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7章 祠堂
周凡不能动，只能任由那巨大腐烂的手掌把纸片的他笼罩住，将他提了起来。
风声呼呼之中，他被提出了画中。
腐烂手掌松开手，原本只是纸片的他，迅速恢复，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身上的伤势还在。
周凡还是不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画中，但他很快醒悟过来，这是梦，梦又有什么合理性可言？
“果然是活人。”那腐烂的人眼神炯炯看着周凡。
周凡能嗅到那股腐烂难闻的气味，他打量着腐烂者，没有开口说话。
“你是谁？”腐烂者问：“为什么会出现在画里面？”
“我叫赵霸，我原本在一个山洞里冒险，只是山洞里有着眼球散发白光的怪物，我不得不跑出山洞，然后就无缘无故进入了画里面。”周凡解释道。
他不想激怒这腐烂者。
“山洞？”腐烂者看了一眼那画，画里面并没有山洞，“那确是一件奇事，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出现在这幅画里面，要不是画突然响动了一下，我都没有发觉你的存在。”
“还没请教前辈姓名，还有这里是哪里？”周凡打量着房间内悬挂的白骨，房间幽暗，显得有些模糊。
“这里是白骨祠堂。”腐烂者说：“我的名字早已经没了。”
白骨祠堂？名字早已经没了？
周凡看不出这里是祠堂，也不明白腐烂者后面那句话的意思。
不过这无所谓，他更关心的是自己什么时候能从噩梦中脱离出来。
他心里怀疑危险来自这个腐烂的怪人，若是可以必须尽快远离这个腐烂者与这个古怪的祠堂。
“你好奇怪。”腐烂者打量着周凡忽而出声道。
“前辈为什么这样说？”周凡不解问，他发现腐烂者的双眼都是隐隐出现了腐烂的迹象。
“我感应不到你的身体内存在任何真元，却出现在白骨祠堂，这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腐烂者缓缓说道。
真元……这人真实得根本不似梦中人，周凡心里浮现这样的想法，他想了一下道：“我本来是修士，只是真元被封禁了，才会看起来似一个普通人。”
“你是修士？”腐烂者面露奇异之色，他屈指一弹，就有一道白光，钻入了周凡的身体之内。
以现在的周凡无法闪避，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恐惧。
白光很快飞了出来，又回到腐烂者的手中，他还是皱起了眉头，“你在骗我，你只是一个普通凡人，体内根本没有任何封禁。”
“我为什么要骗前辈？”周凡摇头道：“我之前确是一个修士。”
“那你给我说说，谁封禁了你？可以让我一点迹象都没有发现。”腐烂者面露怀疑道。
周凡沉默，因为这个很难回答，他不知如何解释。
“你不用说了，反正这个也没有意义。”腐烂者忽然摇了摇头，他随意坐在地上，“已经很久没有人跟我说话了，在你死之前，我们可以随便说说话，你可知道你现在的处境？”
“什么处境？”周凡面露警惕之色问。
这噩梦丝毫没有结束的迹象。
“你开始腐烂了。”腐烂者瞥了一眼周凡道：“你看你的手臂。”
周凡看向自己的手臂，他这才骇然发现，自己的双臂的皮肤出现了一块块拇指大的腐烂，“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这是白骨祠堂。”腐烂者叹气道：“被囚禁在这里的人都会逐渐腐烂，不仅仅是身体的腐烂还有记忆的腐蚀，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就是因为记忆被腐蚀了。”
周凡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腐烂者为什么会说自己没有了名字，要是这样，那他也会似腐烂者那样腐烂吗？
“我最初也不知道白骨祠堂会腐蚀人的记忆，要不然我应该把自己的名字写下来，直至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才察觉了这事，但那时候已经晚了。”
周凡感到一阵寒冷，“有办法离开这祠堂吗？”
“我没有。”腐烂者脸上露出讽刺的笑，“要是有，你以为我还会留在这里吗？”
“那你在白骨祠堂多久了？”周凡又问，没有也无所谓，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梦境，只要腐烂不会死人，他就能脱离。
“有十年了。”腐烂者缓缓道：“但我有着真元可以抵御白骨祠堂的腐蚀，让腐蚀变慢，但你不行。”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腐蚀的速度会远超你的想象，恐怕你在这里连一个时辰都支撑不下去。”
腐烂者说话的时候，周凡发现自己的脸也开始出现了腐烂，腐烂的红肉外翻，流出了脓液。
“不过这样也好，你不用担心记忆被腐蚀，因为以你这样的腐烂速度，你的记忆还没有被腐蚀，你就会死去。”腐烂者以平静语气说道。
周凡看着自己双臂，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腐烂的肉正在脱落，隐隐可见白骨，看着自己正在腐烂死去，犹如冷水浇头，使得他脑袋一阵发麻，他的头皮也开始出现腐烂了。
“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离开白骨祠堂？”周凡深呼吸一口气道，眼前这个腐烂者说无法出去，但他还是觉得希望在这腐烂者身上。
当然要是这腐烂者说没有办法，他只能放弃自己去想办法。
不过这白骨祠堂，确实没有看到任何的门，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你知道为什么被称作白骨祠堂吗？”腐烂者忽而问。
周凡的脖子上有一块烂肉掉了下来，他感到自己的脏腑也在腐烂，他咳出了一口有些发黑的腐血，“我怎么可能知道？”
“白骨祠堂是拜祭婴神而设立的祠堂，这里有着婴神的神力所笼罩。”腐烂者叹息一般说，“这是那些婴神的信徒所说的，但这所谓的婴神其实是一个不可知级怪谲，这祠堂被它下了诅咒，一个不可知级怪谲的诅咒，又岂是这么容易破开的？”
