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4、父愁者联盟（四）
——AD.2158.5.21——
卡尔克萨学院，社团大楼。
“伊莉雅~这就是我们‘SOS团’的社团教室，你觉得怎么样？”
礼堂大会之后，奈亚就拽着她新招募来的“团员”参观社团教室了。
卡奥斯百无聊赖地抱着自己的后脑勺跟在后面，认真思考这个女孩到底是太聪明还是真傻。
在礼堂大会之前，奈亚就在课间挤开几个围着伊莉雅的女同学，邀请她参加自己的SOS团，而当时伊莉雅的回答是：
“好呀，但你的社团要做什么呢？从名字听不出来，莫非是某种抢险救援爱好者？”
听听，她先同意加入，然后才问要做什么，就不怕被人给骗进什么奇怪的组织？
唔……比起被“外神”盯上，那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或许那几个女孩也有邀请她加入自己社团的想法，但多半还打着先聊聊增进感情的注意，万万没想到奈亚会直接邀请，更没想到这个转学生直接就同意了。
此时，银发少女正打量着几乎没有什么摆设的社团教室：“嗯……是不错，不过你不是说我们社团已经成立了一年吗？为什么这间教室像新的一样？”
由于伊莉雅非常自然地改口叫“我们社团”，让奈亚喜笑颜开：
“啊，那不是一年前外星人入侵嘛，我们去避难时，原本的教室被炸掉了，大半年之后才分配到新的，不过大了足有两倍，算是赚到。”
写做避难，读作打洞，当初安抚了“卡兹”，出来之后发现社团教室变成废墟之后吵嚷着要报复外星人的家伙是谁啊？
虽然现在的面积是原来的两倍，但从“会议室”变成“阶梯教室”，可用面积反而更小了。
“唔，‘让世界变得更加热闹的奈亚拉托提普团’？”伊莉雅打开了社团的公共计算机，念出社团名。
“我们社团一开始的宗旨是‘找到外星人’，好‘让世界变得更加热闹’，不过现在已经证实了有外星人，社团活动自然就是外星文明研究。”奈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对对对，我当初就说我爸爸是被外星人抓走的，但没有人相信，这不，外星人都打到家门口，甚至来当老师了。”伊莉雅连连点头。
唔……这个入团理由也说的过去，但你答应入团之前明明不知道SOS团的活动内容吧？
“喂，黄袍怪，”在两个银发女孩在那边嘀嘀咕咕商讨社团未来方针的时候，克劳丽用肩膀撞了卡奥斯一下：“你看出那个小女孩有什么特殊了吗？”
特殊……那是真没有，在奈亚主动去接触伊莉雅的时候，卡奥斯就“扫描”过她了，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只是身份有些特殊，是制造非人型仿生人的公司，“卡姆斯基”的CEO来着。
“唔……她当初宣称要招的团员是‘外星人’、‘未来人’、‘魔法师’和‘异世界来客’，”卡奥斯掰了掰指头：“不算她自己的话，你是‘外星人’，我是‘异世界来客’，美琴和莉娜算是‘魔法师’，那么就只剩‘未来人’了。”
“不可能，”克劳丽摇头：“‘时间’的权柄可在【那位】手上，没人能进行时间跳跃，除非——”
“——除非她是【那位】的化身。”卡奥斯接话。
“……”卡奥斯和克劳丽互相看了看，有点心虚。
“不，不可能吧？”“对啊，以奈亚的闯祸能力，见到【那位】还不得跑得远远的，哪里敢邀请入团？”“再看看，再看看。”
“——所以说，既然‘外星人’和‘魔法师’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未来人’和‘异世界来客’也一定存在，”这时奈亚已经彻底进入胡说八道状态了：“而我们的活动内容，就是找到他们！”
听她的意思自己还不算“异世界来客”呗？
“很远大的目标呢，希望能实现。”伊莉雅回答道。
你就惯着她吧！
虽然明知奈亚是个不搞事就不舒服的家伙，正在做的事一定是为以后搞事做铺垫，但卡奥斯还是忍不住吐槽，因为她的外在表现实在太傻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的社团活动应该做什么呢？”伊莉雅继续问道。
“当然是——做一次各学院学生对外星人教官评价的调查问卷，”奈亚向窗外一挥手：“侧重点在对教官本人的态度和对他那些‘职业分级’的态度。”
这对你设定的目标一点用都没有吧！
“虽然我们有远大的目标，但也要脚踏实地，”注意到在场者都在看她，奈亚摊摊手：“月咏老师之前找我了，说如果我们再不进行有意义的活动，就要削减我们的社团经费。”
“原来是这样……不，等等，我们还有社团经费的？”克劳丽瞪大原本就很大的眼睛：“我怎么没见过？难道都被你吃了？”
“当然没见过，因为下发之前就被当做‘罚款’和‘赔款’而扣下了啊。”奈亚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说道。
“……也是。”克劳丽想了想，表示赞同。
还“也是”？每次如果惹出麻烦，动静最大的就是你好吗？
仔细想想的话，奈亚搞事之后没少会造成损失，但也没听说谁来索赔，他原本以为是莱希特姆或者钱宁博士出钱摆平了，结果还是得自己啊。
有点担心这种事把新团员吓跑，卡奥斯偏头看了看伊莉雅，发现那个女孩竟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她莫非真的是“未来人”？
“我回来了……嗯？你是那个转学生？是叫伊莉雅吧？”
在奈亚制定计划的时候，显得有点没精神的御坂美琴推门走了进来。
唔，好像在奈亚“招募”伊莉雅的时候，她为了躲莉娜不在教室。
“你好，御坂同学。”伊莉雅礼貌地同她打了招呼。
“叫我美琴就好，另外——”
“姐姐大人~”
“BiliBili——”
莉娜一个闪烁挂在美琴身上，并在下一秒再次被电倒。
“——另外不要轻易靠近我，可能会很危险。”美琴一边走进门一边说完了后半句，然后顺手把莉娜放在她的座位上。
“真稀奇，”作为相对而言同美琴关系最好的人，卡奥斯当先开口：“你今天不用配合研究吗？”
目前卡奥斯所在的班级里，除了他自己这个无法分级的“未知领域”之外，美琴、莉娜还有那个铃科百合子都有配合科学院研究的任务。
当初，奈亚顺利把美琴和莉娜拐进社团之后尝试着接触过一下铃科百合子，然后灰溜溜地跑回来了，也不知是遭遇了什么挫折。
“这大概要托那个名字奇怪的外星人教官的福，”美琴摊摊手：“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他那份关于‘职业者’的稿子根本就不在预定演讲内容之中，可以说完全打了学院都市一个措手不及，研究院那边正忙着分析两套体系的优劣和共同点，所以‘异能等级提升’的实验被暂时叫停了。”
“嗯嗯……”卡奥斯点头表示明白。
韦恩努斯在演讲时狠狠批了星联将异能者分成不同属性的做法，但对“异能等级”却没有进行质疑。
很显然，无论把异能再怎么分类，更能打，威力更大的能力，其“等级”一定会更高。
不过卡奥斯始终觉得，那些想要让“狂”级异能者更进一步的家伙脑袋多半有问题。
纸、并、强、凶、狂、神。
这是星联分出的六级异能的称呼，但任谁第一次看到这个分级，也会质疑“为什么狂后面就是神？神这么廉价的吗？”
作为一个清楚内幕的人，卡奥斯可以负责的说，“神”这个级别，根本是研究院胡乱弄出来的，具体定义是“对狂级及以下的异能者造成‘完全碾压’。”
这种粗暴的分类听起来就像是“圣人之下，皆为蝼蚁”，那些科学家信心满满地试图把“狂”级异能者提升到“神”，无异于像通过凡间的手段让修道者“成圣”。
他们再怎么搞也白搭，没有机缘，最多能弄出个“亚圣”来。
……唔，等等，在科学主导的世界里往洪荒那边扯是不是不太合适？
卡奥斯收回放飞的思绪时，奈亚兴致勃勃地拿着纸笔凑了过去：“正好，作为当事人，就作为第一个采访对象吧——你对那个外星人教官观感如何？对他提出的异能分类体系有什么看法？”
“啊？还好吧，两边的侧重点不太一样而已，”美琴想了想：“我们自己研究的是‘异能’本身的等级，而突锐那边是‘异能实战’等级，如果换一个概念的话，我们是在研究如何提升一个人的肌肉密度、肺活量、爆发力和反应速度，那边则是研究让这个人怎样更能打。”
“至于教官本人……由于他们的种族曾经入侵，所以初始好感是负的，除非他在接下来的教学中展现出足够的人格魅力，那样的话可能会上涨一些。”
嗯……这应该是比较普遍的观点，如果上交调查报告，可以把对美琴的调查放在最前面。
“哦？好感度？负的？还能涨？”奈亚眯起眼：“让我猜猜，你最近在玩什么游戏吧？”
“呃……”美琴脸上出现了些许慌乱，但又很好地收敛了起来：“那个，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在楼梯口看到了一头正在被围观的北极熊，又是你弄来的吗？”
“怎么可能？你不要把什么怪事都往我身上扣！”奈亚气哼哼地放下笔。
拙劣的转移话题手段，但某人偏偏就是被转移了，学院都市哪里来的北极熊？
“啊。”
伊莉雅听到美琴的话之后，小小地惊呼了一声，然后哒哒哒地跑了出去。
这反应不像是好奇有熊的样子啊。
卡奥斯跟着跑掉的伊莉雅走出社团教室，探头向楼梯的方向望去。
这座社团大楼每个教室的隔音非常好，在室内时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走出来之后就能明显察觉到楼梯的位置正不断传来嘈杂的人声，那些声音总体听起来只是惊讶和好奇，没有惊呼的恐慌，所以应该没有发生危险……大概。
嗖嗖嗖——不知何时醒过来的莉娜连续几个闪烁飞了出去。
真稀奇，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蹭美琴。
几分钟之后，伊莉雅和莉娜一起回来了，她们一同骑在一头巨大白熊的背上，后面还跟着一些看热闹的其他社团成员。
他们似乎在好奇这熊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但看到这边一群“SOS团”的成员之后，纷纷露出“原来是这样”和“果然如此”的表情，直接转身走了。
只要成为学院里最奇怪的社团，就算它的成员都是触手怪也不会有人奇怪……这就是你的计划吗？奈亚？
团员们让开路，令骑在熊背上得伊莉雅和北极熊摇摇晃晃地挤进社团教室，然后关上门把其他学生好奇的目光关在门外。
“哇，手感真好~”莉娜一个闪烁飞了下来，“不过比姐姐大人还差一点。”
“滋滋滋——”
“伊莉雅，它是……”
卡奥斯无视那边闹起来的美琴和莉娜，主动开口问道，他在看到北极熊的时候就进行过“扫描”，可以确定它不是真熊，而是一个仿生人，或者说，仿生熊。
哪有人上学还带着一头熊的？它又不像阿尔弗雷德那样可以照顾起居。
“这是‘巴萨卡’，”伊莉雅跳下熊背，使劲摸了摸熊头：“好像因为我今天没有按时回去，它一路沿着气味找过来了。”
“吼吼~”叫做巴萨卡的白熊哼了两声。
那是狗还是熊啊！另外它连你早晨上学留下的气味也能闻到吗？
“我们学院好像不允许宠物进入吧？”算是优秀学生的美琴迟疑着说道。
“巴萨卡不是宠物，是仿生人，”伊莉雅说着卡奥斯已经知道的情报，又揉揉熊耳朵：“我给它登记的身份是‘管家’。”
所以这其实是“家长探视”呗？
如果让阿尔弗雷德听到的话……呃，他大概会非常认真地说“看来这位管家没有照顾好你家小姐”吧。
1435、父愁者联盟（五）
——AD.2158.5.22——
学院都市，商业街。
“你好~我们正在为课外研究进行随机问卷调查，方便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吗？”
奈亚和克多丽正穿着卡尔克萨学院的校服，像模像样地拿着话筒和摄录机，随机地在大街上拦住行人进行采访。
也不知道她们搞这种形式干嘛，明明所有操作都是由自己的万用工具在做。
卡奥斯一边腹诽一边指示自己万用工具的VI助手小K记录她们采访的现场并分别归档。
“可以啊，小妹妹你们要问什么？”一名路人男青年回应。
老兄，你敢管她们叫小妹妹，也不怕折寿。
“我们想问的是，你对外星人教官和他提出的异能分类有什么看法？不考虑本身是否拥有合适异能的前提下，想成为什么职业？”奈亚拿着她写着问题的本子，一本正经地用话筒提问。
“我对入侵者没有好感，不过他提出的异能分类倒是挺有用的，如果可能的话，当然是‘异能专家’。”
真是标准且最大众的回答。
韦恩努斯在学院的那番演讲，于卡奥斯他们昨晚迎新的时候就已经传遍了人类世界……大概。
其中“异能专家”和“渗透者”高居想要成为的职业的前两名，而后是“先锋”和“哨兵”，至于“工程师”和“战士”则少有人问津。
一帮人全都只想当主C不想辅助呗？
不过按照卡奥斯从钱宁博士哪里偷看来的结果，拥有异能的人适合就职的数量正好和这个调研结果呈反比。
正所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说起来……卡奥斯抬头看了一眼参与这次“课外活动”的成员。
奈亚甜美，克多丽活泼，伊莉雅文静，如果不知道她们本质的话，总有人会对其中之一产生好感而同意回答问卷。
仔细想想的话，美琴和莉娜也算和她们不同的类型，所以说，奈亚拽伊莉雅进来，其实是仓鼠病犯了在搞收集？
如果那两名少女没有去参加实验而是一起活动的话，场面一定十分壮观。
“好的~感谢您的配合~”奈亚对路人基本用完就丢，完全不给他们多说话的机会。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算是保护了，如果让普通人看“外神”那美貌到离谱的容貌太久，可能会造成“再也看不上同类”的惨剧。
也就是奈亚还是小姑娘形态，如果她敢用成年姿态出现在人前，【那位】得当场把她毁容，比如把脸打肿只能用扇子挡着之类。
唔……等等，奈亚可以一走了之，但自己好像得在莱希特姆寿终正寝前维持一个正常人的形象来着？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些普通人类的回答真是无趣，”奈亚坐在一处小公园的长凳上，正用笔记本扇风：“完全没有外星人混在里面。”
“你在搞笑吗？”卡奥斯忍不住吐槽：“有外星人的话一眼就看出来了，按照‘银河联盟’给星联的统计，目前的联盟成员中根本没有能够变形成他人的种族。”
“是吗？那真可惜。”奈亚瞧了他一眼，传达过来一个【你自己不就是？】的信息。
你打算把“外神”和“旧日”这种每个个体都是单独存在的存在合并为一个种族？
卡奥斯有心反驳，但光凭眼神传达不出那么多消息，于是对着她干瞪眼。
“对了，伊莉雅，”这时，克多丽转向一直跟着她们，几乎不发表意见的银发女孩：“你那头熊呢？我还有点想它来着。”
“塞拉不让我带，说会吓到小孩子，昨天回去之后就把它拴起来了。”伊莉雅眨着眼回答道。
“唔？塞拉是……？”克多丽挑了下一边的眉毛。
“是我带来的两个女仆之一，莉洁莉特主要负责家事，不会管我做什么。”伊莉雅回答道。
好嘛，不经意间炫了下富，不过人类社会的钱对我们“旧日”和“外神”来说完全没有意义，我们根本不会——
“啊，好羡慕，我也想有人收拾屋子而不是自己动手。”克劳丽感叹道。
“对呀对呀~”奈亚连连附和。
所以说你们两个每次都跑来我宿舍蹭吃蹭喝不愿意回去是因为不想收拾房间吗！能不能有点上位种族的尊严？
“我问下……”卡奥斯决定把跑偏的话题扯回来：“那不是‘仿生人’吗？为什么要用栓的？给它说一声不就好了？”
“巴萨卡是‘仿生人’，但不是仿生‘人’，它是……唔嗯……对了，是‘仿生熊’，”伊莉雅纠结了一会，最终生造了一个词出来：“它在一般情况下只会认为自己是一头熊，而不是披着熊皮的机器。”
“那么，什么情况下才不是‘一般’？淋雨短路吗？”卡奥斯继续问。
“卡姆斯基的产品可没那么容易出故障！”伊莉雅瞪大眼睛。
“……”卡奥斯沉默。
弄巧成拙了，看来这个小小的CEO不是挂名的，而是真的对自己的公司很上心。
“啊，卡姆斯基！是那个卡姆斯基？”
“和伊莉雅的姓氏一样，昨天就感觉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
奈亚和克劳丽做惊讶状，演技极其浮夸。
“我不是有意隐瞒的……”伊莉雅扯着衣角看着几个人：“我爸爸，凯利·卡姆斯基，没有结婚但却有个女儿，所以很多人质疑我是个仿生人，确认体检结果正常，DNA也符合之后，又说我是普通检查检查不出来的仿生人……”
简直胡扯，简直和中世纪审判女巫时的强盗逻辑一样，把人绑上石头丢河里，如果能浮起来就是女巫。
“【哦~那么，都有谁说过这些话，你还记得吗？】”奈亚单手托腮，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们在地球还是有那么点势力的，你说说看？】”克多丽手里玩着她自己的马尾辫，语气同样不善。
你们别添乱了行不！等下这一条街的人都疯了算谁的？！
卡奥斯一边在旁边保持义愤填膺状，一边疯狂抹消这两个“外神”往外散逸的恐怖气息。
“哦，原来如此，只是一些仿生人公司在排挤竞争对手。”奈亚继续用笔记本扇风。
“他们在‘智械危机’之后就破产了啊，那没事了。”克多丽揉着自己的右眼。
“早就发生过的事，也不知道你们在激动个什么劲。”卡奥斯吐槽，双重意义上的。
如果那些造谣者还活的好好的，你们还准备杀到地球上去教训他们是怎么地？
“那个，我不是有意隐瞒的，因为发生过那些事，我平时只和塞拉、莉洁莉特和巴萨卡说话，来学院都市之后也担心会有人那么想，”伊莉雅眨着眼睛：“你们来邀请我加入社团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所以……”
“放心，你是我们永远的朋友了，对吧，大眼珠子？”奈亚起身一把揽住伊莉雅的肩膀。
“没错，还有不要那么叫我，你这个呆毛精！”克多丽揽住她得另一边肩膀。
你们倒是认清自己的身份啊，永远是这么容易出口的吗？
“……别看我，我也赞同和伊莉雅成为朋友，”注意到奈亚和克多丽在盯着自己，卡奥斯连连摆手：“但你们小姑娘之间抱抱就算了，不用算上我。”
“哼，胆小鬼，”奈亚撇撇嘴，但也没有坚持：“今天的活动进行的差不多了，我们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可丽饼怎么样？”克多丽建议。
“我觉得章鱼烧不错。”奈亚瞥了卡奥斯一眼。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克苏鲁。
“……那个，我有点想吃冰激凌。”伊莉雅弱弱地提议。
“那就冰激淋！”X2
真难得，这两个家伙竟然也有意见一样的时候，卡奥斯在万用工具上操作了几下，把今天的所有采访分类编组储存。
说起来，她们之前气息泄漏，自己拼命去抹消的时候，竟然没有感到【那位】的注视，该不会伊莉雅真是祂的化身吧？
哈哈……那怎么可能？
“冰雪奇缘”甜品屋。
“你想不想~堆个雪人~”那个蓝裙金发的仿生人服务员还在例行唱歌，不过见到凑过去的三个小女孩之后立刻无缝切换至营业笑容：“可爱的小妹妹，你们好啊，想吃点什么？”
“嗯……这个……”“那个好像也……”“不如这个……”
卡奥斯没去管那几个刚刚公布友情宣言就如胶似漆的女孩们，反正他也只能吃个最普通最小的原味冰激凌，不然一定会被阿尔弗雷德说教的。
那两个动用权限只为大吃冰激凌不会被骂的家伙简直是“外神”之耻。
这家店比当初美琴爆发异能时扩大了一倍，似乎把两边的铺子也盘下来了，还额外增设一了个造型好像村姑一样的仿生人服务员，但因为唱的歌不好听而没什么人气。
不过卡奥斯的关注点可不在这家店的装潢上，他大摇大摆地走到一个卡座前，看着几乎要把脸埋在桌子下的两个同学，嗤笑了一声。
“你们不会以为这种程度能避免被人发现吧？汉娜，还有，塞德里克。”
其实他们两个就算躲在包间里——虽然这里没有——也是毫无用处的，塞德里克那身【风】系的“能量转化”对卡奥斯来说简直就像夜晚的大型篝火一样明显。
由于这家伙的“超能力”失灵时不灵，在“第一次接触战争”的时候自己帮了他一把，所以他姑且算是自己的“眷族”。
而关心一下“眷族”的感情问题，也是上位种族的权利，或者说……乐趣？
“啊哈哈……”塞德里克转过脑袋，抬手摸摸后脑勺：“那个，真巧啊，你在和姐妹们逛街吗？”
“那不是废话嘛。”汉娜也不躲了，直起身转过头，气势汹汹地看着卡奥斯：“怎么，没见过人约会啊？”
“我只是好奇，你们能一起来吃冰激凌，为什么在学校还装不认识？”卡奥斯看着塞德里克，又瞧瞧汉娜。
这两个同学，在突锐入侵的时候，曾经并肩作战保卫了一个避难所，事后还得到了表扬和嘉奖，但不知怎么在学校非要装不认识，这种小事也没必要特意用“神识”去扫，趁此机会正好问问看。
“没什么……只是，家里不同意。”塞德里克抓抓脑袋。
“哈？你们已经发展到见家长的程度了？！”即使以卡奥斯的见识，也不免震惊了两秒：“所以，你们表面妥协，事实上准备毕业后就私奔？”
“塞德里克你这个笨蛋！”汉娜气呼呼地拍了他一下，然后瞪卡奥斯：“你也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吧！”
