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7章 来使目的
“圣上与两国来使要商议什么事情，并没有告诉我们。”王道子针对周凡他们心中的疑问回答，“圣上让我们接待好他们。”
连三相都不知道圣上要与他们谈什么？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圣上要是不想说，恐怕谁也无法知道了，但这不妨碍他们心里面浮现各种各样的猜测。
“知道来的是谁吗？”端木小红脸色严肃问。
西梁、东越两国虽然远不如大魏，但也不是没有高手的，要是来的是那几个顶尖修士，在他老师不在镜都的这种情形下，将那些修士放进镜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我们要求他们派来的是道境以下的人。”叶高山解释道：“他们也同意了，但我们要在他们进入镜都前仔细检查一番，别被他们欺瞒了。”
“我反而巴不得来的是那几个人。”东门吹笛冷笑道：“如果是他们，那来了就别想走。”
不是东门吹笛盲目自大，镜都有着整个大魏最厉害的守护大阵，两国真的敢派那些顶尖修士进入镜都，一旦启动大阵，那就很难逃得出去。
端木小红担心的是在镜都内打起来，伤及无辜百姓而已。
所以那两国应该也没有这个胆子敢派这样的高手进入镜都。
“凡事小心谨慎一些好，到时就是我们这些人加上宫里的龙公公一起去迎接两国来使。”萧会道。
殿内的人当然不会有意见。
商议好如何迎接两国来使之后，众人这才散去。
书院的周凡、端木小红、陈拯坐着同一辆符车离开。
待出了镜宫之后，陈拯脸色严肃道：“师兄，你说圣上想与西梁、东越两国谈什么？”
“现在这种时候……”端木小红顿了一下道：“恐怕不是圣上想与他们谈，而是他们想与圣上谈。”
周凡脸色有些微妙，他明白了，大劫将至，西梁、东越坐不住了，所以才来找大魏商谈。
在前两次大劫中，西梁、东越也不是叫梁国、越国，而是几乎成了无人之地，之后才慢慢休养生息恢复过来，大劫一至，生灵涂炭，朝代覆灭，这就是两国要面临的危机。
唯独大魏在前两次大劫中勉强撑了下来，即使死得不足一成的人口，但根基还在，没有灭国，这等事情怎能不引人眼热？
陈拯的想法与端木小红的差不多，他忧心道：“这种事情根本没法谈，我们都自顾不暇，帮不了他们。”
陈拯又很快面露愕然，“难道圣上还想答应他们……”
“绝不可能。”端木小红脸色沉了下去，“就算圣上答应，大佛寺与我们书院还有世家都不会答应。”
“答应他们什么？”周凡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进宫名额。”陈拯没有隐瞒道，周凡这个层次也有资格知道这种事了，之前没有人跟他说，只是因为他刚做寒北道主不久，短时间内没有接触到这方面的事情而已。
进宫名额？周凡微微挑眉。
“更准确来说是大劫时的进宫名额。”陈拯面色严肃道：“大劫一来，大魏最安全的地方是镜都，而镜都最安全的地方是镜宫。”
“皇室仁善，每次大劫来了，都会允许外面的人进宫避难。”
“只是就算镜宫再大，能容纳的人数也有限，加上考虑粮食储备消耗的问题，镜宫最多容纳一百万人。”
一百万人？
周凡心情立刻变得沉重起来，这听起来似乎不少，但大魏实在太大了，就算是镜都一城，人口也达到了两千万！
“一百万人在宫中能支持多久？”周凡皱眉问。
“只要通天镜不出问题，只要控制着让人口数量平衡，坚持数十年都没有问题。”端木小红回答：“我们做了详细的方案，在宫里可以种植粮食，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名额如何确认的？”周凡脸色凝重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这镜宫已经成了大劫来临时避难所，躲在里面活下来的机会比以前更大。
端木小红沉默了一下道：“名额在确认大劫将至时，就定下来了，每个官家认可的势力手里都会有一定的名额，除此之外，就是各个领域的人才，也在可以进入镜宫的名额之中。”
普通人当然是无法进入镜宫的，只能在镜宫之外其他地方避难，生存下来的机会不是没有，但很低。
只是这又有什么办法，除开那些世家大族外，各个领域的人才、武者、修士，这些是大魏一国的根基，也是劫后大魏能迅速崛起的保证，是大魏的希望。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做出残酷的选择。”端木小红道：“就算是提倡众生平等的佛家，在这种事情上也无话可说。”
“周凡，你身为寒北道主，手里也有一定数量的名额，你可以把自己的亲友送进镜宫来。”陈拯道。
周凡微微点头，他有名额这事不奇怪，但依然让他感到心情沉重，“这么说来，两国使节此次进宫面圣，是要名额来了？”
“应该是。”陈拯道：“除了名额，我想不出他们来见圣上还想谈什么。”
“圣上不会给他们名额的，我们的名额都不够用，哪里管得上他们西梁、东越？”
说是这样说，但陈拯也没有足够的信心，因为圣上做事越来越难猜测。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周凡就早早起来，与端木小红、陈拯两人坐着符车到了北三十四门。
北三十四门只是备用的门，若是无事，都不会开启。
两国过来的使节将会从此门进来。
官家的符师们正在检查北三十四门的检测符阵，并且按照事先安排的添加上其他符阵进去，这是检测是否存在修士的符阵。
当然有这些符阵还不够，对方说不定有手段能蒙混过去。
所以周凡他们才会亲自过来，亲自确认使节的情况。
门内两侧站着仪鸾司的武者。
三相、两位国师、东门吹笛、龙公公也都已经来了。
两位来自大小佛寺的国师素来沉默寡言，三相代表的世家与书院水火不容。
东门吹笛也是站着，谁也不理，这种情况，他要是与三相说话，肯定得罪书院，要是与书院那边的人说话，肯定会得罪世家，这不符合他处事原则，干脆谁也不理。
至于龙公公，更是不会搭理宫外这些人，他只是过来监视的。
一时间，除了负责干活的符师武者，城门处的诸位大人物，谁也没有怎么说话。
“大人，已经布置完毕。”一个符师走来对东门吹笛拱手行礼道。
第1588章 城门前
听到检测符阵已经布置完毕，东门吹笛看了一眼三相，此次主事者乃是以三相为首。
“那就打开城门。”叶高山道。
符师武者们很快行动起来，解除城门的封禁符阵，两扇门才缓缓打开。
北三十四门附近并没有热闹的坊市，就算有人偶尔路过这里，也会被武者立刻驱赶离开。
城门完全被打开之后。
众人可以看到两辆符车从距离十丈之外的地方并行驶了过来，两辆符车身后还跟着数十身穿黑衣与红衣的精悍男子。
符车在接近城门时停了下来，两辆符车各自走下一人。
周凡他们都是看着那两人。
这两人一个是身穿暗蓝衣衫中年男子，留着长及胸口的黑色长须，另一个是身穿白袍的英俊青年。
两人带着数十人从城门外走了进来。
周凡他们都是以各自的手段确认两国来使是否隐藏着修士。
毕竟是外国使节，太粗暴的检测手段是不能用的，否则大魏会被嘲笑的。
但就算无法用一些太简单的检测手段，想检查是否有道境修士存在，对周凡他们来说并不难。
短短一段路，周凡他们立刻确认，西梁、东越两国此次过来的人之中，没有藏着修士。
经过如此多高手确认，没有，那就应该是真的没有在人群中了。
三相迎了上去，面露笑意与两国来使寒暄，犹如多年未见的朋友。
两国为首的使节同样客客气气，态度不卑不亢。
经过互报姓名，周凡他们才知道这两个使节的名字。
身穿暗蓝衣衫的中年男子乃是东越大学士宋修学，东越与大魏官制不一样，东越大学士只有五个，这五个大学士都是学富五车之辈，统领着东越文官，地位等同于宰相。
至于身穿白袍的英俊青年乃是西梁国大将军罗征天。
当听到白袍青年说出自己的身份姓名时，大魏诸位大人物都是脸色一凛，东门吹笛更是双眼微眯，他心里杀意沸腾。
西梁好战，即使与大魏的战争都是输多胜少，但依然屡败屡战，没有失去斗志。
他们那边没有仪鸾司这样的制度，采用的是军营制，所有怪谲事务、对外战争，都是靠着军营来处理，官家武者都是加入军营身居要职。
西梁十六营，每一营十万人，总共一百六十万兵马，其中每营的军事主官都授予将军头衔。
在十六个将军之上，还有一位大将军，与东门吹笛这个大司首只对七大道主有名义上的指挥权不同，西梁大将军对十六营将军握有生杀大权，那是切切实实的权力。
在西梁，只有西梁皇帝在西梁大将军之上，西梁大将军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当然这只是西梁官场，在西梁还有不少大势力与高手在。
但就算如此，西梁大将军的身份不可谓不尊贵。
大魏就算再瞧不上梁越两国，但也不会对它们视而不见，仪鸾司每年都会派出很多谍子进入两国，探查情况，同样梁越两国更是不惜代价，试图渗透大魏，了解大魏这个强敌的情况。
罗征天是十年前才当上大将军的，但他绝对是西梁最特殊的大将军，因为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连武者都算不上。
西梁史上的大将军，哪一个不是修为高绝的强者？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凡人，却能成为西梁大将军，压服了十六营将军，使得西梁十六营军力更上一层，达到了西梁建朝以来最鼎盛的时期。
东门吹笛也是因此才对罗征天产生了杀意，杀了这人，西梁皇帝将会痛失一大臂助，之前仪鸾司都不知组织了多少次对罗征天的刺杀，但都失败了。
这人是一个普通凡人，但西梁对他的保护很严密，仪鸾司的修士戏称想杀罗征天比杀西梁皇帝还难。
当然这种情况下，东门吹笛也不可能出手，不过对方回程时，也许可以动点手脚。
周凡也是打量着罗征天，他当然也知道罗征天，其实在他担任黑水大都护时就知道罗征天了，毕竟黑水都护府最大危险永远是与它相邻的西梁。
成为寒北道主之后，更是不可能疏忽这样的问题，西梁要是通过黑水都护府，那就能进攻寒北道其他三州，寒北道永远是大魏面对西梁军的第一阵线。
“这位肯定是大司首东门大人了。”罗征天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忽而看着东门吹笛道。
“久闻大将军之名，今日终得一见。”东门吹笛笑着回应。
“东门大人派去大梁的那些人可是对我热情得很。”罗征天笑道：“不过东门大人请放心，我已经热情招待了他们，虽然世人都说我们大梁人粗鄙不文明，但都是谣言，我们可没有丢失待客之道。”
“如此就多谢大将军了。”东门吹笛道：“大将军此次来，我们肯定也会热情招待你的。”
“那就先多谢大司首了。”罗征天无视了东门吹笛的威胁，他看向了端木小红，眼神有些凝重，不过很快笑道：“这位肯定是书院大先生。”
“大将军好。”端木小红微微点头道。
罗征天又看向了端木小红身旁的周凡，他笑道：“这位莫不是寒北道主周凡周大人？”
“大将军好。”周凡也是笑着道，他成为寒北道主，罗征天肯定有他的画像，再加上他光头，并不难认。
“真是后生可畏，我在周大人这个年纪，还在花心思想着睡一个商人之女，可没有周大人这等本事。”罗征天赞道：“只是周大人，你不在寒北道，在镜都这花花世界，我让人率大军攻打寒北道，你这可怎么办？”