“所以说没有办法了吗？”周凡转身四处看了起来，他发现墙壁上都是白骨，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出口，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这墙壁可无法破开。
这腐烂者要是没有说谎，这墙壁肯定不普通，就算是修士也无法破开。
周凡看着墙壁沉默了一下忽而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第1738章 拖延时间
不是没有办法？
腐烂者面露讶异，“你有办法？”
“那副画。”周凡指着墙壁上的山水画，“我能从画里到这里来，为什么不能从画里出去？”
“不可能。”腐烂者摇头道：“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从我发现你的第一时间，我就用大神通把这画搜查了无数遍，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的出口。”
“就算你是从画里进来的，也不可能从画里出去，除非你掌握了出口。”
“你把我送回画里，我试试，说不定能寻到出口。”周凡要求道。
这画现在成了他唯一的希望，如果能发现那个山洞，他会毫不犹豫跑回山洞里面，至少山洞里面他暂时不用腐烂而死。
腐烂者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他轻轻一挥手，两缕白色光芒卷着他与周凡。
两人就进到了画里面，成了纸片一样的人。
周凡发现自己又无法动弹了，反而是腐烂者能动。
在画中，他的腐烂依然在继续，那些脓液流下来，就似是画画的颜料，但颜料却无法让画变色，而是逐渐淡去。
腐烂者在画里走来走去，“你没有真元，在画里面受到禁锢很大，但画里的世界就这么一点，你说的出口在哪里？”
周凡当然不知道，他只是眼珠子转了转，然后闭上了眼，心里面想着他当时是如何出现在画上面的，这一切应该是从他奔出那山洞.开始的。
这山石草树都是原来的景物，只是那些景物最初是立体的，还有明亮的光线，后来为什么就成了画呢？
腐烂者保持沉默，并没有出声打扰周凡。
周凡睁开了眼，他不断眨眼，表示要出去。
腐烂者似乎明白了周凡的意思，成为了纸片人的他身体晃了晃，他与周凡就化作了一道白光，从画里飞了出去，由纸片变得立体起来。
“我想起了一些事，但不知是否有用。”周凡就把自己当初由立体变成平面出现在画上的事情描绘了一遍。
他现在只是一个凡人，要是想出去，只能依靠这个腐烂者，起码他拥有真元。
这是梦……这是梦……周凡心里面不断警惕自己，但他现在只能试着依靠梦中这个应该是虚幻的人。
“应该是变换传送。”腐烂者有些遗憾道：“你是被某个存在变换传送到了画内的，要是这样，那就无法再从画里出去，因为你过来的刹那出口被关闭了。”
“那这个办法行不通了。”周凡的腐烂越来越严重，他只是轻轻一碰，脸颊的肉就脱落了一块下来。
“有没有办法让我活久一点？”他试探着问。
“活久一点又有什么用？”腐烂者用可怜眼神看着周凡道：“你没有真元，只是一个凡人，就算我助你，你也坚持不了多久。”
“只要能够拖延时间，我就可能想到办法，逃出白骨祠堂。”周凡沉默了一下说。
他未必一定要想法逃出白骨祠堂，只需要活得更久，那他一定能从梦境中脱离出去。
“我要是能想到办法，这对你也有好处，不是吗？”周凡又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怀疑，但你在这里被囚禁了十年，都想不到办法，为何不让我尝试一下呢？”
腐烂者脸色漠然，他很快摊开手掌，那是一颗红色丹药，“吃下它，你的腐烂速度就会减缓，能够再活一个时辰，要是一个时辰过后，你想不到办法，那你只能自己想办法。”
周凡接过丹药，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吞了下去，以腐烂者的实力要是想杀他，完全不用这么麻烦，所以这丹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丹药吞下，身体的腐烂就好似停止了一般，没有之前那么恐怖。
但就算是如此，他现在的样子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腐烂程度比腐烂者更要恐怖，他的身体处于崩溃的边缘，头皮鼓起一个个脓疱，有着暗黄的脓液流下。
腐烂者盘腿坐下，他闭上眼，不再看周凡。
周凡忍着身体腐烂的剧痛，他装作想办法，在祠堂内走来走去，偶尔会停下打量这些骨头。
要是时间到了，他都无法从噩梦之中脱离出去，那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断梦术法，断梦术法要是激活不了，那他就真的危险了。
所以他不打算只是拖延时间什么也不做，他还在尽量想办法从白骨祠堂出去。
白骨祠堂除了那些奇形怪状的骨头，就只有墙上挂着的那副画看起来比较特殊。
“这些骨头是怎么回事？”周凡问。
“这些骨头大部分是祠堂修建的时候，婴神的信徒寻来的。”腐烂者解释道：“小部分是似我这样，被囚禁在这里出不去的修士，因为诅咒撑不住腐烂死去。”
“你是怎么进来的？”周凡想了一下又问。
这噩梦总是给他一种真实得不似梦的奇特感，但这又明明应该是噩梦才对的。
“我是得罪了婴神的信徒，从而通过传送阵法送进来的。”腐烂者提及这事的时候，脸都抖了抖。
周凡面露疑惑之色，“他们没有杀你，将你送进来，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献祭给婴神的同时，顺便折磨我。”腐烂者平静道：“所以他们甚至没有封禁我的修为，因为我有着修为，才能支持很久，支持得越久，受到的痛苦就越大。”
这种做法真的是很歹毒……周凡道：“他们敢这样做，想来是十分肯定你无法从这里逃出去了，对吗？”
“他们有着这样的信心，这里禁止任何传送，他们又把我的储物袋夺走了，我空有一身修为，根本无法从这里逃出去。”腐烂者叹气道：“其实就算储物袋在，依然没有办法。”
“你的储物袋被夺走，你给我的那颗丹药又是从哪里来的？”周凡怔了一下问，这腐烂者的修为也许很高，能十年不吃不喝，但丹药从哪里来？