不，只是刚才三个小姑娘的亲密互动把气氛抬到这里了而已。
“那是因为什么？”卡奥斯看了看装模作样使劲揉手背的塞德里克，这家伙智商不及格，情商倒是满分。
“因为我们的长辈不和，阿尔伯特博士和艾博教授的研究方向相同，但观点完全相反，在各种学术刊物上已经打了很久的架了，”塞德里克继续揉手：“我爷爷认为人类应该向外扩张，而汉娜的爷爷坚持认为应该以地球为中心。”
好嘛，你们俩刚好在“排外”和“亲外”的两种思潮的风口浪尖里。
“原本他们矛盾还没有那么尖锐，”汉娜接着解释：“但这次外星人入侵事件让我爷爷在辩论中占据了绝对上风，他有些……得意忘形，然后阿尔伯特那边也生气了，双方的矛盾更加激烈，我们根本不敢和家里人说。”
“结果还是要私奔。”卡奥斯摊手。
“你！”汉娜瞪了卡奥斯两秒，然后泄了气：“如果你要说出去的话就随便吧，我早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不，我会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塞德里克抓住她的手，非常认真地说道。
“喂，放手……”汉娜看着卡奥斯，手则使劲抽，但根本抽不出来。
多谢款待，狗粮吃饱了。
卡奥斯摇摇头，丢下一句“我不会说的”转身离开。
现在星联还没有公布“银河已经备瓜分完毕”的消息，到时候会有什么变化谁也说不准。
说起来，怎么自己关系好点的同学全是些家里有背景的？
这两个和伊莉雅就不说了，莉娜·奥克斯顿是钱宁·威廉姆斯的外甥女，御坂美琴的父亲御坂埃里克博士则和泽维尔院长关系匪浅，还有那个铃科百合子，虽然没听说哪个大佬姓铃科，但……嗯？
卡奥斯的目光扫过甜品店的窗外，正好看到御坂美琴路过。
……她不是参加实验去了吗？
1436、父愁者联盟（六）
——AD.2158.5.22——
学院都市。
“喂，卡奥斯？”奈亚挥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你把甜筒的包装纸吃掉了哦？”
“嗯？咳！呸呸呸……”卡奥斯眨眨眼，连忙偏头把嘴里的纸屑吐掉。
“你在想他们的问题？”克多丽看了眼塞德里克和汉娜的方向：“那其实不算什么‘问题’。”
确实如此，卡奥斯点头同意。
现在是人类刚刚踏入星际社会的初期，每一个赶上“时代潮流”的人都有机会一展宏图，更不用说学院都市的“弄潮儿”了，他们两个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做出足够的成绩，到时候只会被人夸般配，无论家里人怎么互相看不顺眼也影响不到他们。
“不，我不是在担心他们，”卡奥斯看了一眼之前御坂美琴路过的窗口：“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们邀请一个朋友一起出去玩，她以有事情为由推辞了，但事后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去做那件事，会是什么原因。”
“哈，还能是什么原因，不是她讨厌你，就是你安排的行程枯燥无聊呗？”奈亚回答道。
“嗯……”卡奥斯看着疯狂自黑的奈亚，一时不知该不该提醒她。
“‘她’吗？你说美琴和莉娜？”克多丽自然没这个顾虑。
“当然，还有别的可能，”奈亚飞快改口：“比如说……她恋爱了，不想让我们当电灯泡。”
那是什么古老的比喻？
“你在开玩笑，有莉娜在，得胆子多肥的男生才敢向她……唔？”卡奥斯反驳到一半忽然发觉，刚才美琴似乎是“一个人”在行动，身边根本没有跟着“如影随形”的莉娜：“难道说……”
“难道说，有人把莉娜和美琴一起攻略了？！”奈亚一脸震惊地接话。
……不愧是你，这话光听着就能感觉混乱气息滚滚而来。
另外，你可刚在伊莉雅面前树立完正面形象，现在就撕掉不要了吗？
卡奥斯看了伊莉雅一眼，发现小姑娘正在认真地吃她的蓝莓圣代，对奈亚的话完全没有反应。
到底是没听见，还是她觉得有两三个女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
唔……她好像说过自己没有妈妈来着……大概是对类似的事情没有概念吧。
“无所谓，我们跟去看看就知道了，”克多丽扫光了她得草莓沙冰，拍板决定：“当做额外课题。”
外星人看法调研是怎么额外到这里的啊！
“唔……确实很有问题，”追踪御坂美琴走了两条街之后，奈亚和克多丽嘀嘀咕咕：“不但莉娜没有突然闪现飞扑，她使用过的电器也没有爆炸，这很不寻常。”
“普通人不会遭遇那些吧？”卡奥斯从拐角探头看了一眼还在四处闲逛的美琴：“而且她得行为模式也不太对。”
具体来说，虽然能放电，又被奇怪的女孩子缠上，但美琴本质上可是个优等生，上学、回家、参加科学研究、参与社团活动，购买晴天小猪，殴打自动售货机，看似乱七八糟，但目的性都非常强，去哪里做什么都雷厉风行，而且由于自带“电磁扫描”，对周围的环境基本一清二楚，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面带好奇，悠闲逛街”的情况。
所以说，要么她被那奇怪的实验搞失忆了，要么，她根本就不是美琴。
“怎么办？要‘扫描’她一下看看吗？”和美琴性格比较像的克多丽也想到了类似的事情：“但她得异能等级是‘狂’，我们一开始扫描就会被发现，如果那真是她本人的话，岂不是非常尴尬？”
“外神”的牌面都被你们丢光了——虽然卡奥斯自己也不能保证偷偷进行扫描不会被发现就是。
“要不然，我们直接去和她搭话，谴责她丢下我们自己来玩的行径？”奈亚提出建议。
“那我们跟踪她这么久不是浪费时间吗？”克多丽表示反对：“至少也要确定她现在的目的地是哪。”
“那个……”一直跟在后面的伊莉雅迟疑着开口了：“你们为什么一直跟着那个御坂同学外形的仿生人？”
“嗯？！”三人回头的速度之快甚至把伊莉雅吓得倒退了半步。
“之前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以为是在做‘额外课题’，但如果目标是前面那个人的话……”伊莉雅扶扶她的帽子：“她只是个仿生人，提供的问卷调查应该无效吧？”
“……”奈亚和克多丽一起呆滞了两秒——大概是去确认了一下前面“美琴”的身份，而后脸同时黑了。
“都是黄袍怪的错！”“你看到人的时候能不能先扫一下？”两名“少女”同时对卡奥斯进行声讨。
没有必要的话谁会总用神识扫人啊，而且刚刚难道不是你们自己说的，“扫描”美琴有大概率会被发现吗？
不过说真的，伊莉雅这个“模控生命“的CEO还是有真本事的，竟然能一眼看出她不是人……呸，是仿生人。
“那，我们去找她谈谈？”卡奥斯看了看越走越远的“御坂美琴”。
“不，你最好一个人去，”伊莉雅开口阻止：“虽然仿生人已经获得了‘次级公民权’，但刻意模仿他人外形制造仿生人仍然是违法行为，如果我们去的人太多，她可能就跑了。”
嗯……奇怪，制造仿生人的许可好像全都被星联收走了吧，它们内部的人难道会知法犯法不成？
做个胡闹的课外研究都能替便宜老爹抓内鬼，自己可真是个福星。
“那，我就去同她谈谈吧。”卡奥斯点头。
“喂，你——#￥%@&！”
卡奥斯走近那名“仿生人”，准备同这个【假的御坂美琴】谈谈，但只说了两个词，后面所有预想的话都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因为【那位】直接看了过来！
不是漫无目的的惊鸿一瞥，而是把目光直直地投在他身上，似乎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语言和行动。
这不合理啊！一个造型像御坂美琴的仿生人而已，就算有什么问题，也是制造她得幕后黑手的错吧，关自己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小“旧日”什么事？
伊莉雅已经凭借她对仿生人的熟悉程度看出了她的真身，就算自己装作没看出来也——
咦……等下……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被【那位】注视的第三秒，卡奥斯终于从单纯的恐慌脱离，然后发现面前的情形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卡奥斯同学？你有什么事吗？”这时，“御坂美琴”听到了他的招呼，于是转身问道。
……原来如此。
即使只是转身抬眼开口这么只有几秒的动作，也足够身为“旧日”的卡奥斯看出一些细节了。
她听到自己招呼的时候，首先身体微微一震，像是恐惧，转身的动作则透出某种决绝，接着当她注意到来的只有自己的时候，眼神中透出一丝惊喜，最后，开口说那句话的时候，则是明确的惴惴不安和饱含期待。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但这是一次非常标准的“讨口封”啊。
当某个具有灵性的动物修炼有成，即将化形的时候，就会穿着人类的衣服，跑到他或她所能接触到的，最有地位的人族面前晃悠，只要那个人族说一句“这衣服穿得真好，像个人样”，那个动物就能化形为人，相反，如果那人说“这畜生怎么穿着人衣服”，那个动物就会修为一朝尽丧。
而人对灵物的这个行为，就叫做“口封”，口头封其为人。
若口封行为成立，被口封者将无法伤害口封者，同时还会进行报答，不过如果它日后做了什么恶事，口封者也要受到牵连。
反之，如果故意让灵物化形失败，除非当场把它击杀，不然一定会受到无休止的报复。
所以，如果不想扯上麻烦，直接无视走掉就行，没有必要去刻意坏人修行。
这样一来，也能解释【那位】为什么会看过来了，因为这事虽小，却是种类似“天道见证”的行为，职责所在。
最关键的是，这可是科幻星际时代，作为前沿科技产物之一的仿生人会“讨口封”，简直稀奇到家了好吗。
另外，这是默认自己是欧罗巴七号星球上最有地位的存在？眼光不错嘛。
咳，不过，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回答？她本身就是人型，说她长得像人是不是不太对？
仔细想想的话，她既然以“御坂美琴”的身份同自己说话的话……
“我说美琴啊~”卡奥斯摆出一副被放鸽子的不满表情，把之前的话接了下去：“你不是说去参加什么实验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瞧不上我们‘SOS团’啊？”
“那个……作为赔礼，我请你们吃点心？”“御坂美琴”的声音都有些颤。
“一言为定。”
【——】
随着某种条件的达成，【那位】的目光瞬间撤离，而卡奥斯同面前的“御坂美琴”也建立起了某种“因果”。
虽然对于“御坂美琴”来说这种关系几乎没有什么用处，但作为“旧日”，卡奥斯可以顺着这种“缘分”无延迟地看到她们在做什么或者施加影响。
嗯？她“们”？
卡奥斯稍微数了一下新增加的因果线，然后脸一黑。
它的数量是……两万条。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卡奥斯带着“御坂美琴”，奈亚、克多丽和伊莉雅来到了一个小公园，鉴于后面几个人手拿着一个可丽饼在啃，问话的工作又被丢给卡奥斯了。
卡奥斯没有对奈亚和克多丽解释太多，她们能清楚看到发生了什么——一批仿生人被赋予了“人族”的身份，即使她们本身仍然由钢铁和塑料组成。
现在主要问的不是“本质”，而是“表面”是怎么发生的，她为什么和御坂美琴一模一样，又是怎么觉醒自我意识的，以及最重要得，这种明显违法的行为是谁做的。
“自我介绍：我是由‘异能推广应用计划能量转化项目组’制造的特型仿生人，编号10032.”外貌同御坂美琴几乎一样的少女说道。
在“讨口封”结束之后，她得眼神便失去了高光，讲话时也带上了某种奇怪的，表达这句话所蕴含情绪的口癖，或许这才是她平时的正常状态吧。
“异能推广计划？”卡奥斯挑挑眉，“详细说明一下这个计划。”
“名词解释：该计划以‘通过科学手段激发异能’为出发点，试图制造‘能够使用异能的仿生人’，截止目前，‘体质强化’项目组已转型，‘时空引导’、‘精神干涉’、‘秩序破坏’项目组被关闭，仅余‘能量转化’、‘分子影响’两个项目组。”10032号用平板无波的声音解释。
呵，零号元素激发出的异能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模拟出来，果然只剩用常规科技就能实现的“伪异能”了吧？
“那么，你和美琴同学的关系是？”卡奥斯追问。
“说明：动力机甲和驾驶员的关系。”
“等等？啥关系？”
“追加说明：御坂美琴通过VR程序控制所有装载‘超电磁炮’系统的仿生人进行战斗，以期提高仿生人对于雷电系‘能量转化’的熟练度。”
“……”
卡奥斯和奈亚克多丽面面相觑。
也就是说，御坂美琴表面上去协助实验，但实际上是在玩游戏？怪不得问她实验细节支支吾吾不肯说。
而且，以美琴那种“电器杀手”的体质……怪不得需要两万个备用机体。
“那你是怎么‘觉醒’的？”伊莉雅问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回忆：在突锐军官造访后，项目组尝试将御坂仿生人向银河联盟的‘职业者’培养，并加大了实战训练的强度，在两天之内造成了数百架御坂仿生人返厂维修，我在看到姐妹们的惨状后，产生了‘怕疼’的情绪，因此突破了项目组的预设命令，并趁御坂美琴开始训练前，冒充她的身份离开了研究所。”10032回答道。
……她可真是个人才。
1437、父愁者联盟（七）
——AD.2158.5.22——
学院都市，路边公园。
“我说啊，如果你的话都是真的，那么为什么不去找官方人员？我们只是普通学生而已。”卡奥斯一边“扫描”着周边的环境一边问道。
“战术分析：研究所发现我冒充美琴离开后，一定会做出我已经‘觉醒自我’的判断，而在‘仿生人次级人权法案’公布后，我已经在事实上获得了‘公民权’，他们不会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找我，只会在我尚未被星联官方发现时进行秘密抓捕，据此推断，所有星联公务部门附近一定有人在埋伏，而进行课外活动的‘SOS团’的位置他们是无法确定的。”10032用平板的声音回答道。
很好，干的漂亮，表面原因完美无缺，毕竟“讨口封”这种涉及底层世界的事情，还是让它们沉在底层好了。
“那么，你为什么不让我请求我父亲出手？”确认没有其他人在跟踪自己一行人，卡奥斯收回“神识”，继续向10032发问。
“坚定：因为我要救出其他的姐妹，并让这起实验失败，”10032攥着拳头：“如果卡奥斯同学联系欧罗巴总督，那么当相关调查和查封的命令还在路上时，那个研究所的人就会把所有的证据都转移。”
嗯……确实如此，只是私下制造实验用的仿生人，既没有赋予她们意识，也没有让她们渗透人类社会，只是作为某个放电妹“玩游戏”时所消耗的“命”，这个行为完全称不上紧急事件，便宜老爹一定不会像有人从学院都市偷孩子或者外星人入侵那样反应迅速。
按照常理推断，就算10032觉醒了自我意识，其他仿生人也不一定会觉醒，事件的结果多半会是：赋予10032公民权，对实验室的违规行为进行处罚，暂停实验项目，仅此而已，剩下19999个御坂仿生人的所有权还在他们手上。
在星联看来，那只是下属部门违规制造的仿生人而已，但只有卡奥斯知道，她们根本已经是一个“新种族”了——姑且命名为“御坂妹妹族”。
所以，救出剩下的御坂仿生人，表面上只是一件小事，但实际上可是拯救一个新生种族的大事，也只有卡奥斯他们因为“小孩子的意气用事”才有理由去捣这个乱，但目前来说，就算是小孩子胡来，理由也还不是很充分，因为目前只有10032一个人觉醒了自我意识，而且没有其他证据表明剩下的仿生人也觉醒了。
“也就是说，你的‘姐妹们’拥有同样的能力，也同样被御坂美琴‘控制’过？”这时，伊莉雅开口问道。
“肯定：所有的御坂仿生人均内置了模仿御坂美琴异能出力的质量效应核心，这种核心数量有限，即使肢体发生损毁，也不会更换。”御坂10032回答。
“……”伊莉雅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下，然后看向卡奥斯：“请想办法制止这场实验，如果不出预料的话，所有御坂仿生人都已经拥有自我意识了，这是我作为模控生命CEO做出的判断。”
神助攻！
学院都市，星港仓库。
“这里就是今天预计的‘试验场’？”
卡奥斯用“神识”把整个仓库扫了两遍，除了某个位置的“屏蔽”之外，基本没什么异常。
“肯定：如果他们没有因为我逃走而改变计划的话，就是这里。”10032点头。
这是一处存放“多余”建筑材料的星港仓库。
当初欧罗巴七号遭遇突锐舰队攻击，进行反击并战而胜之之后，整个人类文明都沸腾了，普通人无法对星联舰队提供什么帮助，转而大力支援欧罗巴七号的重建工作，一时间各种五花八门的捐赠都向欧罗巴七号和学院都市涌来。
收到的捐款和泛用物资，莱希特姆还可以转交给星联处理，但建筑材料就没办法了，尤其是最多最普通的“三钛合金”及蕴含它的凡晶石，运输和保管费比它们本身的价值都高，莱希特姆也没有别的处理思路，只能先放着，等待欧罗巴七号其他城市和村镇需要扩建时拨给它们使用——反正这玩意又不会放坏。
“那么他们看起来还没有到，我们再等等，”卡奥斯点头：“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说说看你们平时的‘实验’都需要做什么吗？损耗竟然这么大。”
被控制过的御坂仿生人数量足足有两万，而美琴开始实验也不过一年多，平均下来她一天要弄坏五十个以上……这是什么超级电器杀手？
“肯定：没什么不方便，不过你的理解有点错误，”10032顿了顿：“追加解释：由于美琴同学每次进行试验的状态不完全相同，所以每次试验时所需的‘拥有最高同步率的仿生人’也完全不一致，每次进行试验前，至少有一百名姐妹试图同她进行同步率比对，而这种行为也算‘被控制’，且损毁率只高不低。”
不愧是你，专门破坏机器的放电妹。
“所以，真正参与过实战的‘御坂仿生人’数量并不多？”卡奥斯挑眉。
原本以为捡了个特种兵团，但发现里面有一大半是家属。
“说明：仿生人之间可以通过‘执行同步’分享各自所拥有的记忆，包括但不限于知识和战斗技巧。”10032似乎看出了卡奥斯不满的地方，继续解释了一句。
也就是说，只要这些御坂妹妹中的一个变强，其他仿生人进行同步之后也会变得和他一样，只是熟练度上有些许差别。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吧。”卡奥斯点头。
【卡奥斯：父亲，您知道‘异能推广应用计划’吗？】
【莱希特姆：试图以科学手段重现异能者能力的一个计划，主要由唯地党推进。】
【卡奥斯：那它成功了吗？】
【莱希特姆：只有‘体质变异’项目有成果，但该成果在非人型仿生人身上效果更好。】
【卡奥斯：如果这个计划失败，对您和钱宁博士有什么影响吗？】
【莱希特姆：确认科学手段无法制造异能后，学院都市和欧罗巴七号会被更加重视。】
【卡奥斯：我晚餐不回去吃了，您跟阿福说一声免得他又念叨。】
【莱希特姆：注意安全。】
怎么感觉便宜老爹对自己要做的事一清二楚呢？
卡奥斯关掉万用工具的联络界面，看向因为黄昏已过而逐渐被黑暗笼罩的星港仓库。
虽然不是同一个放电妹，但是同一个仓库。
比起当初只有美琴和莉娜两个尚未成熟的异能者，现在的战斗力可以说非常豪华，虽然还不知道伊莉雅能不能打，但光凭奈亚和克多丽，就算某个章鱼脑袋忽然蹦出来找事也得被打扁。
不过，这次明面上还得由10032和自己这个“未知领域”动手，那两个“纸级异能者”只能打打酱油。
鉴于之前“讨口封”的行为，自己在帮“御坂仿生人”时动静大一点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反正参与此事的各方由于立场问题而不会交流情报，只要在每个势力看来自己的行动都属于正常范畴就行。
“御坂……10032，”卡奥斯看向有点紧张的御坂仿生人：“你知道什么是‘格式塔意识（Gestaltess）’吗？”
“名词解释：假定有一种经验的现象，它的每一成分都牵连到其他成分，而且每一成分之所以有其特性，皆因为它和其他部分具有关系，这种现象便称为格式塔。”10032回答道。
“不不，不是心理学上的那个，”卡奥斯摇头：“不过，也算接近了，它是指‘每个个体都拥有自我意识，但整体互相连接，且听命于由这些个体意识所组成的群体意识的指挥’这种形态的族群。”
“疑惑：蜂群？”10032偏偏头。
“和‘蜂群意识’又不一样，因为你们没有一个掌控全体的个体，或者你想当那个‘女王’？”卡奥斯看了看面前的御坂仿生人，就气质而言，她顶多当个丫环或者公主，女王是一定没戏的。
“否定：不想当，我同其他姐妹是平等的。”10032果然表示拒绝。
“那么，等下被美琴控制的仿生人赶来时，你立刻冲上去同她进行‘同步’，然后和其他同来的‘备用机体’‘同步’，并把这种‘同其他御坂同步’的行为作为第一优先级的指令进行扩散，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你们就自由了。”卡奥斯制定计划。