“无妨。”周凡笑着回应：“大将军要是敢来，那我肯定要将西梁军留下来好生招待。”
“好气魄。”罗征天哈哈大笑道：“大魏与你同辈者，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大将军、大学士，两位请吧，圣上还在等着你们。”王道子道。
罗征天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周凡，这才转身与东越大学士宋修学一起坐上了大魏给他们准备的符车。
周凡他们则是分别坐上了其他符车。
至于罗征天他们带来的人，也自会有安排。
第1589章 大劫将至
“身份确认了吗？”符车上端木小红问。
虽然那两人自称东越大学士、西梁大将军，但也不排除对方派来的是冒牌货。
“正在查。”陈拯放下联系用的传音器具道。
北三十四门距离镜宫并不算远，所以就算没有用那种腾空飞翔的符车，也不用花太多的时间，仅仅是半柱香时间，以符车的速度就进入了镜宫百丈之内。
快到宫门时，书院那边的渠道传来消息，确认那两个来使的身份没有问题，正是本人无误。
“是真的大胆，居然敢亲自过来。”陈拯面露异色说。
罗征天就不用说了，东越大学士宋修学也是东越很重要的人，要是折损在大魏，对东越来说，这损失可不小。
“那是他们知道他们必须冒着这样的风险。”端木小红道：“要是来的人身份不重，如何体现出来他们对此事的重视？”
东越大学士、西梁大将军，比起他们国家的皇子王爷还要重。
一到宫门，符车就停下，他们要步行进入镜宫，宫门内有更富丽的符车等着他们换乘。
东越大学士宋修学与西梁大将军下来，他们都是抬头仰望瑰丽恢弘的镜子，犹如竖立起来的碧蓝大湖。
“真是美丽得无法形容的瑰宝。”宋修学脸色复杂赞叹道。
“是呀，真美丽得让人心动不已。”罗征天应和说。
众人带着他们从镜子中穿了过去，又坐上了金黄富丽的符车，往镜宫深处而去。
符车在宫道上疾奔，约一炷香之后，才停了下来。
宋修学与罗征天下符车，由左相叶高山与龙公公陪同着进入一座宫殿歇息，等着圣上的召见。
周凡他们去了另一座宫殿，同样等着圣上唤他们过去。
中相王道子跟着一个小太监向圣上汇报情况去了，不过没有多久，王道子就满脸怒气走进了殿内，“诸位散了吧，圣上说他要单独见两国使节。”
周凡他们皆是一惊，此等国之大事，大魏天子不让他们参与进来？
东门吹笛眼珠子转了一下道：“圣上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怎么行？”陈拯厉声喝道：“圣上单独见那两国使节，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们都会是大魏的罪人，这绝对不行！”
端木小红微微皱眉，没有阻止自己的师弟。
周凡他们心里都明白，陈拯这个说法只是借口，事实上谁都能猜得出，大魏天子与两国使节要商量的是什么事情，经过荒唐的皇储一事，不少人心中都担心，大魏天子又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
所以最好有人在场，必要时候劝谏，这才是陈拯话里真实想表达的意思。
东门吹笛不敢开口了，萧会道：“陈大人此言有理，但我们该如何劝圣上收回这个想法呢？”
“当然是我们一起向圣上请求陪同圣上一起见那两国使节。”陈拯说，三相会赞成他说的话，他一点都不意外，现在他们可是有着共同利益的。
在殿内的有书院、世家、大小佛寺的人在，萧会又看了一眼两位国师。
“阿弥陀佛，我赞同陈大人的提议。”大佛寺慧虚先开口说。
“我也没意见。”小佛寺慧元接着说。
东门吹笛不会出言赞同，但现在这么多人赞同，他反对也没有用，他只能静观其变。
见两位国师都同意了，王道子道：“那我去把诸位的想法告诉圣上。”
“中相大人，我与一起同去。”开口的是端木小红。
王道子想了一下就同意下来。
王道子与端木小红去见大魏天子，周凡他们就耐心等待，没有多久，王道子与端木小红又一起回来了。
“师兄，如何？”陈拯急声问道。
“圣上同意了。”端木小红脸露笑意道。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要是大魏天子不同意，抛下他们坚持独自一人见那两国使节，那问题就大了。
大魏天子允许，众人很快就得以移步，进入了紫元殿。
众人之中，只有周凡是第一次进入白玉铺地的紫元殿，上次大魏天子见他，并不是如此正式的场合。
当然大魏天子不理朝事，就算是三相来紫元殿的次数少得可怜。
金菱花门窗、十二道顶梁金柱云龙浮雕，殿内穹顶更是因为阵法弄得繁星灿烂，璀璨震撼人心。
不过这华贵的宫殿，最吸引周凡目光的还是紫玉楼阶上的漆黑皇座。
背高三丈巨大而古怪的皇座永远与紫元殿格格不入。
果然是漆黑皇座……周凡心里嘀咕一声，他对此曾经有过了解，大魏建朝以来，这皇座就在了，是大魏最高权力的象征。
“诸位卿家既然已经到了，那就宣梁越两国使者进来吧。”皇座之上传来大魏天子的声音。
众人连忙站到一旁，他们就算抬头仰望，也看不清坐在皇座上的大魏天子。
很快，东越大学士宋修学、西梁大将军罗征天在龙公公与左相叶高山的陪同下进入了紫元殿。
龙公公站在了紫玉楼阶下，叶高山回到了他该站的位置。
宋修学与罗征天向着皇座上的大魏天子行礼。
“免礼。”大魏天子道：“二位远途而来，辛苦了，我素来不喜繁文缛节，此次你们来是代表各自的国家与我大魏商议大劫将至合作事宜，那我们就直接开始吧。”
“圣上爽快。”宋修学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周凡等人，他直接道：“我们越国近来怪谲袭击事件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强大怪谲，就算是不可知级怪谲，这几年也是出现了数起，梁国也是类似的情况，对吗，罗大将军？”
“正是如此。”罗征天脸色严肃道。
“既然梁越两国如此，那想来大魏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宋修学叹了口气，“种种征兆表明大劫将至不是虚言，而且从怪谲袭击的事件来看，已经越来越近了。”
“恐怕就是这一两年内了。”
周凡他们也是心情沉重，宋修学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大魏上层同样是有着这样的判断。
“所以我们两国希望能与大魏结成誓约盟国，携手应对将至的大劫。”宋修学声音高了起来。
第1590章 三国大计
“宋大学士所言正是我们梁国所想。”罗征天出口附和道。
他们把自己的诉求说了出来，就等着大魏天子的回复。
坐在皇座上的大魏天子道：“诸位卿家，你们有何看法，都可以说出来。”
大魏天子允许他们参与此次的商讨，当然不会不让他们说话。
左相叶高山板着脸道：“回圣上，实力相当才能结盟，臣不认为以梁越两国的实力，我们大魏有必要与他们结盟。”
“左相大人此言差矣。”宋修学反驳道：“我们越国与梁国实力固然不如大魏，但我们两国也不是什么弱国，结盟之后，互帮互助，难道对魏国没有好处吗？”
“宋大学士，我真的没有看到什么好处。”叶高山冷笑道：“梁越两国是知道自己过不了这大劫，想依附我们大魏罢了。”
“左相大人，你这话就过分了。”罗征天道：“梁越两国所在之地在前两次大劫中的国家，确实是熬不过去，彻底覆灭了，但不代表我们两国也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此次我们都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罗大将军。”陈拯道：“我们三国虽然相邻，但因为国土辽阔，大多数地方都是危险的荒野之地，如此辽阔的大地面积，我们就算结成盟国，恐怕也难以起到任何作用，还不如互不干扰。”
三国距离相隔甚远，想互帮互助，很难实现。
罗征天看了一眼宋修学，宋修学微微点头，就拱手道：“圣上，请容许我取出地图，解说此事。”
宋修学是怕被误会了，所以才先提出要求。
“可以，大学士请自便。”宋修学从口袋中取出一枚符玉，他笑道：“诸位都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谁能替我激活这符玉，里面是我准备的地图。”
“给我。”端木小红说。
宋修学就把符玉扔给了端木小红，端木小红仔细检查符玉，确认没问题，才输入真元激活了符玉。
一道白色光芒从符玉中散发而出，凝成了地图。
地图很详细，是梁越魏三国。
宋修学接回符玉说道：“诸位请看，这是我们三国的地图，正如陈大人所说的那样，我们三国地域辽阔，中间相隔着荒野之地，若是结盟，就存在盟国松散，各自为政的问题。”
“但这问题，梁越两国早已经为此商量过，你们看……”
白光凝成的地图上出现了无数的红线，两边的红线垂直指向地图的中段，使得三国勾连成一个白月牙状的弯形。
殿内的众人都是面露讶异之色，他们隐隐明白过来了。
“我们解决盟国松散问题的办法就是迁徙，将村子、偏远的里城全部迁徙聚集。”宋修学道：“就是我们所划的红线，这样我们就三国就集中在一条线状的地域上。”
“我们再修建传送阵法，一旦形成线，不用费多少时间，我们就能到达聚集地的任何地方，赶赴支援。”
“聚集的好处在于，我们能将所有的人力与资源集中起来，这样大劫来临时，更能把所有的力量用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之前之所以采用分散居住的方案，除了资源有限外无法让太多人集中在一起外，有部分原因是为了避免遭受太强大怪谲的袭击，导致损失太大。
但现在大劫来临，聚集在一起应对大劫，这种做法也很正常，事实上大魏也有类似的方案，但大劫的类型还没确认前，就没有实施而已。
只是宋修学提出的计划更加宏伟，将三国连成了一条集中的线型地域，要是能资源共享，这或许在大劫到来时，能够保护更多的人。
宋修学又朝皇座上的大魏天子恭敬道：“在过来之前，我们两国国主都已经认同这个计划，要是大魏同意，那这个计划就可以实施了，一旦形成一线，对三国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还望圣上答应。”
“这计划是谁想出来的？”陈拯问，他心中也很震撼，而且这计划有很好的实施性，对三国来说，确实是利大于弊。
“这是我们两国聚集了很多人才商量出来的。”罗征天笑着说。
“听起来不错。”端木小红皱眉道：“但是在没有确认大劫是什么之前，将人集中起来，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大先生所言，我们也有想过。”罗征天道：“我们还在寻找一套无法将人聚集起来，又适合三国合作的方略，现在已经有雏形了，但也因为只有雏形，在完成之前，我们就不给各位展示了。”
“关键是我们希望在座诸位看到梁越两国与大魏结盟的诚心。”
王道子哼了一声道：“如果只是一定程度上的结盟，我们大魏自然会乐意，只是你们希望结盟到什么样的程度？”
“中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宋修学沉声道：“大劫将至，我们三国结盟当是抛开成见，毫无保留的结盟。”
“是呀，要不是毫无保留的结盟，那又有什么意义？”罗征天道。
