啊，周（Fat）他——】”坦克瞬间来了兴致。
“闭嘴，坦克。”墨菲斯道。
“【哦，好吧。】”
安德森同正在照顾小女孩的崔妮蒂对视一眼，耸耸肩继续清理自己的满身疮痍。
不得不说，之前史密斯特工没有使出远超其他三名特工的武技来个一挑三，而是直接推出一架重机枪进行扫射的行为，令一行三人应对的稍微有些狼狈，但也仅仅是稍微而已。
或许他们躲不开已经出膛的子弹，但通过枪口预判子弹的落点进行提前规避还是做得到的，尤其是那个冒蓝火的加特林转向速度并不算迅捷。
仔细想想的话，关押瑞文小姑娘那一层楼如此空旷，只怕他们早就料到了墨菲斯等人会来救人，所以才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掩体。
不过，在枪口只有一个的情况下，其他队友就是“掩体”。
面对那挺加特林，墨菲斯、崔妮蒂和安德森毫不犹豫地分三路绕向关着瑞文的圆柱体，这个临时计划是：史密斯把枪口对准谁，谁就负责全程躲子弹吸引火力，其他人则趁机救出小姑娘。
史密斯选择的目标是安德森，而其他三名特工则冲向墨菲斯和崔妮蒂进行拦截。
关于崔妮蒂和墨菲斯是如何默契配合击败三名特工并救走瑞文的，安德森不太清楚，因为他当时在全力躲避加特林的扫射。
灌输来的武技面对金属风暴毫无作用，只有那些招式中的步法和对躯体姿态的调节技巧能有些效果，以那种射击速度，只要中上一发子弹导致动作稍稍迟缓，下一秒就会中上数百发。
最不利的情况是，墨菲斯和崔妮蒂要去打破圆柱体救人，所以他不能将加特林的枪口向那边引，在一定距离后就得折返，而那个“折返点”就是双方博弈的重点，安德森赢了只是能继续拖延时间，但如果史密斯赢了，他这个“救世主”就会变成“救世主候补”，名字带框且糊墙的那种。
当然，安德森现在既然完好无损地坐在鼠标前来接应的直升机上，就证明那场博弈他赢了——虽然灰头土脸，一身风衣破破烂烂，连墨镜都不知飞到哪去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就是了。
不过，赢的过程却有些蹊跷，当时不知多少次博弈过后，安德森选择的折返点仍然会导致他被至少三枚子弹擦破皮，进而失去平衡被后续的子弹击中。
那瞬间，他感到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同时产生了某种明悟：他能够让自己更快，或者让那些原本会击中自己的子弹变得更慢。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来感受这种明悟，或许安德森会选择“我全都要”，但情况紧急，那种“世界变慢”的感觉转瞬即逝，他只能选择“令自己加速”继而以一种奇怪的，宛如铁板桥一般的姿势躲开了原本会命中自己的子弹。
安德森可以确定，他做出这番动作之后，史密斯移动枪口的动作都顿了那么一下，半秒之后才重新开始对他进行追踪。
再然后，就是他四处逃窜拉扯加特林火线，墨菲斯和崔妮蒂同三名特工周旋的同时打破了圆柱体，令女孩变回原形继而将她带走，最终从破碎的窗户跳上鼠标驾驶的直升机等细枝末节了。
时间回到现在，这架新闻直升机后面正有一架武装直升机对他们穷追不舍，但由于身处闹市区，他们不敢发射导弹，只是时不时用机载机枪朝他们打上一梭子，基本打不穿飞机外壳。
“可恶！通过‘知识灌输’获得的驾驶能力果然比不过那些老飞行员！”鼠标又试了几次，始终无法甩掉身后的武装直升机，明明对方的体型更加笨重。
“【墨菲斯，你们得抓紧了，特工似乎联系了更多的直升机来堵截你们，大约七，不五分钟就能抵达现场。】”坦克再次开口。
“制定新的航线，”墨菲斯推推墨镜：“经过所有我们可以脱离的电话亭附近。”
“呃，好的。”鼠标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
“那些特工或许认为，我们不通过常规手段安全降落就只能困在天上，但他们错了，”墨菲斯整理了一下领口和袖口，看向安德森：“尼奥，我想你应该还记得‘跳跃训练’时是怎么做的，现在把两栋大楼天台其中之一换成直升机，应该也没问什么问题吧？”
“呃……当然，没问题。”安德森听懂了，深呼吸一下之后，肯定地说道。
“相对而言，从直升机上起跳，唯一的问题就是不要一开始跳太高撞到旋翼，”墨菲斯看向下方的街景，“我和尼奥、崔妮蒂先跳，鼠标你负责把瑞文送到先知那里，先知应该会给你提供一段安全时间，不要逗留，尽快离开矩阵。”
“好吧，我想先知一定知道我们会在今天去找她。”鼠标嘀咕了一句，开始调整航线：“哦，附近就有一个脱离点，墨菲——”
飒！
墨菲斯如同一头黑色大鸟那般直接跳了出去。
1216、黑客帝国（二十）
【——AD.1999.5.21——】
矩阵，泽维尔天才青少年学院。
“你来了。”
“我来了。”
“你本不该来。”
“可我已经来了。”
“……”
“……”
先知和安德森进行了一番不明觉厉的对话后，同时陷入了沉默，瑞文小姑娘和一些其它小孩子在门外探头探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按照墨菲斯的计划，本身比较吸引矩阵特工火力的他和崔妮蒂以及“救世主”安德森将先一步脱离矩阵，而后让鼠标把瑞文送还给先知。
不过安德森在即将跳离直升机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在先知那里关于救世主的评价仍然是“可以是”，如果自己放任同伴陷入危险而先一步前往安全区，是否距离救世主的资格更远了一步？
本着试一试又不花钱的想法，安德森让坦克给他“灌输”了直升机驾驶的相关知识，并在下一个脱离点把鼠标送了下去，自己则磕磕绊绊地驾驶直升机带着瑞文来到了先知的学院。
之后，就像墨菲斯说的那样，原本尾随不舍的三架武装直升机在他进入学院空域后直接掉头就走，这才让安德森这个初学者驾驶员安安稳稳地把飞机停在学院天台的停机坪上。
“特地把瑞文带回来，你们辛苦了。”短暂沉默后，先知首先转换话题。
“啊，因为她变成墨菲斯才被特工抓走的，我们有责任这么做。”安德森跟着回应。
“你原本可以让鼠标把她带回来，特工们对那个小伙子没有什么兴趣。”先知又道。
“万一他们想止损，随便抓一个凑数的话，我总比他要能打。”安德森摇头。
“这么自信？”
“就是这么自信。”
由于先知一直不肯好好说话，安德森在她开口之后只得配合着打机锋。
对于先知本人，安德森的真实态度是“保持警惕的信任”。
而随着他对“矩阵”的了解越深，这种警惕越重。
先知的“学院”为什么可以和“蜂巢”一样屏蔽外界通讯？
她为什么可以找到并聚集一群对矩阵来说属于严重不稳定因素的超能力儿童？
她为什么同脱离矩阵的人保持密切联系而不会被矩阵针对和打击？
最重要的是，她这么有能力，为什么没有脱离矩阵的控制？
真相只有一个：她自己就是矩阵的一部分，是一段特殊的“程序”。
如果这个猜测没错，那么新的问题又出现了：矩阵设置这么一个可以“预测未来”而且对脱离矩阵者毫无敌意的“NPC”，其目的是什么？
她对所有人说出的“预言”全都实现了，这是怎么回事？
最后，她口中关于自己的那个“救世主？可以是。”的评价，究竟能不能改变。
“先知，我仍然‘可以是’‘救世主’吗？”安德森决定打出一记直球。
“不，孩子，”先知仔细打量了一下安德森：“你现在【被希望是】救世主。”
瞧，她根本不肯好好说话，这句话的意思究竟是“自己希望自己是救世主”还是“有别人希望自己是救世主”？
前者过于自负，而后者则过于自恋。
“多谢您的解答，”安德森确信就算追问也得不到回答，于是点点头说起正事：“那么，如果来这里的是‘鼠标’，您打算怎么将他送出矩阵？”
“我可做不到那种事，你们得自己努力才行。”先知又开始说一些意义不明的话。
安德森决定等她把关子卖完再说话。
“你们似乎管那些地方叫‘脱离点’，”先知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如果是‘鼠标’那个小伙子，脱离点的数量还算多，我随便把他送到哪里都没问题，但留下的是你，尼奥。”
“……所以？”安德森感觉有点不妙，但还算镇定。
“所以，目前只剩最后一个脱离点了，你们的敌人一定会在那里等你。”先知摊手做无奈状。
“没关系，请送我过去。”安德森自认对付两三个特工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先知絮絮叨叨地起身走到门边，把看热闹的小孩子都赶出来，然后关上门：“祝你好运，你现在确实需要一些好运。”
滋滋滋——
没等安德森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先知又重新打开了那扇门，这一次，门外并非青少年学院的客厅，而是一栋陈旧的旅馆大堂。
“脱离点在303室，”先知叹着气：“去面对你的命运吧，尼奥。”
“多谢。”安德森整了整风衣，一步踏出厨房大门。
“【特工正在到处搜捕，我们不能——哦，尼奥！终于和你联系上了！】”坦克的声音几乎立刻从耳麦中传出：“【见鬼，你怎么会在那个废弃的脱离点？那里因为被特工们发现已经停止——哦，谢特。】”
“怎么了？”安德森一边快步上楼一边问道。
“【其他所有脱离点都被禁用了！一瞬间！】”坦克的声音充满不可思议：“【而你附近的那个虽然很不安全，但还能用！】”
“听起来还算是好消息。”安德森继续攀登。
“【坏消息也有，那两架武装直升机直接掉头去找你了，附近的特警和特工也正在赶过去，不过好在旅馆内部没有敌人，你得快点离开！】”
旅馆内部没有敌人？呵。
“轰！”“哇哒！”“【见鬼！他们从哪冒出来的！】”
安德森刚刚抵达三层，特工戈兹尔和特工扎伊德便撞破301和302的房门冲出并一拳打来，然后被早有准备的安德森一人一脚踢了回去。
“呯呯呯！”特工马库尔从304冲出来，举起手枪朝安德森连开三枪。
飒！飒！飒！“啊哒！”