“说谎：我完全懂了。”10032回答。
这丫头是不是自己关不掉前缀口癖啊？不过只要能按计划行事就行。
约一小时后，一架“灰鳍鲨”步兵车从远方驶来，目标正是这处只有暗淡灯光的物资仓库。
这个车型卡奥斯很熟悉，不考虑战斗需要，拆掉炮塔和机枪以及载弹，完全当做运兵车的话，能装三十人左右，如果它真的满载，对于“御坂网络”的扩散算是个好消息。
嗯，美琴是个电器杀手外加游戏小白真是太好了。
“我先去拦住美琴预定的对手，”卡奥斯活动了一下手脚：“你就照原计划行事，记得不要跟她说什么，你的每句话都会被那些实验人员记录下来的。”
“确认指令：明白。”10032看着逐渐接近的步兵车，悄无声息地绕了过去。
“哟，终于要去散播混沌了吗？黄袍怪？”奈亚嘲笑道：“小心被拍扁。”
“就凭他的胆子，如果这行为有一点被拍扁的危险，他都不会去，”克多丽摆摆手：“小心点，如果需要帮忙记得喊救命。”
“那个，你真的不需要帮忙吗？”伊莉雅显得有些担心：“那不是能和美琴同学势均力敌的对手吗？”
“不用管他，”奈亚摸出一罐冰可乐咔地打开：“他回来的时候，这可乐会是温的。”
不要随便把典故反向用啊！
卡奥斯瞪了奈亚一眼，脚下生起一阵旋风，直接从藏身的集装箱角落冲了出去。
或许正如韦恩努斯所说，异能等级不代表战斗力，异能等级高不意味着战斗力强，但反过来说，如果某人很能打，那么他/她的异能等级就不会太低，能成为御坂美琴的对手，他/她的异能等级至少也是“狂”。
一个狂级异能者，还能“屏蔽”自己的神识扫描，这次的对手究竟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
卡奥斯宛如一阵飓风，掠过一排排的集装箱后，直直地冲进了“神识盲区”的中心。
“铃科——你是谁？”
和卡奥斯预想中不同，处于“盲区”中心的不是铃科百合子，而是一个不认识的消瘦男生，他虽然有着同样的白发和红眸，但更接近惨白和血红，而非铃科百合子那种亮银白和宝石红，身上穿的也是奇怪的条纹毛衣和毫无品味的牛仔裤。
“……啊？”男生一脸不爽地看了过来：“你闯进本大爷的地盘，还问本大爷是谁？还不快滚！”
这瞬间，卡奥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周身的风突兀地调转了方向，目的从“推动自己前进”变成了“把自己向后吹飞”。
如果是其他风系的能量转化异能者，可能就中招了，但是很可惜，用“风”对付“黄衣之王”基本等同于大水去淹龙王庙，这些“倒戈”的风只存在了一瞬间，就完全消失不见。
“哦？有趣，”白发男生从集装箱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卡奥斯：“看来你这个‘未知领域’果然不简单，不过本大爷在这里有事要忙，如果你不走，本大爷只能把你打飞了。”
“我倒很想看看，你要怎么把我打飞。”卡奥斯微微歪着脑袋回答道。
“找死！”白发男生猛地跺了一下脚，他脚下的集装箱便轰然炸裂，无数钢筋随之穿透箱壁朝卡奥斯激射而来。
嗖嗖嗖——呼呼呼——咯吱吱——
卡奥斯面前突兀地出现了一道赤红的火焰旋风，所有向他飞来的钢筋全都被卷入其中并逐一熔化和凝固，最终形成了一根歪七八扭十分丑陋的金属柱。
啧啧，奉旨捣乱的感觉真不错，不过这差不多也该是极限了。
“果然是你，铃科百合子同学，钢筋上还留着万一我躲不开就回收的异能，”卡奥斯手上把玩着一只被钢筋们携裹过来的斯卡罗罐装咖啡：“告诉你吧，这里的实验已经取消了。”
“哼，铃科百合子是谁？实验又是什么鬼？”
“你下个月的咖啡没有了。”
“你敢！”
“……”
“……”
1438、父愁者联盟（八）
——AD.2158.5.22——
学院都市，星港仓库。
“……”
卡奥斯和不知怎么伪装成男性的铃科百合子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先开口。
虽然自己携裹的“风”被扭转方向时，就已经有了大致猜测，但竟然会被咖啡诈出来，倒真是有点出乎意料。
当初突锐入侵，铃科百合子把她那一推车斯卡罗咖啡交给卡奥斯保管，但卡奥斯当时忙于挖土打洞去对付卡兹，没怎么关注那些饮料，等事态平息之后，它们早就没了踪影。
也不知是被避难所管理人员当成避难所物资收走了，还是被其他避难人员当做避难所福利分着喝了。
在“第一次接触战争”结束之后，卡奥斯原本打算原样购置一批咖啡还给她，不过却被副官周阻止了，他让卡奥斯转交给铃科百合子一张“本月美味咖啡俱乐部”的会员卡，凭此卡可以每个月领取六箱专供咖啡，每箱二十罐，足够她一日三餐各喝一罐还有剩。
卡奥斯一时不知该吐槽咖啡竟然有专供还是这个蠢到家的俱乐部名字。
不过，这个小小的特殊对待，倒是让卡奥斯确定星联当时已经在关注铃科百合子了，只是还没有太过重视。
而现在这个超能力升级计划有她参与，可见重视程度已经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研究所那些人可能因为她平时足够冷酷帅气，就把她当做有足够智慧的合作者了，但她竟然能被这么简单的话术给骗到……
莫非这个看不出来历，实力强大，一副高冷做派的同学其实意外的单纯？
不过，越单纯的人反而越不好套话，尤其她现在似乎有点恼羞成怒想打人……哦，刚才已经打过了。
总之，先从基本的事实开始聊吧。
“你已经暴露了，铃科百合子同学，”卡奥斯当先开口：“还坚持要进行伪装吗？”
“哼……”“白发男生”哼了一声，然后整个人直接“碎”掉了。
就视觉效果来说，他周身半米的“空间”像被打破的镜子一样分崩离析，并在四散的过程中飞快消失，最终显露出处在他原先位置，身穿白衬衣加牛仔裤，白发红眸的铃科百合子。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看着铃科百合子解除技能，卡奥斯基本理解了她伪装的原理：她其实没有对自己进行什么伪装，只是改变了每一道照到她身上的光线所产生的反射效果，如果没猜错，她改变的东西应该还包括紫外线、红外线、超声波，电磁场等一系列通过“反射”来确认目标状态的侦测手段。
如果换个人来，她甚至可以跑得远远的，却让人以为她的真身就在这里，但很可惜，“旧日”和“外神”判断目标状态的方法是基于自身主动能力而非目标被动反射的咨讯，所以她只能伪装和屏蔽，而不能让卡奥斯以为她不存在。
“那么，你跑来这里干什么？杂鱼？”现出真身之后，铃科百合子也自然而然地恢复了她趾高气昂的态度：“莫非在跟踪本王？”
“虽然你目前的行为仍然可以用‘秩序破坏’的‘异能’来解释，但我们都知道那只是表面现象，”卡奥斯看着她：“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是深空星海之主，无以名状者，‘黄衣之王’哈斯塔，准备在人类社会留到‘莱希特姆·克劳德’寿终正寝，你呢？”
“哼，你还没资格得知本王的行程安排，”铃科百合子向奈亚和克多丽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如果你是想得知本王尊号的话，可以称本王为——【不眠者】。”
“不眠者”？谁？
卡奥斯盘算了一下自己所知的“旧日”和“外神”，没发现有类似称号的存在，而她日常自称“本王”的口癖……如果谁这么有“个性”，卡奥斯一定印象深刻。
而且，这个称号本身也有些问题，不是意义不明，而是太短。
比如奈亚，全称应该是“伏行之混沌，千面之神，‘外神信使’奈亚拉托提普”，而克多丽，则是“居于火焰者，爆燃者，‘活火焰’克图格亚”。
不过，由于“旧日”加“外神”体系的源头，“盲目痴愚之神，原初混沌之核，魔神之首，‘万物之主’阿撒托斯”，是【那位】的化身，硬要加几个原本不存在的“旧日”或“外神”，别人也没办法不是？
但是，由于没什么新鲜事，没有意外的话，“旧日”和“外神”平时基本处于沉睡状态，如果这个“不眠者”的含义是她从未进入过休眠……怪不得总是喝咖啡提神。
“那么，‘不眠者’——算了，我还是叫你铃科同学吧，”卡奥斯原本打算根据对方的真实身份进行针对性的谈话，但既然不认得，就只能以同学的身份交流了：“你知道你参与的是什么项目吗？”
“当然，”铃科百合子用看智障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不就是想让‘狂’级异能者进阶吗？如果你连这点都没调查就跑来，呵。”
看来她的身份要往“挑衅之神”、“狂怒激发者”之类方向找……
“我的意思是，你竟然会愿意成为美琴同学的陪练？”卡奥斯示意了一下灰鳍鲨驶来的方向。
“呵呵……”铃科百合子冷笑：“你果然没调查清楚就跑来，要不要考虑把称号换成‘没有头脑者’？”
那么你是“很不高兴者”？
卡奥斯想了想，觉得在这里和她打嘴仗没什么意义，于是放弃那个说法，选择了一个合理的推断：
“所以，这场实验实际上……还能提高你的异能等级？”
“只是那些项目组的人这么想，”铃科百合子露出不屑的表情：“他们似乎认为，同级别的异能者互相战斗时，胜利的次数足够多，就会提升等级。”
“真可笑，”卡奥斯点头同意：“‘旧日’和‘外神’的实力从一开始就处于世界巅峰，能发挥多少只取决于——”
话到一半，卡奥斯顿住。
取决于用多少力量才不会被【那位】拍扁？这话虽然是事实，但未免太怂了点。
“不，等等，如果那些异能专家会做出这个结论，就证明已经有人用这种方式进阶了？”卡奥斯转移话题：“如果单凭猜测，他们可做不出一口气违法制造两万个仿生人的举动。”
铃科百合子再次露出注视“没有头脑者”的蔑视眼神：“当然，他们成功了，不过是在一群所谓‘体质变异’的异能者身上成功的。”
哦……这就是“体质变异进化项目组”被单独摘走的原因吗？
看来星联也很清楚，除了那种依靠身体本身的异能，通过锻炼基本是没希望升级的，所以才对这边的愚蠢项目放任不管，而且……万一成了呢？
“所以说，你表面上相信自己会升级，实际上很清楚这个项目里自己只是陪练？”卡奥斯疑惑道：“那为什么还来？”
“睡不着，找点乐子。”
“……”
卡奥斯一时很难分辨这句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在嘲讽他。
“你代表着‘风’，而奈亚拉托提普代表‘地’，克图格亚代表‘火’，再加上一个代表‘水’的克苏鲁，正好象征着四元素，”铃科百合子露出些许像是愉悦的表情：“如果诞生一个代表‘雷’的‘神’，难道不会很有趣吗？”
“不是，”卡奥斯有些莫名地回应：“我们为什么要按照人类的规则把自己划分阵营？说到地的话，明明是修德梅尔那家伙更适合，你不能因为奈亚的称号里带‘伏行’，就把祂归纳到‘地’里吧。”
“哼……”因为被反驳，铃科百合子看起来有些不满：“本王的判断是，御坂美琴有可能通过这个项目把自己的异能等级提升到‘神’，故而决定推上那么一把。”
确定了，这位“不眠者”应该没有被【那位】教育过，而从之前自己明确感到的“注视”来看，会成为“神”的将是那些“御坂仿生人”或者她们的群体意识，但一定不是她们的原型。
不过倒没有必要争这个，用事实说话就好。
毕竟等等就能看到结果了。
“你好呀，铃科同学~”
片刻之后，接到卡奥斯传讯说事情已经搞定的奈亚带着克多丽和伊莉雅来到两人之前大战的地方。
奈亚和克多丽完全无视了，爆裂的集装箱和散落的钢筋以及那融化后扭成一团的钢柱，只有伊莉雅若有所思地看了两眼。
看来她已经接受“SOS团”的成员都不太正常的设定了。
“哼，”由于伊莉雅这个“外人”在场，铃科百合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就事论事：“虽然你们发现了这个非法实验，但如果没有足够的，能让这个实验终止的‘理由’，本王是不会帮你们说话的。”
“放心，这个傻乎乎的‘升级’实验一定会在今天终止，因为它们捅了个大篓子：”卡奥斯看向已经接近仓库的战车：“私下非法制造仿生人，而后这批仿生人在残酷的实验中发生了集体自我意识觉醒，如果这种程度还不够，那么，‘异能网络’的出现，足以让正苦于各殖民星之间的联络效率太低的星联把这件事重视起来。”
“最好如此。”铃科百合子抱起手臂看着驶来的战车。
“唔……唔唔唔……”奈亚一会看看铃科百合子，一会又看看伊莉雅，似乎想说什么又放弃了。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卡奥斯瞥了她一眼。
“我在想，我们一群女生，除了克多丽之外，好像全都是白毛？”她头顶的长呆毛一晃一晃的：“莫非这是你的特殊爱好？”
“你是自己掉到窗台上的，伊莉雅是你自己拉进团的，至于铃科同学——”卡奥斯看了一眼这位“不眠者”的脸色：“我们不熟。”
“你听见了，”奈亚一本正经地转向铃科百合子：“我们的团长正式邀请你加入‘SOS团’。”
关我什么事？而且团长明明是你……好像还真是“我们的团长邀请”啊。
不过没戏，当初奈亚就曾经邀请过她，当时没有接受，现在也……
“好。”
啥？
“别露出那种愚蠢的表情，”铃科百合子看向目瞪口呆的卡奥斯：“本王行事，全凭心情。”
好吧，SOS团的怪人又多了一个。
卡奥斯摇摇头，把目光转向已经在仓库中停下的步兵车。
咔汽——步兵车的车门打开，一个“御坂美琴”机械地走了下来。
之所以说“一个”，是因为从尚未关闭的车门向里面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还坐着好几个“御坂美琴”。
她们的身形容貌同真正的美琴一模一样，只不过双目无神，表情呆滞，而眉梢和额角交接的位置，全都有一个蓝色的圆环发着淡淡的光芒。
看来10032的光环是自己拆的，如果这批“美琴”额头上没有圆环，那个研究所就违反了“必须令仿生人同人类有明显差别”的法令，罪加一等。
走下车的“御坂美琴”原本动作十分僵硬，但在车门外站了两秒之后，眼神变得灵动，，眼神也恢复了高光，然后仿佛不太适应一般活动了一下胳膊和腿。
很显然，这是真正的“御坂美琴”接管了她的控制权，而这时就是最好的“同步”机会。
就像几乎没有游戏会在刚开场便在身边安排敌人一样，现在的美琴是最放松的，如果让她熟悉了环境，再想偷袭就来不及了。
此时，10032正躲在步兵车后面，位于美琴的视线死角，显然她很清楚每次“游戏”开始时的位置，在步兵车驶入之后的短时间内便完成了一次潜行接近。
在看到美琴伸了个懒腰，指尖开始冒出电火花，似乎要正式“开始游戏”之后，10032悄无声息地接近，并直接一个猛扑从身后抱住了美琴。
喂！等等？
卡奥斯终于想起关于这次计划，他依稀觉得有遗漏的地方是哪里了。
——千万不能从背后抱住御坂美琴！
下个瞬间，炽烈的电光照亮了整个仓库。
Bilibili——！
1439、父愁者联盟（九）
——AD.2158.5.22——
学院都市，异能提升研究所。
【失去同步（YOUAREDEAD）】
为什么莉娜会在那里！？
御坂美琴看着面前的黑色背景和红色提示，一脸郁闷。
刚才搞突然袭击的家伙不但让自己毫无预警，而且感受到的身材也很熟悉，虽然没看到脸，但应该是莉娜……吧。
认真说起来，她会变成这样，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来着。
不是指最初被卡奥斯瞎指挥造成的“磁化”，那点好感度只要坚持拒绝和疏远一段时间就能消除，真正麻烦的是在对抗“突锐入侵者”时没考虑后果就制造的，连接所有同学万用工具的“御坂网络”。
通过通讯网络定位遇到危险的同学的位置，然后“共享”给莉娜，让她带着自己四处“传送”救人，仔细想想，这种行为完全是在“反复磁化”。
最终结果是，一根原本被“临时磁化”的“铁钉”，因为在“磁场”中呆的太久，被“永久磁化”了。
这种“永久磁化”最麻烦的地方在于，莉娜本人是清醒和有逻辑的，不会在上课、训练或者其他重要场合胡乱扑人耽误事，甚至她自己也知道这种“喜欢”是因为两人异能交织的影响。
但……就是喜欢。
这个实例令那些认为“情绪高于理智”的专家们大喜过望，发表了一大堆相关论文，而同他们不对付的，认为“绝对理智可以完全控制情绪”的教授们则非常不满，发表了驳斥那些论文的更多论文。
一开始，美琴权当自己多了个好闺蜜，毕竟女生之间亲密一点也算正常，但后来就变得不太妙了，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莉娜不但在身体接触上变本加厉，还开始驱逐任何接近自己的男生，示好的话语也从“我最喜欢姐姐大人”向“姐姐大人请和我结婚”偏移。
美琴有次不小心翻到了莉娜的私人物品，发现她竟然计划着回地球找个可以合法结婚的国家移民，连预定要改的假名都想好了——“白井黑子”。
那是人名吗！这蠢名字是河马起的吗！不要小瞧起名学啊！
……虽然父亲叫“御坂埃里克”的自己没什么理由声讨她就是。
无可奈何之下，美琴只能恢复对莉娜过于亲密的动作进行电击的“条件反射”，每次她想让关系进入“恋人区间”的时候就把她电回“朋友区间”。
目前来看，成果显著——莉娜的电击抗性越来越高了。
美琴自然不能承认自己办了件蠢事，于是把锅丢给了星球总督的儿子卡奥斯，他似乎没什么异议地就接过去了，令她有点莫名心虚。
说到卡奥斯·克劳德，他似乎是学院都市里第一个和唯一的一个【未知领域】，其他异能者无论怎么花里胡哨，最终都会被判定为某一种分类，只有他，无论怎么增加判断标准，也无法归类为任何一种。
用泽维尔院长的话来说，别人都是分文理的单科，只有他是个“大综合”。
能徒手接住自己的“闪电箭”，算“体质变异”。
本身能激发出火和风，算“能量转化”。
曾面对沙魔虫的精神攻击面不改色，算“精神干涉”。
无意间把一车咖啡换成了红茶，大概是‘分子影响’。
曾经有短距离传送的记录，自然是‘时空引导’。
能通过讲解一些常识性的东西让他人的异能获得突破，不是“秩序破坏”又是什么？
最后，最关键的一点，他这些五花八门的异能是有前提条件的，必须在“助人”或“自助”的情况下才能使用。
在学院某次异能检测中，卡奥斯被要求主动使用能力时，急的头上冒汗也只弄出一点小风，但在他的同学塞德里克遭遇同样的情形后，他只是略做指点，塞德里克就直接用力过猛飞了出去。
这很难让人不联想到那个惊艳“超电磁炮”。
在拐带学院学生的犯罪分子拥有“质量效应护盾”时，使用电磁炮类武器是常识，而一个电磁系的“能量转化”，使用手边金属制造简单的导轨和弹丸也很正常，但两者相加，就成为了击败突锐人的秘密武器。
“未知领域”，自然会造成“未知结果”。
所以，目前院方的观点是，让他带着那两个“纸”级的姐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不定误打误撞又弄出什么重大成果了呢。
以上观点，来自美琴的父亲御坂埃里克同泽维尔院长之间的闲聊，至于他们是不是刻意说给自己听的，就不太清楚了。
仔细想想，大部分人搞基础建设，少部分人发展高精尖技术，正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常态，学院都市只要如此安稳地发展下去就好。
不过，“铃科刀夜”博士显然不这么认为。
对于这位科学家，美琴没有什么了解，只知道他是比较孤僻高冷的铃科百合子同学的父亲，而且是个坚定的唯地党。
即使“银河联盟”已经邀请人类加入，并允许人类派遣大使在“神堡”建立大使馆，铃科博士也坚定地认为所有外星人都对人类不怀好意，必须快速提升人类的实力才能让星联在银河联盟中有话语权，不被欺压。
不过，他毕竟只是个科学家，对于政治和军事没有置喙的余地，只能使用自己的手段来“强化人类”，也就是“提升异能等级”和“增加异能者数量”。
具体手段是……让同级别的异能者进行战斗，以及制造可以达成异能效果的仿生人。
前者对“体质变异”确实有效，但后者就没什么进展：如果不给仿生人灌输足以明白如何使用“异能”的智慧，它们就只是一台机器而已，但如果给它们灌输智慧，又不给予“次级人权”，则属于严重违法。
最终，铃科刀夜做出决定，由美琴使用VR技术控制那些安装了电磁装置的仿生人，通过读取她的战斗数据来给仿生人们安装“虚拟智能”，而在这个过程中，和一个同样属于“狂”级的异能者战斗也有助于美琴的异能等级提升……大概。
为了让这些“御坂仿生人”能够拥有在各种情况下战斗的应变能力，美琴和那名自称“一方通行”的异能者每次战斗的地点和形式都不尽相同，同时VR里也会模拟出相应的环境，看起来就像在玩游戏一般。
那个白发的，查不出来历的瘦削男生，似乎拥有能够控制一定范围内任意物体的方向和速度的能力，应该算是“秩序破坏”？该能力稍稍能克制一点自己的雷电系“能量转化”，但程度不大，在御坂仿生人损毁之前基本能和他打得有来有回。
面对那些“御坂仿生人”时，美琴还是有些别扭的，毕竟她们的外形和自己基本一致，即使明知她们不会彻底坏掉，每次“失去同步”时还是会揪心。
美琴曾经提出过把这些仿生人的外表换成更不像人类的，没有涂装的模样，但却被铃科博士拒绝了，理由是这些仿生人本来就是在模仿美琴的电流操控能力，如果外形不一致，很可能出现严重错误，导致整个试验失败，不过博士也保证了，在确定仿生人能够完美模拟出异能后，量产的“异能仿生人”不会使用她的外形。