“这不可能。”叶高山板着脸道：“我们无法毫无保留与你们结盟。”
眼看着要吵起来，皇座上大魏天子发话了。
“好了，其实殿内的人都明白，梁越两国此次所为何来，结盟的实质又是为了什么，这样说话很没意思。”大魏天子不耐烦道：“我希望你们坦诚来说。”
殿内安静了下来，罗征天很快轻笑道：“圣上如此，那请原谅我直言，梁越两国希望在结成同盟之时，能够得到一些大劫时的进宫名额。”
“你们想要多少？”大魏天子问。
“我们要的不多，只是各要十万名额。”宋修学忙道。
梁越两国要二十万名额，镜宫只能容纳一百万人，也就是说梁越两国一下子就要了五分之一的名额！
萧会冷笑道：“如果你们只是要十来个名额，我们会顾念邻国的情分上，会给你们，但你们想要二十万名额，凭什么？”
“右相大人说得有道理。”东门吹笛讥笑道：“梁越加起来都不够我们大魏打，凭什么给你们二十万名额？”
第1591章 开价
要是大魏孱弱，不如梁越，被逼分出进宫名额，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大魏强盛远超梁越，就算梁越加起来对上大魏，也不可能赢。
要不是大魏天子没有太雄心勃勃的想法，拒绝了无数次朝中大臣们试图对梁越进行的兼并战争，梁越两国早已经成为大魏的附庸。
梁越两位使者索要进宫名额的举动就似两个小孩子想试图抢一个强大武者手中的糖果那么荒谬可笑。
这也难怪东门吹笛出言讽刺了。
面对东门吹笛的讽刺，东越大学士宋修学与西梁大将军罗征天都没有产生太多的情绪，因为他们说出这样的话时就预备到了会有这样的羞辱。
“回圣上。”东越大学士宋修学躬身行礼道：“通天镜属于大魏，我们尊重大魏，所以两国不会想着免费索要进宫名额，梁越两国愿意为各自的十万名额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大魏天子问。
“除了结盟外，两国愿意一共给出两千块癸瑛来换取二十万进宫名额。”罗征天道。
癸瑛！
殿内一阵沉默，周凡眼神闪烁，癸瑛是一种很特殊的材料，能够给修士或阵法提供巨大的能量，让其变得更加强大起来，除开因为使用超常规的力量而导致的身体负荷后遗症外，似乎没有更多的后遗症了。
癸瑛主要掌握在大魏官家手中，寒北道主府内也保存有三块癸瑛，但官家对所有拥有癸瑛的人都作出过警告，若非必要时候，不能使用癸瑛，似乎使用癸瑛的次数不能太多，要是超过次数，使用者会发生一些难以想象的诡异事情。
所以周凡从来没有用过癸瑛，而是将其留在寒北道主府，留作急用。
这种材料很特殊，能反复无限使用，官家给出的资料显示，几乎没有癸瑛因为使用过度而能量耗尽而消失，说是几乎，是因为偶尔会有几块无缘无故消失了，但谁无法确认是否因为能量耗尽的原因。
癸瑛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可以说是官家的一种战略物资。
周凡估算，大魏各大势力加起来的癸瑛不超过五千之数，癸瑛是从极遥远地方流传过来的珍贵之物，就算大魏也不知其来历，西梁与东越也不可能知道，但流传到这边的癸瑛实在太少了。
现在西梁与东越舍得拿出两千癸瑛，这恐怕已经是掏光他们的大半家底了。
这样的给价不可谓不让人心动。
但问题是二十万进宫名额与两千块癸瑛孰轻孰重呢？
周凡一时间很难衡量出来。
殿内的人也在估量梁越两国的开价，一时间人心浮动。
宋修学与罗征天也在静静等待。
“宋大学士、罗大将军，我们需要好好商议一下，麻烦你们先去侧殿歇息一会。”大魏天子见众臣没有人开口，他就说道。
宋修学与罗征天就随龙公公离开了紫元殿。
宋修学与罗征天一走，大魏天子又道：“现在已经没有外人，诸位卿家可以畅所欲言了。”
“回圣上，臣认为不可。”叶高山先道：“两千块癸瑛当然贵重，但如何能与二十万进宫名额相提并论，那可是活生生的二十万人命。”
“臣认为可以考虑。”陈拯反驳道：“两千块癸瑛能在大劫中起到很大作用，能挽救的何止二十万条人命？”
“陈大人所说正是我所想，相比二十万进宫名额，两千块癸瑛能起作用更大。”端木小红也是面色严肃道。
因为是这样的场合，端木小红就称呼自己师弟为陈大人，表明自己公私分明。
“大劫都不知是什么样子，又如何确认癸瑛能起到作用？”王道子沉声道：“要是一点作用都起不到，那岂不是损失更大！”
“癸瑛无论是被修士所使用还是用于守护大阵等方面，都能起到重要作用，如果癸瑛都起不到作用，那我认为这次大劫，没有谁能撑得过去。”陈拯冷冷道。
“就算癸瑛能起到的作用更大，臣认为也不能换！”萧会道：“此次的进宫名额早已定了下来，一百万之中如何分出二十万名额？谁愿意给出自家的名额？书院出吗？”
陈拯嗤笑道：“名额分出来，自然是各方势力按照比例均分，这又不是私事，而是公事。”
陈拯、端木小红与三相为此争辩起来。
周凡身为寒北道主不敢出声偏帮书院，也暂时不用他出声，他起初有些讶异，为什么大先生与五先生要坚持换癸瑛，而三相说不能换……
他听着双方争辩，很快就明白过来个中缘由。
书院想换，是为了百姓，那二千癸瑛能保护更多的平民，而分匀出去的二十万名额……因为一些武者符师之类精英本来就不能轻动，否则劫后重建将会没人可用。
所以一旦决定换，那二十万名额到时估计更多是世家大族权贵的名额中分出去。
三相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才坚决反对！
这是他们双方为此争论的根本原因。
周凡能看明白的事情，两位大小佛寺国师与东门吹笛也能看得明白。
“你们五人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大魏天子出声打断了他们的争论，“两位国师、周卿家、东门卿家，你们四个的意思呢？”
三相、端木小红、陈拯顿时闭上了嘴。
“臣认为可以换。”周凡立刻旗帜鲜明支持书院，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书院一方，更是因为他也赞同大先生他们的主张。
周凡如此说，没有人意外，关键是两位国师与东门吹笛的想法。
大佛寺慧虚道：“阿弥陀佛，臣认为交换癸瑛此举太冒险了，所以不赞成用来交换。”
周凡心里一阵惊愕，他本来以为大佛寺会同意的，只是大佛寺居然反对了！
小佛寺慧元道：“臣认为癸瑛作用更大，到时能救更多的人，可以换。”
就似是唱反调一般，大佛寺反对，小佛寺反而是赞成了。
那现在就有四人赞成，四人反对了，还剩下东门吹笛。
所有人都看着体型庞大的东门吹笛，东门吹笛脸上肥肉抖了抖，他干咳一声道：“臣认为他们双方说的都有道理，又一时不知谁说得更有理。”
周凡差点就翻白眼了，他这个上官，真是切实的中立派，什么鬼事都不愿意表态，什么人都不愿意得罪。
要不是他实力够强，似他这种中立派早已经被各大派系挤得滚下台了。
四人赞成四人反对，一人等于弃权。
当然这又不是投票，不是说谁人多谁就会赢，还是要看大魏天子作出怎样的选择！
第1592章 天子境界
皇座之上的大魏天子，谁也见不到他的表情，他很快开口了。
“在座诸位卿家大多数都不知道，为什么我同意梁越两国派来使节商谈合作的事情？”
周凡认真倾听，这个他确实不知道。
“那是因为梁越两国说如果大魏不同意合作，那在大劫来临前，它们会联手与大魏先打一场。”大魏天子说出原因。
“圣上，我们大魏不想战，但从来不惧战。”陈拯沉着脸道：“合不合作，根本不用考虑这个问题，要是真的想打，那就在大劫前出兵把它们灭了。”
陈拯所说的话，没有人出言反对，以大魏的国力确实能做到这种事情。
“我们大魏当然不会畏惧这样的威胁。”大魏天子淡淡道：“但陈卿家，要是真的起兵戈，要打赢对梁越的战争，要灭了梁越，我们大魏也不可避免有所损失。”
“在大劫将至的关头，与两国打一场战争，对我们大魏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周凡他们一时沉默，大魏确是比梁越加起来强，打起来肯定能赢，但是赢了之后，就算想从梁越之中抽血补回大魏的损失，也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
而万一大劫来得太快，这样的战争当然不划算，若非必要，真的不应该打。
“在上次大劫，梁越两国的前朝，也曾经向大魏索要过进宫名额，当时大魏不给，后来在大劫前，三国混战，大魏赢了，但赢了付出代价也不小，大劫来临后，因而死了更多不应该死的人。”
大魏天子说着有些人不知道的历史，“所以我的意思是能不打就不打，他们的要求也不过分，二十万名额换两千癸瑛，怎么都不会亏。”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大魏天子早已有合作的心思。
也许当初大魏天子不想他们参与这次的谈判，就是不想扰了这次和谈。
“圣上仁善。”端木小红道，这正好符合书院的想法。
“圣上所言，真是一言点破了臣心中的迷雾，臣也赞成合作……”东门吹笛连忙跟上附和。
三相脸色铁青，但他们也没有再出言反对。
三相不反对，大佛寺国师慧虚同样没有反对。
如此事情算是定了下来。
东越大学士宋修学与西梁大将军罗征天很快又回到了紫元殿内。
中相王道子说：“宋大学士、罗大将军，我们经过商议，兑换名额一事不是不可以，但我们需要两千五百癸瑛。”
这癸瑛兑换名额，当然不可能任由他们说多少就多少，而是要榨取更多的资源出来，王道子这话是两国使节进来之前，经过大魏天子允许的。
“这不可能。”宋修学立马大声说：“两千癸瑛已经是我们能凑出来的极限……”
双方讨价还价，大魏天子只是坐在皇座上看着。
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最终宋修学与罗征天两人还是退了一步，愿意给到两千二百五十癸瑛，再多就不愿意给了。
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一县也不会有多少世家能拥有癸瑛，似高象县的世家之中，就只有张李家拥有癸瑛。
众人也隐隐明白，这恐怕是梁越两国能给出的极限了。
“圣上，你看如何？”右相萧会见梁越两国不肯再让，才对着大魏天子问。
大魏天子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应诺了下来。
宋修学与罗征天连忙行礼谢恩。
如此一来，大概的意向算是定了下来，接着就是细节的敲定，这需要时间来慢慢琢磨，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确定下来的。
“等合作细节确定下来，还要劳烦圣上立下誓言，只要圣上立下誓言，梁越两国必定立刻将两千二百五十癸瑛送到大魏。”罗征天笑道。
周凡对此没有感到意外，这么大的合作，梁越两国当然不会轻信大魏，会要求大魏天子立下誓言，否则要是将两千二百五十癸瑛给了大魏，大魏又反口怎么办？
大魏天子肯立下誓言才是双方可以合作的基础。
“这个没有问题。”大魏天子的声音从皇座之上传下来，“我们会展现足够的诚意，但有件事还是要告诉你们的，我没有进入道境，只能够立下鬼誓。”
鬼誓？
周凡面露愕然之色，大魏天子不是修士？这怎么可能？那谁在掌控通天镜这样的至宝？一个武者能催动这样的至宝？
“圣上说笑了，你怎么可能没有进入道境？”罗征天怔了一下道。