安德森在他每次开枪之前就进行一次平移，躲开所有子弹的同时也抵达了这个矮小特工的面前，并在他试图继续开枪的时候一个上段鞭腿把他踢飞了出去。
叮铃铃——303房间内传出了电话铃声。
“【很好！接下来只要拿起屋里的电话听筒——】”
安德森打开房门，迎面撞上一张带着墨镜的冷峻面孔，两者之间的距离甚至不到一米。
“你好啊，安德森先生，我们又——”“轰！”“——见面了。”
史密斯一记寸劲崩拳命中了收势不及的安德森的胸膛，将他直接打飞出去并将对面的墙壁撞出了一个巨大的凹坑。
“呜咳！”安德森吐出一大口血，视野逐渐黑了下去。
“【我】一般不出手，因为【八极拳】太容易把人打死了，”史密斯收回拳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做个好梦，安德森先生。”
1217、黑客帝国（二十一）
——AD.2156.5.21——
诺曼底，登录舱。
“尼奥的生命体征消失了，”坦克看着矩阵的实时画面，声音干涩：“特工史密斯竟然能一拳把人打死？”
“都是我的错……尼奥让我先回来，我应该拒绝的……”鼠标语气哽咽。
“他不可能死。”墨菲斯似乎拒绝相信事实。
“你们看，‘框体’显示尼奥还活着！”另一边，崔妮蒂惊喜的声音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此时，安德森现实的躯体正静静地躺在框体里，神情平静，胸口仍有起伏，框体外部代表“一切正常”的绿灯也没有切换到“使用者负伤”的黄灯或“使用者死亡”的红灯。
“这……”船员们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根据矩阵的规则，任何连接到矩阵里的意识如果相信自己已经死了，那么即使他本身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也会直接死亡，现在的情况……尼奥坚定地认为自己不会死？”坦克满脸不可思议。
“那没有用，如果坚信自己没死就不会死，相关的技巧一定早就传播开了，显然这种心理暗示对于有着严密规则和逻辑的矩阵用处不大。”墨菲斯缓缓摇头。
“难道特工的‘王车易位’就很符合逻辑吗？”崔妮蒂摸着框体上的罩子：“我相信，尼奥一定是用强大的意志突破了矩阵的限制，快醒来吧，尼奥。”
——？？？——
【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熟悉，】
【像昨天今天同时在放映。】
“区区这种威力的拳头，可不足以把我——呃？”
安德森正打算从背后的墙壁借力向史密斯特工发动反击，但下一秒却由于无处借力而直接趴倒在地板上，诧异抬头时，却发现周遭的环境已经无声无息地换了个模样。
这里不再是破旧的小旅馆走廊，而是一间整体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圆形房间，这房间没有任何出入口，四壁挂满了一个个显示着不同内容的“显示器”，安德森随便看了几个的内容，发现似乎是矩阵里普通人的日常，便没有再继续关注，转而把目光放在此地的“主人”身上。
白色房间的另一端，有一张似乎很软很舒适的白色靠背转椅，椅子上正坐着一个看上去顶多十五六岁的银发少女。
这名少女一手托腮，一手搭在扶手上，双目闭合，身体微微起伏，似乎正在打瞌睡，虽然因此看不清瞳色，但安德森下意识地认为那一定是红宝石般的亮红。
【我知道被疼是一种运气，】
【但我无法完全交出自己。】
她身上穿着一袭长度到达脚踝、且有着宽大袖子的纯白修女服，肩上向前垂下一对绣着金色华丽纹路的玫红缎带，头上歪戴一顶小小的亮金皇冠。
对于安德森的出现，那少女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出现什么应对入侵者的攻击，也没有醒来主动招呼的意思。
“呃，你好？”安德森又等了等，终于忍不住主动向她问好，但仍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莫非这里是矩阵的隐藏空间？因为史密斯打的那一拳而让自己穿模掉进来了？
不，能维持一整个世界的程序怎么可能会这么蠢。
那就是自己刚刚的举动同特工们的行动间产生了某种未知的联系，触发了将触发者带到这里的预设条件？
安德森开始用程序员的思维理解现在的状况，但仍然一头雾水。
“请问，你是这里的主人吗？”
【仿佛还是昨天，】
【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
【但闭上双眼我还看得见。】
“吱吱吱——”
少女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但圆形房间两侧的“显示屏”各自分开，显出了两扇科技感十足带着屏幕的门。
其中一扇显示着诺曼底登录舱中，崔妮蒂正在呼唤框体中安德森的画面，另一扇则显示着废旧旅馆中，史密斯特工正丢下安德森的“尸体”转身离开的画面，两个画面中人物的动作都显得异常缓慢，留给安德森充足的时间来做决定。
“这……我还真就一拳被打死了？”安德森思索起来。
这两个选择其实差别不大，前者应该是自己“死”后直接返回诺曼底号，可以用心智坚定和救世主的特殊来解释，而后者则是在自己死亡后“原地复活”，不但解释不通，还得同史密斯打上一架才能离开。
“我们本来就没有必要同特工打生打死，救出瑞文，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不尽快前往锡安，又会被矩阵盯上……”安德森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代表诺曼底的那扇门。
【感谢那是你，】
【牵过我的手，】
【还能感受那温柔。】
等等，不对。
在即将推门的时候，安德森停下了动作。
自己现在【被希望是】救世主，无论如何，这个称呼比【可以是】要更进一步。
而无论成为救世主是自己希望，还是别人希望，直接“原地复活”都应该比落荒而逃更有“希望”才对。
最重要的是，那家伙之前对自己又是用加特林扫，又是黑虎掏心的，如果不能还以颜色而是狼狈逃走，这救世主当的有什么意思？
一念至此，安德森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另一扇门，而那扇门的屏幕上显示的画面中，史密斯刚刚走出不到两步，而之前开枪打自己的马库尔已经通过“王车易位”变成了特警，正倒在不远处，配枪，自然也在。
略一思索，安德森便制定好了计划，直接推开那扇门。
【可惜不是你，】
【陪我到最后，】
【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
【——AD.2156.5.21——】
“做个好梦，安德森先生。”
史密斯特工丢下“死亡”的安德森，转身向旅馆的楼梯走去，刚刚走出三步，就发现站在那里的扎伊德和戈兹尔正在对他使劲比手画脚。
――后面有敌人。
在理解那两名动作意思的同时，他的后心也被一根冰冷的枪管顶住了，身后传来安德森因为疼痛而有些呼吸不畅的声音：
“你也做个好梦，史密斯特工。”
砰！
1218、黑客帝国（二十二）
——AD.2156.5.21——
诺曼底号，登录舱。
安德森刚刚昏头昏脑地从框体中坐起来，便听到一阵阵掌声从周围传来。
鼠标，开关，寻呼机，坦克，推土机，以及另外几个有点眼熟但叫不上名字的船员正一脸崇敬地看着他，拼命拍手。
“救世主！”
“真的是救世主！”
“原来他不仅仅是有天份的战士啊。”
“那些招数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安德森无语地看着他们，莫非他们之前只是看在墨菲斯的面子上才认自己这个救世主的？
“我从未怀疑过，但你能做到这种程度还真是意外之喜。”墨菲斯的黑脸看不出太多表情，但语气听上去显得相当愉快。
“你刚才被特工抓到的时候，我的心脏都差点停了，还好你没事。”崔妮蒂抱着安德森的手臂不松。
安德森有点尴尬地抽了抽手，没抽动。
“尼奥，我把你打败史密斯的英姿都录下来了，回头传到锡安的内部网络上，保证红~”鼠标挤眉弄眼。
虽然不确定具体表现形式，但那场景怎么想都得打码吧？
安德森挑了挑眉，回想起之前矩阵里的情形。
很显然，在那个虚拟世界里，除了“相信自己会死亡”之外，还有一种死法是“矩阵认为会死”。
那招属于八极拳的半步崩拳，如果是在训练程序里，安德森有一百种办法应对，但矩阵认为这一拳下去他会死，于是他就“死”了。
明明对付普通特工时还是意志力和招式的比拼，到史密斯这里就变成程序优先级的对抗，这种行为一般被受害者称为——
权限狗！
如果不是掉进了那个奇怪的BUG空间，自己这个救世主可就要夭折了。
那个空间里小小的女主人似乎对史密斯这种凭借权限欺负人的行为也不太满意，所以才给了自己第二次机会。
安德森醒来的时候，胸腹间虽然仍残留着剧痛和不轻的伤势，但对一个大意将后背朝着自己的敌人做出反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于是，安德森一个翻滚从马库尔特工那里取走手枪并抵住史密斯的后背之后，由于两人权限相同，结局已经再无疑问。
不过对方的死法仍然十分惊悚。
同正常的物体被子弹命中的反应不同，史密斯并未从背后开个大洞然后倒地吐血，他直接僵在了原地，以被子弹命中的部位为中心，向其他身体部位不断扩散出青绿色且冒着惨绿火焰的龟裂，当那些密密麻麻的裂隙如蛛网般笼罩史密斯的全身后，这名特工轰地一下从中炸开，将原本笔直的走廊炸得宛如水波般动荡不已。
看上去史密斯特工是连“王车易位”都没来得及使用就已经被击杀，但安德森并不认为他有那么容易被击败，当时转头就跑的其他特工的反应也告诉了他并非如此。