“我之前在自己的身体内开辟了一个能储物的小空间，一些重要的物品都放在了那个小空间内。”腐烂者有些不耐道：“你问我的事情问得太多了，只是这样无助于逃脱，你又何必浪费时间？”
第1739章 没有出口
这是梦，我为什么要纠结这种事，就算再不合逻辑，也是正常的……周凡哑然失笑，他没有再问腐烂者储物袋的事情，“那不可知级怪谲叫什么名字？就叫婴神吗？”
他倒是想知道那不可知级怪谲在噩梦中会如何编排，这红藤符枕带来的噩梦，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不知是从哪里而来？
“我也不知道。”腐烂者摇头道：“但婴神的信徒们就是这样称呼它的，在我进来之前，婴神宗的势力越来越强。”
周凡脸色有些微妙，如果是在现实中，他会怀疑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不可知级怪谲，而是一个伪装成不可知级怪谲的修士，而这样做，是因为那修士走的路线是神道流，建立的婴神宗，也有些类似他的小绻大仙教、佛祖的佛门。
当然这不过是猜测而已。
“也就是说你没有见过那婴神，更多的说法是从这婴神宗之传出来的，是吗？”周凡想了想问。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所谓的婴神。”腐烂者瞥了一眼周凡问：“你是怀疑婴神不存在的对吗？”
“我确实有这样的怀疑。”周凡道：“不知你有没有听过神道流？”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那婴神宗的背后是一个神道流修士。”腐烂者立刻明白了周凡的想法，他只是嗤笑道：“你不是第一个这样怀疑的人，但后来的事情都被证实，这根本就不可能。”
“为什么呢？”周凡忍不住问。
“如果是人类修士，这诅咒是怎么回事？”腐烂者沉声道：“我就算再不济，也能看出这腐烂诅咒不是一种诅咒术法。”
“你问这么多婴神的事情，就是想从这方面看有没有突破的方法吗？”
“可以这么说。”周凡点头承认。
“事情并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腐烂者叹息道：“我知道那婴神的事情也不多，婴神宗从来不肯透露关于婴神太多的信息，你不用往这方向想办法，根本就行不通。”
周凡见此只能放弃，他又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画问：“白骨祠堂内除了那些白骨，唯独有这幅画，这画是什么来历？”
腐烂者抬头看向了那副画道：“我也不清楚，这画在我进来时就在这里了，我花了很多时间研究过它，发现可以进入画中世界，但除此之外，再也寻不到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躲在画中世界，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直到你从画里出来，这画只是一个没有任何作用的器具。”
周凡走近，认真观察这幅画，“我能从画出来，已经证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画就是一扇门。”
“可以这样说，但这扇门永远寻不到出口。”腐烂者收回视线道：“这个问题刚才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同样不存在意义。”
“你在这里这么久，所有东西你都研究过了，一切都对你没有意义。”周凡脸色严肃道：“也正因为如此，你的思路反而会影响我寻到真正的出口。”
腐烂者低头看着自己腐烂的手掌道：“你真的认为会有出口吗？其实我们都知道，婴神宗那群人在建造白骨祠堂时，根本就不会留有任何的出口，他们可没打算让任何人从这里活着出去。”
“这幅画也许只是某个被关进这里的修士遗留下来的无用器具。”
“婴神宗那些人确实没有理由留下出口。”周凡依然在仔细盯着这幅画，“但我们也不可能就这样放弃，放弃就等于死亡，我可以取下这幅画吗？”
“随你。”腐烂者说，“不过可别毁坏了，没事时看这幅画已经成了我唯一的乐趣，要是毁坏了我就只能看这些白骨了，还有我提醒你，你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
周凡将这幅画取了下来，画的正面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他翻转过来看画的背面，只是画的背面什么也没有。
“这画应该是一个器具，但何以它表面看不到任何的符文？”周凡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没有在表面，那就是在纸的内层，这样炼制的器具，又不是很罕见。”腐烂者理所当然说。
这种说法有其道理，周凡只是皱眉看画，他花费时间研究这画，是因为他不甘心，他能从画里进入白骨祠堂，那肯定能利用画离开白骨祠堂才对的。
不过腐烂者都说没有发现出口，这可能是一种单向传送……
周凡苦思冥想，时间在一点一滴飞快流逝，一个时辰很快过去，腐烂者给他吃的丹药药效消失，他的身体腐烂又开始加快。
“看来你也没有办法。”腐烂者面露讥笑道：“我为什么要抱着这样的希望呢？毕竟你只是一个连真元都没有的平凡人。”
周凡把画随手放下，他也放弃了，他根本无法从画里寻到出路，他的时间不多了，也不允许他再继续研究下去，他咳嗽起来，腐烂的嘴角有乌黑的血咳出来，“可不可以再给我一颗丹药？再给我一些时间。”
腐烂者冷漠摇头道：“你觉得有可能吗？我的真元要是撑不住了，那丹药就是我唯一的依靠，它能让我活得更久，就算没有希望出去，我也不想太快死去。”
周凡没有再问，腐烂者都这样说了，他就算再说什么也无法从腐烂者手中得到丹药。
“如果你觉得痛苦，我可以送你上路。”腐烂者看着周凡道。
“不用，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会放弃。”周凡摇头道。
“你都这样说了，待会别叫我帮你了结自己痛苦。”腐烂者没有再说话，他闭上了眼睛。
