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4、虫群之心（十四）
――TR.82.10.13――
休伯利安号，停机坪。
“医生姐姐来喽~”
安吉拉乘坐医疗船带着一群医疗兵抵达玛萨拉并登上休伯利安号之后，很有精神地对雷诺打了招呼，而其他医疗兵则充满好奇地左顾右盼。
“麻烦你带着医疗团队跑一趟，”雷诺自然没法用同样的态度回应：“你可以听听蒙斯克先生的要求再决定。”
“幸会，齐格勒医生。”军装笔挺的蒙斯克上前一步伸出手：“我请你们来是为了——”
“为了救治克哈的小公主，”安吉拉微笑着同蒙斯克握手：“不是吗？克哈的王子殿下？”
雷诺从侧面看到蒙斯克原本如冰山般的脸露出些许惊容，哪还不知道安吉拉猜对了，不过那个传闻竟然是真的吗？
那个传闻中，克哈得到了先驱者“尤特”的科技，恰好蒙斯克总督的女儿能把它们激活并使用，克哈准备借此独立，联邦发现了这点之后，直接动用一万枚“启示录”进行轰炸，结果被之那位小公主透支灵能激活了星球防护罩而挡下，但她本人却因此陷入了长时间的沉睡。
虽然听起来有点像无稽之谈，但逻辑非常自洽，以前只是没人把它当真而已。
“不必太惊讶，”安吉拉松开手，露出一点微笑：“有关灵能的事情，在我们这些灵能使用者的圈子里传得还是比较快的，不带我们去见见她吗？她应该就在这艘船上吧？”
“当然，这边走。”蒙斯克呆愣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主动转身为安吉拉和她的医疗兵们带路，反倒把原本准备为双方做介绍的雷诺给丢下不管了。
不过，无论如何，跟去看看吧，雷诺摇摇头，主动跟在两人的后面。
“我们这些年想过不少办法，但灵能这东西完全无法用科学解释，即使知道她灵能透支，也无法救治，而联邦的灵能研究资料以及等级比较高的灵能使用者我们也接触不到，所以，在得知雷诺的游骑兵有一支医疗兵团队时，我可是喜出望外。”蒙斯克的语气明显轻快了不少。
“将灵能消耗完的话，我们确实会乏力疲惫甚至昏厥，也有对应的治疗方法，不过对于透支，仅有理论，并没有什么实例，毕竟普通人在灵能耗尽陷入昏迷之后就不会继续输出灵能了，蒙斯克小姐的问题得见到她本人之后才能确定。”安吉拉并没有大包大揽。
“无论如何，你们已经获得了‘克哈的孩子们’的友谊。”
总觉得自己变成了添头……鉴于周围还有同行的医疗兵在，雷诺强忍住摸鼻子和挠头的举动。
片刻之后，在医疗舱中，雷诺头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克哈公主”，艾米尔·蒙斯克。
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灿烂的金色披肩发，惹人怜爱的精致五官，以及百合花般的纯白小礼裙，以及身旁摆着的金色神驹玩具……
雷诺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一个适合陷入长时间昏迷的病人的装束，多半是某个哥哥因为要带外人来看她，特意让护士换的。
算了，今天的主角不是他，对阿克图尔斯的虚荣做法还是改天再揭穿吧。
“哎呀~好可爱的小姑娘~”安吉拉和几个同行的医疗兵瞬间围了过去，如果不是那女孩还是昏迷状态，她们多半就要摸头亲脸了——乔萨拉那边定居点的可爱小孩子都是这个待遇。
不过，她们毕竟是来治疗的，安吉拉偷偷戳了戳艾米尔的脸颊之后，还是尽职地握住她的手感知起来。
雷诺没什么灵能力量，不过也大概知道医疗兵们的做法，平时在战场上的时候，她们用金色的治疗光线可以快速治愈肉眼可见的伤口，同时也能激发灵能对敌方单位进行致盲，情况紧急时还能依托自己的盾牌，掏出盔甲配发的小手枪进行攻击，不过除非周围一个能打的友军都没有，不然她们不太愿意这么做。
此时艾米尔小姑娘本身没有任何伤口，身体数据一切正常，但脑波呈直线，可以说是标准的植物人状态，她们就必须主动用灵能进行探查才能针对性地进行治疗，不过，如果真的是灵能透支，她们要怎么才能——
呼刷——！
安吉拉的背后骤然展开三对金色的光翼，扑扇两下之后，又重新收了回去，蒙斯克惊讶中透着看到希望的喜悦，但医疗兵和雷诺就只有惊讶了。
这个“天使之翼”是安吉拉在剧烈消耗灵能，比如发动“英雄不朽”时不自觉的灵能外放，也是其他医疗兵心服口服认她做领袖的原因之一，但为什么现在会出现？
莫非，刚刚她仅仅是探查，就被动消耗了大量的灵能？
“怎么样？”阿克图尔斯急切地发问，同之前冷静谈判时判若两人。
“嗯……”安吉拉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说道：“是个标准的‘睡美人’呢，看来需要一个‘王子殿下’把她吻醒才行。”
“那么，谁才是那个‘王子殿下’呢？”一个同行的医疗兵非常配合地捧哏。
“……”安吉拉和那个叫做莫拉莉斯的医疗兵一同转头看向雷诺。
谁会信这个啊？
雷诺本打算想配合一下这个玩笑，眼角余光却看到阿克图尔斯正一副要吃人的目光看过来，立刻摆出一副正经脸：“别胡闹。”
“没错，正是在下。”安吉拉续道。
松了一口气的雷诺看着阿克图尔斯的表情从“不赞同”到“纠结”最后变成“忍痛割爱”，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一时非常庆幸没带泰凯斯来。
“蒙斯克先生，小公主的问题我已经大致清楚了，虽然完全治好还需要准备，不过我现在就可以暂时把她唤醒。”安吉拉正了正脸色，对阿克图尔斯说道。
“有劳。”阿克图尔斯点头。
安吉拉点点头，微微垂眸，背后的光翼再次显现，而后握住了艾米尔的手。
“【英雄不朽（tillvahalla）！】”
一如既往的强烈金光令雷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在这阵金光中，他似乎依稀看到了一个女孩子的身影从天而降，同艾米尔完全重合。
金光消失的同时，原本静静躺着的艾米尔睁开了她如蓝宝石般的眸子：
“……哥哥？”
1305、虫群之心（十五）
――TR.82.10.13――
休伯利安号，医疗舱。
“……哥哥？”
阿克图尔斯无数次想象过妹妹醒来的情景。
可能，在自己和盟友们推翻泰伦联邦的统治，宣布胜利的那一天，伴随着克哈上空缓缓消散的金光，克哈的小公主在特护病房中睁开她的眼睛。
也可能，在“克哈的孩子们”同泰伦联邦和他们的帮凶之间的战斗陷入焦灼，很长时间没能去看妹妹时，穿着奇怪铠甲的绝地武士带着不满和嫌弃从天而降，以铺天盖地的“原力”横扫敌人后，叫他回家吃饭。
还有可能，在风平浪静的某一天，他一如往常地来到休伯利安的舰桥时，会有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轻快地转身，道一句：“早上好，哥哥~”
对于每种预想，阿克图尔斯都一一做好了应对，只等妹妹醒来就可以实行，但是，在真的听到了那阔别两年多的呼唤后，他除了略带踉跄地走过去坐到床边，然后一把捉住妹妹的手之外，什么设计好的举动也做不出来，口中更是只能傻乎乎地应上一句：
“我在这里。”
直到此刻，还算是比较温馨的兄妹重逢，不过，艾米尔的下一句话直接就把气氛给破坏掉了。
“哇，哥哥你的胡子好长，我这是睡了二十年吗？”
虽然艾米尔的声音由于很长时间没说话而有点沙哑干涩，但这种调皮的语气和熟悉的奇怪关注点，让阿克图尔斯恍然回到了克哈被轰炸之前的时光。
不，对妹妹来说，这两年并不存在。
“你只睡了两年……胡子很长吗？我只是学父亲而已，看起来有威严。”阿克图尔斯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脸。
“如果把刚才这段录下来，一定能买个好价钱。”安吉拉开玩笑一般地说道。
艾米尔似乎对“两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转动眼珠四下打量，尤其关注了一下雷诺和安吉拉。
“这是嫂子吗？”她看了看安吉拉，而后又把目光转向雷诺：“那这边就是兄弟啦？”
“这个可以是。”雷诺接话。
“这个真不是。”安吉拉用同样的语调说道。
“嘻嘻……”艾米尔被这个无意达成的配合逗笑了。
阿克图尔斯思考了一下，雷诺的“可以是”，应该是指之后如果配合默契的话，也不是不能成为一起对抗泰伦联邦的战友，至于安吉拉那边，大概就……不，等等。
他缓缓张开手，让妹妹的小手落在自己掌心里，它虽然看上去很健康，但除了本身的重量，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反馈过来，而且……
艾米尔醒来直到现在，除了眼睛和嘴，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这根本不符合她的性格。
“齐格勒医生？”阿克图尔斯转脸看向刚刚唤醒妹妹的医疗兵。
“我看你挺开心的，就让你多开心一会，”安吉拉摊摊手：“现在，你准备好听诊断结果了吗？”
这瞬间，阿克图尔斯又变回了指挥若定的联邦反抗军领袖。
“当然。”他说道。
片刻后，阿克图尔斯和安吉拉以及雷诺来到了医疗舱的走廊上，房间里只留下那几个医疗兵陪小姑娘说话。
虽然艾米尔嚷嚷着也要听，但被阿克图尔斯坚决拒绝了。
“简单来说，她所有的‘活动能力’，包括脑电波的活动，全部都被转化为灵能，用来补充克哈的护盾了。”安吉拉说道。
“这里离克哈的距离可不近，听起来一点都不科学。”雷诺嘀咕了一句。
“整个星区绝大部分事务都严格遵循科学，除了同‘灵能’沾边的部分，”安吉拉微笑：“这种时候，只要接受效果就好，探究具体原因就交给那些研究狂人吧。”
“也就是说，她会陷入长时间的昏迷，并非简单的‘信用透支’，而是欠下巨款，稍微有点钱就被‘债权方’划走了？”阿克图尔斯试图从金融方面理解。
“……是这样没错，”安吉拉思考了一下，对这个说法表示赞同：“我之前大量给她灌输灵能的行为就相当于一笔外来投资，虽然仍然在不停地被拨走，但至少可以搞点投资，比如‘脑电波’和‘五官控制’之类的项目。”
“根治的方法呢？”阿克图尔斯眉头紧皱，他可不想让妹妹再次昏睡下去，即使不能动用她的“原力”，至少得能行动自如才行。
“把克哈的那个护盾撤掉，”安吉拉摇头：“单人支撑起整个星球的灵能护盾，这即使在神秘学上也太过不可思议，她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我猜大概能直接在太空中飞，甚至单人击毁战列舰吧。”
“……”回想起妹妹当初的壮举，阿克图尔斯非常赞同安吉拉的猜测：“你之前那个‘英雄不朽’？”
