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2章 再审
“师兄，你为什么如此肯定？”陈拯不解问。
“我也看不懂圣上，但我知道圣上没必要如此惺惺作态。”端木小红道。
“大先生说得有道理，如果圣上真的想要放过十七皇子，那没有理由让我们过来参与进这事情之中。”周凡忽而醒悟道：“也许圣上让我们过来，是怕自己下不了这个狠心。”
在这么多重要人物见证下，大魏天子才不能徇私枉法。
“这个有可能。”陈拯也是点头认同这个说法，“如果是如此，那圣上恐怕也不知道十七皇子是假的一事了。”
“那尸甲元也有问题，他是故意拖延两天的时间给十七皇子准备逃跑的时间。”端木小红说，他脸上很快浮现出不解之色，“但这又不对，如果他是为了十七皇子好，那应该死不说出来才对的。”
“他会不会是怕熬不过仪鸾司大刑，才会想出了这样的办法？”陈拯问。
“这个……”端木小红挑眉沉吟了起来。
“我们能不能去见一见尸甲元，再盘问一下他？”周凡提议道。
“我也正有这样的想法。”端木小红点头道。
大魏天子又没有说不允许任何人去见尸甲元，只要东门吹笛同意，那就没有问题。
陈拯则是半路下车，没有去见尸甲元，去做其他事去了。
端木小红与周凡刚刚到仪鸾司总府没有等多久，东门吹笛也带着人把尸甲元带了回来。
对于端木小红与周凡的要求，东门吹笛讶异道：“你们见他做什么？”
“有些事不明白，也想着看能不能替东门大人问出十七皇子的下落。”周凡笑道。
东门吹笛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这事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圣上可是只给了他三个月时间，要是找不到十七皇子，那他的仕途前程就完蛋了。
不过东门吹笛也没有完全相信端木小红与周凡，两人要见尸甲元，他要陪同在侧。
三人很快就在囚牢里见到了尸甲元。
要不是尸甲元一身修为先是被两位国师封禁，之后又遭到仪鸾司的继续加持封禁，这样的囚牢肯定无法困得住尸甲元。
“又是你们呀。”尸甲元脸露微笑道。
“算你好运，要不是大先生他们要见你，我现在已经让人把你那层皮给扒了。”东门吹笛冷哼一声说。
东门吹笛心里可是窝着一股火的，捉到这尸甲元不仅半点功劳都没捞着，还牵涉入了十七皇子的事情之中，他当然恨极了尸甲元。
“不知你们寻我有什么事呢？”尸甲元看着端木小红与周凡问。
“你是故意拖延两天时间给十七皇子的，对吗？”端木小红问。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我当然不会不认。”尸甲元笑着说。
“如果真的是为十七皇子好，你不应该把他给供认出来。”端木小红质疑道。
“因为我怕痛呀，这位东门大人说要用刑，我不招不行。”尸甲元瞥了一眼东门吹笛回答。
周凡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觉得这样的理由很荒唐。
“既然怕我用刑，那你快告诉我十七皇子躲在哪里？”东门吹笛试探着问。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尸甲元面露讽刺道：“我可是被逮住了的，你以为十七皇子还会躲在我知道的地方，等着你们去捉他吗？”
“要是让我猜，我猜十七皇子早已经逃出镜都，逃得远远的了，甚至远走大魏，再也不会回来。”
不得不说尸甲元这说法有其一定的合理性。
东门吹笛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要是如此，那他的处境就糟了，十七皇子逃走，肯定会防备术法追踪，术法追踪也无法起到作用。
他唯一可以用的办法就是广撒网，让各地仪鸾司协助调查，只是这种方法能起到多大作用，只有天知道了。
“那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东门吹笛脸带杀气看着尸甲元。
大魏天子将尸甲元交给他处置，就是有让仪鸾司总府利用尸甲元捉拿七十皇子的意思，但现在尸甲元说不知道十七皇子会往哪里逃，东门吹笛完全可以杀了尸甲元。
“东门大人，话可不能这样说。”尸甲元笑道：“我虽然不知道十七皇子往哪里逃，但十七皇子带着一起逃匿的人肯定全是活死尸的居多，只要你们寻到了十七皇子逃走的方向，我可是能起到大作用的。”
“但我信不过你。”东门吹笛冷冷说。
“我可以立下道誓，愿助大人帮忙追踪十七皇子。”尸甲元道：“只要大人答应寻到十七皇子之后饶我一条小命，让我在囚牢中安享晚年就好。”
东门吹笛脸上露出了意动之色，如果是如此，那未尝不可以答应。
“东门大人，打算答应他吗？”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凡问。
“这尸甲元作恶多端，我先要请示圣上才行。”东门吹笛谨慎道。
“如果东门大人打算答应他，那不妨要他加多一条道誓。”周凡道：“你说你不知道十七皇子躲在哪里，那你就要立誓，除此之外，你还要立誓，不知道接下来十七皇子的后续计划。”
“这不可能。”尸甲元脸色大变道：“我是不知道十七皇子躲在哪里，更不知道十七皇子的后续计划，但万一我猜到了，我就会死，这样的道誓我是不会立的。”
“你说得有道理，那就加一个前提，你之后猜到的不算。”周凡眼神炯炯看着尸甲元，“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尸甲元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没有再吭声。
东门吹笛怔了一下反应过来道：“你知道十七皇子的逃走计划？”
“东门大人，未必是逃走计划，而是后续计划。”周凡纠正东门吹笛的用词道。
“这有什么不同？”东门吹笛问。
“作为活死尸主的他出现在镜都，本来就是不同寻常的事情。”周凡说：“他应该是被十七皇子唤来做事的，但没想到事还没有做，就被我们捉住了。”
“所以十七皇子未必会逃走，说不定还会依照他们原来的计划继续做那件大事！”
第1573章 尸甲元的心思
“这怎么可能？”东门吹笛有些无法置信道：“尸甲元被捉，十七皇子就算再大胆，还敢留在镜都继续做他想让尸甲元做的事？”
要是他是十七皇子，早已经远离镜都了。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周凡笑道：“是与不是，你问问他敢不敢如此发誓？”
尸甲元死死盯着周凡，“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杀了你。”
尸甲元这样说等于承认了，他确实知道十七皇子要做什么。
“你果然知道十七皇子要做什么。”东门吹笛面露喜色，只要知道十七皇子要做什么，那想找到十七皇子并不难。
“我知道那又如何？”尸甲元冷笑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只要你知道，你肯定会说。”东门吹笛脸色阴森道。
“你已经出卖过十七皇子一次，为什么这次又这么坚持不说？”端木小红不解道。
尸甲元微微笑着，然后他快速说：“我以我道心立誓，我一个月内绝不再说出任何有关我知道十七皇子的一切事情……”
尸甲元当着周凡三人立下了道誓，这让周凡三人都是微微一怔。
东门吹笛脸色难看起来，这样一来，他就算用刑，尸甲元也会死撑着不再透露有关十七皇子的任何消息，除非尸甲元被严刑折磨得不想活了才会说。
“为什么是一个月内？”东门吹笛皱眉道。
“东门大人，因为他这样才有价值，在一个月内，你就舍不得杀他。”周凡看清了尸甲元的想法。
“正是如此。”尸甲元笑道：“这样十七皇子要是知道我没有出卖他，肯定会想法来救我或杀了我。”
“但要不是没有办法，十七皇子不会杀了我的，救我出去，才符合他的最大利益。”
“看来你怕用刑那套说法只是说说的而已。”周凡道。
“这种说法我想你们也不会信。”尸甲元淡淡道。
“那你为什么要把十七皇子供认出来？”端木小红皱眉道，尸甲元的行为始终透着一种古怪，之前那么容易就招了，现在反而宁死不屈。
尸甲元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知道你不会说，但这一个月你也别想好过。”东门吹笛沉声道：“来人，给我好好招呼他。”
端木小红与周凡没有再留在囚牢里，走了出去。
东门吹笛也懒得看对尸甲元用刑，当然地牢里他早有布置，他巴不得有人来救尸甲元，他交代地牢的人几句就匆匆跟着端木小红两人离去。
尸甲元看着三人离开，他脸上依然带着笑。
囚牢的门打开，两个负责用刑的武者一人伸出一手，把尸甲元的两臂捉住，将他从牢房里押了出去。
尸甲元没有任何反抗，他想着端木小红最后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把十七皇子供了出来？
那是因为他对十七皇子忠心，却还没有忠心到可以把自己的命都献出去，所以他只能将十七皇子供出来，这样一来可以证明自己的价值，官家就不会轻易杀死他，二来他也拖延了两天时间，给十七皇子足够准备时间。
如果他不把十七皇子供出来，那十七皇子可能会彻底放弃他。
现在不暴露十七皇子的行踪同样是居于类似的考虑……
“十七皇子，你要快，要不然我们就会输得一败涂地的。”尸甲元看着那两个武者拿出骇人刑具默默地想。
……
……
“东门大人，那这样看来十七皇子还在镜都，并没有离开。”出了大牢后，端木小红想了想道。
尸甲元不肯立下那样的道誓，那就说明了不少东西。
“我会让人尽快把他找出来。”东门吹笛轻轻点头，但说是这样说，这并不容易。
不是说镜都太大了的原因，就算镜都再大，这座城市也在官家的控制之中，仪鸾司总府的探谲员们散布在镜都的各个角落。
但即使如此，他们面对的不是什么普通人物，而是同样对镜都十分了解的十七皇子，十七皇子要是敢不离去，自然有信心不被仪鸾司总府寻他出来。
“你们说，十七皇子如果真的留在镜都，他想做什么？”东门吹笛问。
“能让十七皇子眷恋不去的，只有皇位，如果他能坐上皇位，当然不用再考虑离去的问题了。”周凡说道：“我怀疑他的目的是镜宫。”
东门吹笛与端木小红互望一眼，几乎齐声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周凡问。
“因为只要圣上在宫，没有任何人敢对镜宫产生任何的谋逆心思，这跟寻死没有任何区别。”东门吹笛笑道：“周大人刚当道主不久，对此不了解，也不奇怪。”
“真的如此吗？”周凡微微皱眉道。
东门吹笛没有回答，而是拱拱手就急忙离去忙碌去了，别看三个月时间不少，但过一天就少一天，要是无法寻到十七皇子，到时圣上大怒，他可没有任何好果子吃。
端木小红与周凡又坐上了青铜符车，端木小红才解释道：“大魏建都三千年以来，镜宫不是没有遭受过任何冲击，单是我们书院记载的就有二十三次。”
“这二十三次对镜宫的冲击都以失败告终，镜宫或者说通天镜一直掌握在大魏天子手中，这种事情从来没有例外。”
周凡微微沉默，要是如此，镜宫确实很牢固，但世上真的有坚不可摧的堡垒吗？
端木小红似乎看出了周凡心中想法，他脸色严肃道：“老师曾说，就算是一千个他想攻破镜宫，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千个圣人都攻不破镜宫？