周凡身上腐烂的肉块不断脱落或化作血色的水疱爆开，他咬牙支撑着，这样的痛苦确实是折磨，但他不能痛喊出声，要是扰了腐烂者，腐烂者说不定会感到不悦立刻杀了他。
为什么噩梦还没有结束？
断梦术法也没有激活的迹象？
他的脑顶一块块肉脱落下来，可以看到森白的头盖骨，两颗眼球因为血肉腐烂而松动滚落在地上。
第1740章 任务
眼球滚落，周凡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这能让他腐烂的噩梦未免太恐怖了。
断梦术法还是没有激活的迹象，他的心直往下沉。
完了……他就似沉入了水底，呼吸窒息，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脱离……这是脱离。
他的意识隐隐这样告诉他，他很快就听到了小绻的哭声。
他回来了！
周凡无来由松了口气，即使他现在仍然看不见，他烂得塌下来的鼻子还能嗅到腐烂刺鼻的气味。
但他咧嘴想笑，只是喉咙都被腐烂掉了，他无法发出笑声。
回来就好。
腐烂停止了，血肉在再生，头盖骨、喉骨、眼眶以及身体腐烂掉的地方都在飞快生长愈合。
房间内小妹伸出爪子推了推小绻，小绻泪眼模糊看到这神奇一幕，她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实在是吓坏了，她没想到主人只是睡一觉，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情。
先是腰间无端有血涌.出，血流好不容易止住，主人的身体就突然飞速腐烂起来，口里咳出乌血，身体上一块块肉脱落下来，最后就连眼球都从眼眶中蹦出来。
她吓得瑟瑟发抖，以为主人死掉了，就忍不住大哭起来，不仅仅为主人感到悲伤，还担心自己也要跟着完蛋。
周凡进入出游境之后，他的冥螅逆轮体已经觉醒了八成，别说只是身体腐烂，就算是脑袋被砍掉，都能生长回来。
那噩梦的影响又已经结束，没有什么能影响冥螅逆轮体，他的身体当然很快生长愈合。
腐肉脱落，新肉再生。
眼球生回来之后，周凡的视野变得清晰起来，他就算看不见，也可以用灵念观察周围，但他还是习惯眼睛看东西。
“主人，你没事吧？”小绻问，她从来没有见过主人出现这样的状况。
“我没事。”周凡面露侥幸之色，真的是好危险，他连忙把红藤符枕收进储物袋之中。
“为什么会这样子？”小绻喋喋不休追问。
“因为噩梦的影响。”周凡漫不经心说，他现在没时间清理床.上的腐肉与血，而是双手快速结印，他的额头很快就浮现一枚漆黑符文。
他脸色微凝，断梦术法的符文没有被消耗掉，那说明他刚才脱离那古怪的噩梦，是因为时间到了才得以脱离。
这说明断梦术法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
当然也可能是不到真正要死那刻都无法激活？
但这表明了断梦术法就似万国之皇说的那样，未必能起到该有的作用。
周凡沉默了，这红藤符枕的噩梦比他想的还要危险，他又闭上眼，运转起从万国之皇那里得到的《一元化三神》检查起自己的元神。
他很快睁眼，面露无奈，距离可以顺利分神还有一段距离。
他还要继续进入噩梦之中，只是下次又会是什么样的噩梦呢？
他看了一眼小绻问：“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小绻回答。
这时间与他在梦中的时间相差无几。
其实他之前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在晚上才利用红藤符枕入梦，然后等他快要到进入船上的时间，说不定他就能从红藤符枕噩梦中强行脱离出来。
这样就能控制进入红藤符枕噩梦时间，这种设想他与万国之皇商讨过。
只是万国之皇说就算这种设想可行，但可能会影响磨炼元神的效果，说不定还会因为船干扰打断红藤符枕的噩梦，使得红藤符枕被毁掉。
周凡这才放弃这种作弊的想法，红藤符枕要是毁掉，那他想迅速分神的希望就没有了。
红藤符枕的噩梦如此危险，如何是好呢？
他想着这样事情的时候，习惯检查自己的消息符，发现一道消息符有一行字，是谢春水给他的留言，说有空就联系他，有事要告诉他。
之所以消息符留言，是不想打扰周凡的专心修炼。
周凡拿出传音玉符激活，耐心等了一会，传音玉符传出了声音。
“周兄，你修炼怎么样了？”谢春水问。
“还算顺利，什么事？”周凡开口问，他知道谢春水没事不会打扰他的。
只是他闭关不到一天时间，能有什么事？
“周兄，你可能无法闭关了。”谢春水叹气道：“本相司现在就只有我们三人在，明天我们三人要与藏典司的两个修士一起出一趟任务。”
“什么任务？”周凡脸色有些微妙，界老会的修士都是出游境以上，惯常真的有任务，只需要一个出游境或两个就足够了，又何必需要派出五个修士？
“有一个修行门派被怪谲入侵，全部灭掉了，界老会就希望我们走一趟，把那个修行门派的所有典籍都带回来。”谢春水说：“功法武技术法这些典籍就归藏典司，而一些杂书就归我们本相司，所以才需要两司合作……”
周凡听了一会，算是听明白了，他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这种事也无法避免，不过他出了这趟任务，回来之后，下次任务就不一定会轮到他了，而应该是本相司其他人去，当然他要是想去也没有问题。
这也是本相司的人不多才会如此，要是其他人多的司，说不定一年下来，都未必能轮得上。
能灭门一个修行门派的怪谲，上面是担心只派两个出游境修士，会出什么差错。
周凡没有多想此事，出去一趟花不了多少时间，虽然他不是很想去，但也不得不去。
“加入这界老会，好处还没捞着，反而是先出力了……”周凡嘀咕了一句，就转身清理房间的血肉，
到了晚上，出现在船上，他把噩梦中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万国之皇。
“婴神？”万国之皇认真思索了一下道：“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不可知级怪谲。”
“那就应该是梦境瞎编出来的。”周凡愁眉苦脸道：“可是断梦术关键时候没有起作用，这红藤符枕的噩梦未免太恐怖了，今天我差点就被杀死了。”
“我已经跟你说过，断梦术法未必能起作用。”万国之皇平静道：“至于危险，这是你想迅速分神需要承担的风险。”