“这种‘天使投资’只有第一次有效，即使我再来一次，也只会加强她的五官和脑电波控制，”安吉拉说了句双关：“根据我之前探查的结果，把这次同来的医疗兵把灵能全部灌注给她的话，应该能再多激活一条手臂，除非你还掌握着一些灵能等级足够高的灵能使用者。”
“灵能使用者……”阿克图尔斯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当初狙击父亲的“幽灵”，但听说由于那次失败，联邦已经全面放弃了幽灵计划，转而培训男性的“幽魂”，前者很难寻找，而后者根本是联邦机密。
“简单来说，”旁听的雷诺做出总结：“蒙斯克小姐本身灵能的产生和消耗已经达成了平衡，必须获得灵能灌输以支持行动能力，而这些灵能不能来自于同样的目标。”
“看来，我得去寻找那些被解散的‘幽灵’请她们帮忙了，”阿克图尔斯缓缓点头，：“不过，这种‘灌输’应该还需要你帮忙吧。”
“那当然，那些‘幽灵’只会杀人，哪里会救人？”安吉拉答道。
“【那可不一定，】”
伴随着一个阿克图尔斯有些熟悉的，带着电子白噪的女声响起，一个身穿银白紧身护甲，有着火红长发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走廊上：
“【又见面了，蒙斯克先生。】”
1306、虫群之心（十六）
――TR.82.10.13――
“莎拉·凯瑞甘……”
对于这个意外出现的前“幽灵”，阿克图尔斯的观感很复杂。
憎恨或许有，但不太多，毕竟没有受害者会去憎恨凶手的枪，尤其是这把枪没能造成伤害，最后还“走火”打到了凶手自己。
但是，艾米尔昏迷的根本原因仍然在她，毕竟另一个间谍，那个来自莫比乌斯基金会的“莫拉”，从没见过艾米尔动手，也不可能传回有关艾米尔和她的“原力”的情报。
可话又说回来，作为一个被进行了“意识干涉”的幽灵，传递情报是职责所在，她真的应该为她的所作所为负责吗？
思考了两秒之后，阿克图尔斯做出决定：听妹妹怎么说。
“……你刚才说，‘那可不一定’？”阿克图尔斯顿了两秒之后，没有询问凯瑞甘是怎么出现的，而是直接接上了她的话。
“既然克哈的小公主醒了，那我作为前‘幽灵’，应该送点贺礼，”她把目光转向安吉拉：“如果不会对战斗力造成永久损伤的话，我也不介意给她传输点灵能。”
“如果会永久损伤的话，我也不会贸然使用，”安吉拉摇头：“只不过会导致三天左右无法动用灵能而已，我原本的计划是让其他医疗兵姐妹们分批次灌输，以防发生战斗，不过既然有个‘幽灵’在，就不必麻烦她们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阿克图尔斯没有直接顺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紧紧盯着凯瑞甘：“能躲避联邦追捕这么久，我不信你会为了做好事而潜入休伯利安。”
就像之前她潜入克哈是混入了“战争豪猪”一样，这次毫无疑问是同雷诺的游骑兵一同上来的，阿克图尔斯发问的同时，瞥了雷诺一眼。
“事实上，探查黑水哨站矿井的行动，正是莎拉向我们提议的，”雷诺忽然开口：“联邦暗中在这里采掘出一个地嗪矿井，破坏它应该就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这家伙，当着面就开始说谎拉人了吗？阿克图尔斯心中嘲笑，但并未拆穿，毕竟他暂时没有拉拢这个“幽灵”的打算。
“我来寻找一样东西，但不清楚是什么，”凯瑞甘默认了雷诺的话，回答阿克图尔斯一开始的问题：“此时那边已经被地嗪喷发和虫子搞得一团乱，只能借你之手寻找喽。”
“不知道是什么？”阿克图尔斯抬手看了一眼通讯请求，此时正在采集地嗪的工作人员并没有传回什么值得注意的情报，“你总要对目标有一定的了解才能着手寻找才对。”
“特征的话，”凯瑞甘思考了一下：“体积不超过两立方米，重量在一百公斤左右，应该有不明显的灵能泄漏……”
“听起来像是一单位的地嗪。”雷诺插话道。
凯瑞甘微微一笑，补完了最后一句话：“……能够直接从塔桑尼斯‘跃迁’到玛萨拉。”
……什么！？
片刻后，物资甲板。
“头儿，我们从矿井里弄出来的，符合你要求的玩意都在这里了。”
罗瑞·思旺指挥着高大的工程机械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从库房里搬出来后，转身向阿克图尔斯报告。
“嗯，辛苦了。”阿克图尔斯点头，而后看向凯瑞甘，“你可以看看那里有没有你要找的。”
这些杂物大部分都是矿场崩塌后的建筑材料，也有一些井下作业的设备以及部分家具，不过因为被地嗪侵染还没有清理，整体看上去绿油油的，令人完全不想碰触。
“这可就有点耗时了……”凯瑞甘拉下她的护目镜，前往杂物堆里面进行检查。
“嘿，牛仔，你是没看到，那边采集地嗪的地方可真是壮观。”
“不要在别人的船上乱跑，泰凯斯。”
远处，同雷诺一起登舰的，似乎叫做泰凯斯·芬利的大个子正在同雷诺交谈，据说他在阿克图尔斯同雷诺谈判时，非常自来熟地把休伯利安上允许他逛的地方都逛了个遍，不知怎么还同思旺交上了朋友。
大概性格比较直的人容易相处？
这次来仓库辨认物资安吉拉没有同行，她和她手下的医疗兵协助船医在照顾艾米尔。
从船医传来的消息来看，那些医疗兵毫无疑问也被他人见人爱的妹妹吸引了，一个两个的都想要尽快传输灵能给她。
在妹妹醒来后，阿克图尔斯非常想一直陪在她身边，跟她讲讲这两年发生的事情，但在有外人登舰的情况下，他不太想暴露自己这个最大的弱点。
无论如何，“因为母星被轰炸所以愤然反抗”这个理由，总比“因为妹妹变成植物人所以要推翻联邦”能召集的人更多。
不过，即使现在妹妹已经醒来，“克哈的孩子们”推翻泰伦联邦的目标也没有什么变化，毕竟它已经日暮西山，虽然还不知道它崩塌之后会在废墟上重建一个什么样的政权，但克哈必须在其中有一席之地，这样父亲“自然人和克隆人彼此平等”的理念才能顺利实施下去。
呃……是不是把父亲的理念排得太靠后了？
总之，萨拉星系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就带艾米尔回克哈见见父母，让他们也高兴一下，不过借口得找个好一点，不会引奇船员们怀疑的……
“找到了！是这个！”凯瑞甘的声音打断了阿克图尔斯的思考。
“那是……救生舱？但是不是太小了？”阿克图尔斯循声望去时，发现凯瑞甘正在对一个椭圆形的蛋型机械进行扫描。
“呵，我早该想到的，以联邦那些搞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家伙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让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凯瑞甘围着那个蛋型机械绕圈：“不过把实验人员塞进这种东西里面，他竟然没有意见。”
“他？”阿克图尔斯问道。
“当然，使唤作为女性的‘幽灵’时他们还有些顾忌，但使唤都是大老爷们的‘幽魂’时，基本就当牲口用了，”
凯瑞甘又用护目镜扫描了一阵子之后，似乎发现了什么：
“唔，按照狗牌上写的，这家伙叫做‘盖布瑞尔·托许（GabrielTosh）’。”
1307、虫群之心（十七）
――TR.82.10.13――
玛·萨拉，休伯利安号生活甲板。
“没错，我是联邦的一个‘幽魂’，”盖布瑞尔·托许一边大口吃饭一边说道：“关于这个项目的问题，您只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保证不会隐瞒——再来一碗！”
“……不急。”阿克图尔斯无语地示意船上的厨师继续上菜，反正玛萨拉是农业行星，别的不多，食材不会少。
“呵，那可是联邦的精英，会这么老实？我建议严刑拷打一番再询问。”凯瑞甘很不满地冷哼，但她本人却离托许就餐的餐桌远远的，更是看也不看他。
“莎拉，他既然愿意说的话，不如先听听？”
“哼。”
雷诺也在她身边，似乎想劝解两句，不过被瞪了回去。
嗯……他们似乎是休伯利安抵达前就认识的，看起来关系似乎不错？
阿克图尔斯收回目光，继续盯着托许。
这位叫做“盖布瑞尔·托许”联邦“幽魂”，是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壮汉，五官组合让人很容易联想到猩猩，满脑袋细细的小辫子，身穿一件有点紧绷的克哈军服。
托许当然不是克哈军人，会穿成这样是因为……他出现时根本就没有衣服。
之前凯瑞甘找到的那个“机械球”，就是她口中的“跃迁装置”，她也顺利用灵能将它给解锁了，但这位“幽灵”大概完全没想到，里面会是个一个大老爷们——没穿衣服的。
说句公道话，当初机械球的外壳如花朵般绽放，显露出里面摆着“思想者”姿势的托许时，那场景还是颇具震撼感的，只不过凯瑞甘距离太近，冲击力可能有点过强，当时她就要抄起背后的枪械把托许打死，还好雷诺眼疾手快把她的枪给下了。
之后，托许清醒过来，对于他身为阶下囚的遭遇倒没什么意外，只是要求先吃饱再交代问题，阿克图尔斯对此倒也没什么意见，审问时如果犯人的肚子一直叫也是个麻烦事。
“那边的‘幽灵’女士，”托许的嘴巴不停：“如果你被塞进一颗蛋，然后传送到虫子窝里，完全没有逃生希望，只能进入休眠状态，并且一连持续好几个月的话，当然是谁把你救出来就听谁的吧，联邦？联邦能吃吗？”
“传送？”阿克图尔斯听到了关键词。
“虫子窝？好几个月？”雷诺的关注点显然在别处。
“长话短说，我是【灵能跃迁】计划的实验者之一，”托许又吃了口菜：“往来萨拉星系的‘灵能跃迁通道’已经稳定，如果不是启动它需要耗费大量地嗪，联邦甚至打算把它安置到整个星区的每个星球。”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雷诺：“联邦倒不是在针对你，只不过是打算用这个新技术拿你练练手。”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雷诺耸耸肩。
“原本这边的分基地运营的很顺利，但几个月前忽然中断了联系，联邦就把我丢过来‘投石问路’了，因为在休眠前传回去了一些虫子的影响，此时在那边，我应该是‘KIA’状态吧，”托许摇摇头：“你们还有什么细节想问的？”
很多。
经过阿克图尔斯、雷诺，以及冷不丁嘲讽一下的凯瑞甘的反复询问，基本还原了这次事件的全过程。
首先，泰伦联邦当初能完全没有被预警发现地轰炸克哈，用的就是【莫比乌斯基金会】提供的不需要星门的【灵能跃迁】技术，事后联邦向基金会购买了这项技术，并尝试以此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建立优势。
从目前的形式来看，这个打算显然落空了。