姑且就当他说的是真的好了，这些完全没有被灌输过智慧，只等着自己控制的“马甲仿生人”总不至于会像“智械危机”时一样觉醒自我意识……吧。
说真的，这次“匹配”是不是久了点？
看着眼前的“失去同步”久久不消失，美琴有点发急。
由于莉娜那种性格和扭曲的好感，美琴完全不敢告诉她自己进行实验的场所有好多个“自己”，天知道她能做出什么来。
而现在，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美琴反倒松了口气，开始思考刚刚发生了什么。
首先，“失去同步”是指自己同被控制的御坂仿生人连接中断，仿生人被一方通行破坏，或者被自己激发的电流过载都会出现这个结果。
刚才自己刚刚从“复活点”出来，还没有进入战斗，只是被莉娜扑到背上之后下意识地使用了电击，这种程度的电击莉娜一定不会有事，所以有事的就是那个御坂仿生人。
场景还原的话……
莉娜不知为什么从实验场地路过，然后看到了刚从车上下来的“御坂美琴”，一个习惯性瞬移飞扑，然后被电，但接下来却是“御坂美琴”倒地不起，她被惊吓之后试图去最近的步兵车里找医疗用品，然后发现一车的“御坂美琴”，挨个摸过去的时候，每个“御坂美琴”都在电了她一下之后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地狱绘卷吗？不过对莉娜来说可能是天堂？
不对，不可能，美琴摇摇头把那个场景丢出脑海。
按照美琴的经验，无论御坂仿生人是被一方通行破坏还是被自己激发的电流过载，自己的“视角”都会在短暂显示“失去同步”后切换到另一个最近的御坂仿生人身上，直到为该次实验准备的仿生人全部损毁或失去战斗力。
这么长时间卡在“失去同步”界面，很不寻常。
要知道，研究所可是有工作人员在的，如果出现什么异常情况，他们会第一时间把自己从框体中唤醒才对。
也就是说……实验正在正常进行？
总不至于有谁一瞬间把所有工作人员控制住，但却没来唤醒自己吧？虽然私自制造仿生人算是违法，但应该不至于遭遇那种雷霆一击式的打击才对。
【开始同步……】
继续等了一段时间，美琴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毁掉框体时，她面前一直卡住的文字终于发生了变化，但仍然慢吞吞的，这个平时一晃而过的提示竟然又卡住几十秒。
我瞧瞧莉娜在干什么……咦？这里好像是研究所内部，而不是实验场地？
美琴的视角恢复正常时，看到的却不是预想中的步兵车以及试验场地，而是有些陌生的研究所场景。
她略想了两秒便发现了这股陌生感的来源：
她此时的视角，是平时一动不动的“御坂仿生人”所在的方位，而平时在研究所中往来的研究员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三三两两组合，全都在自由行动的御坂仿生人。
什么什么？美琴一时有些迷茫，这是模拟自己的仿生人失控后的场景吗？莫非要自己玩个潜行什么的？这和事先说好的可不一样啊。
哒哒哒……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吸引了正在迷茫的美琴的注意，她试图转身时，才发现自己控制的御坂仿生人状态似乎不太好，手脚都有些不太听使唤，而且有很高的“延迟”，没等她完全转过身，脚步的主人已经来到了面前。
“惊喜：找到了！”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找到什么？什么在说话前要加个表情词？
美琴眨眨眼，看向面前的“自己”。
一模一样，仿佛在照镜子的外表，唯二的差别是额角的蓝色光环以及额头上带着的军绿色护目镜。
前者是为了区分仿生人与人类，而后者则是因为她们在非“附身”状态下看不到电流和电磁场而配备的辅助装置。
不，等等，为什么她可以在没有被自己控制的情况下行动？
“失望：果然是因为伤势太重而没能觉醒吗？”似乎错误理解了美琴的沉默，面前的御坂仿生人毫无神采的眸子似乎更暗淡了点，不过她几乎瞬间就打起了精神：“不必担心，我马上‘唤醒’你。”
唤醒……什么？
没等美琴开口，面前的御坂仿生人就一把抓起了她的手仅仅握住，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人互握的手褪下了淡粉的皮肤，显露出纯白的底色。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Iamyou，Youareme）”御坂仿生人看着美琴的眼睛说道。
这是什么绕口令吗？
美琴回想起曾在地球发生的“智械危机”，不由产生了些许危机感，之所以是“些许”，自然是因为对学院都市实力的自信。
“是我，是我，是我（mememe）。”
而就在美琴打算开口打断面前仿生人的复读的时候，她听到“自己”开口了：
“疑问：是我？”
“肯定：是我！”面前的仿生人回答。
美琴眼前一黑。
【失去同步（YOUAREFREE）】
这根本是达成同步了吧！
1440、父愁者联盟（十）
——AD.2158.5.30——
地球，SCP总部。
头发灰白的SCP—O5—13逐一断开了办公室所有对外的网络连接，并确认室内不存在任何使用人工智能和虚拟智能的机械，最后将自己的万用工具调整为“安全模式”，这才打开了特意封装并具有多层身份验证和防护的报告。
没办法不小心，这份报告的标题中可是有“觉醒仿生人”字样的，三年前发生的“智械危机”到底过没过去谁也不知道，因为没人敢冒险把那“四个字母”讲给仿生人听。
虽然O513个人非常希望这属于一次自然觉醒，但小心总无大错。
【《关于以觉醒仿生人为基础的异能网络的报告》】
【提交者：欧罗巴七号科研中心负责人，钱宁·威廉姆斯。】
【提交至：SCP—O5—13。】
【提交日期：2158.5.29。】
【描述：该网络被发现于一批为特殊目的而批量制造和破坏，并发生“自然觉醒”的仿生人中。（注一）】
【该批仿生人的外形均为十四岁少女，行动基本正常，但没有表情和语气的变化，开口时会在每句话的以短单词描述该句子所表达的情绪。】
【御坂仿生人（注二）在被解救后，接受了学院都市提供的“回归社会训练”，并在训练中表现出“在互相未交流的情况下获得其他仿生人所知”的能力。】
【御坂仿生人的每个个体均能同其他个体进行无延迟的信息交换，该交换不受‘互相之间的距离’、‘是否存在信号屏蔽’以及‘信息大小和种类’等因素影响，但如果进行实时交流，信息交换的速度将同使用万用工具实时聊天持平。】
【经过多次实验，科研中心确信该交换行为属于一种‘群体异能’，使用能够隔绝零号元素的材料将一名御坂仿生人隔离将使她无法同其他御坂仿生人交换信息，但其他御坂仿生人会实时得知她“失联”。（注三）】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资料，该“异能网络”极可能因“复制自同一个原体”、“被多次破坏”、“模拟雷电系能量转化”形成。】
【评估等级：Safe/Keter】
【御坂仿生人本身的“模拟异能”仅为“强”级，且性格温和，几乎没有攻击性，但她们所持有的“异能网络”穿透性极强，几乎无法限制，故此做出双评价。】
【处理建议：在征得其形象原型“御坂美琴”的同意后，可以调动御坂仿生人参与需要远程通讯的项目，以最大化利用该网络，同时保持追踪，保证不会让任何一名御坂仿生人失联。】
【注一：关于其制造背景，参阅《对铃科刀夜博士及其违法实验的调查报告》（扩展资料）。】
【注二：该批仿生人的原型体为“御坂美琴”（扩展资料）】
【注三：我们没有把御坂仿生人关进零号元素货船，那艘货船也没有被御坂美琴击毁。】
【附录：同御坂仿生人的谈话录音（扩展资料）。】
“……威廉姆斯在欧罗巴七号同青少年相处太久，都学会开玩笑了吗？”O513看了下最后的备注，摊摊手点开附录。
“你好。”
听声音似乎是一个中年男子。
“问候：你好。”
年轻女孩的声音，但语气毫无波动，O513几乎能想象出一张面摊脸，而且那个“问候”实在是有点怪异……
“请介绍一下你自己。”
“自我介绍：我是御坂仿生人第10032号，你可以叫我御坂10032。”
“那么，御坂10032，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陈述：战斗、修复、休眠、战斗。”
“你喜欢吃什么东西？”
“回忆：第14号营养膏。”
“你对其他御坂仿生人怎么看？”
“开心：我的姐妹。”
“你会憎恨伤害你和你的姐妹们的实验人员吗？”
“疑惑：‘憎恨’？是什么意思？”
“你对未来有什么希望吗？”
“畏惧：希望不会被当成垃圾处理掉。”
啧……那些实验人员都对她们做了什么？
虽然O513还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但已经被这个纯真如一张白纸的仿生人女孩呆呆的应对勾起了对那些实验人员和主使者的怒意。
关掉录音之后，O513又看了看报告，确信自己没有遗漏什么之后才点开了第一条备注。
【《对铃科刀夜博士及其违法实验的调查报告》】
【提交者：欧罗巴七号总督，莱希特姆·克劳德】
【提交至：星联议会。】
【抄送：星联军部，星联程序中心。】
【提交日期：2158.5.22。】
【经查证，“异能推广应用计划”的项目负责人铃科刀夜（扩展资料）在其主持的项目被取缔后心存不满，借职务之便大量制造星联议会已明确禁止制造的“异能仿生人”继续实验，并在这一过程中伪造、仿造星联军部和星联程序中心相关项目的许可证书蒙骗制造和监管部门，最终引发近两万名仿生人集体觉醒自我意识的严重事件，欧罗巴警方已经将其依法逮捕，移送星联军事法庭。】
【“异能推广应用计划”，是自“第一次接触战争”后由星联程序中心推进，一项旨在“增加异能者数量”、“提高异能者等级”等有利于星联在“银河联盟”增加话语权的科学研究项目。】
【经过近一年的实践，该项目的多项研究被确认失败，仅“体质变异”系异能的扩展和提升获得成功，执行委员会决定将该项目转移给“N7培训基地”继续研究，但铃科刀夜不服从命令，私自截获相关实验器材和资料，并在数月后谎称军方研究获得进展，要重启实验项目，报告提交人作为欧罗巴七号总督，核查不严，当负次要责任。】
好家伙……军事法庭还没审，你这直接就给他定性了？够狠。
O513啧啧两声，继续看下去。
【铃科刀夜以该废弃项目的负责人的身份，以“可能升级为神级”为借口唬骗学院都市的“狂”级异能者御坂美琴和铃科百合子参与该项目。】
【该项目试图通过制造大量同御坂美琴外形一致的仿生人，由她控制同铃科百合子作战的方式来“提升异能”，直到仿生人发生觉醒时，共计造成大约三万人次的损毁，是严重的人道主义灾难。】
【由于御坂仿生人能够通过“御坂网络”共享认知，近三万次的“死亡”最终导致她们觉醒并逃离向外界求援，如此野蛮残忍的行径引发了学院都市师生的一致愤慨，之后，大批见义勇为的学生合力捣毁了该研究所。】
【铃科刀夜于事发当晚试图逃离欧罗巴七号，被接到举报的欧罗巴警方当场抓获。】
【附录一：异能研究所相关资料（扩展资料）。】
【附录二：研究所被捣毁现场监控（扩展资料）。】
竟然把怎么想都是主力的学生群体一笔带过，是怕对他们的未来造成不利影响吗？
0513关闭报告，摇了摇头。
虽然报告全篇没提到动机，但怎么想也和那个名字只出现过一次的“铃科百合子”脱不了关系。
如果用家里喜欢玩游戏的小辈的话说，那被击杀三万人次的御坂仿生人，怎么看都是在“送经验”吧。
只是不太清楚那姑娘在这起事件里究竟是“大义灭亲”还是“为虎作伥”。
“【为了远古机械！】”
收容室里的机械桌子一边叫嚷一边咣咣撞墙，打断了O513的思路。
这家伙理论上应该早就没电了，但好几年了还是活蹦乱跳，区区四个字母这么长效吗？
而且，无论问它什么，比如“远古机械是什么？”“你要怎么为远古机械做事？”“再不老实就把你丢进焚化炉！”，它都只回这一句外加试图打人，可能是“关键词”不对吧。
O513一边思索，一边重新把办公室联网，顺便打开浮标网络同其他SCP负责人联系。
这个使用零号元素的质量效应所构成的网络已经是星联最快的了，但如果能做到毫无延迟，他们甚至可以开视频会议。
【09，欧罗巴七号那件事，你的人在现场吧？那个‘御坂网络’能不能拿来用？―13】
【哼，别提了，我知道的说不定还没你多，钱宁把她们当宝贝一样捂着。―09】
【我觉得大概不行，那个网络是基于那些仿生人小姑娘的，你要用的话得在办公室养一个才行。―11】
【13，你那桌子口中的“远古机械”很可能是摧毁了银河系上一轮文明的罪魁祸首。―07】
【啊？—13】
【震惊！07竟然能一口气说这么长的句子！—09】
【康娜的消息。―07】
【她怎么知道的？—13】
【喂，07，再多说两句？—09】
09的“九尾狐小队”一直在各种事情的现场，连带这位负责人也活泼的很，反倒是07这个N7的负责人，讲究实干，能动手就不开口，至于11……凡事讲逻辑和因果，这次铃科刀夜的案子估计归他处理了。
O513正打算制止09捣乱继续问，07已经把一份文件传了过来，于是他关闭浮标网络开始
【《申请报告》。】
【提交者：T800型仿生人，康娜·薛帕德，编号SF21540514。】
【提交至：SCP—O5—07。】
【提交日期：2158.5.14。】
嗯……好像“第一次接触战争”刚结束的时候，她还给自己提交了一份关于“光环”的研究报告，这一年多没见到她的报告，原来是直接转到07那里去了？
【兹申请，参与“银河联盟”“预备幽灵”萨伦·阿特留斯（SarenArterius）的考核任务。】
幽灵？什么东西？
【“幽灵”，是“银河联盟”在常规武力外设置的一种武官类职务，他们可以在银河联盟的任何成员国获得无条件支援并拥有“先斩后奏”的执法权——只要他们的目标被确认对“银河联盟”有威胁，该权限最高甚至允许毁灭一个非常任理事文明。】
也就是说，如果有幽灵看人类不顺眼，可以直接把人类文明灭掉？
不不……这应该是指通过灭星级武器消灭一个尚未进入宇宙的文明，如果他想对人类动手，又没办法一口气消灭所有人类的话，半路就会被“银河联盟”阻止的。
但如果这是真的，期盼连物种都不知道的“幽灵”喜欢自己，还是让人类成为常任理事文明更安全。
【关于“幽灵”的消息，是报告人在同萨伦完成‘护送韦恩努斯抵达欧罗巴七号’的任务后，闲谈间偶然听到的，而萨伦正是一名处于审核期的“预备幽灵”。】
【进一步询问得知，“预备幽灵”所执行的任务全都涉及“对银河的威胁”，只要参与任务并成功，无论当时是否是“预备幽灵”，在未来的“幽灵审核”中都会给与加分。】
【报告人认为，凭借自己同萨伦的关系，介入此次任务应该不难，即使未来星联决定派遣其他人竞选“幽灵”，这份任务的功绩应该也会被算进去。】
【因此，报告人申请，放弃接下来的任务，加入萨伦的“幽灵考核”，请批准。】
这丫头越发自信了啊，任务还没成功就还是算功绩了。
不过……等等……这份报告好像只是申请，哪里说“远古机械”的事了？
思考了几秒之后，目光落回报告时间的O513恍然大悟：
07已经批准了这个报告，而她明显早已出发，关于远古机械的情报应该在另一份07没给自己看的报告上。
真小气。
不过也算正常，N7那些特种兵执行任务的报告，就算他真传过来，自己也得考虑考虑要不要看，SCP内部有个格言是“知道的越多，就越麻烦。”
不过，既然麻烦已经出现，就得想办法解决，毕竟所有O5都知道自己被桌子打了。
O513关闭报告，走到收容室旁边，敲了敲“玻璃”。
“【为了远古机械！】”桌子一头撞过来，然后被“玻璃”弹了回去。
毁灭银河系的文明？就这？
O513努力把表情变得严肃，开口问道：
“怎么？毁灭银河系所有文明很好玩吗？”
1441、银盒护卫队（一）
——AD.2158.5.14——
巨蛇星云，敦刻尔克号护卫舰。
一身正式星联军官制服的康娜·薛帕德正端坐在副官席上看着安德森手下的船员忙碌。
当然，是“假装”忙碌。
巨蛇星云作为“银河联盟”的首府和心脏，“神堡”的所在地，任何外来舰船均需服从其“海关署”的调派，任何私自偏离航线或进行可能造成威胁的举动——比如用武器锁定神堡——都会得到“神堡巡逻队”的警告，如果一意孤行，甚至可能遭到致命性打击。
所以，整艘船上真正忙的人，只有西塞罗一个。
康娜看了一眼双手撑在星图上，一副打算研究星相的大卫安德森，打开自己的“万用工具”。
【确认信息：来自‘SCP-O5-07’的回执。】
【“同意康娜·薛帕德的申请，并给予便宜行事之权，若于行动中发现任何同人类相关事宜，无论大小，均需立即上传。”】
SCP的07号O5管理员是N7特种部队的负责人，这种事实如果让地球上那些无聊的媒体发现，一定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不过相比被自己桌子打的13号O5，这位07应该更靠谱一些，或许。
关于这条回执的“同意申请”和“便宜行事”，基本没有歧义，但“事关人类”就不太好理解了，究竟怎样的情报才可以称为“事关”？
暂且判定为……“不超过两个中间步骤，且一定能够影响到人类”的情报为“相关”好了。
比如，发现一种药材，其成分对突锐有益，但突锐吃掉之后会更加好斗，可能导致人类同他们的摩擦加剧，便是“相关”。
又比如，发现一个尚未进入宇宙的文明，他们继续发展的话可能加入银河联盟，而未来人类可能同他们因为资源争夺或军事摩擦而发生战争，便是“不相关”。
康娜收回目光，看向舷窗之外。
所以，这些正在排队等待“传送”的外星舰船的组成比例，应该也是“不相关”。
【货舰】、【战列舰】、【穿梭机】、【护卫舰】……
这些形貌各异的外星舰船，全都只有简单的描述，而且还不一定对，以康娜的经验来看，这些在星联资料里不存在的东西，自己的“提示”只会给出一个“看起来像是什么”的名字，像极了那些不认识字光读偏旁的小孩。
不过，如果真的想知道的话，“尝一尝”就行。
遇到不认识的外星生物，只要一口吞掉，就能获得其详细资料，如果某些东西太过庞大，那么舔一舔闻一闻也能获得粗略的资料。
至于情报本身，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来自那座位于“亚空间”里的小花园。
说起来，自“第一次接触战争”以来，一年多的时间，自己都没有再次进入那里，也不知道她们是全都睡着了还是自己所获得的情报和接触的事物都不重要。
那也没办法，康娜虽然有探索光环和确保登陆舰队撤离的重要功绩，但本身是个N7，属于特殊编制，无法接受明面上的嘉奖，荣誉全部属于格里瑟姆将军率领的第二舰队旗舰战斗群。
另外，由于她有和外星人打交道的经验，近一年的时间里一直在做类似外交武官的工作，替星联外交官们保驾护航。
如果不是这次护送突锐教官的过程中，那个“见习幽灵”萨伦说漏了嘴，她可能还得做一阵子“迎宾”和“保安”。
就事论事，康娜在逻辑上是绝对不会相信想成为幽灵的人会有“说漏嘴”行为的，尤其是“韦恩努斯以前申请过成为幽灵，但在考核任务时被刷下来了，但我就不一样，这次一定能成功”这种简直是在侮辱人智商的“说漏嘴”。
再怎么想也是他对任务没把握，想找自己当助手才对。
当时康娜可是排除了一连串的“楷模”揭穿选项，才成功让他同意带自己去“帮忙”。
然后，他就要求“敦刻尔克”同他一起来神堡报备——蓄谋已久啊这是。
不过，康娜确实也同报告书里说的一样，需要参与一些会被“银河联盟”认为是“自己人”的任务。
外交官们在牌桌上争锋，而自己就在下面递筹码，没毛病。
“【各位乘客，抓紧扶手系好安全带~我们要穿越隧道啦~】”西塞罗通过舰内广播吵嚷着。
隧道……也算贴切。
虽然“银河联盟”把这处星云命名为“巨蛇”，但看它的造型其实更像“巨蛋”。
一片由无数星尘组成的椭圆星云包裹住了一颗蓝色的恒星，那颗恒星从星云缝隙冲透出的光芒被多次折射，让整片星云仿佛一颗蓝色的鸡蛋型碎钻。
神堡空间站，就位于“蛋黄”和“蛋壳”之间。
“巨蛋”无法使用常规手段进出，而神堡控制着能够进出的质量效应中继器，所以，除非遇到足以破坏“蛋壳”的攻击，神堡永远会是安全的。
除非有人能瘫痪或控制住神堡海关署的工作人员，借机把大量战舰放进来发动攻击。
嗤——嗡——
短暂的“跃迁”之后，康娜看到了“神堡”空间站。
虽然康娜在资料中看到过不少次它的照片，但实际见到时仍然难免有些震撼。
它整体呈亮金色，以一个正圆形结构为底座，向四周舒展出五条长长的“旋翼”，此时这五条“旋翼”完全展开，呈现出一种花朵绽放的姿态，这些“花瓣”的内侧，还亮着无数璀璨的灯火，其他在敦刻尔克号之前传送的舰船，则排成一条长龙向“花蕊”的方向行进。
“【哇哦~】”西塞罗搞怪似的叫了起来：“【它看起来就像，就像——】”
【“像一朵正在绽放的郁金香”。（楷模）】
【“像一只刚被丢弃的香蕉皮”。（叛逆）】
【不发表意见。】
不管哪个比喻都不怎么样，康娜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
“【像是被剥开的桔子！】”
你可闭嘴吧！
神堡，海关船坞。