第1741章 目标紫羽山
想迅速分神就必须冒着这样的危险？
周凡嘴角扯了扯，说得倒是轻巧，又不是你去冒这样大到随时可能会死的危险。
坐在皇座上的万国之皇俯视着周凡道：“你说这么多，其实是想问有没有降低风险的办法对吗？”
“有这样的办法吗？”周凡忙问。
万国之皇给的断梦术法没起作用，他得想法给自己再加一些保障。
“没有。”万国之皇道：“断梦术法已经是吾能给你提供的唯一帮助，面对危险，弱者会逃避和放弃，强者则会选择面对和挑战。”
“畏惧会使得你变得弱小失败，你要战胜自己心中的恐惧，击败噩梦。”
“若是你连这个都无法做到，总是想依靠别人，那你如何能成为吾合格的下属？”
“你说得好有道理。”周凡强忍住捂脸的冲动，“我不是害怕，只是有些危险不必特意去面对，要是遇到危险就要上前挑战，多少条命都不够用。”
“这个当然，但你有选择吗？”万国之皇缓缓道：“还是说你想再等一百年？不过你现在才想再等一百年，有些晚了。”
“为什么这样说？”周凡怔了一下道。
“修行之途，当勇猛前进，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即退。”万国之皇说：“你开始选择了要迅速分神之路，现在因为畏惧而选择等一百年，在这一百年的煎熬中，你就会不断后悔，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你的道心就会出现大问题，道心一旦出现缺陷，你试着踏入分神之时，可能就是你身死道消之日。”
周凡吸了口冷气，冷入心肺，他经历了一次噩梦，应该不用等待一百年，说不定几十年就可以了，但无论是几十年还是一百年，就似万国之皇说的那样，他畏怯换道，道心真的能承受得住这种煎熬吗？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选择的路负责。”万国之皇不再多言，闭上了眼睛。
周凡沉默思索了一会，心里面已经有了决定，转身修炼起自己的元神技。
第二天一早，周凡就与谢春水还有那个名唤顾长随的修士一起离开本相司，来到了蛮界天城东边的飞行码头。
蛮界天城允许修士飞上来，但不能在浮空的天城内飞行，只能落脚在码头之上，然后步行或换乘马车进入城内。
似这样的飞行码头，蛮界天城只有四座，毕竟大多数无法飞行的武者商队更多是通过天梯上来，开启太多的飞行码头也不好管理。
也正因为只有东南西北四座飞行码头，码头内来去飞行落在码头上的修士反而不少。
蛮界天城毕竟是蛮星界繁华之城，拥有飞行器具或飞行术法的修士着实不少，不似大魏，修士都有些稀少。
谢春水带路，周凡很快就见到了藏典司的那两个修士。
这两个修士一男一女，男的是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人，女的是一个老妪。
“费道友、苗道友，让你们久等了。”谢春水笑着拱手道。
经谢春水介绍，周凡才知道这男的名叫费安易，女的叫苗雪花。
“我们走吧。”苗雪花这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修士，冷冷打断众人的寒暄，她当先往前走去。
周凡四人跟上。
众人很快就走进了码头之内布置的传送阵法。
传送阵法光芒闪烁了一下，五人一犬就消失在阵法之内。
待再次出现时，他们已经置身荒野外。
谢春水飞起，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飞身落下笑道：“位置没有太偏离。”
“如此甚好。”费安易从袖口内取出了一艘小木船，他朝小木船吹了口气，小木船很快变大，变得如在湖上浮游的画舫那般大。
这是飞行宝船。
众人登上了飞行宝船，费安易只是双手结印，宝船就飞了起来，朝着东边迅疾飞去。
这种宝船不仅仅铭刻了飞行符文，还镶嵌了能驱散怪谲的材料，这样能一定程度避免空中怪谲的袭击，算是一种不错的飞行器具。
等回去了我也要在蛮界天城买一艘……周凡暗暗想，即使比不上他以瞬移级速度赶路，但胜在足够轻松，只要有足量的元石就可以了。
他们要去的是紫羽山，紫羽山就是焰煞派这一修行宗门的所在之处。
焰煞派被怪谲灭门，现在那一带都封禁起来，焰煞派最厉害的是其一个太上长老，实力已经达到了元神境，再加上门中的修士……但都消失了，幸存的机会不大。
不知是什么怪谲所为，但界老会判断这怪谲的级别至少是黑灾级了。
而黑灾级就等同于出游境，甚至可能不是一个出游境修士能对付的，所以界老会以防万一干脆就派出了五个出游境修士，这样就算是达到了血灾级的怪谲，五个出游境修士就算不敌，也能从容退回来。
当然也有可能灭门焰煞派的怪谲早已离去，他们此行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替焰煞派复仇，而是要将焰煞派收藏的东西都带回界老会。
修行宗派被灭门，但其功法术法等典籍就这样失传未免太可惜，界老会本来就有着保护这些宗派遗产的职责，说不定时机合适，还会让人建立新的焰煞派……
宝船上，老妪苗雪花在一角盘腿打坐。
顾长随拿出一本杂书观看。
周凡与谢春水、费安易闲聊了一会后，三人不再说话，而是各自分开做自己的事情。
到了快要天黑时，宝船才在空中降落，五人从船上下来，然后开始布置营地，准备过夜。
黑夜比起白天要危险得多，就算是他们，也不想在天黑时赶路，说不定会招惹什么异常危险的怪谲。
还不如停下来过夜，明天一早才开始赶路。
周凡感到有些惆怅，因为他的韭菜无法亲自割了。
毕竟来回至少需要半个时辰，就算借口说要修炼，布置符阵隔绝谢春水这些人，但黑夜赶路回去并不安全，尤其是这边要是突发什么事，肯定会被谢春水他们发现他不见了，到时该如何解决？
但他不是临时才想起这个问题，昨夜他就考虑过外出做事如何收割育偶怪谲群这个问题，并为此做了一定准备。
第1742章 暗子
周凡没有多想收割育偶怪谲群的事情，他心思收敛过去帮忙布置符阵。
守夜只需要两个人，一人守半夜即可，这样的事轮流来，谁也没有意见。
就算宝船赶路，利用界老会的权力借用各城传送阵法，他们也需要五天时间才能赶到紫羽山。
各人没有多说话，而是吃完干粮之后，就留下需要守夜的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帐篷或休息或修炼去了。
周凡进到自己帐篷，按照自己的习惯修炼，过了一会他忽然停了下来，脸色微变。