周凡面露惊愕之色，他很快想起舟小猫所说有关通天镜的猜测，舟小猫说通天镜是一等一的至宝，甚至可媲美小因果镜。
要是这样，一千个圣人都攻不破通天镜，就不出奇了。
大魏天子掌握了通天镜，镜宫确实不存在被攻破的可能性，至少不是十七皇子这样的人能做到的。
周凡想到这里微微皱眉：“大先生，这有些不对，外人或许没有办法，但十七皇子可是大魏皇室的一员，他会不会知道通天镜的弱点？”
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
第1574章 灵念境
“大魏天子独掌通天镜，只有大魏天子才知道通天镜秘密，其余皇室成员是不可能知道的。”端木小红否定了周凡这个猜测。
要是这样，那他的猜测或许有问题，周凡想了想又问：“当初击杀小脑魔那道光是通天镜发出来的吗？”
“是。”端木小红犹豫了一下道。
“如果如此，通天镜能够标记那小脑魔，为什么圣上不能利用通天镜标记十七皇子的位置？”周凡不解问。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端木小红摇头道：“但我书院其实一直关注着通天镜，通天镜应该不是所有东西都能标记，只有实力强大的修士或强大的怪谲才能标记。”
“修士实力要到什么层次才会被标记？”周凡脸色有些微妙问，这对他来说很重要，他要知道以他的实力会不会被通天镜所标记。
“这个不清楚，但实力越强就越可能会被标记。”端木小红道：“不过你不用太担心，通天镜每动用一次似乎消耗很大，若非必要，是不能动用的。”
“别说十七皇子连道境都不是，就算十七皇子符合条件，十七皇子罪恶滔天，圣上再愤怒，也不会动用通天镜来对付十七皇子，通天镜乃是我们大魏镇国至宝，若不是到了紧要关头都不会使用的。”
“动用通天镜需要消耗什么？”周凡问，之前端木小红可不太愿意告诉他太多有关通天镜的事情，现在有机会得知，他就想了解多一些。
“不知道。”端木小红摇头道：“我们知道通天镜的一切事情，都是通过观察推测来的，这些信息并不准确，我们现在讨论这个，已经是犯了忌讳的事情。”
端木小红显然不想再说下去，他挥了挥袖袍，把刚才他悄然设下的隔音符阵撤去，这是他跟周凡说话时设下的。
周凡就无法再问，他心情有些沉重，因为他实力不算弱，只要镜宫.内的大魏天子想，就可以出手杀死他？
到了晚上，周凡看着坐在皇座上的小男孩问：“万国的天与地，你听说过通天镜这种至宝吗？”
小男孩还是似以往那样，高高在上，他淡淡道：“只是说器具的名字，谁知道它之前有没有改过其他名字，你可以给吾详细说说它的样子、作用，那吾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器具。”
周凡就把通天镜的一切都详细说了出来。
“内有一个大空间，还能标记远处强大修士与强大怪谲，发出恐怖的攻击……”小男孩按照周凡的描述思索了起来，“听起来确实很强，但是吾未曾听过这器具。”
“这可能是吾上船之后，出现的强大器具，但有些奇怪，似这样的强大器具，是如何被你所在的小国拥有？”
“而且还这么人尽皆知，没有修士觊觎过它吗？”
“不知道。”周凡面露无奈，他又问起另一件他更关心的事情，“我想知道关于灵念境的高层次消息。”
周凡已知道在不死境肉身大成之后就可以踏入灵念境，这一境涉及人魂！
人魂与肉身是人的两大核心，肉身易练，人魂难练。
在灵念境之前的诸多境界之中，有涉及人魂的境界，但说修炼人魂，却是一个也没有。
“肉身不死，方可灵念。”小男孩道：“这不死就是指不死境，要是肉身达不到要求，凝聚灵念只会伤害到修士本身。”
“这个我也在典籍上看到略有提及，但为什么肉身达不到要求，就会伤害修士本身呢？”周凡有些不解问。
灵念境在大魏实在太罕有了，要不是他借助书院与仪鸾司，甚至无法接触到这方面的修行知识，所以难免有些语焉不详。
“因为肉身与魂海息息相关，肉身修行能稳固魂海，灵念的凝聚会冲击魂海，魂海一旦不稳，自会伤害到修士本身。”小男孩耐心解释道。
“我的肉身基础应该不错，所以这个问题我应该不用担忧，对吗？”周凡笑着问。
“是的，而且我观察你人魂也算厚实，看来你以前也吃过增补人魂之物，这对修炼灵念境也有一定助力。”小男孩道：“你还修炼了六识，不错、不错。”
“六识……”周凡怔了一下道：“灵念境还与六识有关，对吗？”
以前他寻求突破到武识段时，舟小猫就曾提过武识段修炼的六识与道境一个阶位息息相关，要是六识不全，那个境界就无法做到完美。
“当然，很多武者都不知道，在武识段修炼的武识其实不仅仅是真气变化而来，还与人魂有关，六识齐全，灵念境才能达到完美，要是六识只修炼了五识，甚至更低，那灵念境就很难完美。”
“念其实就是识的融合物，六识齐全修士，凝聚的一念就是融合了六识，在同等数量的念头情况下，自然是六识凝聚念头的威力更强，可以压制六识不全的修士。”
“而且这差距会随着念头增多越来越大，如六识修士修炼了百念，那你的灵念威力就是六百，五识修士修炼了百念威力就是五百，两者相差了一百，如果双方都是千念，那两者就差了一千！”
“这种差距不仅带来同境界压制对方灵念的好处，还会对下一境有着很大的影响。”小男孩淡淡说：“你这人的天赋一般般，但基础扎实得着实让人羡慕。”
“我觉得我天赋还好。”周凡干咳一声道。
小男孩轻笑道：“吾统御的国度，天才之多，犹如恒河沙数，你的天赋连排名的资格都没有，但就算是排名前列的天才也不敢在吾面前自夸天赋，因为吾的天赋一直是第一！”
“人有自信是好事，但在吾面前，没有人有自信。”
谁知道你是不是黄婆卖瓜自卖自夸……周凡心里默默腹诽，他问：“那除了六识、肉身这些基础因素外，还有什么会影响灵念境？”
“功法。”小男孩说：“功法决定了灵念凝聚的数量与修行速度。”
“灵念境修士的灵念越多越好，而灵念的数量由功法决定。”
第1575章 天赋太高
“当然要是肉身魂海不行，那也限制了容纳灵念数量的多少，但你的基础不会有这个问题。”小男孩道：“寻常修士修炼的灵念功法不过是三百念，厉害一些的灵念功法就是一千念。”
“顶尖的灵念功法可达一万念，万念之后……”
小男孩停顿了一下傲然道：“万念本已是极限，没有了路，但吾自创了一门灵念境功法，可达一万五千念。”
“单是比顶尖功法多五千念，就足以让这功法傲视群雄。”
“你自创的功法？”周凡脸上露出讶异之色。
小男孩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吾那时还只是皇子，修炼到灵念境之后，就想着尝试挑战一下，看能否创出一门超越万念的灵念境功法。”
“以吾之资，也足足花了十年时间才算完成了这门功法。”
十年就能完成已经被认为到了极限的万念灵念境功法……周凡嘴角扯了扯，这万国之皇的天赋看来真的挺高的。
“可惜一万五千念恐怕已经是极限，再也难以有所寸进。”小男孩有些遗憾道：“想再增加念的空间已经不大，吾本来以为能到达十万念的。”
十万念……周凡道：“那岂不是比之前要多十倍，这也太夸张了。”
“是的，也正是此次创造功法的经历告诉吾一个道理。”小男孩道：“即使吾的天赋资质天下无双，但也莫要小瞧了那些前辈们，如那今王能创造出《混沌旧魔功》，吾就未必能做到。”
你这是谦虚还是骄傲的说法……周凡干笑一声道：“那这门功法多少大灰虫愿意出售呢？”
想让小男孩免费给，那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周凡干脆直接问价格。
“似这种功法，我向来不愿轻易传人，但你是船看重的人，目前来看基础还算不错，两百万条大灰虫卖给你好了。”小男孩淡淡道。
我怎么觉得你就是一个三流的推销员在向我推销自己的产品……周凡认真想了想，此前的《混沌旧魔功》第二阶就是两百万条大灰虫，这灵念境功法是万国之皇自创，但这是最顶尖的灵念境功法，与《混沌旧魔功》一样的价格，这价格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贵了。
“这功法有人修炼过吗？”周凡有些不放心问，万国之皇花了十年时间自创这样的功法，但万国之皇未必愿意等十年时间才进入灵念境。
“没有人修炼过，但你放心就是，以我现在的境界，又岂会让它存在缺陷？”小男孩淡淡道。
“那我要了。”周凡不再犹豫道。
“正确的选择。”小男孩赞了一句，就召唤出周凡的琉璃球，扣走了两百万条大灰虫。
周凡有些心疼，至此，杀死云烟主得到的一千万条大灰虫就只剩下数十万条了，又快见底了。
小男孩扣走大灰虫之后，有着一缕灰雾飘到了他身前，幻化成了一青玉简。
青玉简随着周凡飘去，他伸手捉住了青玉简，对于玉简他当然不陌生，只是将玉简贴在眉心上，就开始读取其内容。
“《天下第一灵念功》？”周凡只是打算粗略查看一下，看到这个功法名，他差点笑出声来。
这起名风格与胭脂很相似呀。
“它本来就是第一的灵念境功法，自然该起这样的名字。”小男孩理所当然道。
周凡有时候不得不佩服万国之皇，任何话说出来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
“你距离成为吾合格的属下，又前进了一小步，继续努力，或许终有一天你能成功。”小男孩想了想，难得用话语嘉奖勉力一下周凡。
“你要记住一旦成为吾的属下，那就要有宁与天下敌，也要守护皇的荣光勇气。”
“……”周凡忍不住道：“其实我更想成为你的同伴。”
小男孩没有生气，淡淡道：“你与吾虽同路，但同路的不一定是同伴，可能是旅客，孤独的皇不需要同伴，只需要忠诚的下属。”
“吾不会强逼你，等你有一天够格成为吾的属下时，你就会心甘情愿匍匐在吾的脚下，高呼吾皇万岁。”
周凡觉得有些牙酸道：“你为什么就能这么肯定呢？”
“因为世界是以吾为中心转动的，你自然会心甘情愿成为吾的下属。”小男孩说：“不用怀疑，吾过去的经历已证明了吾所说就是对的。”
“什么样的经历？”周凡忍住牙酸，好奇问道。
“这样的经历多得数不胜数。”小男孩平静道：“吾刚出生时，就因为天赋过高，被父皇定为万国之皇的唯一继承人。”
“吾三岁时，实力修为境界就击败了百岁以下兄长们，十三岁，皇室内除了父皇一人，再无敌手。”
“十四岁，父皇离去，吾坐上皇位，成为万国之皇，其时，因为父皇突然离去，万国诸多早已有反意的势力试图让万国分崩离析，烽烟四起。”
“吾用一年时间平定战乱，万国再也没有人敢不服。”
“在吾的世界中，就没有不可能三个字！”
周凡默然，如果如此，那万国之皇真的是强大得可怕。
“吾相信你也明白了。”小男孩道：“能让吾视作同伴的目前也就只有船，就算你将来你符合了吾与船的发展，但充其量是吾的下属。”
“伟大的万国天与地，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难解。”周凡与小男孩同船好长一段时间，也知道只要不说什么冒犯小男孩的话，小男孩都不会与他计较。
“但我又怕这话有些冒犯你了，所以在我说之前，还请你恕我无罪。”周凡又补充了一句。
“说来听听？”小男孩看着周凡道。
“就是你为什么是小孩子的模样？”周凡好奇问。
小男孩的身高绝对是他见过的这么多引导者中最矮的，就算舟小猫都比他高，舟小猫是想维持那个样子，但按理来说，身为威严的万国之皇，这个小孩子模样，恐怕不利于他的统治，为什么不干脆换个样子呢？