东越大学士宋修学也是面露怀疑之色，要说谁最强，西梁与东越一向认为是掌握了通天镜的大魏天子，大魏天子的境界梁越两国没有人能弄清楚，但是他们认为就算不如书院圣人与大佛寺老首座，也差不到哪里去。
结果大魏天子说他没有进入道境？
“二位，事实如此。”端木小红道：“圣上不会撒谎骗你们，圣上终生道境无望，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立下道誓证明圣上没有说谎，以此来取信你们两个。”
周凡脸色微变，他觉得大先生此举太冲动了，万一大魏天子是在伪装境界，那大先生将来可是会受到道心反噬的。
“好，要是大先生能立誓保证，那我与宋大学士自然是信的。”罗征天毫不犹豫道。
一个书院大先生比梁越两国的两千二百五十癸瑛要贵重，因为这是未来的书院圣人。
坐在漆黑皇座上的大魏天子也没有吭声，默认了这种保证。
端木小红当着所有人，立下了道誓，保证大魏天子无法进入道境。
周凡看得心惊胆战，要是换了他，他无论如何都是不敢为大魏天子作这样的保证，因为大魏天子太神秘了，谁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在伪装？
“有大先生作保，我们没有问题了。”宋修学笑着说道。
如此一来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大魏天子就让梁越两国使节留在宫中，等商量出具体的合作协议，三方都确认没有问题，大魏天子又立下鬼誓之后，这合作就算真正完成了。
第1593章 皇室秘谈
紫元殿内的众臣很快就退了下去。
龙公公负责安排两国使节入住去了。
殿内就只剩下大魏天子以及服侍的小太监与守着殿外的侍卫。
“你们都出去吧。”大魏天子说。
小太监们与侍卫都是躬身行礼退下。
大魏天子从漆黑皇座上下来，他这样站着看着漆黑皇座。
在皇座面前，贵为天子的他同样显得有些渺小。
“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大魏天子叹了口气，“要是当年我没有选择成为皇帝，或许我就不用背负这么多……”
或许觉得这话太矫情，他微微沉默，摇了摇头，世上哪里有如果，他也无法回头了，从他被确认为天子那刻，命运就定了下来，他注定背负着这些东西。
他又想起今天的事情，轻声道：“希望他们是真心实意结盟，这样就挺好，对所有人都好。”
两国使节自有专门的人招待。
没有什么事，周凡与端木小红、陈拯坐着符车离开了镜宫。
离开镜宫之后，周凡才皱眉道：“不对。”
“什么不对？”陈拯问。
“刚才那东越大学士与西梁大将军中途可是出去，让我们在紫元殿商议一段时间的。”周凡道：“如果我们要设局让他们进来，大可以寻一个死士假扮大先生，立下道誓，那两人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他们为什么不对此提出质疑？”
端木小红与陈拯面面相觑，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这涉及到数量如此多的癸瑛，宋修学与罗征天应该会谨慎行事才对的，为什么不提出质疑呢？
“难道他们不是来寻求进宫名额的？而是有其他图谋？”陈拯脸色微沉道。
“也不一定。”端木小红想了一下道：“也许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们没有想太多，当然更可能是知道我们书院素来做事光明正大，不会拿书院的声誉压在这种事情上。”
要是书院联合官家一起诈取梁越两国的癸瑛，这与窃贼无疑，传了出去，就算是大魏读书人都会对书院感到失望，要知道自身不正，又如何教导弟子行事端正？
这对书院来说，是一个很严重的打击。
就算真有这样的计谋，书院也不会参与进来的。
端木小红的话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但宋修为与罗征天真的是因为相信书院的信誉，而没有提出质疑吗？
周凡对此还是存在怀疑，要是换了他，就算书院信誉不错，他也不会轻易相信。
“确实不可大意，等会我与镜宫那边联系，把这事告诉他们，让他们务必小心一点。”端木小红想了想又道：“其实不必太担心这个问题，这里是镜都，无论是在宫中的罗征天两人还是他们带来的人，如果真的心怀歹意，也做不了什么。”
“师兄说得有道理，我们只需小心注意即可。”陈拯也是如此说道。
“大先生，圣上真的无法进入道境吗？”周凡问，他从镜宫出来，就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
“是的。”端木小红说：“否则我如何敢给圣上作这样的担保？”
“周凡，你是担心圣上对自己的境界进行了伪装吗？”陈拯笑着问。
周凡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你就放心吧，这个可能根本就不存在。”陈拯摇头道：“要不是如此确认，师兄想立道誓替圣上担保时，我肯定会阻止的。”
“应该说大魏皇室除了太祖皇帝外，三千年的时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进入道境，一个也没有，如果大魏皇室真的在伪装没法进入道境，那这种事已经进行了三千年。”
“我想不出任何理由，大魏皇室要伪装他们无法进入道境，就算传闻中实力高强的太祖皇帝，他的境界也存在着很大的疑问，毕竟通天镜可是他掌握着的，他是否进入道境，谁能说得清楚？”
端木小红接口道：“老师说太祖皇帝应该也没有进入道境，当年能推翻前朝，建立大魏，恐怕借助的是通天镜力量。”
周凡怔住了，这已经超出他的修行常识了，一直掌控不下于小因果镜至宝的居然是连道境都没有的武者？
这应该不算什么太大的秘密，大魏皇室血脉无法进入道境，估计书院这些大魏的大势力都知道，他不知道还是因为他晋升太快，大魏很多秘密都没有来得及去想法了解。
他忽然想起之前与大皇子见面，大皇子语言间对道境的羡慕，他初时还以为是大皇子的天赋不行，现在才醒悟过来，这未必是大皇子的天赋不行，而是……
“大魏皇室的人为什么无法进入道境？”周凡好奇问。
“这个谁也不清楚。”端木小红道：“还有此事毕竟涉及大魏皇室……”
“大先生请放心，我不会随便对人说这事的。”周凡摇头道，他脸上又露出怪异之色，他又想起了一件让他不解的事情。
那就是大魏天子少年即位，现在在位两百余年，要是大魏天子没有进入道境，那就无法凭着修行增加寿数，那大魏天子是如何活这么久的？
大皇子的年龄似乎也不小了……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搜集了增寿灵药，但增寿灵药本来就罕见，就算身为天子也未必能够搜集到太多的增寿灵药，否则，大魏就可能永远是一个皇帝，而不是旧皇死去，新皇登基。
秘密阁试图得到的十大消息排在第三的就是大魏皇室寿数的秘密。
这两者之间肯定有很大的关系。
“你在想什么？”端木小红问。
“大魏皇室的人似乎很长寿……”周凡暗示着说。
端木小红道：“大魏皇室虽然无法进入道境，但李氏一族确实很长寿，据我们书院所观察，目前我们发现大魏皇室血脉之中寿数最短的是一百五十二，高的寿数会达到三百。”
端木小红说到这里面色复杂，“但奇怪的是李氏一族寿数应该无法超过三百，就算使用增寿灵药也不能，大魏历代天子大多是三百岁寿终正寝。”
第1594章 大日焚焰
大魏李氏皇室都是长寿种？
但又无法超过三百岁？
周凡心里面升腾起奇怪的感觉，拥有超越常人的寿命，却又无法进入道境，他不知是羡慕大魏李氏皇室还是为他们感到悲哀好了。
“大魏皇室成员为什么寿命都如此长？”周凡自然而然问。
不成为修士寿数就能达到三百岁……周凡觉得自己酸了，他这个短寿种如此辛苦修炼进入灵念境初期，寿数才达到了三百三十五岁，才多了大魏天子三十五年寿数，他能不酸吗？
难道是大魏皇室体内存在什么特殊的长寿基因吗？可是这种长寿未免太奇特了，已经超出正常人类能达到的范畴。
正常人就算寿数很长，恐怕也很难达到大魏皇室最短寿数一百五十二……
“这个恐怕大魏皇室的成员也解释不清楚。”陈拯摇头道：“不过很多人怀疑与他们的谲人天赋有关。”
“谲人天赋？大魏皇室是谲人世家？”周凡又是怔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真是对大魏皇室一点都不了解。
不过他从来没有见过大魏皇室的人出手，陌生人更是不会敢胡乱谈及大魏皇室，他对大魏皇室的了解真的很少。
“大魏皇室的谲人天赋名为‘大日焚焰’，这种谲人天赋很特殊。”端木小红解释道：“‘大日焚焰’没有任何的攻击力，但它有着很强的隔绝特性，能够隔绝一切的毒素、疾病、诅咒等异常力量侵蚀。”
“就书院记载，大魏皇室成员不会生病，他们也不畏惧任何的毒素、诅咒，当然这是不是言过其实，还不得而知，但大魏历代天子从来没有死于诅咒毒素的记录。”
“大日焚焰就似能够焚烧一切毒病诅咒，这或许也影响了他们的寿数，即使不是每个皇室成员都能觉醒大日焚焰天赋，但谲人天赋本来就流淌在谲人的血脉内。”
周凡道：“那大魏皇室不能进入道境，会不会也是因为这谲人天赋影响而导致？”
“不得而知，有人有过这样的猜测。”端木小红想了想道：“但老师认为这种想法不正确。”
“为什么呢？”周凡好奇问，书院圣人为什么认为这种想法不正确？
“因为除了大魏皇室，从来没有见过因为谲人天赋而影响进入道境存在的例子。”端木小红道：“老师查了很多典籍，能否进入道境，谲人天赋不会存在影响，更多是看个人的运气。”
没有例子，那就无法证实这种猜测是正确的……这种逻辑又不能说其有问题。
三人说着皇室的各种秘闻，周凡心里明白，秘密阁肯定知道大魏皇室长寿种居多，甚至也知道谲人天赋大日焚焰的存在。
秘密阁想知道的恐怕是大魏皇室为什么能够如此长寿？
没有多久，符车很快就到了书院，一路上，端木小红的心情很不错。
“大先生何以如此高兴？”周凡问。
“圣上近年来做事变得古怪了很多。”端木小红面露笑意道：“但圣上的性情没有变，依然是那个仁善的天子，否则就不会在梁越两国逼.迫的情况下，主动退让，让出名额，换取更重要的癸瑛以及珍贵的和平。”
这是端木小红感到欣慰的地方，只要圣上的性情没有变得残暴，那对大魏来说，就是一件大好事。
陈拯与周凡都是微微沉默，他们两人都赞同端木小红所说，要不是为了避免战争，大魏天子又何必做出退让，从这方面来说，大魏天子做得确实让人无话可说。
而且大魏天子继位以来，只要不是西梁东越两边发起战争，大魏就不会出兵应战。
大魏国力能够达到前所未有的鼎盛，与大魏天子不乱起战事也有很大的关系。
要不是大魏天子平时不理朝事，整天躲在宫中作乐，偶尔行事荒诞，他绝对是有史以来的明君。
符车到了书院，周凡下车先告辞离去。
陈拯随着端木小红回到了端木小红住处，陈拯道：“师兄，联系上老师了吗？”
“没有。”端木小红面露无奈道：“都过去了这么多天，老师肯定已经远离三国，老师似乎也铁了心不与我们联系，除非老师主动联系我，否则我们想联系他就难了。”
“老师真是抛得彻底，什么也不过问了。”陈拯抱怨道：“他这周游列国，就不能再等等吗？而且就算周游列国，联系一下我们，又有什么影响了？”
“现在去了哪里都不知道，这样会让我们很担心的。”