因为他那融合了能感知危险的意识灵念，在刚才感应到了一丝杀意。
这杀意一闪而逝，很淡，就似不存在一样。
有人想杀他！
不会是怪谲，那就是营地内四人中的一人，谢春水……顾长随……费安易……苗雪花……
他神色凝重起来，他觉得自己不会感应错。
修士进入灵念境之后，感知敏锐的同时，也能用灵念包裹自己的杀意，不被其他修士感知到。
这才是他一直没发现有人想杀他的关键，甚至那丝杀意要不是他的灵念特殊，恐怕也难以发现。
只是杀意一闪而逝，他也不确认是谁。
别说今天才见到的费安易、苗雪花，就算是谢春水、顾长随也未必可信。
只是他与四人没有任何瓜葛，为什么想杀他？
太灵宗主林昊乾！
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可能，太灵宗主要杀他了，看来这次任务本来就别有企图。
从白天的交谈中，这四人没有任何一个来自太灵宗，所以他就没有太提防他们，但正因为没有来自太灵宗，那林昊乾才能毫无顾忌让他的人出手杀他。
周凡很快脸露冷意，他最大的底牌就是林昊乾并不了解他，就算派来的人已经达到分神境，他也不会畏惧。
但该有的戒备还是要有，要尽快查出四人中谁是林昊乾的人……
周凡思索了一会，才让小绻出来，交代小绻与小妹，让她们守夜时小心一些，一有事就立刻唤醒他。
他布置完之后，放心入睡，出现在了船上。
周凡看着与他一起出现的小白三兄弟问：“怎么样？能对付得了吗？”
周小白道：“老爹，请放心，我们已经把今天的育偶杀得只剩十几个，才停下来。”
周凡无法赶回去收割育偶，所以昨夜就让小白三兄弟替他去杀育偶。
小白三兄弟可是他的辅佐者，他们杀的怪谲获得大灰虫就是他的。
让小白三兄弟做这事最大的问题是他们的实力未必能应付得了，毕竟这可是等同于一万个化元境修士。
小白三兄弟的实力超过了化元境，周凡估算也就略等于金身境，要对付等于一万个化元境修士的育偶怪谲群，要是普通金身境修士，当然无法做到。
但小白三兄弟天生掌握法则，昨夜周凡与他们商量，就告诉他们，能杀多少就杀多少，不要太勉强，免得受伤。
育偶怪谲群有着一个缺点，那就是只靠本能战斗，所以想撤离的难度就不算大。
现在听周小白说杀得只剩十几个，周凡面露惊愕之色，“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他想过小白三兄弟能杀很多，但绝对没想到小白三兄弟能够杀这么多，这算是完美完成他的任务了。
三兄弟互望了一眼，小白回答：“小黑先利用音之法则，扩散声音，把它们都震得晕眩了。”
周凡脸色严肃，如果是普通的音波攻击，当然无法达到这样的效果，但小黑用的是音之法则。
“晕眩的它们胡乱攻击，死伤了不少，我与小蓝负责收割，我使用的是风之法则凝成的风刃，可以快速割伤它们的皮肤，使得它们的血飙出来。”
“小蓝利用水之法则，控制它们身体血液从身体更快飙射而出，加速它们的死亡……”
周凡听着小白的描述，他很快明白过来，小蓝的水之法则虽然厉害，但想让对手体内的血液爆出来，很消耗他的力量，所以小白用他的风刃割伤了育偶的皮肤，辅助了小蓝的水之法则。
这比起小白使用更厉害的风刃杀死一个育偶要简单得多了，两者的配合发挥出了远超单体攻击的作用。
小黑让育偶晕眩，小白与小蓝负责攻击，这三个小家伙使用这样的办法配合，既安全也高效。
“不错。”周凡喜笑颜开，“以后我要是没空，那就将此事交给你们做。”
“是，老爹。”三人齐声答道，他们向来冷淡的表情也露出了雀跃之色。
周凡心里有些无奈，小白三个的情绪只会随着他这个老爹而起伏，对于其他事都很冷漠，他对此还是束手无策。
他也问过婴九与万国之皇，只是他们两个也没有解决办法。
他又开始专心修炼元神技，他的元神技只是差一点点，但这一点点就算有万国之皇偶尔出言指点，也很难，万国之皇曾经说别看只差这一点点，说不定要花十几二十年时间去完成。
他本来修炼元神技更多是为了敷衍万国之皇，但最近却是对此很感兴趣，并且有着沉迷的趋势。
因为这是属于他创造出来的招式，一旦想到能完成这样目前来看威力应该不错的招式，这就有种难以形容的成就感。
“难怪古往今来有这么多武者修士醉心于自创功法术法武技……”他渐渐有些明白过来。
他的心态不急不躁，他心里面想着就算花再多时间，也要把这元神技创造出来，这对他以后要走的路也许会有巨大帮助。
他的元神之力磅礴散开，尝试着将龙神语与旧日法则融合在一起的元神技。
数十次之后，金色、墨绿两种不同色泽的能量融合，昏黄的光芒降临在船上一闪而逝之后，周凡元神回到了身体内，他脸色苍白激动看着万国之皇，“怎么样？”
万国之皇目光闪烁，平静道：“不错，算是成功了，如果能够第二次用出来，接下来只是对招式的完善，让它再没有缺陷。”
他没想到周凡会这么快就完成了。
周凡大笑出声，他的元神之力已经消耗殆尽，想再次尝试也只能等下一夜了，但是他确信自己能够第二次第三次用出来。
第1743章 刺旧
万国之皇知道周凡今夜不可能再有余力尝试第二次元神技，他沉吟了一下道：“有些可惜。”
“什么可惜？”周凡盘腿坐着，他元神消耗厉害，导致自己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这里又是船上，他不能似外界那样吸收元气补充。
“你这元神技只有精通龙神语与旧日法则才可能学会，很难传给其他人，可能只有你能用。”万国之皇缓缓说。
周凡一想也是，不过能不能传给别人，暂时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这是你创造的元神技，你打算叫作什么名字？”万国之皇又问。
我没想到你还好奇这个，不过的确有必要给自己的招式起一个名字……周凡认真想了半天，他憋出了两个字：“刺旧。”
“刺旧……”万国之皇怔了怔，“好奇怪的名字，不过这是你的元神技，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刺旧至少比王八拳之类的高级。”
周凡：“……”
次日，周凡神清气爽走出了帐篷，昨夜完成了元神技，他心里当然感到高兴，不过在走出帐篷的瞬间，他脸上笑容微敛，平静朝谢春水他们打招呼。
五人简单收拾一下，费安易又拿出飞行宝船，再度朝紫羽山的方向而去。
船上周凡与谢春水随意聊天，他的心思转动起来，谢春水四人之中有人可能受林昊乾指使来杀他。