据托许所说，这个技术有很多限制，比如，“跃迁”的物体质量越大，消耗就越多；活体进行“跃迁”时，如果不是灵能者，将有很大几率发疯或者直接失踪；同一个物体进行“跃迁”时，有一个“冷却时间”，如果在“冷却时间”内强行跃迁，会出现各种不可预测的结果。
结果就是他在“跃迁”过程中，重量被最大限度的削减了。
还有一点在于，要进行跃迁，首先得抵达跃迁目标，并在目的地修建“灵能接收装置”，它虽然比星门小的多，但体积和消耗的物资仍然不是可以轻易隐藏的，所以才会被雷诺发现端倪。
所以说，当初“莫拉”以一口气跃迁一万枚启示录的壮举卖出的技术，完全是个大坑，得出这个结论的阿克图尔斯瞬间欣慰了不少。
接下来，就是大家都比较关心的虫子，不过因为托许根本没有从“蛋壳”里面出来，只记录了一些没有价值的影像资料，比如形如工蜂的虫子搬运地嗪，以及地表那些虫子在地底跑来跑去的模样。
不过，既然泰伦联邦那里察觉出问题只有短短几个月，说明玛萨拉上的这些应该还没有机会向其他地区和星球扩散，只要搞定了下面矿井中的那些，这起生态入侵基本就算解决——无论它们是从什么东西变异来的。
对此，阿克图尔斯倒是相当自信，在接雷诺等人登上休伯利安时，他已经让思旺在矿井周围布置了密不透风的炮塔火力网，保证不会漏掉任何一个虫子。
最后就是托许身为“幽魂”的能力了，据他所说，比起“幽灵”的隐匿和强化自身，仍然用科技手段解决问题，“幽魂”则倾向于灵能外放直接攻击。
“不过使用那些能力的麻烦之处在于很容易饿，”托许摸了摸他的肚子：“似乎差不多了，我来演示一下……老板你这个盘子可以弄坏吗？”
阿克图尔斯看了看托许举起的餐盘：“可以。”
“嘘——嘘——”托许撅起嘴，吹了两声相当难听的口哨。
“那是——”
噌！嚓！
没等凯瑞甘的嘲讽出口，一根泛着赤红光芒的细长物体凭空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托许手上的餐盘来回戳了个对穿，而后漂浮在他身旁，发出嗡嗡的鸣响。
托许得意地抬抬下巴：“我管它叫‘原力光剑’，你们觉得如何？”
1308、虫群之心（十八）
――TR.82.10.13――
休伯利安。
“我管它叫‘原力光剑’，你们觉得如何？”
嗤嚓！
没等在场者对这种稀奇的“灵能外放”做出评价，两把无论造型还是长度都同那赤红“光剑”几乎一样的冰蓝色“光剑”凭空出现，一前一后在空中划过一个“X”痕迹的斩击，将那红色光剑斩成四段。
下一秒，随着嘭地一声，那四段残骸在空中化作无数细小光点消失不见。
“呃……”托许面色僵硬陷入呆滞，但脸上还保留有一丝得意，显得有些滑稽。
“呵，敢在休伯利安上，蒙斯克先生的面前掏出武器，这已经是人家手下留情了。”凯瑞甘远远地嘲讽道。
“啊，这……”托许转而看向阿克图尔斯。
一看这个黑大个的表情，阿克图尔斯就知道他被凯瑞甘故意说歪的话带进沟里去了，那位“幽灵”可是见过妹妹出手的，在得知她在船上之后，就直接老老实实现身谈条件了，可见对她相当有阴影。
说起来，因为休伯利安卓越的性能，从没有被联邦追上过，更不用说接舷战了，如果妹妹原本就能在昏迷状态下也保护这艘船，之前也没有见识的机会。
“你好，齐格勒女士，”阿克图尔斯拿起通话器接通了医疗舱那边：“艾米尔的情况如何？”
“【她刚刚又昏过去了几秒，现在已经没事了，】”安吉拉的声音显得有些惊奇：“【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告诉她，”阿克图尔斯瞄了一眼托许：“这位托许先生不是要攻击我，可以把‘无影刀’从他脖子上撤走了。”
“……”托许瞪大眼睛，一副想要抬手去摸脖子又不敢的样子。
“【……我会转达的。】”安吉拉大概猜到了什么，强忍笑意回答。
或许这个托许本身有着恢复能力后谈条件、逃走，甚至劫持自己的打算，但现在他应该什么想法都不会有。
阿克图尔斯切断通信，看向托许：“舍妹比较关心我这个哥哥，抱歉。”
“不，没什么……”托许讪讪地应道，又摸摸脖子：“能请您的厨师再给我一些食物吗？之前为了凝聚那个‘光剑’，消耗的灵能有点多。”
这家伙是吃饭补充灵能的类型？阿克图尔斯挑挑眉，挥手示意厨师继续上菜。
搞定托许之后，阿克图尔斯转向凯瑞甘：“那么，这位‘幽灵’女士，你想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别担心，我不会食言的，”凯瑞甘撩了下她额前的发丝：“等安吉拉准备好，我随时可以为艾米尔传输灵能。”
呵，结果还是不肯说自己原本的目的和打算吗？
数小时后，机械甲板。
“思旺大叔，你能不能给我做个代步机甲？”
“交给老思旺！没问题！”
“这个机甲最好很结实很能打，还能丢出去自爆。”
“自爆？那就多做几架！”
艾米尔正坐在轮椅上同思旺交流，一老一少看上去相谈甚欢。
是的，轮椅，之前安吉拉再次发动那个视觉效果非常夸张的“英雄不朽”，将所有医疗兵外加凯瑞甘的灵能传输给艾米尔之后，也仅仅能让她上半身行动自如，只能暂时坐在轮椅上。
不过，她自己明明能使用“灵能飞行”，却用这种很不方便的东西代步，大概是有在外人面前保留实力的想法？
船上的另一个灵能使用者，又黑又胖的托许在得知艾米尔的情况后，非常慷慨地表示他的灵能可以随便用，但被安吉拉和艾米尔同时拒绝，正陷入失落状态躲在生活甲板的酒吧里喝闷酒。
泰凯斯似乎对他的灵能类型很有兴趣，主动前往攀谈，而凯瑞甘则去找莫拉莉斯讨论些关于灵能的话题，现在只有暂时动用不了灵能的安吉拉陪在艾米尔身边。
呵，自家妹妹果然人见人爱。
“那么，雷诺警长，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阿克图尔斯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雷诺。
在那些虫子出现之前，阿克图尔斯没有同雷诺这个前“天国恶魔”指挥官接触的打算，一支不知会做出什么事的友军，往往比敌军还要麻烦。
但在虫子出现，双方不得不并肩作战之后，即使双方还没有什么深入交流，也一定会被泰伦联邦当成一伙的，那还不如真的进行合作，尤其在那些死马当活马医借来的医疗兵把妹妹救醒之后。
“我们原本还想等泰伦联邦更加式微一点再决定如何行动，但现在看来不行了，”雷诺摇头：“如果托许说的是真话，那么这个现在看似摇摇欲坠的庞然大物其实还有深厚的根基，而我们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没错，”阿克图尔斯点头：“在今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还有星门之外跨越星系的办法，除了‘灵能跃迁’之外，谁知道联邦还有什么奇怪的科技，为了防止他们走投无路时破罐子破摔，我们得先下手为强，毕竟谁也不想看到一个破破烂烂满是废墟的星区。”
“所以，我会带领‘雷诺的游骑兵’离开萨拉星系，暂且挂靠在某个对联邦有敌意，但本身口碑还不错的反抗组织下面，至于具体做什么，倒没什么想法。”雷诺应道。
“我们会先回一趟克哈，把那些‘灵能跃迁’的通道堵死，毕竟没人希望自己在外打拼时，家中后院起火，”阿克图尔斯望向窗外的“地嗪喷泉”：“将这处矿藏大致采掘之后，克哈的经济循环差不多就能完成，能够为一个反抗组织提供充足的后勤支援了。”
“只要这个组织不会在某一天变成联邦如今的模样，‘雷诺的游骑兵’将永远是它亲密的盟友。”雷诺转身看向阿克图尔斯。
“放心，克哈作为第一个支持克隆人享有正常权利的星球，永远不可能变成塔桑尼斯。”阿克图尔斯回以坚定的目光。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两只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1309、虫群之心（十九）
――TR.82.11.07――
克哈星系，休伯利安舰桥。
结束短途跃迁之后，被“灵能护盾”保护着的克哈四出现在战舰前方，那笼罩着整颗星球的半透明金黄护罩令大部分第一次见到它的人一时失语。
“嗯……圆圆的，黄黄的，像个饼。”
托许的吃货发言引来了众多克哈本土船员的围观。
鉴于这些天大家和他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于托许“通过进食补充灵能”以及“使用灵能后就需要大量进食”的特点已经很熟悉，所以只是看看而已。
不过，用艾米尔的话来说，这个可爱的属性应该出现在某个美少女身上而不是一个黑胖子身上。
至于艾米尔本人，由于思旺承诺的机甲还在制造，恢复意识之后的这些天一直坐着专门给她定制的轮椅满战舰溜达。
休伯利安的船员们对这个克哈小公主自然十分喜爱，不过对于她身边总会跟着的，神情严肃的阿克图尔斯，就有些敬谢不敏了——毕竟谁在工作清闲的时候都会摸摸鱼嘛。
“如此强大的外放灵能场，却能做到长时间维持而不产生变化，‘尤特’的科技还真不可思议，”凯瑞甘做出了更专业一点的判断，偏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艾米尔：“更不可思议的则是这个为它供能的孩子。”
此时艾米尔倒没有到处乱跑，正安静地坐着轮椅停在舰长席旁边，听到凯瑞甘的评价后，她只是眨眨眼，而后抬手回应了一句“原力与你同在”。
虽然被科普过那些能力其实是灵能的体现，但艾米尔仍然坚持管它们叫“原力”，这种小事自然不会有人去跟她较真，而休伯利安的舰长看上去已经打算在妹妹面前直接认可这个称呼了。
“艾米尔，我们接下来将要通过‘原力护罩’，如果你感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立刻说出来，明白吗？”阿克图尔斯坐在舰长席上，阅览着传给他的各种情报，稍稍偏头向旁边的妹妹说道。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睡着的时候是怎么引导舰船通过的，等一会试试看好了。”艾米尔说着让不曾通过“护罩”的外人冷汗直冒的话，船员们倒很镇定。
“别担心，你一定没问题的。”安吉拉坐在轮椅的另一边，随口安慰道。
虽然以艾米尔目前的精神劲，根本不需要一个贴身护士，但毕竟这种“灵能透支”完全没有前例，所以作为把她唤醒的人，安吉拉基本不会离艾米尔太远。。
相对的，或许是“雏鸟效应”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这次登上休伯利安的外来者中，艾米尔尤其同安吉拉亲近。
“【即将同行星防御网接触！】”休伯利安的副官通过全舰广播宣布。
沙——
