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7章 脑子有病
那老者气息强大，显然是一个进入道境的修士。
周凡脸色平静看着这场闹剧，他心里明白这是演给他看的，这十七皇子是对他不满？还是天性如此？
“杀得好。”
“殿下威武。”
“……”
那群人纷纷围着十七皇子阿谀奉承。
十七皇子拍了拍掌，“你们先去看下一个怪谲。”
那群人很快散去，往更里面走去，这谲府层层叠进，里面放置着更多更有趣的怪谲。
人散去，十七皇子身边只是带着那个修士，他转身看着周凡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殿下不是十七皇子吗？”周凡微笑道。
“我父亲是大魏皇帝，我母亲是大魏皇后，我是母后的第一个儿子，即是嫡长子，将来只能是我继承大统。”十七皇子冷冷道：“就算你是道主，也不应该屡次拒绝我的邀请，更不应该在拜访这么多皇子之后，现在才来拜访我。”
“周凡，你可知错？”
傲气、嚣张，但似乎更没脑子，就是不知是否伪装出来的……周凡心里下了这样的评价，只是不在意笑道：“我不认为我有错，我喜欢先拜访谁就拜访谁。”
只是皇子而已，又不是指定的继承人，狂什么狂？
周凡可不打算惯着他，就算他是皇子，他也不畏惧，对方要是只是嚣张，而不是来了这么一出戏，又指着他鼻子说他错了，他或许会忍，但现在对方这样说了，他就懒得再理会他。
他好歹是寒北道主，没必要这么卑躬屈膝的，道主就要有道主的气度。
再说大魏天子身体好得很，又有这么多皇子，这十七皇子要是只有这等智商，那实在不足为虑。
十七皇子脸色更冷了，“看来我那些皇兄皇弟们对你的吹捧，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要记住，你只是我们大魏皇室养的一条狗而已，而我是你的主人，如果一条狗不听话，那该如何处理？”
“殿下，自然是宰了。”那老者眼神阴冷看着周凡。
周凡却是笑了，“抱歉，那你就错了，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狗，只有直不起腰来的人才会认为自己是狗，就算在圣上当前，我也是如此说。”
“而且，你也不能代表大魏皇室，我很遗憾告诉殿下，大魏不是嫡长子继承制，你不是太子，圣上有很多很出色的儿子。”
十七皇子眼神变得怨毒起来，周凡最后的话刺痛了他。
“十七殿下想在我面前抖威风，恐怕还太早了。”周凡面露微笑道。
“大胆，你既然敢侮辱殿下！”老者怒喝出声，要是面前的人不是周凡，要不然他早已经出手了。
他不敢出手……是因为周凡曾经一拳杀了一个金丹修士，他连金丹都不是，上去恐怕只是送死而已。
周凡不敢对皇子出手，但敢对他出手。
周凡猜到了那老者的心思，他看着老者淡淡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何曾侮辱殿下了？”
那老者听明白了那聪明人的调侃之意，他气得脸色发青。
对十七皇子，周凡当然不敢出手，但十七皇子也不敢对他出手，要是十七皇子敢对他出手，他当然不会傻站着让十七皇子打，他不介意借此出手教训一下这十七皇子，闹到圣上面前，对谁都没有好处。
这十七皇子看起来嚣张跋扈，但应该不会自取其辱。
十七皇子只是冷冷看着周凡，“今天我记住了，希望你也记住今天。”
“我恰好相反，每天的事情都很多，我未必记得住。”周凡道：“殿下要是没事，那我先告辞了。”
周凡说完，就没有再理会十七皇子，转身走了。
他出了谲府，有些头痛揉了揉两侧太阳穴，要是可以，他当然不希望得罪一个皇子，但对方脑子就似有问题，非要似一条疯狗逮着他咬，希望把他变成自己的狗。
但那十七皇子也不想想，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他只能翻脸了。
“真的是脑子有病！”周凡有些恼火咕哝一句，快步离去。
……
等周凡走后，十七皇子依然脸色冰冷，他瞥了一眼那老者道：“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有人心里藏着话不告诉我，你有什么话就说。”
“殿下，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态度对那周凡？”老者忍不住问。
殿下当然不是无脑狂傲的蠢货，但今天对那周凡的态度未免太过火了，要知道那周凡可是寒北道主。
“不为我所用，即为我敌。”十七皇子冷笑道：“那周凡想置身事外，不愿为我所用，那我怎样对他都无所谓。”
“再说他确实不尊重我，我很不喜欢他。”
“可是殿下，这样等于多了一个敌人。”老者还是老实说了出来。
“多就多了。”十七皇子毫不在意道：“这么多年来，我树敌还少吗？”
“那老不死妒忌我，怕我夺了他位置，本来就应该我是太子，他却迟迟不立我为太子，要是我不树多点敌人，他只会更忌惮我，甚至要杀死我，就似当初借刀杀死我母后那样。”
十七皇子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平静。
老者浑身颤栗了一下，殿下可以说，但他却不敢就此多言。
“那周凡是寒北道主又如何？”十七皇子又是看着镜宫，冷笑道：“要是他刚才表现出一丝对我的尊重，我登基后都会留他一条活路，但他显然没有尊重我的意思，那我登基后，必杀他。”
“还有那些似他一样的人，我若为皇，必定要掀起腥风血雨，才能平复我心头之恨。”
“时间过得太久，那些人都忘记了我才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那他们就该死！”他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那老者跪下道：“殿下必定会坐上那至高无上的漆黑皇座。”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十七皇子脸上笑容收敛，冷冷注视着老者。
“殿下何以如此问，我所说的话都是真心真意。”老者有些惶恐道。
“你既然知道我会坐上皇位，为什么刚才不敢对那周凡动手？”十七皇子寒声道：“你当然不会是周凡的对手，但你还是应该对周凡出手，就算死了也无所谓，我很怀疑你对我的忠心有多少？”
老者身体寒冷不已，他感到死亡正在向他靠近，殿下不是修士，但他却有这样的感觉，那可能是殿下放在暗处的高手，他低头颤声道：“属下不是怕死，而是想留着有用之身帮助殿下，但我知道我错了，绝不会有下一次。”
那种阴冷的感觉越来越浓，这绝对是一个鬼道修士，他害怕地想，但他不敢妄动，否则他肯定活不了。
“那我就姑且饶你一命！”十七皇子说。
那种阴冷感觉这才飞速散去。
第1558章 四姑娘坊
不是所有皇子都会不断发出邀请，有些皇子在打探到周凡纯属混吃混喝，婉拒了很多皇子之后，这些皇子就干脆死心了，不再试图拉拢周凡。
当然也有皇子自信满满，并没有就此放弃的。
对于放弃的，周凡当然不会再浪费时间赴宴，他关注了一下放弃的皇子名单，发现之前陈拯提及的那些名气颇大的皇子之中的四十五皇子已经放弃了。
这让他感到有些遗憾，本来他想着他已经去见皇子了，见一下陈拯所提及的皇子们还是挺有意思的，顺便观察一下他们谁最有可能胜出。
当然就算观察到了，他也不打算参与进皇位之争。
以他的实力与潜力，他又保持互不相帮的态度，那无论哪位皇子成了皇帝都不会亏待他的……当然现在要将那位十七皇子排除在外了。
……
在四姑娘坊，每天早上天还灰蒙蒙时，就有着无数的人从大街小巷出来，赶赴镜都各地去干活，镜都附近只有很少的田地，大多数百姓都只能自己做些营生或做商贾的雇工。
四姑娘坊是其中一座贫民坊，所以更是如此。
清晨无数的人就似约好一样涌.出来，形成有趣的人潮，熙熙攘攘。
在一处早饭摊位上，他总是会准时出现，买一点吃食，然后就坐在那里看着人潮。
早饭摊位的店主早已见惯不怪，在他看来，这中年男子就是一个怪人，买了吃食，却滴水不沾，就似想在人群中找出什么人来。
只是每天从里面出来的人多得吓人，想从这么多人之中找出一个人来可不容易。
而且店主觉得，这中年男子也不似是寻人，而是边看边笑，看了都有一年了。
店主起初心里面觉得害怕，还偷偷报给巡逻的捕快知道，后来那捕快说这人身份没有问题，他才算安心下来。
每次人潮彻底散去，那中年男子就会站起来结账离去。
今天也不例外，他一声不吭就走了。
但今天又有特殊的地方，这中年男子居然是往四姑娘坊里面进去的，往日.他都是往外离去的。
店主看到这里，心里奇怪，但他很快又忙碌起来，顾不得再看那怪人。
店主眼中的怪人，中年男子那一尘不染的白靴子踩在肮脏潮.湿的街道上，很快就染上了水迹黑点，他只是微笑着毫不在意。
清晨的四姑娘坊，人潮散去的四姑娘坊，少有的安宁。
这样安宁的四姑娘坊只会持续很短的时间，等过了一会，又会变得吵闹起来，男人出去工作了，但坊市里面可是有老人小孩持家的妇人，以及走街游巷的小商贩。
“殿下。”中年男子身边多了一个身材短小的胖子。
中年男子微笑点头，他的心情很好，他是四十五皇子，在朝中被称为最体恤民情的皇子。
“夜四。”四十五皇子道：“朝中那些蠢货，见我经常到贫民坊来，就说我爱民如子，他们说得对吗？”
“殿下，你骂他们做蠢货，他们当然是不对的。”夜四回答。
“是呀，他们又如何懂得我在想什么？”四十五皇子叹气道：“我来这里，只是想来而已，又岂需要如此惺惺作态？”
“他们不来，永远都看不到，其实他们与这些日夜辛勤劳作，以求三顿温饱的穷人，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人，都是挣扎着在泥淖中生存。”
“都是一些可怜虫罢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悲天悯人。
“他们不知道殿下能救他们于水火，他们不主动跪在殿下面前哀求殿下救他们，那他们就只能当的可怜虫，没资格受到殿下的庇护。”夜四脸上同样露出同情之色。
“我不博爱，我只救我认为值得救的人。”四十五皇子道。
“殿下不打算给那周凡一个机会吗？”夜四问。
“夜四，不是我不给他机会，而是他自己放弃了啊。”四十五皇子摇头道：“从我第一次邀请他，他不来，那他就没有机会了。”
“要是这样，殿下为什么还接二连三给他发请帖？”夜四不解问。
“你又忘了。”四十五皇子微笑道：“我不是经常跟你们说，我们要做漆黑中不发光的珍宝，等待光明大放驱散黑暗的那刻到来，在此之前，要隐匿于黑暗中不让人发现。”
“我那些兄弟都给他发请帖，我当然也要让人发给他，现在有人不发了，我就顺理成章停发请帖。”
“那周凡现在就是一个暴风眼，凑上去只会惹来更多的视线，并没有任何的好处，别说我给机会他没有接住，就算他接住了，我都要好好权衡一下得失。”
“原来如此。”夜四道：“如果那周凡主动来拜访殿下呢？”
“当然是拒绝他的拜访。”四十五皇子跨过路面上一个坑洼笑道：“我那些兄弟太蠢，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殊不知，那周凡很可能只是一个诱饵。”
“父皇迟迟不见周凡，就是想看看我们这些皇子是否有谋朝篡位的野心。”
“殿下。”夜四犹豫了一下道：“不是说圣上素来不屑搞这样的小动作吗？”
四十五皇子停住了脚，他看向镜宫的方向沉默了一会道：“他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试探的事情，但不代表他就不会做。”