当然也有可能不止是一个，但昨晚那杀意只是一人表露出来的，有没有同伴还不得而知。
四人之中，苗雪花一上船就闭目养神，生人勿近的样子，平时很少说话，是那种性格孤僻的修士。
顾长随喜欢看各种杂书，态度温和。
费安易、谢春水两人倒是热情，擅于交谈。
让他有些在意的是四人的境界依然不清楚，能加入界老会的门槛是出游境，一般来说，界老会分神境修士肯定是有的，但不算多，因为想从出游境进入分神境，需要磨炼百年。
之前他就从童开霁那里知道，谢春水年龄不大，要是没有寻到快速分神的办法，应该只是出游境。
费安易、顾长随、苗雪花三人的年龄有些模糊，难保他们没有隐瞒修为境界。
界老会派他们五个人过来，他们五个明面上都是出游境修士，但万一有人隐瞒实力，这种事并不出奇。
出游境到分神境实力会有一个大的跃升，多了两个元神的分神境修士，出游境想赢是很难的。
周凡是出游境，就算手握很多底牌，但也不敢说自己必胜三元神齐聚的分神境修士。
而且一旦是分神境修士，谁又知道那分神修士会不会冒着实力降低的风险，把一个或两个元神藏在了其他地方？
要是这样，就很难杀死那个分神修士。
至于分神之上的纯阳境，这就不可能了，纯阳境可是够资格成为界老的存在，就算是林昊乾，也无法轻易请一个纯阳境修士出手。
更何况是请一个纯阳境修士杀一个出游境修士？
如果真的是纯阳境修士，那他不用多想，直接逃走吧，肯定赢不了。
周凡心思转动，他没有出言打探四人的事情，因为这样可能会打草惊蛇，他更多是以观察为主。
四天之后，宝船上的众人看到了紫气缭绕的山峰，从远处看去，这座山峰就似一根羽毛那样的形状。
这四天时间，周凡晚上刻苦修炼元神技，事实证明他最开始那次元神技不是运气，他一次次使出了元神技，算是初步掌握了自创的元神技。
至于白天都是赶路为主，让他感到有些遗憾的是，那个躲在暗处想杀他的人，自那夜显露杀意之后，就再也没有露出任何的迹象。
他就无法确认，谢春水四人之中究竟是谁想杀他。
宝船落在山脚下，五人从宝船上下来，立刻有一队人飞奔过来，警惕看着周凡五人。
“你们是乌瓷国的人吗？”谢春水开口问。
这队人为首的那个修士只是轻轻点头，他戒备看着周凡五人问：“请问诸位道友为何来这里？”
谢春水把身上一块令牌扔给那个修士。
那个修士检查了一下令牌，他恭敬把令牌还给谢春水，“晚辈郭仙逸见过诸位前辈。”
紫羽山就在乌瓷国的领域内，实际上焰煞派就是乌瓷国背后的修炼宗门。
现在靠山突然被灭了，乌瓷国够资格知道此事的都惶恐不安，被灭门的焰煞派只剩下一些在外的门人没有事，但剩下那些门人已经很难成气候。
焰煞派也有自己的仇敌，那些门人知道自己宗门没有，怕被报复，都躲了起来，这郭仙逸只是乌瓷国的修士，与焰煞派并没有任何联系。
费安易看着紫气缭绕的山峰道：“给我们说说山里面的情况。”
“得知焰煞派出事，我们就派了一些人进去查探，但进去的人没有一个出来。”郭仙逸面露惧意道，乌瓷国派进去的人可是有不少修士，但什么信息都带不出来。
紫羽山内的焰煞派更是早已没有任何信息传出来，要知道焰煞派的那个老祖可是元神境的修士，有他在，要不是出了大事，不可能联系不上。
也因为如此，才推断整个焰煞派被灭掉了。
“因为山中有着紫气缭绕，我们想从高处用望远器具观察，也看不到什么。”郭仙逸恭敬解释道，周凡五人可是来自界老会，对他来说，可是比焰煞派那个老祖还要厉害的大人物。
周凡开启眼识，发现紫气深沉，确实无法看透。
不过眼识看不透，周凡五人的灵念迅速蔓延而出，向着山中蔓延而去，只是他们的灵念很快就遭到了阻扰，再也无法寸进。
“果然有些奇怪。”谢春水诧异道：“这不似是阵法隔绝。”
周凡同样是这样的感觉，灵念探查会被一些阵法隔绝，焰煞派肯定会有这样的阵法，但灵念能敏锐分辨出是否阵法隔绝。
乌瓷国之所以上报是怪谲做的，是因为要是修士做的，不可能在灭门焰煞派之后，还留在山里面，山里面出现了如此怪异的事情，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现在周凡五人再次确认，如此异常隔绝灵念，确实似是怪谲做的。
第1744章 焰煞派
“那看来不会白走一趟。”谢春水笑道。
怪谲灭门与修士灭门完全是两个概念，怪谲灭门就不会对宗门内的典籍材料之类的感兴趣，但要是修士做的，肯定会搬空所有东西，那他们就等于白走一趟。
典籍带回去交给界老会能换功勋，焰煞派的灵材丹药之类的他们五人可以平分，算是一个隐形小福利。
一旁的乌瓷国修士郭仙逸脸露羡慕，乌瓷国又何尝不想吞下焰煞派的财富，只是他们连山门都进不了，只有羡慕的份上了。
“小心一些，这可能是黑灾级以上的怪谲。”老妪苗雪花冷声道。
“这个当然。”费安易满脸笑容道：“但是不是，我们先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五人都是出游境修士，不可能吓得连进去查探都不敢。
周凡他们叮嘱郭仙逸他们躲远一点，免得待会被牵涉进来。
五人往紫羽山走去。
五人心中不会畏惧，但也不敢大意，飞在空中目标太明显，他们就是步行小心翼翼靠近。
灵念蔓延出去，往前探路，众人走得不算慢，这是焰煞派所在之处，本来就没有怪谲在附近逗留，他们很快进入紫气缭绕的山峰。
紫羽山本来就有紫气缭绕，这并不是怪谲所做的，这种紫气是一种特殊的元气所幻化，焰煞派的一些功法需要攫取这种紫气。
紫气浓郁，使得五人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但他们灵念扩散，就算看不见，也依然没有任何影响。
他们一路往前，很快就看到了焰煞派的山门，只要跨过山门就算进入了焰煞派。
周凡他们的脸色微凝，因为灵念正是在这里无法往前渗透。
“这有些似是某种能隔绝灵念渗透的谲域。”顾长随盯着山门前方说：“说不定我们一跨过山门就会被那怪谲发现。”
顾长随一拍储物袋，他的储物袋飞出了一个白鹤傀儡。
白鹤傀儡栩栩如生，与真实白鹤几乎没有区别，要不是一双眼黯淡无光，都难以分辨出这是假的白鹤。
顾长随分了一道灵念在白鹤身上，白鹤展翅往前飞去。
傀儡探路，这是修士常用的一种查探手段。
费安易张开口，他的口裂得很大，一团赤红小球从他口里滚了出来，化作一个身披红甲胄的小兽。
周凡一眼就辨认出，这是红甲胃兽，平时一些修士养在胃里面，必要时就将它放出来。
傀儡毕竟只是死物，需要用灵兽辅助试探是否会有诅咒或毒素。