就像之前数次一样，休伯利安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道屏障，只有近距离留心艾米尔的几个人才注意到她在通过屏障的时候露出了一点“原来如此”的表情。
“欢迎回家，艾米尔。”阿克图尔斯不打算细究，转过脸向妹妹做出了一个两年来不曽展露的微笑。
克哈星首都，总统府会客厅。
艾米尔的苏醒显然令克哈总统及其夫人非常开心，正拉着女儿和唤醒女儿的功臣们亲热地聊天，而托许、泰凯斯、凯瑞甘和莫拉莉斯等人也各自有所安排。
此时会面的只有阿克图尔斯和雷诺两人。
“我想你也看到克哈的情况了，雷诺指挥官，”阿克图尔斯请雷诺坐下，招呼家里的仆人给他上茶：“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合作，你应该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不妨说说看。”
“有一个稳定和安全的后方，确实是一个巨大的优势，”雷诺回应道：“而且克哈本身位于泰伦联邦的腹地，一旦成功将它推翻，接收‘遗产’时可比盖伦特、米玛塔尔、加达里那些家伙更有竞争力。”
“我猜你的下一句话是‘但是’。”阿克图尔斯双手交叠，不过因为没有地方放手肘，转而按在自己的膝盖上。
“但是，”雷诺毫不停顿地说道：“克哈要以什么样的名义登上舞台？这才是决定我们如何合作的关键。”
“盖伦特联邦、米玛塔尔共和国、加达里经济合众国，朱庇特科研联合，它们不是已经把各种名义都占完了吗？你对它们全都不看好？”阿克图尔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呵，盖伦特的制度几乎没有变化，根本是另一个联邦，早晚会落到同一个下场，米玛塔尔源自克隆人奴隶起义，共和制或许能暂时产生强大的凝聚力，但时间长了很容易诞生新的奴隶主，加达里以经济统合所有加盟成员，但也会在经济受到重创时分崩离析，朱庇特……它的人数太少，领先的科技只能当做筹码来换取地位，根本没有争霸的机会。”雷诺一口气说完，端起茶杯润喉。
“看来你在萨拉也没少关注外界嘛，雷诺指挥官，”阿克图尔斯也端起茶：“既然你把它们的制度批的一无是处，想必也知道我会给出什么答案了？”
“当然，克哈应该选择——”
“帝国（Empire）。”“君主立宪（stitutionalMonarchy）。”
“呵……”阿克图尔斯挑挑眉：“制度还没建立，你已经开始考虑限制皇帝权利了？”
“未雨绸缪，目前想要推翻泰伦联邦，统一星区，确实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袖，但不会一直需要。”雷诺表情没什么变化。
“无论如何，我们初步达成了共识，”阿克图尔斯也不在意：“我觉得‘艾玛帝国’这名字不错，你认为呢？”
“我认为你得先去说服你的父亲，安格斯·蒙斯克先生才行，”雷诺向总统府办公室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我猜他老人家觉得克哈现在总统加上下议院的形式就很不错，完全不用改。”
“我当然——”阿克图尔斯话到一半，皱了皱眉，接通了通讯。
“【长官，我想你得看看这个，塔桑尼斯出现了我们之前在玛萨拉见到的虫子！】”休伯利安副官焦急的声音传出。
1310、虫群之心（二十）
――TR.82.11.07――
克哈四，总统府。
“【各位观众，这里是塔桑尼斯电视台。】”
随着休伯利安副官的话语，会客厅的大屏幕亮起，开始播放来自泰伦联邦的电视信号。
作为人类最初登陆的星球，泰拉上共有十二个巨型城市，三百多个工业区以及超过一千的乡村，人口近二十亿，而它的首都正是塔桑尼斯。
由于克哈距离塔桑尼斯星系相当近，通过浮标网络传递过来的信号几乎没有太多的延迟，画面上，漂亮的女主持和几名头发花白的专家坐在一起，看架势应该是一档进行新闻报道外加对这些事件进行点评的新闻谈话节目。
“【最近几周在塔桑尼斯城引起关注的‘无名野兽事件’已被查清，证实其因一家生化企业储存的地嗪泄漏引起，下面请前方记者为我们转播现场报道，诺娃？】”
“【好的，主持人，】”金发碧眼，做记者打扮，还戴了副眼镜的诺娃出现在屏幕上：“【众所周知，地嗪是一种珍贵的资源，但它同时也会造成严重的污染，如果保存不当发生泄漏，可能会令接触到它的生物产生变异，大家可以看到，这家位于市郊的企业——】”
雷诺手一抖，差点把茶杯扔出去。
“你认识？”阿克图尔斯饶有兴趣地看着雷诺。
“我之前说过，我们在联邦内部有情报来源，”雷诺慢慢把杯子放下：“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高调。”
“记者，很好的选择。”阿克图尔斯点点头，没有进行更多评价。
“【——我们可以看到，联邦快速反应部队已经就位，零星的枪声正是他们在消灭从那家企业中逃出的变异野兽。】”
“【长官，这是我之前查到的‘变异野兽’图片。】”
诺娃继续进行现场报道时，副官开口，额外将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贴”在屏幕一角。
不过，即使这照片再模糊几倍也没关系，在玛萨拉同虫子打了整整一天的雷诺一眼就认出了这些“老朋友”。
“很显然，泰伦联邦那些蠢货在进行‘灵能跃迁’的时候，把虫卵或别的什么给带回去了，”阿克图尔斯冷笑道：“而‘通道’的另一边，食物一定相当充足。”
“如果只有这种虫子的话，被带过去的应该没有‘虫后’，情况还不算严重。”雷诺看着屏幕分析道。
哒哒哒！哒哒哒！
仿佛为了同雷诺作对，屏幕上诺娃的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嘶吼和激烈的枪声。
“【大家听到了吗？一定有紧急事件发生，我们这就去更近的地方观察！】”
“【等等？诺娃？】”
诺娃无视主持人的阻拦，带着摄像师，或许是自动摄像机，直奔枪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这就是职业记者的素养。】”“【是啊是啊。】”两名嘉宾纷纷开口夸赞。
这两个家伙肯定知道诺娃是议员的女儿！
“什么快速反应部队，他们是阿尔法中队，又叫‘血鹰（BloodHawks）’，是联邦手里最锋利的刀。”
“哈，生化企业？什么生化企业能建立在塔桑尼斯城近郊？看那个丑丑的标志，那明明是贝塔中队的基地，哦，他们又叫做‘地狱犬（Cerberus）’，负责研究‘灵能跃迁’。”
片刻后，凯瑞甘和托许也赶到了会客厅，并几乎立刻就揭穿了新闻里的掩饰用语。
凯瑞甘就算了，托许卖队友也卖得这么果断？雷诺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关注新闻。
“【我们可以看到，之前这里爆发了一场激烈的遭遇战，但英勇的联邦士兵还是胜利了，他们已经杀进了那座生化企业，哦，看那，这些怪物的块头可真大~】”
诺娃尽职尽责地假装记者，旁边被她当成背景板的士兵大概知道些什么，一副不敢怒也不敢言的表情。
而远处“生化企业”的建筑上，是似曾相识的污染和锈迹。
“这可都是老朋友了。”雷诺从虫子的残骸一一辨认出了它们的种类，几乎全都是之前在玛·萨拉上见到过的。
“托许，”阿克图尔斯神情凝重：“你说过，你通过‘灵能跃迁’抵达玛萨拉的基地时，周围已经全是虫子了对吗？”
“啊，没错，所以我才会在那颗蛋里休眠了好几个月。”托许抓抓脑袋。
“那么，是谁启动了玛萨拉的接收装置？或者说，如果虫子只是无脑野兽的话，跃迁接收装置为什么没有被破坏？”
“……”
托许目瞪口呆，而雷诺也感觉一股凉意爬上脊背。
现在已经证明了，当时他以为的“虫子兵力耗尽”只是错觉，对方其实正在变异，如果不是地嗪忽然喷发，“雷诺的游骑兵”贸然深入矿井时遭遇了之后那里涌出的，特别针对他们攻击方式而进行进化的虫子的话……
“不，等等，”托许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虫子通过灵能跃迁，反向抵达了塔桑尼斯？”
“呵，那不是很正常？”凯瑞甘插话，依然是冷笑：“以那帮家伙的性格，绝不可能将这些‘珍贵的实验样本’销毁的，一定进行了不少实验，而后，被这些扮猪吃虎的虫子一举占领了基地。”
“玛萨拉的地嗪可没有经过提纯，它们在那里能获得的生物质也只有农业星球的牲畜的蔬菜而已，既然它们出现在人口稠密，物资丰富的塔桑尼斯……”阿克图尔斯扯起嘴角：“联邦完蛋了。”
轰隆！
下一刻，只占了镜头一角的“生化企业”轰然爆炸，宛如玛萨拉的情景重演，但这次冲天而起的并非地嗪，而是火光，还有夹杂其间的无数虫子。
“【哦，天哪，抱歉，主持人，这次的前线报道就此结束，你自求多福吧。】”诺娃刷地拉下额头上的墨镜，整个人消失在空气中。
背景板士兵和他的同僚们一时茫然无措地望天，而“摄像师”因为没了指挥而一动不动，显然并非真人而只是无人机。
看到这副画面的阿克图尔斯表情不变：“接下来，我们只要按兵不——”
“【阿克图尔斯，】”画面瞬间被切换到了总统办公室，安格斯·蒙斯克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调整‘克哈的孩子们’的行动方针，暂时放弃针对泰伦联邦的行动，全力对抗这次‘虫灾’并救援民众。】”
“……”阿克图尔斯看了看父亲身边带着点不好意思向镜头吐舌头的艾米尔，叹了口气：“遵命，长官。”
1311、第四天灾（五十一）
【温暖家园之星】。
【风调雨顺行星】。
“第一联盟”所在的母星星系中，不存在其他行星和小行星带，只有孤零零的一颗行星，连卫星都没有，从客观条件上来说，没有潮汐以及陨石的话，确实挺风调雨顺的。
玛蕾菲雅骑着帖拉所伊朵接近这颗蓝色陆地紫色海洋的行星。
‘这里应该就是最后一处要拯救的文明了，搞定之后回去瞧瞧绿光，也不知道他们发展成什么样了。’
【你如果想看可以直接看的。】
‘那就没意思了。’
【你高兴就好。】
离开赛博勒克斯所在的银心区域之后，我和蠢系统抵达了银河系的另一侧，同绿光所在悬臂正对的另一条悬臂上。
说来也怪，初始的十个文明灭了九个，九个里只有六个有拯救价值，而其中的四个都集中在绿光所在的银河旋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一直在关照绿光的原因。
如果这个猜测属实，那么居于银心的赛博勒克斯和这个距离最远的“第一联盟”，活的可真不容易。
仔细想想，莫非是因为这颗星球上的生物看不到可以移动的天体，感到自己特别孤独，所以才会团结一致？
但那样的话，肉食动物和素食动物的矛盾要怎么解决？
【看看它们留下的遗迹应该就知道了吧。】
‘嗯哼。’
思索间，帖拉所伊朵已经进入了行星大气层。