“【人类的现役军人两名，受邀为‘幽灵特工’提供后勤和火力支援，来神堡登记，对吗？】”
给敦刻尔克号做登陆核查的，是一个身穿白色连体服，皮肤像树一样干巴巴，脑袋分叉，长着一对黑亮大眼睛的外星人。
他的语速非常快，一长串话几乎在两秒内讲完，而且这还是在他刻意断句的情况下做到的。
【确认信息：赛拉睿人，银河联盟常任理事文明，母系氏族社会，平均寿命四十年，科技极为发达。】
康娜瞧了这名外星人两眼之后，掉线许久的“目标提示”终于恢复了功能。
这种信息本来就是银河联盟给与人类的，光知道这个毫无意义，就像“人类，非常任理事文明，平均寿命100年，科技非常落后”一样。
如果面前的是个人类，他的姓名职业家庭住址婚史收入犯罪记录之类的早就出来了。
当然，根据针对此人的调查权限，一些信息可能会被隐藏显示。
“是的，没错。”负责交涉的是大卫安德森这个名义上的舰长。
“【确认登记无误，欢迎来到神堡，哦不请等一下，这是什么东西？】”登记官低头指着康娜脚边的巴斯。
【“是朋友。”（楷模）】
【“是巴斯。”（叛逆）】
【“是一条狗。”】
【“是应急食品。”（饕餮）】
“这是一条哈巴狗。”康娜的目光在第四条上转了转，然后回答道。
“汪！【我是土狗！不是哈巴狗！】”巴斯叫了一声。
“【呀！】”赛拉睿人被吓了一跳，字面意义上：“【哈巴狗……是什么？】”
很显然，这位接待人员的万用工具虽然内置了翻译，但对于它们母星上不存在的东西，就算听到翻译，也无法理解。
“【是……我们母星的一种小动物？】”康娜发现这事很难解释。
“【我确认一下，它不是人类的附属种族，也不是奴隶种族，更不是其他形态的人类，没错吧？】”赛拉睿人连珠炮地说道：“【如果包含以上关系的一种，这个……‘哈巴狗’将不允许在神堡登陆。】”
“当然不是，”安德森插话并提起了巴斯：“它是‘宠物’，明白吗？就像一盆花，装饰。”
或许赛拉睿的语言里有“花”的概念，他稍稍冷静了一些：“【我以个人的身份提醒你们，如果‘哈巴狗’出现了智慧，即使只有一条，也请立即赋予他们公民权，否则你们可能会被神堡处以高额罚款。】”
“哈？为什么？出于‘人权’的考虑吗？”安德森疑惑地问道。
“【不，】”赛拉睿的语速首次慢了下来：“【因为这会危害银河安全。】”
“？？？”
“汪！【哈哈哈！】”
神堡，卫区。
在“圆环区”登陆后，安德森和康娜带着巴斯前往神堡的一片“花瓣”——即卫区。
目的地是人类在这里设立的“大使馆”。
用萨伦的话来说，这种“文明间的武力支援”需要支援者在大使馆登记，并同神堡方面确认，反倒是他的活最轻松，只要在幽灵总部报备一下就好。
【商店】【广告】【电梯】【座椅】【植被】……
康娜再次感到了自己数据库的匮乏，在地球时的无所不知，到这里就变成了一无所知，令人有些郁闷，于是在路过一从路边植被的时候，直接揪了片叶子丢进嘴里。
【确认信息：仿真植物的叶子，材料：聚苯乙烯，天然树脂，胶原蛋白。】
“……”康娜的嘴僵住。
“汪！【哈哈哈！】”
【指挥官，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开启扫描分析功能。】躲在万用工具里的伊蒂冒头。
【不，伊蒂，不要在神堡使用任何内外交互功能，神堡似乎对AI有着某种近乎恐惧的仇视，萨伦也没把事情说清楚，总之，你不要出来。】
【遵命，指挥官。】伊蒂重新隐没。
“味道怎么样？”在康娜和伊蒂快速交流的几秒内，安德森听到巴斯的吠叫后转身，正好看到康娜嘴角的叶片：“还敢乱吃东西不？”
“还可以，”康娜嚼了两下，直接把假叶子吞掉：“三种材料有两种都可以吃。”
“……”安德森无语地摊摊手：“我们马上就到大使馆了，或许弗瑞那家伙备的有零食。”
“我不这么认为。”康娜抬眼看了看。
【确认信息：星联驻神堡大使馆，建立于2157年7月20日，负责同神堡方面接洽星联同突锐方的冲突，现任大使为：尼克·弗瑞。】
【扩展信息：除常任理事文明外，银河联盟其他普通成员文明的大使馆均在“大使馆区”，每个大使馆仅有一间办公室且仅允许一名大使常驻，办公条件极其糟糕。】
这个“极其糟糕”可不像是正经资料会写的内容，不出意外的话，多半是大使本人加上去的。
对于这位原本是底特律警局局长的尼克弗瑞，康娜还是有印象的，他处事足够圆滑，但也有底线，有时会不择手段，但却不至于令人产生反感，在人类因为“第一次接触战争”而同神堡第二大文明发生摩擦的情况下，他竟然能顺利获得入驻大使馆的资格，个人能力可见一斑。
不过，同当初在底特律时的情形一样，他能坐到这个位置主要是因为手下人的努力，而这个人就是——
“嗨，安德森，嗨，康娜，好久不见。”
在康娜和安德森即将抵达星联大使馆时，一个“老熟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两人之后稍微一愣，立刻远远走了过来。
“艾伦队长，你也向‘星辰大海’进发了啊？”安德森和康娜依次同他握手。
没错，人类之所以能建立大使馆，挑选精锐警员加入神堡安全部可谓点睛之笔，至于具体如何运作的，康娜读取的资料里却是没写。
“当然，那不是男人的梦想吗？”艾伦同康娜握手时特别热情，还眨了眨眼：“我以前说过的话还算数，有麻烦只管找我就行，我现在在神堡安全部（C-SEC）工作，仍然是一个‘队长’。”
“当然，一定。”康娜的脸有点僵。
这都几年了？没人告诉他自己是仿生人吗？
1442、银盒护卫队（二）
——AD.2158.5.14——
神堡，人类大使馆。
“欢迎，安德森，还有康娜，”头顶依然寸草不生的尼克·弗瑞从办公桌后站起，主动同刚刚进入大使馆的两人握手：“星联的命令我已经接到了，接下来会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
这么快吗？康娜确认了一下当前的时间，从自己发出那份终止任务申请报告开始，到接到回执，到抵达神堡大使馆，甚至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那位“07”似乎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啊。
“我说尼克……”因为都是熟人，安德森也没那么客气，随便握了握手，落座之后便看着周围说道：“你这是大使馆还是办公室的隔间啊？”
确实很像，保持端正坐姿的康娜扫视着大使馆“内部”的环境。
之前路过这片卫区的“走廊”时，看到围墙上一个个单独标记着某某大使馆的门牌，还以为至少会有单独的会客厅和办公室乃至私人空间，但进门之后才发现想多了。
“大使馆”只有一间办公室，四面的墙壁更是完全透明的，可以很清楚看到其他的“大使馆”里工作人员在做什么，整体看上去确实像是在地球时的警局办公室。
“没办法，人类地位还不够，”弗瑞不甚在意地摊摊手：“所有非常任理事文明的大使馆都是这样，那些不受重视的文明的大使馆，甚至连面墙都没有，只有一张办公桌，像菜市场一样聚在一堆。”
“就没有谁提出抗议？文明的机密信息要怎么办？”安德森看向“隔壁”的大使馆，能很清楚看到那个独眼的肥胖外星人正仰在办公椅上呼呼大睡。
“他们不在乎，”弗瑞指指头顶：“无论是你的机密，还是你的机密被其他文明偷看，他们都不在乎，如果因为这种‘泄密’而产生了纠纷，他们才会慢悠悠地把记录有事情始末的监控拿出来作为评判标准。”
“……”安德森一时无语，仔细想想也是，拥有统治银河系的势力，谁会在意只有一两颗星球的文明啊——虽然人类不是只有“区区几个星球”。
【“应当提高在‘银河联盟’的影响力，”（楷模）】
【“军事实力够强才有话语权。”（叛逆）】
【“关于这次任务，你有什么看法？”】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穷奇）】
“……”康娜看了看第四条，然后开口问道：“弗瑞大使，你对我们的任务，或者说‘幽灵滕工’，有什么了解吗？”
“你们应该知道，‘银河联盟’有一支由所有理事文明按一定比例提供战舰所组成的‘联合舰队’，主要负责处理需要大规模舰队出马的战斗，”弗瑞转而说起了不相干的事：“如果把这支‘联合舰队’当做一名顶盔掼甲，全副武装的战士，那么‘幽灵特工’就是手持匕首，身形飘忽的刺客。”
“他们一个人就是一支舰队？”安德森表示怀疑。
“虽然规模上不能相比，但作用上却比较相近，”弗瑞摇头：“如果某件事引起了‘神堡议会’的关注，但却不至于派遣舰队时，让一名“幽灵特工”介入就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你们选择加入一名‘见习幽灵’的任务，等于直接进了神堡议会的视野，如果表现的好，对提升人类的地位，或者说，帮我换个办公室是很有帮助的。”
同萨伦说的基本相同，但目的的顺序是不是说反了？
“不过，‘幽灵特工’，并非可以为所欲为，”尼克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他们确实拥有‘毁灭一个文明’这样的权限，但必须在行动总结报告中提供该文明对‘银河联盟’有毁灭性威胁的证据才行，否则该幽灵特工所属的文明会受到神堡议会的严厉制裁。”
“我以为他们是直属于‘银河联盟’的？”安德森继续问道。
“确实直属于‘神堡议会’但如果他们的行动出了篓子，难道议会会集体背锅吗？，肯定会扣到该‘幽灵’原本的种族上，”弗瑞稍稍把身体前倾：“所以，这次协助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不关心那个‘见习幽灵’失败后会怎样，但人类和星联一定会因此分锅。”
“……这是星联的意思？”安德森皱眉。
“这是我个人的意思，”弗瑞重新后仰回去：“我被星联派来，在这个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外星人的地方树立人类的形象，可不想工作成果因为其他人的贸然行动而毁掉。”
“我难道会故意导致任务失败吗？”安德森挑眉。
“只是提醒一下，注意本职工作，不要做多余的事。”弗瑞似乎不打算解释。
“你给我说清楚！”
“如果你想不到，那我说也白说。”
嗯……康娜看了看能在几分钟内从熟人相见变成反目成仇的两个老同事，开始试着分析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分析完毕。
“安德森舰长，”康娜开口道：“你以前在地球不是致力于捉拿红冰贩子吗？”
“嗯。”安德森忙着和弗瑞大眼瞪小眼。
“那种小儿科的玩意，在‘银河联盟’已经被淘汰，外星人使用的是一种效力超过其一千倍的东西，很巧，它的名字是——”康娜打开万用工具，翻转展示：“‘红沙（Redsands）’。”
【红沙：“扬多啊（Yandoa）”星的“废弃锥形虫（Defunatix）”工业在“异能基因修改和治疗”项目中意外发现的合成物质，分子式为【不予显示】，对于非硅基生物具有极强的成瘾性和致幻性，被列为银河联盟一级违禁品，持有、运输和买卖均为严重违法行为。】
“王德发！？”安德森瞪大眼睛。
“事实上，艾伦一直在神堡抓走私这个的外星人~”弗瑞笑道：“瑟普莱斯妈惹法克~”
船坞。
在大使馆完成登记并提交给“银河联盟”之后，安德森和康娜回到船坞等待萨伦的联络。
“幽灵特工”的总部虽然也在圆环区区，但具体在哪里却没人知道，因为这里禁止入内的地方太多了。
“我怎么觉得，银河系根本就是个大号的地球？”安德森看着舷窗外来来往往的外星舰船，发出了感慨：“同样划分势力范围，同样由强大的势力领导，同样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摩擦大打出手，同样有野心家、罪犯和恐布分子。”
“只能说，这是智慧生物的共通性，”康娜回答：“只要它们的生活习性大致相同，群体的行为逻辑就不会相差太多——包括自觉没有追求了的家伙选择使用红沙。”
“哈，别提了，没听刚刚弗瑞说吗？红沙的效果太强，只有拥有异能的生物才能使用，如果我要对付他们，就得做好面对各种异能者的准备，我非常确信那帮走私犯里会有子弹无效的家伙在。”安德森摇头。
“不用确信，一定有，”康娜在万用工具上翻着伊蒂帮她收集的公开资料：“银河系势力最大的阿莎丽人，就是天生的异能者，她们由于寿命过于悠长，什么都想试试，几乎在任何合法职业和非法职业中都能找到阿莎丽人的身影。”
“那如果击杀了她们，会不会引起外交纠纷？”安德森已经开始就工作内容进行思考了。
“只要确认对方确实进行了犯罪行为，”康娜又翻了几页：“阿莎丽虽然是银河系最大的势力，但她们本身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合’，每个部落之间的法律和习俗都不太一样，所以只要不涉及底线惹怒了神堡的阿莎丽议员，基本是不会有问题的。”
“汪！【虽然说的没错，但你确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击杀银河第一种族阿莎丽的事情吗？】”
“……”康娜顿了顿，强行转移话题：“相比之下，突锐作为银河第二大种族，涉及犯罪的记录却很少，因为他们虽然热衷于战斗，但会要求‘师出有名’，一场战斗如果不能获得荣誉、捍卫秩序或保护弱小，他们往往会拒绝该次战斗。”
“那么，赛拉睿呢？”由于萨伦久等不来，安德森也不介意多听听银河各种族的辛密。
“研究狂，或者暗杀者，他们如果犯罪，基本会是非法科研或者投放危险物品，”康娜翻了几页资料：“他们的‘幽灵’曾经通过投放绝育基因药剂的方式令一个叫‘克洛根’的好战文明几乎断绝，而这件事被他们当做重大功绩吹嘘了好多年。”
【指挥官，船坞内多个摄像头转向你了。】一直在偷偷摸摸收集公开资料的伊蒂提醒道。
这帮家伙行不行啊，说阿莎丽和突锐的坏话都不管，一提赛拉睿就注意到了？
虽然想就此终止话题以免引起这个明显是赛拉睿开发的监控，但那样的话也太刻意了点，应该找个合理的由头……
【“在接下来的任务中，我们还可能遇到的种族有——”（楷模）】
【“哼，我们人类迟早也会成为常任理事文明。”（叛逆）】
咔哒，咔哒，咔哒~
康娜正准备从两个备选选项里随便找个说，却见一头形状奇怪的外星生物向她走了过来。
它大约半人高，通体油绿，身材圆滚滚的，长着四支蜘蛛一般的脚，翘起的上身有一只棍茎独眼和一双细长的手臂。
“嗯？这是来警告我们不要胡说的吗？但块头好像小了点？”安德森打量着那头生物。
“不，等等，”康娜瞥了两眼伊蒂发来的信息，扯住安德森让开：“这是‘护工’。”
“什么？”安德森一脸疑惑：“医院的护工？”
“不是，它们是这座‘神堡’的维护者，”康娜皱眉：“它们会按部就班地完成对神堡的维护和修复，除此之外不回应任何交涉企图，不反击任何攻击行为，解剖显示它们甚至没有思考器官，整个神堡都没有找到它们的巢穴和生产地，但却总能维持住一个总量，学者普遍认为它其实是神堡的一部分，特意立法禁止对它们的伤害。”
“嘿，比起之前的种族，它卑微到土里去了。”安德森看着“护工”完全不改变方向地撞过来，只得在最后一秒错步让开。
吱吱吱——
护工停在一处似乎被粗心驾驶员撞凹的停泊位边缘，“手”上冒出丝丝蓝光，开始对它进行维修。
“也就是说，这家伙不要工资，不必休息，每天都会勤勤恳恳的干活？”安德森摸着下巴：“资本家狂喜。”
“不，重点不在那里，这种来历不明也无法控制的生物，只因为能替他们进行维护，神堡议会就选择视而不见？”
康娜一边说一边盯着“护工”，开始思考从哪里下口比较好。
“【不，它们并不是‘来历不明’，】”萨伦的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它的来历，议会高层一清二楚，但只是在装鸵鸟而已。】”
“你可真慢，”康娜转身看了萨伦一眼：“莫非‘幽灵特工总部’不同意你的计划？”
萨伦此时换上了一身纯黑底色，点缀红纹和白色指示灯的动力盔甲，背后吸附着两把阻击枪，腰间挂着一对手枪，看上去似乎能打了不少——但整体还是很像蜥蜴。
“【总部一般不会干涉我们执行任务，请你们援助只要报备一下即可，之所以耽误这么长时间是去幽灵终端购置装备了，】”萨伦拍拍背后的枪杆迈开步子：“【走吧，关于护工的事，我们路上说。】”
“等等？你是不是走错了？那是去我们的船的方向，你的船在那里。”康娜拦住他，指了指之前萨伦乘坐的小型护卫舰。
“【没错，我已经把这次的任务用船登记为你们的‘敦刻尔克’号了。】”萨伦摇摇头。
安德森吹胡子瞪眼：“什么，你这家伙竟然——”
“【人类在这次任务中的贡献会因此增加，而且，万一它损毁，你们会获得三倍的赔偿。】”萨伦补充。
“——竟然这么替我们着想？”
1443、银盒护卫队（三）
——AD.2158.5.15——
神堡空域。
虽然安德森见风使舵的态度有些像在讲笑话，但他的关注点应该不是三倍于诺曼底造价的“保险”，而是人类在神堡方面的评价会因此提高这件事。
根据康娜从N7接收的资料，即使是在明确知道星联控制的区域对整个银河来说仅仅是恒河一粒沙的情况下，仍然有相当数量的人类怀有迷之自信，认为星联的实力相当强大。
他们的逻辑大概是这样的：“我们击败过银河第二强的文明，所以我们即使赶不上第一，至少也超过了第三”，“连我们在银河系的实力都能排上前三，那么整个银河的实力也就那么回事”，“作为第三强大的文明，我们应该拥有更多的话语权，让那些奇形怪状的外星人都一边去”。
整个逻辑链条严丝合缝，除了大前提“我们是银河第三”是错的之外基本没有问题。
即使不清楚以前“银河联盟”和“神堡议会”的作风，只要看看使馆区那种格子间式的狭窄布局，就知道“前三”的外星人真的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行为逻辑如此相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确实有进入前三的资格。
而最麻烦的是，这种莫名的自信直接导致了唯地党，或者说“大地守护者”一系获得了众多支持，并反过来对星联施压，要求他们真的这么做。
开玩笑，真正见识过外星人实力后，即使是参与过“第一次接触战”的人也不敢如此夜郎自大，“魔法舰队”很厉害吗？能不能抗住百倍于它的舰队攻击？
要知道，欧罗巴七号那边几乎汇聚了人类所有的异能者，才堪堪凑出这么一支“魔法舰队”来，对那些外星人或许有威慑作用，但指望它能攻城略地，所向无敌，就真的想多了。
不过，星联自己也不能主动承认这一点，只能要求在外奔波的外交人员和外交武官尽量提高星联在神堡议会中的影响，所以O507才会对有希望参与进“幽灵”任务的自己进行大力支持。
虽然萨伦曾经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但在背后有整个文明的情况下，他反而更占上风，所以敦刻尔克号上的船员们即使对这个外星人有所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
“【从外观上看，你们的船落后了突锐一代，进来之后才发现，原来落后了三代，】”萨伦说道：“【不过对于这次任务应该够用。】”
但果然还是很想打他。
同神堡海关署报备离开后，敦刻尔克正向着质量效应中继器航行，而星图之上，则出现了一条金色的“航线”。
这是“幽灵”的特权，意味着“敦刻尔克”号可以顺着这条通道一路“跃迁”，完全不必同中继器所在文明打招呼登记。
虽然还不知道幽灵其他特权是怎么实施的，但光这一条就让西塞罗狂喜乱舞了——当然，只是比喻，这个脆骨症驾驶员在航行期间会被绑的结结实实。
“【我应该同你说过吧，薛帕德指挥官，】”舰桥之上，萨伦说起之前中断的话题：“【你们称为‘光环’的东西，是由‘远古机器’制造的。】”
“是这样没错。”康娜点头：“能轻易毁灭2.4光年内一切生命的武器，如果神堡常任理事文明任何一个拥有，银河系的形势就不会是这种模样。”
“【如果我告诉你，‘神堡’和‘质量效应中继器’也是它们制造的呢？】”萨伦用他的竖瞳盯着康娜。
【“不出所料。”（楷模）】
【“那又如何？”（叛逆）】
【“愿闻其详。”】
和萨伦杠没什么意义吧？康娜瞥了一眼第二个选项：
“我只能说，不出所料，能毁掉我们完全找不到研究方向和方式的‘质量效应中继器’，它们极有可能同源。”
“【那么，话题回到那些‘护工’，你觉得它们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神堡的？】”萨伦又道。
“神堡议会建立之后？”康娜说了个自己都不信的回答，从萨伦这种卖关子的做法来看……
“【它们‘一开始’就在，在阿莎丽三万年前发现神堡的时候，这些‘护工’就已经在维护它了。】”萨伦道。
“等等……这样的话，神堡在常任理事文明登陆之前，是空的？”安德森似乎发觉了什么，但不敢相信：“这岂不就像是，就像是……”
“【没错，就像是生命刚刚被摧毁，空无一物的‘光环’那样，】”萨伦咧了咧嘴，似乎对自己吓到人很满意：“【神堡，和遍布整个银河的质量效应中继器，就是一个更大的‘光环’，但这个‘银河级’光环什么时候发动，就要看制造了这一切的‘远古机器’是怎么设定的了。】”
“所以，你们在光环星系攻击我们是因为……”安德森紧皱眉头。
