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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呼啦圈大神     舌尖上的大宋txt下载     舌尖上的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7章:计中计(下)

    正当天空擦黑之时,帐外来了漕运衙门的报信人,何存葆听说赵献球的人已经查探到了这帮贼匪如今藏匿在吐翠楼,难掩心中大喜。

    他立即起身喝道,"众将听令,今日跟本官进城擒贼,望诸位都奋勇杀贼,事后本官重重有赏!"

    众将齐声应和,"定不负大人期望!"

    片刻工夫之后,何存葆和几位副将参将骑着马在前,后边三百名厢军将士尾随着从营地大门鱼贯而出,直奔扬州城西门而去。

    营寨门外过路的百姓们见忽然跑出来那么多军士,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惊恐地让出道路闪在一边,同时跟身旁的人议论起来。

    可没等他们议论出个所以然来,一刻钟的工夫之后,忽然从另一条路上又来了一批更加威猛的将士,把厢军营地围了个结结实实。

    带头的一员大将不理营门口门卫阻拦,带兵跃马冲进厢军营地,站在大帐前的空地上高举手中流星锤大喝一声,"尔等听令!

    吾乃禁军龙武卫将军黄大银,奉钦差大人之命前来扬州厢军点算人数,尔等速速出帐列队,但有不从或故意延误者,军法伺候!"

    留在营寨中的厢军顿时慌乱起来,一个留守的厢军副将跳出来,见黄大银人生的有点其貌不扬,便心存轻视。

    他先稳住手下厢军将士叫他们不要慌乱,然后才转回头来轻笑道,"我们是厢军,你们是禁军,说来咱们可不是一个体制内的军队。

    你们禁军虽然牛比哄哄,可好像也管不到我们厢军头上来吧?这位将军带兵冲突厢军营寨,恐怕也太无礼了吧?"

    黄大银蔑视的一笑,手里马鞭快速的抽了出去,正好抽在那说话厢军将领脸上,立即抽出一道血印子来。

    "你...你敢打我?!"

    厢军副将还要不服气,却见从骑马的禁军将军身后窜出一队弓弩手来,站成了一排列阵以待,把箭头瞄准了他。

    "曹你码的,老子不信你敢动我,我表叔是..."

    话没说完,黄大银马鞭轻轻一挥,便有一个弩手放出了弩箭,总共也就几步的距离,那支弩箭正中厢军副将眉心,大半支弩箭都射进了这小子脑袋里。

    众人也没听明白这小子的表叔是什么来头,他便僵直了身子仰面倒了下去。

    黄大银又说了一遍,"吾乃禁军龙武卫将军黄大银,风钦差大人之命前来扬州厢军点算人数,尔等速速列队,但有不从或故意延误者,军法伺候!

    方才这人无视本将,蔑视钦差大人命令,论罪当诛,可还有人不服的?可以站出来说与本将军知道!"

    厢军都一帮混子,哪里见过此等狠人?那可是一位厢军副将啊,禁军将军说宰就给宰了,宰完了还跟没事人一样,这得有多可怕?

    营寨中本来懒懒散散的一帮厢军立即出帐列队,好一会儿工夫歪歪扭扭站好了。

    有几个大概是何存葆留在营寨中的心腹之人,看见来人是禁军的时候心知大事不好,趁着厢军将士乱哄哄列队的时候,试图翻墙逃出去报信。

    不料他们刚翻上墙头,墙外早有包围的禁军将士,或用手弩直接射回去,或直接那长枪把他们从墙头刺落了下来。

    以此同时,另一边,扬州东城外,漕运码头不远处的漕军大营,同样出现了一队禁军将士,眨眼功夫便控制了整个营寨...

    赵献球和小生子躲在吐翠楼几十步外的一家茶楼的二楼,边喝着茶边向吐翠楼这边望了过来。

    吐翠楼还是像往常一样,天黑下来的时候,便打开门做生意,鸨母和龟公站在门前怪叫着招揽客人,楼里轻歌细曲,鸾舞莺歌。

    忽然间从西边大路上来了一批人马,驱赶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快便走到了吐翠楼门外。

    鸨母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忙陪着笑上前给何存葆见礼,"哎呀呀,原来是何大人啊,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带了这么多痴汉来咱们吐翠楼啊,要是一下这么多人,楼上的姐儿们可是伺候不过来的吆..."

    何存葆跳下马来,一脚把她踹翻在地,口中大骂着,"吐翠楼内藏匿了江洋大盗,一半人把吐翠楼给围了,不得放过任何人进出,另一半人跟本官进去抓人!"

    几个龟公赶忙上去把满嘴吐血的鸨母扶了起来,鸨母忙解释,"何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吐翠楼里什么时候藏匿了江洋大盗了?是哪个杀千刀的把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啊?!"

    何存葆鄙夷地一笑,给身边的亲卫使了个眼色,几个军汉便冲上来,对着鸨母和几个龟公"啪啪"抽起来大嘴巴,嘴里还叫骂道,"让你们藏匿江洋大盗!"

    好多本来来二十四桥这边狂窑子喝花酒的人们也不去青楼了,围到了吐翠楼这里来看这场难得的热闹,议论着说厢军这么大阵仗进城,看来这个江洋大盗够名头很大啊。

    有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分析说,"最近禁军来江南四处剿匪,倒是有可能把那些山贼盗匪的赶得四处逃窜,进了城里来躲到吐翠楼里逍遥快活。"

    有个年轻短衣汉子笑道,"这不胡说嘛,那些山贼盗匪的要逃跑,也是向南跑,怎么会留在扬州城这么繁华的地方?

    扬州城外有那么多禁军,还有本地的厢军漕军,扬州府衙里还有上百精干的捕快,这帮山贼有这么大的胆子进城?"

    书生笑道,"你个粗汉,什么都不懂,有句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有人都以为这帮山贼盗匪的被围剿驱赶之下会往南边逃窜,但他们却偏不,偏偏进了扬州城里来,就因为大家都觉得他们不敢进城,所以他们进了城最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也是最全的!"

    旁边几个人倒是很赞成书生的观点,毕竟一个粗汉和一个书生,自然是人家读书人见多识广。

    这会儿工夫,吐翠楼里边可是闹翻了天,喝骂声,尖叫声,翻箱倒柜的打砸声混合在一起,听得外头人都觉得十分热闹,好多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边瞧了过来...

第1368章:何大人剿匪

    吐翠楼里立即被厢军将士闹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甚至还有几个脱了裤子正准备单刀直入的汉子被吓得枪软刀弯,露着大白屁股被赶了出来,惹得围观吃瓜群众一阵哄笑。

    小兵不时的回来向何大人汇报,何存葆也想到了前楼上可能搜不到的,便大喝道,"继续搜,前边没人便去后院里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几个贼匪给抓出来!"

    果然,一会儿小兵又出来汇报,说后院一个单独的小院里戒备森严,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人住在里边。

    何存葆脸上露出了笑意,"什么重要的人?逛窑子还这么谨慎的,除了贼匪还能有谁?来人啊!把那小院给本官围了!"

    说罢何大人也亲自走了进了吐翠楼,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些贼匪们带了多少金银财宝。

    可到了后院一看,小院院门紧闭,里边有个汉子喊着,"尔等好大的胆子,可知院里住的是谁?"

    何存葆笑道,"老子管你是谁?在你家山寨里你风光无限,到了这扬州城里,就是老子说了算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从老子手里逃脱。

    本官劝你们还是早早束手就擒的好,不然一会儿刀剑无眼,赔了你们的狗命!"

    门里边又传来一个声音,"何大人好大的口气,钦差大人北方王正在园中休憩,你带兵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何存葆楞了一下,心说什么玩意?钦差大人在吐翠楼里?那怎么可能?**仁不是去了苏州了吗,怎么又出现在了扬州了?

    他心里不信,可又不敢太过鲁莽,回想起整件事情来,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如果真是有几个带了财宝的贼匪进了扬州城,为什么赵献球不自己带漕运衙门麾下的漕运来剿,偏偏把这么块肥肉给了他呢?

    何存葆越想越是奇怪,联想到最近扬州城里的一些琐事来,似乎渐渐明白这么回事了。

    禁军将领前两天排着队去漕运衙门里喝茶,事情做的张扬,自然会被何大人听到耳朵里,他也想到了是这帮禁军们来了江南,必然要从赵献球那里的点好处了。

    不过这种事常见,别说钦差和禁军了,就是随便朝廷派来个什么人,赵献球这里迎来送往肯定是少不了的。

    但之后赵献球便说有一伙子贼匪进了扬州城了,这两件事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小院里人说院里住着的是**仁,如果是真的的话,三件事联系到一起,何存葆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赵献球这是坑了他了。

    他心中大骂这帮无根之人忒不是东西,把他当做肉鸡往火口上架,但转念一想,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想回头也回不了了,总不能这边得罪了王爷,那边又得罪了赵献球。

    何存葆是个没有主意的,此时此刻仍旧做不了决断了,倒是他身边的一个副将凑上来在他耳边偷偷说道,"何大人,这事很简单,现在停手,也落不下好了,但如果蒙着头做下去,还有一线生机!"

    何存葆立即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他心中虽然恨赵献球不是东西,可如果此时停手,**仁会饶了他吗?

    就算不要了他的命,恐怕他头顶的乌纱也肯定保不住了,当了半辈子官,忽然成了草民,他以前嚣张跋扈的时候得罪的那些官员和百姓们会怎么对他?

    结果肯定比让他死了还难受,所以只能继续干下去,只是这会儿让他立即下决心,他还真缺少点胆色...

    少时之前,朱润卿的官轿也出现在吐翠楼门前的大街上,赵献球看到之后,便看了一眼小生子公公,"现在到你出场了,告诉何存葆,事已至此,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回头脖子上少不了挨一刀,继续跟着咱家走,自然会安排别人给他顶包!"

    小生子点点头,立即转身蹭蹭蹭跑下楼,赶在朱润卿和几个捕快赶到之前,跑进了吐翠楼。

    何存葆见小生子来了,有点埋怨道,"你看你爷爷干的好事,把本官可害惨了!"

    小生子自然知道一切都是赵献球的算计,而且其中不少细节都是他给出的主意,所以把赵献球说的那些利害跟何存葆一说,又给他示意了一下刚从沿街的正门走进来的扬州知府朱润卿。

    何存葆看见朱润卿带着人走进来,这才明白赵献球的心意,既然有人替他定罪,他便下了决心。

    他硬着头皮对院子里喊道,"放你码的狗屁,还什么钦差大人在此休憩,骗谁呢?当老子是三岁娃娃吗?

    王爷如今身在苏州,你们就是一拨乱贼,胆敢冒充王爷再次招摇撞骗,待会儿让你们死无全尸!"

    接着他对手下将士挥了挥手,众将士便把小院围了起来,还没等他们攻门,不知从哪里向小院子里射出来几支羽箭,立即听见院子里惨叫之声。

    本来那些厢军将士兵还是有些顾虑的,毕竟没真正围剿过贼匪,对他们的武艺也心中没数。

    但听到院中传来几声惨叫之后,忽然觉得三百人的厢军围剿几个逃窜来的贼匪还是非常轻松的,刚才几支羽箭估计就射残了几个,他们要进去完了,恐怕连功劳都没有了。

    于是众人脑子一热,忽然间也来了胆气,大声呼喝着踹开院门冲了进去。

    一进院子,便看见几个手持刀刃之人把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模样的人围在中间,有几个人身上中了羽箭,竟还直挺挺的站着,只是眼神有点怪异,好像他们保护的那个人非常重要一般。

    排头进去的几个人见状,忽然觉得这不可能是山贼啊,哪里有山贼还穿的这么体面的?