前方扑面而来的，是几乎铺满了视野中所有地表的乃至大部分海面的人工建筑。
‘这遗迹是不是有点多？’
【毕竟是以‘第一联盟’为名的复合种族，从未发生战争的话，能建设成这样也很正常。】
‘但唯一的一次战争就是灭族之战。’
【那就是你要解决的问题啦。】
‘啧……总之，先扫描整颗星球找找看有什么线索。’
或许这个文明灭绝的时间有点早，它们任何疑似信息载体的东西都处于风化或停机状态，在不动用权限的情况下，即使以帖拉所伊朵的扫描能力，也无法做到不“开机”就解析“硬盘”里的资料。
不过，只扫描那些表面上的东西大致也够了，实在不行还可以把“土地”叫出来。
初步分析建筑风格和文字后，可以看出“第一联盟”至少有六个大类的加盟文明，数量从多到少分别是哺乳类、爬行类、鸟类、节肢类、软体类和真菌类，它们的建筑风格也各自不同，如矩形、尖锐、中空、发散、多结构、扭曲等等。
有点不可思议的是，这些造型风格完全不同的建筑并未根据它们的特点形成一个个“区块”，而是非常自然地互相组合在一起，就好像它们在建筑之初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风格一样。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这些不仅外表，可能连生活习惯都天差地别的种族，对于它们的邻居和自己不是同一种族这件事完全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当然，那种和睦只是暂时的。
证据就是，这些遍布全球的，不同风格的建筑，几乎没有一个是完好的，被各种武器破坏以及受创后自行坍塌的痕迹随处可见。
显而易见，这些建造在一起的建筑，在席卷全球的灾难来临时，根本无法对那些原本亲切的凶恶邻居们作出有效的防御。
‘唔……等等，我好像没有看到任何国境线，或者什么别的玩意？它们已经全球统一了吗？’
【不，没有，根据扫描结果判断，在文明阶段，这颗星球上至少有一千个国家，但它们之间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
‘如果种族都是混居的，国家应该怎么区分？’
【初步判断，每个种族的发源地以及周边地区，就是该种族的‘国家’，只不过这些‘国家’全都没有必须要延续和扩张自己的想法和手段，它们往往只有一个城市，是首都同时也是国家本身。】
‘联盟创建者呢？就是那个一路走和平路线把人全同盟了的种族也没有什么特殊？’
【这个真没有，至少我没找到。】
‘嘿，既然叫‘第一联盟’，怎么说都该有个领袖，哪怕是名誉上的也好，结果那个创始种族竟然没有占这个名号？’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表现出特殊性，虽然哺乳类生物的数量最多，但即使把范围缩小到其中每种哺乳动物，它们的建筑数量和其他种族相比也没有什么太大差别，所以无从分辨出谁是‘领袖’。】
‘这可真是稀奇……难以理解。’
【所以，现在要做的事就只有一件了不是吗？】
‘回卷之后把它们的阿赖耶叫出来问话。’
此时，帖拉所伊朵结束了对“风调雨顺行星”的勘察和扫描，载着玛蕾菲雅回到高空，玛蕾菲雅看着下方几乎无边无际的城市遗迹，轻快地打了个响指。
啪。
嗡嗡嗡——
这瞬间，整个星球上的城市遗迹都“抖动”了起来，不，那不是抖动，而是这些不知荒废了多少时间的建筑遗迹在同一时间变回它们原来的样子，产生出了看起来像“抖动”的波浪而已
虽然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回卷，但这次可是遍布整个星球的遗迹，视觉效果不可同日而语。
最先变回旧观的城市瞬间亮起了灯光，接着是它们的邻居，以及邻居的邻居，它们化作一整片的光之海，将重重叠叠的光浪由近及远扩散开去，最终把整颗星球完全点亮。
【提示：‘第一联盟’及其栖息地的状态已被回卷。】
【提示：‘第一联盟’当前文明层次为：文明阶段。】
【提示：‘第一联盟’当前主流思潮为：极端平等、和平。】
【提示：‘第一联盟’当前种群特性为：合群、勤劳、适应、环保。】
【提示：‘第一联盟’当前政体为：众生平等。】
【提示：‘第一联盟’是一个由近千个种族共同建立的联邦，它的创立者从生物阶段起就爱好和平，并努力同其他生物和种族建立同盟关系，直到文明阶段结束，它将星球上几乎所有种族全部囊括在内，经过初期的繁荣后，由于物资——尤其是食物的紧缺而陷入瓦解和混乱，在一场席卷全球的大乱斗和大饥荒之后，星球上只留下了一座座包含着各种不同风格建筑的城市遗迹。】
极端……平等？
1312、第四天灾（五十二）
在将“第一联盟”进行回卷之后，这个复合族群从发展到灭亡过程也变得清晰了。
和我一开始时猜测的差不多，这颗星球从生物阶段开始就一直走友善同盟路线，最终组成“第一联盟”的原因，就在于“食物异常丰富”。
按照我的经验来说，一种生物在细胞阶段就会产生两种分支，吃其他细胞的肉食者以及吃海草碎屑的素食者，这主要是由它们的嘴巴功能决定的，这个阶段想造出杂食细胞，得找到非常稀有的，拥有“杂食嘴巴”的细胞，干掉它并夺取进化组件才行。
但，这个“风调雨顺行星”却反其道而行之，它的海洋中生长着一种被称为玛娜（Mana）的……呃，不知什么种类，外表像是棉花糖一样的东西，无论是肉食还是素食生物全都能通过吃掉它来获得成长，这么一来，肉食细胞不会去捕猎素食细胞，素食细胞也不会因为缺少食物而互相争斗。
最终结果是，在这颗星球上，肉食和素食的分歧就像甜党和咸党的分歧一样，彼此看不上眼，但远远不到你死我活的程度，这就为接下来的“全种族同盟”和“众生平等”奠定了基础。
不过，即使再怎么“众生平等”，一个联盟的成立还是得有牵头人的，而第一联盟的牵头人是一个叫做“大眼猴”的种族。
它的外貌很好形容：一只蓝色的卷尾猴，身体最大的部分是脑袋，五官最大那个的是眼睛，看上去十分卡通化。
和其他胡乱进化的邻居不同，“大眼猴”有着手臂、脚和尾巴，对应交涉技能姿势、跳舞和魅惑，具有先天的外交优势。
于是，它在其他物种还因为彼此长相完全不一样而不知道怎么交流时，手舞足蹈地完成了一系列同盟，并率先步入部落阶段。
从这里开始，“风调雨顺行星”的发展走向变得奇怪了起来。
按照正常发展来说，获得了智慧的“大眼猴”将成为该星球的主宰种族，它会将生物阶段的“盟友”变成“家畜”或“守护兽”，然后同其他配色不同的同类争斗，统一一片区域后成立国家，进入文明阶段，继而同其他观念不同的同色国家争斗，最后制霸全球，进入宇宙。
但这个发展路线从一开始就出了问题。
大眼猴自然诞生的酋长将生物阶段同盟的其他生物视为“部落成员”，给与同自己族人同等的待遇，由于这些生物还没有足够的智慧，它甚至安排族人帮它们启蒙。
……众生平等竟然是这个意思吗？
仔细想想的话，由于玛娜异常丰富，大眼猴们在没有“群体意识”瞎指挥的情况下，希望之前的小伙伴成为自己的帮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由于那些“同盟种族”本身也在进化的路上，只是脚步慢了一点而已，现在“大眼猴”这个先行者不但没有打压，反而提携它们，结果硬是在已经有种族进入部落阶段的情况下也进入了部落阶段。
结果就是，原本应该同其他配色的同族部落进行竞争的蓝色“大眼猴”瞬间多出了四个同盟部落，直接完成部落阶段“同盟或征服四个部落”的任务，进入文明阶段。
这是什么神奇的BUG……
然而，神奇的事情还没有完，蓝色大眼猴通过这种方式进入文明阶段后，却没有直接开始设计城市和载具，它们同其他四个同盟种族商讨了一番之后，组织起一支外交使团，带着葫芦丝、沙锤、笛子等乐器，吹吹打打地前往其他还在部落阶段发展的大眼猴部落展开外交。
而目的，当然还是同盟。
同生物阶段时一样，进行外交交涉时，参与人数多的一方会有优势，而其他只有单独一个部落的异色大眼猴们在面对五个部落的外交人员的演唱和奏乐时，完全没有任何抵抗余地的同意了同盟。
而作为强势的一方，蓝色大眼猴吸纳其他配色的猴子成为同盟之后，便强势要求新盟友也照搬自己的做法，即，启蒙生物阶段的盟友，把它们全部提升到部落阶段。
这种行为的后果是，每次蓝色大眼猴部落结交一个新同盟，不久之后就会多出四个其他种族的附属同盟，排名靠后的几个部落被进行交涉要求同盟时，场景宛如文艺晚会。
终于，在仅凭双脚可以接触到的部落全部同盟之后，蓝色大眼猴部落终于决定进入文明阶段，由此产生的新国家所拥有的种族数量为……一百二十五个。
由于部落阶段所有种族都是同盟关系，新国家根本没有办法诞生一个万人之上的国王，即使是蓝色大眼猴种族的酋长也不行。
经过一段时间的商讨，新国家的运作方式被确定了下来：由“蓝色大眼猴”的酋长担任这个国家的“代言人”，其他一百二十四个酋长组成“顾问团”，主要决策由“代言人”做出，但任何一名“顾问”都拥有一票否决权。
不过，即使决策被否决，也不意味着这个决策就无法实行，如果“代言人”尝试说服“顾问”改票成功的话，其提出的“一票否决”便会失效。
这个平等过头以至于很难想象平时是怎么沟通的制度最终顺利执行了下去，它们在维持住国家内部稳定的同时，也开始借由海陆空载具同其他国家接触并展开外交。
由于地理位置和资源储量的不同，文明阶段的国家制度终于不再千篇一律，有主攻文化的，有发展科技的，有喜欢贸易的，有热衷传教的，但唯一的共同点是，它们全都是由多种族构成的国家，内部也对多个部落联合治理国家的办法进行过许多尝试。
结果显而易见，它们全部接纳了由“蓝色大眼猴”主张的“众生平等”这一制度，建立起了一个由所有国家所组成的联盟，这个联盟的参与国仅有八个，但加盟的种族却有接近一千。
同时因为这是第一个全球性的联盟组织，它被命名为“第一联盟”。
基于“众生平等”原则，任何涉及超过两个国家的事情，都要举行有一千个顾问参与的“联盟大会”来解决。
而主持大会的“总代言人”将要面对……999个“一票否决”。
好惨的样子。
1313、第四天灾（五十三）
回卷之后的“风调雨顺行星”上，各种族和睦相处，放眼望去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证明此时还没有出现粮食危机。
从国家扩张的先后顺序来看，由于玛娜主要生长在海里，大部分的成员国都贴近海边，成立一段时间之后才逐渐向内陆扩张。
回卷的时间点还好，之前灭亡之后的遗迹可是把陆地整个铺满，连海中也建造了一些海上城市。
在“未来”，第一联盟遭遇粮食危机时，曾对其产生的原因进行过仔细研究，并作出了不少对于改变现状毫无作用的研究结果。
‘唔……大部分的观点都是因为种群数量太多，所以才导致了席卷全球的大乱斗。’我让玛蕾菲雅停在不会被第一联盟侦测到的位置上，翻阅那些汇总出来的资料。