端木小红知道老师离去的原因，但他也不敢肯定老师有没有说谎，他沉默了一下道：“老师有自己的想法，到了需要联系我们，自会联系，以老师的修为境界，世间也没有人能伤害他。”
陈拯微微点头，他叹道：“可是老师不在镜都，我总是感觉有些不安心。”
以前老师镇守镜都，他做什么事都很放心，因为就算出了大事，有老师在，他也不会感到畏惧。
老师离开镜都，他这段时间睡得都有些不安稳，这种不安可能是因为老师不在而感到不习惯而已，毕竟老师不在，但镜都有守护大阵、有大师兄、有圣上在，能出什么事？
两师兄弟又是商量了一会事情，陈拯才告辞离开。
陈拯离开后，端木小红坐在屋前，看着院落内的幽幽青草，心里面想着今天圣上的表现以及已经离开镜都的老师。
“老师，其实圣上很好，你又何必如此执着认为圣上有问题呢？”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想。
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由一老马拖着从大山里出来了，驾车的还是一个年龄不小的老瞎子。
车内的人忽而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师叔，是不是前方有什么危险？”老瞎子连忙出声问道，他说着话掐指一算，却算出前路顺畅，但他算的未必就准确。
“想什么呀你？难道我连喷嚏都不能打吗？”车内的林无涯恼火道：“你这是算卦走火入魔了，要不要待会我吐口啖，你也给我看着那痰算算？”
老瞎子干笑一声，不敢接话。
“最多就是我那些笨徒弟念叨我了而已。”
第1595章 空脉炎轮
夜。
灰河上的木船彷如恒古不变。
船上的小白三兄弟正在认真修炼。
周凡看着皇座上的小男孩，他想了想道：“伟大的万国天与地，我上次跟你提过的通天镜，它的掌控者只是一个无法踏入道境的武者，这种情况可能吗？”
小男孩面露讶异之色，“你说的是认真的吗？那通天镜可是最顶级的至宝，它的掌控者怎么可能是一个武者……”
“真的不可能吗？”周凡目光闪烁，要是这样，那掌控通天镜的另有其人？不过这怎么可能？这样的至宝，大魏皇室怎么可能放心交到一个外人手中？
除非那个外人立下道誓，永远不会背叛大魏皇室或大魏天子，但就算这样，誓言要设计得很好才行，一有疏漏，说不定就会有灭族之祸。
关键是如果存在这样一个人，世家、书院、大佛寺却一无所知？
小男孩轻咦一声，他又改口道：“也不是不可能……”
“怎样才能做到？”周凡问。
“要让一个武者掌控这样的顶级至宝，发挥它大部分的威能，条件很苛刻，几乎无法达成。”小男孩竖起了三根手指说：“这要符合三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是这通天镜本来就是这武者的亲人或先祖的本命法宝。”
“一旦是本命法宝，本来就与其先祖性命相连，这种血脉的传递给后代，使得后代与这本命法宝有着一定的勾连。”
“第二个条件，本命法宝的主人放弃自己的性命，要是本命法宝滋生了器灵，同样要杀死才行，以绝后患，放弃自己性命是让本命法宝成为无主之物。”
“第三个条件，用自己人魂来灌注本命法宝，使得本命法宝属于自己的后人，这样就算后人只是一个凡人，也能动用先祖的本命法宝，这样的灌注只能维持一代。”
“要想将其延续下去，前代主人同样要用自己人魂灌注法宝，这样才能将其代代相传下去，要是断了一代，那似这种法宝这一族再也无法催动。”
周凡听了好奇问：“似乎也不是很难？”
小男孩轻笑一声道：“远比你想的要难，能够拥有通天镜那样本命法宝的修士，你觉得他的修为境界如何？”
“很高。”周凡道。
“只会比吾高。”小男孩面色严肃道：“吾的本命法宝，都不如他的，他的实力恐怕已经与吾父皇的相当了，这样的境界，在修士中绝对是传说般的存在。”
“他要是想庇护自己的族人，何必用这样的办法？”
“那就是他陨落了吗？”周凡脸色微变问。
“是呀，怎么想都只有陨落这一个可能了。”小男孩感到有些遗憾，“吾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一个人物，但这样的人物没有这么容易陨落，不是说不会陨落，要是一旦陨落，其后裔又怎么能拥有这样顶级至宝？”
“杀死他的对手就算不把他的后裔斩尽杀绝，也会夺走这样的顶级至宝。”
周凡明白了，假如真存在那样一个人，他死了，他要是想用这样办法将自己本命法宝留给自己的后裔，但后裔肯定是守不住的。
“就算他的对手不夺走那样的顶级至宝，那其他实力高强的修士呢？”小男孩微微皱眉，“这样一个国家光明正大拥有这样的至宝，本来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那掌握者只是一个武者……”
“看来你生活在一个很奇怪的国度，你最好远离那掌握了通天镜的古怪一族。”
“我这里还有很多关于那族的信息。”周凡说：“那族很长寿，他们族人寿命短的都有一百五十二岁，长寿的有三百岁，但奇特的是他们寿命不能突破三百岁上限，而且这一族没有人能进入道境。”
“还有这是一个谲人世家，他们拥有名为‘大日焚焰体’的谲人天赋……”
“大日焚焰体？”小男孩微微挑眉，“吾没曾听过这种谲人天赋，你给我说说其特征。”
周凡就详细描述了起来。
“百毒不侵，百病不生，还不惧任何诅咒……”小男孩沉默，露出了思索之色，“听起来似是空脉炎轮衍生出来的圣灵火。”
“空脉炎轮是什么东西？”周凡问。
“空脉炎轮是一种存活在虚空中的怪谲，它的级别一直是存在争议的，样子就似烈日被掏空中心，由无数炎轮组成，要是在虚空中遇上它，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被其焚烧死。”
“唯有想法隔绝烈焰，才能活下来，要不然你可能见到它第一眼，身体就会焚烧。”小男孩道：“它实力很恐怖，但离开时，偶尔会留下一团团圣灵火，那些圣灵火能够驱散毒病咒等物。”
“但吾从来没有听过有什么人从空脉炎轮那里获取了谲人天赋……”小男孩皱眉道：“不过没听过也不出奇，因为世界太辽阔了。”
“那会不会是这谲人天赋导致他们一族长寿与无法进入道境呢？”周凡又拿出之前问大先生的问题询问小男孩。
“长寿可能是受到了谲人天赋的影响，毕竟因为谲人天赋而变得长寿的事情是出现过的。”小男孩道：“只是吾不敢肯定其寿数无法增长是不是谲人天赋的影响。”
“至于无法进入道境……”小男孩面露疑惑，“这就更奇怪了，谲人天赋应该无法影响到能否进入道境，以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这应该与谲人天赋没有关系。”
“那会是因为什么？”周凡问。
“不知道。”小男孩脸色严肃道：“你给出的信息太少，吾无法给出准确的判断。”
“他们拥有顶级至宝，又偏偏是武者掌握这至宝，寿命长却又无法进入道境，吾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特殊的一个世家。”
周凡脸色变得有些微妙，小男孩身为万国之皇，他统御万国世家只怕多得数不清，见识更是远超常人，他都觉得大魏皇室古怪，那大魏皇室真的很古怪。
“还有一个可能……”小男孩忽而又道：“那通天镜如果是一个很厉害的怪谲，这一切也许就说得通了。”
第1596章 活死尸纹
“通天镜是一个怪谲？”周凡愣了愣，他没想到万国之皇会如此说。
“你觉得这种可能没有吗？”小男孩反问，“如果这通天镜是怪谲所化，你说的那一族就是这怪谲的奴仆，他们的谲人天赋还有超过常人的长寿都是这怪谲所赐。”
“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武者也能催动如此厉害的顶级至宝，而至宝内蕴的辽阔空间实质是那怪谲的体内。”
听着小男孩的话，周凡背脊划过一阵冰冷的寒意，使得他全身汗毛倒竖，如果小男孩的猜测是真的，他居然在怪谲身体内来回了数次，要是那怪谲突然想杀他，他肯定逃不了。
“所以说不是武者催动了什么厉害至宝，而是那镜子怪谲亲自出手消灭了怪谲。”小男孩道：“如果是这样，那一族的天赋就不是空脉炎轮了，而是来自那个镜子怪谲。”
“如果是镜子怪谲，从它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它应该不弱，吾没有听过，可能是吾登船之后才诞生的强大怪谲。”
周凡定了定神道：“可是那怪谲伪装成镜子，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它可是庇护了整个国家的镇国之宝。”
“这个吾也不清楚。”小男孩摇头道：“但有些强大怪谲不是为了吃人，而是想得到其他东西，那一族要是怪谲的奴仆，肯定是想法喂养了那个强大怪谲。”
“当然这只是个猜测，与之前那个猜测一样，未必准确，你提供更多的信息给吾，吾才能准确判断其中真伪。”
提供消息，这谈何容易？
周凡摇了摇头，通天镜的秘密，知道的恐怕也就只有大魏历代天子了。
大魏李氏一族究竟是如何掌控了通天镜的呢？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顶级至宝，而是一个怪谲。
“万国伟大的天与地，要是我出现危险，你可以附身帮我吗？”周凡感到隐隐不安，镜都比他想的还要可怕，他要想法把附身协议确认下来才行。
“你的成长要靠自己，吾一般都不会帮你，除非是十分危险，我才会考虑一下。”小男孩道。
周凡：“……”
……
……
清凉的风在镜都上空呼呼吹过，吹拂在一排排犹如巨兽肋骨的屋脊上，再往上就是缠绕十万符柱玉龙龙首在喷吐七彩光华，镜都的夜空瑰丽而多彩。
只是在从小生活在镜都的人看来，这一切再正常不过，甚至一些小孩，认为天就该是这样的色彩。
“秃、秃驴，你、你帮不帮我、我？”屋脊上显现出一道身影，她结结巴巴问。
“阿弥陀佛，张施主为什么要这样死死纠缠小僧呢？”又是一道身影显现。
两人的身影都很暗淡，他们使用了特殊的遮蔽器具或术法。
镜都上空，同样也在仪鸾司监控之中，当然比起大街小巷要安全得多了。
这座城市太庞大了，要是单单靠步行，从一端到另一端，走一天一夜都未必能到达，需要的守护人手同样要很多，仪鸾司、巡逻营加起来的人手，也就是勉强足够维持，对于天空的监控难免会薄弱很多。
“因为，我、我找不到合、合适的帮手，我与家里失去了联系，尸、尸主被捉了进去，我、我必须想法救、救尸主。”张笨笨道。
“张施主果然忠心可嘉，你想救尽管去救，与我何关？”那和尚扭头冷冷道，他赫然是一行，只是此刻他不再是光头，而是留着一头短发，寻常人见了他，也难以认出他是和尚。
“你、你这秃驴，太、太笨。”张笨笨道：“我、我不是说了，我找、找不到合适的帮、帮手，所以才叫你帮忙。”
一行道：“我是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我找不到合适的帮手。”张笨笨再次道：“你、你还要我、我说几次？”
“……”一行道：“你找不到合适的帮手，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可是我们是一伙的，我们一、一起死里逃生，一起睡、睡觉，难道你、你都忘、忘了吗？”张笨笨道。