    但就在他们稍稍愣神的工夫,从院墙外又跳进几个同伴来,他们大声呼喊着"杀贼立功,何大人重重有赏"的口号,立即又让他们热血上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这些人手持兵刃,又不是军士,自然一定不是好人。

    大家伙一拥而上,见了手持刀刃的生人便砍,顷刻之间便把园院中的十几个人砍翻在地,那个他们保护的鲜衣之人,也早被他们斩下了人头...

第1369章:僵直的尸首

    朱润卿赶到了,却没来得及问明白状况,何存葆的人已经冲杀了进去,把院里一伙人全部砍倒。

    战局再眨眼间工夫就结束了,院内的人全部被砍死在地上,朱润卿只见这些人穿着打扮不太一般,特别是中间那个被砍了脑袋的人,竟然穿着华丽,忍不住心中起疑。

    可他也明明看到了这些人手持兵刃的,一转念又觉得私藏这么多兵刃的,应该不是好人,说是逃窜的盗匪,也不是不可能。

    赵献球出现的最是时候,他见朱润卿急匆匆走进吐翠楼,这才慢慢悠悠轻松自得地从茶楼下来走了过来。

    何存葆见身着华衣之人已经伏诛,胸口虽然狂跳不止,但一想赵献球答应他的事情,又忽然狂喜起来。

    他又大声喝令道,"来人啊,把这小院搜一搜,既然他们是逃窜进城的盗匪,那么一定有什么赃物藏在院中。"

    可他话说完,却发现院子里的手下人竟没有一个动弹的,好像他们腿肚子里灌了铅,脑袋里塞了石头似的,一个个全都愣在了原地。

    何存葆大怒,"你们怎么回事?听不见本官的话吗?"

    一个带兵杀进小院的厢军参将这才回头对何存葆道,"何大人,事情...事情有点不太对!"

    何存葆错愕,"不对?哪里不对了?这帮贼匪不是已经全部伏诛了吗?"

    那名参将声音变得非常惊骇,"大人,请您过来仔细一看。"

    何存葆不明所以,扭头看了看赵献球和朱润卿,他们脸上同样一脸疑惑,但是他得了赵献球的颜色,便走进小院去仔细察看那十几具尸首。

    一看之下,何存葆忽然面如死灰,话都不会说了,"这,这,这怎么回事?"

    参将咬着牙强撑起来精神头道,"回禀大人,刚才我们杀进院中之时,黑夜里只见院中这些人手持明晃晃的兵刃,面目凶恶,便来不及多想,只能冲上去砍杀。

    但...现在回忆起来,这些人都是愣在原地没有还手的,甚至动都不曾动过,就仿佛...仿佛石化了一般!

    现在仔细回忆起来,才想到事情不对,因为末将清晰地记得,刚才我们的刀刃砍在这些人身上,他们竟一声不吭,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等战斗结束,末将再次查看这些尸体,才发觉这些人即便被砍死倒在了地上,仍旧保持着他们方才站立时候的姿势..."

    何存葆听着参将的话,抢过一个灯笼来照着,把这些尸体挨个看过去,这才发现参将说的不假。

    那些倒在地上的尸首,伤口上的鲜血确实是新鲜的,但他们即便死了,却依然抬着手睁大了眼睛,整个都僵住了,好似泥塑的人像儿一般。

    "这怎么回事?!"何存葆大惊失色。

    参加解释道,"如果末将所料不错的话,这些人应该是被人封住了穴道,然后换上了这些衣服,给他们摆好了特别的姿势,把刀刃往他们手中一塞...

    而且,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很早就已经摆在这里了的,连声脉都被封住了,根本就不可能叫喊出声来!"

    何存葆脑子里跟炸开了似的,恍惚之间也想不出为什么会这样,但有件事他非常肯定,他们中计了!

    这计谋是什么?又是谁设计害他?何存葆也想不清楚其中缘由,一切的一切都散发一股阴谋的味道,但阴谋的味道之下,却是死亡的气息。

    何存葆再次回头去看赵献球和朱润卿,心说难道是他们故意要害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们了?

    朱润卿见状就更迷糊了,谁这么无聊说吐翠楼里有盗匪,结果又变成了这么诡异古怪的情况?他从头到尾都没搞清楚状况,这还真怪不得他。

    赵献球愣在原地,他是最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他以为自己设计要宰了**仁,然后把这个黑锅甩给朱润卿或者何存葆。

    但眼前的一切让他心中的骄傲瞬间崩塌,他的每一步人家都算计到了,可人家接下来要怎么玩,他却一点也看不懂了。

    小生子公公心中同样惊愕,尽管他是按照**仁的吩咐做事,但眼前这一幕,他还是没想到的,这时候又不敢暴露出他知道内情,只得也装出一副痴傻了的样子来。

    何存葆忽然想到哪里不太对了,刚才他们包围了小院子的时候,明明有人从院子里向外喊话的,如果这些尸体刚才被封住了穴道,那又是谁在喊话?

    何存葆大喊道,"院中还有贼人,弟兄们,快快包围这几间房屋,屋里还有人!"

    厢军小兵也好,被赵献球安排在厢军中的那些杀手也好,此时忽然反应了过来,立即重新摆开阵势,准备包围院中的几间小屋。

    忽然屋内传出一阵笑声来,"哈哈哈哈,何大人带三百厢军擅自行动,还进了扬州城内,可知已经犯了死罪?"

    何存葆大惊,不过他还是嘴硬道,"本官乃扬州指挥使,调兵剿匪,又何不可?"

    屋里人又笑道,"你是指挥使大人,自然有调兵之权,可惜按律规定你自己一个人能调动的兵马,是有二百人的上限的。

    超过这个上限,需要你本人和扬州知府二人的手令文书才行,不知是朱大人给了你扬州府衙的调兵文书呢还是你何大人不识数,搞不清三百和二百哪个大哪个小了?"

    大宋对军队的使用和调动,有着非常严格的限制,不论是禁军还是厢军,调动兵马都有此类的限额。

    除了有圣旨或者枢密院的调兵文书之外,平时地方军队长官调动兵马,都有一个数额的限制。

    若果超出了这个限额,地方上需要军、政两个衙门的最高长官的正式文书调令才行,而且这个调令需要存档并向朝廷报备的。

    当然若是遇上紧急情况,超额调动的兵马不多,可以酌情事后在补办文书,这方面事情也常有,老百姓也不懂得这些,所以说起来也不算有什么。

    何存葆今日调动了三百人,其实就是钻了这个漏洞了,只要他带兵剿匪成功,事后找朱润卿补些文书上的事情,想来朱大人也不会为难他。

第1370章:何大人甩锅

    但眼下的场面,人家抓住他这个罪名说事,当着朱润卿面前,何存葆反倒没什么好说的了。

    何大人变得有点气急败坏,"大家不要停这帮贼匪妖言惑众,给本官冲进去把他拿下,看下他人头者,赏银百两!"

    众厢军一听何大人出银百两要屋中说话之人的项上人头,又一次激动了起来,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在扬州这种富庶大州可以买一套不错的小院子了。

    众人正要往屋里冲,屋子里忽然发生了爆炸,门窗被炸碎后,随着强大的震荡波四散冲击,把准备往前冲的一班厢军将士硬定了回来,甚至顶上了天空,重重撞在了身后的院墙之上。

    站在门院门口的何存葆直接被爆炸冲击波撞出了门外,院外的众人也纷纷蹲下去抬手护住了头脸。

    等冲击波过去,众人露出眼睛朝院内瞧时,院内的厢军东倒西歪躺在地上,有的身上插满了木条碎屑,已经一动不动了,有的口吐鲜血和那些僵直的尸首混在一块儿,痛苦地大声喊叫或呻吟着。

    院外众人再看院中的三间屋子,早已经被夷为平地,可视线穿过一片废墟看到另一面的院墙,哪里有什么人?

    屋里说话的人哪里去了?他又是谁?在场的人都糊涂了,谁也想不明白今夜的事情为何如此诡异。

    赵献球听出来刚才那说话之人并不是**仁,可又隐约觉得有点熟悉的感觉,他也一时摸不准头脑。

    吐翠楼外看热闹的人也受了惊吓,忽然"轰"地这么一炸,谁也没有心理防备,感觉脚下的大地都在震动了,也是吓得众人跌坐了一地。

    就在吃瓜围观群众们定了定神,重新站起来拍打着屁股上的尘土之时,从大街的两头忽然冲进来一批人马。

    百姓们见来人的威武之姿和身上衣甲,便知道这是禁军的人马进城了,谁也不敢阻拦,知得快速闪在一旁。

    院外包围着吐翠楼的那些厢军将士也惊呆了,禁军的雄壮可不是他们这种虾兵蟹将能比的了的,一见禁军拍马赶来,他们立即便腿软了。

    等进军将士们冲过来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一点儿反抗的心都没有,直接缴械投降。

    所谓厢军中的精英啊,也不过如此。

    领头的是一员黑脸的大将,他骑着胯下黑马直接往吐翠楼里走,门梁有点低,他也不缩头屈腰闪过,直接举起手中长槊挥舞了两下,只见槊锋到处,木屑石屑横飞,竟把门楣硬生生往高开了两尺有余。

    而他身后的骑士也跟着他鱼贯而入,之后便是一员白袍小将,他身后又跟了一队的禁军将领,一齐策马奔进了吐翠楼里。

    吐翠楼后院里的厢军兵士一刹那里被这架势吓破了胆,纷纷扔下手上兵刃伏身跪了下去。

    赵献球、朱润卿和何存葆回头看时,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之时,竟全都惊呆了。

    几十屁战马冲进后院,把几个官员围在中间,一个禁军校尉根本不把赵献球或何存葆之流放在眼里,见他们愣在原地还不下跪,直接用枪杆猛敲他们的腿窝,迫使他们跪了下来。

    朱润卿还是搞不懂到底怎么回事,可看到**仁和一众禁军将领衣甲鲜明,知道出了大事,便老老实实跪了下来。

    李黑牛让开排首位置,**仁骑着白马缓缓走上前来,他脸上带着笑容,开口道,"扶朱大人和小生子公公起来,一会儿本王再找他说话。"

    几个禁军将士冲上来把朱润卿和小生子扶起来架到一边侍立,赵献球见状立即明白小生子出卖了他了,他心里恨不得把小生子生吃活嚼了,可当着**仁面前,他还不敢造次。

    赵献球本要堆起笑脸来和**仁说话的,不料**仁手上马鞭指着他先开口道,"几日不见,赵阁领别来无恙?"

    赵献球心中恚怒,可刚要答话,**仁却一鞭子抽了过来,啪地一声抽在他脊背上。

    赵献球身子骨弱,可吃不了这一鞭子,疼得他脸色惨白,斜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仁手里马鞭也不停歇,直接反手又一鞭子抽打在何存葆身上,这才问道,"何大人,你可知罪?"

    何存葆毕竟军伍出身,身子骨还行,他只是疼得呲了呲牙,竟还有力气大声辩驳道,"下官带兵进城剿匪,不知何罪之有!"