小男孩沉默了一下道：“吾是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吾不屑用幻术来遮掩，至于吾是稚子的样子，那是因为吾的天赋太高。”
天赋太高，所以才会长得矮？
周凡：“？？？”
第1576章 聚宝坊
《天下第一灵念功》很复杂，周凡需要时间来慢慢琢磨。
院落里，小白三兄弟正在修炼自己的法则之力。
周凡嘴角扯了扯，论锻炼刻苦，恐怕没有人比得上他这三个儿子的了，醒的时候在修炼，睡着的时候也在船上修炼。
除非周凡有事让他们去做，否则他们对一切漠不关心。
周凡前段时间，抱着培养孩子爱好的心思，让他们学习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
他这个老爹开口了，小白三兄弟倒是认认真真去学，但他们只是将其当作任务去完成，并没有真正感兴趣，之后他又找了其他小孩会喜欢的玩具或游戏，试着让他们去玩。
他们同样在认认真真玩，但真正问他们，他们都是一致认为没有意思。
周凡无奈，只能放弃再逼他们，任由他们去修炼。
其实他心中明白，三个儿子对修炼也没有多大兴趣，他们如此努力，完全是婴九说这样能帮到他这个老爹……
“这样也行吧，实力强大了，以后我不在他们身边，也没有人能欺负他们。”周凡只能如此自我安慰想。
当然这也不过是自我安慰，他心里始终觉得忧虑，因为三个儿子来自那个说不清来历的诡异果子，婴九最重要的一个藏品。
三个儿子自出生以来，除了对他表露出依赖、喜欢等感情外，对这世界一切都是漠然冷淡的态度，从来没有任何的改变。
这很不好，用他那个世界的话来说，这绝对是问题儿童，严重问题在于三个儿子的力量还越来越强了。
只是他现在还是没有想到好的办法，他叹了口气，现在他只能与三个儿子约定，绝对不能出手伤害无辜的人。
《天下第一灵念功》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全领悟透彻的，即使有万国之皇指导也是如此。
今天他要出门一趟，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与三个儿子以及小妹说一声，就匆匆出门去了。
他从书院出来后，没有发现有人盯住他，他从人流密集的闹市穿过，消失在人流之中，出现在无人巷子内，利用王之诡想符种施展幻术，摇身一变，就成为了一个蜡黄脸的大汉。
就连衣着都出现了变化，王之诡想在伪装方面实在太方便了。
从巷子出来，他租了一辆马车，到了聚宝坊。
聚宝坊是镜都比较繁华的一个坊市。
在他以前那个世界古朝代，住人的叫坊，买卖交易地方叫市，但大魏却是发展成坊市不分了，否则聚宝坊更应该叫聚宝市才对的。
在聚宝坊店铺林立，商号麋集。
银库、当铺、客栈、丹药铺、符箓店、器具铺等名目繁多的店铺，除了店铺，更是有各家商号聚集在这里。
聚宝坊这里大多是武者修士，当然一国之都，就算官家不禁止携带武器，也没有人敢闹事。
发生了冲突，也会保持克制，真敢闹事，就算是进入道境的修士也吃不了兜着走。
聚宝坊大多数店铺商区都很热闹，但也有小数店铺门前冷落，这些店铺是一些很特殊的店铺，它们往往只为特殊的人服务。
周凡很快就寻到了名为秘密阁的店铺，他敲了敲木门，黑色符光流转了起来，在门中心出现了黑光圆圈。
他熟练在上面画了一道符，符一画成，黑色符光一闪而逝，木门自动打开了。
周凡走了进去，木门自动关上，黑暗中迅速有着幽蓝的光芒浮现，房间瞬间变亮，木板地面升起幽蓝符线，符线化作了圆桌与两张椅子。
一张椅子上很快就出现一个黑影。
周凡坐了下来，并且把一张十万玄币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他在打量这个黑影，他不知这个黑影是否他在霄雷州府遇到的那个，但大概率应该不是了。
黑影敲了敲幽蓝桌面，那张十万玄币的银票很快就消失在桌子上，“不知客人想询问什么消息？”
“你们可知十七皇子的下落？”周凡问。
“十七皇子……”黑影轻笑道：“不妨告诉客人，客人已经不是第一个问我们秘密阁这个问题的人了，遗憾告诉客人，我们目前还无法明确十七皇子的下落，但已经有一些还算可靠的消息，客人是否要购买这样的消息，只需要三千万玄币。”
“三千万玄币？”周凡冷哼道：“我怀疑你们知道的消息与我的相差不多，还是算了吧。”
那消息恐怕就是十七皇子疑似还在镜都的消息，至于谁会来秘密阁想查出十七皇子的下落，他也有猜测，恐怕镜都的一些大势力都向秘密阁询问过了。
现在还没有捉到十七皇子，那说明这消息能起到的作用不大。
“你们可知道书院圣人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周游列国？”周凡又问道。
都在传大劫将至，书院圣人却在这时候周游列国去了，周凡当然会觉得不对劲，这种问题他试探着问大先生，只是大先生没有告诉他。
“很遗憾，我们也不得而知，并且很想知道，如果客人知道，本阁愿意以高价收购这一消息。”黑影道。
周凡道：“你们以什么价收购这一消息？”
“五千万玄币。”黑影肃然道，“当然如此重要的消息，到时需要客人立下誓言来取信我们。”
秘密阁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轻信任何消息，他们有的是手段来证实消息的真伪。
五千万玄币，只是想知道圣人周游列国的原因，这秘密阁如此舍得，这更证明了圣人周游列国一事不简单。
周凡之所以如此关心此事，那是因为这圣人对他的态度不明，把他看作拯救书院的一线生机，又为何要将他调到镜都来？
只是秘密阁也不知道，他只能就此放弃。
“袭击书院已经被证实是千谲盟做的。”周凡挑眉道：“我想知道为什么千谲盟要袭击书院？”
千谲盟为此可是遭到了官家与书院的疯狂报复，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这条消息有人来询问过，我们需要时间去核实。”黑影说得有些含糊。
“你们秘密阁怎么什么秘密都不知道。”周凡忍不住讥笑道。
第1577章 一亿买来的消息
“客人问的都是最近镜都发生的大事，而消息的流转辩证真伪需要时间。”黑影解释道：“就似千谲盟袭击书院一事，我们秘密阁有办法接触到千谲盟的中低层。”
“但此次针对书院的严密袭击，在千谲盟之中，恐怕只有寥寥几人才知道内情，我们一时没有寻到答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那看来是我高估你们秘密阁了。”周凡道：“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你们秘密阁可知道，十七皇子已经丧失了皇位资格，那受益最大的是谁？”
“这个不收钱，因为这不算秘密。”黑影道：“没有受益最大者，所有皇子都是受益者，只要大魏天子一天不公布皇位继承人，一天都是如此。”
周凡对此也很认同，他一直坚持认为，十七皇子这事是有人作了一个局，只是这人是谁，现在还无法下定论。
“你们对八十六皇子了解多少？”周凡又是小心翼翼问。
“客人，你想知道八十六皇子的所有消息吗？”黑影问：“如果是，那这消息价格可不便宜，因为有人替八十六皇子消息下了守秘钱。”
“谁？”周凡问。
秘密阁有守秘钱制度，如果有大势力不想人查他，那就要交一大笔守秘钱，如果愿意付出超过对方守秘钱的代价，那秘密阁就不再守秘，可以把消息卖给那个人，守秘钱会返还给那个势力。
这个周凡早已知道，月牙商号就交了一百亿玄币的守秘钱。
“我说的有人只是为了保密的说法，这人可能是八十六皇子也可能是其他人，这个可不能告诉客人。”黑影摇头道。
“那八十六皇子的消息交了多少的守秘钱？”周凡问，只有他交了超过守秘钱的钱，才可能打听到八十六皇子的消息。
“五十亿玄币。”黑影报出了价格。
五十亿玄币……周凡心脏急剧跳了跳，为了替八十六皇子守秘，对方居然舍得付出这样的价格，这已经说明了八十六皇子的事情恐怕不简单。
五十亿玄币以周凡的身家不是拿不出来，但他不能拿，因为一旦拿出来，这守秘钱就会被退回到那个要求守秘的人手中，到时肯定会向秘密阁来询问谁取走了八十六皇子的消息。
即使他作了伪装，但也未必能骗得过秘密阁。
而且还会有一个风险，那就是这超过五十亿玄币花了出去，得到的八十六皇子消息未必就是他想要的。
那边的人就算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要求守秘，也未必清楚秘密阁知道了多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就值得这样做。
周凡甚至也想过拿一笔钱来秘密阁这里守秘，但他一想也没有什么必要，他的秘密很多，但一些不需要保密，有需要保密的，他也从来不会对外人说。
八十六皇子就算是利用了他又或许说有人利用了八十六皇子利用了他，他也不想付出五十亿玄币冒这样的风险，去探究一个皇子的秘密。
“贵阁是我看过最会赚钱的势力。”周凡真心实意赞叹道。
这倒卖消息的买卖未免太好赚了。
“客人只看到了我们赚钱，但并不知道我们为了获得真实消息而付出了多少代价。”黑影摇头道：“客人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我还想向你们咨询一个有关寒北道主的消息。”周凡缓缓道。
“客人说的是现任寒北道主周凡吗？”黑影道。
“正是。”周凡点头道：“就我了解的寒北道主周凡此次进镜都面圣述职有些不同寻常，对吗？”
“是的，毕竟他才新任寒北道主，就算进镜都面圣述职，也显得匆促突兀。”黑影道：“那不知客人想了解关于这方面的什么消息？”
“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出力，促动了此次的面圣述职，记住，我要的是精确到某个势力甚至某个人，你们有这方面的消息吗？”周凡提出自己的要求。
“客人请稍等。”黑影没有急着回答，他的身体隐入了黑暗中。
周凡就耐心等待了起来，他等了好一会，黑影才从黑暗中重新出来，黑影道：“似一道之主，是我们重点关注的对象，这面圣述职的异常之事，我们也一直在查，我们知道客人想要的答案，但这答案只能精确到势力，客人还想知道吗？”
“我想知道。”周凡道。
“那需要一亿玄币。”黑影开口道。
一亿玄币！
周凡沉声问：“为什么价格会这么贵？”
“因为消息的渠道很高端，来自镜宫，我们为了这一条消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黑影一脸歉意道：“客人要是觉得太贵，交易就此作罢。”
周凡沉默了一会，他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亿玄币的银票，这么大额的钱，近乎掏空他带来的钱了，当然他要是想获得钱，有的是办法。
他必须知道是谁推动他进入镜都面圣述职的，这可能与周家死敌有关。
黑影收走了一亿玄币，他才平静说道：“此次推动寒北道主周凡进镜都面圣述职的，有两大势力，一个是书院，书院那边应该是圣人的五弟子陈拯让做的，另一个是赫赫有名的萧叶王三大世家中的萧家，在其中主持的是萧家家主当朝右相萧会。”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周凡就不见了一亿玄币，但他不后悔，他的心潮汹涌。