再然后，就是303室的铃声重新响起，安德森拿起电话返回诺曼底，被一众船员拍手称赞的情景了。
星图指挥室。
虽然对于安德森在矩阵里大放异彩的行为表示赞叹，但对于诺曼底号本身却没有太大的用处，真的遭遇Grox飞船，具体还得看火力、速度和装甲护盾说话。
于是，在对安德森夸赞一番之后，船员们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开始为返回锡安做准备。
墨菲斯自然又把双手按在了那张巨大的星图桌面上。
“矩阵里有没有特殊反应？Grox的动向如何？”墨菲斯一边规划前往锡安的线路一边问道。
“【出动武装直升机被解释为拍电影了，而‘蜂巢’的事故则被大众视而不见，】”仍然在监控矩阵内部的坦克回应：“【至于尼奥最后脱离的那个旅馆，据说有犯罪分子在那里火并，引起煤气爆炸，临时封锁了。】”
“【没有Grox向我们接近的迹象，可以判断它们未能找到我们接入的位置，】”身在驾驶舱的鼠标回应道：“【但是巡逻的密度有所增加，部分航线因此安全等级降低，可能会遭遇拦截。】”
“这样的话，我们就放弃那些线路，”墨菲斯在星图上勾画着：“矩阵这次吃了大亏，如果被它们发现锡安的大致方位会很麻烦。”
“【收到】。”
“嘿，林克（Link），‘锡安’是个怎样的地方？”
由于一个个船员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新上船且本身没有职责的安德森不好意思打扰，于是向身边同样很闲的黑皮肤接线员搭话。
虽然崔妮蒂估计不在意他的打扰，但他暂时不打算去惹众怒。
毕竟，诺曼底上的女性不算太多，像崔妮蒂这么耀眼和活跃的更是少有，她在自己没上船之前只怕就有不少粉丝，虽然目前自己顶着个“救世主”的光环也算相配，但……还是等到了锡安再说吧。
“锡安，那是人类最后的希望，反抗矩阵统治的前线和最后阵地，我们必须守护的家园，我们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珠一样爱护她。”林克用诗朗诵的语气念道。
“……”安德森一时无语。
林克是诺曼底号对外联络员，偶尔也客串一下接线员，据说他和坦克和推土机这对兄弟留在锡安的妹妹是情侣，总是时不时地犯文青病。
另外，坦克和推土机的妹妹，按照常理怎么也得是拖拉机或者挖掘机才对，但很可惜，那姑娘叫塞尔达（Zelda），林克管她叫塞（Zee），还经常拿出照片对旁人炫耀。
如果他是矩阵里那些电视剧里的角色，一定活不过三集。
“我是问地理气候，人口生态，以及管理制度。”安德森打断林克的诗朗诵。
“你不知道？”林克看着安德森。
“我应该知道？”
“好吧，”林克晃了晃脑袋：“锡安距离恒星1.5亿公里，倾角23.26度，赤道半径6300公里，表面积5.1亿平方公里，71%为海洋，29%为陆地……”
“等等？”即使安德森地理不怎么好，这些数据也越听越耳熟，为什么和地球一模一样？
显然林克并不打算停下来，他冲安德森眨眨眼，说出了最后一句：
“总人口：70亿5300万。”
1219、黑客帝国（二十三）
——AD.2156.6.4——
锡安星系。
这是一个古怪的，仅有一颗恒星，一颗行星以及一个小行星带的奇特恒星系，它同附近任何一颗恒星的距离都超出常规恒星间距的一百倍以上，而那颗原本就不太明亮，橘黄光谱的恒星在宇宙的背景中完全不可见。
换言之，如果没有特殊的航行手段，想抵达这个星系就只能花上数万年来碰运气。
在这个恒星系的边缘，一个通体银白，整体造型像一把钥匙的巨型人造物正静静地漂浮在那里。
它“钥匙握把”的位置正有一团蓝色流光不断翻涌，而这光芒又照亮了附近大批的太空舰船。
它们有的通体金黄，颇具美感，也有的色调青绿，形状扭曲；有的符合现代工艺造型，但强行不对称让人火大，还有的只图功能完整，本身却完全不考虑造型就像拼装起来的垃圾。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正圆形、扁方形，锐角三角形，甚至是像路灯一样的长条形的古怪飞船，有些如同曲别针一样造型的飞船甚至完全没有给操控者留下空间。
它们漫无目的地在那巨型钥匙周围游弋，但始终不曾远离。
滋滋滋——嗡——
“钥匙握把”的那团蓝光忽然大放光明，并不断向周围投射出一道道蓝光闪电，虽然太空中没有声音可以传播，但任何看到这一幕的智慧生物都会自行在脑中脑补它的音效。
原本散漫的飞船集群略停顿了一下，纷纷以某个位置为中心四散开来。
吱吱——飒！
随着蓝色光团的最后一次暴涨，修长银白的诺曼底号突兀地出现在那片已经被净空的空域中。
“做的不错，鼠标。”墨菲斯通过通话器夸赞道。
“【只是‘不错’？】”鼠标似乎对这个评价不太满意：“【普通飞船穿过‘质量效应通道’后会有五千到一万米的误差，而我这次同目的地的距离只有一千五百米，这不叫‘不错（NoBad）’，这叫‘碉堡（Amazing）’。】”
“鼠标你碉堡了。”在旁观摩驾驶室的安德森顺口夸赞。
“嘿嘿，尼奥你不知道，当初我可是——”
“【这里是锡安驻防舰队，我是指挥官奈奥比（Niobe），请入境舰船接受检查。】”
来自外部的联络打断了鼠标的自吹自擂。
“【这里是锡安调查舰队，我是船长墨菲斯，已关闭动力等待检查。】”墨菲斯回应道。
“检查……什么？”安德森不太理解：“对上密匙的话，不就没问题了？”
“防止飞船本身被附着什么定位用的玩意，”鼠标关闭了驾驶台上的所有动力：“另外，船员是否有背叛的可能，也得进行评估。”
“哦……比如‘密码’是吗？”安德森想起那个倒霉的光头：“他会受到什么惩罚？”
“会断绝一切联网可能，并发配到锡安的某些地方做劳工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鼠标耸耸肩，忽然看向安德森：“不过，你有空担心别人吗？‘救世主’先生？”
“呃……”安德森一时语塞，自己自“觉醒”以来的做出的一连串行为，换个没有亲历的外人是怎么都不可能相信的，尤其这个“救世主”身份，也不知道锡安会有多少人认可。
安德森正思索间，眼角余光却看到舷窗外涌来一大片阴影，定睛细看时，惊愕地发现那是一艘巨大的，像是某种深海鱼类一样的巨舰朝诺曼底号逼近，它前端那巨大的黑色空洞令安德森不自觉地抖了那么一下。
“那是‘利维坦’，也有其他文化圈的人管它叫‘鲲’，虽然看着可怕，但只是一艘运输舰，它接下来的行为也只是例行‘消毒’，不必害怕。”察觉安德森面色有异，鼠标回头看了一眼，不太在意地说道。
“我不，不是害怕，只是稍微有点深海恐惧症……”安德森看着那艘巨舰缓慢而坚决地朝诺曼底号吞过来，凭借救世主的坚定意志才没有眨眼，直到舷窗外由于诺曼底的灯光照射而显露出熟悉的机械结构，安德森才悄悄地舒了口气。
嗤——咔呛。
临近驾驶舱的登陆通道传来连接和打开的声音，之后，一批制服造型同诺曼底船员大不相同的武装人员从那里走了进来。
为首者是一名表情冷峻的黑人女性，全身充满了公事公办的气势，只略一扫周围的工作人员便直奔星图桌前的墨菲斯而去。
“墨菲斯船长，关于你手下资深船员背叛的行为，议会非常不满，在经过对他的审讯和判决之后，可能会对你进行质询，你最好想清楚该怎么说。”那名黑人女性的声音同她本人一样干练。
虽然她在对墨菲斯讲话，但安德森莫名觉得她似乎瞥了自己一眼。
或许，相信救世主和预言的人不算太多？她在暗示墨菲斯不要提关于自己的事？
“请放心，奈奥比指挥官，我不会有任何包庇和隐瞒。”墨菲斯中规中矩的回应道，也不知是否听懂了。
奈奥比点点头，没有其他表示，一挥手示意她带来的手下开始干活。
那些武装人员直接朝关押密码的舱室走去，而其他文职人员则开始拷贝和记录诺曼底上所有非隐私的记录，身为副官的崔妮蒂以及负责联络的林克全程在旁边配合。
“唔……她刚刚提到‘议会’？”无事可做的安德森向同样无事可做的鼠标搭话。
“啊，是的，锡安由十三名议员以及不属于议员之一的议长进行管理，”鼠标应道：“常规事物由十三名议员投票决定，议长不能投票，但拥有提交议案以及对议案结果的否决权。”
“只有否决权？”
“当然，议长只能否决，不能强行通过某项议案，而如果议员们对他不满，提出关于罢免议长的议案并且通过的话，他不能进行否决。”
“嗯……现任议长叫什么名字？”安德森回想了一下自己所知的制度，感觉这个议长有点逊。
“别担心，据我所知，他还是比较倾向相信预言和救世主的，”鼠标拍拍安德森的肩膀：“他叫哈克特（Hackett）。”
1220、黑客帝国（二十四）
——AD.2156.6.5——
诺曼底号并没有登陆锡安。
在经过“利维坦”的“消毒”，驻防舰队带密码离开之后，它最终的目的地是位于锡安地月轨道上的一座巨型空间站。
这座空间站的外形相当奇特，它整体呈灰白色，以一个正圆形结构为底座，向四周舒展出五条长长的“旋翼”，此时这五条“旋翼”正互相接近，呈现出一种合拢的姿态，而这些旋翼的内侧，正有密密麻麻的流光闪动。
“那是神堡（Citadel），”墨菲斯终于没有继续盯着星图，而是同安德森并肩而立一起看向舷窗外的巨大人工天体：“锡安的心脏和首都，以及对抗矩阵的最后堡垒。”
“唔，它看起来有点像……一朵郁金香？”安德森看着神堡的姿态评价道。
“不愧是救世主，第一次见到它的人能说出‘像朵花’就已经很不错了。”同样没有工作的林克在旁打趣道。
“那不够‘不错’的说法是什么？”安德森又看了看神堡的外形，一时想不出花朵之外的形容词。
“鸡爪、被吃空的香蕉、玉米棒子之类。”林克耸耸肩。
“……”安德森一时无语，说出这些评价的家伙一定会被神堡居民刻意针对吧。
“准确来说，那些结构分别叫做‘圆环区’和‘卫区’，”一旁同样没有职责的崔妮蒂解释：“圆环区主要是办公区域，直径7.1公里，卫区则主要是居住区，长度43.6公里，整个神堡的人口最近一次统计是1320万。”
“七十亿比一千万……”安德森回想起之前听到的数字：“所以住在神堡的都是精英人物？”