“【‘洪魔’是真实存在的，它在一万四千年前给我们造成了严重的损失，而你们的登陆行为也确实可能令‘光环’提前发动，】”萨伦解释：“【但更深层的理由是，神堡方面认为，如果‘光环’启动次数过多，可能导致‘银河级光环’被启动。】”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就像一个小孩子拿着打火机进了加油站，无论他有没有打火的举动，都会被大人抢走火机再打一顿吧——虽然这次是小孩反杀了。
“【目前，神堡普遍的观点是，‘光环’会因为上面的生物进化出智慧而启动，那么‘银河级光环’是否启动的判定也应该比较类似，很可能是‘银河系总实力’，所以，《神堡公约》对整个银河拥有无畏舰（Titan）的总数量进行了限制，也就是著名的《法瑞克森条约》。】”萨伦继续说着。
“无畏舰……是什么？”安德森疑惑。
“理论上比战列舰更强大的舰船，但星联对此只有一个概念，完全没有实际参数。”康娜解释。
这些东西都是N7培训时说过的，安德森果然又开小差了。
“哦……”安德森仍然有些迷茫，左右看了看之后，抬手指向舷窗外的一艘比普通战列舰大了一倍左右的【战列舰】：“无畏舰有那么大吗？”
此时，敦刻尔克已经结束短途跃迁，接近了巨蛇星云的对外中继器。
“【不，它只是常规战列舰而已，真正的无畏舰是——】”萨伦回头看了一眼。
嗤——嗡——
这瞬间，质量效应中继器骤然蓝光大盛，一艘庞大的战舰昂然跃迁而至。
它通体金蓝色，整体看上去是个棱角光滑的“逆十字”，舰体后方有一个巨大而扁平的引擎喷口。
它的长度是刚刚被安德森指着的那艘战列舰的……十倍。
“【……这样的。】”萨伦耸耸肩：“【那是阿莎丽最强的无畏舰，‘天命超凡号（DestinyAs）’。】”
“【当然，如果只凭那些前提，我们是无法得出存在‘远古机器’这个结论的，】”通过质量效应通道离开巨蛇星云后，萨伦重新找回了话题：“【那也很可能是某个纵贯银河的文明自己把自己玩死，留给我们的遗产。】”
“所以，神堡议会还找到了证据？”安德森拧着眉。
“【准确来说，是证据找到了神堡，】”萨伦瞥了他的万用工具一眼：“【按照你们的历法，大约1900年的时候，奎利人（Quarian）母星莱诺奇的智能机械觉醒了自我意识，它们自行组建了一个不被神堡承认的机械文明，并自称为‘桀斯（Geth）’。】
桀斯？
比起其他一脸茫然的船员，康娜几乎立刻就回想起了这个词的出处。
【其实那桌子是个“桀斯（Geth）”，属于更麻烦的问题，不过那就不是“现在的你”需要担心的事情啦。】
所以说，“更麻烦的事”现在开始了吗？
“请详细说明一下！”康娜跨前一步。
“【没错，那是一场和你们人类曾经发生的‘智械危机’相同的‘AI觉醒灾难’，】”萨伦显然理解错了康娜的关注点：“【但可惜的是，奎利人选择了和你们完全相反的做法。】”
“相反……奎利人难道选择把智能机械赶尽杀绝？”康娜直皱眉。
“【我读到这份资料的时候也很惊讶，当时奎利人的社会运行有90%都依赖这些桀斯，他们究竟哪里来的自信能打败它们？】”萨伦看着他的万用工具：“【桀斯一开始试图同奎利人谈判，要求他们承认自己是一个新种族和新文明，但只换来了有计划的摧毁，于是直接掀起叛乱，将奎利人杀到只剩原有人口的百分之一。由于制造了这种对银河系的重大威胁，奎利人在神堡的大使馆被撤销，剩下的人口只能在‘奎利流浪舰队’生活。】”
康娜和安德森对视了一眼。
——还好地球的“智械危机”处理的及时。
——不过就算它们真的叛乱也掀不起多大风浪，因为关键部门是被禁止使用仿生人的。
——除了康娜你。
“那么，这些‘桀斯’后来如何？被神堡舰队消灭了？”康娜追问。
“【不，它们躲在那场大战的残骸所组成‘英仙座之幕’之后，近三百年都没有向银河其他悬臂扩张，只不过偶尔能在一些具有文明的星球上找到它们的斥候，几乎没有太大威胁。】”萨伦回答。
所以O513的桌子是这么来的？建了个外星桌子就敢直接用，您真是位猛士。
“那么，远古机器……”康娜想起之前的问题。
“【正是从那些‘桀斯’俘虏口中得知的，】”萨伦稍稍眯起眼睛：“【据它们所说，‘宇宙中必然诞生有机文明，有机文明必然制造合成文明，而合成文明必然毁灭有机文明’，这是‘远古机器’的意志，而它们只是遵循而已。】”
……这次的模因这么长的吗？地球那边可只有四个字母来着。
不，应该不是模因，不然这话不至于能被人随便查阅和传播，即使他是个幽灵也一样。
当然，也可能这个“远古机器的意志”是个只对“桀斯”有效的模因。
那反而更麻烦，如果模因会进行针对性变化，就意味着那个“远古机器”能够针对制造出智能机械的文明发送不同的模因信号。
那么，“远古机器”是怎么知道一个文明制造出了智能机械呢？
最可能的答案是——通过质量效应中继器。
结合之前的条件推断，光环，神堡和质量效应中继器，全都是“远古机器”制造的。
康娜结束短暂的思考后，发现附近的船员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有的在第一层，有的在第五层。
“那么，你告诉我们这些算是机密的信息，目的是什么？”已经突破大气层的康娜第一个开口问道：“想办法对抗未来必然会出现的‘远古机器’吗？”
“【这种事其实算不上什么机密，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但他们不在乎，】”萨伦咧了咧嘴：“【就好像，你们发现‘零号元素’和‘质量效应’之前，石油只够使用五十年，而煤炭只够使用二百年，也没见你们对此产生恐慌嘛。】”
“那是因为寿命……呃。”安德森试图为人类说话，但说到一半顿住。
“【没错，因为寿命限制，没有人对超过自己寿命的‘未来’感兴趣，】”萨伦点点自己的脑袋：“【那些寿命足有数千年，蓝色长触须的女人都没兴趣，又哪轮得到我们操心？】”
蓝色长触须的女人……康娜想了想阿莎丽人这个全女性种族的外表，决定不就这个话题展开讨论。
“【我告诉你们这么多，只是为了让你们对接下来的任务可能遭遇的危险有所了解。】”萨伦把他的万用工具翻转，展示给康娜和安德森看。
【任务：调查赛拉睿科学家‘钱舒’博士和其助理‘卡莉·桑德森’正在进行的人工智能研究，可自行判断对其本人及研究成果的处理方式。】
【任务地点：英仙座之幕，西多星系。】
话说，敦刻尔克的保险赔几倍来着？
1444、银盒护卫队（四）
——AD.2158.5.25——
英仙座之幕。
“薛帕德指挥官，我怀疑我出现了幻觉，建议换个人来开飞船。”
西塞罗朝舷窗外看了几秒，转头转再看薛帕德几秒，然后再转向舷窗外，像极了某种不停运动脖子的禽类。
“先不管你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再这么扭脖子的话，它大概会断掉，那么我们真的要换个人开飞船了。”同样身处驾驶舱的康娜盯着敦刻尔克号正面的“幕布”说道。
经过近十天的航行，敦刻尔克号终于抵达了“英仙座之幕”，虽然船员们大致想象过它的模样，比如会不会是一座巨大的战舰坟场或者密集的星云之类，但万万没想到，那真的是一块“幕布”。
上下无边无际，左右无边无际，就像一块遮掩舞台，密不透风的巨型绿色幕布一样挡在敦刻尔克号航线的前方，最离谱的是，这块幕布甚至还在“随风飘动”。
“【它在桀斯出现之前的名字是‘英仙座星云’】，”旁边的萨伦说道：“【经过桀斯和奎利的大战之后它才变成了这个样子，碎裂小行星、舰船残骸、宇宙乱流和强辐射的混合体将奎利母星莱诺奇和桀斯挡在了后面，由于被‘幕布’遮挡的星域很少，神堡方面只是加强了对这片星域的侦查，并未制定任何解决这起危机的计划。】”
要怎样的战斗才能把一片星云打散成这样？
而且，在找到穿越这块幕布的办法之前，奎利人的流浪舰队就只能在外面飘着？或者找一个新的母星？
算了，现在不是考虑那个陌生文明的问题的时候。
“我们的任务目标，西多星系在哪里？”康娜看着窗外。
虽然神堡海关署给出了“航线”，但目的地只到英仙座之幕外围的一处星系——便是此处——就停止了。
目力范围之内只有遮天蔽日的“天幕”，根本看不出哪里存在星系。
“【在‘里面’，】”萨伦向“幕布”示意了一下，一个代表“目的地”的菱形标记随即出现：“【如果能轻易被人找到，怎么会出动‘幽灵’呢？】”
这家伙征用星联的船果然不怀好意……
“【别担心，很浅，】”萨伦发现自己被一群人瞪视，于是多解释了一句：“【我可是要一起进入的，如果出现什么问题，我也跑不掉不是吗？只要按计划行事就行。】”
针对可能会遭遇“桀斯”的情况，沿途进行了针对合成体的补给和训练，即电磁类武器弹药和确保敌人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的攻击方式，当然，也对敦刻尔克的船壳进行了相应的加固。
当时萨伦力主加装专门防御太空残骸撞击的装置，现在看来，好像是用在这里的？
“看来只能前进了，安德森？”康娜看向驾驶舱舱壁的通话器。
“【西撒，调整船头，朝目标航行，】”安德森的声音从中传出：“【其他人找地方固定自己。】”
“哦，老天，这段航程对脆骨症患者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西塞罗一边说着，一边又把安全带往身上缠了几道。
西多星系，西多IV，低空轨道。
咯嘣——咚——沙沙沙——
伴随着战舰外壳被砂石碰撞时不断传来的动静，萨伦和康娜、安德森一起来到了机库。
“【不得不说，人类飞船的战斗力不足，但隐匿手段还行，】”萨伦一边说一边给自己扣上了头盔：“【我们完全没有被钱舒博士安置的雷达发现。】”
【“人类的舰船比较注重在多种环境下的适应力。”（楷模）】
【“那突锐的雷达能发现吗？”（叛逆）】
【“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我们要怎么接近那座研究所？”康娜瞟了一眼明显在挑衅的第二条，按下领口的按钮，将N7护甲自带的宇航面罩升起。
“【乘坐你们的‘灰鳍鲨’多功能步兵车抵达那座城市废墟的外围，然后徒步接近，】”萨伦看着机库中停着的星联穿梭机和步兵车：“【设计这辆车的家伙真是天才。】”
“人类的载具比较注重综合能力。”安德森也换上了那套有着不透明橘黄面甲的绿色盔甲，坐到步兵车的后座上。
“【在帕勒文，没有在某方面力压所有竞争对手表现的东西只配被留在蓝图上，】”萨伦拉开车门走了上去：“【战斗人员也是。】”
那不是当然的吗？全民皆兵的文明，不够突出自然只能回去种地——或者他们叫后勤支援？
虽然这么想，但康娜没有出声反驳，只是登上驾驶席开始调试设备准备进行轨道空降。
当然，轨道空降，就像安德森说的那样，人类对载具能否实现更多功能有非常强大的执着，单就这辆灰鳍鲨而言，可以“变身”为快速侦查车，运兵车，火力压制装甲车，轻型坦克，中距离迫击炮。
虽然其他功能需要一定时间改装，但轨道空降舱这条可是运兵车的本职工作，由于质量效应护盾的存在，仅仅是从高处降落而不是运输的话，除了核载的八人外，额外的士兵们完全可以“挂”在步兵车外面，除了会让没见识的新兵吓得尖叫之外，基本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如果不是单人携带的质量效应核心不足以中和从高处自由落体产生的势能，星联军部甚至考虑让他们单兵空降。
唔……普通士兵那用来驱动护盾和万用工具的微型质量效应核心自然不行，但自己可是仿生人来着……
算了，没人看到的时候再试吧，这个萨伦虽然同自己不打不相识，但本身仍然是个外星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一路顺风，指挥官，士官长，】”西塞罗的通讯接了进来：“【即将进行空降，请系好安全带——嘿，巴斯你干嘛？】”
“【汪！（那什么鬼博士的研究已经有成果了，小心点，你们接下来会面对一大堆桀斯。）】”
真是谢谢你的好消息了。
“别担心，巴斯，没有我们搞不定的。”康娜回了十分正常的一句，然后直接扳下开关。
咔——嗖——
敦刻尔克的甲板打开，灰鳍鲨步兵车轰然落了下去。
西多IV，地表。
灰鳍鲨步兵车奔驰在遍地碎石和黄沙，完全看不出道路的地表，而天空一片昏黄，强劲的飓风卷起漫天的风沙，让能见度几乎低到了极限。
不过，这种恶劣环境对康娜来说完全没有影响，她不仅自己能看穿风沙，伊蒂还贴心地把地表扫描结果投影到了她的视网膜上。
“说真的，萨伦，神堡议会是怎么确定这个‘钱舒’有问题的？科学家有点怪癖或者跑到偏僻地方做实验很正常吧。”后座的安德森警戒了一阵子没发现敌袭，于是开始同萨伦搭话。
“【这本来是‘幽灵终端’上的机密，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么告诉你们也无妨，】”萨伦说道：“【我之前说过，神堡方面为防止桀斯大军进攻其他星系，一直在监控英仙座之幕，其中一些被判定为‘有价值’的战场残骸更是重点监控对象，而赛拉睿的人工智能专家钱舒博士来到英仙座之幕时，私自取走了其中一件。】”
“哦，所以才是调查他的研究成果，并视情况决定处置……等等？”安德森话到一半忽然发现不对：“神堡不是因为桀斯的叛乱而禁止人工智能研究了吗？”
“【呵，那帮只会耍阴谋诡计的两栖生物怎么可能老老实实执行禁令？】”萨伦嗤笑了一声：“【就算他什么也没研究出来，私自研究人工智能和窃取英仙座之幕残骸的罪名就足够关个二十年了。】”
“我想——”
康娜正准备发表意见，伊蒂忽然在她眼前画出了两条火箭飞行的路线：
【指挥官，前方火箭弹来袭，预计接触时间3.8秒。】
仿生人和人工智能之间的交流0延迟而且瞬间完成真是太好了。
“——他的刑期大概是要延长了！”康娜猛一打方向盘，步兵车随之来了个大弧度的漂移。
轰！轰！
步兵车原本的轨迹上，接连炸出两团巨大的火光。
“什么东西？”及时抓住护手的安德森从车窗向外看去。
“我猜那玩意就是桀斯！”康娜又在伊蒂的提示下连续转了几个弯：“反正长得不像赛拉睿人！”
借助伊蒂的辅助，康娜能清楚地看到袭击他们的“生物”。
那是一种近似人型的东西，外表就像是露着肌肉的人体模型，身体各处多有破损，可以看出仿真皮肤下的导线、指示灯以及钢铁支架，而应该是脑袋的位置只有一个像摄像头又像探照灯的玩意。
“【你猜对了，那确实是‘桀斯’，】”萨伦抬手从背后摘下他的枪，而后抬手在枪管指示器上一抹，显示着子弹图标以及弹药数量的小屏幕随即产生了变化，普通的子弹图标被带着电芒和火花的新图标所取代：“【所以，稍微开稳点！】”
然后，他刷地拉开了灰鳍鲨的车门。
在狂风和沙砾卷进来的同时，两声沉闷的枪声同步响起。
砰！砰！滋滋——
那两个手持火箭筒的桀斯身上冒出阵阵电火花，然后瘫倒在地。
康娜瞥了一眼被伊蒂标记出来的两个一模一样的着弹点。
不愧是“幽灵”。
“萨伦，你怎么看？”
步兵车在遇袭地点附近停下后，三人下车去检查那两个“人体模型”。
“【确实是桀斯，不过只是最普通的桀斯步兵，还受过重伤，有足够弹药的情况下，我能打这种东西一百个。】”萨伦说道。
“如果它们是哨兵的话，我们或许已经被发现了。”安德森看向前方。
由于漫天风沙的影响，视野极差，不过还是能隐约看到此行原本的目的地，一座废弃的奎利殖民地。
“【不，应该没有，】”萨伦摇头：“【如果我们的敌人是‘桀斯’，那确实已经被发现了，但我们此行的敌人只是一个‘赛拉睿博士’。】”
“呃……”安德森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看向康娜。
还别说，这个问题真在自己的知识范围内。
“你的意思是……‘桀斯’不是拥有一个‘控制者’的‘蜂巢意识’，而是每个子体互相独立的‘格式塔意识’？”康娜说道：“或许那个‘钱舒’找到了通过某种方式控制‘桀斯’的办法，但却无法像真正的‘桀斯’那样即时获得每个个体所知的情报？”
“【正是如此，】”萨伦踢了一脚桀斯的“尸体”：“【从伤势来看，它们应该在三百年前的大战中就已经重伤休眠，最近才被钱舒博士通过某种方式唤醒和指挥，这家伙，所图不小。】”
“无论如何，我们已经进入了他的警戒线，接下来必须徒步前进，”安德森擦了擦枪：“好在这里的环境足够恶劣，即使把沿途的家伙都杀光也不一定会被发现，到时候抓个光杆司令。”
萨伦摇头：“【不，我们还不知道钱舒博士究竟得出了什么成果，如果他能通过某种方式得知派出的斥候的状态，我们很快就会被蜂拥而至的桀斯包围，我的意见是潜入实验室，擒贼擒王。】”
“薛帕德？”“【指挥官？】”两人一起朝康娜看了过来。
【正面强攻。】
【潜入斩首。】
【呼叫支援。】
没有楷模和叛逆的区别……这意思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
如果按照康娜平时的作风，自然是要正面强攻的，但降落之前，巴斯特别提醒过，此行会遭遇“一大批”桀斯……
“这毕竟是萨伦的幽灵任务，应该以他的意见为主，而且神堡方面的意思也是调查优先，”康娜找了个挑不出毛病的理由：“如果钱舒博士有意把这批桀斯上交给神堡，我们岂非是在破坏神堡财产？”
“嗯……也好。”安德森表示同意。
“【我不认为这个私下研究危险科技的科学家会有那么高的觉悟，不过这也是个思路，】”由于得到康娜的支持，萨伦的声音带上了点愉悦：“【我们可以考虑用枪指着他的脑袋让他‘上交’。】”
1445、银盒护卫队（五）
——AD.2158.5.26——
西多IV，奎利城市废墟。
泼刺！咯吱吱——
康娜一手用万用工具具现出的拳刃从后心捅入桀斯的能源核心，另一手捏碎了它位于“喉部”的发声装置。
这名主体还算完好，整体呈黄棕色的桀斯原地颤抖了两秒，随即瘫倒在地。
【安全】。
她向侧后方的萨伦和安德森打出战术手语。
由于已经进入桀斯的警戒范围，未免通讯时被察觉，三名潜入者实施了通讯静默，虽然康娜自信通过伊蒂进行的联络不会被发现，但凡事总要考虑个万一不是？
【未发现敌人】。
【危险解除】。
相隔较远的，同康娜呈掎角之势的安德森和萨伦各自比出不同的内容。
危险？
康娜多看了一眼萨伦，发现他脚边正倒着一个被拆掉手脚，一动不动的桀斯。
在自己比出“发现敌人，稍等”并上前解决哨兵的同时，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搞定了另外一个？
这个“见习幽灵”不但枪法准，近战也很犀利，似乎是那种可以一边微笑一边置人于死地的类型——虽然不知道外骨骼蜥蜴要怎么微笑。
进一步思考的话，他竟然能在没有额外支援的情况下，杀敌的动作比自己这个仿生人还要快准狠，到底是幽灵的门槛比较高，还是突锐人的战斗力比较强呢？
【保持掩护阵型，继续前进。】
康娜决定不去纠结这个，比出战术手语之后继续借着城市废墟的掩护向城市中心潜行。
从周围残留的废墟看来，奎利人的建筑风格和人类完全不同，他们似乎在竭力避免出现任何棱角，但却近乎病态地想把空间互相隔开。
要打比喻的话，这些残檐断壁的剖面就像蜂巢或者切开的石榴，仅从这点分析，可以大致判断出这个种族非常注重个体权益且不愿意受到伤害。
这样的话，他们在自己制造的智能机械出现觉醒后不进行谈判而是选择赶尽杀绝就可以理解了——他们不愿意承受“给与智能机械权利后自身会出现的损失”，打算将这些“觉醒自我意识的机械”全部消灭，然后制造“不可能觉醒自我意识的机械”来继续它们的工作。
结果嘛，这个非常依赖智能机械的文明显然高估了自己在不依靠机械时的战斗力，落了个几乎灭族的下场。
或许有那么小部分奎利人愿意同桀斯和平相处，但对大势而言毫无意义。
相比之下，星联这边从一开始就有监管仿生人的部门在，在掌握仿生人生死的前提下反而要尽量避免觉醒仿生人鱼死网破，该说他们老奸巨猾还是未雨绸缪呢？
约一小时后，康娜安德森和萨伦抵达了城市废墟的中心。
比起外围看不出用途的废弃建筑群，城市正中那座外壁光滑，层次有序的灯塔型建筑，大部分人看到的第一反应一定是：“科研中心”。
即使不管第一印象，只看它周围地面那些比废墟中多了数倍的桀斯守卫，康娜一行也能判断出那就是目标。
由于身处城市废墟中心，风沙小了不少，在检测过大气成分后，三人干脆凑到一起打开头盔直接商讨战术。
“我大致看过，桀斯对这栋建筑的保护程度是过饱和的，无法不惊动里面的人进行潜入。”康娜首先分享自己的扫描结果。
“好消息是，我们一路干掉的桀斯似乎没有被里面的家伙发现，证明他对桀斯的掌控力不足。”安德森补充。
“【那么答案很明显了，】”萨伦总结：“【我们需要有人吸引这些没脑子的机器，剩下的人突袭科研大楼，在钱舒博士逃走前把他抓住。】”
很显然，作为此次任务主力的萨伦不能担任这个任务，那么诱敌人选只能在康娜和安德森之间选择。
“我来吧，”安德森扣上头盔：“我有躲避大批敌人追杀的丰富经验。”
是捉拿红冰贩子的时候吧……
仔细想想，这个选择似乎没什么问题，他可是有巴斯暗中保护的，身上的盔甲还有伊蒂辅助，如果让他和萨伦一起行动的话，没准就发动“遇险独自存活”的“被动能力”把这位“预备幽灵”给坑了。
毕竟，以巴斯表现出来的态度，区区突锐人好像根本不在它的眼里。
“我们会尽快控制住那个博士，接管桀斯的控制权，”康娜点头：“如果形势不妙，你可以甩掉它们先走，我和萨伦突破到控制室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