萧叶王三家中的萧家！
他对周家死敌早已隐隐有所猜测，看来就算不是萧家，萧家也脱不了关系。
“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周凡又问。
“这个不得而知。”黑影摇头道。
“我听闻萧叶王三家的关系一向很好，三相更是经常一致对付其他派系，是这样的吗？”周凡道。
“看在客人给了一亿的份上，这条不算贵重的消息可以免费赠送。”黑影说：“萧叶王三家的关系确实很好，他们一直是大魏天下世家的代表世家。”
“即使世家与世家之间也存在不少矛盾，但在对付书院、大佛寺、野狐派这些势力时，世家还是团结在萧叶王三家的周围，一致对外。”
这样的消息并不算得什么罕见的秘闻，只要实力达到一定层次，都能探听到。
“既然三大世家向来犹如同气连枝，那萧家要针对寒北道主，其他两家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两家会不会也参与进了这件事里面？”周凡用探询的眼神看着黑影问。
第1578章 镜都秘密阁
叶王两家有没有参与？
黑影道：“这个没有明确的迹象表明叶王两家参与了，所以我也不可能给你明确的答复。”
周凡想了想又道：“那周凡出自书院一派系，书院又为什么参与进这件事之中？”
“这个我们也无从得知。”黑影说。
周凡装作露出了思索之色，“你确认消息没有问题吗？书院真的参与在其中？”
“客人请放心，我们秘密阁做的就是这类买卖，消息或许会有遗漏，但不会有错误。”黑影肃然道。
周凡这样问，是为了迷惑秘密阁，他又就此事故意问了好几个似是而非的问题，黑影或给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
“十七皇子与活死尸的事情会泄露，是因为尸甲元被捉住，而尸甲元被捉住是因为千谲盟的两个修士。”周凡缓缓道：“我想这些秘密阁都知道，但千谲盟为何要对付尸甲元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正在寻求当中。”黑影说：“客人知道的不少，那我可以再告诉客人一个消息，千谲盟以前与活死尸并没有太大的冲突。”
周凡微微挑眉，千谲盟与活死尸之前并没有太大冲突，那为什么要如此针对活死尸呢？
如果千谲盟属于八十六皇子，那就说得通了……
“尸甲元来镜都又是为了什么？”周凡问。
“暂时不清楚。”黑影摇头道。
“我记得贵阁曾经悬赏的十大消息，排在第二的是大魏传国至宝通天镜，你们知道了多少关于通天镜的事情？”周凡问。
“我们知道了一些，但这些消息只是一些边边角角，不过就算如此，我们都需要两百亿玄币才会出售给客人。”黑影沉默了一下道。
两百亿玄币……周凡眼角跳了跳，这已经是他也不愿意支付出来的天价，他好奇问：“有人向你们买过这样的消息吗？”
“如果客人想知道有没有人买过，那这个问题答案需要五十万玄币。”黑影道。
“可以。”周凡取出了五十万玄币的银票，递给了黑影。
黑影收起银票，他点头道：“有人买过这样的消息，而且不止一个，如果客人想知道有多少个，我们要一百万玄币，更进一步想知道那些购买这消息具体人身份，我们需要一千万玄币，当然有些购买者的身份，我们至今还弄不明白，有些购买者身份还处于核实之中，所以才是这个价格。”
“我想知道有多少个人买了这个消息。”周凡又取出了一百万玄币。
黑影收走银票之后回答：“目前为止，共有十七个人向秘密阁购买了这些消息。”
十七个？周凡眼瞳微缩了一下，这可是两百亿玄币，这样的人数实在是超出他的想象。
有钱人这么多的吗？看来对通天镜感兴趣的势力之多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很清楚，那十七个人，大多数都不会是什么独行客，背后都有着巨大的势力。
他心里更是妒忌秘密阁，这秘密阁得到了十七个两百亿，这生意未免太赚钱了。
整个大魏，恐怕没有多少势力能与秘密阁比富有的了，就没有人眼红想打劫秘密阁的吗？
“可否告诉我，他们对消息满意吗？”周凡又试探着问，他不打算支付一千万玄币去买这样的消息了，因为显然秘密阁这边得到的购买者身份未必可靠，那这消息就没有多大价值。
再说，大魏的厉害势力，也就是那么一些，这十七个购买者，恐怕已经将大魏的所有大势力都包括进去了，谁不想知道大魏通天境的秘密？
周凡问对消息是否满意，就是想知道这消息是否价值两百亿，要是两百亿只是知道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些人估计会亏得眼泪直流。
“他们有的满意，有的不满意。”黑影明白周凡心里面的想法，他笑道：“客人请放心，本阁的消息当然昂贵，但也不是胡乱开价的，这样的定价也有其价值在。”
周凡轻轻点头抛开这个问题，他又问了一些其他不算太大价值的问题，在得到回答之后，他才站起，离开了这里。
他这次没有开口打探不死将神的事情，打算下次换个身份再过来。
在周凡离开之后，木门被关上，那黑影轻敲桌面思索了起来，他取出了一枚幽蓝玉符，玉符散发出淡淡的幽蓝光芒，他才轻声说了起来。
“镜都第三百六十九成员记录，刚才有一客人询问了镜都最近发生大事，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客人还询问了寒北道主周凡的事情。”
“因周凡牵涉一个本阁想知道的大秘密，其到了镜都，关于其一切记录都由本人亲自记录，询问者做了完美的伪装，目前还无法确认询问者就是周凡，已启动对这询问者调查……”
记录完之后，黑影才收起幽蓝玉符，他微微沉默了起来，刚才的问答之中，其实那询问者的很多问题都已经有了答案，只是秘密阁暂时还不想卖给任何人，只能推说不知道。
他们卖出的消息要保证准确，但不代表他们什么消息都会出售。
秘密阁不能参与进世俗争斗之中，这是铁则，但秘密阁会通过隐瞒一些消息的办法，来观察事态发展，从而得知一些他们早已想知道的大秘密！
周凡远离秘密阁之后，又似之前那般利用人群，直接消失，然后隐身，再潜行一段距离，解除隐身时，他已经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他如此谨慎是因为秘密阁会窥探有价值的秘密，也许就不会放过他的行踪。
他脸色有些凝重，与秘密阁接触得越多，他对这个号称横跨无数国家的组织越来越忌惮。
秘密阁敢肆无忌惮出售通天镜消息，而大魏天子对这肯定早已知情，却无动于衷，那原因只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大魏天子不认为秘密阁能够知道通天镜的多少消息，所以不在乎不在意。
第二个就是秘密阁足够强大，就连大魏天子都不想惹它，只能当作不知道。
这两个理由无论是那一个，都至少说明了一件事，敢如此无视大魏皇室的秘密阁，真的很强。
第1579章 破境
也不知道当初秘密阁进入大魏时，与大魏皇室签订了什么样的协议，才得以在大魏有着这样的自由度。
不过秘密阁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任何干涉大魏的任何事，也说明了其确实保持了中立的态度。
周凡想了一会秘密阁的事情，他这才把心思放回到这次得到消息的收获上面。
他这次没有白来秘密阁，他至少知道了从书院那里没有获得的消息。
萧家……萧家家主……当朝右相……萧会！
他的眼神冷了下来。
其实答案早已明朗，能在大魏建朝之初，就传承下来的势力根本没有几个，这萧家应该就是周家死敌或者说是周家死敌之一。
就是不知道萧叶王的叶王两家是否有关联，这个可以慢慢查。
至于大魏皇室……目前来看，还是没有可能参与进了这样事情之中，他没有盲目相信周家先祖留下来的话，而是有着自己的思考，因为要真是大魏皇室，那大魏皇室有无数的办法光明正大来对付周家，周家死敌也不会偷偷摸.摸来。
就算知道萧家是周家死敌，周凡也没有急着要出手的意思，萧家可是一个传承了三千年的大世家，这样的世家，就算是书院、大佛寺这样的势力，也不敢说就能把对方给灭了。
三千年的经营加上一直没有失去大魏皇室的宠信，每一代萧家家主可都是当朝右相。
一边是扶持大魏皇室三千年的萧家，一边只是三千年前帮助过大魏建朝的一个功臣后代，就算当年的事萧家有多不对，他也不信大魏皇室会帮就快死绝的周家，能保持中立的态度和稀泥就不错了！
而且一旦公开，他再想对付萧家，那就没有这么容易了，所以还是得靠他自己！
“只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我到镜都来呢？”周凡脸上露出了不解之色，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答案。
“他们应该是为了就近利用他们在镜都的实力来对付我！”
“不过他们没有想到我能够一招杀金丹，所以就迟迟再也没有动手？”
周凡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回了书院就再也没有出去，他没有急着去询问不死将神的事情，要是相隔太近访问秘密阁，秘密阁肯定会对此有所猜测。
而且有了周家死敌的线索，不死将神的事情就不用太着急。
他将心思都放在了对《天下第一灵念功》上面，只有实力才是根本，想对付萧家这样的世家，不死境还远远不够，进入灵念境他才有一定的信心。
如此又是过了数天之后，他终于将《天下第一灵念功》融会贯通，当然这其中也多得万国之皇这功法创造者的指点，否则他需要的时间还更多。
融会贯通之后，他向书院要了一间练武室，直接进入了闭关状态。
没有人知道他在尝试进入灵念境，因为这样的进境未免太恐怖了。
要知道所有修行者都明白一个道理，修行一途，越往后越难，都不知有多少人卡在一个境界内，永远不得再有任何的进步。
而周凡修行以来，就没有遇到太大的瓶颈，但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引导者、钓竿、船等一切资源对他的帮助实在太多了。
他收敛心思准备妥当之后，就盘腿坐下，直接运转起《天下第一灵念功》。
万事开头难，灵念境也是如此，只要凝聚出第一个念头正式进入灵念境，那后面的念头凝聚，那就不会有第一念这样难。
浑厚真元在身体内缓缓流淌，体内凝结的金丹散出了一金丝，融入了真元之中，卷出了一缕真元。
这一缕真元顺着经脉不断拿往上窜，它打破了肉身与魂海的限制，流入了魂海之中。
魂海内突然出现了一缕真元，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魂海沸腾了起来。
魂海内的人魂飞了过来，伸手捉住了那缕真元，试图把魂力与那缕真元融合起来。
时间在不断流逝，也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最终魂力与那缕真元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个金色的光点悬浮在魂海内。
这点光很微弱，但对魂海而言，意义重大，它寓意着周凡终于进入了灵念境。