“很接近，但不确切，”墨菲斯转过身：“神堡有不少希望更进一步发展的劳工，而锡安地表的各个复古城市也需要精英和领袖来管理。”
这人口定义还真是简单粗暴，不过……
“复古城市？难道说——”安德森把目光从神堡转移向已经占据了舷窗外大半天穹的蓝色行星。
“就是你想的那样，”墨菲斯点点头：“并非所有从矩阵中救出的‘觉醒者’都能接受事实，或者说，大部分都不能，所以，最初的神堡议会决定在锡安建造同矩阵中完全一致的城市来安置那些无法接受现实者，让他们如常生活，并将这个群体定义为‘劳工’，能够接受现实且具备一定能力者，则是‘精英’，而如果要成为‘领袖’，则要看个人的战斗力、领导力、人格魅力以及为人类做出牺牲的决心。”
墨菲斯话到最后，一直用信任的眼光注视着安德森，似乎打算让他表态，这让安德森感到压力很大。
“嗯，墨菲斯你确实是个优秀的领袖。”他果断岔开话题。
“和我一样的船长和指挥官还有很多，”墨菲斯没有坚持，回头看向越发接近的神堡：“准备登陆。”
神堡的停靠船坞位于圆环区的外围，大大小小共有42个，诺曼底号在鼠标高超的操控技巧下，准确地停在了第37号供小型和超小型舰船停靠的船坞。
由于船只已经被利维坦消过一次毒，船员们只经过简单的扫描和压力调整就在墨菲斯的带领下离开了诺曼底号。
对于巨大的机械，穿梭往来的飞船，以及行人身上风格不同的服饰，其他船员已经见惯不怪，至于安德森，即使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仍然时不时露出呆滞之色。
毕竟1999年和2199年的差距实在太大，如果视线范围内再出现奇形怪状的外星人的话，或许他就根本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不过还好，有崔妮蒂跟在他身边，时不时讲解一些常识，才没有让堂堂救世主表现出土包子的模样来。
“看看这是谁回来了？我们英勇的墨菲斯船长！哈哈哈好久不见~”
刚刚走出船坞不远，一名头发雪白，脸上有着深刻皱纹，身穿款式近似长袍的棕色制服的老者便迎面走了过来，一边大笑一边同墨菲斯来了个拥抱。
“哈克特议长，您怎么来了。”墨菲斯的回应让安德森明白了这位老者就是锡安目前最有权势的人，不过他的随和以及毫无架子的行为还是令安德森略感惊奇。
“哈克特议长是墨菲斯船长的老上级，关系相当亲近。”崔妮蒂在旁边悄悄解释。
“没办法，那些议员的议案又被我否决了，我继续留在那里也是讨人嫌，干脆来接你一下，”老者的目光转向安德森：“这就是尼奥吧，小伙子看起来挺精神，应该能担得起救世主的责任。”
救世主是什么奇怪的工作岗位吗？
“您好，议长。”安德森悄悄腹诽一句，向哈克特行礼。
“哈哈，好，墨菲斯，让你的兵解散休整，你和尼奥来跟我老头子喝一杯，”议长又看了眼崔妮蒂：“那姑娘也可以一起来。”
“这……”
“这恐怕不行，议长先生。”
墨菲斯正打算说什么，却被一个冷硬的男子声音所打断。
安德森转头看时，发现那是一名身材魁梧高大，身穿黑底红边的护甲，手里提着同款头盔，黑发蓝眼，神情肃穆，脸庞略显瘦长的青年男子，他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薛帕德指挥官。”墨菲斯看了看他，只打了声招呼，没有多说什么。
“洛克·薛帕德（LockShepard），神堡防卫部队指挥官，是个严格照章办事，基本不可能通融的人。”崔妮蒂悄悄介绍。
“根据《神堡公约》规定，调查舰队中任何一艘船出现背叛者，全船人员都得进行三到六个月的心理评估，期间不得离开神堡或连入任何社交网络，”那名男子转向安德森：“从矩阵中救出的觉醒者同样如此，这不会因为他有什么特殊的头衔而改变。”
啧……果然，相信救世主和不相信救世主两派人的言行差异是如此明显。
“薛帕德——”
“抱歉，议长，我不是议员，这也不是您可以否决的议案。”
哈克特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薛帕德打断，于是瞪着眼睛摆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没关系，诺曼底号半年内并没有出航计划，”墨菲斯主动开口：“不过，既然只是心理评估，那么基本的人身自由还是会得到保障，没错吧。”
“除非在评估初期就出现严重问题，否则对你们的强制隔离观察仅限一周。”薛帕德退开两步，示意身后的防卫部队士兵上前。
看墨菲斯没有多说什么，安德森也不打算挑事，向崔妮蒂比了个别担心的手势后，主动跟着卫兵离开，趁这段时间补习一下常识也好。
1221、第四天灾（十一）
【耀眼启明星星系】
【成就：飞越星系：500/500】
【新成就：飞越星系：735/1000】
【成就：邂逅外星文明：2/5】
由于完成了几个成就，“太空阶段”的进度条又向前走了那么一节，等搞定这颗行星上的“巴奥”，应该能升级一次引擎。
这次的目的地是个以一颗亮金色恒星为中心的恒星系，它共有四个行星和两条小行星带，还有一些离群索居的彗星。
四颗行星中，有三颗都是遍布绿色植物，生物众多的星球，只有第四颗由于距离恒星太远，整体呈冰封状态，所以也几乎没有生物，而巴奥所在的那颗行星叫做【繁茂怪物之星】。
还好这种傻芙芙的命名只有我知道，不然上面的生物非得暴跳如雷不可。
【只是无能狂怒。】
‘你还挺得意？’
确认其他行星不存在“巴奥”之后，玛蕾菲雅驾驶帖拉所伊朵号进入繁茂怪物之星的卫星轨道开始对地表进行扫描。
这颗繁茂怪物之星的海陆比是各自50%，但却不是那种泾渭分明的状态，陆地和海洋全都是破碎和分散的，乍看上去很难说清是大洋与群岛还是大陆与内湖。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环境，星球整体的气候非常炎热和潮湿——相对人类而言。
而在这种奇异气候的影响下，所有的陆地都被茂密的木本、禾本、草本和蕨类植物以及苔藓所覆盖，单从光学扫描结果甚至无法确定土壤的颜色。
至于这颗星球的主人……
【提示：‘巴奥’当前文明层次为：文明阶段（停滞）。】
【提示：‘巴奥’当前主流思潮为：威权、战争、亲外】
【提示：‘巴奥’当前种群特性为：非常长寿、环保、四海为家。】
【提示：‘巴奥’当前政体为：田园牧歌。】
【提示：由于‘巴奥’种群的文明进程已停滞，其母星任何一种本地生物进入部落阶段后，将取代‘巴奥’成为‘星球主要种群’。】
嗯，威权，植物界的等级压制可比动物界严重多了，而所谓物种入侵就是战争，至于亲外，那也是当然的，不管哪种植物对外部环境的适应都很强，外星人也一样。
种群特性的话，除了环保和四海为家这样植物通用的特性外，只有非常长寿这个特性可以证明“巴奥”是一种木本植物，但因为地表的木本植物种类太多，仍然不能确定它们的本体是哪种。
扫描搞不定的话，就登陆看看好了。
玛蕾菲雅离开驾驶舱，来到登陆区，随即化为一道流光落向星球地表。
落“地”的瞬间，玛蕾菲雅的小腿便直接陷进了“地面”。
树下那看起来像是地表的平面，实际上是松软厚实的落叶，而她穿过落叶后踩到的“地面”，材质上也像树根多过泥土。
令我略有些惊讶的是，这层“落叶”完全没有发臭或泥泞的感觉，仿佛刚刚从树上落下一般。
那么很显然，这颗植物异常繁茂的行星上，植物们已经完成了相当完美的生态循环，落叶会在着陆后被“吸收”和“净化”，不会因为腐烂而给其他植物添麻烦。
至于提示姐姐特意点出的“本地生物”，仅在玛蕾菲雅附近就能看到数十种，有的如老鼠般大小，前后爪异常锋利，正在挖洞，有的外形像蛇，但却长了一对带着锋利骨镰的前肢，在“收割”某些植物的果实，还有的造型像是巨型蜻蜓，却长了一对蝙蝠翅膀，在林间飞来飞去。
除了这些典型的昆虫类生物之外，林间似乎还有一头鹿型生物出现过，但它显然比那些傻乎乎的昆虫警觉，看到玛蕾菲雅之后调头就跑，一副完全不打算回来的样子。
巡视过一圈之后，玛蕾菲雅终于通过碰触找到了星球的主人“巴奥”。
这是一种复合型生物，单一个体由地表根须、垂落藤蔓以及拟态树枝构成，如果众多成员有计划地组合起来，足以冒充一整片森林。
不过，玛蕾菲雅接触到的任何一名“巴奥”，此刻都是“脑波直线”状态，虽然它们还活着，但除了按照本能进行光合作用之外，对于玛蕾菲雅的接触和搭话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表现出具有智慧的迹象。
比起死气沉沉的巴奥，反倒是那些小动物显得十分精明，虽然它们一开始只感远远看着玛蕾菲雅，但随着她四处侦查环境，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意图，这些小动物甚至开始主动接近过来探头探脑，如果不是形象上难以恭维，我都在考虑上手去摸一把。
‘话说，那些土著生物似乎才是真正的灭绝危机啊，巴奥的群体意识呢？睡着啦？’
【那谁知道，或许人家不在乎吧，毕竟是植物嘛，一枯一荣皆有定数。】
‘那是哪里来的枯荣大师吗？’
又找到了几“丛”巴奥，它们全都是“植物人”状态，活着，但没有活性，对外的任何反应都是植物本能。
虽然宏观上可以认为巴奥文明已经“灭亡”，但它实际上是“停滞”，放着不管的话确实会灭亡，但如果要回卷它们，回卷到什么时候才合适？毕竟按照提示姐姐的说法，它们可是十万年没有文明活动的迹象了。
【所以你要怎么做？】
‘这种时候，应该做的事只有一件了。’
“此处土地，速速现身！”玛蕾菲雅用矛柄使劲戳了下“地面”道。
【快停下你的齐天大圣行为！】
呼——
随着玛蕾菲雅这一棍，不，一矛敲下，之前确认过以及其他未确认的“巴奥”身上集体涌出了淡白色的虚幻烟雾，这些烟雾宛如有自己的生命般打着旋着向玛蕾菲雅面前的位置汇聚。
最终，在这些烟雾汇聚成一股“龙卷风”并瞬间四散后，玛蕾菲雅面前出现了一名峨冠博带，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略显迟钝地看了一眼玛蕾菲雅，然后一拱手：