“要是做了，那就是一个陷阱，那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又何必为了招揽一个不死境的周凡，就急急忙忙往里面跳呢？”
“殿下说的有道理。”夜四微微低头道。
四十五皇子转头回来道：“我从来不认为我的对手仅仅是我那些兄弟，我最大的对手永远是那位永远无法离宫的父皇，希望你们也要明白。”
夜四声音微颤道：“是，谨遵殿下教诲。”
四十五皇子没有理会夜四，他只是低声自语道：“只是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又要做什么，书院那位圣人看不透，大佛寺那位老首座也不明白，我同样不明白。”
“这才是他让人感到害怕的地方，圣心难测。”
两人已经走到这条街道的尽头，他们看似旁若无人在街道上说着这种事情，但实际上，甚至没有人能看到他们从街上走过，更别说能听到他们说话了。
他们就似潜藏于阴影之中。
第1559章 面圣
五月的天，周凡不是在赴宴，就是在赴宴的路上，只有夜晚才有时间用来修炼。
就算如此，就算有不少皇子不用见，但按照顺序下来，他也只是见到了第五十二皇子。
“圣上，你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儿子呢？”周凡笑着与第五十二皇子喝了一杯酒，心里腹诽道。
他对皇子这种生物，已经见到吐了，没有任何感觉可言。
大魏天子有这么多儿子，说不定当面见到自己的儿子，或许人可以认得出，但名字未必就能叫出来了，更不可能知道这是哪个妃子生的。
亭台之外小池绿水幽幽，鲤鱼成群游弋着。
五十二皇子正在滔滔不绝通过讲话展示自己的肌肉，两边皆有侍女侍奉着。
周凡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应和着，实际上他对五十二皇子展示肌肉意图吸引他的方式很反感，他只能耐心听着，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就告辞离去。
忽而周凡没有再摆出耐心倾听的姿势，他抬头看向天上。
天上有着一辆金黄的符车正飞入了五十二皇子府，悬停在了小池水面上，水面起了浅浅涟漪。
五十二皇子也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他有些惊喜道：“这是父皇的符车，难道父皇思念我，想召我进宫吗？”
周凡：“……”
“恭喜殿下。”周凡好奇看向了金黄符车。
会飞的符车少见，但并不是没有，只是在镜都还是第一次见，因为镜都律令规定，不准任何未经允许的东西在天上乱飞，否则就会被击落。
天子御车自然不在律令的要求之内。
符车落在池水中移动，到了岸边，驾驭符车有三个小太监，三人从符车下来，向五十二皇子行礼。
“是不是父皇要见我？”五十二皇子问：“容我先去沐浴更衣。”
“殿下误会了。”其中一个小太监忙道：“小的三个乃是奉圣上命令，来召寒北道主周大人进宫述职。”
“周大人可在这里？”
五十二皇子脸上笑容僵住了。
“我是周凡。”周凡早已隐隐猜到了一些，他好奇道：“你们是如何知道我在五十二皇子这里的？”
“周大人。”三个小太监连忙再次行礼，其中一个道：“我们先去了书院，是书院那边告诉我的，大人，我们已经耽搁了一些时间，还是先进宫吧。”
周凡看了一眼五十二皇子，转头看着三个小太监问：“我要不要先沐浴更衣？”
五十二皇子：“……”
“周大人，圣上没有说，圣上只是说让你快些进宫。”三个小太监中的一个忍不住道。
其实觐见圣上，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繁文礼节，比起这些小事，耽搁了时间才更不应该。
“殿下，那请恕我不能奉陪了。”周凡道，他心里松了口气，总算可以摆脱这五十二皇子，他等了这么久，总算能见大魏天子了。
“周大人快去，莫要让父皇久等了。”五十二皇子笑容僵硬道。
周凡就没有再理会五十二皇子，坐上了金黄华贵的符车，三个小太监控制着符车，符车很快就飞天离去。
符车一走，五十二皇子的谋士走了出来，看着已经没影的符车，谋士道：“殿下可要好生想法招揽这周凡，要是能招揽到周凡，必定成为殿下争夺皇位的一大助力。”
“我讨厌他，他怎么就能见父皇，而我就不能见呢？”五十二皇子愤愤不平道。
谋士：“……”
看来我还是得想法换一个皇子辅助的好……谋士看着抱怨不停的五十二皇子，叹了口气想。
……
……
黄金符车飞得不高不低，但看着那鳞次栉比的房屋以及被十万龙首喷吐光华染得斑斓的天幕，也别有一番独特的观感。
镜都很大，但幸好黄金符车的速度足够快，通行无阻的情况下，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距离东边那面碧蓝瑰丽的镜子越来越近。
周凡默默看着这面充当城墙的镜子。
他在来镜都之后，在空闲时，也通过天镜大街，在可以到达的远处，看过这面巨大的镜子。
镜都因它而得名。
它内藏洞天，成了一座巨大的宫殿。
通天镜。
周凡看着越来越近的碧蓝镜子，镜面光滑得没有一丝痕迹，他的心里骤然升腾起难以形容的畏惧感。
不过这种畏惧感很快散去。
黄金符车朝镜子冲去，镜子荡漾起一阵涟漪，符车就从外面看不见的巨大宫门穿了过去。
周凡从车窗外看去，看到镜宫内那湛蓝还飘着朵朵白云的天，以及铺垫青砖的宽阔广场、连绵不绝的宫殿群，心里面还是为自己见到的感到诧异。
这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密封的空间，这空间未免太大了。
黄金符车停在了青砖广场内。
周凡从符车下来，跟着其中一个小太监，往前前行。
宫里面太监宫女都是低头忙碌着，侍卫当值，守在一道道门前，周凡跟着那小太监，小太监偶尔会出示令牌，侍卫们都没有任何阻拦，只是瞥了一眼那令牌。
黄金符车所停的广场，本来就是靠近要去的宫殿，要不是这样，在如此大的皇宫，想到达某处，需要花的时间就多了。
就这样一路前行，小太监带着周凡来到了一座宫殿前，小太监躬身道：“大人进去即可。”
周凡走了进去，宫殿金碧辉煌，处处尽显华贵，他见到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老太监身边带着两个小太监。
“周大人，请随我来。”老太监脸无表情打量了一眼周凡，就转身走去。
周凡只能跟了过去，他们在宫殿走着，那老太监带着周凡走进了侧殿，侧殿内摆着一桌酒席，一个披头散发身穿明黄衣袍的英俊男子正在饮酒。
“圣上，人来了。”老太监躬身恭敬道。
“臣周凡拜见圣上。”周凡只是瞄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躬身行礼道。
他没想到他第一次面圣，会见到一个如此随意的大魏天子。
“免礼。”大魏天子放下酒杯，笑容温和道：“现在已是中午，周卿家突然被我唤来，要是还没有吃饭，那就陪我吃点，如何？”
周凡：“……”
第1560章 随和
大魏天子的语气寻常就似招呼来家中做客的朋友。
“谢圣上。”周凡忙应了一声，他刚刚在五十一皇子那里喝了几杯酒，肚腹空空，而且大魏天子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可能推拒。
很快有小太监添了新的碗筷与酒杯。
这不是那种膳房大餐，酒席倾向简单，但简单只是对于天子而言，还是满满一桌，数十道菜肴。
周凡想吃什么，示意小太监，就会替他端来。
他让小太监给他端了一碟烤肉，他就小心翼翼吃了起来。
他在心里默念伴君如伴虎，就算吃都不要太过随意，免得被认为蔑视天子，直接被拖出去斩了。
大魏天子也没有与周凡说话的意思，只顾吃喝，不过他的姿势优雅，不失帝皇风范。
周凡不敢打量大魏天子，只是拘谨地吃着，他还没到这个世界前记得在哪里看过，说皇宫御膳为了皇帝健康着想，往往寡淡无味，但镜宫的御膳却不是寡淡无味，美味得很。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这个世界就算只是武者都体质强悍，根本不用考虑什么糖盐超标三高问题……
周凡在胡思乱想，反而是没有这么紧张。
其实他在晚上见到的那个引导者更厉害，统御万国，但他一点都不怵万国之皇，这是因为万国之皇伤害不了他，但他要是得罪了大魏天子，在镜都这种地方，想活着离开并不容易。
所以他当然对大魏天子感到忌惮。
周凡吃了一些，觉得差不多之后，就放下了筷子，其实他还没有饱，但他这个做臣子的总不能让大魏天子等他。
大魏天子见此轻笑了一声，“陪我吃饭的诸多臣子，是很难有吃得饱的。”
周凡只能陪着干笑了一声，他不可能说吃饱了，这不是欺君吗？
大魏天子没有再劝周凡，他吃了一会，喝了几杯酒，才算是结束了用膳。
大魏天子让周凡陪着他在宫里散步，身后只有那老太监跟着。
“你来镜都有段时间了，可还习惯？”大魏天子问。
“回圣上，挺好的。”周凡一板一眼道。
“给我说说，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大魏天子又问。
周凡不知大魏天子为什么这样问，但他还是说了一些他的见闻，最后又道：“我这段时间更多是忙着赴各位皇子的邀请。”
周凡说出来，是因为他要显得自己光明磊落，而且这事肯定瞒不过大魏天子。
谁知大魏天子讶异道：“赴皇子的邀请？”
咦，难道天子不知道……周凡心里这样想，他忙点了点头道：“是的。”
“我想起来了。”大魏天子哑然失笑，“好似宋星辰他们回镜都述职，也提过受到了我那些儿子的热情欢迎。”
看来大魏天子是真不知道，不过看其态度，应该是不在意，而不是消息闭塞不知道……周凡心里面浮现这样的想法。
“周卿家，那他们跟你聊了什么？”大魏天子笑容收敛问：“是让你支持他们争夺皇位对吗？不过这争夺皇位是想逼宫还是等我死后再来争呢？”
“如果我让你把那些举止大胆、大逆不道的皇子们名字一个个说出来，你会告诉我吗？”
周凡心颤了一下，他头皮发麻，没想到大魏天子会如此直接，他说了，那就是让大魏天子父子相残，但要是不说，就是欺君大罪。
只是还没待周凡多想，大魏天子说完之后，哈哈大笑起来，“周卿家，不必如此慌张，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周凡忙表忠心道：“圣上要我说，我当然会毫不犹豫说。”
“我真的跟你开玩笑的。”大魏天子开怀大笑，“其实我也是从皇子过来的，我那些儿子会想争夺皇位，这本来就是很寻常的事，你不必告诉我有哪些，他们争或不争都是他们的事情。”
大魏天子笑着露出了怀念之色。
周凡沉默，心里猜度，难道大魏天子回忆起了自己当初争夺皇位的往事吗？
这种事，当然是没有任何记载的，周凡更不可能知道，但皇权争斗往往腥风血雨，无比残酷。
“周卿家，他们要是想送你什么宝贵东西巴结你，你看得上尽管收就是了，就当是我赏赐你的。”大魏天子用调侃语气道：“你要是觉得那位皇子不错，想支持他也行。”
“臣不敢。”周凡忙躬身道：“臣只忠于圣上。”
“这有什么不敢的？”大魏天子笑道：“周卿家该不会是认为我在敲打你吧？”
大魏天子转头看了一眼那老太监，“小龙，我是那种心口不一的人吗？”
老太监也即龙公公道：“圣上当然不是，圣上言出必行。”
“周卿家听到了吗？”大魏天子又道。
“听到了。”周凡回答，不过他马上又说：“臣无心参与皇子们的事情。”
他还是在表态，因为他还是不敢肯定大魏天子是在说真还是说假。