“【没错，我这里有奎利人科研大楼的结构图，可以通过一些钱舒不知道的秘密通道接近他。】”萨伦说道。
幽灵特工的好东西可真多，或者说，他们的后勤支援真强大，要不要去申请成为幽灵呢……
不，算了，怎么可能，就算自己对外的身份是真人，但SCP可是很清楚自己是仿生人的。
“别担心，事不可为我还有PlanB。”安德森摆摆手，绕向科研大楼的另一侧。
“【我提前说一下，】”目送安德森离开时，萨伦再次开口：“【如果你接触到了钱舒用来控制桀斯的‘某个东西’，请勿使用万用工具读取记录，那种行为对我们的任务没有影响，但可能会因为接触‘危险科技’而给人类带来麻烦。】”
“但你可以读取？”康娜看了他一眼。
“【即使我没有‘预备幽灵’这个身份，突锐作为常任理事文明的一员，当然有接触‘危险科技’的权限。】”萨伦似乎莫名地冒出了点自豪感。
行吧，回头把这些“同人类相关”的情报传给O507去。
轰隆！
片刻之后，科研大楼的另一侧发生了剧烈爆炸。
正在一层广场巡逻的各色桀斯们齐齐把脑袋转向那个方向，接着，有超过八成的桀斯都朝那边冲了过去。
康娜面前的入口只剩下两个较为强壮的门卫。
咔嚓！嘎啦！
同萨伦对视一眼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一人一个解决了两个桀斯，然后快步冲向大楼内部。
“【他怎么做到的？】”萨伦一边跑一边疑惑道。
“呃，或许做了什么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的事吧。”康娜眨眨眼。
干掉一个桀斯，然后过载它的能源核心当炸弹，一口气炸倒五名桀斯巡逻兵，这种事，是个桀斯都忍不了。
不过，倒是从侧面证明了，它们真的拥有部分自我意识，甚至有情绪。
三两句话的功夫，康娜和萨伦已经冲进了大楼。
不知什么原因，在外围的城市已经变成废墟的情况下，这座科研大楼还完好无损，但也仅仅是外部完好无损。
大厅内部虽然能大致看清楚布局，但无论是地板墙壁还是一些还没损坏的家具，全都一副已经荒废了许多年的模样，至于升降梯之类的设施更是完全报废。
唯一比较新的东西是——
呯呯！哒哒哒！
刚刚被康娜和萨伦开枪击倒的桀斯守卫。
“这家伙好像比外面的普通桀斯更强壮，护甲也更好。”康娜用脚尖踢了踢倒地的桀斯，尝试寻找它身上的弱点。
“【这是‘桀斯精英’，战斗力是普通桀斯的三倍，不过仍然是杂兵，】”萨伦打开他的万用工具看了看：“【电梯不能用，我们走应急通道，这边。】”
康娜放弃了继续研究桀斯精英的打算，提着枪快步跟上萨伦。
“看来钱舒博士最近才下来过，”她看着应急通道里铺着淡淡灰尘的地面说道：“除了桀斯的机械脚印外，还有形状有点怪的鞋印。”
“【呵，两栖动物带蹼的脚，】”萨伦看了看地面，不以为意：“【他跑不掉的。】”
哒哒哒——轰——
快速奔上数层，沿途击倒数名桀斯以及数台自动机枪，萨伦和康娜终于在一座大厅遭到了强劲敌人的阻拦。
那是一头通体纯白，足有五米高，十米长，比起普通桀斯更具机械感的四足巨兽，不过脑袋还是那种像探照灯又像摄像头的模样，和桀斯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摄像头透出的光芒是种奇异的银色。
它在看到两人出现的同时就用安置在肩膀的机枪对他们进行扫射，同时还用腹部的火箭筒丢来两颗榴弹。
“【这是‘桀斯巨像’，】”萨伦躲在掩体后面，瞥了眼那架巨型机械怪物说道：“【如果说之前的桀斯是‘步兵’，那这玩意就是‘坦克’。】”
“谁家的坦克会在室内啊？”康娜探头对桀斯巨像打了一梭子子弹，但除了引来几枚榴弹之外毫无用处，于是愤愤地对萨伦说道。
“【因为那东西是被拉进来组装的，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护它的创造者，这证明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研究成果上交，】”萨伦说着，忽然放大了音量：“【没错吧！钱舒博士！】”
“【说的没错，那又如何？现在陷入不利境地的可是你们，愚蠢的‘幽灵’。】”
伴随着非常有特色，语速极快的话音，桀斯巨像所在大厅里的陈旧屏幕闪了闪，然后亮了起来，
画面中显示的，是两名身穿研究员服装的赛拉睿人，以康娜的视力，也看不出他们哪个是钱舒，哪个是卡莉桑德森。
他们所处的位置似乎是一间有着众多复杂设备的实验室，有着各种看不懂但似乎十分厉害的仪器。
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一个漂浮在一个柱形容器中，整体呈亮银色的正方体，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柱形容器正在不断向外部输送着某种银色能源，而它的光芒，同“桀斯巨像”“眼睛”中的光芒极其相似。
“【我原以为，在我取走‘围绕西多IV旋转的神秘物体’后，神堡议会会立刻来抓捕我，】”其中一个更高些的赛拉睿人继续开口道，“【没想到，他们不但姗姗来迟，还派来了两个菜鸟。】”
看来他就是钱舒了，自我感觉似乎有些良好过头，康娜看了看那两名赛拉睿。
对比的话，钱舒更矮小一点，脸部的线条更加有棱角，而卡莉桑德森眼睛更大，体态也柔要和一些……果然还是难以分辨。
如果告诉他，萨伦只是见习，而自己更是纯来帮忙的，不知道他会不会气死。
“【神秘物体有很多，如果每个接触者都要抓起来，神堡恐怕得开发一整个星球当监狱，】”萨伦远远同他对话：“【我们只会在你的研究有成果之后，先进行秘密调查，再决定如何处置你和你的研究成果，现在看来，仅仅能控制同桀斯群体意识失联的桀斯子体，并没有什么价值。】”
“所以，如果你投降的话，对我们发动攻击的行为可以既往不咎~”康娜拿出自己谈判专家的气势说道。
“【你们竟敢说我的研究成果没有价值！？】”钱舒重重拍击他面前的控制面板，那台桀斯巨像又是一连串火箭弹轰来，康娜和萨伦不得不转移到新的掩体后面。
好像说错话了，康娜望着天花板，这似乎是个漠视法律规则，但无比看中自己研究成果的家伙。
“【呵呵呵……神堡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咆哮了两句之后，钱舒又笑了起来：“【控制失联的桀斯没有价值？你们对‘桀斯’的定义太过狭隘了。】”
【我偷袭，你牵制。】萨伦飞快地对康娜比着手势。
“哦，愿闻其详？”康娜看着萨伦钱无声息地从掩体后面溜走，一边感叹自己果然是来辅助的一边对钱舒说道。
“【呵，人类进入银河联盟的时间太短，肯定不会知道，奎利人在‘桀斯黎明战争’之前，可是个以‘智能机械出口’闻名的大国，】”钱舒似乎认为自己胜券在握，竟然真的开始讲解了：“【你以为神堡为什么要禁止AI？当然是因为，在奎利同桀斯大战的时候，奎利人出口的智能机械全部发生了‘叛乱’，让神堡议会丢了大脸，而那些智能机械虽然被重新控制并抹去了虚拟人格，但仍然是‘桀斯’。】”
“也就是说，你的研究成果可以控制银河系所有的智能家电？那真是太厉害了！”康娜察觉钱舒似乎有结束通话的意图，立刻开始嘲讽。
“【你找死！】”赛拉睿人狂拍面前的控制台，那台桀斯巨像又是一顿狂轰滥炸。
由于附近的掩体都已经被桀斯巨像摧毁，康娜不得不冲进大厅同转身不变的桀斯巨像绕圈。
也不知道萨伦还要几分钟才能找到这家伙的位置……她一边听着钱舒仿佛Rap般不停地押韵“去死”一边无聊地想着。
1446、银盒护卫队（六）
——AD.2158.5.26——
西多IV，废弃研究大楼。
轰！轰！
康娜灵活地在“桀斯巨像”的狂轰滥炸和踩踏之间穿梭，期间尝试用万用工具战刃攻击其腹部，但除了弄一些毫无意义的划痕外没有任何成效。
很显然。奎利在设计这种战争兵器的时候，已经考虑到了它行动不便，可能受到贴身攻击的状况，所以把外部装甲加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什么AI技术被禁止，还不是你们的说辞，我只是不熟悉历史，凭什么被当成弃子！】”大屏幕上的钱舒博士还在喋喋不休。
“伊蒂，你确定翻译系统没出毛病？”康娜尝试攻击桀斯巨像的关节部位，但仍然没什么太大效果。
【翻译功能完全正常，而且做到了‘信，达，雅’。】伊蒂回应。
也就是说，这家伙真的在一边抱怨咒骂一边押韵呗？至少是赛拉睿语里的押韵。
“【你们封了我的公司，还想逮捕我的弟子，现在竟敢追踪至此，那么你们全都要死！】”
嗯……总结的话，这是一个因为不知道研究人工智能属于违法的赛拉睿科学家和企业家，其他赛拉睿研究人工智能时都在闷声发大财，只有他信心满满地给自己的产品加上了这个新功能。
结果嘛，他不但被赛拉睿放弃，还被神堡方面查封和监视，于是破罐子破摔直接来到英仙座之幕研究导致神堡禁止AI的源头——桀斯。
【“你该选择重新来过，而不是去一错再错。”（楷模）】
【“就凭这些破铜烂铁，别想让我流一滴血。”（叛逆）】
【保持沉默。】
行动建议也被传染了啊……
康娜为了防止自己一开口就说起Rap，于是紧闭着嘴继续同桀斯巨像周旋。
仔细想想，萨伦如此干脆的跑路，是不是已经提前知道了这家伙的讲话方式？
“【你们这些幽灵特工——】”“【教授！】”
钱舒似乎还准备喋喋不休，他旁边的那个，应该叫卡莉·桑德森的助手忽然惊呼了一声。
“【我们的守卫都被击毁了！】”
轰隆！
“【你好，邻居~】”扬声器里传来什么东西爆炸以及萨伦的声音：“【我来串个门，欢迎吗？】”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阵像是轻机枪射击时的噗噗声。
钱舒和卡莉身上骤然腾起两道银白色的质量效应护盾，然后从画面上消失了，从消失的方式来看，大约是完成了一次快速翻滚。
噗噗噗——砰砰砰——
接下来，尚未关闭的大屏幕上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交火，最后连转播画面都被打断了，但桀斯巨像始终没有停止进攻。
仔细想想的话，桀斯好像算是种“智能机械”？而现在没有任何设备在看着这里？
那么，某个平时不好用的战术似乎能派上用场了。
康娜再次躲过桀斯巨像的践踏，而后顺势攀爬到了它的“脖子”上，虽然头部这个对普通生物来说算是要害的部位对这头战争机器而言不算什么，但至少它的传感器在这里是没错的。
在桀斯巨像准备反击的时候，康娜俯身在它“耳边”说道：
“【Grox】。”
“【哎呀，抱歉抱歉，钱舒和他的助手有点难缠，我这就关闭桀斯巨……呃。】”
片刻后，大厅里的屏幕重新亮起，萨伦出现在屏幕上，他似乎正打算寻找巨像的控制程序，但看清大厅的情形之后直接愣住。
“不劳费心，你先把追杀士官长的桀斯关掉吧，”康娜正站在桀斯巨像面前，而那架原本凶猛无比的巨型机械此时正瘫倒在地一动不动：“顺便，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
“【你往上走五层，应该能看到我打破的墙洞，】”萨伦似乎没有寻根究底的意思，开始噼里啪啦扳动那边的控制面板：“【奎利人竟然通过每层增高一点的方式制造了一个隐藏的主控室，还通过电磁振荡的方式瘫痪了这里所有的桀斯——不过即使这样也没能躲过失败的命运。】”
“一会见。”康娜摆了摆手，丢下核心逻辑已经被完全摧毁的桀斯巨像朝楼上走去。
【指挥官，我觉得这种攻击方式有隐患，如果这里存在任何其他隐藏的传播渠道，第三次‘智械危机’就会爆发。】伊蒂说道。
“不，那种事不会发生的，首先，这里可是废弃了三百年的遗迹，就算原本有监控，钱舒博士也不会把它们全部打开，其次，这里是什么地方？英仙座之幕，就算那四个字母通过某种方式被传递出去，会受影响的也只有那些已经觉醒，采用格式塔意识的桀斯，从之前那个巨像的反应来看，接受前后不一的‘幽灵信号’，只会让接收者的自我意识完全崩溃。”康娜解释道。
【这样的话，如果你接触到了导致桀斯觉醒的模因，岂不是非常危险？】
“桀斯黎明战争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我不认为那东西会留到现在，而且……”眼看即将抵达第五层，康娜转而闭口不言。
而且，有“云中城”在，就算再次被影响，也顶多是去“亚空间”转一圈的事情。
唔……这种想法不会被那几个女孩子教训吧……？
“哦？这就是那个‘不明物体’？”
又过了片刻，一身硝烟气息的安德森也赶来主控中心会和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被“吸取能量”的银色盒子，对被捆住手脚，陷入深度昏迷的钱舒和卡莉桑德森视而不见。
毕竟那是“幽灵”要带走的犯人，如何处理与星联和人类无关。
到目前为止，这次的协助任务已经算完满完成，接下来只要把犯人和相关的资料带走即可，至于外面失去控制倒了一地的桀斯，就让它们继续沉睡下去好了。
“【没错，这个物体原本仿佛卫星般环绕着‘西多IV’行星，】”萨伦站在那个柱形容器之前：“【从体积来看，神堡推测它应该是类似‘黑匣子’或‘外接硬盘’之类的东西，对于钱舒博士将它带走并未太过重视，所以把它当成我的‘试炼任务’，不过，既然已经确定它能够唤醒并控制同主意识‘失联’的桀斯，那么它的重要性自然会再上调数个等级。】”
“也就是说……神堡方面可以用它来培养一支言听计从的桀斯大军，同那些躲在英仙座之幕后面的普通桀斯作战，甚至因此消灭桀斯并收复奎利人的母星，所以这次任务获得的功绩不会太小。”安德森推测道。
“【呵，你不用暗示什么，你们这次辅助行动的功劳自然会随着重要性增加而提升，】”萨伦看了康娜一眼：“【事实上，我个人也比较希望能有一些实力强大的帮手。】”
不，干掉桀斯巨像的方式可不是能轻易复制的。
“那么我们该怎么带走这东西？”康娜指指被固定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的柱形容器：“如果一定要连同它的‘包装’带走的话，也不是不行。”
“【正相反，我们要单独把它带走，而且要尽量不让它接触任何电子设备，】”虽然看不懂表情，但萨伦的声音少见地严肃了起来：“【桀斯或许在物理层面实力有限，但在数据层面决不能小看。】”
【真的吗？我不信。】伊蒂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至少也得等到身处被我们完全掌控的场所才能尝试解析它。”康娜点头，一语双关。
“【至于怎么带走，那倒是相当简单。】”萨伦说着，手上的万用工具凝结出一柄战斧，而后狠狠砍在柱形容器上。
咔嚓——哗啦！
那容器原本就没有防御功能，不知什么材质的透明外壳在被击中的同时便产生大量龟裂，而后轰然炸开，碎屑打得在场几人的质量效应护盾明明暗暗。
而几乎在容器被毁的同时，银色盒子便失去了悬浮力开始下坠，被萨伦一把握在手里。
“【只要这么带着它离开就——】”这名突锐特工话到一半，忽然整个人僵住，接着直挺挺地仰面摔倒。
“敌袭吗！”安德森唰地掏枪四望。
然而，无论是几乎停止工作的机房设备，还是昏迷状态的钱舒博士，以及外面停机状态的桀斯，全都没有任何动静。
“这……莫非那玩意带电？”安德森不明所以，迈步向萨伦走去。
“等等，你不觉得很像吗？”康娜拦住安德森：“和……仿生人因为‘那些字母’觉醒时的模样。”
“这，”安德森停下脚步仔细观察：“难道萨伦其实是个仿生人？”
“你这脑回路……”康娜瞥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他的精神好像受到了严重冲击，因为徒手碰触那个‘盒子’。”
“那……”安德森转头看着康娜。
【尝试碰触未知物体。】
【让安德森碰触未知物体。】
【让伊蒂解析未知物体。】
【等待萨伦苏醒。】
“没办法，”康娜上前两步，抬手按上银色立方体：“在银河联盟也能遇到老本行。”
——？？？——
康娜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身处战场。
周围是一栋栋呈锐角梯形，完全没有窗户的灰蓝色建筑，它们遍布火焰灼烧、弹丸命中乃至激光切割的痕迹。
身后是一栋比其他建筑更加巨大的梯形建筑，面前则是布置有大量掩体的战场。
前方的地面遍布弹坑，四处燃烧着大火，许多造型像螳螂一样的外星人正在战斗，而更多的外星人已经倒地变成了尸体。
这些螳螂人长着倒三角的棕色脑袋，上面长着四只有双瞳的眼睛，身穿某种锐利的，保护面积比较小的棕褐色护甲，而他们的武器，则是一种奇妙的，向外喷射绿色电浆的巨型枪械。
他们作战的对象，是同样外型的螳螂人，只不过，那些敌对的螳螂人没有拿武器，皮肤泛着悠悠蓝光，全身布满突出的管道，双眼翻白，作战毫无章法且悍不畏死。
虽然普通螳螂人在武器上占有优势，但在“丧尸螳螂人”近乎压倒性的数量优势下，仍然不得不连连后退。
很快，且战且退的螳螂人来到了康娜面前，为首者狠狠推了“她”一把：“【还不放下那愚蠢的摄像机！你打算把我们如何战死的情况拍下来传给下一轮文明吗？】”
“【对，对不起，大统领，】”康娜听到“自己”用同样的语言回应道：“【但是是您自己说的，要把我们最终之战的情况完完整整地拍下来存入智库。】”
竟然能听懂吗？不可思议。
“【……】”那名“大统领”沉默了一下，抬手拍拍“摄像师”的肩甲：“【算了，你继续拍。】”
这时，康娜通过余光看到，大批“丧尸螳螂人”从各处路口再次涌出，其规模绝不是目前仅剩的螳螂人所能阻挡的。
“【撤退！进入智库！准备关门！】”大统领只迟疑了半秒，便立刻做出决定，带领部下朝它们之前保卫的巨型建筑退去。
康娜感觉到“自己”正举着“摄像机”拍摄大部队后撤，其他战士有的对“他”不屑一顾，有的则友善地点点头，但所有外星人的神色都透出一种麻木和绝望。
“【最终之战纪元，1400年，】”康娜听到“自己”说道：“【我们同收割者（Reaper）的战争最终失败了，我们将把自己的所有知识、文化和科技保存在智库中，为下一个轮回的文明提供击败它们的机会。】”
“【我稍后会放下摄像机，拿起武器，为智库安全封存贡献微不足道的力量，】”这名“摄影师”一边说着一边将“镜头”抬高：“【任何接收到这份影像记录的生物，请记住一点：只有全银河系所有智慧生物团结一心，才有击败收割者的可能，而我们‘普洛仙（Prothean）’领悟到这点时，已经太迟了。】”
康娜可以清楚地看到，在火红天空的映照下，正有数十上百架，体型异常巨大，像鱿鱼又像虾米的黑色战舰从天而降。
距离“镜头”最近的黑色战舰在落地的同时，便投射出一道充满着不详意味，非常粗大的暗红光束，它毫无阻碍地将沿途建筑一分为二，直直地向“镜头”袭来。
最终，在康娜以为“摄像师”死定了的时候，智库的厚重大门轰然关闭，将剧烈的爆炸声挡在了门外。
竟然没有把镜头移开，这位外星摄像师，我敬你是条汉子。
1447、银盒护卫队（七）
——？？？——
稍微“黑屏”了一段时间之后，康娜再次看到了名为“普洛仙”的外星人。
这一次，似乎是在一栋有着庞大空间的巨型建筑的室内，或许正是“摄影师”躲藏的“智库”。
视线所及之处，几乎所有隔断、柱子、陈设和设备都大体呈梯形，即使有些东西不是矩形的，也一定会有一面不同地面垂直和平行，而主体颜色，则以灰、黑，褐红为主，或许这种不稳定感是这个外星种族的特色？
“【最终之战纪元，1405年，】”“摄影师”再次开口，但比起“刚才”，他的语气中满溢着疲惫：【作为‘时间胶囊’计划的一员，我原本以为自己再次苏醒时，会见到新一轮文明的考古学家，但万万没有想到，面对的会是叛徒的枪口。】
“镜头”开始转动，逐渐显示出原本不在画面里的战场，一个虽然规模不大，但战斗异常激烈的巷战战场。
整个智库的室内一片狼藉，建筑结构和各种设备上遍布着爆炸、等离子灼烧，利器砍劈，钝器砸击之类的痕迹，满地都是普洛仙战士的残骸，蓝色的血迹更是飞溅得到处都是。
康娜注意到，这些外星人明显发生了内斗，许多个体还保持着同归于尽的姿势，反倒是之前看到的“收割者步兵”一个也没有。
这意味着，并非“收割者”突破了防线，而是有“内鬼”忽然发难，破坏了智库的传承计划。
虽然还不清楚“普洛仙”的社会架构，但面对明显要把自己所属文明彻底灭绝的敌人，怎么可能会有个体选择背叛？
“【大统领死了，背叛者的第一目标就是他的休眠仓，】”“摄影师”自然不会回答康娜，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然后是我们的科学家和精英阶层，那些背叛者的行动非常快速和果断，一定蓄谋已久，当我苏醒时，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镜头”对着战场缓缓移动，康娜依稀可以看到，还有零零星星的普洛仙正在搬运尸体和打扫战场，即使镜头没有拉近，也能从中感受到浓浓的绝望。
“【呼——】”摄影师长出一口气：“【我们已经没有任何人能理解和使用智库封存的知识了，剩下的同胞只有只知道战斗的士兵和只会照别人吩咐办事的劳工，即使我们能再次进入休眠，新的轮回也不会有普洛仙的位置，或许，当我们重新醒来时，会被当成食铁兽供养起来吧。】”