“【见过上仙，老夫‘索利安’，请问有何吩咐？】”
吩咐什么的等等再说，我现在只想借苏菲一句口头禅来用。
‘不得了~’
1222、第四天灾（十二）
这个“土地老儿”的画风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因为听到了预料之外的回答，我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而玛蕾菲雅就在那里微微偏头看着面前虚幻的老者形象发呆。
仔细看的话，能发现这个“索利安”无论是五官肢体头发还是帽子衣服，全都是由不同植物拟态而成的，整个人虽然有点像古装的老先生，其实整体只是棵树而已。
但祂明明是“巴奥”的族群意识，竟然又是上仙又是老夫的。
【呃……嗯……】蠢系统憋了一会，忽然发出一个亮起灯泡的图标：【这不是木德星君嘛！】
‘哈？我可不记得有把那位星君带出来。’
【只是拟态形象问题啦，你现在立刻说出一些有资格成为植物群体意识的角色？】
‘葫芦娃、花仙兽、千手柱间、风见幽香、毒藤女、格鲁特。’
【槽点太多以至于我不知该先吐哪个。】
‘我其实还想提名初春饰利和塞纳留斯。’
【身份差太多了吧！】
‘别光顾吐槽，你还没解释这位星君的来历呢。’
【咳，】不需要也没办法咳嗽的蠢系统发出了咳嗽音效：【原因很简单，之前列举的那些人物，虽然有些人战斗力爆表，有些本身就是植物，但你并不认为他或她们有资格成为一个植物族群的群体意识。】
‘嗯……仔细想想的话，确实如此。’
【另外，由于‘巴奥’还没有彻底灭绝，这颗星球已经维持了现在的模样有十万年之久，族群完全没有活动迹象但又没有灭绝，群体意识可不就去修仙了？然后，这个形象就是你印象中的修仙者没错吧。】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至于他的话为什么是古风，这确实是翻译问题，因为如果用人类的耳朵来接收这些具体发音的话，听到的声音会近似于风吹树叶或雨打芭蕉，再加上这种语言是巴奥登陆后发明的第一套语言，早已被十万年前的巴奥们废弃，现在由它这个群体意识说出口时，翻译成这种文言古风应该比较贴切。】
‘那我应该跟祂拽文还是继续用白话？’
【你是不是对你的身份有什么——】
‘行了我知道了，只要我说出口，他就一定会精准理解我的意思没错呗。’
“原来是索利安道友，贫道玛蕾菲雅。”玛蕾菲雅顿了顿手上的长矛，开口说道。
【你这是在为难我胖虎！】
无视吵嚷的蠢系统，我继续让玛蕾菲雅开口。
“贫道云游至此，注意到此方世界有一古老种族即将灭绝，故而前来一探究竟，”玛蕾菲雅抬手向周遭一指：“道友身为该族守护，为何竟视而不见？”
“【有劳上仙费心，但此族身为草木之精，既无遨游天外之心，身合天地亦是当然之事。】”索利安摸摸他的胡子：“【若上仙有意干涉，却大可不必，万物兴衰自有天意，逆天而行实属不智之举。】”
天这种东西想逆就逆了好吗？日常殴打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如此一来，这次的事就不是直接把巴奥族群回卷能解决的了，因为它们的群体意识也认为它们处于这种“停滞”状态没有问题，想要改变，不说服祂不行。
【我估计很难，】蠢系统又插话：【一般修仙体系的最高最求不是以身合道吗？这些植物已经做到了，根本没必要进行改变。】
‘以身合道合的是道理，不是成为自然的一部分！’
【那你去跟索利安说呀？】
“索利安道友可知天外之事？”玛蕾菲雅用手中长矛朝天上指了指。
“【既有上仙这般自由穿梭寰宇者存在，想必天外应有三千世界，万亿种族。】”索利安微微仰头看了一眼：“【故，上仙不必在‘巴奥’这困于地表之种族身上过于费心。】”
算上巴奥一共才只有三个好吗。
索利安收回目光，微微点头，周身再次出现阵阵旋风，似乎打算直接消散掉。
是时候拿出真正的说客技术了！
【你的下一句话是——】
“道友请留步！”
【哈哈哈哈哈！】
帖拉所伊朵号拆下来还不影响性能的部件有多少来着？
【我错了，我闭嘴。】
“【上仙还有何事赐教？】”索利安停下消散的举动，看向玛蕾菲雅。
“道友可知，何为【天外邪魔】？”玛蕾菲雅板起脸，神情严肃地问道。
“【莫非是三千世界中某一为祸四方之种族？】”索利安猜测道。
“非也，此‘天外’比之道友初始所言‘天外’更外一筹，为等闲无法抵达之处，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入侵，扫平三千世界所有具备灵智之生灵”我让玛蕾菲雅继续忽悠。
“【竟会如此？那‘天外邪魔’是何来历？又有何神通？】”索利安稍稍认真了一些。
“这‘天外邪魔’却并非一支，”玛蕾菲雅逐一竖起指头：“贫道所知至少有四，其分别为：‘杀戮天·恐虐’、‘窜变天·奸奇’、‘滞腐天·纳垢’、‘极乐天·色孽’。”
【没毛病，这四个只要是锅就可以背，而且不会有错。】
“【这——】”索利安看上去有些震惊。
因为这是完完全全的实话，所以不算我忽悠人。
“至于手段，却不曾确定，具贫道所知者有，”玛蕾菲雅又逐一收回了那些指头：“役使破界恶魔、控制吞噬虫群、鼓动战争可汗、策反智能机械。”
“【……】”索利安陷入沉默，似乎在飞快地思考什么，片刻之后才回答道：“【上仙四处云游，莫非便是为挽救尽量多的种族在‘天外邪魔’入侵时进行抵御？】”
虽然目的不同，但行为确实是这样没错。
“正是如此，若诸多种族在其入侵时各自为战，只会被‘天外邪魔’逐个击破，”玛蕾菲雅做悲天悯人状：“三千世界，自有如贫道这般不惧天外邪魔大军者，然孤掌难鸣，只得在天外邪魔撤走后引导各原生族群踏入太空并加入旨在对抗天外邪魔的‘银河联盟’。”
【竟然和忽悠尤特的说法对上了？】
‘少废话，我回头真的去创建一个就好了！’
1223、第四天灾（十三）
“【却不知那‘天外邪魔’何时会再次兴兵犯界？】”索利安在基本相信我的说法之后，继续问道。
这个嘛……因为目前只有“次元恶魔”来过一次，还没有办法总结出规律。
‘等下，次元恶魔上次入侵是什么时候？’
【按地球历法的话，两万五千年前。】
‘……’
【我什么都没说！】
求生欲极强呢。
‘无所谓了，真要计算的话，至少得从宇宙大爆炸算起，以后每个化身的年龄单独计算就好。’
“【上仙？】”因为玛蕾菲雅沉默，索利安疑惑地追问了一声。
“五万年，”玛蕾菲雅重新开口，“天外邪魔前次入侵于两万五千年前，故而巴奥一族准备时间尚且充裕。”
“【如此甚好，】”索利安神情一松：“【有万年岁月，足够老夫从世间生灵中选择若干进行共生，使之兴盛，继而前往天外。】”
嗯？等等？
“为何不选择令巴奥自身再次兴盛？”玛蕾菲雅疑惑道。
“【上仙或许观老夫行动自若，便以为巴奥活力仍在，】”索利安微微摇头，向周围示意了一下：“【若是上仙于巴奥尚活跃时造访此方世界，老夫不但能编织出登天之梯恭迎，更可令上仙落脚之处方圆百里内皆化为仙葩阆苑。】”
“……大可不必。”那情形梅林见多了。
“【巴奥族群衰落至此乃是它们自己懈怠之故，即便是老夫也很难令其重新觉醒，更勿论需在区区两万年间助其兴盛至足以抵御天外邪魔。】”
索利安自黑起来毫不犹豫，不过“区区两万年”这种话实在是有点群嘲了。
“如此，那‘共生’又将如何进行？”玛蕾菲雅问道。
“【上仙请看】。”
索利安的虚影向附近某棵大树一指，
那颗树上盘踞着大约两名“巴奥”，在被它们的群体意识指了这么一下之后，瞬间活跃了起来，在树干和树枝间飞快游走，巨大的力量勒得树皮和树叶四下纷飞。
这个……说它们是拟态成藤蔓的巨蟒也有人信吧。
最终，在巴奥完成自己的工作，重新停下后，那棵树舒展了一下被“巴奥”勒出的手臂和双腿，轰隆隆地站了起来。
“【我是‘树胡’。】”这个足有二十米高的“战争古树”用宛如树皮崩裂般的声音这么说道。
“【如此强大的力量，想必足以同天外邪魔对抗？】”索利安赞叹地看着它，然后向玛蕾菲雅问道。
‘对付杂兵是没有问题，但……’
【所谓坐井观天就是这样啦。】
“确实如此，天外邪魔寻常爪牙高度不足其十一，”玛蕾菲雅用手中石矛比划了一下高度然后做投掷状：“然其攻击手段偏向远程和法术，以此‘树胡’之速，恐难追击抑或命中。”
“【此事易尔。】”索利安再次抬手。
这次动起来的是盘踞在地面的一个巴奥，它骤然从地表升起，化作一张大网，精准地网到到一头因为被巨型树人吓到而奔走的鹿型生物。
与之前“共生”树人的情况不同，这一次巴奥那宛如藤蔓般的躯体带着枯枝落叶整个将那头鹿包裹得严严实实，而后不断鼓动和扭曲，逐渐改变自身的形貌，最终两者融为一体，化为一个上半身是少女，下半身是鹿的奇特生物，而那少女的容貌同玛蕾菲雅至少有七分相似。
“【啊，美丽的大自然~】”那个新物种挥舞着手上的木矛说到，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去找那棵树胡去了。
【这算是侵犯肖像权吧？】蠢系统幸灾乐祸道。
‘姑且当它是在致敬好了。’
“【此为‘树妖’，行动迅捷，手中木矛蕴含致人迟缓之毒素，且自身不受法术攻击，同‘树胡’配合，可否与邪魔一战？】”索利安似乎颇为自得。
虽然槽点一堆，但至少地面武力真的没什么问题，剩下的不足之处在于……
“天外邪魔既名天外，自是有横渡虚空寰宇之手段，其外形大致如这般，且具备诸多远程手段及法术，道友要如何对敌？”玛蕾菲雅抬手指了指天空，帖拉所伊朵号配合着突入大气层，低空盘旋了几圈，又朝海中发动了一次攻击，令索利安能看清它的造型和能力。
“【这……】”索利安陷入沉思。
显然，没有什么植物的本体是会飞的，这完全是祂的知识盲区。
“道友若是无法，可将特定植物改造，单单强化远程能力，令其足以一击将天外邪魔所乘飞舟击落即可。”玛蕾菲雅建议道。
索利安神情稍松，但看上去仍然心事重重：“【此法虽治标，却不治本，上仙云游四方，若提携某一族群，其却仅能困守一方，想必非上仙所愿。】”
呃，其实你们只要能在“天外邪魔”冒出来发现它并且坚持住，在它被消灭的时候能提供一份“末日元素”就行——但这话没法说。