“这个随你。”大魏天子随意道。
皇子的话题就此揭过，周凡又陪着大魏天子在镜宫散步，大魏天子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但大魏天子都是在跟他闲谈，并没有要他汇报任何寒北道的事情。
周凡心里面觉得奇怪，但大魏天子不说，他也就没有主动去说。
“我要是没有记错，周卿家是此届一县甲字班的魁首，对吗？”大魏天子忽而问。
“正是。”周凡愣了一下回答，大魏有一百多个县，一届甲字班魁首就有一百多个，放在整个大魏来说，甲字班魁首这种头衔应该不被大魏天子放在眼内才对，但大魏天子偏偏就问了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大魏天子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继续询问下去，继续走了一会，他才道：“周卿家初来镜都，既然觉得这里还好，那就多住些日子，不用急着回寒北道去。”
“是。”周凡应道。
他心里面感觉越来越奇怪，他本来以为这次入宫面圣述职，应该就能收拾行李回寒北道去了，谁知道大魏天子只是跟他闲谈一番，并没有打算放他回去的意思，那还要住多久？
难道是不信任他吗？
第1561章 推动者
周凡能当寒北道主，那是因为他解决了云烟主，他并不是圣上真的要挑选的一道之主。
“当然你要是不想在镜都再留一段时间，想立刻回去也可以。”大魏天子又道：“你怎样想的？”
“寒北道那边没什么大事，臣愿意多留一段时间。”周凡心里面再想离开镜都，也不敢说现在就要走。
毕竟万一大魏天子本来就怀疑他，那他在大魏天子先让他多挽留一段时日的情况下，说要离去，那只会让大魏天子疑心更重。
大魏天子微微点头，“那今天就到这里，小龙，你替我送送周卿家。”
“是，圣上。”龙公公道。
周凡就随着龙公公走了。
大魏天子站着欣赏院中的景致，他无奈叹了口气，他说错话了，他这样问周凡，就算周凡不愿意留在镜都，也得留下来了，他没有多想，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等过段时间再唤他过来问问就是了。
“甲字班魁首，又这么快当了寒北道主，看来这周凡就是老师选的人了。”
“老师呀老师，你选这人出来又想作什么呢？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大魏天子摇了摇头，但这既然是老师选出来看中的人，他当然不会为难他，否则他就要问问周凡，花飞花去了哪里？
周凡跟着龙公公，这次坐的不再是那金黄符车，而是一辆青铜符车。
龙公公……周凡记得奥公公说过他干爹是龙公公，就是不知是不是这位龙公公了。
青铜符车往宫外而去。
龙公公闭目不说话，周凡也没有问他是否认识奥公公，就算是奥公公的干爹，这与他关系也不大。
只是青铜符车走动了一会，周凡敏锐发现，符车内被施了术法，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他第一时间警惕看着龙公公，即使这是镜宫，但不代表这里就是安全的。
“你知道这次入镜都述职是谁推动的吗？”龙公公还是闭目，开口道。
“是谁？”周凡犹豫了一下问，他本来就怀疑过，但书院那边说没有问题，他就没有再想，以为是大魏天子临时起意唤他来镜都的。
他不信龙公公，但可以听一听。
“是世家在背后推动。”龙公公淡淡道：“至于是哪一家，我不知道，书院也在其中推波助澜。”
书院……周凡眼瞳收缩，世家他不出奇，但书院也在他进入镜都事情上出了力气？
“我为什么要信你？”周凡沉默了一下道。
“我只是感谢你照顾过小奥，信不信由你。”龙公公说，他解除了隔音术法。
隔音术法被解除，龙公公没有再说话。
周凡也无法再问。
由两匹千山雪马拉着的青铜符车很快就出了镜宫，在宫门口，龙公公从符车上下来对驾驶马车的两个小太监道：“你们送周大人回去。”
那两个小太监点头应是，青铜符车又立刻动了起来。
龙公公自始至终，只是跟周凡道别了一声，再没有多余的话。
周凡坐在符车内，他回想龙公公说的话，龙公公说的话他感觉应该是真的。
但也不排除是假的，为的就是让他与书院离心离德。
但如果是真的，书院为什么要这样做？
书院还可信吗？
周凡的心情有些沉重，按理来说，他不应该怀疑书院才对的，书院可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所以这该如何做呢？
周凡很快就被青铜符车送回了书院。
回到书院，他就被书院门房告知，说大先生让他回来后过去一趟。
周凡很快就在大先生的住处见到了大先生与他的师弟陈拯。
“周凡，快坐。”端木小红招呼他入座，并给他倒了一杯茶。
周凡收起复杂的心思，他笑着问：“大先生、五先生，不知你们寻我何事？”
“我们想知道圣上对你说了什么。”陈拯面带兴奋问。
“这……”周凡怔了一下，面露犹豫。
“周凡，难道你连我们都信不过吗？”陈拯有些不悦。
“五师弟。”端木小红责怪看了一眼陈拯，“周凡，你想说才说，要是不能说，那就别说。”
周凡笑道：“我当然相信大先生、五先生，只是奇怪你们为什么想知道这些事？”
“当然是因为这事很重要。”陈拯面容肃然道，至于为什么重要他没有说。
“我进了宫，见到了圣上……”周凡没有犹豫，仔细述说了起来。
他将大魏天子请他吃饭、陪着大魏天子散步闲谈、大魏天子不询问寒北道事务、大魏天子通过他才知道皇子邀请他的事情、大魏天子询问了甲字班魁首、大魏天子询问他是否要暂留在镜都等一切事情都详细说了出来。
因为这些事情确实没有隐瞒的必要，他也想听听端木小红两人的看法。
端木小红两人肯定比他接触大魏天子更多，对大魏天子也更了解。
端木小红与陈拯面面相觑，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大先生、五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周凡见两人没有说话，他就忍不住问。
“周凡，你先说说，你认为圣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陈拯开口问。
周凡看了一眼端木小红，他本来以为端木小红会为这样有些大逆不道的问题呵斥陈拯，但端木小红只是皱着眉头，没有出声。
“你尽管说就是了。”陈拯道：“别说我们都是自己人，就算不是，这样的讨论传入了圣上的耳中，他也不会在意。”
“圣上是怎样的人，五先生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周凡反问。
“这不一定。”陈拯叹了口气，“我一点都不了解他，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反而是你跟他第一次接触，说不定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仁厚、对人温和、宽容大度。”周凡说着自己的评价。
“如果把这些正面说词换成反面的呢？”陈拯咄咄逼人道。
换成反面的？
当然不是不可以，譬如有人做事雷厉风行，但这评价的另一面就是急躁鲁莽。
周凡沉默了一下道：“他对任何人事似乎都不太在意，显得有些冷漠。”
第1562章 直问
大魏天子对世间一切都漠然不在乎？
“错了。”端木小红摇头道：“圣上不是这样的人，要是如此，大魏早就乱了，有很多不可知级的麻烦都是圣上出手解决的。”
“那也许是我看错了。”周凡道，他的感觉错了也不出奇，毕竟他只是与大魏天子见过一次而已，没有谁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看透一个人。
陈拯没有说话，而是露出了思索之色，“圣上态度向来随和懒散，他请你吃饭、散步闲谈、不问寒北道事情，这些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甚至他不在意皇子邀请你的那番话，也不是说笑的，他是真的不在乎。”
“可是那涉及皇位之争……”周凡怔了一下道，在他看来，一个皇帝可能不在乎皇子之间对皇位的争夺，甚至对皇位继承人的挑选可以用养蛊一般的残酷方法来筛选。
但不可能不在意皇子们对他所拥有皇权的挑战，可是大魏天子那番话听来就是不在意各方势力、手握重权大臣拥护皇子来觊觎他的皇位。
就算心里不在意，表面上也应该装作在意才是，否则这岂不是纵容皇子们谋反吗？
“那是因为皇子们敢于争夺皇位继承人的位置，但绝对不敢挑衅圣上。”陈拯脸色复杂道：“只要圣上坐在那个位置上，没有谁能影响到他，老师不行、大佛寺那位老首座也不行，更别说皇子们了。”
周凡眼角跳了跳，他想到了那道来自镜都的光，大魏天子拥有的实力比他想的要强，就算是书院圣人与大佛寺老首座也无法动摇他的位置。
“不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问了甲字班魁首的事情？”陈拯脸上露出了迷惑不解之色。
“五师弟，我知道，但这事涉周凡个人，我不能告诉你。”端木小红坦然道。
“师兄，我明白，那我先回避一下。”陈拯笑着站起来退了出去。
房内，瞬间就只剩下端木小红与周凡在。
端木小红相信自己的师弟不会偷听。
周凡问：“大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圣上曾在书院在老师门下学习过一段不短时间。”端木小红叹气道：“但可惜老师与我都不了解他，反而是他了解我们很多，他恐怕是猜到了。”
“猜到了什么？”周凡挑眉问。
“此届书院甲字班大考，是老师负责的，所有考题都是老师出的，为的就是挑选出老师认为不错的人选，这个人选会从甲字班魁首中选出。”端木小红看着周凡道：“你就是那个人选。”
“选我出来做什么？”周凡面露讶异问。
“培养你，以待将来你能帮到书院，帮到大魏。”端木小红道。
周凡明白了，他之前就一直有些奇怪，为什么书院会如此重视他，不惜资源来培养他。
“就凭哪些考题吗？”周凡面露怪异之色问，他至今还是觉得那些考题无法理解，很怪异。
圣人出这些考题选出了他？
周凡觉得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就是这些考题。”端木小红道：“这是老师独特的筛选之法，想来圣上已经知道是你了。”
端木小红不想说出一线生机之事，因为这不适合，说了只会给周凡压力而已。
周凡也听出来了，大先生对他隐瞒了一些事情，但说出来的都不会有假，他脸色凝重道：“圣上知道是我，对我有什么影响？”
如果按照大先生所说的，书院圣人选出他只是为了让他在以后帮书院、帮大魏，那大魏天子应该不会对付他才对的。
但他从秘密阁那里看过十大消息，秘密阁想知道书院圣人目前与大魏皇室的关系如何，这消息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应该没有影响。”端木小红犹豫道：“因为某些事，老师与圣上的关系闹得很僵，但圣上对老师依然很尊重，否则不会在此次书院被袭一事上如此生气。”
应该没有影响……周凡眼角跳了跳，他直言道：“万一圣上想对我不利呢？我该怎么办？”
“不会的。”端木小红摇头道：“有老师在，圣上又知道你是老师选出来的人，圣上想对你出手，也得顾虑老师与书院的想法。”
周凡听了微微松口气，他想也是，大魏天子就算很厉害，但也不会无所顾忌，尤其是圣人还教过他，端木小红的说法应该没有问题。