    **仁摇头一笑,叹了口气道,"死鸭子嘴硬啊,前些天本王抓了几个人,其中有个漕军里的虞候,也是死鸭子嘴硬,结果呢,啧啧,很惨的。

    何大人,你真的觉得你是条汉子,就如实招来,不然过会儿想当汉子可也当不成了。"

    **仁说着话,胡铁胆便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这几天这小子也想明白了,直接动手,容易脏了自己的手指头,于是他找人做了衣服铁锁子手套,这会儿便是戴着这副手套出场的。

    忽然间从小院里被炸毁了的废墟之中,又跃出两个人来,一高一矮一老一少,落地之后便相互打趣,"小七将军身形矫健,老夫佩服。"

    小七也朝管秋漓拱了拱手,"还是前辈的缩骨之功令在下大开眼界。"

    听到他们的声音,何存葆便知道这是刚才院里那个声音了,可他还是咬紧了牙关,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朱润卿道,"本官受扬州知府朱润卿朱大人委派,带兵前来剿匪。

    虽然不曾有调令文书,但按照常例,既然是本官和朱大人同时授意,事急从权,也是可以事后给兵部补一张调令的文书的。"

    朱润卿听罢脸色发紫,刚想上前解释他不曾给何存葆下过任何委派,**仁抬手示意他不用说话,却对着何存葆笑道,"剿匪?请问何大人,你剿的匪在哪里?"

    何存葆指了指院中那些僵直的尸首,"院子里那几个没穿厢军衣衫的便是。"

    **仁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来,"何大人你可敢确定?"

    何存葆咬着牙回道,"既然是朱大人下官说的,下官自然敢确定。"

    这便是把锅甩给朱润卿了,**仁却笑着转向了躺在地上呻吟的赵献球,"赵阁领,你可听清楚了?何大人说你漕军部下是贼匪呢!"

第1371章:对质(上)

    赵献球还躺在地上抽搐呻吟,**仁道,"赵阁领这是认了罪了?"

    赵献球这才强撑着开口说道,"漕军怎么会成了贼匪?怕是何大人搞错了。"

    何存葆阴着脸瞅了一眼赵献球,寻思着你倒是会为自己开脱,事情是你赵献球吩咐我办的,怎么如今不承认了?

    **仁笑道,"院子里是贼匪还是漕军,既然二位说不清楚,不如咱们找个能说的清楚的人来认一认。"

    说罢他挥了挥手,几个禁军押进几个人来,赵献球斜眼看见那个被绑的跟个死猪一样的人之时,便知他的龌龊事情已经露了馅儿了。

    赵斌被几个禁军绑着拉了进来,另外还有几个漕运士兵,同样被绑的结结实实。

    李黑牛道,"带他们去院中认人,看看那几个死了的院中之人,究竟是谁!"

    禁军将士得令,把赵斌他们几个拉进了小院子里,扒拉开那些受伤或者被炸死了的厢军士兵,让赵斌认人。

    赵斌被关了几天,早已经颓废得快没了人样,整个人显得恍恍惚惚,神情也是心灰意冷,看见院子里那些僵直着身子死了的人,直接答道,"这些是我手下的漕军。"

    赵献球听到答案,懊恼地闭上了眼睛。这才知道赵斌早就被**仁控制了,一看赵斌那副熊样子,也能猜到**仁对赵斌严刑拷打,或许早就从他口中得到了很多秘密。

    刚才何存葆带人所杀的院中之人,便是**仁用赵斌手下的那些漕军假扮的,用点穴或者什么手段不让他们动弹和说话,然后暗中摆在院子里。

    所以当何存葆的人冲进去的时候,黑夜里之间那些人手中刀光闪闪,哪里来得及反应他们是不会动弹的?

    之后一阵砍杀之后,才有了后边的这些事情。如此想来,这便是**仁早就盯上了他了。

    不管是暗中捉拿赵斌搜集黄头泊水匪的证据,还是后来命禁军将领们到他这里讨要好处,以及之后拉拢小生子成为他的内应,一切的一切,矛头早就是对准了他来的。

    他知道现在的形势对他十分不利,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一会儿把所有事情全部推到何存葆和赵斌身上,相信**仁也没有实质的证据能把罪魁祸首指到他身上来。

    而且他秘密金库的事情也是非常关键,只要他们找不出大笔的银子和账本来,他大可以说这些罪名都和他没有关系。

    **仁笑道,"其实何存葆何大人说的话有一点是不错的,这帮漕军将士,的确是贼匪,他便是躲在黄头泊里抢劫大运河上过往商船的那拨水匪!"

    他转向了赵献球,"赵阁领,本王说的可有什么不对?"

    赵献球依旧闭着眼睛,不敢说话。

    其他人还有些疑惑,**仁指了指赵斌,"赵虞候,本王说的可有什么不对?"

    赵斌看到**仁和他身边的胡铁胆,立即双腿一软,夹着腿跪了下来,哆哆嗦嗦答道,"王爷说的没错,这些人是漕军,也是黄头泊里的水匪。"

    赵献球忽然惊叫道,"王爷明察,此事咱家可不知啊,是赵斌这个杀千刀的,私自带兵扮作了水匪,抢劫大运河上过往商船的!

    咱家身为漕运衙门首领太监,自然有驭下不严之过,可此等恶事,和咱家没有任何关系啊!"

    "哦?"

    **仁笑了笑,接着转向赵斌佯怒道,"好你个赵斌啊,你好大的胆子,胆敢私下带兵出营,还假扮水匪打劫商船,你可知道这是死罪?!"

    赵斌听到赵献球的话,才知道他曾经信任的干爹是多么不靠谱,一出事便把他们给卖了,一点打算帮他们开脱的意思都没有。

    他忽然非常伤心,跪着争辩道,"小人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但有一件事小人必须要当着王爷和众人面前说清楚!

    小人扮作水匪在黄头泊里做过的事情,任哪一件,都是赵献球这老王八蛋授意小人的!

    老王八蛋说江南的商贾,但凡要用运河来运输货物的,做生意要用上漕运的,除了朝廷要收的商税和漕税之外,都必须到他这里多交一份'商税';,若是不交的,便让我们扮作水匪洗劫他们。

    有时候还特别授意小人带兵杀死一两个船工或随船护送货物的商人或管事,说这叫杀鸡儆猴。

    我们抢来的钱财货物,可都是扮成了缴获回来的贼赃,都送到了漕运衙门里的!

    赵献球收了这些东西,便告知那些被抢的商贾,说漕军剿匪追得了一些贼赃,让他们来漕运衙门认领。

    但说认领也不是免费的,实际上,是他用这些货物再折价卖给丢了货物的商贾,商贾们能减少一些损失,自然容易中了他的奸计,而他则从中赚取了大量的不义之财!"

    赵献球忽然跳了起来,指着赵斌的鼻子大骂道,"放你酿的狗屁!"

    他转回来对**仁道,"王爷可不要相信这个赵斌,他这都是信口开河!这家伙平日里就经常在城内欺压良善,做出这等恶事来是一点儿也不奇怪。

    如今事情败露,他便往咱家身上扣屎盆子,咱家何曾收过他一文钱一箱货?"

    **仁知道赵献球这是觉得他没有实质证据能把赵斌在黄头泊做过的恶事和他联系到一起了,所以敢站起来和赵斌对质。

    **仁倒也不怕他这样,心说你要玩是吧,老子有的是工夫,陪你玩玩也无妨。

    他从马鞍下的一个皮袋子里抽出基本账本来,直接甩在了赵献球脸上,"赵阁领,不如你看看这基本账本,然后咱们再来讨论赵斌是不是往你头上扣屎盆子。"

    赵献球连看也不用看,便知道这些账本是小生子偷偷交给**仁的,这里除了他从赵斌那里收回抢劫来的钱财货物的记录,还有他收受贿赂,以及贿赂江南地方官员的记录。

    赵献球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此时此刻,他仍然不肯认罪,依然辩解道,"王爷,基本账本能说明什么?

    某些有心之人要强加罪名到本阁领头上,那还不容易吗?随便画几本账本出来,这还不简单吗?"

第1372章:对质(下)

    **仁笑着摇摇头,"赵献球,你厉害啊,看来男人有没有种和有没有蛋子还真是没多少关系,你这个无根之人还是挺有种的。

    既然这样,那咱们也不急,等会儿鸿运布庄的唐掌柜的来了,咱们再慢慢聊。"

    赵献球听到鸿运布庄唐掌柜这几个从**仁口中淡淡说出来的时候,忽然感觉五雷轰顶,脸色立即变得黑里透紫,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光有账本没有他贪回来的那些钱,的确像他说的一样,有可能是别人故意诬陷他,但**仁如果连他秘密金库也攻破了,在事实证据面前,他也无话可说。

    **仁看着赵献球颓然瘫坐在地上,摇头笑笑,又去问何存葆,"何大人,现在你想明白怎么回事没有?要是没想明白,本王倒是可以等你想明白了为止。"

    何存葆听了这么多,哪里还不明白?之前他还觉得赵献球说不定在朝中有后台,**仁不敢把他怎么样。

    但现在听说黄头泊里的水匪竟然是赵献球授意赵斌领漕军假扮的,赵献球用这种方式来敛财,那罪过可就大了。

    后来听说漕军剿灭了黄头泊的水匪,还杀贼取首级五十多个,出身军伍的他,怎么会不明白这是一场杀良冒功的闹剧?

    赵献球肯定是完了,光是他这个罪过,杀他十回头都够了。

    可赵献球在江南这么多年做过的事情可不知是这一点,如何联络勾结地方官员建立利益同盟,如何利用各种手段变相控制了扬州一代的官场和商场,这些加在一起,那就是结党营私,利用国家经济命脉谋取私利。

    这样的罪名就是摆在朝堂上,官家和那些大佬们也不会饶了他。

    何存葆这时才开始后悔,不该因为贪财依附了赵献球,今日之事又受到了赵献球的迷惑,才带兵来了吐翠楼捉贼。

    但捉贼不成,竟发现一切都是**仁的计策,不管刚才**仁在不在小院之中,有那一老一少作证,他都会和赵献球一起背上一个谋杀钦差的罪名,不论是赵献球还是他,都将难逃一死。

    别说谋杀钦差了,就是伤害钦差,那都是吵架灭族的大罪,钦差是什么?那是替天巡狩的官员,俗话说的见钦差如见天颜,那就是说见了钦差和见了官家是一样的了。

    何存葆刚才也是犹豫了好久的,可最后还是算错了一着,最后落进了**仁设计的彀中。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何存葆忽然仰天长啸一声,接着竟掩面大恸,不一会儿工夫便已经泪流满面。

    也不知道他的内心里经历什么样的活动,一个大老爷们哭够了之后,又恭敬地跪在**仁面前,连磕了三个响头,磕地"邦邦"作响,脑袋上也立即磕出了血来。

    "王爷,下官知罪,下官该死。但下官在死之前有个要求,希望王爷能成全下官。"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仁也没打算放过他,就冲他刚才围攻小院的那股子狠劲,也不会让他活在世上。

    不过他又笑又哭的,看来也是想明白了一些事,如今要提点要求,**仁倒是觉得可以听听。

    "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吧,如果说得好,本王一定会成全你的,让你走的没有遗憾。"

    何存葆心中感到一阵欣慰,缓缓说道,"下官有罪,可下官的家人无罪,还有这些厢军的将士们也无罪,他们执行将令,是他们职责所在,还请王爷网开一面,放过他们。"

    **仁点点头,"作为罪臣,你的家人本也会受到牵连的,呃...不过我倒是可以保证不为难他们,抄没了你的家产之后,会给他们留一些盘缠回老家的,保证他们还能维持生活。

    至于你厢军的士卒,本王本来也没打算追究他们什么责任,但有几个人,呵呵,你觉得他们不该死吗?"