一行气得浑身颤抖，“张施主休要胡说，我们只是恰巧被那黑白螭一同放过，然后一起从那个鬼地方逃了出来，晚上也是各自睡各自的，可是从来没有什么逾越的行为。”
“差、差不多时间睡觉，不是一、一起睡吗？”张笨笨道。
“你能在这种地方这么久，不被发现，也是难为你了。”一行叹了口气道。
“有、有鞋子在，仪鸾司那些狗、狗东西看、看不见我。”张笨笨认真解释道：“你、跟我、我去救、救尸主，救出尸、尸主，我让他给、给你要的魔佛舍利。”
一行微微沉默，他的《魔胎养佛大经》已经修炼到一个紧要门槛，他需要魔佛舍利才能破门槛，凝结金丹。
魔佛舍利，大小佛寺肯定有，但大小佛寺不会给他，他只能来最繁华的镜都碰碰运气，他还问过张笨笨，张笨笨说活死尸有，但在尸主手中。
“就算活死尸主有，我也无法帮你救他。”一行摇头道：“你以为仪鸾司总府是这么好闯的吗？”
仪鸾司总府高手如云，又布设强大阵法，就算不死境修士也有去无回，张笨笨这种想法太天真了，这跟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没、没、试过怎、怎么知道？”张笨笨说：“尸、尸主待我、我恩、恩重如山，我不、不能不报。”
“那你就去报吧，反正你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一行漠然道。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使得整个镜都都隐隐颤抖了起来，就似天地翻转了过来一样。
张笨笨与一行连忙稳住了身影，面露惊愕之色。
在镜都西边，有着白色光芒笼罩，白色光芒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图案，白光骷髅给人一种阴森感。
“活死尸纹！”张笨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激动起来，“他、他们都、都来了。”
张笨笨说的自然是活死尸残余的高手。
一行怔了怔，他面露诧异：“这不可能，他们是在送死吗？”
敢在镜都打出这样的光纹，活死尸的人都疯了不成？
只要稍有理智的人都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大家，等、等着我。”张笨笨朝那活死尸纹冲了过去。
“蠢货，那可能是一个陷阱！”一行低声喝道，可是他很快就呆住了。
十万符柱玉龙龙首闭上了嘴，不再喷吐七彩光华，斑斓的天幕渐渐消散。
镜都十万符柱形成的守护大阵被关闭了。
他抬头看着漆黑的天幕，心脏急速跳动。
发生了什么事？
第1597章 镜都乱
斑斓天幕的消失，使得恢弘的巨城陷入了恐慌之中。
三丫鬟坊、臭虫坊、长乐坊等一切坊市的人早已因为那爆响声在梦中惊醒，现在看到斑斓天幕的消失，更是恐惧不已。
镜都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十万符柱形成的守护大阵都不会被撤开，至少千年以来就是如此。
镜都西面那白光骷髅更加引人注目。
只是很快就没有人关注那白光骷髅了，不知从哪里涌.出了无数的人，这些人在街道上与巡逻营与仪鸾司等官家武者、符师厮杀在一起。
甚至巡逻营与巡逻营之间在厮杀，各坊的仪鸾司武者、符师也在厮杀，死去更多人甚至不知为何昔日同伴拔刀相向？
城内混乱已经在开始。
平民百姓们躲在屋内或从屋内出来，哭声喊声全部混杂在一起。
房屋燃烧橘黄的火焰升腾，烟雾冲天而起。
城内生活的非官家武者修士也是警惕了起来，他们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知道城内出了大事，这些武者修士都在寻找安全的避难之地。
情况在急剧恶化，巨城被撤开了斑斓天幕，隐秘的阴影怪谲与各种各样会飞的怪谲，从空中扑下来，收割猎物。
掌握了飞行术法的修士腾空而起，观察情况，只是又莫名其妙遭到了攻击。
除了一些早有准备的地方，抵御了混乱，城内的大多数地方都陷入了混乱恐慌之中。
书院同样遭受到了攻击，那些戴着各色面具的修士就如潮水般涌了出来，放出了各种可怕的怪谲。
书院的阵法第一时间开启，但这阵法是重新布置的，难免存在不足之处，阵法只是支撑了一会，就被攻破。
书院的武者修士们与戴着面具的武者修士以及怪谲混战在一起，到处都是混战，火光四散。
千谲盟的成员们在疯狂使用各种各样大范围杀伤的器具符箓，配合他们放出来的怪谲。
书院匆促应对，一时间处于守势。
但一道金色流光从中奔出，金色流光所过之处，无论是戴着面具的武者修士还是怪谲，都爆成了一团血肉碎沫。
是书院大先生端木小红！
除了端木小红，周凡与书院的修士高手也向着这些千谲盟成员杀去。
书院武者修士们士气大振，从袭击中恢复过来。
很快攻击书院的千谲盟成员与怪谲所剩无几。
金色流光回到了躯体之内，端木小红看着漆黑的天幕，脸色凝重道：“尽快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留着部分人守着书院、将可以派出的人手往四周探索，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端木小红说完凌空飞了起来。
周凡也是突然被惊醒，才从船上被扯了出来，他同样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他施展御风术飞了起来，一飞起来，才发现有着阴影怪谲向他袭来，他冷哼一声，真元汹涌而出，把那些阴影怪谲直接碾死。
飞在高空中，巨大恢弘城市，橘红火光处处，黑烟翻腾升起。
周凡面皮抖了抖，全乱了，不知谁在跟谁厮杀。
“东门吹笛他们究竟在做什么？”端木小红脸带冷色，他取出了一枚传音玉符，试图联系东门吹笛。
但东门吹笛没有回应，他又试着联系负责巡逻营事务的各大将领，同样没有回应。
就连镜宫都没有回应。
端木小红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他已经顾不得生气，取出了一枚金玉符牌，这是控制城中守护大阵的一枚金玉符牌。
这枚金玉符牌并不能控制整个守护大阵，只能借用大阵的部分力量。
这样的符牌三相世家各有一枚、大小佛寺两位国师各有一枚、仪鸾司总府有三枚。
只有九枚金玉符牌合在一起，才能催动整个大阵，他们约定无论谁离开镜都，都要把金玉符牌留在镜都，以防意外。
当然除了这九枚金玉符牌，镜宫其实还有另一套金玉符牌，但那套符牌很少会用到。
事实上，催动整个守护大阵的事，在千年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只需凭着一枚金玉符牌调用大阵的部分力量，就能轻松杀死来袭的怪谲。
周凡对守护大阵的事也很清楚，端木小红取出金玉符牌，只是为了确认守护大阵是否还能用。
“不行，完全无法用了。”端木小红很快就确认了下来。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周凡面露不解道。
镜都守护大阵，就算部分符柱被击毁，也无损整个大阵的运转。
“有人毁了守护大阵核心，使得守护大阵关闭无法再启动。”端木小红冷声道。
要想悄无声息毁掉守护大阵核心的唯有掌握金玉符牌的人才可以做到，只是掌握九枚金玉符牌的人应该都是可信的，就算意见不同，但也与大魏利益相关，毁了守护大阵，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走，我们先回书院，看他们有没有查出来发生了什么事？”端木小红心思转动。
现在到处都乱成一团，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情况下，他也不知如何做才合适。
周凡点头，他看了一眼乱成一团的镜都，知道镜都这夜都不知要死多少人。
两人快速降落在书院，书院的人围了上来。
“现在外面很乱，到处都有人在厮杀，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端木小红问。
“仪鸾司与巡逻营的消息渠道全崩溃了，偶尔能接通的消息者，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似乎有很多个巡逻营发生了叛乱，并且有很多邪恶组织的武者修士在兴风作浪。”书院圣人第七十九弟子齐子我声音急促道。
“五师兄府邸同样遭到了冲击，不过五师兄那边已经杀死来犯之辈，他也正在核实情况。”又是一个圣人弟子道。
书院外面很快又传来厮杀声，又有势力往书院这边来了。
这次是一群身穿黑衣的武者。
书院的武者修士们只能迎了上去。
“大先生，你快想想办法。”周凡只是说了一句，同样奔过去帮忙。
端木小红急速思索起来，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忽然想起老师临走前留给他的两个锦囊。
他连忙取出银色锦囊，拆解开来，发现里面是一张卷起来的纸条，他拉直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若镜都大乱，哪里都不用去，守着书院！
第1598章 众生所愿
“若镜都大乱，哪里都不用去，守着书院！”端木小红怔了怔，现在镜都四处都是动乱，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让他守着书院，哪里都不去？
镜宫也联系不上了，他怎么可能只留在这里？
他拿出了第二个金色锦囊，老师说过，若第一个银色锦囊做不到，那就拆开第二个金色锦囊。
他拆开了第二个金色锦囊，里面同样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源起镜宫，自凭心意。
源起镜宫？
端木小红六神无主，镜宫一直是他心中最安全的地方，为什么老师说是源起镜宫？
老师既然提前预知了此次大乱，为什么要任由它乱起来？
老师，你在想什么？
端木小红收起了纸条，他只是打量着战成一团的众人，确认书院占据优势之后，他很快就作了决定，既然老师说源起镜宫，那他一定要去镜宫看一看。
他的身体一晃，就到了齐子我身边，一掌拍出去，把齐子我的对手直接拍死，他对齐子我疾声道：“齐师弟，你们守着书院，我出去一趟，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及时联系我。”
“好，师兄尽管去就是了。”齐子我喘了口气道。
修士之间的战斗破坏力惊人，书院的很多房屋要是没有符阵防护，都倒塌了下来。
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这么多的武者修士。
“周凡，你跟我来。”端木小红又晃到了周凡身边，看着周凡一刀劈死了一个修士之后说，“我们到镜宫去看看。”
现在书院这边最强的战力是他与周凡，要是镜宫真的出了什么事，人多并不一定能起作用，只有强者才能起决定作用。
“好，我跟我三个儿子说声。”周凡抽刀入鞘，他往战场之后奔去。
端木小红没有再等周凡，他知道周凡答应了，肯定会马上跟上，他飞了起来，往东边镜宫方向而去。
周凡瞬移把周小白三个唤到了身边，他们三个与小妹都在帮助杀敌，而且效率很高。