其实最安全的做法就是他离开镜都这个是非之地……不对，这样也不安全，大魏天子要是想对他出手，那发出一道消灭小脑魔那样的光，他就算在寒北道，也能攻击得到他。
这样看来，能否离开镜都，恐怕意义都不大。
也不知他目前最强的防御手段躲进旧日时光之中，能不能躲开那道光？
还有他未必能提前感应到那道光的到来，等看到那道光，也不知道时间还够不够？
周凡收敛心思，他想了想，脸色肃然道：“我还有一事要请教大先生。”
“但说无妨。”端木小红拿起了茶杯，喝了口茶。
“有人告诉我，我此次入镜都述职是世家主导的，但书院也在一旁推波助澜，所以我才会到镜都面圣述职。”周凡缓缓道。
他还是决定说出来，因为他未必相信书院，却相信端木小红的为人。
而且他也想不出书院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事盲目猜疑只会让他与书院的关系越来越远，还不如大方说出来，看他们会怎么回答。
如果书院对他心怀歹意，那以他现在的地位，他大可以叛出书院。
不过刚才的那番话，让他觉得书院未必会做对他心怀歹意的事情。
端木小红面露愕然，他放下茶杯，“这不可能，我们为什么要让你在当寒北道主不久到镜都来？”
“可是那人说得很肯定。”周凡挑眉道：“至于那人是谁，我暂时不能告诉大先生，其实我也不明白，书院究竟有没有做这样的事？不过我信大先生，要是大先生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端木小红面露思索之色，他沉吟了一下道：“我还是认为不可能，我让五师弟过来，问问他。”
第1563章 圣人的古怪
书院的大事由端木小红负责，但未必所有事他都知道，如果书院真的在周凡入镜都述职这事上推波助澜，那应该是陈拯负责的文官做的，陈拯不可能不知道。
端木小红很快就将陈拯唤了回来，为了表明书院的态度，他是当着周凡的面把这事告诉了陈拯。
陈拯听完之后却是沉默了！
“师弟，难道有什么话连我都不能说吗？”端木小红眉头蹙了起来，“我希望你如实告诉我。”
周凡同样看着陈拯，他心微沉，陈拯这样的态度说明了很多事，如果没有做过为什么如此犹豫？
陈拯当然明白他的沉默会引起什么样的猜测，他道：“师兄，不是我有意瞒你，事确实是我这边的人做的。”
“为什么？”端木小红怔了一下，他有些无法置信，五师弟居然瞒着他做了这样的事情。
周凡也是看着陈拯，他同样也想知道为什么，要不是书院推波助澜，只是单凭世家，他未必就会这么快到镜都面圣述职。
此次来镜都对他来说，还是太早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是老师让我做的。”陈拯看了一眼周凡，他还是坦诚道，反正老师只是吩咐他事前不要告诉大师兄，又没有说现在不能说。
是书院圣人……周凡就更不解了。
“是老师！”端木小红也是怔住了，“老师为什么让你这样做？”
端木小红知道陈拯敢瞒着他，但绝对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对他说谎，也就是说这事确实是老师做的。
“我问了，老师没说。”陈拯面露无奈道。
“这有些不对，老师连周凡的名字都不知道才对的。”端木小红忽然道。
“圣人为什么不知道我的名字？”周凡讶异问，不是说他是书院圣人选出来的人吗？怎么可能连名字都不知道？
“师兄为什么这样说，老师当然知道周凡的名字。”陈拯细想了一下回答：“当时老师说的很清楚，他说世家那边有人想让寒北道主进镜都面圣述职。”
“当时我说，那我想法阻止他们这样做，只是老师说不让，还要我在暗处帮忙出力促成这事。”
端木小红脸上露出了茫然之色，他很快醒悟过来，他被老师骗了，老师说什么他与一线生机相互冲突真假存疑，但怎么可能连名字都不能知道呢？
所以说老师其实一直在关注周凡的事情，只要老师能忍住不去推衍……还有可能老师说的一线生机这些都是谎言？
不对，老师会在其他事情骗他，一线生机的事情不可能是假的，毕竟这花费的心思实在太多了。
那老师为什么要离开镜都呢？
他促成周凡来镜都，仅仅是为了骗我找个借口离开镜都吗？
端木小红脑袋都痛了起来，他完全想不明白老师究竟想做什么？
周凡就更弄不清楚状况了，这事显然是圣人做的，他看着陈拯问：“圣人有没有说或者你知道，是世家哪些人想让我进镜都的吗？”
“老师没有说，我查了一下，也查不出来，我只知道有人递了密奏给圣上，就是让你进镜都的。”陈拯说：“后来我也让书院的官员递了差不多密奏。”
“密奏是不需要经过朝议探讨的，只要镜宫的大总管看过同意，就能呈给圣上，所以只有圣上与那位大总管知道是谁递的密奏。”
“知道是哪位大总管吗？”周凡问。
“知道了也没有用。”陈拯摇头道：“镜宫十八位大总管有不少贪财之辈，只要愿意出钱，递的密奏又合理，他们还是愿意帮忙的，但想让他们说出谁递的密奏，那就是触犯了宫里规矩，他们不能说的。”
“那你是如何知道密奏内容的？”周凡不解问。
“密奏呈给圣上时，圣上不想看，就会让宫中小太监读出来，然后消息就泄露了出来。”陈拯笑道：“世上可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就算镜宫也是如此，当然前提是圣上不在乎，否则就没有这么容易知道了。”
“师弟，麻烦你了，你先出去。”端木小红伸手揉了揉眉心道。
“是。”陈拯应道，他心里面也没有什么不满，有些事情他不能知道，不是师兄有心瞒他，是老师特地交代过的，就似老师之前交代他去做的事情一样。
他们师兄弟之间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产生任何间隙。
陈拯第二次离开之后，端木小红朝周凡躬身致歉道：“对不起。”
“大先生，这事又不是你做的。”周凡面对大先生这样的人，也生不起气来。
“事不是我做的，但是老师做的，我这是替老师道歉。”端木小红道：“周凡，你还相信我吗？”
“相信。”周凡点头道，事实上他也明白，要是大先生知道书院圣人会这样做，肯定不会同意的，就算同意，也会告诉他，说书院希望他到镜都来，而不是背地里用这种手段。
“我也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相信，以老师的为人，他平时是胡闹了一些，但不会害你的。”端木小红脸色严肃道：“如果你觉得镜都不安全，我现在就入宫，想法找个理由，让圣上同意你回寒北道。”
“大先生，还是不要这样做，我才刚从宫里出来。”周凡忙摇头道，这样做风险太大了，相比冒着这样的风险，他还是宁愿暂时留在镜都。
“也对，这样做确实莽撞了些。”端木小红叹气道：“此事我一定要在老师那里给你找一个说法，但老师周游列国去了，现在无法联系他。”
“大先生你刚才为什么说圣人不知道我的名字？”周凡又说回之前端木小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那只是我以为的而已。”端木小红面露无奈道：“我被老师说谎骗了，有些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以免给你压力，但为了避免再次误会，我还是告诉你。”
“大考那些题是老师通过推衍之术出的，所以才会如此怪异，目的之前也说了，是为了选出你来。”
“老师擅长擅长卜筮，研究天命，他推算出大劫时……”
在端木小红的叙述中，周凡的脸色变得怪异起来，他是大劫来临时的一线生机？
第1564章 玲珑酒楼
书院圣人因为算不出他的命格，就认为他是大劫书院那一线生机？
周凡听完之后，心里面觉得一阵惊奇，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是无命之人命格，就算是船上那些引导者都无法看到他的命格，书院圣人看不到同样不出奇。
“如果……”周凡对大先生道：“我是说如果，圣人弄错了，我不是那一线生机呢？我未必救得了书院。”
“如果真的错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端木小红叹气道：“这是我们赌错了，与你无关，所以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
周凡明白了，这是一场豪赌，这让他心情更沉重了，看来书院圣人对大劫看法很悲观，要不然为什么要将事情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一线生机上？
大劫来临时又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呢？
只是这大劫，引导者们似乎一无所知……也不能说一无所知，船上那个看起来完全疯了万国之皇就认为有大劫来临，因为大劫的原因，他才会自囚于船上。
自称与船合作，为渡过大劫作准备……但万国之皇所说的大劫与大魏的大劫应该不是同一个，毕竟大魏的大劫是千年一次，而万国之皇在船上待了多久，这可说不清了。
我居然在琢磨一个疯子说的话，我疯了吗……周凡醒悟过来感到有些好笑，他与大先生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书院圣人坑了他一次，但周凡还是相信大先生说的话，所以这事暂且放下。
……
……
镜都暂时无法离开，周凡就又开始赴各位皇子的邀请，他打算将这些皇子的宴请过一遍，然后再住十天，要是大魏天子没有召见他的意思，他就找个借口要求回寒北道，看大魏天子会不会允许他离开。
即使离开寒北道这么久，寒北道发生什么大事他还是知道得清清楚楚，无论是寒北道主府那边传来的消息还是借助小绻大仙神格接收信徒的祈祷，都能知道很多事情。
可以说他这个新任寒北道主根基比所有人想的还要稳当，寒北道一直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其余六大道主对自己一道的掌控程度都未必有他的高。
他一天能赴两三位皇子的宴请，就连最先见过的七十一皇子他都去赴了一次宴。
陈拯提过名气较大的皇子中，四十五皇子是见不到的了，但还有八十六皇子与一百零一皇子没见过。
不过今天早上，周凡要赴的就是八十六皇子的宴。
他出现在玲珑坊的玲珑酒楼。
镜都大，酒楼也多，玲珑酒楼只是其中一间，并没有太特别的地方。
但八十六皇子约他来这里见面，他就来了，酒楼并没有因为八十六皇子邀请他过来而打烊没有做生意。
清晨的酒楼也有不少人在用餐。
“大人，请随我来，殿下在里面等你。”一个小二打扮的人在周凡进来之后，低声说道。
周凡微微点头，八十六皇子约他在这里见面，安全方面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周凡跟着那店小二一直往里走，却是进入了酒楼的后厨。
后厨有数位厨子在忙碌炒菜。
其中一个年青人在旁边指点。
“你油放多了。”
“火力不够。”
“蠢货，盐多了一些，倒掉炒过。”
年青人脸色严肃。
店小二到了那年青人身边说：“殿下，周大人来了。”
周凡心情有些微妙，他没想到这衣着简朴年青人就是八十六皇子。
“殿下。”周凡拱手行礼道。
“哈，周大人。”八十六皇子笑道：“你稍等，我先去杀个鸡，待会咱们吃酱油鸡。”
“殿下忙就是了。”周凡微笑道。
八十六皇子从角落笼子里捉出一只黑羽鸡，利落割喉放血，把鸡放进开水里烫着拔毛。
周凡在一旁看着八十六皇子忙碌赞道：“殿下厨艺精湛。”