    何存葆想起刚才给自己出主意的那几个副将和参将,无奈摇了摇头,知道他们也是必死无疑了,**仁再大度,也不会放过想杀了他的人。

    何存葆这时也管不了他们了,想到家里人不会被当做奴仆贩卖,女眷也不会被发配到教坊司里去,他已经知足了。

    他又一次给**仁磕了三个头,第三个头磕下去便没有再起身,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禁军士兵过去拉他的时候,才发现他腰间的匕首不知何时被他拔出来,刺进了他的身体。

    这会儿工夫胸腹上已经满是鲜血,脸色煞白,人也没有了一丝气息,不过,何存葆是脸上带着笑走的。

    **仁叹了一口气,能敢于承认罪过,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之后能想着尽量保全家人和属下,之后还能慷慨赴死的人,不得不说他也是一条汉子。

    这样的汉子本来应该去边地为国效命的,可惜他偏偏被安排在了江南当了一个无事可做的厢军指挥使。

    不管是别人引诱的他还是他抵抗不了糜烂生活的诱惑,他最终还是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

    说可惜嘛,的确可惜,说可恨嘛,也的确是可恨。

    一个好好的人,却被腐蚀成了这个样子,让**仁觉得有点遗憾,可这样的结果,又能怪谁呢?

    与此同时,**仁也早就安排了禁军兵分几路,有的去控制了漕运码头维持码头正常运转,有的去了漕运衙门控制局面。

    也有很重要的一支,由天霸弟弟和柯小川带着人马去查抄了鸿运布庄。

    **仁命人收殓了何存葆的尸体之后,天霸弟弟和柯小川便领着人马过来了,一个穿这绸子金钱衫的掌柜模样的中年汉子,被天霸弟弟一只手提溜着走进了吐翠楼的后院。

    他身后的何小川,则在腋下分别夹着两匹布,走进院子里,便把布扔在地上。

    接着柯小川把两匹布的木枕竖起来,用刀背猛砸木枕的横截面,砸烂了之后,果然从木枕里倒出来许多白花花的银饼子来。

    天霸弟弟把唐掌柜的往赵献球面前一扔,摆摆手对**仁道,"回禀王爷,人证物证都已经带到了。"

    **仁对他点点头,接着对赵献球道,"赵阁领,人给你带来了,你还要对质吗?"

第1373章:赵献球之死

    赵献球面如死灰,不过这时候他也想明白了,这两天小生子公公看上去给他出谋划策,实际上早就被**仁收买,所有的一切都是对他的算计。

    他意识到这一点,开口问道,"王爷既然掌握了咱家这么多证据,何苦还要来最后这一招呢?"

    **仁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也没和他绕弯子了,直接说了八个字,"打蛇不死,反遭其噬。"

    赵献球摇了要头,不知是笑是哭,闭上眼想了一阵子,才缓缓说道,"这都是命啊,呵呵,我赵献球认了。斗胆向王爷借把刀用。"

    **仁知道他这是想给自己留个全尸了,啥也没说,跳下马来,转过了头去。

    黑牛哥哥吩咐一个禁军小兵扔了一把佩刀给他,赵献球拿起来,用拇指摩挲着刀锋,"是把快刀。"

    说罢便抹了脖子,动作都那么轻柔,刀身上流过的血,都是缓缓的。

    **仁转回头来再看他时,觉得赵献球自刎,和何存葆自裁还有些不同,赵献球似乎还有些心有不甘,不知是不是他把刀刃抹向脖子的那一刻,回忆起了自己的一生,总有些遗憾和不舍。

    至于时候该如何向朝廷汇报这件事,**仁也早有准备,赵献球贪赃枉法,杀良冒功,自刎谢罪。

    事情自然还没有结束,扬州在大宋的版图上也许是不大的一个点而已,可是它所处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这样的内河航运枢纽之地,可不能出乱子。

    **仁唤过小生子来,指着赵献球的尸首道,"你找人收殓了他的尸首吧,你们的方式,本王也不了解。"

    小生子自然知道**仁的意思,做太监的,活着的时候不能当个全乎人,死了之后还是希望能全乎着入殓的。

    "小底遵命。"

    **仁又道,"还有件事要委托你处理,赵献球已死,但漕运衙门还要正常运转,小生子公公,相信你的聪明才智,做这件事应该没问题吧?"

    小生子自知凭他的资历是绝没有可能取代赵献球当漕运衙门的首领太监的,而**仁让他临时把漕运衙门支撑起来,便是有点重用的意思了。

    将来朝廷那边肯定还会派一个别的资历老的公公过来主持大局,但他如今在漕运衙门的地位,是谁也不能取代的。

    特别是有了**仁这个靠山,他起码可以放开手办事,只要差事办得好,不愁没有出头的那一天。

    小生子更明白**仁此举的另一层意思,**仁当初让他加入风神卫,便是为了控制他了,而最终的目的,还是通过他来控制漕运衙门。

    小生子倒不介意这一点,虚虚实实的身份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站在谁哪一边,做了什么事,能过什么样的生活。

    不过**仁并没有立即收回手来,继续指着赵献球的尸体道,"你经历了这些之后,应该明白将来应该怎么做,你是聪明人,不用我来多说。"

    小生子很自然的跪了下去,"小底明白,绝对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仁摆摆手示意小生子去找人收殓赵献球的尸首,又命人把赵斌以及唐掌柜的等人下狱等待审判,这才转向了朱润卿。

    朱润卿往前一步,叉手躬身,腰弯了快成了一个直角了,才缓缓直起来,"今日之事,多谢王爷为下官洗脱冤屈。"

    看来朱润卿也想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仁却有点心情不好。

    要说对朱润卿的看法,**仁本来还是感觉不错的,在这么多人迷失了自我的时候,朱润卿还能守住一个读书人,也是一个朝廷命官的底线,的确显得非常难得。

    但**仁想了想,忽然意识到大宋就是这样的官员太多了,所以整个国家都没了正气。

    一个地方父母官,你不贪渎不代表你就是个好官,你出淤泥而不染也不代表你就是清官。

    赵献球做了那么多坏事,朱润卿作为扬州知府他能一点儿也不知道?

    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装清高,你是个守身如玉的小媳妇吗?男子汉大丈夫,不敢为民请命,你当官又是干嘛吃的?

    本来**仁想大骂一通的,后来想想觉得浪费口舌,骂了有用的话,他直接去骂赵煦那小子去好了。

    什么叫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呢,大宋的情况就很有代表性,皇帝都是个怂货,指望手底下出英雄?

    别看今年朝廷在西边打了胜仗,所有人都在为赵煦歌功颂德,可**仁心里清楚着呢,这件事和赵煦真没什么关系。

    要不是有了前头环县的大胜,估摸着禁军也敢和西夏军正面交锋,如今说不定还在一道道的筑城墙建关口呢。

    要不是西夏朝堂上内讧,皇太后和梁乙逋争权夺利耗费了自身实力,别说灭了西夏了,不被人反攻那都是好的。

    章惇倒是起了大作用的,可这人行事太严酷,又一根筋,做的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买卖,靠的是堆人数堆钱粮才把仗打赢了的。

    将士们的死活,他才不管,死了几万人,再招就好了,大宋的人口有的是,几万人算什么?

    至于不计代价的耗费国帑,人家是不怕的,宋人里有钱人有的是,随便扒拉几个,就够朝廷花的了。

    赵煦的新政自然还在继续,**仁不关心,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同样的政策,在北方合适,在南方就不合适,在穷苦地方合适,在富庶的江南就不合适。

    这点道理按说朝堂上那些大佬们不应该不了解,可政令还是要求全国统一施行,而且地方上实际做事的人还都是被朝廷贬谪下来的,这样的改革要能成功,那才是见了大头鬼了。

    想到这里,**仁再看朱润卿,忽然感觉和他没什么好说的,只吩咐赵献球一案相关的人等,交给他扬州府来处理,便带人离开了吐翠楼。

    **仁走出大门的时候,忽然听到那些围观的百姓的一阵大声的喝彩,搞不清楚他们是因为见识了禁军的威武而唱彩,还是因为赵献球伏法而高兴的唱彩。

    不过不管是哪一样,起码**仁心里有些安慰,百姓的想法很简单,好人看见坏人去死,是应该欢呼庆祝一下的。

第1374章:抄家

    恶首伏法,第二日里扬州城内消息漫天,平日里对赵献球恭恭敬敬不敢得罪的人们,得知赵献球的死讯,大有弹冠相庆的味道。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高兴,有些之前和赵献球走到比较近的官员和商贾,都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当官的消息灵通,听到昨夜在场的之人说起整个过程,无不心惊胆战。

    他们害怕的倒不单单是**仁,而是**仁手里的那几本账本。

    黄百万和白银海此类的富人是首先来拜会**仁的,他们也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除了慰问禁军的名义之外,又加上了一条看望安国公主的理由。

    他们当然也见不到真的安国公主,但礼物是绝对不少的,比**仁第一次来扬州的时候还要多。

    **仁同样照单全收,也不跟他们废话,只说我也是买卖人,这里边的事情我懂,只要你们做的不过分,我不会追究。

    应付了这些富人,**仁最后只让人给黄百万和白银海各送了一句话去,斗富的钱,罚没了,且下不为例。

    黄百万和白银海自然不敢说什么,而且感恩戴德地说了些感激的话。

    **仁则把他下江南一来所收礼物的清单记录的清清楚楚,而收受的那些礼物,也是原封未动,派专人收拾看管的。

    黑牛哥哥他们几个分头去抄家,赵献球在扬州城内外四处宅子全都抄没,也包括他名下或秘密的财产,包括鸿运布庄在内,一个也没有放过。

    最后计算出来的数目有点惊人,单是能花销的钱财,就有金一万五千两,银四十余万两,铜十万余斤。

    其余地产、房产,以及其他珠宝玉器古玩等等,加在一起合计总共价值一百二十万贯有余。

    赵献球城西大宅里各类歌姬乐师,都有百人之多,**仁本来可以直接遣散了他们的,但后来一想,这帮人大都出自青楼,除了以色娱人之外,很多人根本没有其他任何的生存技能。

    如果简单赶她们走,她们也只能回到青楼谋生,这是**仁不想看到的。

    但**仁也不可能养着她们,只能每人给了一笔钱做遣散费,并告诉她们说,这些钱作为回老家的盘缠也好,做点小生意的本钱也好,从此自谋生路吗,但不要作践自己。

    至于她们将来如何,**仁也管不了那么许多,每个人的人生,都有他们自己的选择。

    查封了赵献球的财产,**仁看到那个统计数字是不算特别吃惊的,赵献球在江南经营近二十载,超过百万贯的家产一点儿也不稀奇。

    这些钱,**仁决定从里边拿出一成来作为犒赏禁军的奖励,其余都入了账目,上报给朝廷,由官家和朝廷来决定这笔钱怎么处理,不管是入漕运衙门的府库或者是运往京城,那都是**仁该操心的事情了。

    **仁也亲自给赵煦上了道奏折,把赵献球的事情说了个清楚,当然也汇报了其他一些事情,比如剿匪之事,还有那份他来到江南之后收到的各种礼物的礼单。

    事情只有说得越清楚了,**仁才越不用担心朝堂上的大佬们在赵煦面前编排他,赵煦虽然庸,但他现在还不昏,是分得清其中利害的。

    而且这次查抄的赵献球的家产不少,送给朝廷正好可以解官家的燃眉之急,便更不会有人那这事说事儿。

    那份礼单的明细更是**仁向赵煦表明态度了,哥本来就不差钱,人家来送礼,总不能薄了人家的面子,毕竟钦差也不是万能的,想在江南办事,没个人脉也不行。

    不过**仁觉得,那点礼物和赵献球的家产比起来,就显得不算说明了,而且里边很多东西人家送礼的点名了是送给安国公主的,不论赵煦还是朝廷,更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宋人爱面子,宋朝的皇帝和朝臣们更爱面子,他们还没贪婪到惦记一个契丹公主的礼物的地步。