周凡睁目，他体内的真元在不断飙涨，节节攀升，这是他踏入灵念境所导致。
好在真元的增长很快停了下来，他现在可是害怕冥螅逆轮体会再次进化反馈无数真元给他，这种突然的反馈太危险了。
他适应了一下真元的增长之后，就兴致勃勃尝试着调动魂海的那一个念头。
只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明白，这是只有一个念头太过弱小的缘故。
他抛去急躁的心态，取出了一瓶丹药，吞下一颗，就继续修炼起来，这不是从外界所得，而是他从万国之皇那里买来的百念丸。
这是最适合灵念境的丹药，能够一天增长百念，当然以他现在拥有的大灰虫，也买不起太多，好在万国之皇很好说话，愿意一粒粒买给他，他这次只是买了十粒百念丸。
一想到大灰虫就快见底了，周凡就隐隐作痛，这实在太影响修炼速度了，要想个办法才行了。
他收敛心思，开始不断凝聚念头，魂海内的光点飞速增长，半个时辰就增加一百个！
周凡这才停下修炼，百念丸一天只能服用一颗，以他修炼的《天下第一灵念功》能够修出一万五千念，就算百念丸供应足够，也要一百五十天时间才能完成灵念境修行。
不过一百五十天对修士来说，这完全算不得什么，他还是等得起的。
他没有多想，这下子再将念头散出去，终于起作用了，他不用眼睛也能感知到四周的情况，比六识齐开还要清晰。
他心念一动，念头不断蔓延，受到了符阵的阻挡，他屈指一弹，解除了所有符阵，念头顺着墙壁的缝隙钻了进入，他观察到了墙壁的内部机构，念头继续蔓延，离开了墙壁，他看到了练武室之外的景象，犹如亲眼所见。
第1580章 婚帖
念头聚散，身前身后周遭所有变化都尽入眼中，要是武识段，也就只能靠耳识来听到背后动静。
这是灵念境最基础的变化。
周凡又取下了一柄匕首，他的念头附在了匕首之上，匕首立刻飞了起来。
依照他的想法在天上不断转着弯，快得只能看见一道锋影。
念头可驭物，而且能使可驭之物威力倍增。
要是以前的境界，也就只有与修士性命相关的本命法宝能自由飞翔。
念头的强弱决定了可驭之物的重轻，念头越强，可驭之物就越重。
似他这种刚踏入灵念境的能驭一柄匕首，已经是很罕有的了，寻常灵念境初期修士也最最多能够驾驭一枚绣花针的水平。
灵念驭物……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用，附念在兵器上威力再增，也难破金身境修士的金身。
灵念驭物战斗时只能取巧，用在一些需要靠近敌人的符箓器具上，让这些符箓器具飞出去。
灵念驭物对傀儡师的用途更大，他们可以不再依靠符文器具等物操纵傀儡。
灵念境凝聚的念头作用就是这两种，在战斗中更多是起到辅助作用，这一境不断凝聚的念头，更多是为了下一境做准备。
灵念境的强大体现在真元肉身各方面增益上，以境界来压制不死境修士，当然有些不死境修士天赋过人，真元肉身比较强的，灵念境就压制不住了。
不过对周凡而言，他基础扎实，进入灵念境，能得到的好处更多，单是他冥螅逆轮体就得以进一步觉醒，已经达到了七成五！
比不上不死境那轮爆发式增长，但有增长就是好事，冥螅逆轮体的天赋觉醒会越来越慢。
一晃眼又过了数天，镜都的天气也因为夏天快要到来，而变得炎热起来。
尤其是镜都人多，风的流动也变得有些迟滞，镜都就似一个火热的闷炉。
周凡除了修炼之外，还关心着十七皇子一事的发展。
怀疑十七皇子在镜都，仪鸾司总府在让镜都府与巡逻营的帮助下，几乎将镜都翻转了一遍，只是依然无法寻到十七皇子。
对于这种结果，周凡并不意外，镜都实在太大了，十七皇子又是早已有准备，如果他真的没有离开镜都，那仪鸾司总府想将他寻出来，确实很不容易。
接着，周凡又收到了一封请帖。
皇子们的宴请在十七皇子出事之后，就全部消失了，这种风头火势时，皇子们变得低调，周凡也乐得轻松，他已经很久没收过请帖了，只是今天又收到了一封请帖。
他打开请帖，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复杂之色。
这是婚礼请帖，邀请他去参加婚礼，邀请者李九月。
要不是有请帖，他都差点忘记了还有这事，或者说刻意不去想这事。
而且他想不去都不成，因为这请帖的地点就在镜都之内。
就是不知道李九月他们一直住在镜都，还是现在才搬来的镜都。
李九月与他可以直接通过传音联系，却发了请帖给他，是怕再次提起这事他尴尬吗？
还是担心他不去？
周凡心里感到有些窝火，但他又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李九月吗？
可李九月又没有对不起他，严格意义上李九月对他好得很，都把未过门妻子送给他睡了……
李虫娘吗？
她应该是喜欢他的，只是不能与他在一起，他也恨不起来。
又或者说他该对他们两人生气，要不是因为那夜的事情，之后又有了梦梦，他就算再喜欢虫娘，虫娘不愿意与他一起，他还是能保持平静的心态对待这件事，就当他与虫娘有缘无分，就当自己失恋了，以后迟早会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
但现在这叫什么事？
他越想越恼火不已。
“哎呀，李九月与李虫娘要结婚了。”不知什么时候小绻正趴在周凡的肩上，看着那份请帖，她有些惊讶道。
“闭嘴，我眼睛又没有瞎。”周凡迁怒道。
小绻担忧道：“主人，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的好兄弟要与你喜欢的姑娘结婚了，这么黑狗血的事情，新出的民间话本都不敢这么写了。”
“你是准备视女人如衣衫全兄弟之义还是打算与兄弟反目，把自己喜欢的女人夺回来？”
周凡：“……”
周小白三个也看了过来。
“老爹，需要我们帮忙吗？”周小白三个问。
“不需要。”周凡道：“你们别听这小混蛋瞎说，小绻……”
“是，主人，我懂，我保证不说了，你别扣我鸭腿。”小绻立刻反应过来说，经过这么多次的教训，她总算是学机灵了。
“太晚了，鸭腿还是要扣的。”周凡道：“扣你一百鸭腿。”
小绻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太惨了，“主人，我只不过是关心你，你怎么可以扣我的鸭腿？”
周凡没有理会小绻，他只是皱眉，小绻刚才说的话全是瞎扯，他不会全兄弟之义把自己喜欢的女人当作衣衫，但也不会与兄弟反目。
这事的问题在于李九月与虫娘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分开，一分开就会死，而他们连出于什么原因都没有告诉他，所以他就无法插手。
他们的成亲似乎也是不可阻挡的，即使李九月一直说他不能人道，并把虫娘当自己的妹妹来看，但虫娘嫁给李九月是事实，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隐隐作痛。
他取出了李九月给他的传音符玉，他想再问问那个无法分开的原因。
但传音符玉激活了很久，都没有声音传来。
周凡很快明白，李九月现在应该是不想与他说话。
请帖也是特意挑选现在送来的，因为这成亲的日子就在明日。
周凡瞬间想明白了更多事情，李九月与虫娘是不会告诉他任何事情了，邀他过去，只是想接受他的祝福。
他闭上了双目，想起了与李虫娘相处时发生的一些事，也回想起李九月的一些事。
“既然你们需要祝福，那我就给你们祝福，此次之后，除了梦梦，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周凡默默地想。
李九月与李虫娘什么都不愿告诉他，他也尊重他们的选择，但他受够这莫名其妙的三角关系，不想再牵涉入这种事情之中。
第1581章 又骗我
镜都十万坊市有如臭虫坊这样的贫民区，自然也有世家大族居住的坊市，这些坊市之中赫赫有名的莫过于萧坊、叶坊、王坊。
萧叶王三坊分别被萧叶王三大世家所占据，完全成了他们的私人领地，除此之外，再也难以有世家得以独占一坊。
当然这是因为大魏李氏皇室一系大多数并不居住在镜都，而是集中在天木道的王地州。
其实一个繁衍千年的世家，人口很庞大，萧叶王三大世家就算独占一坊，也不可能容纳得下，他们也似大魏皇室那样，在镜都之外的七大道中有着三家的领地。
除了名气甚大的萧叶王三坊外，镜都还有很多富贵繁华的坊市，如长兴坊就是其中一座。
长兴坊都是庄园式的住宅，外面有着护卫守着，环境清幽，要不是有着请帖，寻常百姓根本无法轻易进入这样的地方。
作为大魏核心的镜都，聚集的世家巨富之多，犹如恒河沙数，数之不清，这些世家巨富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每一个世家都豢养了被称为名录吏的门客，来梳理这些世家巨富的关系。
也因如此，即使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子弟，在镜都玩乐，都会保持低调的姿态，遇事更是谨慎对待，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招惹的人会不会就是他们家族招惹不起或要付出很大代价才能招惹得起……
一辆马车在长兴坊庄园门外停了下来。
周凡从马车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写着‘月府’两字。
府门外除了站着守卫，还站着一个中年妇人。
“陈前辈。”周凡笑着问候，这中年妇人是虫娘身边服侍的陈剥皮，两人在高象县见过。
“客人，请随我来。”陈剥皮只是微微点头道。
周凡知道陈剥皮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他就跟着陈剥皮走进了月府。
门很快就被关上。
有些出乎周凡意料的是府内并没有张灯结彩，没有一派喜庆的气氛。
这让他微微挑眉，不是说成亲的吗？为何如此冷清？
他想问陈剥皮，但他还是闭上了嘴没有问，因为他知道陈剥皮是虫娘与九月的心腹，要是九月吩咐过了，陈剥皮终究不会说的。
再说待会就能见到他们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周凡被带入了月府大厅内。
李九月面带笑意看着他，“周兄，别来无恙，我多担心你不来了呢。”
“我为什么不来？”周凡轻笑反问。
陈剥皮躬身退了出去。
“来，喝茶。”李九月热情招呼周凡坐下。
周凡不客气坐下喝了一口茶道：“你又搞什么鬼？你不是说今天成亲吗？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他曾经以为李九月是一个诚实的人，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他就不再相信了，李九月在某些方面是值得信任的，但有些时候也是鬼话连篇，所以李九月的话要将信将疑。
“我怎么能骗周兄？”李九月嘴角噙着笑，他见周凡翻了一下白眼，才又更正说道：“我以前是骗了周兄，但那是以前，我这次可没有骗周兄。”
周凡不信道：“那你这也不布置一下吗？”
“不用布置，这些都是流于形式的，我与虫娘都不在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李九月道。
“随你，那其他宾客呢？”周凡道：“你只请了我一个人吗？”