“天下间少有人能在厨艺上比得过我的了。”八十六皇子笑道：“我就喜欢这些东西，对读书修行反而不感兴趣，这么多兄弟之中，恐怕就是我的境界最低了，现在只是换血段。”
“那是殿下不想而已，要是想，就算是气罡段，也不是什么难事。”周凡实话实说。
“我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不感兴趣。”八十六皇子摇头道。
八十六皇子在那几位厨子的帮助下，弄了一桌的菜肴。
八十六皇子招呼周凡坐下，他满意看着色香味齐全的菜肴，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道：“周大人，快尝尝。”
周凡就举箸吃了一块酱油鸡，他忍不住赞了几句，这八十六皇子的厨艺确是没有得说的。
但心里那种怪异感越来越浓，难道陈拯说这八十六皇子名气大，是因为炒了一手好菜吗？
要是这样，那将来八十六皇子真的坐上了皇位，完全可以出一本‘厨子皇帝’的故事话本。
周凡心里在默默吐糟，与八十六皇子吃吃喝喝之余，讨论得都是‘这道菜该如何做更好吃’之类的话题。
待酒足饭饱之后，八十六皇子还是没有明示或暗示周凡支持他的意思。
周凡只是耐心等着，当然八十六皇子可能不提这事，毕竟不是所有皇子都会在第一次见他时，就提这事。
“承蒙殿下款待，我有些事要处理，要是殿下没什么事……”周凡觉得差不多之后，开口告辞。
“周大人，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当皇帝。”八十六皇子忽而笑着打断周凡的告辞话语道。
周凡：“……”
这话他是不信的。
“周大人可能不信。”八十六皇子道：“我只适合当个厨子，但奈何出身帝皇家，我那些兄弟都是人中龙凤，我说我要当个厨子，他们肯定不会信，所以我只能想法发展一些势力，来保护自己。”
“要不然我恐怕厨子当不成，还会给人当成刚才那只鸡给宰了，做成酱油鸡。”
“只有死人才不会与他们争皇位，对吗，周大人？”八十六皇子面露嘲弄之色，他见周凡不吭声，又继续道：“这种身不由己，只有我与一些同样不想当皇帝的皇子才深有体会，周大人可能不理解。”
我理解又如何不理解又如何……周凡感到有些无奈想，他安慰道：“世上事就是如此，哪可能事事尽如人意？”
我还想似龙前辈那样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呢，你觉得这可能吗……周凡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第1565章 突兀的遭遇
“是呀，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八十六皇子有些感概道：“都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我出身高贵，我又何必在这里唉声叹气呢？”
“殿下如此想甚好。”周凡笑道：“既然殿下无意争夺皇位继承权，为什么要邀请我来呢？”
“我说我不争，他们也不信啊。”八十六皇子道：“邀请周大人来，只是无奈之举，他们都请周大人了，我也得请一下，要不然他们又会以为我不敢争，软弱可欺。”
周凡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多言，八十六皇子亲自送他出玲珑酒楼。
周凡走远了，他转头看了一眼玲珑酒楼方向，这八十六皇子说的话真假，他有些难以分辨，但无论真假与他关系都不大，他也懒得理会。
说到底，这些皇子争夺皇位继承权，本来就与他无关，他只是被无辜牵连进来了而已。
八十六皇子返回了酒楼厢房，酒桌早已被清空，他随意坐着，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他笑着取出了一枚传音玉符，激活了传音玉符，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
“他刚离开了。”八十六皇子道。
“好，我知道了。”那人声音低沉应道，就想断开传音玉符，只是八十六皇子叫住了他。
“殿下还有事？”那人问。
“周凡这边的计划没有问题，但之前那事会不会是陷阱？真的确认了吗？我可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八十六皇子淡淡道。
“不会是陷阱，殿下放心就是，他不是那种如此绝情绝性的人。”那人回答。
“很好，那按照计划执行。”八十六皇子也是如此想的，这事是陷阱的可能性很小。
两人对话断开只是过了数息间，玲珑酒楼的东边传来了巨大爆炸声响，外面彻底混乱了起来。
他没有出去看，只是静坐着等待结果，他叹息道：“我要是不坐上皇位，又怎能安心去钻研厨艺呢？”
爆炸响起之时，周凡还没走出玲珑坊，他当然也听到了，就距离他三百丈外，那处已经因为房屋层层倒塌烟雾弥漫。
整个玲珑坊都似震动了起来，爆炸声接连响起，在附近的人都是大声恐惧叫喊着往外逃遁。
“是什么怪谲作乱被发现了吗？”因为烟雾关系周凡开启眼识也看不清，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三百丈距离，对现在的他来说，只是瞬间就能到达的地方，但是他也不敢大意，只是瞬移到烟雾弥漫的外侧。
烟尘已经散了一些，周凡双眼微眯，他发现有两个面具男子正在与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大汉打斗。
白衣中年大汉厉喝一声，他双手有着血光浮现。
嗤！
那两个实力明显不弱的面具男子头颅升起，脖子升腾起血柱。
两个面具男子就这样死掉了。
白衣中年大汉冷着脸，他杀死了那两个面具男子后，他发现了周凡，他的眼瞳微微收缩，然后转身就想离去。
“阁下还是站在原地等等的好。”周凡缓缓道，那两个面具男子可能是千谲盟的成员，但这中年大汉的身份不明，他不可能让对方如此离开。
白衣中年大汉根本就不听，他的身体散发血光，他的身影变得虚幻起来。
周凡抽刀出鞘，无数的半透明刀罡随之向着白衣中年大汉飞舞而去。
“找死。”白衣中年大汉的身体变得凝实起来，他这样冷声一喝，快刀罡全部被崩散。
周凡脸色微变，他本来就知道白衣中年大汉的实力不弱，所以这刀劈出，并没有留多少余力，但对方能轻松崩散他的快刀罡！
这白衣中年大汉至少拥有不死境以上的实力。
血色的雾气浮现，将这一地都笼罩起来。
周凡也被罩入了血雾之中，这血雾是那中年大汉的符种，他的身体开始腐烂。
只是中年大汉根本看都不看周凡一眼，他悍然朝另一边飞遁而去，因为他知道周凡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他的血雾符种所伤。
周凡见中年大汉不战而逃，他并不觉得奇怪，反而是笃定中年大汉的身份有问题，要是没有问题，他根本不会逃。
这可是镜都，身份有问题当然要逃走了。
他的身体依然在腐烂，他的眼里露出奇异之色，身体轰然坍塌，化作了一滩血水。
随着中年大汉飞遁，血雾也散去，无数的武者朝这边飞来。
中年大汉的速度很快，同时他的身体散发血光，他中了千谲盟的陷阱，现在需要尽快隐藏起来。
“你想去哪里？”周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以为你还能逃得走吗？”
中年大汉脸色微冷，他浑身散发出冰冷的黑色光芒，巨大的能量从他身体汹涌而出，压塌了底下的一座座房屋。
他的身体有着一颗古怪眼珠子缭绕着，与此同时，他的身体血光越来越浓，他就要消失在原地。
但一只手掌诡异浮现，朝他拍去。
中年大汉一掌拍出，那手掌却消失了，他气得直吐血，他的身体血光变淡，他的术法被打断了，刚才他的本命法宝显然没有击中对方。
他停下了身体，不断搜索对方的身影，无法发现对方的存在。
他没想到对方在如此短时间内成长到如此可怕的程度。
底下越来越多武者在奔走，显然已经发现他了。
中年大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知道要是再被周凡继续拖住，那他就遭了。
他嘴里念念有词，身体瞬间分发出数十个一模一样的他，然后这些他往下方冲去。
这是他苦练的分尸秘术，只要其中一个能逃出去，就相当于他逃出去了。
“你这样就想全身而退吗？”周凡的声音冷笑传来，他在空中浮现。
他看着那些四散而逃的数十个中年大汉，他举起了锈刀，他的身体飞出一柄漆黑小刀，他催动了心之法则。
“我的刀罡能追踪。”他一刀劈了出去。
数十道灰色刀芒疾射而出，果然如游鱼般四散追向那数十个中年大汉。
嗤嗤！
面对这数十道会追踪的灰色刀芒，中年大汉骇然色变，这是什么样的刀技？
他们只能骤然转身，齐刷刷拍出了一掌。
第1566章 尸颅天魔术
掌心处喷吐出黑色的阴风与灰色刀芒碰撞在一起。
轰！
巨大的能量风暴吹刮着，底下的屋顶瓦片被一层层掀起。
坊内往外逃命的人被吹得摔在地上，一片混乱。
仪鸾司的武者们在大街小巷奔走着，张弓搭箭对准了天空。
能量风暴散开时，数十个中年男子已经合成了一个，他的手臂鲜血淋淋，但伤口早已愈合，他脸色阴沉看着周凡。
他的分尸秘术分出分身，实力同样会被削弱，在刚才的情况下，他只能解除秘术。
周凡脸色平静看着这个白衣中年男子。
这样的静寂只是一瞬，白衣中年大汉试图往着地下坊市飞去。
周凡只是一挥刀，就是数十灰色刀芒，朝白衣中年大汉汹涌疾射。
这是道术归一，他已经不死境，归一的力量也随之提升了。
白衣中年大汉急停下来，身体爆发出一阵血雾。
血雾与疾射而来的灰色刀芒交缠在一起，发出轰隆隆的爆鸣声。
血雾还没散去，周凡的身影立刻淡去，他出现在坊市的一条巷子里。
但周凡显现时，血色的身影同样出现在巷子里，天空上血雾这才散去，里面空空如也。
周凡一刀劈向那道血色的身影，血色身影伸掌拍向星霜长刀。
嘭的一声响，巷子两旁的房子都被爆发开的能量化作灰尘。
要不是这里的人早已逃走，恐怕也会在这一击之中迅速没命，饶是如此，往这靠拢而来的仪鸾司武者也有不少人受伤了。
仪鸾司那边还在一头雾水之中，完全无法搞清楚状况，里面两个交战的人实力太强了，他们完全插不上手。
半座玲珑坊都化作了废墟，血红与灰色能量肆虐开来，让仪鸾司武者们不敢靠近，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就算攻天符弩也没有轻易发射。
“周凡，我要杀了你。”那血色身影怒吼道。
周凡却哈哈大笑起来，他猜出对方是谁了，就更不想让对方从他手中逃走。
只是这短短瞬间，有四道身影差不多先后从空中飞来，然后落在了地上，禁空只是针对安全时期，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不用在意这等小事。
这四人分别是端木小红、东门吹笛以及两位大小佛寺国师。
四人都是听到爆炸声立刻赶来查看，他们看着两个看不清身影交战者，脸色微微变化。
不远处有更多的修士或飞来或施展身法奔来。
也许是感知到四人的到来，一直在缠斗的两人身体一触即分。
周凡大笑收刀入鞘，他的任务完成了。
白衣中年大汉脸色阴沉，却再也没有尝试逃跑。
“大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可能是活死尸的那位尸主尸甲元。”周凡看着白衣中年大汉缓缓说。
能有不死境实力的诡异鬼修，就算与他之前见过的尸甲元形象不一样，但除了尸甲元还会有谁？