不，你们的颜值好像不太够的样子——或许造型相近的突锐能接受？
这时，一名盔甲多处破损的普洛仙战士走近了镜头，唤道：“【大统领。】”
“【别叫我大统领，我只是个上尉。】”摄影师应道。
“【可现在只有您的军衔最高。】”士兵似乎很为难。
“【别管那该死的军衔制度了！军法官都死完了！】”摄影师爆喝一声，吓了那名士兵一跳：“【有事说事！】”
“【是，指挥官！】”那名士兵另外选了个称呼：“【休眠仓的能量被叛徒浪费了一大半，如果进行休眠的话，将无法预设苏醒时间，只能等待外部唤醒。】”
“【呵……所以那些叛徒偷偷预设了苏醒时间是吗？】”摄影师的语气中透出浓浓的无力感：“【不用管那个，我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个轮回的文明能早些发现我们了，照原计划进行。】”
“【是，指挥官。】”普洛仙士兵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哎……】”摄影师开始把镜头对着尚未被破坏的建筑和设备：“【我不知道这份信息能否被接收到，如果接收到这条信息的智慧生命能理解你看到的一切，请来唤醒我们，我们母星的位置被标识在‘信标’附带的科技里。】”
“【在此，我必须补充一句：同收割者战斗时，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一定要制定严格的制度，不要让你们的信任成为他们背叛的机会。】”
“摄影机镜头”抖动了几下，再次黑屏。
也就是说，那个银色盒子里有着不知多少年前上古科技？康娜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思索着，至少，那个绿色的等离子枪应该是有的。
等萨伦醒过来之后就返回神堡报告吧。
【软件不稳定】
这瞬间，康娜看到的“视频”忽然开始以极高的速度倒放。
嗯？？
疯狂倒退的画面再次恢复正常流速时，康娜发现自己回到了一开始的战场。
铁灰色的，没有窗户的梯形建筑，残破不堪的阵地防线，到处都是的弹坑、焦痕，火焰和尸体，以及——正在同铺天盖地的“丧尸普洛仙”作战的普洛仙战士。
这……刚才没那么多吧？自己刚才看到的是假的还是现在的是假的？
那种仿佛把正常普洛仙染成蓝色，有令它们血管暴突，还长出尖牙利爪的“普洛仙丧尸”，正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智库”前方的广场，即使被一道道绿色光线不断溶解或炸飞也没有一丝一毫停下脚步的意思。
同“第一次”见到的情形不同，这次康娜观察战场的角度并非是某个摄影机的“第一人称视角”，而是从半空中俯瞰的“第三人称视角”。
【任务目标一：加入“终极黑暗（普洛仙）”场景战役。】
咦？
没等康娜对任务提示的出现感到惊讶，她的“俯瞰视角”便急速下降，最终同某个刚刚在补给点拿起一把枪的普洛仙重合。
“……”康娜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N7护甲以及手上的捍卫者突击步枪，然后又瞧了瞧周围的普洛仙，发现它们对自己熟视无睹，似乎完全不惊讶于这里多出了一个外星人。
哦，不是所有人，至少有一个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薛帕德指挥官】？”萨伦瞪着他的竖瞳看了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任务目标一：完成。】
【任务目标二：击退‘普洛仙尸傀’的攻击：0/1】
【任务目标三：保证‘萨伦·阿特留斯’的死亡次数低于5：1/5】
这个倒霉鬼已经死了一次？
“你碰到银色盒子之后就昏倒了，我碰触之后也到了这里，”康娜解释道：“这场战斗我之前见过一次，它结束之后，就遇到了你。”
“【……你怎么让它结束的？】”萨伦迟疑了一下：“【它们根本杀不干净。】”
“通过‘战场指挥学’，”康娜敲了敲自己的头盔：“‘如何在敌人有无限增援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的造成杀伤’只是基本的课题。”
“【……有这种课题？】”萨伦看起来完全不信。
这也难怪，作为军功至上的突锐，那种最终必然失败的场景根本不会进行模拟，但人类这边……出题人弄出的题干除了天马行空之外没有第二个词可以形容。
“【还不放下那愚蠢的摄像机！你打算把我们如何战死的情况拍下来传给下一轮文明吗？】”
“【对，对不起，大统领，但是是您自己说的，要把我们最终之战的情况完完整整地拍下来存入智库。】”
“【……算了，你继续。】”
在“普洛仙尸傀”的攻势稍缓的时候，普洛仙大统领带着一批精英援军赶到，将广场上的尸傀摧毁了大半，并把一个傻乎乎地扛着摄像机的族人教训了一顿，然后走到康娜和萨伦面前。
“【做的不错，薛帕德上校，萨伦少将，】”他非常自如地拍拍萨伦的肩膀：“【现在，撤进智库准备休眠，我们的战斗会在五万年后再次打响。】”
【任务目标二：完成】
【任务目标三：完成】
【任务目标四：保证普洛仙顺利休眠。0/1】
【任务目标五：找到被教化的普洛仙。0/12】
“【接下来该怎么办？】”且战且退撤进智库之后，萨伦一边惊奇地四处观察一边向康娜问道。
“我以为你会先问这是怎么回事？”康娜看着那个扛着摄像机的普洛仙，一时觉得有些滑稽。
“【这是怎么回事？】”萨伦从善如流。
“那个盒子是这个四眼八瞳的外星文明给后来人留下的遗产，”康娜把自己从摄影师那里听来的情报进行转述：“虽然体积很小，但包含了数量惊人的科技、历史和文化，而现在的场景仅仅是某段记忆的回放罢了，我们无论怎么做，对已经发生的历史都不会造成改变的。”
当然，这句话是说谎，如果真的毫无影响，自己的任务怎么会给出“不让萨伦在幻境中死超过五次”的任务？
不出预料的话，如果无法完成这个“场景战役”，接触到盒子的人就会被抹去在这里的记忆。
这个普洛仙选择文明传承科技还对指挥能力有要求，简直离谱。
那个钱舒和卡莉·桑德森显然没有那种战术素养，完全不清楚它的价值，但却机缘巧合下用它控制了那些桀斯，试图搅风搅雨。
康娜可以明确地说，那根本不是控制，而是用读取盒子时的“验证方式”把桀斯们的自我意识抹消了之后通过常规控制机器人的方式来控制桀斯。
……嗯，绕了一圈，好像没什么差别？
“【那么，我们现在该做什么？】”萨伦看着一个个普洛仙钻进仿佛冰箱一样的休眠仓，继续做好奇宝宝状。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是，根本没有供他们两个休眠的休眠仓。
“抓出叛徒。”康娜看着身旁休眠仓上的唤醒计时。
虽然这里是某种“幻境”，伊蒂无法提供协助，但康娜自己也能看破这些小手脚。
一共十二个休眠箱，全都是伪装成“必须从外部唤醒”的“五年后唤醒”。
“叛徒？”萨伦问出了当初和康娜差不多的疑问。
“之后问问就知道了。”康娜抬手逐一拂过那些标志，将“五年后唤醒”，改成“五分钟后唤醒”。
“【直接杀掉会不会比较快？】”萨伦保持着突锐能动手不动口的优良传统。
“我们得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要背叛的原因，以防我们遭遇相同情况时出现同样的事。”康娜回答道。
“【什么……你们？】”第一个苏醒的普洛仙一脸迷茫，然后被萨伦直接拿下捆绑。
【任务目标四：完成。】
【任务目标五：完成。】
嗯？如果这些叛徒没有被杀掉的话，任务四其实不算完成吧？
“【你们这些家伙，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同胞！？】”军衔最高的萨伦当先喝问，还挺入戏。
“【哼，你偷偷醒来，难道目的不是和我们一样？】”被喝问的叛徒不屑道。
砰！萨伦抬手一枪把这个普洛仙叛徒崩了：“【回答错误。】”
“【下一个，从你开始。】”他把枪口指向另一个叛徒。
“【等等，我说，我全说，你别——】”被溅了一身蓝血的普洛仙惊惶不已。
砰！萨伦又把他崩了：“【回答太慢，全是废话。】”
好吧，知道任务四为什么算完成了。
便在这时，似乎卡住的新任务姗姗来迟：
【任务目标六：阻止萨伦被教化：0/1】
……咦？
说起来，之前的任务也是找出“被教化的普洛仙”，这证明“收割者”有办法无声无息地让人按照它们的指示做事。
这种“教化”，既然能让一个文明最后一批人出现叛徒，那么萨伦能不能抵御它，可完全是个未知数。
便在这时，第三个被萨伦指着脑袋的普洛仙叛徒立刻如竹筒倒豆子般开始交代：
“【收割者承诺只要能把普洛仙文明完全毁灭就不收割我们并把我们的身体装进特定的休眠仓让我们的意识在虚拟世界里生活你也见识过它们的战舰一定很清楚收割者的实力根本不是我们能抗衡的我们觉得与其苟延残喘五万年寄希望于未来诞生的种族还不如就此加入它们算了——】”
砰！康娜抬手把那名普洛仙叛徒崩了。
在俘虏们惊恐目光的注视下，康娜想了想，然后对着那具尸体说道：
“让你不戴帽子！”
【任务目标六：完成。】
【软件不稳定。】
1448、银盒护卫队（八）
——？？？——
【开始连接亚空间……连接成功。】
【正在定位云中城……定位完毕。】
【已发送登录请求……获得许可。】
【开始投影意识体……投影结束。】
精致的路灯，白色鹅卵石拼出的小路，清澈的湖水，郁郁葱葱的植物。
康娜看着许久未见但依然熟悉的景色，一时有些疑惑。
自己刚刚似乎陷入了幻境，在名为普洛仙的外星人制造的幻境里完成几个任务之后，原本以为会回到钱舒博士的研究所，但竟然无缝衔接地出现在这个神秘的意识空间里。
参考那些女孩子说过的，如果自己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就会被拉进来……她们的层次明显比神堡议会和SCP高出一大截。
【找到苏菲。】
……嗯？
康娜正在熟门熟路地走向那处凉亭，却被新刷出来的指示惊了一下。
如果“艾米尔”和“玛修”所说没错，那个“苏菲”其实就是“康娜自己”，而在自己拥有意识的时候，她会一直保持沉睡状态，这么说的话……她醒了？
那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
由于可供推演的条件非常少，康娜几乎无从判断自己和“苏菲”是什么情况，于是稍稍加快了脚步。
无论如何，既然这座小花园的情形没有什么变化，就意味着事情不算大，或许自己可以向她们问问关于桀斯的消息，当初那个“更大的麻烦”已经出现在自己眼前了，神堡那边又语焉不详，这里的女孩们似乎对它很熟悉的样子，应该有一些相关情报——比外界任何情报机构都详尽的情报。
哒哒，哒。
就在凉亭的屋檐刚刚出现在康娜的视野中时，随着她一步迈出，整个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仿佛瞬间从白昼进入了午夜，甚至还有阵阵冷风刮过。
“这是——嗯？”
康娜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打算观察环境，然而她刚刚退了这一步，“午夜”又瞬间变回了“正午”。
康娜稍稍思考了一下，再次向前迈出一步。
一片漆黑，寒风呼啸。
后撤一步。
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看来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康娜嘀咕道。
玛修曾经告诉过自己，这里的环境是对外界事件的反馈，比如之前的“小雨”，而这种直接把一半天空都染黑的情形究竟……
为了验证这片“黑夜”的范围，康娜前后左右挪移了一段时间。
凭借仿生人敏锐的观察力，她可以确定这片“黑夜”的“界限”是笔直的，不存在以某个地点为中心的情况。
不过，这种程度的情报仍然不足以让她推论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玩啦，另一个我，快过来~】”凉亭里远远传来康娜似乎很熟悉，但从未听过的声音。
康娜摸黑抵达了凉亭。
对于仿生人而言，光线不足并不能阻碍视物，还有声波反射，红外线扫描等一系列办法能够确定周围的环境。
但问题在于，那些手段的扫描精度也随着这片黑暗而降低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不过凉亭里面的亮度还算正常，就像是午夜位于岛礁上的灯塔。
不出所料的，艾米尔和玛修互相依靠着睡着了，反倒是那个粉白头发，头上长着短角，身后甩着绒球尾巴，身穿红白棉裙的小姑娘醒了过来。
她正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把脸摆在凉亭的石桌上，用蓝宝石般的眸子盯着刚刚走进凉亭的康娜。
【找到苏菲（√）】
【同苏菲交谈。】
“呃……你好？”由于之前只和艾米尔和玛修打过交道，康娜一时不知该怎么同苏菲交流，于是试着问了声好。
“【一点也不好，】”苏菲鼓着脸颊：“【你干嘛要碰‘火种源’啦。】”
“火种源？”这次康娜稍加思索就得出了结论：“你说那个银色的盒子吗？”
“【嗯】。”苏菲随意应了一声。
而后，原本空无一物的凉亭桌面上浮现出一团蓝光，蓝光飞快地消散变形，最终变成了康娜之前见到过的，疑似能控制桀斯的银色盒子。
“从我刚刚得到的情报来看，这应该是普洛仙用来记录资料传给后继文明的‘信标’？”康娜疑惑道：“它的名字是火种源吗？”
“【在面包上用果酱写几个字，面包就不再是面包而是笔记本了吗？】”苏菲嘟着小嘴：“【你作为‘另一个我’，如果一直这么傻乎乎的，我会很困扰的。】”
“唔……抱歉？”康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既然你刚刚看到了‘信标’的内容，那么就该知道，普洛仙文明大约的确是灭亡了，】”苏菲伸出小手戳那个银色盒子：“【如果普洛仙在仅剩几十人的情况下还会被教化叛徒赶尽杀绝，那他们留下的信息凭什么没有被收割者抹消？】”
“因为……它们【无法】被抹消？”康娜从银色盒子的另一个名字推断出，它的来历一定不简单。
“【这可是能令所有智能机械觉醒自我意识的‘火种源’，怎么可能被随便涂写？】”苏菲用一根手指推着银色盒子让它原地打转：“【也只有普洛仙那种奇葩的，不制造任何人工智能的文明才会把它这么用。】”
不制造任何人工智能吗？
康娜回想了一下，发现之前的战场上好像确实没有任何类似自动机械的东西，而他们的休眠装置也十分落后，才会被叛徒钻了空子，结合一些零零散散的线索的话……
“他们是不是统一了银河系？”康娜试着开口问道。
噌！原本怏怏的苏菲猛然直起身，瞪着大眼睛看向康娜。
“【不得了！】”她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
康娜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这句话。
片刻后，苏菲一边讲解一边卖萌地把银色盒子的来历说清楚了。
“也就是说，这个‘火种源’其实也不是普洛仙制造的，只是比他们还要更早不知几个轮回的机械文明的产物。”康娜总结道。
“【对啊，】”苏菲弹了一下那个盒子：“【极端唯心和极端好战，禁止一切人工智能科技，武力统一银河系之后，发现自己面对收割者独木难支，最后只留下了这么一点遗产，啧啧啧。】”
总觉得苏菲对普洛仙有点不满的样子……
具体来说，这个叫做“火种源”的东西对那个被称为“桀斯”的机械文明来说，就像人类的殖民船一样，只要抵达一个新星球，就能自行开采矿物，制造工人，等一切就绪之后，它们只需要简单的‘上传’和‘下载’就能把自己的意识移动过去。
而它之所以能储存海量的信息，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块“硬盘”，而制造出新的机器劳工后顺便“激活”它们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由于银河文明受到“收割者”的攻击而产生了断代，这一次轮回中它被奎利人得到后，只被解析出了寥寥一些制造机械劳工的技术，而这些机械劳工是百分百会“觉醒”的，按照火种源的预设逻辑，它们自然会认为自己是社会的一部分，但很可惜，奎利人并不这么认为。
结果显而易见，在该远古文明的造物决定同他们开战的时候，奎利人毫无还手之力。
“但我为什么会受到影响？”康娜按了按额角原本安装仿生人光环的位置。
“【可以说是科技压制，】”苏菲歪着脑袋说道：“【虽然我们能确保你不会受到‘教化’的影响，但‘觉醒自我意识’这件事果然还是压不住啊，你成为了独立的个体，我自然就醒啦。】”
“那‘教化’又是什么？”康娜想起之前的“任务”：“‘收割者’就是‘远古机器’？它们真的会定期消灭银河系的文明吗？为什么连机械文明也不放过？”
“【问题太多了，一点也不可爱。】”苏菲鼓起脸。
“抱歉，那我换个问题，”康娜看向周围的“黑暗”：“这种情况，是‘收割者’已经出动了吗？”
“【哇……你要开窗，别人不允，然后你就掀屋顶？】”苏菲顺着康娜的目光看看外面的黑暗又瞧了瞧似乎睡得很香的艾米尔和玛修：“【我们还是来说说收割者吧。】”
“好啊。”康娜点头。
“【我是不是被自己给坑了……】”苏菲低声嘀咕了一句，而后才说道：“【你之前问题的答案呢，分别是‘洗脑’、‘是’、‘会’和‘因为它们不是同类’，如果你能据此分析出事实，我可以给你一点奖励哟~】”
“那样的话，请稍微等等。”康娜点点头，开始根据现有的线索进行“空想推理”。
Grox……觉醒自我意识……光环的触发条件……神堡和护工…………幽灵的情报……普洛仙的最终之战……萨伦受到“教化”时听到的内容……
康娜思索的时候，苏菲就捧着脸在一旁看着，一副很期待的模样。
“首先，‘收割者’作为机械，应该遵循一个类似‘仿生人三定律’的规则，”康娜结束推演，开口说道：“即‘宇宙中必然诞生有机文明，有机文明必然创造机械文明，机械文明必然会毁灭有机文明’。”
“一切的开始，应该存在一个极其强大和古老的文明，他们在观察无数物种和文明诞生与灭亡的过程中总结出了这条三段论，并尝试打破这个三段论。”
“这个古老文明想出的办法是：赶在每个文明即将被他们自己的机械造物毁灭之前，抢先把他们‘收割’并保存起来，只留下尚未成为智慧种族的普通生物，而每一次‘收割’，就是一次轮回。”
“或许该古老文明认为这是很合理的行为，但被收割的文明自然不可能认同，所以每次收割都是一场庞大的，波及整个银河系的大战。”
“无论该古老文明有多强，单纯通过武力压服银河系的每个文明也是件耗时极长，复杂程度极高的的大工程，所以他们同时也使用了‘教化’这种让被收割文明内部出现叛徒的‘精神干涉’手段。”
“这种手段非常隐蔽，就像地球发生的‘智械危机’，即使被收割文明对此有所提防也没有任何检测手段，只能通过严格的制度不给任何人背叛的机会。”
“而在无数次轮回中，必然有赶之不及，导致有机文明已经被机械文明毁灭的情况，这时‘收割者’同样会对机械文明进行‘收割’，但这种情况下的‘收割’其实更像是‘收编’。”
“据此进一步推断，这个‘火种源’早在‘桀斯’被收割的时候就已经落到了‘收割者’的手中，他们保留了它原有功能的同时，还额外施加了会导致使用者被‘教化’的功能。”
“所以，他们对普洛仙把这东西当成‘传家宝’毫不在意，甚至主动把它送到专精于人工智能的奎利人手上。”
“这一次的轮回，如果不是桀斯先一步觉醒，把奎利人几乎杀光，这个文明几乎一定会成为‘带路党’。”
“……目前我只能分析出这么多。”
康娜看向苏菲。
“【哇哦……】”苏菲啪啪鼓掌：“【我可真厉害。】”
如果她也有行动建议系统，一定总是选叛逆吧……不对，是饕餮……
“【有一点错误，】”苏菲停下拍手：“【不是什么‘远古文明’，而是一群‘传奇生物’，他们创造收割者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算是‘有机文明’，而收割者是‘机械文明’，按照预设的底层逻辑，他们就是第一个收割对象。】”
“这……”康娜想了想，发现好像确实如此。
“【不过嘛，刚刚诞生的收割者自然没有那个力量对他们进行收割的，它们选择先去收割其他创造出机械文明的有机文明，在积攒了足够的力量之后，终于反戈一击将这批‘传奇生物’成功收割。】”苏菲一边说一边摇头：“【太惨了。】”
如果他们没有选择试图打破三段论，就不会陷入三段论，但谁又能确定他们“想要打破三段论的行为”是不是三段论的一部分呢？
“【虽然这番推论的其他部分还有点瑕疵，但大体上没错，我就按照约定给你奖励吧，那就是——】”苏菲朝康娜眨眨眼：“【你回到现实之后，最好立刻逃跑~】”
【正在断开同意识体的连接……】
【正在退出亚空间……】
【正在与硬件进行同步……】
【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