“人力有时穷，天道自有定。”玛蕾菲雅保持着高人风范说道。
“【上仙此话莫非是指……】”索利安沉吟了一下，面露敬佩：“【三千世界之智慧生灵只需做力所能及之事，力所不及者，上仙自会出手？】”
【这家伙一定偷看设定了吧？】
‘我觉得这种推论智商正常的人都能想到。’
【我觉得你在嘲讽我。】
‘是这样没错。’
“自然如此，否则我等‘超脱者’为何要启发蒙昧种族？只为令其被天外邪魔收割不成？”玛蕾菲雅点头：“若道友一时无有良策亦无妨，可再等万年观此巴奥族群会否灵光一闪。”
“【一万年太久……】”索利安叹息一声，虚影如出现时那般化为一阵旋风四散而去。
在我以为祂只是随便感慨一下的时候，周围大片范围的巴奥全部活动了起来，齐刷刷地向索利安刚刚消失的位置汇聚而来。
这些植物彼此纠缠组合压缩之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全身笼罩着枝条藤蔓和树叶的美貌女子。
五官依稀同玛蕾菲雅有几分相似，但眼角眉梢隐隐透出野性和锋利的感觉。
“【请上仙赐名。】”她双手摊开冲玛蕾菲雅蹲了一下，也不知算什么礼节。
“呃？索利安呢？”玛蕾菲雅问道。
“【父神已陷入沉睡。】”那植物女子回应。
父神？上仙？这体系有点乱啊。
“毒液（Venom）还是婕拉（Zyra）……不，算了，你的名字是帕米拉·莉莲·艾斯利(PamelaLillianIsley)。”
【你刚刚是不是发动了‘融合’？】
1224、第四天灾（十四）
“关于对空大炮，我觉得豌豆就不错，它们向外喷种子的杀伤力还可以。”
“【上仙说得对。】”
“你的能力是控制植物吗？你可以选一些本身会爆炸的品种进行改良，增强杀伤力，以造成一种便携的一次性范围攻击。”
“【我会考虑。】”
“至于移动方式，风滚草或者蒲公英其实挺不错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为帕米拉命名之后开始巡视这座“新巴奥”开局的岛屿，而帕米拉就一直毕恭毕敬地跟着玛蕾菲雅，无论对她说什么都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但不发表任何主观意见。
【毕竟是藤蔓类植物，攀附强者是本能。】
‘形象漂亮，语言也比索利安那个老头子好懂不少，除了坚持要用【上仙】这个古怪称呼之外没什么缺点。’
【弄成这种形象一定是想博取你的好感，糟老头子坏得很。】
‘不，仔细想想的话，祂造出的这三种形象足够应对外来入侵了。’
“【我是——树胡。】”巨大的战争古树在前方开路，强壮的身躯将挡路的山石全部扫开。
“【哇，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小兔子~】”树妖则在林间跳来跳去，时不时去逗弄一些胆大围观的动物。
另外，无论它们如何行动，行进道路上的植物都会自行避让，避不开的也会尽量使它们自己不成为阻碍——这些则是走在最后的帕米拉的功劳。
树胡身体强壮，堪比坦克，树妖灵活机动，算作步兵，而帕米拉则兼具后勤和科研人员以及紧急情况下可以发挥巴奥群体意识能力的“超级武器”。
毕竟由那么多巴奥融合而成，当她如外表般是个弱女子的家伙得吃个大亏。
有关人口繁衍问题，倒也不用太操心。
树胡具备将其他树木转化成树人的特殊能力，转化后的造型同被转化树木的年龄有关，从老到幼依次是“战争古树”、“树人”和“树苗”。
树妖那边麻烦一点，她必须帮助尚未共生的巴奥同其他动物接触，并在共生过程中压制该动物以免它逃走，转化的成果基本同树妖一样呈动物和植物的混合状态，但除了马或鹿之外，混合的结果都不会出现“树妖”，而这些混合体最终的都成为了巴奥的家畜或者宠物。
我研究了一下这种能力，发现其实是是“零号元素”的扩展应用，具体来说，是通过同步不同物种之间零号元素的属性，让它们在事实上成为同一个体的一部分，然后，就是融合。
嗯，这元素真好用。
帕米拉那边则完全没有增加自己同类的想法，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最终，在一行人等在岛屿正中找到了一棵巨型榕树，决定在它这里建造定居点。
【成就：灰烬重燃（令一个停滞文明再次开始发展），1/1。】
【新成就：灰烬重燃，1/5。】
唔……这么说来，虽然造型迥异，属性也完全不同，但在提示姐姐那里，巴奥果然还是巴奥。
【这种程度的改造在文明阶段是不会被判断成另外一个物种的，但部落阶段就比较悬，生物阶段更是会直接算灭绝。】蠢系统解释。
‘因为有文化传承吧，虽然我没看到在哪。’
【大概全在帕米拉身上？】
‘没毛病。’
在新巴奥一族开始热火朝天地兴建家园时，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以传授给植物文明用的科技，干脆随便勉励了她们一番后，让玛蕾菲雅化光返回了帖拉所依朵号。
巴奥的新首都名字叫做“万物之绿”，虽然很符合它们的身份，但我总觉得会不会有个叫“众生之红”的出来砸场子。
作为植物，它们有着天生的环保意识，势力范围笼罩整座海岛后便开始精打细算，树胡转化树人的动作暂停，转而开始播种，树妖则根据岛上动物种群的具体情况划分自然保护区，让每种生物的数量保持稳定。
至于帕米拉，在“万物之绿”有了充足的住房之后，终于开始尝试制造新的个体了，但效率非常低下，召唤藤蔓汇聚融合成人形倒是很快，但她得从自己身上分出几条藤蔓同“新生儿”对接，向其传输各种知识，这个过程要持续两天甚至三天。
不过的好消息是，这样制造出的“植物人”从苏醒起就拥有绝大部分常识并能立刻开始工作，而且，帕米拉拥有对它们的绝对命令权，即使一个念头直接把某“人”解体也是能办到的。
这种金字塔结构，果然是“领袖”、“精英”和“劳工”呢。
【那么树胡和树妖谁是精英谁是劳工？】
‘毫无疑问是树胡，虽然它们体型更大，工作更多，但那些工作的技术含量异常低下，几乎可以说是纯体力劳动，连树妖都能指挥它们做这做那。’
【确实。】
再然后，巴奥们开始研究载具，我那不靠谱的“蒲公英飞行载具”和“风滚草陆地载具”获得了帕米拉和她助手们的一致认可，更离谱的是这两种载具竟然被成功造了出来，试用后效果竟然还蛮不错。
【这个嘛……】
“我对我的身份完全没有误解，不用重复那句话了。”
蠢系统似乎想说话，但被我强势打断。
巴奥的水面载具是“一片荷叶”，至少是长得很像荷叶的某种植物，把它们边缘折叠并固定之后，便形成了一种近似圆盘的古怪“船只”，这船只自带动力系统——一些水生根须，它们旋转起来，速度比树妖全力跑动还要快上那么两倍。
之后，在“人口”和“武器”全都不缺乏之后，巴奥共生体们开始乘坐荷叶向其他的岛屿进发。
由于巴奥种群沉睡太久不问世事，一座座岛上反抗最激烈的反而是那些不愿家园消失的动物们，不过它们在经过树妖的“批评教育”之后，就主动成为了巴奥扩张的帮手。
最终，不出所料地，“新巴奥”在一座古老的岛屿上遭遇了“老巴奥”，对方完全不打算听解释，直接将帕米拉、树胡和树妖定性为杀死巴奥还把尸体融合在身上的敌人。
果然，索利安既然身为种群意识，就一定会有因意外觉醒自我而失去控制的个体，他之前只是没好意思说而已。
【那你觉得哪边能赢？】
‘我不管说哪边它都赢定了，所以不说。’
1225、第四天灾（十五）
繁茂怪物星球上打成了一锅粥。
即使从身处卫星轨道上的帖拉所伊朵号往下看，也能看到那泾渭分明的红与绿。
目前打起来的这两派巴奥，姑且可以命名为“融合派”和“原生派”。
融合派就是得到巴奥群体意识“索利安”认可，同本地生物融合出树胡，树妖和帕米拉，正打算统一繁茂怪物星球，而后对抗天外邪魔的这一批巴奥。
而原生派则是没有经过索利安“点化”自行觉醒的巴奥族群，它们显然拒绝承认融合派是巴奥，并在帕米拉的斥候和先锋抵达其定居的岛屿时对它们发动了攻击。
具体来说，就是一小队树妖领着一些沿途融合的小动物登陆寻找同类，吃着果子唱着歌，忽然就被四面八方冒出来的一大群藤蔓给打了。
当然，藤蔓，这批“原生派”巴奥的造型同“融合派”被索利安点化前一样，不过战斗力却相当强悍，“融合派”混合出的小动/植物直接被鞭子般的藤蔓打死一片。
树妖们尝试反击，但植物毒素对同样是植物的原生巴奥效果不佳，她们惊慌逃走后呼叫跟在后面的古树帮忙，起初还算势如破竹，但随着原生巴奥数量的增多，古树反而被奔涌而出的大量藤蔓缠绕束缚，最终扯的四分五裂。
这场遭遇战只是个导火索，那队斥候返回汇报遇敌，而发动攻击的原生巴奥也返回聚集地表示发现了“由同胞变成的怪物”，接着，双方试探的先锋军再次遭遇，未分胜负，两败俱伤，再然后，双方围绕着这座岛全面开战。
这场战争一如既往的哪边都没法帮，如果按群体意识是否认可来说，融合派巴奥自然是正统，但那边外形没有任何改变，完全是原始形态的原生派巴奥难道就不是正统了吗？
以目前的形式看来，融合派强行征服原生派，让它们也学会融合共生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可问题在于，融合派的“融合”能力对于同样身为巴奥的原生派无效，即使两派的藤蔓强行缠在一起，也只会以其中一方的枯萎死亡而告终。
从这点来看，巴奥种群“战争”、“排外”的特性可谓名副其实，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遭遇这种预料之外的情况后，帕米拉显然迷茫了一阵子，并试图寻求她“父神”的指引，但耗费力量令帕米拉觉醒而陷入沉睡的群体意识可不会在巴奥种族没有遭遇致命危机时重新醒来。
顺带一提，她的智慧看上去还行，大概明白了我不会干预这场争斗，所以也没有试图乘坐“蒲公英”飞天寻找玛蕾菲雅。
最终，发现一时无法拿下那些原生派之后，帕米拉决定暂时绕过原生派盘踞的岛屿，一边尝试同它们保持距离一边将其他岛屿纳入版图。