听到周凡这样说，两位国师大人脸色微变，看着白衣中年大汉露出忌惮之色。
东门吹笛面露狂喜之色说：“真的是他吗？”
要是能捉到尸甲元，那可是一份大功劳。
端木小红脸露讶异之色，尸甲元的样子身形变化多端，所以就算以前见过，也未必能认得出来，但他相信周凡所说的，只是尸甲元居然如此胆大，到镜都来了。
“东门大人，是或不是，捉起来盘问一番不就知道了吗？”周凡笑道。
东门吹笛对周凡这位下属避而不见，但能长得这么胖的，除了东门吹笛还能有谁，所以周凡一眼就认出来了。
“凭你们也想捉我？”尸甲元脸色阴冷道。
“你以为你还逃得了吗？”端木小红踏出了一步挑眉道。
别说有端木小红在，就算端木小红不在，尸甲元也逃不了。
“大先生，此等贼子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出手？”东门吹笛哈哈笑道：“我来就行了。”
东门吹笛的意思很简单，你又不是官场中人，捉尸甲元的功劳还不如交给他。
“我承认我逃不了，但我死也不会让你们捉住，甚至我死可以拉至少数十坊的人陪葬。”尸甲元狂笑道：“不信你们试试看。”
他的衣衫碎开，身体内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在挣扎，这些人头都是缩小了数倍，镶嵌在他身体内，显得很怪异。
“尸颅天魔术！”小佛寺国师慧元和尚骇然色变。
这是一种极为邪恶的鬼修秘术，一旦修炼者死去，里面的人头都会一一爆开，碎成无数的怨魂肆虐一地，这怨魂灌注了修炼者的血气神，很难阻拦得住。
“阿弥陀佛。”大佛寺国师慧虚脸色微沉，“传闻活死尸主修炼了这等秘术，没想到是真的。”
东门吹笛脸上笑容僵住，他自问比尸甲元要强，但他现在眼角跳了跳，干咳道：“大先生，还是你来吧。”
周凡微微挑眉，他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子。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制住尸甲元，不让他死去，但要制住尸甲元，不让他自爆，就算他们一起出手都难以做到。
似尸甲元这种修士，如果他想自爆，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端木小红也是脸色凝重起来。
“要是没有一点本事，又怎么敢到镜都来？”尸甲元狂笑道：“我想你们也不想有数十坊的人与我一起陪葬吧？”
“要是不想，那就让我离开。”
从各处过来的修士只是站在外面，有端木小红与仪鸾司大司首东门吹笛在，自然轮不到他们出声。
东门吹笛又气又急，好不容易遇到了能捉住尸甲元的机会，没想到尸甲元居然还拥有这等手段，数十个坊市，想疏散人群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要是真的被尸甲元毁了数十坊，那未免太严重了。
他看向端木小红，希望端木小红想个办法。
“你可以走了，不会有人拦你的。”端木小红叹气道。
尸甲元双手结印，他的身体散开血雾，只要术法完成，谁也找不到他了，他看向周凡冷声道：“周凡，今日之赐，我记住了，我会让活死尸到寒北道去给你送上一份大礼。”
活死尸虽然差点覆灭，但好歹缓了过来，对于新任寒北道主的具体信息，尸甲元又岂会不知道，他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寒北道主就是单初见过的那个小修士，只是他没想到那个在他手下狼狈逃生的小修士实力会增长得这么快。
今天第二次见面就把他逼得这么狼狈。
对于尸甲元的威胁之语，周凡面露古怪的笑。
这笑让尸甲元感到莫名其妙，他无来由有些心慌，不过他的术法已经完成，血雾将他遮蔽起来。
第1567章 活捉尸甲元
有些事情说出来很诡异。
尸甲元以为自己离去了，但他还是站在原地，双手不断结印，眼睛茫然无神，并且口出威胁之语。
东门吹笛与两位国师大人都是愣了一下，他们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被我的幻术制住了，但我撑不了多久，你们想办法困住他，要是那种就算他自爆都无法伤害到数十坊的办法，快！”端木小红疾声说道：“别攻击他，否则他就会反应过来知道自己陷入了幻术之中！”
在场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要遏制尸颅天魔术，万佛驱魔印可以做到。”小佛寺慧元身体一瞬，他已经到了尸甲元身前，身体散发金色光芒，他不断结出一个个大手印，一道道金光从他身体散发而出，“慧虚师兄，我一人的万佛驱魔印肯定不够，快来助我！”
这种时候，佛寺之争也要暂时放下了。
大佛寺慧虚也是身体一飘，到了尸甲元身前，似小佛寺慧元那样施展术法。
很快两个金色玄奥的佛印凝聚而成，打入了尸甲元身上。
尸甲元浑身散发出金色光芒，他双眼由茫然变得灵动起来，他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怒吼出声。
只是别说他的尸颅天魔术，就算是浑身真元都被两个国师联手施展万佛驱魔印封禁，就算想死也难了。
东门吹笛见大功告成，他哈哈大笑，他那庞大的胖手掌只是随意一伸，就犹如老鹰捉小鸡般把尸甲元捉了起来，“诸位多谢了，回去以后，我肯定如实禀报，不会少了你们的功劳。”
东门吹笛心里面当然高兴，他全程没有出手，等于白捡了一个功劳。
两位国师脸露疲惫之色微微摇头，他们两个虽贵为国师，但实力比起尸甲元还是差一些，就算两人齐齐出手顺利封禁了尸甲元一身修为，也难免感到疲惫。
尸甲元经过最初的悲愤怒吼，现在彻底闭上了双眼，一声不吭，
端木小红走过来道：“东门大人，我陪你一同去审问他。”
“大先生此言正合我意。”东门吹笛笑道，其实就算端木小红不说，他也会这样要求。
因为上次他们费了这么多心思，差点剿灭活死尸，最后虽然功败垂成，但他们也查出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事情，并且指向了镜都。
万一尸甲元说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只是凭他东门吹笛一人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有书院大先生在，那就不怕了。
“周大人，是你发现尸甲元的，你也一起来吧。”东门吹笛道。
周凡就与端木小红、东门吹笛一起押着尸甲元走了，其他修士也是纷纷散去。
仪鸾司武者留下来打扫战场。
两位国师同样分开离去，就似刚才的合作没有发生过一样。
东门吹笛提着尸甲元，他坐进了自己专属的青铜符车，周凡与端木小红也坐了上来。
这青铜符车是为东门吹笛特殊定制的，也是仪鸾司总府的最大符车，承重当然没问题，关键空间要足够大，否则装下东门吹笛这等吨位的人也够呛了。
饶是最大符车，东门吹笛一个人也占据了一半的空间。
周凡与端木小红坐进来还是显得有些狭窄。
东门吹笛掀开窗帘，总府的一个修士立刻对东门吹笛躬身行礼。
“全城戒严，防止活死尸闹事。”东门吹笛沉声道。
尸甲元被捉到了，但活死尸肯定还有人在镜都，这种事情不得不提防。
那名修士立刻领令离去。
符车这才缓缓动了起来，往总府的方向而去。
符车的周围还有仪鸾司的武者修士在警戒。
其实有周凡他们三人在，就算活死尸得到了消息，也不可能敢来送死。
东门吹笛放下帘子，他这才看向一直闭目沉默的尸甲元笑道：“尸甲元呀尸甲元，你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尸甲元睁眼，他眼神冷厉看着周凡，“是你对我使用的幻术？”
要不是中了如此厉害的幻术，他又如何会落到如此境地？
他一生经历之丰富，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诡异的幻术，他居然在真元被封印住，才在幻术中脱离出来。
“不是我。”周凡摇头道。
“是我施展的幻术。”端木小红道。
尸甲元颓然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厉害幻术。”
东门吹笛也是眼露讶异，因为他也不知道端木小红修有幻术。
事实上端木小红也确实不懂幻术，他是替周凡打掩护。
幻术自然是周凡利用王之诡想施展的，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有着这样一张厉害底牌，只能用传音入密术法让大先生替他掩护。
甚至在遇到尸甲元的第一瞬间，他连一半的实力都没有施展出来，只是想拖住尸甲元。
否则单凭尸甲元的不死境实力，就算是鬼修，也不可能在他手上支撑得太久。
当然周凡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想着要杀死尸甲元，要不然尸甲元使用那尸颅天魔术自爆，他肯定会没事，但城里的人就惨了。
他事前也不可能知道尸甲元修炼了如此毒辣的搏命术法，他下意识想隐藏实力，就连施展幻术都是采用春雨润无声的法子，在打斗中悄无声息渐渐影响尸甲元，为的就是足够隐秘。
其实要不是大先生他们没有了办法，他都不会让自己的幻术爆发出来。
他如此谨慎是因为他遇到尸甲元的瞬间，觉得整件事有些不妥，似乎是有什么人引导他发现的尸甲元？
八十六皇子？
他不敢肯定是否有关系，如果与八十六皇子有关系，那八十六皇子意图是什么？
想引尸甲元来杀他？
有些不对，现在有很多人知道他是不死境，就算引来尸甲元，在那种情形下，尸甲元想的第一时间肯定是逃离。
所以对方的意图更可能是利用他来拖住尸甲元，从而等大先生他们到来后，捉住尸甲元。
为什么想捉住尸甲元呢？
周凡看向了尸甲元，他心中有些不解，总不能是想送一份天大的功劳给他们。
“你们会后悔捉住我的。”尸甲元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溢了出来。
第1568章 牵连
尸甲元在笑，周凡三人面面相觑。
“尸甲元，你疯了吗？”东门吹笛颇为不可思议道：“我们为什么要后悔？难道你还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尸甲元却没有回答的意思。
“等你到了总府，你要是这样的态度，有你苦头受的。”东门吹笛冷着脸嗤笑道：“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活死尸主吗？你现在只是个被封印了实力的废物。”
“那我就等着东门大人的手段。”尸甲元面露不屑道。
“周凡，你是如何遇到他的？”端木小红问。
尸甲元也看向了周凡。
“我是去赴宴，出来见到了他与那两个千谲盟的人打了起来……”
“你去赴谁的宴？”尸甲元眼神阴冷问。
东门吹笛与端木小红同样好奇看着周凡。
“这不能告诉你。”周凡摇头道，因为事涉八十六皇子，要是以后八十六皇子因此而出事，那他麻烦就大了。
“难道你还怕我逃脱不成？”尸甲元笑道。
“谨慎点总不会有错。”周凡道：“你为什么会与两个千谲盟的修士打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他们发了什么疯，居然敢袭击我。”尸甲元脸色很难看。
那两人显然盯着他很久了，而他居然没有发现，这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否则那两人不会突然出手。