“对呀，我与虫娘就只请了周兄一人。”李九月道。
“那你们这成亲是给我看的吗？”周凡压着心中的怒火，“如果是，我也无所谓，你们赶紧开始，赶紧结束，然后我要见见梦梦，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真的弄不明白李九月与李虫娘在做什么，明明就说是假夫妻，又说要成婚，但这种成婚不宾客满座有意思吗？
弄给他看又有什么意义。
“周兄，你生气了吗？”李九月眼神就似直入人心般。
“没有。”周凡抿了口茶，“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肯定是生气了。”李九月道：“你之前就承认过喜欢虫娘。”
“不瞒周兄，我来镜都已经有段时间了，你那首《蝶恋花》是为虫娘写的对吗？”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写得多好呀。”
周凡：“……”
“还有，我听说你收养了三个义子，你为什么收养义子，打算为虫娘终身不娶吗？”李九月又叹气道：“周兄，你这样实在让我太难做了，也会让虫娘很为难的。”
“……”周凡脸皮抖了抖道：“你误会了，这根本是没有的事。”
他真的是冤枉，那首《蝶恋花》是抄的，至于周小白三个压根不是义子，这都哪跟哪呀？
“什么没有？”李九月板着脸大声道：“这都是事实，你还想抵赖，我妒忌了。”
周凡刚想说话，李九月却是绷不住脸笑道：“周兄，你不用解释，我跟你开玩笑的，有件事要跟你道歉，其实上次跟你说的要与虫娘成婚一事，已经取消了，今天请你过来只是一聚。”
成婚已经取消了？周凡心里面没来由一喜，但他很快又恼怒起来，因为李九月这是把他当猴耍，没成婚为什么要发婚帖？
他站了起来拱拱手道：“既然不是成婚，要是没有什么事，你带我去见梦梦，我还有紧要事去做，我们日后再聚。”
“周兄，梦梦并不在镜都。”李九月忙站起来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有事。”周凡深深看了一眼李九月，他转身就走。
有船帮忙，他想见梦梦，随时都可以，要不是怕虫娘担心，他早就让船把梦梦给他送过来了。
李九月忙追了出去，“周兄，你先别走，好吧，是我错了，其实是虫娘要见你。”
周凡停住了脚，他转身看着李九月，“她要见我又是何事？”
“这我怎么知道？”李九月哀怨道：“你这人把我娘子给睡了，还弄大了肚子，连孩子都生了，我跟你开一些玩笑怎么了？你还朝我发火？”
“……”周凡眼角跳了跳，“李九月，你要是再这样胡言乱语，那我真的走了。”
第1582章 再也不见
“你喜欢走就走，反正待会虫娘就出来了。”李九月道：“等她出来了，我就说是你不愿意见她的。”
周凡只是觉得脑袋痛，但他又确是想见见虫娘的，不为什么，就是想见见，自从上次一别，已经好久了。
周凡没有说话，就随着李九月回了正厅。
两人默默坐了一会，李九月忽而出声道：“周兄，你入镜都面圣，我替你查到是世家与书院做的……”
“这我已经知道了。”周凡摇头道。
李九月又道：“周兄，最近镜都不是很安全，你最好尽快想法离开镜都。”
“不安全在什么地方？”周凡看着李九月双眼一凝道。
“不知道。”李九月摇头。
周凡刚想再问，李虫娘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抬眼看去。
身穿明黄云裳的她还是没有变，犹如初见那般，眼眸冻如一汪冬湖，看向他时柔和而温暖。
李虫娘温婉一礼道：“周大哥。”
周凡忙回礼道：“虫娘。”
“你们两个用得着这么客气吗？”李九月轻笑着站起来，“好了，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李九月说完就离开了大厅。
周凡发现虫娘近在眼前，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指责她为了生孩子在梦里把他给啪了吗？
可是梦梦都这么大了，这样无耻的话对着犹如寒梅的她怎么说得出来？
“周大哥，对不起。”李虫娘却是先开口道歉了，“我不应该在你不同意的情况下，对你做了这样的事情……”
“都已经过去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周凡苦笑一声，他也不想追究了，事已至此，追究了也没有用。
“梦梦的病多谢周大哥了。”李虫娘又是轻声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周凡又是摇头道，梦梦是他的女儿，他怎么可能看着她不救呢？
李虫娘又看着周凡，他发现她眼里带着淡淡的哀伤，那绝美的容颜带着温柔笑意，“周大哥，对不起。”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他很不喜欢李虫娘对他说对不起。
“我不能与你在一起，你将来肯定能找到一个互相喜欢的妻子。”她说。
周凡沉默，声音有些沙哑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也许我能帮你们。”
他对李九月那套不能分离的说法始终是半信半疑。
“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李虫娘摇头道：“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梦梦的事你不用担心，不会不给你见的，只是周大哥能让她留在我这里吗？”
以后再也不见吗？
周凡感到有些心痛，但他知道李虫娘这样说，肯定是下了决心的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能露出笑容的，“好，一切都依你的。”
虫娘都说出了这样的话，他又能如何？死缠烂打吗？
有苦衷也好，没苦衷也好，对方不肯说，他也没有办法。
“要是没事，那我先走了。”周凡不想再留在这里。
李九月从厅外溜了进来，笑道：“周兄要走了吗？虫娘，那我送送周兄。”
李虫娘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周凡早已知道厅外的李九月在偷听，不过他刚才不在意就是了。
李九月将周凡送到了府外，周凡道：“李兄，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如此也好。”李九月把一叠纸取了出来，递给周凡，“这是月府的契约，周兄尽管拿去，从今天起，月府就是你的了。”
周凡没有接，他只是皱眉道：“我不要。”
要是想买，他又不是买不起。
“可是这房子空着也空着。”李九月烦恼道：“周兄还不如收下它，反正又不值钱。”
“你们不住在这里了吗？”周凡问。
“我们当然不住在这里了。”李九月笑道：“忘记告诉周兄，明天我与虫娘就要离开镜都，回家去了，你要不要来送送我们？”
明天就要走了……
周凡摇头道：“没空，你们路上小心点。”
月府的契约周凡也没有要，他与李九月说一声就走了。
他当然无法去送他们，虫娘都说不想再见他，那以后就再也不见。
周凡坐上马车离开，李九月也转身进府，回到了大厅，他看着李虫娘。
李虫娘坐着如一瓷娃娃，丝毫没有任何生气。
李九月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这样做真的好吗？”
“可是终须向他告别。”李虫娘目视前方，开口道：“总不能让他一直牵挂着，这样还不是更残忍。”
“说不定抛下一切，与他在一起更好呢？”李九月面露哀伤道：“娘死之前不是说希望你幸福吗？”
“我要是放下了，娘的事怎么办？”李虫娘反问：“我要问个答案，要是不问，我与他在一起，一辈子都会觉得内疚。”
“可是问了，你会死的。”李九月道：“他当年能杀了娘，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
“我不知道。”李虫娘攥紧了拳头，“可是不问个清楚，这比杀了我更难受。”
李九月没有再说话。
李虫娘站了起来，她朝李九月盈盈一拜，看着脸色蜡黄的李九月，那张蜡黄的脸变了，变成了一张英俊无暇的脸，只是他眼神渐渐黯淡下去。
她看着这样的他眼眶红了，她声音哽咽道：“兄长，多谢你陪我这么多年，从出生时你就替我遮风挡雨，一直如是。”
“要不是因为你，我根本无法活到现在。”
“当年活下来的要是你多好……”
她已经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
那坐在座位上的李九月只是眼神黯淡看着，他木无表情，显得很冷漠。
她哭了一会，陈剥皮走了进来，她心疼看着李虫娘。
她把她扶了起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替她抹干了眼泪，“小姐，你又何必伤心，你与少爷本来就是一体双生，你活着就是他活着。”
“少爷命不好，刚出娘胎就死了，但你能活下来，他要是知道，肯定会替你高兴的。”
李虫娘脸露哀伤，她只是微微点头，看了一眼李九月那张英俊无暇的脸，他又恢复了原来的那张蜡黄的脸。
就连那个人都不知道，她当年不仅仅是没有了一个娘，还有一个胞兄。
第1583章 世家提议
周凡回到了书院自己的住处。
“老爹。”周小白三个齐齐停了下来恭敬道。
周凡勉强笑了笑，挥了挥手，让他们继续练。
周小白三个点头，又埋头练习起来。
周凡回到屋中，喝口热水，又默默坐着。
小绻悄悄从他头上跳了出来，钻入了小妹那松厚的犬毛躲了起来，可怕……
“主人被那女人狠心抛弃了，万一拿我出气怎么办？”
“拿我出气不要紧，万一又要扣我鸭腿怎么办？”
“以前赚的鸭腿都快被主人克扣完了，这次我绝不开口。”小绻悲愤莫名想。
过了一会，小绻道：“主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想开点。”
天涯何处无芳草这话是她从主人那里听来的，知道大概的意思。
周凡没搭理她。
“更何况那个已是他人的妻子。”小绻想着又小心翼翼添了一句，“你要是喜欢别人的妻子或者嫂子，以后可以慢慢想法再物色一个……”
“罚你一个月不能吃鸭腿。”
小绻怔了一下，眼泪哗哗流了下来，我嘴贱，我为什么要这么好心开口安慰他呢？我太难啦！
……
……
今天的朝议初时平静无波，一切都在顺利推进之中。
直至就快到尾声时，忽而有一世家派系官员站出来道：“李元烨罪恶滔天，皆是因为居心不良窥伺皇位而引起，这等事情不可不防。”
此话一出，朝中一片静寂，值守的镜宫大总管眉头蹙起。
陈拯瞥了一眼那官员，心思快速转动起来，这事并不在他预料之中。
朝堂上不少人脸色微变起来。
李元烨就是十七皇子，已被逐出皇室，已经不能再在朝议上称为十七皇子了。
李元烨一事在镜都最近闹得轰轰烈烈，仪鸾司大司首东门吹笛一直在忙着搜查李元烨，连朝议都不怎么参加了，他现在就不在朝堂上。
但就算闹得轰轰烈烈，李元烨一事因为牵涉皇室，事发后没有那个官员拿此事作文章，他们可以斥责大魏天子昏庸不理事、懒政，但涉及整个大魏皇室，就要谨慎很多了。
甚至有很多官员都不知道李元烨的事情与活死尸有关系，只是知道李元烨犯了窥伺皇位的谋逆大罪潜逃了。
但现在居然有人将此事拿出来说，瞬间不少官员都明白，又有事情要发生了。