    所以**仁觉得,姿态必须要做,但钱肯定还是他的,这个绝对跑不了的。

    按照军队出征打仗的惯例,一成的奖赏比例其实算是很低的了,正常情况下,拿出三成,甚至五成的战利分发给将士们那都是正常的。

    只是因为查抄的赵献球的财产过多,一成已经是非常巨大的数目,所以**仁也不担心将士们对这样的奖励不满。

    实际上呢,禁军将士这趟跟着**仁下江南,因为剿匪有了军功,因为扳倒赵献球有了一笔不菲的奖赏,升官加拿钱,每个人都是非常高兴的。

    管秋漓对于赵献球之死,其实没有什么伤心的,只是想起当年两人在宫中的时候还有些缘分,忍不住有些唏嘘。

    公公们之间的感情,**仁是没法理解的,管秋漓很想立刻离开扬州回到三夫人身边,只有看着杨孝祖,他才能感到快乐和身上的责任。

    也许这就是他活着的意义或者精神支柱吧,**仁便让他先取了苏州,也安排了龙武卫和虎贲卫的禁军随时准备开拔,但他自己却依然留在了漕运衙门。

    漕运的正常运转,在赵献球死了之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仁去码头上四处转悠的时候,发现码头上的人忙碌地更带劲儿了。

    原来码头上的工人也是自成派系,当然这些帮派和黑恶势力不是一码事,就是一帮码头上扛包的苦力们联合起来,为了维护自身利益而形成的粮帮或者漕帮。

    以前为了生活,这些帮派是必然要定期孝敬漕运衙门的人的,这种风气**仁不会去横加干涉,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圈子和生存方式,存在即合理的道理,**仁还是懂的。

    不过赵献球死了之后,小生子公公暂代转运使的职责,对码头上贫苦的苦力们放宽了一些例份,所以粮帮们自然高兴。

    漕运衙门里的人其实拿到的好处并没有减少,因为之前拿大头的是赵献球,小生子只是把赵献球那一份减少了很大一部分而已,实际上漕运衙门里的公人,拿到的好处比以前还多了一些。

第1375章:笼络人心(上)

    这件事小生子公公是向**仁请示过的,**仁觉得,既然让小生子暂代转运使,就不用去管他怎么让漕运运转的良好顺畅。

    衙门里公人的那点灰色收入肯定是不能少的,谁都要养家,谁都希望能把日子过的好一点,这种例份钱,小生子自然不敢去动,这一点**仁也是明白的。

    所以对小生子的做法,**仁只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便让小生子感激不已了。

    每个行业的生存法则都有不同,但没必要因为看不过眼就去破坏它,这种事看上去是一个衙门公然私立小金库,剥削那些码头上的苦力和工人们。

    但如果不这样,反而容易乱了套,没必要让这些人做工或者当差还心情忐忑。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维稳,扬州城内自然要靠扬州知府,漕运这边自然要靠漕运衙门和码头上的各行各业的人们。

    ...

    又过了一天,天霸弟弟问道,"哥哥,事情已经完了,咱们不是应该去杭-州了吗?还留在扬州这里干什么?"

    **仁笑道,"等人。"

    天霸弟弟一脸疑惑,"等谁?"

    **仁指了指门前,"人已经来了。"

    天霸弟弟往门外望去,的确来了几个人,他们身穿墨绿色或绯红色的官袍,恭恭敬敬地给值门的士兵献上了拜帖。

    几十份拜帖送到了**仁面前,**仁看都懒得看,倒是天霸弟弟忽然明白这么回事了,讶异道,"嚯,这么多,比账本上记录的人还多。"

    **仁道,"赵献球的账本,记录的自然是那些长期的养着的官员,这些人在江南起码也是一州一县的实权官吏。

    至于那些小的,相信赵献球也懒得记录,偶尔一两次的,估计他也不会记得的。

    不过如今赵献球出了事,不管是谁,但凡是收了赵献球好处的,没法不担心咱们会继续追查下去。

    前天在吐翠楼里,那几本账本往地上一扔,这震动就大了。"

    天霸弟弟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那哥哥现在要见他们吗?"

    **仁摇摇头,慢悠悠地继续悠闲地喝茶,"不急,让他们再着急一会儿。他们当时收钱的时候可是很开心的,现在来还钱,不可能让他们这么容易了。"

    "哥哥的意思,没打算惩治他们了?"

    天霸弟弟很快了解了**仁的意图,如果**仁真要追究他们每一个人的责任,早就派人去抓人了,根本不会等到他们自动上门。

    但**仁没有这么做,而是留在扬州等着他们自动把钱送回来,就说明不打算追求他们从赵献球这里收钱的责任了。

    **仁道,"要是换个别的什么地方,把这帮兔崽子宰了他们也是活该,不过眼下这么做不合适。

    江南一带,前两年因为南阳郡王卖官鬻爵的事情,刚刚才换了一批官员,要是真按律把他们的官职全撸了,那么江南又要再换大批人。

    还记得咱们来江南是来做什么的吗?是躲避朝堂上的争斗才出京的,借着安国公主的病才好不容易来了江南这么好的地方。

    记住,咱们是来替安国公主找大夫瞧病的,办皇差只是顺便,不论官家还是朝廷那边,也不会真把我这个钦差当一回事。

    若是大刀阔斧的把他们也都整治了,怕是在官家和朝廷那边,咱们也落了闲话了。

    只是赵献球有些事做的太绝,惹恼了我而已,所以我下决心要除了他。

    而除了赵献球,一方面是为了百姓的利益,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我自己,江南是个好地方,大运河就是大宋的经济命脉。

    这么重要的地方,这么重要的命脉,却掌握在一个太监的手里,我怎么都不会舒服的,就算赵献球没做那些恶事,我也要想办法控制他的,如果他不肯,只有除了他。

    不是哥哥自私,而是哥哥必须这么做,江南对我来说太重要了,要立业,就不能不控制江南。

    岑孝年那边也一样,如果他听话,那就留着他拉拢他,如果他不听话,也必须让他死。

    外头那些地方官,说白了都是一帮读书人,他们和太监不同。太监贪婪总是有心理扭曲的成分在的,而且他们疯狂起来,很容易做出来难以置信的事情。

    但这帮读书人不同,他们迂腐,也贪婪,也有好色的,但他们只是愚蠢、死板,而且他们在理学兴起的这个时代,还有种共性。

    他们和赵献球同流合污,有的是因为欲念迷失了自我,有的也许是被逼无奈。

    当然,这也不是我要原谅他们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我觉得就算把他们都治了罪,朝廷那边再换一批官员过来,不出一两年,新来的人又会变成他们这个样子。

    人总是会随着环境而改变的,穷的时候一个样,富的时候一个样,读书的时候一个样,当了官之后又是一个样。

    门外这帮人,谁不是当年曾经怀着鸿鹄大志,通过了严苛的科举榜上有名然后风光入仕的呢?

    可现在呢?想当年他们那些为名请命为国效力的誓言,不一样声色犬马的日子里被扔的一干二净?

    换了他们又如何?新来的人和他们有区别吗?既然没有区别,那我还费劲劳神的唱黑脸,有用吗?

    既然赵献球这种人都能控制了他们,哥哥为什么不可以?只要达到咱们的目的,谁做这些地方官对咱们来说更是没有任何差异。

    所以我不光不整治他们,还要用特别的手段来拉拢他们,让他们为我所用,有了咱们的监督,他们不会做的很过分,老百姓也少受一些欺凌,何乐而不为呢?"

    天霸弟弟听得有点似懂非懂,不过他信得过**仁,不管**仁这个当哥哥的怎么做,他都会坚定不移的支持他。

    **仁也知道说这么多天霸弟弟可能也不会太明白,感觉上有点像是自己说服自己了。

    他笑了笑,吩咐道,"天霸,你也不用费劲去琢磨了,做好你自己就好。对了,派百八十个禁军将士去门口站着,刀出鞘,枪磨光,吓唬吓唬这帮兔崽子们。"

第1376章:笼络人心(下)

    天霸弟弟咋咋呼呼走出门去,高大威猛的身形就吓了外边排队等着杨怀仁接见的文官们。

    等一队近百人的禁军将士手持钢刀列队门前,有几个吓得腿都软了,还有晕过去的。

    不过后来他们发现禁军将士只是站着,并没有对他们动手的意思,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只是钦差大人一直不见他们,让他们心里有些惶恐不安。

    夏末的太阳依然有些毒,从早上等到中午,文官们也在太阳地里站了一头午,坐是不敢的,禁军将士手里钢刀明晃晃的有些骇人,好像谁不站好了,就要立即挨刀子一般。

    也有人小声议论着,说官家都不杀文人,钦差大人应该不会真伤害他们,就算治罪,也不过是贬官外放而已。

    可也有人摇摇头,说杨怀仁和别人可不一样,听京城里的同窗提起过他就是个大愣子,连濮王府他都带兵冲突过,这说明什么?

    他连濮王都不放在眼里,你一个小小七品县令,人家把你当哪根葱那个头蒜啊?抬起刀来斩碎了,也是下锅的料而已。

    再说了,贬官外放还能是而已?人都是一个德行的,锦衣玉食享受惯了的,换粗布麻衣青菜豆腐就不适应了。

    他们在江南这种好地方当惯了官了,换个穷乡僻壤的,谁还能受的了?

    于是他们只能尽量站好,也不敢去看那些禁军将士的眼睛,感觉上这帮军汉和他们以往印象里的军汉是不一样的。

    地方上的厢军见了他们文官,比见了他们的武将还战战兢兢,可这帮禁军看着他们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敬意,却全都是杀意。

    文官们身体还真是不怎么样,过了晌午,又热又渴又饿的折磨之下,有的人已经晕倒了。

    见有人晕倒,这才有两个禁军士兵上来把他们的常随扒拉开,把晕倒的官员拖到一处阴凉的地方,扒开嘴灌上一碗米汤子,这才把人灌醒过来。

    灌醒了之后便又把他拖着回到文官们的队伍里,继续让他站好。

    当官的自然觉得这是受到了侮辱,可谁也不敢把心中的不满说出来,军汉们冷冷的眼神看过来,他们也只好又挺直了身子站好,也很知趣地避开了那些目光。

    杨怀仁陪着兄弟们吃了午饭,也没有打算去接见外头的官员,而是准备回房小憩一会儿。

    黑牛哥哥有些担心,便劝了几句。杨怀仁知道黑牛哥哥的心思,这是怕杨怀仁得罪人。

    不过杨怀仁却说没事的,解释道,“这就跟先生罚学生罚站一个道理,让学生受苦受累,即受到身体上的折磨,又受到精神上的折磨。

    罚站之后呢,再给他个甜枣儿吃,就是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先苦后甜,以后也会老实听话,因为谁都喜欢甜枣儿,不喜欢再去受苦。”

    当然,杨怀仁也不会继续饿着他们,这帮人体质太差,已经陆续有人晕倒了,看来他们平时的生活过的挺腐败的,人的身体都已经快被糜烂的生活给整废了。

    杨怀仁命人给外头等候接见的官员送去了一些点心茶水,省的晕死几个人再赖到他头上来。

    外头那些地方官见杨怀仁派人送来点心茶水,不但不再心中偷偷埋怨了,反而说了些感激不尽的酸话。

    一个时辰之后,杨怀仁睡了个午觉起来,洗了把脸吩咐仆子准备了些东西之后,才命人把那些地方官都叫进来。

    地方官们终于等到杨怀仁肯见他们了,这才揉了揉酸麻的双腿按照官阶列队走进了院子。

    哗啦啦走进来一群人,杨怀仁大致数了数,竟然有五十人之多。这么多人,在中堂是站不下的,杨怀仁也没打算挨个接见他们,而是直接让他们站在院子里。

    地方官们走进院子站成几排,忽然发现院子中间摆着个火盆,火盆里的柴火看上去是刚点燃了的。

    他们有点看不懂了,虽然已经是九月末,北方已经是秋天了,可在江南,夏季的闷热还没有散去,在院子里点了个火盆这种事,他们谁也想不明白。

    杨怀仁站出来,下边一群人开始行礼。可能是让他们罚站站的太久了缘故,这礼行的也是歪歪扭扭,参差不齐。

    杨怀仁一脸嫌弃的摆摆手,这才让他们重新站好,接着便有个带头的官员站出来自报家门,然后说了老太太缠脚布似的一大套又长又臭的囫囵话,大意便是他知道错了,这趟是前来请罪的。

    杨怀仁心说你请罪就请罪,从春秋到三国都扯一遍,是想显摆你懂得多还是口才好?