但很可惜，虽然原生派巴奥自觉醒以来一直固守一“屿”，但并不意味着它们没有机动性，在察觉出现了“融合怪物”之后，它们几乎立刻从迷蒙混沌的状态中觉醒，虽然没有索利安点化，也没有帕米拉那样的领袖，但仍然做出了一边主动去联络其他尚未被“怪物”同化的同类，一边出手阻止“怪物”扩张的行动。
具体战斗力的话，融合派这边，树胡和树妖以及那些小动物本体战力并不算太高，“蒲公英”、“风滚草”和“浮萍”等载具能起较大的辅助作用。
但原生派那边就完全不同了，这一派的巴奥战斗全靠自身，也就是通过那树枝藤蔓和树叶混合的细长本体进行战斗，而它们跨海联络其他岛屿同胞的办法，则是大量巴奥聚集成团，内部成员“操舵”，外部成员“划桨”的奇怪模式。
双方打起来之后，整体的场面看上去就像，呃……某种以蛇或蟒为主角的灾难片。
而这场不断扩大的战争的最终结果是，融合派同原生派各自占据了星球上50％的岛屿，双方漫长扭曲的的边境线和海岸线上随时随地都在发生战斗――毕竟植物是不需要休息的。
在这场持续不断的战争中，帕米拉虽然不知道煮豆燃豆萁的典故，但仍然不止一次想要同“原生派巴奥”进行谈判，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即使融合派“活捉”了不少原生派的巴奥，也不曾有任何一个表现出愿意谈判的意向，它们甚至拒绝任何形式的交流，就仿佛原生派真的万众一心要同融合派死磕到底一样。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知道原因：目前所有原生派的巴奥，全都归属于同一个庞大意志的管辖之下，这个意志还没有进化到能感知每一个子体所见所闻的程度，所以帕米拉单独同某个子体谈判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这个意志比起索利安要次那么一级，还没有明确的自我观念，或者说，它认为自己就是整个意外觉醒的原生派巴奥族群，此时既然有会把族群融合灭绝的怪物出现，自然要全力对抗。
这件事说起来还有我的一口锅，按照提示姐姐给出的“巴奥介绍”，它们分明是一种通过心灵感应交流的物种，但就是因为我让“召唤土地”的行为，导致索利安把“语言”而非“心灵感应”作为主要交流手段。
于是乎，通过心灵感应交流的“原生派”和通过语言交流的“融合派”看到的东西全都一样：“对面那帮家伙什么也不说就打过来？打就打！”
如果玛蕾菲雅这个通晓双方语言的人在接触战之后主动成为翻译的话，它们或许还有和平共处的机会，但问题在于，玛蕾菲雅只是个假人，如果真的去当翻译，切实干活的其实是我。
没有这么做倒不是我偷懒，毕竟这个翻译工作顶多持续到它们成功破解对方的交流方式，不去做的原因其实是，由于位格过高，如果我尝试连接原生派巴奥的心灵感应，那么那个懵懵懂懂的“亚群体意识”当场就会炸掉。
【所以，你真不打算干涉了？】
‘让它们继续打下去也不是不行，毕竟战争是科技发展的最大动力。’
【一边互打一边攀科技，最后在‘天外邪魔’出现时联手抗敌？】
‘好像是很王道的发展嘛。’
【但是，你家的绿皮可马上要同它们接触了，你觉得它们的外形像不像天外邪魔？】
‘……’
1226、第四天灾（十六）
由于巴奥这边没有进行时间上的回卷，所以它们发展的时间同“银河标准时间”基本同步，在原生派和融合派打得不可开交之际，绿光的势力范围也延伸了过来。
就生存空间而言，尤特和绿光之间的合作没有什么阻碍，毕竟一个是陆地生物一个是海洋生物。
在我观察巴奥这边的生存和进化时，绿光也在尤特那边同它们进行了多次交流，协助它们进行了诸如勘察星球，扑灭生态灾难，建立贸易路线之类的工作，互相之间的关系大幅拉近。
之后，尤特联盟那边甚至曾经提出双方可以对外星进行共同开发，绿光占据陆地而尤特占领海洋的建议。
经过慎重考虑，绿光拒绝了这个提议，并主动退让一步，表示在任何一个星系中，只要尤特建立了殖民地，则绿光将不再对该星系的其他星球进行任何殖民、科研或资源采集行动。
不得不说，绿光还挺敏锐，这种共同开发一旦开始，两者间只会被其他太空文明当成共生关系，如果尤特惹到什么厉害角色的话，一定会被牵连进去，连理由都是现成的：“与我们的敌人同盟：-100。”
【厉害角色？在哪里？】
‘我觉得原生派巴奥就挺强的。’
【那融合派赢了呀。】
‘这又不是毒奶。’
由于绿光同尤特达成了互不干涉的协议，得避开所有存在海洋星球的星系，所以七色光抵达繁茂怪物星球的路线要比帖拉所伊朵号的航线曲折不少。
而伴随着七色光飞船抵达繁茂怪物星球，两条成就也随之刷新。
【成就：收集香料2000/2000.】
【新成就：收集香料2011/5000.】
关于绿光没有着陆就收集到香料这件事，倒算不上奇怪，因为无论哪派的巴奥，对于开发星球资源的兴趣都不大，虽然陆地被植被所覆盖，但众多处于海洋中的香料喷泉是时刻处于喷发状态的，七色光会在大气中提取到香料也很正常。
不过这两条成就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它完成之后直接把太空阶段的“绿条”填满了一小节。
这一小节填满之后，“画面”正中忽然弹出一个不断旋转的飞碟图标，它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屏幕”刷足了存在感之后才缓缓消失。
下一刻，提示姐姐的消息接踵而至：
【提示：从陌生到熟悉，您已经对太空旅行和冒险有了充足的经验，是时候进行加速了。】
【提示：太空引擎升级，MKI→MKII，太空载具将可以飞跃更远的距离。】
我对这个提示期待已久，在它们消失后立刻把画面切到“星系级”的星图以观察帖拉所伊朵号目前的最远移动距离。
那原本最多只相当于星系间平均距离一点五倍的“跃迁半径”此刻延长了三倍左右，也就是说，如果帖拉所伊朵号要原路返回翠绿草原之星，需要的跳跃数大约减少了三分之二，而周边许多原本因为引擎距离限制而无法抵达的星系也被骤然扩大的“移动范围”囊括了进去。
虽然星图还是原本的模样，但感觉视野莫名开阔了不少。
当然，现在不是让玛蕾菲雅抽身走人的时候，毕竟两派巴奥仍然势均力敌水火不容，如果它们真的联合起来抗击绿光这个“天外邪魔”，那乐子就大了，至少也得等双方打完收官才行。
重新切换回繁茂怪物行星时，七色光已经进入了卫星轨道，开始对整个星球进行扫描，而我这才注意到，它带着一艘“小尾巴”。
那是一架外形同尤特非常相似的宇宙飞船，但体积仅有七色光的一半左右，看武器和护甲也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多半是尤特的实验性飞船，加入绿光的舰队正好可以发光发热。
就具体操作而言，七色光并不能直接控制这艘友方舰船，它会根据绿光对目标的动作而自主进行配合，和生物阶段时招到的小弟行为一模一样。
不过，相比那时候还是有一定的区别，因为它们现在是同一个舰队，也不存在小弟打上头不肯走的情况，只要七色光掉头离开，那艘尤特战舰就必须跟着。
“我亲爱的绿光朋友，这就是你说的，不断传出奇怪讯号的星球吗？但当前的扫描结果显示此星球上没有任何文明的痕迹。”
“别着急，尤特朋友，我们确信那种信号并非自然形成，再找一找，俺寻思它们的文明形态可能同我们都不相同。”
“希望你是对的，我们会增强扫描信号，但目前看来，这颗星球上除了热带雨林和低等生物之外，就只有海藻和鱼类了。”
【俺寻思你们也是鱼类吧？】
‘偷听别人通讯的时候不要发表评论！’
【没办法，他们太傻了，巴奥这边都打得热火朝天还视若无睹。】
‘文明差异太大时的正常情况，就比如随着大风，天上的云朵聚散离合，你让哪个人类看也得不出‘天上云朵之间的战争已经如火如荼’的结论。’
一个简单的例子是，如果存在气态生物，那么现实的木星上已经打翻了天（大红斑），但人类对此的定义却仅仅是自然现象。
【就算帕米拉和那些原生巴奥同植物差别不大看不出，但树胡、树妖以及混合体小动物这种难道是普通植物？它们对原生巴奥的攻击呢？】
‘我猜这景象在他们的扫描结果上会显示为【尚未形成文明的原始生物在进行捕猎】。’
【嗯哼，那就看他们什么时候发现了呗。】
在我看来，融合派巴奥和原生派巴奥在漫长的边境线上不断进行战争，但七色光的扫描结果上仅仅显示出这条线上原始动植物异常活跃而已。
虽然这里存在太空阶段对文明阶段的压制，但本质上还是不同文明间对“文明”这个概念在定义上的差别。
绿光和尤特的战舰又互相简单交流了两句，一致决定对这条奇怪的活跃地带进行详细扫描，随后双双降低高度突入大气层，尝试观察那些“原始动植物”。
然后，它们就被豌豆射手给打了。
1227、第四天灾（十七）
七色光和尤特战舰进入大气层，开始在原生派和融合派的交火线上对岛屿进行扫描勘测。
原生派的次级群体意识没有关于“天外邪魔”的概念，谨慎地停止了战斗并稍稍收缩。
但融合派却不然，索利安显然留下了明确的命令要小心天外邪魔，再加上我没告知祂“银河联盟”的具体成员，于是乎，帕米拉会下令用对空的植物兵器对七色光开火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七色光莫名地在毫无敌人出现迹象的情况下挨了几炮，以为这里存在对它们抱有敌意的土著，只得放弃扫描转头撤离，而它们的撤离方向是原生派巴奥的控制区。
至于那几棵“豌豆射手”……
【孢子加农炮】
【物理攻击：30，能量攻击：0，电磁干扰：0.】
【基础结构：150，基础装甲：0，基础护盾：0，】
【基础速度：0，锁定速度：75，加速度：0，】
融合派搞出来的这种“豌豆射手”，数据比“七色光”缺失了不少，但从基本的攻防属性还是能看出它的实力。
简单总结一下，这座加农炮会被七色光三炮打爆，而想击毁七色光，它至少得命中飞船20次。
【不，准确来说是27次，因为物理攻击对护盾只能造成50%的伤害。】