而且这事还是世家那边发起的。
“如何防？”左相叶高山问。
“奏请圣上立太子，以断其余皇子念想。”那人回道。
朝堂上一片哗然，世家系居然想让圣上立太子？
镜宫大总管冷喝道：“禁止大声喧哗！”
朝堂内立刻安静下来，这个提议太突然了，野狐派、大佛寺、书院甚至世家的大部分官员都没有提前得到任何消息，他们现在都在琢磨这事对自己派系对自己的影响。
“诸位认为此提议如何？”左相叶高山平静问。
朝堂内还是保持着诡异的平静，不过这平静很快被打破，官员们就此事争论起来，最后不可避免进入表决阶段。
结果是野狐派系官员表示反对，大佛寺派系的人赞成，世家派系的人赞成，书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
提议被通过，将会由三相作为文官代表，向圣上上奏，请立太子。
至于立哪位皇子为太子，所有派系都默契没有提，现在还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关键是要圣上先同意立太子。
陈拯一直冷眼旁观，野狐派系会反对，是因为野狐派一直是希望维持自由松散局势的主张，现在立太子不是他们所想的。
大佛寺与世家会赞成，是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有利，他们早已经扶持了好几位优秀的皇子，一旦能立太子，他们扶持的皇子能够上位，将能谋取更大的利益。
书院没有扶持皇子，但陈拯也没有反对，因为在他看来，这不会是什么坏事，一旦立太子，那些皇子就不会私下斗来斗去，再出现十七皇子这样的人。
当然他也没有赞成的必要，这样将来想反悔，也不会因此被攻讦。
只是让他有些疑惑的是，为什么世家会在这种时候提出立太子？
仅仅是因为十七皇子一事提醒了世家应该这样做吗？
朝议上的奏折很快就送到了大魏天子手中，立皇储一事关乎大魏国统，镜宫大总管们当然不敢擅作主张，上呈天子。
原先的奏折长篇大论，但每一个朝议上来的奏折，都会由大总管给大魏天子精简提炼出主旨，然后与原奏一起上呈。
大魏天子只需要看精简提炼的内容即可，所以他很快看完了。
他脸色平静问：“哪个派系牵的头？”
“回圣上，是世家派系的一个官员先提议。”舌公公不敢添油加醋道，上次十七皇子傀儡一事，他被小惩一下，剥夺了一些手中权力，但依然是大总管，总算没有完全失去宠信，但他这段时间来比以往都要小心翼翼，他那些干儿子们同样如此。
“世家派系与大佛寺派系赞成、野狐派反对、书院没有表态，就通过了这次的提议。”
大魏天子道：“告诉他们，我同意了。”
“是。”舌公公躬身应道。
“让他们把人选报上来，可以有四个名额。”大魏天子道。
“圣上，立太子一事圣上可以独断，何须问他们……”舌公公忍不住道。
“你只需要照办。”大魏天子眉头微皱道。
“老奴多嘴。”舌公公连忙跪下磕头道：“老奴知道了。”
“行了，不用如此惊惶。”大魏天子不耐道：“你们这些大总管要是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报上来……还有大司首、七大道主也可以举荐人选。”
刚站起来的舌公公心脏颤了一下，他差点又跪了下去，但还是维持镇定，又应了声是。
舌公公很快退了出去。
大魏天子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面露无奈叹气道：“本来以为不立皇储是好事，既然如此，那就立吧……”
大魏天子同意立太子一事，很快就传了开来，又是在镜都上层引发轰动，尤其是不少文官都是露出茫然之色。
他们没想到圣上会这么快就同意了。
即使是他们上奏奏请立皇储，但他们本来都一直在猜圣上心思是不想立皇储的，因为圣上这么多年都没有提起过此事，谁知道圣上答应得如此爽快。
圣上到底在想什么？
第1584章 立皇储
“圣上不仅仅同意立太子，他还给了我们四个名额。”萧会皱眉道：“这四个名额显然是世家、野狐派、大佛寺、书院一派系一个的意思。”
“镜宫那些大总管也有举荐名额，只是以那些大总管的小心谨慎，他们肯定不会举荐任何的皇子。”叶高山一边咳嗽一边说：“除了镜宫大总管，仪鸾司大司首与七大道主都有举荐权。”
“所以说圣上是什么意思？真的要从这些举荐名额之中选出一个吗？”
王道子面目肃然，“也有可能被举荐上去的都会被排除在外。”
“可是万一圣上真的打算从这些举荐名额中选出一个呢？”萧会道：“圣上对一切事情都不在意，说不定他会看各派举荐的名额之中，谁的名字出现多就选谁！”
三相面面相觑，他们牵头发起立皇储一事，但从来没有想过圣上会同意，就算同意，也不应该这么快。
牵起立皇储一事，只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事情现在已经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了。
“现在该怎么做？”萧会问：“不如我们随便报一个皇子的名字上去……”
“不能敷衍了事。”叶高山立刻打断道：“圣上何等英明，会不知道我们举荐的皇子是否用心吗？”
“对，无论此事圣上的看法如何，我们都要选一个我们支持的优秀皇子报上去。”王道子也是认同道。
“万一真的选出皇储……”萧会脸色有些难看，这对他们的计划将会有很大影响。
皇储可是拥有无可否认的继承权。
“无妨。”叶高山那张古板的脸摇头道，他又轻声咳嗽了起来。
……
……
野狐派、大佛寺派系同样也在揣摩圣上的心思。
书院这边的文官们也在吵吵闹闹。
陈拯坐在主位上，听着文官们在争论。
书院文官们都有些慌神，因为书院至今为止，从来没有扶持过任何一位皇子，这样就落后于其他三大派系了。
要是三大派系扶持的皇子真的被选中当了皇储，那对他们来说，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一件好事，这将会影响下一个时代。
而且他们书院手握不止一个举荐名额，七大道主中寒北道主周凡、苍东道主宋星辰的举荐名额，他们都可以想法说服一下对方，帮书院举荐。
想来野狐派、大佛寺、世家也不止一个举荐名额。
至于镜宫的十八个大总管手中名额看似很多，但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些太监是不敢举荐的，哦，或许那个鹅公公敢，但谁能请得动鹅公公呢？
所以镜宫十八个大总管手中名额就不用想了。
就算是这三个名额，书院的文官们也不知该举荐谁，又如何衡量其中得失。
“五先生，你认为该如何？”文官们争论了一会，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了陈拯。
“不用着急，人选我们可以慢慢来想，匆促下决定，对我们并没有任何好处。”陈拯道：“你们现在要先把所有皇子的资料整理出来，记住要调查清楚，是否已经有派系支持他们了，还有他们的性格品行都要记录下来……”
陈拯发话，底下的人就分开忙碌去了，他们心里明白，陈拯虽然说不用着急，但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世家、野狐派、大佛寺三家可不会等他们。
明天朝议一开，说不定文官这边四个名额就要确定下来，书院要是没有提出自己的皇子人选，那这名额就会被其他派系抢去。
陈拯见底下的人散去，他才站了起来，很快就回到书院，见到了端木小红。
他面带忧色略带怒意道：“师兄，现在如何是好？”
他忧是书院拿不出皇子人选，怒是他一直提议老师与师兄，皇储一事要早做准备，只是老师与师兄对此都是采取了冷漠的态度。
端木小红当然也明白陈拯这无头无尾的话说的是什么事，将要立下皇储一事早已经在镜都上层传开了。
端木小红微微沉默，立皇储这种事当然不会简单，这可是大魏未来的一国之君，并不是一句品行无碍就能随便举荐上去的，书院要选出一个符合书院想法的太子才行。
要是选不出，以书院的底蕴，在未来当然不会有什么大事，但是这终归是要吃亏的。
“虽然老师说不在意，但既然圣上下了这样的命令，我们不妨努力去做。”端木小红道：“师弟你全权负责，若是你选得出一个与其他势力无瓜葛而又德行兼备的皇子最好不过。”
“若是无法，那就不妨退而求其次，以能力为主，就算那位是皇子是其他派系支持的也没有所谓，书院支持他，将来他登上了皇位，就算无法似他身后的派系那样回报，也无法对书院生出太大的恶意。”
陈拯只是头痛点头，表示知道了，也就只有如此办法了，他忍不住道：“师兄，底下的人还提出了一个担忧，怀疑圣上要我们举荐的皇子名额，一个也不会选。”
“师弟，你觉得这样的事可能吗？”端木小红不答反问。
“我觉得这可能不大。”陈拯摇头道：“就算立太子，对圣上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圣上没必要弄这样的小心思。”
“而且圣上想立下皇储，可能也是因为十七皇子一事使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干脆立下皇储，安抚人心，顺便绝了其他皇子的心思。”
端木小红叹气道：“确实能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但想绝了那些皇子争夺皇位的心思，这不是立下皇储就能解决的。”
陈拯微微沉默，他知道师兄说得对，古往今来，只要没有真正分出胜负，谁又甘心将皇位拱手让人？
皇位的争夺也最血腥。
“师兄，周凡与宋星辰手里的名额该如何处理？”陈拯又说起另一事。
“我们又没有合适的皇子人选，让他们自行处理吧。”端木小红摇头道。
陈拯轻轻点头，他也是这样的想法，如果书院这边有扶持的皇子，那当然要与周凡他们两个沟通一下，让他们举荐自己的皇子，但他们都没有，就没必要盯着周凡他们手中的举荐名额。
第1585章 迅速
当周凡得到镜宫那边的旨意，让他举荐皇子时，他是处于一种惊愕的状态。
他第一时间就通过书院这边弄清楚了是怎样一回事。
之后他就不再理会，只是他不理会，当天就有数位皇子发来了请帖，以各种理由邀请他。
周凡没有理会这些皇子的邀请，而是交代了书院的门房，要是有人来找他，就说他病了，他谁也不见。
这次就算有皇子到了他住处的门前，他也不会开门见的。
那些皇子总不能破门而入吧？
举荐皇子？
周凡可不想掺和这种事情，他谁也不会举荐，而是自动放弃。
同时他又觉得脑袋有些痛，虽然其他六个道主也肯定会知道了此事，但那些道主都不在镜都，处理起来比他这个留在镜都的寒北道主要自如得多了。
他干脆拜托陈拯帮他放出风声，说他无意举荐任何皇子。
似乎是因为表明了态度，并没有皇子厚着脸皮登门拜访周凡，但请帖依然没有停下。
周凡也没有心思回复这些请帖，他心里面再次琢磨着镜都这种地方，他还是不要久留的好，等此次事情风声稍微平复，他就向镜宫那边要求回寒北道去。
至于萧家……他还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寻到好的机会，只能暂时放下此事，反正以他的成长速度，拖下去对他只有好处，等合适的时机出现，他再对付萧家。
周凡不想参与举荐皇储一事，但这不妨碍他看热闹，他也想知道这事情会如何发展。
大魏天子同意立皇储，朝议上文官开始一番假模假样的争论，然后四大派系都默契地给出了自己的皇子人选。