    廉颇跟蔺相如负荆请罪的典故都拿出来说事了,你是得有多自恋啊?人家廉颇那身子骨,你们谁能比得了?

    再说了,你们一个个衣冠楚楚的,也没见谁真光着膀子往自己身上绑蒺藜条子,就这么口头上请罪,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当然,当初他们从赵献球哪里受的钱是送回来不少的,据说都是赵献球逼着他们收的。这一点嘛,倒是不算太假。

    朱润卿之所以敢不给赵献球面子,是因为他这种五品知府赵献球还真动不着,但眼前这些六七品的小官,赵献球是有办法刺挠他们的。

    而且他们都是职能官员,官职虽然不高,但手上有实权,能为赵献球提供便利,比如长江上和大运河上的各个港口的漕运官员,便占了很大的比例。

    他们一个个的又说认罪又在变相的喊冤,把所有的罪名一股脑儿编排到了赵献球那个死太监身上,最后说的杨怀仁都听不下去了。

    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除非往自己脸上拍。这帮人一个劲儿的“啪啪”扇自己的脸,只能让杨怀仁越来越厌恶和无奈。

    都说大宋的文官是有骨气的,可有骨气也不能不要脸啊。

    杨怀仁听得烦了,开口制止他们继续说下去,直接把那几本账本掏了出来。

    “你们不就是因为这个来的吗?”

    众人一看杨怀仁手上账本,又开始哆嗦腿了。

    杨怀仁鄙夷地瞅了他们一眼,接着便当着众人面前,把那几本账本扔进了院子中间的火盆里。

    一众官员望着账本在火盆里燃烧起来,脸色惊讶的不知该怎么形容,等双眼直勾勾地望着火盆里的账本烧成了灰烬,这才露出了一些如释重负的神色。

    不过他们也想通杨怀仁为什么这么做了,集体转过来恭敬地冲着杨怀仁拜了下去,口中大呼“感谢王爷饶命之恩”。

    杨怀仁叹气道,“既然赃款都送回来了,本王也是不想再给官家和吏部多添些麻烦了,你们都回吧。”

    听了这话,众人心中感激之情更盛了,而杨怀仁却不想再理他们,而是转身往屋里走。

    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住脚步,冷冷地给他们留了一句话,“下不为例,好自为之。”

第1377章:漕军与厢军(上)

    官员们跪了一会儿,见杨怀仁真的没有再回来,才相互对视着打着眼色,缓缓退出了院子。

    天霸弟弟瞅着他们憋着欢喜离开,不服气地说道,“哥哥,真的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杨怀仁无奈笑笑,“不放过又能怎么样?那些大儒们已经把读书人都教傻了,这也不是咱们能改变的事情,由他去吧。”

    读书人的事情确实管不了,不过杨怀仁想整饬一下漕运和厢军还是可以的。

    如今大运河上比较平安,山贼水匪们要么被剿灭了,要么已经向西向南逃窜,零星的几个水匪,也不敢公然出来抢劫商船。

    这时候正好可以好好整饬一下漕军,以前军中那些赵献球的干儿子干孙子们,自然一个都不能留。

    黑牛哥哥带领一军禁军,拿着风神卫提供的名册去抓人,等抓出一百多个害群之马后,忽然发现整个漕军也没有将领了。

    可见赵献球对漕军的渗透和控制是多么的彻底。

    漕军归兵部管,杨怀仁也不好擅自决断,把抓起来的人送到扬州衙门里去让朱润卿挨个审,也不怕找不到这帮人的罪行,风神卫里关于他们的罪行记录摞起来有一个人那么高。

    把那些记录送到朱润卿那里去,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只是要寻找相关人证物证所需的时间过长,不过那也不是杨怀仁能管得了的事情了。

    怕朱润卿没有手段让这帮人招供,杨怀仁便派了胡铁胆和十几个禁军将士过去帮忙,扬州府大牢里每天夜里便传来阵阵凄惨叫声。

    然后第二天朱润卿再提审人犯的时候,忽然感觉轻松了好多,人犯带上堂来,无不捂着裆部,大声说着我认了我招了,甚至只求速速给他定罪,斩刑都不怕的,只是再也不要把他们送回到大牢里去。

    胡铁胆的弹指神功倒是日渐精进,如今随手给他一个豆子,他能弹出三十几步远去。

    朱润卿其实很会做人,也不问为何出现这种现象,既然他的差事轻松了,他乐得装作看不见。

    漕军毕竟是受朝廷重视的一直特殊军队,尽管战力上没法跟禁军相比,可比起普通的厢军,那还是强了很多的。

    军营里没了将领,黑牛哥哥便安排了禁军里的校尉暂代,等一个月后朝廷从新发派过来新的将领,他们再撤了就是了。

    漕军从此便开始了和禁军一样的生活和训练,将士们苦不堪言,不过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是没有人敢埋怨的。

    扬州衙门每天都要判几个原来漕军的将领死罪,只等上报朝廷得到官家的勾决之后,便可以执行。

    面对死亡和受苦两个选择,漕军将士自然会选择后者,每天虽然都被禁军练得跟死狗似的,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比如吃的饭食,就比以前好太多了,可以说禁军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更让他们惊讶的是,禁军里不论将军士兵,都是在一个大锅里搅马勺的。

    这种事是他们以前从来没见过的,所谓身先士卒,在漕军里就是一个传说,起码以前的的那些将军虞候们,是不可能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

    月底的时候,漕军里也充满了一种忧虑的味道,将士们不怕别的,就怕每月的饷银拿不到手。

    但结果却是他们不仅拿到了他们的军饷,而是还是拿的全额。

    按制,漕军普通士兵的军饷是一千五百钱,但他们实际到手的顶多三分之二,也就九百多文钱。

    但这次他们人生第一次那组了一千五百钱,军营里立即就炸了。

    不是炸营,而是乐得欢天喜地。漕军也是爹生娘养的,也有妻子儿女,以前跟着原来的将领做了些坏事,那是为了多赚点灰色收入,填补军饷被克扣的大窟窿。

    但现在拿到了全额军饷,谁还会愿意背着骂名去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呢?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也是害怕有一天遭天谴的。

    之后的训练,漕军将士们便更认真了,尽管累了些,可他们拿的钱多了,而且是干净钱,花着没有心理负担的钱,吃的又比以前吃得好了,自然愿意受到禁军的管理。

    甚至他们开始盼着漕军也划归给禁军直接管理好了,万一朝廷派来的将军和以前的那些将军一样,他们还是要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

    杨怀仁是不管这些的,现在把这帮漕军练好了,也是为了国家和百姓,为了大运河的安全通畅。

    至于将来来的新的将领克扣他们的军饷,相信漕军将士们自有办法整治他们,只要一想到断了他们的生路,不怕他们不闹出事情来。

    杨怀仁这样的手段并不算高明,但将来漕军会听谁的话,已经非常明了了。

    漕军还好整治,厢军这边就有点难了,本身厢军就不是能打仗的军队,比起禁军和漕军来,他们的武器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两千人的厢军里,竟找不出一千把完整的刀枪来,是不是很可笑?可这就是大宋厢军的现状。

    这也不奇怪,但凡有点本事的,早就找门路进禁军或者另谋生路了,谁会在厢军这种地方里呆着?

    厢军里人员的构成早就注定了这一切,大宋军户萎缩,指望军户补充兵员已经是不可能,而募兵的时候各种贪渎现象很常见,有钱人花点钱就能躲过去,所以地方厢军指挥使只有把平日里的罪犯发配到厢军里来充数。

    往厢军里一站就能明白,十个人里边最少有五个人脸上是刺了字的,所以厢军在老百姓口中还有个十分难听的叫法,叫贼配军。

    另一方面人员补充呢,则是来自流民,长江黄河隔几年要泛滥一次,加上其他的比如地震干旱等灾害,几乎每年都会产生一批流民。

    失去家园的灾民逃荒的时候,喜欢往富庶的地方跑,总觉得富庶的地方乞讨要饭也更容易些。

    所以江南一代每年都会有流民过来,地方官府也不可能管得过来,一般处理方式便是施上十天八天的粥,然后便赶着流民回原籍。

第1378章:漕军与厢军(中)

    有些流民实在没有了家园,甚至原本在受灾的老家就没有土地,为了自己和家里人能吃上饭,只得主动当壮丁加入到厢军里来。

    厢军这边呢,虽然大家都明着吃空饷,但每年上报朝廷的时候,总要说些人员的出入的,老了残了的需要新人来替换。

    总不能明着凭空捏造一些不存在的人来欺瞒朝廷,保持两千左右的人数也是必须的,所以抓流民进来补充人员,也就成了约定成俗的惯例。

    所以长此以往之下,厢军里都是些什么人大家也就能明白了,一帮流民啊,还有什么贼偷泼皮啊组成的一支军队,平常不惹事就算好的了,有战斗力那才怪了呢。

    这样的军队,与其说他们是军队,不如说是一帮苦力,因为他们平时干的也是苦差事。

    大宋的百姓服劳役虽然是统律里规定了的,每年每户出一个壮劳力,役期是十五天。

    但和其他朝代不同的是,宋朝服劳役是有钱粮拿的,虽然不算多,但也足够贴补百姓服劳役期间耽误的劳作或其他营生的基本损失了。

    可江南这里,老百姓还是比较有家底的,特别是家里的营生收入比较多的,更不愿意家里能干活的壮丁去给朝廷服劳役,拿的那点钱粮和给自家干活的产出差距太大,怎么都不合算。

    至于有钱人家和买卖人,就更不用说了,谁会亲自去服劳役?