又或者说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
尸甲元怀疑，周凡出现在附近并不是什么巧合，要不是周凡与千谲盟合作，就是周凡被引过来的！
他能成为大魏排名第一邪恶组织活死尸的首脑，绝不是什么蠢人，个中关节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只是可惜周凡不肯说他是去见谁……
东门吹笛与端木小红也隐约察觉到这事的不简单。
“我们在四处寻你，你居然敢到镜都来，你来镜都为了什么？”端木小红皱眉问。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尸甲元冷冷说，“镜都为什么不能来？”
“不对。”周凡摇头道：“这话你拿来骗你活死尸的张笨笨或许可以，大魏这么大，对你这种人最安全的地方应该是躲在荒野外或躲在一个小城市里面。”
“周大人说得有道理，你来镜都肯定是有所图谋。”东门吹笛沉着脸道。
“那你们尽管猜去吧。”尸甲元又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直到青铜符车进入了总府，尸甲元再也没有开口。
四人从符车下来，东门吹笛亲自押着尸甲元先走一步。
只剩下周凡与端木小红时，周凡才轻声道：“我今天见的是八十六皇子。”
他不向尸甲元透露，但当然不会瞒着端木小红与东门吹笛，其实这样的事想查也不难查。
端木小红也知道周凡肯定是去见某位皇子，但不知道是哪位皇子，他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要是没事，我先回去了。”周凡又道。
这是仪鸾司总府，东门吹笛未必愿意周凡参与此事，周凡也不想掺和这事，他见东门吹笛与端木小红如此重视尸甲元，这事肯定不简单。
他要交代的事情在车上也全部说出来了，没有必要再留下来。
端木小红对此当然不会反对。
周凡从总府出来，唤了一辆马车，交代车夫送他到书院，他在车内就沉思起来。
他回想整件事，尸甲元如果没有说谎，那两个千谲盟修士明明不是尸甲元的对手，却敢对尸甲元出手，不是想引起他注意又是为了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事有凑巧，未必是想引起他注意，而是想引起镜都修士的注意，目的就是想除掉尸甲元。
但那两个千谲盟的修士，又如何能确认尸甲元杀死他们之后，一定有高手能够赶到阻拦尸甲元离开？
当时要不是他在，尸甲元就逃走了，又或者他们本来还有后招，只是见他到了，后招就不用了。
八十六皇子会有问题吗？
很大可能有问题，因为这个局要是想设置完美，首先就要约他到尸甲元在的附近，而玲珑酒楼是八十六皇子约的他。
除非有人建议八十六皇子将见面的地点放在这里。
如果八十六皇子有问题……
周凡脸色凝重，他没有再想下去，这种怀疑没有用，八十六皇子也不会认的。
关键是尸甲元被捉住之后，他显然是被牵涉进去了。
眨眼又过了两天，这两天风平浪静，至少周凡没有听到什么大事发生，他无奈叹口气，要是在寒北道，他的消息可不会这么闭塞，就算寒北道主府那边消息不行，他也可以依靠小绻大仙教。
当然他也不敢在镜都这种大魏枢要之处发展信徒。
他没有找大先生询问这件事，因为要是打听到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对他来说，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他想尽量置身事外，甚至这两天他都没有再去赴皇子的邀约，而是专心留在了书院修炼。
第三天清晨，端木小红还是找到了周凡。
“待会我们进宫一趟。”端木小红沉默了一下道。
“进宫做什么？”周凡问。
“尸甲元招认了。”端木小红道：“我不能告诉你太多，等进了宫你自会明白，让你进宫是因为尸甲元是你捉的，这是宫里面要求的。”
周凡没有再问。
没有多久，青铜符车准备好，周凡与端木小红一起坐上符车，沿着天境大街一路直奔，清晨的街道人来人往，但中间的符车道行人不能占用，所以符车通行无阻。
“尸甲元招认了，他会不会说谎？”周凡看着大街之外，他开口问。
“不会。”端木小红摇头道：“他是以道心起誓招认的。”
“似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轻易招认，总府那边用的什么办法？”周凡好奇问，招认的内容暂时不能问，但这些说出来应该问题不大。
“我们什么都没做，他是自愿说出来的。”端木小红摇头道。
周凡脸露惊愕，尸甲元是自愿说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尸甲元为什么自愿说出来？
“那天我与东门大人一起审问他，他什么都不肯说，直到东门大人想把总府的刑具都给他用上时，他开口了……”
第1569章 悬和殿
“他说如果敢对他用刑，他死也不会招。”端木小红蹙眉道：“东门大人就说‘不用刑你也不会招，我为什么不用刑？’”
“他说可以约定，只要等两天时间，如果两天时间过去，他还在仪鸾司总府，他就将我们想知道的都说出来，但在此之前，我们不能对他用刑。”
“东门大人怀疑他想拖延时间，想对他用刑。”端木小红道：“我觉得他未必在说谎，我问他是否愿意就此立下道誓，两天一过，他如果还在仪鸾司总府，就要将一切说出来，并且不得附加任何条件。”
“后来他爽快答应了，当场立下了道誓。”
“他是认为这两天内会有人能将他救出去吗？”周凡面露诧异问。
至于尸甲元立下道誓可能是为了道心反噬而死去这个可能是没有的，他们捉住了尸甲元，尸甲元想通过道誓死去是很容易的事情，只是这样的死，他那尸颅天魔术被封印住，他的死就没有意义。
尸甲元应该不是想自杀。
“我和东门大人也是这样想的。”端木小红道：“为了避免意外，我就与东门大人商量，轮流看着尸甲元。”
“当然为了避免因为我离开书院，再次出现书院被袭的事情，我在书院做了周密的安排。”
“那有人来救他吗？”周凡问，如果有肯定没有救出来，要不然就不会有尸甲元招认的后续了。
仪鸾司总府绝对是镜都最安全的几个地位之一，活死尸想将尸甲元救出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这两天镜都大小势力都知道我们捉了尸甲元，过来打探消息的反而不少，大多数我们都挡了回去，但有些势力有资格知道一些情况的，我们也会如实告知。”端木小红道：“其中三相为首的文官要求仪鸾司总府将尸甲元交给他们。”
“理由呢？”周凡问：“活死尸的事情不是应该由仪鸾司总府负责吗？”
对邪恶组织的打击，是仪鸾司的职责，文官居然要求仪鸾司总府交出尸甲元？
“他们给出的理由很多，最主要的一条是活死尸残暴，以献祭为主来修炼不允许的鬼道秘术，都不知残害了多少大魏子民的性命，案子重大，已经超出了仪鸾司总府的职责，应该交出来由刑部、镜宫、仪鸾司三方会审。”端木小红道：“不过被东门大人强硬挡了回去。”
周凡心里笑了一下，东门吹笛是怕别人分了他的功劳，他当然不想三相插手。
“我也不同意，因为尸甲元要是离开了仪鸾司总府，那这道誓就此作废了，据说三相不服，还上奏给圣上，只是圣上不理会。”端木小红说到这里，脸色严肃起来，“挡了这些人回去，我与东门大人轮流看守尸甲元。”
“本来以为这两天肯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会有人来救尸甲元，谁知道，根本就没有任何动静，到了昨夜，时间一过，尸甲元信守承诺说了出来。”
周凡没有问说了什么，端木小红都说待会就会知道，他只是露出了思索之色，“没有人来救尸甲元，事实上总府有大先生你们在，尸甲元根本不可能从里面出来。”
“尸甲元也应该知道，那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这也是起初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我特地在他交代一切后问了他，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端木小红缓缓道。
周凡看着端木小红，想知道答案。
“尸甲元说有人曾经说过，如果他被捉住，那肯定能救他出来，现在既然没有人救他，那他就没有替那人保密的必要。”端木小红道。
周凡心里想那人是谁？
两人交谈间，镜宫到了，他们顺利通过检查，青铜符车直接进入了镜宫，在镜宫的悬和殿停了下来。
端木小红带着周凡进入悬和殿，见到了愁眉苦脸的东门吹笛，他不断用白手帕抹着额头的汗水。
周凡心中有些讶异，尸甲元招认了，这应该是大功一件，为什么东门吹笛就似大难临头了一样？
“大先生，你可来了。”东门吹笛就似一个移动的肉.球般滚过来了，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只是长叹一声，“我就该让他们把尸甲元提走，我做的这事真是太蠢了……”
东门吹笛满脸悔恨之色。
“东门大人，你在怕什么？”端木小红脸色平静道。
东门吹笛苦着脸，他不想多说，他现在想撇清也晚了，他只是移到了角落一个座位坐好，准备似以往那样当一个隐身人，只是这次想当隐身人那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很快三相走了进来。
这还是周凡第一次见到三相，他两眼微微眯着。
三相不看任何人，只是板着脸坐到了主殿旁侧的副座上，就似木人一样。
周凡与端木小红也找了位置坐了下来，周凡看着三相所坐的位置，他心情有些惊奇，三相不坐主位，那主位是留给谁的不言而喻，素来不理事的圣上居然要亲自过问此事。
三相进来之后，陆续有十多个官员进入殿内，陈拯也在其中，这十多个官员不是六部主官就是似陈拯这样身居要位的大员。
殿内的人数到了二十多个之后，就没有再增加。
没有人说话，都只是沉默耐心等着。
大魏天子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是舌公公。
周凡偷偷打量了一眼大魏天子，但难以从大魏天子脸上的表情看出太多的东西来。
大魏天子坐在主位上后，他看了一眼站立在他旁侧的是舌公公。
“把人带上来。”舌公公声音低沉道。
有两个侍卫将尸甲元押了上来。
尸甲元环视着殿内的这么多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大魏天子身上，他丝毫不畏惧笑道：“想不到我这见不得光的老鼠，终于得见天颜，那今天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大胆！”舌公公冷着脸，“你这贱胚，以为这是哪里？圣上不让你说话，你就不准说话。”
“我这连死的人都不怕，还怕你的威胁吗？”尸甲元睥睨道：“我想说话，你管得着？”
“你要是再说话，咱家就让你知道，世上有很多事比死更可怕！”舌公公脸色阴冷道。
尸甲元沉默了，他看着大魏天子，等大魏天子开口问话。
第1570章 活死尸首脑
“你把你曾经招认的事再说一遍给在座的人知道。”大魏天子高高在上，看着尸甲元道。
就算是不死境修士，也不能放在他眼里。
“圣上，我既然说了一次，又何必要我再说一次呢。”尸甲元低头笑道：“事情说来说去，其实还是那样，活死尸真正首脑不是我，而是十七皇子。”