世家推选的是六皇子，野狐派选的四十五皇子，大佛寺选的是一百零一皇子，而书院选的是没有多大名气的九十九皇子。
文官的四个名额很快就送了上去。
但除了文官给出了四个人选外，似大司首东门吹笛、七大道主、镜宫大总管，这些人都没有举荐任何皇子，就似不知道这回事一样。
这些人不敢轻易参与这些事，其实都是有一定理由的，因为大司首、七大道主、大总管这些职位都是天子钦点的，在天子没有要求一定要举荐皇子的情况下，这些人就都选择了观望或者放弃。
四个人选报上去，文官们就暂且把此事放下了，他们心里明白，这毕竟是选皇储，就算圣上再随意，也不会匆促下决定的，甚至皇储的人选未必就在这四个皇子之中产生。
究竟选谁，能下决定的只有圣上。
周凡只希望这事尽快结束，但他也觉得这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在人选报上去的当天下午，镜宫里来了三个小太监。
“周大人，圣上让我等问你，真的没有要举荐的皇子吗？”其中一个小太监开口问：“圣上说要是没有，那他就要下决定了，不等你们了。”
周凡面露惊愕，这么快就要出结果了吗？
“周大人？”小太监催促道：“圣上等我们回去回复呢。”
“麻烦公公告诉圣上，我对皇子们不熟悉，不敢胡乱举荐，误了国事。”周凡忙回道。
三个小太监表示知道，然后就离去了。
三个小太监一走，周凡就立刻离开住处，当他在书院寻到大先生端木小红时，陈拯也过来了。
“刚刚宫里面来人找过你，询问你是否要举荐皇子对吗？”陈拯看着周凡问。
“是。”周凡回答，陈拯消息灵通，这并不奇怪。
镜宫又不是密不透风的，估计那三个小太监被派来找他时，那些消息就落到了镜都大势力的耳中。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陈拯问。
“我没有举荐任何皇子。”周凡道。
陈拯又扭头看向端木小红，“师兄，圣上刚才突然又再问了一遍十八个大总管、七大道主、大司首，说要是再没有报出举荐人选，他就要下决定了。”
端木小红也怔了一下，“圣上何以如此着急？”
“对，实在太匆促了。”陈拯急得转了转圈，“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圣上会谨慎选择，或者干脆拖着，圣上想做什么？”
陈拯在思虑圣上如此快下决定，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周凡也是微微挑眉，这大魏天子的行事真是一次次出乎他的意料。
难怪那些镜都的大小势力都很难揣测圣意，古往今来，圣意难测的帝皇不是没有，但似行事如此出人意料的帝皇实在太罕见了。
很难用‘昏君’、‘明君’这样的明显标签贴在这位大魏天子身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时间，所有势力都是在默默关注此事，因为涉及皇储，谁也不敢上奏请圣上三思，要不然这是想干扰立皇储吗？
这可是大罪。
只是半柱香时间不到，镜宫就传出了一份圣旨，圣旨内容很长，但总结为简单一句话，那就是：六皇子李元基性情温雅，德才兼备，立为太子。
六皇子李元基成为了太子。
周凡眼角都跳了跳，文官那边送了四个举荐出去，六皇子就是其一，所以选中六皇子并不出奇，但还是让他心情复杂起来。
他心里面浮现起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六皇子要是真的成了大魏天子，那将会有多少苦命女子成为同妻？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另一个可能，说不定六皇子会更进一步，在坐上皇位之后，志得意满公然宣布出柜，然后他的后官全是面首会的那些面首……
他越想越感到恶寒，大魏天子选了六皇子当太子，真的不是什么好选择。
“没想到圣上真的这么快下了决断。”陈拯面露异色道。
“是呀，太快了。”端木小红揉了揉眉心，他倒是对六皇子成为太子没有什么太多的恶感，只是觉得就似老师说的那样，圣上这几年做事越来越难以琢磨。
难怪老师会如此不放心，大魏天子可是大魏稳定的根基，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整个大魏都会不稳，尤其是在大劫将至的关头。
“四位皇子，就只有我们书院举荐上去的九十九皇子稍弱一些，但差距也不算大，圣上为什么就选定了六皇子作为太子？”陈拯有些好奇问。
这个问题或许会有答案或许会没答案，这要看镜宫那里会不会传出消息来，这是谁也无法确定的事情。
书院的消息渠道并不弱，陈拯很快就从宫里收到了消息，他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他没想到圣上居然会用这样的办法来确立皇储！
第1586章 使节
“师弟，发生了什么事？”端木小红很少见自家师弟如此失态。
周凡也是看着陈拯，心里面想陈拯看到的是什么消息。
陈拯镇定下来，他脸色复杂道：“据宫里面传出的消息，圣上当时让小太监给他取来了三个骰子，他扔了一把骰子，扔完骰子，就让在场的大总管拟旨，立了六皇子为太子。”
“这……”周凡怔住了，他说不出话来。
端木小红同样沉默了。
立皇储这么重要的大事，居然用扔骰子来决定，这未免太儿戏了。
这种行为实在是……
“也许圣上是觉得我们举荐的四位皇子都很不错，他抉择不下，才用扔骰子来决定。”端木小红眉眼都带着一些疲惫，试图为大魏天子开脱。
以前就算老师一直说大魏天子有问题，但端木小红依然相信大魏天子，不过他现在也有些动摇了。
“师兄，我怀疑圣上根本就不在意我们举荐的是谁，他只是想尽快决定此事。”陈拯面露怒意道，他心里面想着要不是知道师兄不会同意，他肯定要率领书院的文官好好骂一骂圣上。
这不同大佛寺小佛寺之间解决争端那次，这可是皇储，关乎大魏的未来……
选六皇子当太子他没意见，但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式？
周凡没有吭声，书院圣人他没见过，他不知圣人如何，但大魏天子他见过一面，现在又是见到了大魏天子是这样子，他对大魏的未来也是忧心不已。
……
……
“恭喜殿下。”一群人对六皇子李元基表示贺喜。
“现在不能叫六殿下了，而是要叫太子殿下了。”有人满脸堆笑巴结道。
这可是大魏未来的国君，在旨意发出的瞬间，就不断有势力派人过来对六皇子表达出足够的结交之意。
现在屋内正大摆宴席，宴请那些人。
六皇子李元基满脸春风，笑着对来祝贺他的人表达善意。
但其实他心里并没有半点高兴之色。
因为这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皇储？太子？
他是扔骰子选出来的太子？
外面已经有人讥笑他是骰子皇储了！
他心里涌现难言的怒气，脸上反而笑得更灿烂。
……
……
三人已经坐了好一会，茶水都有些凉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萧会面露茫然，“为什么要如此匆促、如此轻率用这样荒谬的方法来立皇储。”
“都这么多年了，我们不是一直很清楚，从来没有人能看透他吗？”叶高山咳嗽着说，“林无涯不行，藏三不行，我们又凭什么能？”
“正因如此……正因如此……正因如此……”王道子面目阴森，显得有些激动。
只是萧会、叶高山看着他，他闭上了嘴，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最好永远不要说出口，这样才能更好保守秘密，即使这房内只有他们三人都不说！
“一场闹剧而已。”叶高山道：“这不会对我们的事情有任何的影响。”
……
……
皇储已经出结果，周凡想着再过两天就向大魏天子申请回寒北道，镜都他实在是不想再呆下去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又有一件事使得他被耽搁了下来。
应该说这事早已发生，只是他一直不知情而已。
应该说大魏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只有镜宫的数位大总管、大魏天子、三相知道而已。
但因为确认一切顺利，周凡、陈拯、大先生、两位来自大小佛寺的国师、大司首东门吹笛这些身在镜都的大人物才被请进了宫里面。
这么多大人物聚在一起，上次还是因为十七皇子，当然这次大魏天子并没有出现，主持集议的是三相。
周凡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三相，尤其是右相萧会，才脸色平静移开视线。
“三位大人，究竟是什么事情？”东门吹笛毫不客气道：“我忙着呢。”
东门吹笛最近都忙着搜捕十七皇子，却一无所获，着急上火，要不是发生了大事实在没兴趣进宫里听这些人瞎扯。
“大司首莫要着急。”王道子淡淡道：“之前为了不出现意外，所以圣上就要求一直保密，但现在已经没有保密的必要了。”
所有人都是全神贯注听着。
“明天早上，西梁与东越的使节将会到达镜都。”王道子把事情说了出来。
西梁与东越的使节？
周凡这些不知情者面面相觑，西梁与东越都是大魏的邻国，梁国在西被大魏称为西梁，越国在东被称为东越。
实际上它们正式称呼是梁国、越国。
这两国与大魏的关系并不好，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来往过了，现在中相王道子说两国有使节来镜都？
而且在不知不觉间到了？
这如何不让周凡他们感到惊诧。
周凡更是如此，西梁想进大魏，唯有经过寒北道，其他的路就算武者也很难走得通，也是说西梁使节来大魏是经过寒北道的，但他这个寒北道主一点也不知情。
“为何到现在才说？”陈拯沉声道。
“不是说了吗？事关重大，是圣上同意保密的。”萧会一句话堵住了陈拯的指责，“梁越两国使者此次来大魏是秘密过来的，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风声一旦走漏，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那也没必要弄得如此鬼鬼祟祟的。”陈拯不解道：“虽然三国关系不好，但要是想修复三国关系，派使节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完全可以光明正大来。
“陈大人，他们可不是为了修复三国关系而来的。”叶高山缓缓道：“此次两国使节来镜都，是为了大劫将至一事，自然不能声张，甚至光明正大的理由也不能找，最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来。”
“这也是西梁、东越两国提出秘密过来，并得到圣上同意的。”
因为大劫将至，西梁、东越两国派来了使者……周凡他们心中震动。
这是准备合作来应对大劫吗？
可是周凡他们又觉得不可能，因为西梁、东越两国太弱，他们对大魏来说完全是累赘，大魏又如何会想与他们合作？
大魏天子见他们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