    一般就是雇人去替自己服了朝廷每年的劳役,朝廷这边只要有人干活就成,至于是谁,又是不是雇来的,他们才不管。

    所以每年需要疏通河道,修整城郭或者排水灌田的时候,厢军指挥使就明着标价,谁肯出钱,就让厢军里的人去替他们服劳役。

    从社会发展和分工合理性上来讲,让百姓继续从事自己的事业,让厢军这帮闲散人去替他们服朝廷的劳役,对社会经济发展是有很大帮助的。

    只可惜苦了这帮厢军,去干苦活不说,自己的得利也只有朝廷给的那点钱粮,真正雇佣他们的那份钱,是到不了他们手里的,上边的指挥使啊、副将参将啊、虞候队正分完了,到他们这里啥都剩不下了。

    若是遇上个好的上官,说不定还能买上几十坛劣酒慰问他们一下,别管那酒够不够分,有就不错了,总比什么都捞不着的强。

    反抗?没有用的,大宋文人的命值钱,流民贼偷泼皮的命可不值钱,特别是他们到了厢军里头,命就更不值钱。

    不听指挥的,上头将军随便给你安排个罪名说你违反军令,轻则一顿杀威棒伺候,往重了说,砍了脑袋也没人说什么。

    这年头,什么叫贱人呢,厢军里这帮子人,就是真正的贱人,劳力贱,命也贱。

    人的命贱了,就开始得过且过,偷奸耍滑那都是轻的,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肯干,没有底线也是正常现象。

    前几天何存葆带出去的三百来人,那就是两千厢军里选出来的最能打的了,其余的那些,刀枪怎么使都不会,平时的训练?不存在的。

    杨怀仁觉得用治理漕军那一套来治理厢军还是不够的,还没琢磨过来如何去做,第一天厢军集合训练的时候就出了大事。

    黄大银带着两百禁军控制了厢军大营,把何大人的亲信抓出来送去扬州府衙让朱大人定罪,剩下的人便要求他们第二天便开始接受禁军的训练。

    黄大银觉得吧,好兵都是练出来的,越是不练,越是垃圾,但垃圾要是练练,也是可以废物利用的,不指望他们上阵杀敌,起码应付地方上的贼匪什么的应该没问题。

    可第二天一大早的,好不容易连抽带骂的把厢军打骂着从营帐里走出来,还没开始跑呢,禁军派过去暂代将领管理的人,只是按照禁军的规矩说跑在最后三分之一的人不给饭吃,就有一半厢军不想跑了。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自己知道自己什么货色,跑步肯定不行的,既然跑了也是没饭吃,没跑也是没饭吃,那还干嘛跑呢?

    禁军上去就拿鞭子抽,可那帮人就是不动弹,宁愿被打死,也不远饿肚子,禁军看这帮耍无赖的人太多,也不好都绑了,只好绑了十几个带头闹事的,把事情报到了杨怀仁这里来。

    杨怀仁寻思着黄大银这都是通远边军的老人了,训练士卒最是拿手,连他都都搞不定的事情,看来是真遇到麻烦了。

    等他带着几个兄弟和亲兵过去一看,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厢军里的米仓里全都是糙米,就这还是掺了沙子撑分量的,按说朝廷给地方厢军的钱粮都是由扬州府衙门供给,以朱大人的性情,不至于给人家掺了沙子的糙米吃。

    杨怀仁转念一想,朱润卿这种人,不会去克扣厢军的钱粮,至于发给厢军的白米为何变成了糙米,那就是原先何大人和他的亲信们干的好事了。

    如今这帮人已经都在大牢里,杨怀仁不怕他们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胡铁胆被杨怀仁升了官,现在专门负责逼供,手法那叫一个熟练。

    想要马跑,却又不给料,这不合理。厢军本来就吃的不好,再不给饭吃,还真是不行。

    杨怀仁想了想,不能拿厢军和禁军比,有些方法用在禁军或者漕军身上合适,用在厢军身上就不合适。

    以前的禁军虽然混蛋,可荣誉感还是有的,争强好胜之心更是不比江湖武人差,可再看看这帮厢军,还真是一滩墙都不待见的烂泥。

    当然,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垃圾,就算是没有骨头的烂泥,也有他们的用处。

    不是没有骨头吗,那就用火烧,烧到烂泥成了青砖,也便有了坚硬的骨头了。

    今天的训练就被杨怀仁这么免了,他也不说别的,直接派人把米仓里的糙米给扬州衙门送了回去,再跟朱大人要新米过来。

    朱大人是明白人,这样的要求虽然有点不合理,但什么情况他心中自然有数,扬州府仓里也不缺粮食,这点损耗还是承担的起的。

第1379章:漕军与厢军(下)

    厢军的人见杨怀仁这个北方王亲自来了他们的驻地,还派人拉了米仓里的糙米出去,心里真的慌了神。

    有不少人开始埋怨起来,说道,“让咱训练,咱们就训练得了,现在你们几个闹事,惹的王爷生气了,连米仓里的糙米都运走了,这就是不打算给咱们饭吃了。”

    也有人吵闹着,说“老子饿得迈腿都费劲,还跑什么步?还一跑就是十里地,这不要命吗?”

    又更甚者,嘀嘀咕咕骂着,“真不给老子吃饭,老子**的就反了,王爷怎么了,王爷不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也是爹生娘养的?难不成他还能刀枪不入了?”

    他旁边的人推了他一把,“你有本事,你能,你站出去喊去,说的比蚊子嗡嗡大不了几声,算不得英雄好汉。

    你再看看王爷身边那些禁军,强弓硬弩看见没?你站出去对着王爷骂一句试试,一箭过来把你钉墙上还差不多。”

    这会儿杨怀仁也不闲着,吩咐厢军里的几十个伙头兵站出来,让他们自己垒灶,不是屋子里那种砖灶,就是土灶,在外行军扎营的时候垒的那种土灶。

    伙头兵们竟然不会,杨怀仁一头的黑线,恨不得亲自上去踹死这帮废柴们,但踹死他们以后厢军里没人做饭,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埋锅造饭其实不用伙头兵,甚至都不用上过战场,那是一个军人最基本的生活技能。

    最终还是禁军将士们指挥着他们开始垒灶,不大会儿工夫十几个大灶就垒了起来,也不用等黄泥干了,灶膛里生一把火,一会儿就能自动烤干。

    这时候伙头兵们明白王爷这是要干啥了,喜滋滋地回去把做饭的大锅背了出来,架在了大灶上。

    杨怀仁站起来看了一圈,这回事真把那个伙头兵的队长踹了个人仰马翻,“你**的做饭的锅都不刷的吗?你看看脏成什么样了?”

    伙头兵们看着队长挨了揍,反而想笑,杨怀仁真是怒其不争啊,从黄大银那里抢了个马鞭子过来劈头盖脸地抽打他们,让他们赶紧去刷锅,刷不出大锅原来的颜色来,就把他们挂起抽。

    这下管用了,一帮伙头兵慌忙去把铁锅从新架下来,拿了碱灰认真的刷锅。

    当然,想刷出铁锅从铁匠铺子里买过来的时候那种颜色是不可能的,不过一口锅刷了好几遍,把那些黑油黑灰刷出来之后,铁锅还是有些亮光的。

    伙头兵队长腆着脸拿着自己刷的锅来请示杨怀仁,问他刷的锅算不算干净。

    杨怀仁这会儿倒是笑了,“你用你自己的舌头把锅里锅底都舔一下,觉得能用了就算干净了。”

    伙头兵队长果真伸着舌头去舔大铁锅,接着就是被残留的碱灰煞得舌头疼的表情。

    于是赶紧再回去用清水刷,刷得大铁锅最后倒进去清水去倒出来还是清水的时候,杨怀仁才满意。

    列队的厢军们这下有点明白了,王爷让伙头兵起了灶刷了锅,这是要吃饭的节奏?

    不一会儿去拉米的人就回来了,拉回来的全都是白灿灿的新米,还有一队禁军,从城外禁军大营里运回来一些别的吃的。

    大多数都是一些平常的蔬菜,白菘菜,菠薐菜,大水萝卜,这些都不算新鲜,但还有一种黄黄的圆圆的东西和一种红红的看上去很好吃的东西,谁都没见过。

    不过最后两个大车上拉的是成扇的猪肉,一马车拉了十几扇,这就让厢军们看了馋的流哈喇子了。

    不能说他们吃不上猪肉,而是吃得少,而且都是市场上卖剩下的最不好的肉。

    但禁军拉回来的猪肉,一看就是今早上刚杀的,红肉鲜嫩,白肉鲜亮,油光光地看了就想上去啃一口。

    厢军这边立即鼓噪了起来,有几个不自觉地走出队列想走上前来看看仔细,却被禁军舞着杀威棒打了回去。

    紧接着他们发现王爷竟然亲自指挥着火头兵们开始切肉切菜,然后往烧开了热水的大锅里扔,连切多么大,放多少盐,都是有规矩的。

    那十几个刚垒起来的大灶上,一多半大锅里煮了新鲜的米饭,剩下几口大锅里则是炖肉,就是简单的和蔬菜一起炖,加上盐和酱,搅和匀乎了,肉香味就开始冒了。

    又过了一会儿,大家伙闻着饭香和肉香,哈喇子也流的差不多了,杨怀仁嘱咐了黄大银几句,“这帮厢军,之前以为是糙米都不给他们吃,所以敢抗命。

    现在咱们弄了禁军里的伙食来引诱他们,不怕他们不听话,一会儿你还是领着他们出去跑一圈,也不用十里地了,今天就跑五里,再长了这帮人也够呛能跑下来。”

    黄大银点点头,开始去点人数。

    杨怀仁站出来对着众厢军将士说道,“今头午给你们安排的训练,就是从大营跑到西面的八里桥再跑回来。

    先跑回来的吃肉,后跑回来的和偷奸耍滑的,有没有肉吃就得看前边先跑回来的人能不能给你们剩下了。

    不愿跑的也没关系,米饭管够,但肉嘛,你不训练不出力气,还想吃肉?没那好事!”

    话一说完厢军将士们就愣了,这话好像听过啊,早上那位黄将军就是这么说的……不过又有点不一样。

    有几个机灵的,很快就想明白哪里不一样了,早上的时候没说吃肉啊,现在肉香飘得到处都是,谁不馋啊?

    这几个也顾不得提醒别人了,首先就跑了出去,心里琢磨着不就八里桥嘛,来回不过五六里路,还累不死人。

    早跑回来可以吃肉啊,这可是以前没有过的好事,要是回来的晚了,恐怕连肉汤都喝不上了。

    厢军里一帮什么人,他们自己最是清楚,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别说回来到最后了,一千七八百人要是跑不到前五百名,肉是肯定不用想的。

    想到这里,他们便跑了出去,有些禁军将士们也跟着带头跑了出去,算是跟着他们不让他们耍滑跑不到地方就折回来的。

    见有人跑出了营地,大家伙忽然都明白怎么回事了,也迈开腿追了上去。

    原本那些宁愿挨揍也不愿意跑的,这会儿比谁跑的都快,转眼之间,一千七八百人的厢军呼啦啦全部跑出了大营……

第1380章:当军官的材料(上)

    扬州城西城外的大路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好像整个厢军全体都出动了,呼啦啦地在大路上跑。

    大早上准备进城卖菜卖柴的老百姓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人杀过来了,吓得把手里东西一扔就准备往家跑。

    禁军将士没想到老百姓会是这样的反应,赶紧追上去给人家一个劲儿的解释,百姓们听明白这是王爷在训练这帮厢军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有滋有味地看起了热闹。

    知道了怎么回事,大路两边就聚集了很多人,白胡子老汉,缠着头的妇人,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子,都冲着跑步的厢军们指指点点。

    有个读书人样子的中年人甚至恨恨地骂着,“练得好,练死这帮龟孙子们!”