嗯……物理攻击对护盾效率50%，能量攻击对装甲效率50%，而电磁攻击却是对结构效率50%，所以如果要打同时具有护盾和装甲的七色光，任何单一属性的伤害都不占优势。
至于锁定速度，则对应目标的移动速度，任何速度低于75的目标都无法躲避孢子加农炮的瞄准，但“炮弹”出膛后是否能命中则是另一码事。
除了“豌豆射手”之外，帕米拉还搞出了“樱桃炸弹”。
【一击必杀番茄】
【物理攻击：50，能量攻击：100，电磁干扰：0.】
【基础结构：30，基础装甲：0，基础护盾：0，】
这次的属性更加精简，因为它完全不能移动或自己移动，是帕米拉用自身能力催生出来的玩意。
她可以将任何一棵处于“融合”范围内，且能够结果的植物“进化”，令它们无视物种差异结出这种一碰就炸的“番茄”，而这玩意的杀伤组成中竟然有大半是能量我是没想到的。
虽然区区150点伤害不算太夸张，不过用来对付那些原生派藤蔓确实可以做到“一击必杀”。
帕米拉在发现并击退“天外邪魔”后，她明显神思不属，尝试联络了一下索利安但没有任何结果，于是开始催眠自己，嘀嘀咕咕地说什么“【两万年还早】”。
【我观此女将来必成大器。】
‘对啊，沙雕是天下无敌的。’
【芙？】
另外一边，七色光的舰桥上，零号绿光正在舰长席上听取汇报，船员们忙忙碌碌地往来奔走。
虽然这个种族是我从细胞阶段培养起来的，但果然他们的容貌差异还是很难分辨啊。
“舰长，我们的护盾受损约12%，目前已经恢复，其他船体部位无异常。”副官手上拿着一张记录板。
零号绿光看着投影出的“孢子加农炮”影像，表情疑惑：“所以，我们刚刚是被什么攻击的？”
“分析结果显示是豆子，舰长。”副官手上划动了一下：“或者说，是成分和豆子一样的炮弹。”
“你在开玩笑？”零号绿光眯起眼。
“没有开玩笑，它们似乎还是熟的。”副官用一种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态度念着记录板板内容。
“豆子？熟的？”正在零号绿光身旁打瞌睡的联络员蹭地跳起来。
“就算是，那东西也已经被我们的船壳弹得稀碎了，别想着去吃。”零号绿光一把把她按了回去。
“唔，”联络员表示不满：“在尤特那边吃太多鱼了，我想焕焕口味。”
“嗯……所以呢，可以认为那是土著文明对我们发起的攻击吗？”零号绿光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
“这个还无法确定，我们的扫描结果显示这颗星球几乎没有大型鸟类，但那些发射豆子的……装置，明显是专门对空的，”副官顿了顿：“目前有两种可能，它们原本要对付的目标不是我们，或者，它们在发现我们后以极高的速度制造出了这种对空武器。”
“瞎猜只会浪费时间，要我说，我们直接找地方降落，谁敢来找茬就直接揍扁，然后审讯——我是说问话。”哈奴曼在旁百无聊赖地耍他的棍子。
“【不要随便给绿光树敌！】”船医的通讯画面在旁边的空气中浮现：“【但为了避免再次受到攻击，我赞成着陆调查。】”
“【附议。】”
“【同意。】”
“【俺也一样。】”
几个在七色光其他舱室忙碌的绿光顾问也一一发来通讯。
“那么，选择一个远离之前受袭位置的岛屿降落，”零号绿光做出决定：“如果遇到外星人，首先由文化顾问和翻译进行交涉，其他人不准插话，尤其是军事和经济顾问。”
“【嘿，这不公平！】”
“【你哪来的自信我们可以直接翻译一个未知文明的语言？】”
军事和经济顾问纷纷发难。
零号绿光双手交叠，把下巴放在上面：
“【俺寻思应该没问题。】”
“……”
虽然零号绿光说了要降落，但以七色光和尤特战舰的体积，显然不足以在遍布破碎群岛的地形上降落，它们只能悬停在低空，让负责交涉的文化顾问和翻译乘坐穿梭机前往地面。
这架穿梭机在海岛边缘找地方安全降落，随后文化顾问和翻译一同走出了穿梭机。
还没等他们对景色做出什么评价，原本因为不知道这些“外星人”来意而把原生派巴奥全部撤走的“次级群体意识”忽然激动起来，直接让那些留守观察的巴奥朝他们涌了过去。
在文化顾问和翻译警惕地举起武器时，那些激动涌去的巴奥子体却及时停在了她们面前，并通过心灵感应向她们发送信息：
“【欢迎你们！我的植物同胞！】”
1228、第四天灾（十八）
植物同胞的话……其实也没错？
毕竟绿光是孢子繁殖的，而且也没有寿命限制，如果因为战斗受伤或者死亡，其战斗地点在一定时间之后还会长出好多新绿光。
比起融合派那种明显具有动物特征的巴奥，绿光同原生派巴奥确实更像。
但仅仅是出身和外表相像，并不足以令它们的心灵感应能够对接。
“呃，它们似乎想表达什么，你听明白了吗？”看着一副狂喜乱舞模样的藤蔓，文化顾问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转向翻译问道。
“我确定我感受到了……善意，”翻译皱皱眉：“但这种心电感应的频率和我们掌握的所有频段都对不上。”
“呵呵~”文化顾问不怀好意地笑了下：“那你岂不是该表演一下‘那个’了？”
“可恶，我当初就不该抢这个职务，如果所有的外星人全都像尤特那样有自己的语言，只需要进行破译转码多好。”翻译一遍抱怨一边摘下手套挽起袖子。
“【你们听不到我说话吗？】”原生派巴奥的次级群体意识显得有些焦虑：“【等我调整一下心灵感应的频段……你要做什么？】”
翻译试探着走向距离她最近的藤蔓并伸出手，那只原生巴奥子体疑惑地晃了晃身子，没有躲开任由她握住。
嘶嘶嘶——刷——
翻译纤细的手掌瞬间失去了颜色并开始变形，从纹理和颜色来看，这只“手”要比它握着的藤蔓更像植物。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翻译仿佛对这种状况不是很适应般眯起了一只眼睛：“我们是【绿光】，故乡是【翠绿草原星球】，为【和平】而来。”
“【欢迎你们！绿光朋友！】”原生派巴奥激动不已，藤蔓拽着翻译的手使劲晃。
“确定新的心灵感应波形，暂命名为【1296β】，”翻译撤回自己的“手”，转而用心灵感应向巴奥回复：“你收到我们的心灵讯号了吗？”
“【哦，当然，很清晰！我们果然同源而生！我们并不孤独！】”原生派巴奥纷纷舞动起来。
“呃……是的，没错。”接入心灵通讯频道的文化顾问想了想，决定不反驳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这位藤蔓……先生，不知你的族群该如何称呼？以及我们之前受到的攻击来自什么？”
“【我们，不，我是‘巴奥’，】”次级群体意识回应：“【很遗憾，你们看到的‘藤蔓’全都是‘我’，在打败那些‘混合怪物’之前，我不能让巴奥诞生个体意识，它们的意志太过弱小，遭遇‘混合怪物’只会被吞噬。】”
“或许你愿意给我们讲讲那些‘混合怪物’？”文化顾问立刻开启套话模式。
“【是这样……】”
‘唔？听它的意思，也做好了“点化”巴奥觉醒后自己陷入沉睡的准备？不愧是劣化版的索利安。’
【但它不是巴奥真正的群体意识，那么做的话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运气好的话，会有很小的几率在未来的某一天通过某一个幸运的巴奥重新觉醒。】
‘那么它肯定能做到。’
【没必要动用因果律吧？】
“所以说，我们遇到了一个‘格式塔意识（Gestaltess）’？”零号绿光坐在舰长位上，单手托着下巴，向返回的文化顾问和翻译问道。
虽然很想吐槽这个名词，但以绿光的发展史来看，它们确实也没有诞生“阿赖耶”这个词的环境。
显然，即使七色光对这次“会面”进行了全程监控，但心灵感应这种东西又拍不下来，只能等她们返回报告。
“是的，它表示自己控制着整个星球上的‘巴奥’——这应该是它们的自称，”文化顾问回答道：“但目前星球上仍有另一半的巴奥受到未知污染，变成了‘混合怪物’，而对我们发动攻击的就是它们，它请求我们协助它们消灭那些怪物。”
“哦……那你的看法是？”零号绿光神情不变。
“比起尤特那种已经成型的古老文明，这个尚未进入太空的新生植物文明在得到我们的帮助并进入太空后，很可能成为我们坚定的盟友，我觉得可以帮助它们。”文化顾问回答。
“我觉得不行！”零号绿光还没有回应，军事顾问就先一步打断了她：“你不能因为先和它们接触就认定它们是正统，事实上，它们才是‘叛军’。”
“哦？”文化顾问没有直接反驳，反而看向军事顾问的身后：“也就是说，在我去谈判期间，你们同另一派有接触？”
“准确来说，是她找到了我们。”军事顾问平移半步，露出正被两名绿光守卫跟着的一只“树妖”。
“【我们被侵略了吗？嘤嘤嘤——（Arewebeinginvaded？）】”她用潸然欲泣的声音说道。
“你欺负人家了？”文化顾问斜视军事顾问。
“我哪知道？她乘坐一只外形像蒲公英一样的植物飞行器降落在我们的飞船上，被控制后就一直哭，呃，大概是哭？”军事顾问摸了摸后脑勺。
“如果有语言，且已经发展出航天科技，那他们确实不像是‘怪物’……看你的了。”文化顾问朝一旁的翻译偏头。
“嗯哼，虽然她确实像是植物和动物的混合体，但只要可爱就没问题。”翻译笑了下，上前同小鹿外形的树妖“握手”。
小树妖看着翻译手上的变化，一副震惊到站不住的模样。
“好了，姑娘，我现在能听懂你的话了，随便讲点什么？”翻译温和地说道。
“【为，为森林小鹿可怕的愤怒而恐惧吧！（Fearthefearsomefuryoftheforestfawn!）】”树妖奶瞪着眼睛凶奶凶地说道。
“她说什么？”在翻译破译转码之前，其他绿光显然是听不懂的。
“我觉得像是某种绕口令……”翻译用空出来的手无奈扶额：“听着姑娘，那些藤蔓自称‘正统巴奥’，把你们叫做‘混合怪物’，你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我，我们都是巴奥，没有谁是怪物……】”树妖连连摇头。
可以可以，虽然不知道帕米拉是根据什么选择派她来，但这话一出，这次交涉就已经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