【不不不，真正的原因是‘玛娜’减产。】蠢系统贴出一些文字较少的图片，上面是玛娜生长范围的历年变化。
它们的生长范围从原本的遍布整个海洋，变得逐渐远离海岸向深海退缩，仿佛要远离那些文明一样。
顺带一提，第一联盟一千个种族竟然有超过两千多种文字，我非常怀疑它们每个部落里还诞生了“方言”。
翻译官这个职业在第一联盟里一定很吃香。
‘所以，这种支撑了这么多种族的东西为什么会减产？’
【因为种群数量太多。】
‘……’
玛蕾菲雅开始狠狠地踹帖拉所伊朵的章鱼脑袋。
【等等，我和你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听我解释——】
‘你解释，我听着呢。’
玛蕾菲雅又踹了两脚。
【哎……你说的是‘种群’的数量太多，而我说的是‘种群数量’的数量太多。】蠢系统还特意刷出个文字面板，把两个不同的词语加亮。
‘就是说，如果这颗星球上像之前的文明那样只有一种或两种主要生物，无论它们的人口有多少，玛娜都不会减产？’
【就是这样。】
‘原因呢？为什么种族数量多，玛娜就会减产？’
【因为那不是什么‘食物’，而是‘星魂’。】
着玩意有点耳熟啊，好像萨总就喜欢找它们的麻烦，但星魂本身又不是吃的，类比的话……
‘艾泽里特？’
【呃，差不多吧。】
或许之前用魔兽当背景忽悠“赛博勒克斯”的时间有点久，现在思考问题总往那边歪。
所谓“艾泽里特”，是艾泽拉斯星球被萨格拉斯捅了一剑之后流出来的东西，也被称为“艾泽拉斯之血”，不过那边都被人给拿去当武器用了，自然也不能吃。
‘所以，星魂和种群数量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颗‘风调雨顺行星’的盖亚意识是个奇葩的家伙，祂似乎认为照顾行星上诞生的生命是自己的责任，为了不让肉食生物和素食生物之间发生争斗，用星魂制造出了双方都可以食用的‘玛娜’。】
‘……换算成人类的话，就是养蚊子？’
【所以才说祂是奇葩嘛，一个盖亚，正常来讲应该想办法灭掉身上的寄生虫才对。】蠢系统的语气中透出明显的不屑。
‘你是不是暴露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都说了是‘正常’，你觉得我们两个谁‘正常’？】
‘……嗯，确实，不务正业的阿赖耶和盖亚，实际上是追求不死人通关的玩家和蠢系统。’
【我不蠢！】
‘所以，玛娜为什么会减产？’
【你不会以为真有什么东西能够被一颗星球上所有种类的生物无差别食用吧？它们被每种生物食用的时候，盖亚都会对它们进行调整以适应其食性，这个动作在种族比较少的情况下消耗不大，但现在……】
‘一千个种族，很多吗？’
【如果只做这一件事，确实不多，但问题在于这可不是盖亚的主要业务，星球意志能分到这个动作上的注意力是有限的。】
说这句话时，蠢系统单独拉出了一个屏幕，同时显示两个生物进食玛娜的情景，可以清楚的看到，原本一模一样的玛娜，在被吃掉之后，开始消化之前，有着明显的分子结构改变。
接下来，是四个，八个，十六个，最终变成了密密麻麻足以让密集恐惧症犯病的进食场景，而其中的每一份玛娜，都会在进食后产生各不相同的变化。
同步出现的另一个画面，则是范围不断缩小的玛娜产出范围。
【在超出能力极限之后，要么让玛娜变得不可食用，要么减产。】蠢系统做出总结。
‘……这个星球上的生物就没有吃过别的？’
【有是有，进入文明阶段之后，第一联盟又开发了其他一些各具特色的食物，但和总需求量相比起来还是差得远。】
蠢系统再次显示出一些用植物和菌类制造的食物，但从进食它们的第一联盟成员的表情来看，它们的味道显然不尽如人意。
‘啧，原本还以为要帮这个文明发展农业……’
【不太可能，一千个主要种族，什么样的农产品可以同时满足它们每种生物的需求？而如果针对每种生物开发新的食物来源，就又走上了星球意志给玛娜编辑一千种属性的老路，虽然你应该能支撑住这种消耗，但那没有必要不是吗？】
‘唔……那么这颗星球的阿赖耶在第一联盟即将灭亡时做了什么努力？’
【阿赖耶？什么阿赖耶？】
‘就是——咦？’
话到一半才想起，这个星球根本没有占主导地位的种族，一千个几乎没有相似之处的种族，要怎么诞生群体意识？缝合怪吗？
【一定要说的话，最早拥有智慧的种族‘大眼猴’勉强诞生出了阿赖耶，不过第一联盟的记录里没有任何疑似祂出手的痕迹，你可以把祂叫出来问问。】
‘那么，你先找个地方降落。’
此时，由于刚刚进入文明阶段，“大眼猴”及其同盟的种族全都在努力进行发展，选择它的首都城市，应该能把它的阿赖耶叫出来。
唯一值得担忧的是，祂能不能进行交流。
1314、第四天灾（五十四）
“大眼猴”的首都城市叫做“摇篮（Cradle）”，一座以初始五个种族为主，其他一百二十个混居的大型城市。
由于进入部落阶段的时间不同，它们以周边松散中间密集，如同花朵般的样式组成城市，整体看上去确实有那么点像摇篮。
“大眼猴”从海中登陆的位置，是这朵“花”的“花茎”部分，那处部落旧址目前只是一个从海中捞玛娜的“渔村”，在玛娜还没有开始减产的现在，并未获得太多重视，想在周围找到可以召唤群体意识的无人处还是挺容易的。
当然，不想让原住民发现的话其实在哪都一样，但仗着权限欺负小朋友就没意思了。
玛蕾菲雅乘着帖拉所伊朵突破大气层，从“渔村”上方掠过。
它名为渔村，但捞的却是玛娜，真正打鱼的也不是没有，但那属于肉食种族的零食，不具有普遍性。
虽然之前在蠢系统的配图里看到过这些“玛娜”，但实际上见到后还是感觉挺诡异的，它们从海底生长出来时，会形成一个正圆形的丝状结构，如果没有外界影响，它会保持球型越长越大，并在达到某个临界点后向外“鼓包”，这个“鼓包”位置不定，最终会长到同一开始的球型结构一样大，而后这两个球体会再次同时向外“鼓包”，之后的成长皆以此类推。
由于这种奇葩的成长方式，海底随处可以见到“玛娜球”们组成如“台球”“糖葫芦”“雪人”之类的古怪造型。
而打捞玛娜的“大眼猴渔夫”会潜入水下，找到一连串玛娜球后，从最初的诞生位置把它的根剪断，然后就可以把这些连在一起的球体搬上渔船了。
从水中被捞起之后，“玛娜球”会随着失去水分而逐渐缩小，硬度也会逐渐加大，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最终会变成一颗外形像珍珠一样的小球，此时硬度仍然是使点劲能咬动的程度，小部分牙口好的生物特别喜欢这个状态。
‘这个造型的话……我觉得有点像童话里人鱼的眼泪，掉下来就变成珍珠。’
【艾泽里特是艾泽拉斯之血，玛娜是人鱼之泪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说到这个，第一联盟一千个种族里就没有人鱼？’
【确实很奇怪，这些种族里完全没有任何一个近似人型，人类竟然真的是宇宙中独一无二的。】
‘你是不是对我的身份有什么误解？’
【这话是不是该我说？】
‘别管了，总之先把大眼猴的阿赖耶叫出来问问看。’
玛蕾菲雅从帖拉所伊朵的脑袋上跳下，一挥光刃在沙滩上划出一个“Z”字图案。
“此方土地，速速现身！”
哇哇~咯咯~呜略略~
伴随着一阵奇怪的音效，一大批各种各样生物的虚影从四面八方出现，向玛蕾菲雅划出的“Z”字符号上汇聚，并逐渐形成了一颗同玛娜球非常相似的球型虚影。
【啧啧啧……】蠢系统意义不明地赞叹，【果然，因为这颗星球上的主宰生物太多，群体意识基本不可能自然诞生，即使你这么强行要求大眼猴的群体意识出来，还是混进去了一堆其他物种。】
‘那出来的难道会变成融合怪？’
【不不，应该还是‘大眼猴’的群体意识，但形象上可能会有点……倾向？】
‘倾向谁？’
【倾向你认为祂应该倾向的。】
‘那是什么奇怪的套娃？’
最终，这颗“虚影球”汇聚的生物虚影抵达极限时，表面浮现出一条条闪电般的裂纹，而后轰然炸开一团耀眼的白光，它甚至让周围的空气都往复抖动了两下。
这特效，最好不要给我蹦出个终结者来……
白光逐渐消散，显露出一个正坐在“Z”字划痕上的大……人类小男孩？
不，与其说是男孩，不如说是男婴，他看上去顶多只有三岁，穿着粉色的兔子帽小风衣和鹅黄短毛绒裤，脚下一双小小的白色运动鞋，头发短短绒绒，一双漆黑的眼睛，带点迷糊半睁不睁。
【嘿，要不要算算有几个群体意识被你扭曲成人类外形了？】蠢系统吐槽道。
‘什么叫扭曲？那叫掰正。’我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这家伙的用词。
【反正我不觉得大眼猴的群体意识会是一个人类。】
‘你觉得的就是你觉得的吗？’
我正在同蠢系统扯淡，然后就看到那个小男孩面带迷茫地左看看右看看，而后一眼瞄到面前的玛蕾菲雅，立刻一个翻身，手脚并用地朝她接近，而后一把抱住她的小腿，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妈妈！】”
【哈哈哈哈哈哈！】
‘……’
蠢系统狂笑，而我一时也不知做出什么反应。
‘这小家伙怎么回事？’
【我说了，第一联盟的历史上从未有过群体意识出手的迹象，要么证明祂实力不足，要么，祂从未诞生。】
‘我是问他干嘛管玛蕾菲雅叫妈妈？’
【从根本原因上讲，你造成了他的出现，是妈妈没错，从表面原因的话，玛蕾菲雅是他看到的第一个生物，雏鸟效应而已，他还没那个本事通过玛蕾菲雅看出你的存在。】
‘岂有此理，我本来打算问问他对第一联盟有什么对策，这样一来想办法的任务不就又落在我头上了吗？’
【你可以问问看，说不定人家是神通呢？】
“【妈妈？】”小男孩叫了一声之后没反应，疑惑地仰头看玛蕾菲雅。
“不准叫妈妈！”玛蕾菲雅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拎了起来：“叫姐姐！”
“【解……洁？】”小男孩呆呆地学舌。
嗯……还好，小鬼虽然麻烦，但只要听话就好，我最讨厌不听话的熊孩子了。
【我说啊，你干嘛给他提辈分？和玛蕾菲雅平辈的话，位格可就相当于你的化身了。】
‘反正他刚出生，可以好好教。’
玛蕾菲雅把小男孩重新放回地面，蹲下摸摸他的脑袋：
“乖，你有名字吗？没有的话，你自己起还是姐姐给你起一个？”
“【有……叫……催化剂（Catalyst）】。”
“……”
1315、第四天灾（五十五）
所谓“催化剂”，是指在化学反应里能改变反应物化学反应速度，但本身不会发生改变的物质，但实际上，它只是在反应后变回了反应前的模样而已，并不是完全没有变化。
而在《质量效应》的宇宙中，“催化剂”特指由远古种族“利维坦”制造的人工智能。
“利维坦”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种超级巨大，如同龙虾般的长寿，高智慧生物，它们拥有强大的心灵能力，可以控制其他生物为自己服务，但这些仆从物种却总是莫名其妙地灭亡，通过对这些生物的观察，利维坦们得出了一个三段论：