“现在情况很危险，我要去的地方更危险，你们留在书院，要是实在情况不对，那就自己想法保护自己先走，离开镜都知道了吗？”周凡说。
周小白三兄弟与小妹都是点了点头。
“要是遇到对付不了的事情，用传音器具告诉我。”周凡对自己三个儿子与小妹都很放心，他御风飞起。
他现在已经是灵念境，御风术使用起来，就算不如在地上瞬移，但天上没有障碍物，会比地上瞬移要快一些。
至于空中目标太明显当靶子的事情，更是不用害怕，因为空中一片黑暗，也不太容易看得清他的位置，就算有人借助器具看到了他，他也不是很害怕，因为他足够强。
只是他很快就在空中悬停，境界越高，视野就越清晰，更别说他进入了灵念境，只需要将灵念散发出去，就算是黑夜中在一定距离内也与白昼无误。
他看见了大先生端木小红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大先生端木小红身前不远处悬浮着一个和尚，这和尚身披木棉袈裟，袈裟破旧打上了十多个补丁，狂风吹得僧人袈裟猎猎作响，这僧人瘦得如一具骷髅。
两人遇上只是瞬间的事情，周凡急速赶来两人还没有说过话，他看着这诡异一幕，这和尚他从来没有见过，但显然大先生被拦住了去路。
“大佛寺想意图谋反吗？”端木小红眼神凌厉大喝道。
“阿弥陀佛，大先生，这是众生所愿，大佛寺只是顺从众生所愿而已，何来谋反一说？”僧人声音温和道。
“那你身为大佛寺首座，何以从荒西道悄然无声来了镜都？”端木小红质问：“又何以拦我去路？”
大佛寺首座？
周凡彻底惊住了，大佛寺首座什么时候离开了大佛寺，来了镜都？
今夜的事情大佛寺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切只是众生所愿，贫僧出现在镜都亦是如此。”大佛寺首座面目慈悲道。
“周凡，你速去。”端木小红头也不回道。
他眼神凝重，有大佛寺首座在，他可能很长时间脱不开身了。
周凡轻轻点头，他小心绕开了两人往镜宫那边飞行而去。
大佛寺首座从头到尾没有看周凡一眼，不是他不重视周凡这个寒北道主，而是书院大先生可不好对付，这周凡只能交给其他人来对付。
“老首座也来了吗？”端木小红冷冷问。
要是大佛寺那位老首座也在，老师不在的情况下，万事俱休。
“贫僧不敢欺瞒大先生。”大佛寺首座道：“师父闭死关，当然不会出现在这里，其实师父未必赞成贫僧如此做，反而是你的老师会赞成贫僧这样做。”
“胡说八道！”端木小红怒喝道。
“若不是如此。”大佛寺首座微笑道：“书院圣人又为何离开镜都呢？如果圣人不离开镜都，我们又如何敢冒险行事？”
“圣人心里面比大先生清楚，这一切皆是众生所愿，圣人慈悲，也心怀众生，所以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贫僧秘密来镜都也是如此。”
端木小红沉默了起来，其实他心里清楚，大佛寺首座所说就算不是事情全部真相，与事实差不了多少。
老师知道镜都会乱，并任由镜都乱了起来。
老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圣人没有告诉大先生，想来是知道大先生的性格不会同意。”大佛寺首座叹气道：“手段确实不光明，但都是为了芸芸众生，希望大先生留在书院，贫僧也留在书院，与大先生无论谈佛经还是谈诗书经义都可以，大先生你看如何？”
端木小红摇头道：“这很不好，老师不告诉我，是因为我确实不会同意，但连老师都劝说不了我，你凭什么认为你就能？”
“阿弥陀佛。”大佛寺首座浑身散发出金光，他就如一个渡上了金漆的金骷髅，光明大放，宛如真佛临世，“那贫僧就只能领教大先生高招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而是往着高空升上去，要是他们在低空打起来，只会伤及无辜。
很快高空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两团金色的光芒在空中剧烈碰撞，电闪雷鸣，只是这雷电是金色的。
这是一场生死战。
第1599章 镜都乱的皇子们
在白光骷髅头升起时，这在所有有野心的势力眼中，就是一个信号。
“开始了，真的开始了。”站在高楼上的大皇子狂笑道：“十七弟，你果然没有让所有人失望。”
“蚀日教徒何在？”他大声喊道。
影影倬倬的人出现在楼阁上，向着大皇子这个真正的教主跪拜。
“殿下，我们现在该如何做？”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问。
“镜都有两样东西最重要，得之可以得镜都。”大皇子看着不远处传来的爆炸轰鸣声，冷冷道：“一是守护大阵、二是通天镜。”
“守护大阵只有镜宫才拥有完整的掌控权，所以他们才会先让守护大阵无法启动，然后是通天镜，其实有了通天镜，就算掌握完整的守护大阵，也没有用了……”
“可是天下谁能破通天镜？”那男子出言问道，就算再急，也不急在这几句话的时间。
“我也不知道，但十七弟敢发动袭击，应该是与某些人在合作，有办法夺得通天镜。”大皇子沉声道：“他们如何做暂时不用理会，我们只需要往镜宫赶去，伺机夺得通天镜。”
“是。”众人齐齐应声。
……
……
“果然来了。”六皇子负手而立，面露冷笑。
他的身后聚集了一大群面首会修士武者。
“殿下英明，知道他们试图图谋通天镜。”一个气质阴柔的男子面露狂热说，这不是吹捧，从数十天前，殿下就想法让面首会修士陆续进入镜都了。
“我这太子的位置来得莫名其妙，不要也罢。”六皇子大声道：“但皇座可不能让出去，随我去夺得通天镜，真正掌握天下权，到时你们就是我的爱妃。”
“是。”面首会修士大声应道。
……
……
“世人皆言幻人会什么都敢偷，无论是珍贵财物还是项上人头……”站在四姑娘坊，看着乱成一团的坊市，四十五皇子道：“但恐怕世间所有人都不知道，幻人会扬言要窃取通天镜并不是说说的而已。”
四姑娘坊涌.出越来越多的武者修士，这些武者修士都站在阴暗角落里，向着他们的会首行礼。
“走吧，如此好的窃取时机，可不要浪费了。”四十五皇子看着火光冲天的四姑娘坊，“父皇，你不肯给，那我就自己来拿！”
……
……
留在镜都的皇子们见此大变，有茫然不敢随意出家门者，更多是欣喜欲狂带上自己的手下，往镜宫赶去，无论是救驾还是心中有所图谋，他们首先要到的是镜宫。
“怎么回事？”从睡梦中醒来的奥公公满脸惶恐声音尖锐喊道：“谁关闭了守护大阵？”
“大人，你没事吧？”皱深深立刻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他们刚刚才到的镜都，经过剿雪盗成功，皱深深就被调回了镜都任职。
也是因为刚刚到的镜都，奥公公还无法进宫见自己的干爹，他留在这座庄园内，等着干爹出宫见他，谁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庄园灯火辉煌，下人们慌张四处奔走，庄园之外传来阵阵轰鸣之声。
皱深深施展飞行术法，腾空看了一眼，他才落在地上，摇头道：“大人，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全乱成一团了。”
夜太黑，他根本看不清楚。
“小皱，肯定是出大事了，咱家在镜都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守护大阵被关闭的。”奥公公慌慌张张取出了传音器具。
只是他很快发现自己根本联系不上干爹与那些义弟们。
“小皱，镜宫也出事了！”奥公公尖声道，他脸露不可置信，要不是镜宫出事了，干爹与弟弟们怎么可能联系不上？
“大人，我们该如何做？”皱深深皱眉问，他对镜都不熟悉，可帮不了什么大忙。
“也不知是哪个逆贼做的。”奥公公在厅内急得心焦如焚来回踱步，他很快就大声道：“小皱，我们要回镜宫看看，干爹说不定有危险。”
即使外面可能很乱很危险，但干爹现在身陷险境，他不能就这样坐着，什么也不做，他必须回去。
“是，大人。”皱深深应诺了下来。
在皱深深答应之时，天上金色闪雷轰鸣，皱深深连忙抬头，他眼神微凝，“大人，天上有两个很强大的修士在厮杀。”
那两个修士展现出来的威势，让他也心颤不已。
奥公公也抬头看了一眼，他更紧张了，“走，小皱，别管他们，只要他们不冲我们来，谁也不用管，我们回镜宫再说。”
“不对，不止两个。”皱深深又看向南边的天空，那里同样有两个修士在厮杀。
只是他再也顾不了看这么多，他本来想带着大人飞去镜宫，但现在看来天上更危险，他只能带着大人走路了，不过幸好他们居住的地方距离镜宫并不算太远。
南边厮杀的两个修士，一个浑身笼罩着金光，一个浑身笼罩着青色光芒。
赫然是大小佛寺的两位国师，他们与更高层的端木小红与大佛寺首座差不多升空，但他们又默契远离了那高空的两位交战。
“师兄，何至于此？”浑身笼罩着青色光芒的小佛寺慧元手拿金色长棍叹气道。
他遭到了大佛寺慧虚的袭击，但幸好反应及时，并没有受伤。
要不是大佛寺慧虚在，他已经赶到了镜宫。
手握禅杖的慧虚心中有些担忧上空的师父，不过他还是收敛心思面露讥诮道：“你们小佛寺最虚伪，现在只有你我在，你如此惺惺作态给谁看？”
“师弟还是不明白，圣上待大佛寺这么好，大佛寺为何要这样做？”慧元不解问。
“你在装糊涂吗？”慧虚沉声道：“圣上待大佛寺好在哪里？好在让小佛寺崛起与我们大佛寺作对吗？我们大佛寺诚心侍奉历代天子，就得到这个？”
“你们小佛寺能够发展到今天这地步，完全是依靠圣上，当然对其忠心耿耿了，圣上只要一天在位，谁也奈何不了小佛寺圣上脚下的这条恶狗。”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慧元并没有意外，他只是道：“大佛寺今天要是输了，那以后再也没有大佛寺了。”
“我们敢出手，就做好了承担失败的代价。”慧虚冷冷道，其实他心中也没有把握，但师父的判断不会有错，他们大佛寺不会输。
慧元心里面更是为此忧心忡忡，因为大佛寺敢做这样事，要不是有着足够的胜算，又如何敢出手呢？
“无论胜败，我绝不容许你这个妖僧活下去！”慧虚身体散发出越发璀璨的金光，与慧元战在了一起。
第1600章 一切都没有变
在守护大阵被关闭时，仪鸾司总府就立刻反应过来。
东门吹笛那如山般的肥胖身躯更是第一时间从府里冲了出来，向着天上飞起，他脸色凝重，就立刻降落下去。
只是在他降落的瞬间，就有着一个漆黑的身影朝他冲来。
“大胆。”东门吹笛猛喝道，他一掌拍了出去。
嘭的一声巨响，两者碰撞真元爆发，使得仪鸾司总府的防御符阵被触发激活，但即使如此，仪鸾司总府还是震颤了一下。
至于周围的房子，早已纷纷倒塌。
附近没有及时躲进仪鸾司总府的武者被狂风吹得纷纷喷血倒地。
与东门吹笛交手的那人实力很恐怖。
而且那人毫无顾忌，全力施展，附近都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死去。
东门吹笛也被逼得全力施展，两者的交手就似形成了狂暴旋风，旋风横扫一切。
仪鸾司总府的人靠着防御符阵能够幸免于难，却不敢踏出一步，只是惊骇看着能够与大司首东门大人战到这种程度的人。
能成为大司首，七大道主之中也难寻对手的东门大人居然遇到了对手。
“战无极！”东门吹笛愤怒声音从交战中传出：“你竟敢潜入镜都！”
“东门吹笛，可不仅仅我来了，天下第三也来了。”战无极哈哈大笑道。