    厢军自然看得见人家对他们指指点点,也听得见有人骂他们是龟孙,可这会儿也顾不上去撑嘴上之勇了,鼻子里似乎还残留着肉香,果断加紧了步子。

    只是他们平时也没这么跑过,也搞不懂王爷这么做是真的在训练他们的体能还是单纯消遣他们,就算是消遣他们,他们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只有闷头使劲跑。

    前半段还算好的,毕竟都是大老爷们,不到三里地的距离要是还跑不下来,那就真是废物了,可排头的几个跑得最快的望见八里桥的时候,也感觉腿肚子开始抽抽了。

    八里桥的桥头上早就站了几个禁军,他们见厢军跑过来,便指了指桥头的一根栏杆上的石头桥柱,桥柱上有个石头雕刻的狮子头。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们拍一下桥柱上狮子头,便算是他们到过了八里桥。

    厢军一巴掌拍在狮子头上,回头前也看见禁军在计数,看样子应该是统计实际到达了八里桥的人数。

    看见禁军这么做,后边的人就更没法耍滑了,不然回去清点人数,数目对不上,怕是有人便要挨罚。

    五里多地其实也不算长,正常的成年男子,只要是没病没痛的,寻常的老百姓也是能完成的。

    只是厢军从来没系统的训练过,平时都是为了应付上官来巡营,才练练仪仗那套花架子做样子看的,乍一这么跑步,厢军将士们还真是有点吃不消。

    跑到八里桥,拍了石狮子的脑袋再往回跑,大多数人就感觉到痛苦了,腰酸脚麻腿抽筋,一个个的看上去都像是缺钙的。

    好在想着回营就能吃上肉了,这才逼着自己尽量摆开双腿,就是挨也要挨回到军营里再倒下。

    一炷香的工夫之后,便有人先跑回来了,喘得跟个死狗似的,看见营门口已经摆了桌子,桌子上叠满了脑袋大的陶碗,便按着肋条骨准备拿碗。

    却不料看守陶碗的禁军将士架起一把刀来把他隔了开去,命令他围着营地慢走一圈,回来才能取碗吃饭。

    厢军本想骂娘的,可看那禁军样子更加凶狠,这才悻悻地跟着一个带头的禁军小兵去走圈子。

    那小兵还给他解释,“不是不让你吃肉,而是你刚跑完了长跑,立即吃东西也吃不下,会吐出来的。

    就算勉强咽下去,对你的肠胃也没好处,早晚有一天要肠穿肚烂!”

    厢军汉子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人在大运动之后不能立即喝水和吃东西,不然会伤肠胃,反而需要先让身体平静下来,才能进食或者喝水。

    只是他嘴上不愿落了下乘,依旧小声嘀咕着,“规矩也忒多!”

    禁军小兵轻笑一声,“当兵的自然要有规矩,没有规矩的是山贼盗匪,既然进了军营,就应该学会遵守这些规矩。”

    厢军汉子撇了撇嘴,虽然心里固执的不服气,可人家说的道理是对的,他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等他围着营地的大院子走了一圈回来,发现又有不少厢军也完成了长跑回来了,围在那张放了饭碗的桌子前跟禁军士兵置气。

    他们嘴里骂骂咧咧的,无非是埋怨着说什么王爷说的话难道不作数吗?老子跑完了,难道还不让吃饭?

    禁军士兵虽然面目凶狠,可还是耐心给他们解释为什么要他们先走一圈,回来之后才给碗让他们去盛饭盛肉。

    不过那些累得跟死狗似的厢军汉子哪里听得进去,围着禁军大骂不止,有几个累得实在没有力气了的,直接往地上一坐,大口地喘着粗气。

    最先跑回来的那个厢军汉子反倒走过去对着那几个不服气的厢军喝骂起来,“都**给老子站起来走圈去,走回来了才有肉吃,刚跑完了不能立即吃东西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人家这是为你们好,真**是良心吃到狗肚子里,分不清谁对你们好谁对你们坏了!”

    说着还上去踹了那些坐在地上的军汉,“赶紧起来,你现在坐着,不到过午就腰酸腿麻,明天走路都费劲,就被说跑步了,赶紧的,起来!”

    那些不服气的厢军汉子们被他这么打骂,反而没有和他生气的,而是乖乖地随着禁军士兵去走圈去了。

    杨怀仁在一边把这些都看在眼里,露出了满意的笑意。

    回来的人越来越多,也是都想着直接去桌子那里拿饭碗吃饭,那个最先跑回来的厢军汉子反倒不着急吃饭了,而是帮着禁军维持秩序。

    还别说,那帮厢军还就是吃他这一套,当更多的人跑回营地的时候,见大家都是先随着禁军画的圈去走了两圈才会来那碗吃饭,虽然搞不懂这是为什么,但也随着前头的人这么去做。

    排头的厢军汉子见没人再捣乱,这才露出了馋样儿,笑眯眯地拿了一个大碗,排着队去盛饭。

    杨怀仁对身边的黄大银说道,“厢军其实也不是废物,只不过以前带兵的人不行,或者人家就根本没把手下这帮厢军当成了兵,所以才带出了一帮狗熊来。

    换了合适的人带,我敢说不出一年,这帮厢军不一定比禁军差到哪里去。”

    黄大银笑道,“王爷说的在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以前姓何的光想着捞钱了,哪里顾得上过手下这帮人?”

    杨怀仁点点头,指着那个排头的厢军说道,“这小子倒是在厢军里有点威望啊,是个当军官的好材料。”

第1381章:当军官的好材料(中)

    依着黄大银以前的性子,军营里有敢闹事的军汉,他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鞭子,不服?继续打,打服了为止。

    可今时不同往日,厢军也不比边军或者禁军,边军和禁军里也有刺头,也是很混蛋的,但这帮刺头也要脸,不会跟军官去耍无赖。

    但厢军就不同了,他们里边很多人原来就是无赖,还是那种穷的不行的无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用在他们身上正合适。

    所以黄大银大早上让他们跑步,他们没搞懂意思,以为不给他们饭吃,这才耍无赖。

    当兵吃粮,当兵吃粮,谁都知道的道理,要不是为了能吃上一口饭,谁会来厢军这种地方遭罪?

    黄大银这人打仗行,训练士卒也很不错,可惜说道带兵,他还是太死板了些,妄图用边军里那一套来操练厢军,太理想化了。

    杨怀仁这种人反而会揣摩厢军的想法,他们就是在混日子而已,要想改变这种现状,指望单纯强硬的管教是不行的,教化他们也听不进去,不如拿出最实际的法子来,让他们自动听话。

    于是帮仓库里的糙米换了崭新的白米,又运了猪肉蔬菜过来,现垒了大灶埋锅造饭,这就是先把好处摆出来了告诉大家,听话的有的肉吃,不听话的,给你饭吃就不错了。

    从眼前厢军们发生的改变来看,办法是可行的,起码他们乖乖地去八里桥跑了个来回。

    让杨怀仁感到惊喜的是,通过对这帮厢军的观察,他发现了几个可以成为他将来管理厢军的助手的人物。

    小半个时辰之后,厢军基本都跑回来了,从时间上说,他们的表现很差,若是换了禁军跑这段距离,用时一半也就完成了,可见厢军的体质是多么差了。

    不过既然是第一次让他们进行这样的训练,大多数人能完成,已经让杨怀仁感到满意了,很多事情还要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当厢军拿着大碗去盛菜的时候,他们的脸上才露出了笑意,只是那笑意伴随着一嘴的哈喇子,好像他们三天不曾吃过饭一般。

    禁军没有一个准备吃饭的,而是负责帮他们盛饭盛菜,其余的依旧该站岗的站岗,该维持秩序的维持秩序,面对食物,他们并没有放松下来。

    厢军们则喘着粗气,拿好了碗等着盛饭,杨怀仁就站在那儿看着做监督,加上有禁军维持秩序,所以厢军也被安排着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他们先领了碗筷,然后排着队从一排大锅面前走过,菜其实差不多,都是不同的蔬菜和猪肉炖在一起的大炖菜。

    喜欢吃哪个菜,只需要伸出手来点一下,便有禁军拿着大马勺深深地舀下去,连汤带肉带菜舀了一大勺,然后扣在了每个人的碗里。

    厢军本来笑眯眯地,看着手里大海碗竟然有大半碗肉的时候,不知如何竟感动哭了。

    不是他们心软了或是怎么样,而是在他们心里,自从来了厢军,就没一顿饭吃过这么多肉,过年过节的饭食,也不过两三片薄薄的肉片子而已。

    扬州这里是非常富庶,可好日子过不到他们头上来,半碗肉就能看的他们忍不住流泪,可以想象平时他们的饭食是怎么样了。

    再往前走,是一大锅一大锅的米饭,白澄澄的米饭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也是一大木铲子扣进碗里,一只大海碗立即满了。

    下边的肉汤泡着米饭,只要用筷子一搅拉,饭菜、肉和汤便混合在一起,白澄澄地米饭有了油光,吃起来别提多香了。

    领了饭食的厢军连哭带笑地回到大场上,随便找个地方,或蹲或直接坐在地上,抱着大海碗就扒起饭来。

    军汉们吃饭的动静很大,呼噜噜往嘴巴里扒了饭,也不细嚼达,噎着了也来不及喝水,伸伸脖子便硬咽了下去,一个个的都跟饿死鬼刚投了胎一副德行。

    等厢军士兵都盛完了饭菜,禁军才开始排队盛饭吃饭,而且是士兵先盛,军官后盛,将军和王爷竟然最后才去盛饭。

    厢军这时候才发现,今天王爷命火头军准备的饭菜,是绝对足够他们吃的,只是炖肉盛到最后,只剩下些碎肉了,大肉块已经不多。

    可王爷和黄将军却不怎么在乎,就用肉汤泡着饭,脸上对给自己盛菜的属下一点儿埋怨没有。

    杨怀仁和黄大银成了饭,也不进帐去吃,而是直接走到厢军将士们中间,同样席地而坐,也笑眯眯地吃了起来。

    厢军看傻了,看看自己碗里最少十几块大肉块,再看看王爷碗里基本就剩下些肉渣子,连菜都没几片了,可王爷却也吃的很香,这让他们有点难以置信了。

    王爷和我们吃一样的东西?真是开了眼了,这还不算,人家吃的还是咱们舀剩下的,大肉块也没有,只剩下些残羹碎菜的,可王爷依旧吃的很香。

    人心都是肉长的,能和属下将士们在一个大锅里搅马勺的,那都是称得上是好上官了,可面前这位可是王爷,还是钦差大人,人家为什么吃这样的东西?

    这完全和他们印象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官人们不一样啊,一开始也不是没有人怀疑杨怀仁这是故意做戏给他们看,但他们看看那些禁军,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更让厢军们觉得不可思议了。

    一个老兵油子出溜到一个禁军士兵旁边小声问道,“你们家王爷,平时也这样?”

    禁军小兵笑着摇了摇头,就在老兵油子以为王爷这是故意做戏的时候,那禁军小兵却说道,“平时王爷也跟着我们一起跑步的,而且正常就是刚才跑的距离的两倍。

    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我告诉你啊,我们家王爷和两卫禁军两万多人一起跑步,只要他想,他一定是跑第一的,所以吃饭的时候,自然是第一个盛菜盛饭的人。

    就刚才从大营跑到八里桥这点路,我敢保证你们还摸不到狮子头呢,王爷估计早就跑完了!

    今天是因为王爷要给你们做饭没去跑步,所以才最后一个盛菜,这就是我们禁军里的规矩,训练表现好的先挑着吃。

    表现不好的或者因故没去训练的,只能吃别人吃剩下的!这规矩是王爷定的,自然要以身作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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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大宋介绍:
天才小厨子穿越到大宋,开动头脑风暴忽悠到万贯家财开了家饭馆。
杨怀仁看着水深火热之中的大宋子民大声宣布:“哥来拯救你们了!”
百姓们说:“吃了他做的面,腰不酸腿不疼了,上楼都不费劲了!”
皇帝说:“吃了他做的菜,朕觉得龙体康泰,一夜十八次郎不再是梦!”
将士们说:“吃了他做的饭,砍起胡人来如砍瓜切菜,爽!”
番邦蛮子们说:“我要做宋人!我再也不要做胡人!”
烹东西南北四方菜肴,品酸甜苦辣百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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