宇宙中必然会诞生有机生命，有机生命必然会创造机械生命，而机械生命必然会毁灭有机生命。
为了终结这种奇怪的循环，利维坦制造了名为“收割者”的机械生命，让它们每五万年就将宇宙中的高能文明“收割”一次，收割过程中将保存下这些文明物种的躯体，记录下它们所有的科学和文化，以免它们被自己创造出的机械文明所毁灭。
这逻辑听起来就像“为阻止小伙轻生，警方将其击毙”一样扯淡。
远的不说，赛博勒克斯就是个明显的例子，“Grox”的行为怎么看都不像要毁灭树懒吧。
不过，利维坦在考虑解决三段论的时候，显然忘了自己也是有机生命，结果就是，收割者在收割进行数轮之后，用积攒下来的兵力直接将利维坦给“收割”了，而后正式对银河系开始五万年一次的收割循环。
之前展示“末日元素”时，那些巨大的，外形像龙虾和鳄鱼融合的漆黑机械，就是利维坦被收割和改造后的模样。
【唔……现在‘利维坦’和‘催化剂’都有了，在解决了‘第一联盟’的问题后，你要不要让它们见上一面，看看会发生什么反应？】
‘催化剂并不会发生反应。’
【这笑话好冷。】
“【……解结？】”
由于玛蕾菲雅听到小男孩的名字后就开始发呆，新生的阿赖耶疑惑地出声问道。
“是个好名字，”玛蕾菲雅又拍拍他的脑袋：“一听就很听话。”
【嘿，当然很听话，说要收割有机体，就连自己的创造者也收割掉。】
‘你闭嘴，只是名字一样而已，他不会变成那个催化剂的。’
【我觉得悬。】
催化剂眨着眼睛，没有说什么，也可能是还不会组织语言。
“来，回答姐姐几个问题，”玛蕾菲雅抬手打了个响指，在旁边造出几个“大眼猴”的虚拟影像：“你对它有什么感觉？”
催化剂看了它们十几秒之后，才犹犹豫豫地说道：“【要……保护……不能……灭亡……】”
嗯……很好，即使是新生的阿赖耶，对于自己诞生的族群也是有一定的归属感的。
“那么，具体打算怎么做？”玛蕾菲雅继续问。
“【……】”催化剂的眼神忽然放空了。
【好家伙，瞬间把星球上所有生物都扫描了一遍，虽然看上去呆呆的，但实力挺强嘛。】
‘毕竟是群体意识，就算不会讲话，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食物……】”催化剂重新开口。
很好，直接就说到点子上了。
“食物？”玛蕾菲雅保持倾听的姿势。
“【食物……不足……全部……杀光……】”
“……”
【哈哈哈哈哈——】
玛蕾菲雅跳起来，转身就开始踹盘在一旁的机械章鱼。
【不关我的事啊哈哈哈——】
“【解结？】”催化剂停下回答，疑惑地看着玛蕾菲雅。
“没事，”玛蕾菲雅住脚，转回身摸摸催化剂的脑袋：“那种事虽然可以解决问题，但不能那么做，明白吗？”
“【可以……不能……】”小男孩眨着眼睛：“【不明白。】”
“‘可以’，是指，如果确实把其他种族杀光，食物问题就能解决，但如果真的做出这个决定，实施过程中一定会失败，所以‘不能’，”玛蕾菲雅顿了顿，继续解释：“比如你，想要保护‘大眼猴’，但其他和你类似的存在，就可能想要保护‘蓝皮鼠’或者‘大脸猫’，到时候你和他们产生冲突的话，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等生物本身决出胜负，而这样一来，无论谁胜谁负，输的那方和它的族群都会因此消失。”
【你说这么一大堆，他又不一定能听懂，而且大脸猫和蓝皮鼠一定已经在哪里诞生了。】
‘记住就行。’
“【那……不杀光……剩一些……】”催化剂又用那种软软的声音说一些冷酷的话。
【哈哈哈嗝儿！】蠢系统这次甚至在装笑岔气的声音。
仔细想想也很正常，作为生物，在遭遇生存危机的时候一定会优先解决直接和可见的危机，至于造成危机的根源要怎么解决，根本不是它们简单的思绪能考虑的事，而初生的阿赖耶大概也是这个样子。
“一，个，都，不，能，杀。”玛蕾菲雅抓住催化剂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
“【那……不杀……】”催化剂愣愣点头，然后眼神重新变空。
【嗯……这次他开始扫描全球的资源以及玛娜生长范围了，但那没有用，因为这个星球盖亚意识的胡来，维持现状继续发展下去，第一联盟只可能走上因饥荒灭亡的老路。】
‘真麻烦，扩展一下思路这么难吗？’
玛蕾菲雅叹了口气，抬手托住催化剂的小脸，让他看向天空。
星辰大海就在那里，非要纠结一颗星球做什么？
“【啊……】”催化剂的眼神恢复正常，眨了两下眼睛之后重新看向玛蕾菲雅：“【在天上……造房子……生产食物。】”
虽然他的理解和我想表达的“开发新星球”有点偏差，但整体来说似乎没什么问题，
“第一联盟”的问题就是随着人口增长，食物会越来越少，无论是生产新品种粮食的土地会减小面积，而海中的玛娜又会减产，发展太空农业或者太空居住都能解决这个问题。
“那么，你准备好对‘大眼猴’进行引导了吗？”玛蕾菲雅戳戳他的脑门。
“【嗯！】”
1316、第四天灾（五十六）
玛蕾菲雅带着催化剂，一同乘在帖拉所伊朵脑袋上面向“大眼猴”的首都飞去。
理论上讲，作为群体意识，是可以任意出现和消失的，但问题在于这颗星球上的物种有点多，尤其是鱼龙混杂的各国首都，大眼猴数量不多又太过分散，小男孩表示他找不到过去的路时，玛蕾菲雅自然要拿出姐姐范儿稍他一程。
对于催化剂小朋友要怎么引导大眼猴，我暂时还猜不出来，毕竟我自己的思路是开发新的星系，但他好像理解成在本星系开发宇宙空间了。
这时候也不方便纠正，毕竟这是他所在星球上生物种群自己的事务，我提示点思路没问题，非要一步步都教就没有必要了。
【如果是你的话，要怎么引导？】
‘嗯……应该会让它们在某个偏僻的地方发现零号元素和质量效应吧，有这种非常适合宇航的科技出现，不会有谁甘心呆在地表的，毕竟满天的星星就在那里。’
【我觉得吧，既然他的第一反应干掉其他物种，那么手段就不会太温和。】
‘反正我说了不准把其他物种消灭。’
【那就看他有多听妈妈话了。】
‘是姐姐！’
【长姐如母，没毛病。】
‘什——’
“【解结……到了……】”催化剂出声提醒。
“哦，是的，”玛蕾菲雅拍拍他的脑袋，“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别担心，如果走错路的话，我会把你拎回来的。”
“【嗯……】”催化剂看着玛蕾菲雅点点头，而后身影逐渐变淡，最终从帖拉所伊朵的脑袋顶上消失不见。
虽然是新生的群体意识，但相关的权能运用的不错嘛，我看看他打算去做什么……
【他同大眼猴的大部分个体建立了连接，悄悄下达了要‘更加努力’的暗示，】蠢系统刷出一道光屏，展示出一个错综复杂的心灵网络：【这又有什么用呢？】
‘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行？’
目前来说，“第一联盟”还没有发展到极致，各个种族在这颗星球上还有很多地区要探索和建设，还有不少科技要发明和扩展，不过因为没有“必须”变强大的理由，所以各种发展都显得按部就班慢慢悠悠。
如果“大眼猴”族群在这个过程中比其他种族更努力，那么在整个联盟发展到瓶颈时，它们会理由当然的占有更多的资源和话语权。
虽然政体是“众生平等”，但一个种族的衣食住行全都离不开另一个种族的话，那么这个种族在看到“衣食父母”提出的议案时，在没有太大问题的情况下基本是不会否决的。
最妙的是，就算其他种族有智者看出了这一点，也没有理由去阻止别人上进，而如果他去劝说自己的族群同样努力，在没有群体意识出手的情况下，几乎完全不可能成功。
刚刚诞生就能想出这么巧妙的办法，那小鬼可真聪明。
【你是不是忘了他的第一反应要杀光其他种族？】
‘反正没有实施嘛。’
【你开心就好。】
目前唯一的问题在于，通过这种方式让大眼猴建立优势的话，需要花费的时间就不会太短。
但时间，时间总是有的。
接下来，受到“催化剂”暗示的“大眼猴”族群，正如我猜测的那样开始发展了。
它们的部分成员忽然对工作和学习充满了动力，仿佛让族群变得更好就是它们生命的意义，而由于族群特性“合群”和“勤劳”的存在，这些举动在其他大眼猴看来并不显得突兀，观望者还反过来被影响了不少。
另外，就像我之前评价的那样，“大眼猴”之所以能成为“第一联盟”的发起者，原因就在于它本身“配件齐全”，什么都能做，故而从生物阶段起就非常有优势，在进化到部落和文明阶段时，体现出来的效果就是，随便哪个族群成员都可以胜任任何一处的工作岗位。
之前由于“众生平等”的政体和思潮，一个部落或者国家的工作岗位基本是平均分配的，标准就是生物的“进化组件”是否适合那个岗位，这就导致了虽然没有谁会摸鱼，但也谈不上热情。
现在这些在各工作岗位的大眼猴们忽然开始努力，甚至把其他“同事”的任务也都给搞定，那么那些正常工作的其他种族在呆滞疑惑之余，也乐得清闲，直接就把责任丢到一边去了。
之后的结果也不出所料，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之后，“大眼猴”所在的国家基本被这个族群所把控，他们的“代言人”提出的议案，几乎每一次都是全票通过，零星一些反对意见在他们上门恳谈后，也大都改变了主意。
不过，单纯努力所能达成的结果到此为止，无论怎么“合群”，在部落之上，各个国家之间由于距离较远，互相的差别仍然很大，所以它们基本不可能任命“外国人”担任本国要职。
想要在国与国之间建立权威话语权，又不能动手，就只能在科技、文化和宗教上打主意，
但是，文化这个东西又不是努力就能有成果的，宗教倒是有一些，但宣扬众生平等这个事实毫无意义，最终，大眼猴们作出的选择是努力发展科技，这个行为可以说是一箭双雕，如果能通过研发科技找到进入太空或者增加粮食产量的办法最好，即使最终失败，也能通过技术含量高的科学研究成果获得在整个联盟中的话语权。
到了这个阶段，催化剂给与他们的“更加努力”的这一暗示虽然还有效，但已经基本没有意义了，因为整个国家的风向已经被带偏，不努力的反而是异类，那些没有被暗示的反而开始疯狂地努力起来。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如果大眼猴急于攀科技而不计后果的话，很可能研究出什么危险的，不应该出现的——
【提示：危险科技！】
【‘第一联盟’已经研究出‘灵能理论（PsionicTheory）’。】
……那是个啥？
1317、第四天灾（五十七）
在提示姐姐刷出“危险科技”的提示时，也将视野中某处大眼猴的科研机构给标记了高光。
我将“视角”转过去观察了一下，发现那并非什么研究超能力的科学院，而是一处解析玛娜结构，试图将其人工制造的食品研究所。