仪鸾司总府的人都是为之大惊。
战无极是东越阴雀司的司首，阴雀司与大魏仪鸾司性质相似，而这战无极更是东越寥寥可数的高手。
作为仪鸾司老对手，战无极之名，仪鸾司总府自然无人不识。
至于战无极提到的天下第三，则是西梁狂血宗宗主，狂血宗主为人极度狂妄，把自己名字改为天下第三，曾言世间只有书院圣人林无涯与大佛寺老首座是其对手。
等他什么时候杀了林无涯与大佛寺老首座中的一个，就改为天下第二，两个都杀了，那他就改名为天下第一！
他是不是天下第三，没有人敢说，但他敢自称天下第三，这么多年都没有死，实力确实很强。
现在东越战无极、西梁天下第三都出现在镜都，如何让他们不惊？
“天下第三也来了？”东门吹笛越加愤怒，“他在哪里？”
“他在镜宫那边。”战无极笑道：“他之前还为书院圣人不在镜都而感到遗憾。”
东门吹笛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全力爆发。
缠绕符种的劫力、金丹本命法宝全用了出来，战无极也丝毫不甘示弱，使出了全身本事。
两者所战之处除了阵法防护的仪鸾司总府，一切都碾压为粉末。
仪鸾司总府的人怔了一下，然后在各个主官的命令下，行动了下来，他们要想法离开总府这里，然后平定这次叛乱。
只是仪鸾司总府突地有人对自己身边的同伴出手。
“传三相命令，东门吹笛办事不力，现在仪鸾司总府由我们接管！”有仪鸾司主官高声呼喝道。
“三相又什么时候能指挥仪鸾司总府了？”有人悍然出声，“要不是三相叛乱了，就是他们伪传命令。”
仪鸾司总府瞬间就分成两派战了起来，其中有站在中间不知听谁才好的，很快也被卷入了争斗之中。
……
……
容血虫鼓.胀着虫腹，一个个撞在了平滑巨大镜面上，虫腹爆开，鲜血在镜面上四溅，使得原本碧蓝的镜面已经被鲜血染红。
每一蓬鲜血又化为一个血红扭曲的符字。
在白骷髅光标升起之时，就有着数万的容血虫撞在了通天镜上，现在还是有容血虫不断撞在通天镜上。
碧蓝瑰丽的镜子也变得血红诡异。
这样的事只是持续了一小会。
容血虫不是怪谲，而是一种灵虫，它们能吞食鲜血，但又不消化，并且能保存鲜血的活性，是虫修用来储备鲜血最常见的一种灵虫。
这些鲜血是大魏皇室的血，来自天木道王地州的大魏皇室，为了隐秘行事，花费了无数时间才一点点收集而来的。
在宫门四周，更是布置着一巨大的银白光圈，将周围都笼罩起来，这银白光圈隔绝了镜宫与外界的联系。
银白光圈内有很多武者修士在紧急走动忙碌，测试着什么。
王道子、叶高山还有八十六皇子站在一旁，耐心等着。
右相萧会已经带着无数高手，率先冲进了镜宫之中。
“大人。”一个老者颤声道：“问题应该不大，通天镜已经被封禁住了。”
“秘密阁说的果然是真的。”八十六皇子面露狂喜道：“唯有皇血施以这秘术才能封禁通天镜。”
他说是这样说，但在计划发动时，三相早已经费了无数心血确认秘密阁提供的封禁之法没有问题。
“只是你们许诺给十七皇兄什么东西，他愿意如此配合我们？”八十六皇子瞄了一眼王道子与叶高山两人。
在场的还有不少戴着面具的千谲盟武者修士在。
“自然是皇位。”叶高山道。
“可是皇位只有一个。”八十六皇子咧嘴，露出有些残忍的笑：“那你们是骗了十七皇兄还是我呢？”
“十七殿下已经被逼到墙角，他不能不信我们，赌一把，他做了如此谋逆之事，我们想扶持他上皇位，恐怕大魏不会有人服气的。”叶高山咳嗽道。
八十六皇子放心下来，他当初付出了很大代价，让自己的千谲盟去攻击书院，是因为萧叶王三相让他试探书院圣人是否真的离开镜都。
只要书院圣人离开镜都，他们的计划才有成功的可能。
现在就差一点了。
八十六皇子看向已经涂成了血红的通天镜，他轻笑道：“是时候与我那狠心父皇谈一谈了。”
八十六皇子手一挥，带着自己的人往镜宫而去。
王道子与叶高山看着八十六皇子与千谲盟修士消失在了血色的宫门之内，叶高山声音严肃道：“祖训第一条，永远不准背叛大魏李氏皇室！”
他们今夜发动了叛变，但却没有违背祖训，因为……
“我们没有违背祖训，圣上已经不能代表大魏李氏皇室，自然应该从皇座上下来，今夜之后，新皇依然是李氏，大魏永远属于李氏。”王道子淡淡道：“一切都没有变。”
第1601章 公公们
相比城中混乱与天上的恶战，巨大城墙上显得安静多了。
“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一个黑影看着火光冲天的十万坊市，笑着问。
“秘密阁一直谨守本分，不涉任何凡俗国度势力事情。”另一黑影平静道：“此次也是如此，他们出得起价，我们当然可以把通天镜的封禁之法售给他们。”
“是么？”那黑影笑道：“可是大魏其他势力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消息在，镜宫那边更是不清楚。”
“秘密阁有出售消息和保密消息的权力，更有将消息贩卖给任何人的权力。”另一黑影回答，“一切都在规矩之中，我们没有违背规矩，那就不会有问题。”
“这封禁秘法是阁主苦心孤诣才寻来的，对吗？”那黑影好奇问。
“秘密阁第一守则，永远不能探询阁主秘密。”另一黑影冷声道：“你是想死吗？”
“我当然不想死。”那黑影耸耸肩道：“但我们是从事消息买卖的生意，喜欢探询秘密，已经是习惯了，要是阁主不让说，你就当我没有问过好了。”
“我也不知道阁主从哪里得来这封禁秘法。”他摇了摇头，“但今夜之后，无论谁胜谁负，阁主都将会亲自过来大魏一趟，带走大魏历代天子保守的秘密。”
“这等秘密，犹如最鲜美甜蜜的佳肴。”黑影有些激动兴奋，然后失落遗憾叹道：“可惜我恐怕一辈子都不能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了。”
……
……
守护大阵关闭时，本来应该影响不了镜宫，宫外的事当然有宫外的人解决。
只是守护大阵关闭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传入镜宫时，镜宫那无论白天黑夜都是湛蓝的天变得血红起来。
恐慌这才在宫中如煮沸的水一般滚了起来。
年龄大的太监或宫女隐隐嗅到了鲜血的味道，明白这可能是一场宫变，经历不多的年轻宫女太监内心惶惶不安。
但就算是在宫中生活多年的宫女太监，看见那被染红的天，还是感到茫然不解，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宫门外闯进来大群的武者修士首先与宫中侍卫发生了厮杀冲突。
而皇宫里面，数个大总管们赫然也领着精通武艺的小太监、宫女目标明确杀向丝毫不知情的大总管们。
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那些忠于大魏天子的大总管只能匆促之间进行反击。
镜宫的宫殿楼都铭刻着阵法，没有这么容易毁掉，但武者与武者、修士与修士之间的厮杀，火焰的焚烧，镜宫内城外城同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龙公公在镜宫天色染血时，他就敏锐警醒，知道大事不好。
但就算他再机警，面对这样的突发事情，能做的就是第一时间通知了他留在宫中的六个义子，让他们小心行事，尽快摸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外界的联系被断绝了。”龙公公很快得知了这一消息，他猜测可能是有人在宫外，利用器具符箓布下阵法，隔绝了镜宫的求援。
他脸色凝重，这些人有所准备，那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呢？
是圣上吗？
龙公公很快就带着自己住处的数个小太监，决定先离开住处，因为他心里清楚，要是目标是圣上，那他这个镜宫大总管，肯定也是要除掉的目标。
只是他刚走出了住处，就看到他院落之外，已经聚集了数百人，有宫女、有太监。
这些人为首的赫然是舌公公。
龙公公双眼微眯，看着面无表情的舌公公，他轻笑道：“舌公公，宫内剧变，你不带人去救驾，来咱家这里做什么？”
“龙公公，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舌公公淡淡道：“咱家知道想在你身上用那些阴谋手段，只会让你提前警觉，所以咱家从来没有打算使用阴谋手段，咱家要光明正大杀了你。”
“你也是宫中多年的老人，应该明白，我们做奴才的最怕就是提前站位，要是站错了位置，贵人尚且自身难保，更别说我们这些奴才了。”龙公公道：“你真的认为叛乱者能取得胜利吗？尤其是有圣上与鹅公公在的情况下。”
舌公公咧嘴笑了，笑容灿烂，“这是一场豪赌，咱家别无选择，其实呀，那些贵人们还想着能不能拉拢你的，是咱家说服了他们，让他们不要试图拉拢你。”
“哦，那又是为什么呢？”龙公公问：“难道他们认为咱家对圣上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圣上吗？”
“得了吧，龙公公，我们这些阉人，面对自己主子说是忠心不二的，但谁不为自己考虑，咱家也不信你龙公公会对一个主子永远忠心不二，你可记得你第一个侍奉的小主碧贵人吗？”舌公公笑着问。
“咱家当然记得。”龙公公面露怀念之色，“她是一个不算恶毒的主子。”
“可是她早已经死了呀，你为什么不跟着她一起死呢？”舌公公讥笑问，“这不就说明阉人的忠心是有限的吗？”
“是呀，我们很难对某个主子一直保持忠心，尤其是一个死了的主子。”龙公公叹气道：“既然如此，那咱家就更不明白了，咱家既然有背叛的可能，就不值得拉拢吗？”
“你当然值得拉拢。”舌公公狂笑道：“只是咱家最讨厌的就是你，他们拉拢了咱家，那就不能拉拢你。”
“原来是因为你。”龙公公笑道：“咱家与你说话是想拖延时间，可是你也不急不忙，那这拖延时间就没有意义，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你可不可以告诉咱家，鹅公公与圣上你们怎么应对？”
舌公公脸色严肃道：“鹅公公自有人去对付，至于圣上……”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舌公公用手一指天上，“你看宫中这天，天都变了，圣上要是真的是以前那个圣上，他会任由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龙公公心直往下沉，就似舌公公说的那样，要是圣上还掌控着通天镜，不会任由情况恶化成现在这样，至于镜宫之外，就更不用奢望了。
“龙公公，我们斗了这么多年，宫中一直有人说你应该排行第二，而不是咱家。”舌公公笑容阴森道：“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分出一个胜负，看看谁才是第二……不对，今夜之后，镜宫第一的大总管，只能是咱家。”
“就凭着你带来的这些人？”龙公公同样笑了起来，他脸上没有半点惧色，他的身后忽而飘出了一个身穿蓝花衣裳的女子。
土里土气的女子打量着在场的宫女太监，她露出憨厚的傻笑。
有些宫女太监因此双脚打颤。
宫中传闻，大总管龙公公嗜好豢养名为小蛮的女鬼，经常拿犯下大错的宫女太监喂养此女鬼。
他们今天才知道，原来传闻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