殿内不知情的官员发出一阵哗然声，周凡也同样是面露愕然，活死尸的首脑是十七皇子？
那个皇后嫡出，自诩为正统继承人的十七皇子与活死尸居然是联系在一起的？
主殿内只有提前知晓此事的三相、端木小红寥寥数人，也唯独他们保持了还算平静的脸色。
东门吹笛心里一阵发苦，尸甲元招认之后，他就一直在后悔，参与进这种事情真是倒了大霉，无论十七皇子是否会被处置，事后圣上会如何看他这个查出这种事的人？
本来尸甲元一招认，他就与端木小红商量，说这事只能告知圣上，端木小红也没有反对，但谁知圣上知道之后，也不知抱着何种心思，居然要把这事公开了。
这就更让东门吹笛忐忑不安了，他素来胆小，现在更是屏住了呼吸，深怕圣上注意到了他。
“肃静！”舌公公厉喝道。
所有人都是立刻闭上了嘴，主殿内的气氛紧张凝重，这可涉及到了大魏皇室，圣上究竟想怎样做？
“五十年前，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略有天赋的武者，但因为犯了一些事，沦为了罪犯，只能四处逃匿。”尸甲元缓缓道：“这时有人寻到了我们，说给我们一个新生的机会。”
“我与一群罪犯就加入了那个组织，他们给予了我们一门功法，与我一同修炼这门功法的人活下来的不到一成。”
殿上的人立刻明白，这应该是一门鬼道功法，鬼道功法素来以凶险进境迅速著称。
“不过活下来的人实力境界都有了进步，我们又被赠予另一门功法与资源，不断有人因为这样而死去，而我一直走到了最后，直至见到了十七皇子，十七皇子让我成立了活死尸，替他秘密做事，一直到被你们捉住。”
“你是不死境，想脱离一个皇子的控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左相叶高山沉声道。
大魏天子让他们过来，是允许他们发问的。
“我为什么要脱离十七皇子的控制？”尸甲元讥笑道：“不说十七皇子待我恩重如山这些虚话，十七皇子要我替他做事，同样地他可是给我提供了大量的修炼资源，即使在活死尸成了气候之后，我也不算缺乏修炼资源，但十七皇子与我依然是利益互补，我自然愿意听令于他。”
“他没有让你立下道誓吗？”中相王道子问。
“十七皇子知道立下道誓只会让我怀恨在心，而且他也很自信，我不会背叛他。”尸甲元道。
对于尸甲元此话，殿内的人都是不屑冷笑，现在尸甲元不就是背叛十七皇子了吗？
没有人再问话，只是等着大魏天子说话，有些人心里面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大魏天子要将这事小范围公开来审？
现在情况很明白，尸甲元在殿上说的这些话早已在审问中立过道誓的，这些话不会有假，那十七皇子……
“你们在各地为了修炼鬼道功法献祭的那些人，都是他让你们做的吗？”大魏天子问。
所有人都挺直了背。
“大多数是。”尸甲元道：“但说所有都是他让我们做的，这也是可以的，他要求我不惜一切手段增强活死尸的力量。”
也就是说这些都算是十七皇子默许的，殿内不少人听到这里心里一阵寒意升起，活死尸能够在诸多邪恶组织中排行第一，除了实力强大外，也是因为手段够残忍，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
每年都因为活死尸修炼鬼道功法而死去的无辜民众不计其数。
“让十七皇子进来。”大魏天子看了一眼舌公公道。
舌公公会意，他抬头喊道：“宣十七殿下。”
“圣上，这是皇室家事，臣请求退下。”右相萧会出列躬身道。
左相叶高山与中相王道子同样是如此请求。
三相一带头，殿内的大臣们都是纷纷出来请求，周凡与端木小红都是如此。
“都坐下。”大魏天子脸无表情道：“这不是家事，而是公事。”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坐回了座位上。
十七皇子很快随舌公公走了进来。
周凡瞄了一眼十七皇子，如果他是十七皇子，那应该在知道尸甲元被捉之后，就第一时间逃走才对。
只是没想到这给他嚣张印象的十七皇子居然还留在镜都，并且还在镜宫之内，难道他还会蠢到认为尸甲元不会出卖他吗？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蠢的人？
这根本就不可能。
“拜见父皇。”十七皇子不紧不慢地向大魏天子行礼，他没有看身旁的尸甲元一眼，只是看着大魏天子。
“元烨，你认得他吗？”大魏天子指着尸甲元沉声问。
十七皇子这才看了一眼尸甲元道：“回父皇，此人是活死尸主尸甲元。”
“他说你是活死尸的真正首脑，你承认吗？”大魏天子又问。
父子两人都很平静，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在，众人反而绷紧了神经，沉默听着。
十七皇子轻笑道：“我想否认也没有用，活死尸确是我一手组建的。”
十七皇子没有任何抵赖就承认了，这让众人又是为之诧异。
大魏天子脸上终于露出了怒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然是为了本来就属于我的皇位。”十七皇子大笑道：“要不然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你一直就不喜欢我，我那些兄弟都一直觊觎我的皇位，我只能培养自己的势力，要不然我凭什么来抢夺属于我的皇位？”
“等你可怜我吗？”十七皇子眼里露出了怨毒之意。
“混账东西，我什么时候许诺皇位是你的了？”大魏天子斥责道。
“为什么就不是我的？”十七皇子大喝道：“我是嫡长子，为什么就不是我的？”
第1571章 尸傀转之术
殿内的人都是屏息静气看着这对父子争吵。
“我们大魏从来就没有嫡长子继承的规矩。”大魏天子压抑住怒气道：“你要是一意这样认为，那就是你的问题，元烨，你疯了。”
“一直都是如此。”十七皇子板着脸道：“只是因为你不是嫡长子坐上了皇位，才这样说，我们大魏继承皇位的历代先祖都是嫡长子居多，这是默认的规矩。”
“你真的疯了……”大魏天子有些无法置信看着十七皇子。
“那父皇打算怎么处置我这个疯儿子？”十七皇子笑道：“是想让人把我给拖出去砍头吗？”
大魏天子勃然大怒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圣上不可。”三相几乎齐声说道。
一下子所有视线都聚到了三相身上。
“当年孝淑皇后死的时候，圣上是答应过她，无论十七殿下做了什么事，都会饶他一命的。”中相王道子疾声道。
“别给我提她！”大魏天子越发愤怒道：“这畜生手里扶持活死尸的资源是怎么来的，这还用问吗？”
“是母后给我的，母后只有我一个儿子，不似你有一百多个儿子，母后的遗产当然会留给我。”十七皇子轻笑道。
“既然这样，我就不必信守那个鬼承诺。”大魏天子冷冷道。
“虎毒不食儿呀，圣上。”左相叶高山老泪纵横，“还请圣上饶了十七殿下一命。”
除了三相，也有其他官员跪下给十七皇子求情，东门吹笛更是痛哭出声，泪流满面，惹得周凡侧目而视。
东门吹笛只管哭，他才不管十七皇子的死活，他是想让圣上知道，他从来就不想让圣上父子相残。
到最后圣上真的要杀十七皇子，那尽管杀了就是。
求情的官员恐怕多多少少都抱着这样的想法。
周凡见端木小红与陈拯没有开口替十七皇子求情，他同样没有，他恨不得圣上马上把十七皇子给斩了。
十七皇子与他的关系是诸多皇子中最不好的。
“闭嘴。”大魏天子看着三相喝道：“你们三个老东西，他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恶事，按大魏律，为什么就斩不得？”
“谁要是敢替他求情，我就连他一起斩了。”
殿内求情的官员们瞬间闭上了嘴，东门吹笛更是一抹脸上的泪水，滚回了角落里。
“你可以认为皇位是你的，可以争夺皇位，但你无论做什么，都不是你做这么多坏事的理由。”大魏天子面如寒霜道：“来人，把李元烨与尸甲元拖出去斩了。”
“你果然要杀我。”十七皇子笑得越发张狂起来，“你这人本来就冷血无情，当年能看着母后因为那贱人祸乱宫廷而死去，现在想因为这点小事杀我，就一点都不奇怪。”
大魏天子只是沉着脸。
殿外有两个侍卫快步踏进来，要把十七皇子与尸甲元一起押下去，送上断头台。
只是十七皇子的身体骤然炸开，一团团血肉在殿内飞溅。
“小心。”
“保护圣上。”
殿内立刻有数人出手，舌公公动作最快，他轻轻一拂袖袍，蓝色的真元弥漫而出，空中那飞溅的一团团血肉被悬停在空中。
血肉滋滋燃烧着，乌黑的烟气袅袅升起。
乌黑的烟气也被舌公公小心控制着，聚成一个烟气状的球体。
遭此变化，周凡第一时间盯着尸甲元，他怕尸甲元逃了，只是尸甲元被这爆炸炸飞，撞在了墙上，并没有任何逃走的举动，尸甲元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乌黑烟气球体向舌公公飞去，他只是瞄了一眼，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老奴有罪。”
“这是怎么回事？”大魏天子怒斥道：“人呢？”
“这应该是一种替身术法，而不是十七殿下的本体。”舌公公颤声道。
“这是鬼道替身术法尸傀转，能够炼制一个与本体一模一样的分身，不过这分身只能糊弄人，却是无法修炼，更没有半点实力可言。”尸甲元替舌公公解释道。
舌公公跪在地上身体都颤抖起来。
这种事不应该发生才对的，十七皇子是舌公公亲自带入宫的，舌公公应该已经想法验明十七皇子真伪才对的。
所以在场众人都没有怀疑十七皇子是假的。
“也怪不了这位公公，尸傀转之术炼制分身之难世间罕见，因而普通的手段根本就无法分辨出这是一个假的殿下。”尸甲元又是笑道。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舌公公头贴在地上，眼神阴森，尸甲元替他辩解，那只会让圣上怀疑他与十七皇子串通在一起了，他恨死这尸甲元了，当然心里更是惶恐不安。
周凡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十七皇子敢进宫来了，原来就是假的。
大魏天子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舌公公，他只是沉着脸道：“东门吹笛。”
“臣在。”东门吹笛又从角落里飞快滚了出来应道。
“传我命令，十七皇子李元烨与活死尸勾结，犯下滔天恶行，从今天起他就不再是皇室成员，想法找到他，敢反抗可以立即处以死刑！”大魏天子道。
东门吹笛连忙应了下来。
“三个月时间给我完成此事，否则你这大司首就不用做了！”大魏天子又是冷声道。
东门吹笛满身肥肉都是抖了一下，“是！”
大魏天子又是厌恶看了一眼尸甲元，“这人也交给你一并处理。”
大魏天子说完就没有理会任何人，一人离开了。
而舌公公还是跪在地上，他舒了口气，只要圣上现在不发话要处置他，那接下来的处置他还是能承受的。
殿内的人见圣上走了，都是三五成团各自散了。
周凡与端木小红、陈拯走在一起，并一起上了符车。
直至出了镜宫，端木小红才叹气道：“我很久没见过圣上如此生气了。”
“大师兄，圣上未必是真的生气，他真的不知道那十七皇子是假的吗？”陈拯出声质疑道。
周凡心中同样有这样的怀疑。
“这不对。”端木小红摇头肯定道：“圣上是真的生气，也真的是想杀了十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