该设施有储存玛娜的仓库，加工玛娜的制造车间，以及对各种玛娜取样分析的实验室，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
而“危险科技”的源头，则是实验室中，一个正站在疑似离心机的设备附近激动地对周围的研究人员嚷嚷着什么的“大眼猴”。
原本来说，这些猴子在我看来长得都一样，而这些研究人员又整齐划一地做白大褂打扮，除了被“标记”的那个大眼猴研究员，其他的根本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不过，这些大眼猴应该能分辨出彼此，而这个正在嚷嚷的家伙因为戴了眼镜，看起来有点像绿光以前遭遇过的某种生物，就叫它“眼镜研究员”好了。
“【玛娜不是自然生长的产物！它们是活的！活的！】”疑似项目负责的大眼猴研究员用很大的声音反复强调。
“【太好了，我们可以宣布我们发现了一个新物种吗？】”
“【这么说我们其实都是肉食动物？】”
“【哦，它们是活的，所以呢？】”
其他研究员显然对这个结论没什么兴趣，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因为它们是活的，所以我们‘人工制造’的可能就不存在了！】”眼镜研究员继续大声说着：“【我们应该尝试同它们沟通！】”
“【嘿，兄弟，】”一个看上去同眼镜研究员关系不错的大眼猴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人工制造’不可行，那么我们应该转型‘人工养殖’，同它们沟通对我们目前的科学研究没有任何帮助。】”
“【我的意思是——】”
“【听着，】”眼镜的朋友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声音低沉：“【我们的任务是研究‘人工制造玛娜’的办法以解决可以预见的食物危机，而你打算把我们自古以来的食物变成新盟友？】”
“【不是，我们联盟本身也吃植物以及一些无法启蒙的动物——】”眼镜研究员还想反驳。
“【那它们能和你沟通吗？】”
“【呃……】”
“【别干多余的事，你刚才的话我会让大家都当做没听到。】”朋友摇摇头，又按了下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眼镜研究员在朋友离开后，沉默了一段时间，才推推眼镜，低声自语：“【我可以自己继续研究。】”
在这个过程中，象征“危险科技”的红光一直笼罩在眼镜研究员身上，显然，真正危险的不是他正在研究的什么“人工玛娜”，而是他准备一意孤行的“沟通”。
‘嗯……哪怕只有一个人搞出危险科技，也会给警告吗？’看着眼镜研究员不再叫嚷自己的发现，而是暗戳戳地开始自己的研究，我向蠢系统问道。
【就像当初沃陶姆那样呗，只要研究出来就会有巨大的危害，而且无法撤销。】
‘唔……等等，这个科技的名称看起来像是研究心灵能力或者超能力的，有什么危险性吗？’
【这个嘛……我看看……】蠢系统停了片刻，开始刷出一条条文档和配图。
【灵能理论（（PsionicTheory））：发掘生物自身的潜力，使自己同零号元素产生共鸣，能够与同样具有零号元素的其他生物建立联系，获得心灵感应、制造幻觉，以及有限预测未来能力。】
【备注：思想是世界的映射，也是微型世界，我们即便不能揭示思想的本质，也能将意识磨砺成最伟大的工具。】
【灵能理论进阶科技：心胜于物（Mier），进一步加强生物同零号元素的联系，使自身的思维可以影响非生物，获得心灵传动、灵能附着、灵能外放能力。】
【备注：我们目前只发掘了一小部分的内在潜能，心灵能力还有更多潜在的力量。】
【心胜于物进阶科技：超凡入圣（Transce）：将生物同零号元素的联系增强到极限，使其思维可以进入亚空间，同未知的存在进行交流，该行为将有极大可能对族群造成毁灭性影响。】
【备注：我们的心灵已经成熟，可以听到虚空之中有更高阶的存在在低语，我们应该……同祂们谈谈。】
亚空间？更高阶存在在低语？应该不能听到我和蠢系统聊天吧？
【怎么可能听到，位格差得太远了，我们之间的直接交流，只要没有出声，就算是你的追随者们也听不到。】
‘那它们【超凡入圣】之后，听到的是谁的话？’
【如果它们没有引起四小贩的注意的话，优先听到的低语会属于本星球的星球意识或者生物的群体意识。】
听上去也是一种追寻根源的方式？
如果我没有给“第一联盟”回档的话，它们根本也没有机会诞生生物群体意识，所以这个科技会让它们同制造玛娜的星球意识交流？
‘不，仔细想想，这个行为完全是自讨苦吃吧？研发出超凡入圣之后，如果遇到我也就算了，遇到纳垢、恐虐、色孽和奸奇的话，只怕想死都难。’
【你在开玩笑，如果它们遇到你，那就直接炸了。】
‘呃，好像是这么回事……’
吐槽两句之后，我开始查看这个科技树分支能够应用的成果。
那些在科技研发后自动获得的能力全都搭配有一个以大眼猴为使用者的“能力展示视频”，动作和能力都极尽酷炫之能事，不过由于主角是个猴子，看起来有点蠢。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这些科技怎么全是加强生物自身的？所谓科技难道不应该是可以广为传播的技术？’
【如果不考虑以生物和个人能力为主体的科技的话，这一系的科技成果主要包括‘灵能跃迁’，‘灵能护盾’以及‘灵能接口’三大分支应用。】蠢系统又刷刷列出一些文档。
1318、第四天灾（五十八）
蠢系统列出的每份文档下面，都有以刺目大红标注的“危险科技”。
【灵能跃迁：相对‘质量效应通道’，更加小型和隐蔽的星际跃迁手段，只有以灵能搭建出‘跃迁门’时才能使用。】
【危险科技！进行跃迁的任何物体将受到【亚空间侵蚀】。】
文档的配图，是一个大眼猴双目紧闭，两指按着脑门的画面，而随着时间推移，它面前逐渐出现一个虚幻门扉，并在凝实之后直接将大眼猴吞没。
那就是跃迁门？看起来一点都不酷。
而在这条文档最后的备注中，“危险科技”和“亚空间侵蚀”被特意加红加粗，并且可以展开。
虽然没有阅读癖之类的毛病，但这么明显的话，不点开看一下岂不是很不给面子？
【亚空间侵蚀：由于使用‘灵能跃迁’时没有‘质量效应通道’隔绝亚空间，每次进行跃迁时都会提高‘侵蚀值’，‘侵蚀值’的上限由跃迁物体的性质决定，越接近上限的物体越容易在跃迁的过程中被亚空间同化而迷失，为避免这一点，每次跃迁后应当有三到六个月的‘冷却时间’以消除侵蚀，该时间具体长短视跃迁物体的侵蚀上限而定。】
听起来和“虚数潜航”差不多，而所谓“迷失”大致等同于现实空间中没有“证明存在”的关联事物而无法上浮。
【不不，虚数潜航如果现实中没有锚点的话，只是无法上浮，如果在亚空间迷失，除了无法上浮之外，还可能会直接被丢出去，也可能被亚空间吸收同化，甚至有可能变异成其他种族。】蠢系统插话解释。
‘也就是说，如果有倒霉鬼的“侵蚀值”上限非常低，可能第一次进行灵能跃迁就直接迷失呗？’
【喂，你乱说话的话……】
‘啧，那看下一条。’
【灵能护盾：使用灵能制造护盾，在护盾强度耗尽前可以保护护盾内部不受攻击。】
【危险科技！护盾被中和或过载后，处于灵能护盾内部的生物将发生‘心智扭曲’。】
这次的配图，是一个大张双臂支撑起紫色护盾的大眼猴正在被另一个手持枪械的大眼猴攻击的场面，护盾在被攻击时不断抖动，最终啪地破灭，撑盾的大眼猴尖叫一声，转身就逃。
这家伙胆子也太小了吧？另外为什么破盾会导致心智扭曲？
【心智扭曲：灵能护盾通过零号元素共鸣，接收内部受保护生物的主观判断来决定如何阻挡物体进出，（例：护罩内同为受保护生物的武器能够向外穿透护盾，而护盾外的攻击者的武器则不能），因此当护盾被中和或过载，受保护生物体内共鸣部分的零号元素将同样消失，其心智会因此受到影响，视其心智强度发生临时、长期，或永久的扭曲，扭曲表现包括但不限于尖叫、昏厥、恐惧、妄想以及偏执。】
‘也就是说，应该只保护心理承受力强的人？身经百战的战士最好，普通平民没事别用这个。’
【嗯……其实可以考虑只保护一个人，而这个人作为驾驶员，控制一台配备灵能护盾的战斗机甲，而护盾具体要隔绝什么可以根据战况进行灵活决定。】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说AT力场和EVA。’
【哎嘿~】
‘别卖萌！’
踩了两脚蠢系统，我开始翻下一条：
【灵能接口：心灵感应的接收装置，可以通过灵能信号代替普通电信号传输。】
【危险科技！长时间使用灵能接口的装置可能出现‘灵能失控’。】
这次的配图浅显易懂，一个研究员大眼猴正在试验台前忙碌，不断地让身后一个机械大眼猴给他递工具，机械大眼猴递过几次之后，抄起一个巨大的扳手向研究员接近，并在它回头时狠狠敲了下去，而后黑屏，动图结束。
嗯……好像不是对使用的设备有危险，而是设备本身变得危险了？
【灵能失控：灵能接口同时具有‘以零号元素为动力’和‘接收灵能信号执行命令’的特点，由于二者同为零号元素的外在表现，当设备发生老化或遭遇意外时，可能无法分辨两者，进而出现‘以灵能信号为动力’、‘接收零号元素执行命令’的异常状态，在该异常状态下，由于零号元素本身不存在可执行命令，灵能接口所使用的设备在待机一段时间后，将有较大几率诞生自我意识，做出无法预测的行为，此时该设备视为‘灵能失控’状态，为避免其发生，一档及时维修和更换灵能接口，并设定设备最长使用年限。】
‘好了，这肯定是我的锅呗，没听说烧气烧油的设备在老化后就会觉醒自我意识的。’
【其实也没准，如果那些天然气或者石油是星球意识用星魂制造出来的，也能达成同样效果，只不过那样的话它们就没有什么自我意识可言了，失控的下一秒其控制权就会被星球意识接管。】
‘咦？等等，玛娜不就是这个星球的星魂造出来的吗？’
【所以这一条才会被标注为危险科技啊，这一条和虚空低语其实是配套的，如果‘超凡入圣’后第一时间听不到低语，那他们用了灵能接口的设备就不会发生灵能失控，只会全民觉醒灵能而已。】
‘然后在低语出现时全球同步失控？’
【请停止你的坑人行为。】
‘你懂什么，这叫毒奶。’
【……你开心就好。】
总之，这些灵能科技的收益和危害同样巨大，如果要使用的话，必须加倍小心并准备好应对危害才行。
不过，我怎么记得尤特也有类似的灵能科技，它们怎么没这么多事？
【当然是体型的原因啦，无论是灵能总量，脑容量以及灵能输出功率，它们都比这边的猴子们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在大眼猴们使用时会造成的危险，尤特那边根本就不会出现，即使有零星出现，仗着强大的灵能也直接莽过去了。】
总之，先看看催化剂引导大眼猴弄出这些危险科技后要怎么收场，实在不行只能帮他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