红甲胃兽一般诅咒毒素杀不死，如果真的有诅咒、毒素能够杀死它，那修士就要小心了。
白鹤顺利穿过了山门，红甲胃兽轻轻一滚，从山门滚了过去。
有顾长随与费安易出手试探，周凡三人就没有再出手，而是耐心等待结果。
顾长随闭上眼，单纯灵念无法穿透过去，灵念附在白鹤傀儡上，反而能过去。
费安易施展术法，他的视野附在了红甲胃兽上，红甲胃兽就似他的第二个分身。
两人几乎同时睁眼，面露怪异之色。
“怎么样？”谢春水看着两人问。
“我附在傀儡上的灵念被切断，但之前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生。”顾长随说。
“我的灵兽也差不多如此。”费安易摊了摊手道：“红甲胃兽突然没有了视野。”
“你们之前看到了什么？”苗雪花板着脸问：“别跟我说你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顾长随道：“没有看到任何人或尸体之类的，里面也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
灵念附在傀儡上或灵兽上，只有视野的感知，他们无法听或嗅。
费安易同样是差不多的说法，他们大概是到了焰煞派的广场，才与傀儡或灵兽断开了联系，在此之前，并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发生。
但没有看到任何人或尸体，甚至没有发现战斗的痕迹，这事情就更不简单了，因为这说明焰煞派的人可能是在没有作出任何有效抵抗的情况下被带走或吃掉了。
五人脸色凝重商量了一下，决定入内探索一下。
但为了避免意外，五人需要保持一定距离前进，这样一旦前面发生什么事，后面的人也能迅速作出支援，也不至于所有人一起中招。
只是谁走在最前面？
众人心思各异，谢春水笑道：“我有些保命手段，我走在最前面。”
“好，那此行要是顺利谢道友的功劳最大。”苗雪花瞥了一眼谢春水道。
走在最前面的最危险，当然也应该分得更优厚的报酬。
周凡他们对此没有意见。
谢春水自愿走在最前面，周凡四个通过抓阄，很快就分出了前进的次序，周凡排第三，他前面是苗雪花，后面是顾长随，最后面的费安易。
其实他们五人完全可以下山，让郭仙逸派些人替他们往前探路，但这样做不合界老会规矩，而且意义也不大，那只是普通凡人，能杀死普通凡人的诅咒毒素，未必能影响出游境以上修士。
每个人都维持一定距离，谢春水先穿过山门，他很快回头讶异道：“这山门就似布了一层厚厚的水幕，但穿过来之后，又一切恢复了正常，只是灵念的范围缩小了，无法扩散得太远，我能做到五步距离。”
谢春水站了一会，确认没有问题，才继续往前走去。
苗雪花小心翼翼跟上，她同样很快穿过了山门，“确实如此。”
轮到周凡，他也感觉自己穿过了厚厚的水幕，他的灵念散开，就似人游在水中一样，没有以前那般自如。
但他的灵念不止五步，足足能蔓延百步，只是他小心控制住，让灵念缩回五步的范围，他的灵念本来就比寻常修士要强，他不想让谢春水他们四人发现这个秘密。
“确实有些奇怪。”顾长随穿过山门之后道：“那怪谲可能把整个焰煞派都化为了它的谲域，它应该知道我们进来了。”
最后面的费安易没有说话，谨慎扫视四周。
众人没有怎样停留，继续前进，最前面的谢春水一直安然无事，没有花多少时间，他们看到了焰煞派那个宽阔的广场。
刚才顾长随的白鹤傀儡与费安易的红甲胃兽就是在这里被切断了联系。
第1745章 恐惧门
焰煞派广场。
站在最前面的谢春水停下了脚步，看着广场的他脸上露出了谨慎之色。
谢春水一停，苗雪花、周凡、顾长随、费安易都是相继停了下来。
广场上没有看到丢失白鹤傀儡与红甲胃兽，有一个三足青铜鼎立在广场中央。
事实上他们一路走来，确实就似顾长随与费安易说的那样，没有看到任何人，更没有看到任何战斗的痕迹。
“灵念能蔓延进入广场，这广场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谢春水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谢春水会说这话是因为灵念可以渗透的范围被局限住了，身后的人站得太远可能无法通过灵念接触到广场。
周凡的灵念可以触及广场，但他前面有苗雪花、谢春水，无法将灵念放开。
谢春水从储物袋之中取出了一个老虎傀儡，老虎傀儡落在地上，向着广场奔去，他在测试，看傀儡进入广场内，是否会发生某种特殊的变化。
毕竟之前白鹤傀儡与红甲胃兽丢失时，他们又没有亲眼看见，顾长随与费安易的说法是视野立刻丢失了，什么也看不见。
当然要测试一下。
老虎傀儡奔到广场的一半时，突然整个消失在周凡他们眼前。
周凡他们都是脸色微凝，这广场果然存在问题。
“我附在傀儡的灵念被抹除了。”谢春水转身说。
这与之前顾长随操控白鹤傀儡时遭遇一模一样。
傀儡的消失是怎么回事？
五人都可以算是经验丰富，但他们还是想不起这是什么怪谲做的。
“不如让我攻击它试试？”苗雪花声音低沉道。
周凡四人都没有反对，在没有办法情况下，只能尽量去试探。
苗雪花没有敢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她只是取出了一柄冰蓝匕首，匕首立刻飞起，朝着广场中心刺去。
嗤！
冰蓝匕首没有再似傀儡那样消失，它悬在了广场中心，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
苗雪花冷笑一声，她手中法印一换，冰蓝匕首有着冰蓝光芒爆开，整个广场都被冰雪封禁住。
只是冰雪骤然爆开，周凡五人皆是一阵眼花，他们心里警惕时，发现他们已经置身在广场中心。
这是挪移，他们是被挪移进来的。
广场四面八方都是暗红的木门，一扇扇木门把他们围了起来。
谢春水储物袋之中飞出了一枚玉符，玉符散开碧绿光罩，把他们都笼罩在其中。
木门出现之后，就再也没有攻击他们，而是在木门中心浮现出沙漏，沙漏上正有着黑色的沙粒从上部流入底部。
“是黑灾级的恐惧门。”顾长随脸色微变道。
“恐惧门，居然是恐惧门！”苗雪花听顾长随这样一说，她才回想起来，封禁所有方向的木门，木门上浮现的沙漏，这正是恐惧门的一些特征。
“什么是恐惧门？”谢春水从来没有听过恐惧门，但这恐惧门是黑灾级怪谲，实力肯定不弱。
周凡与费安易同样没有听过恐惧门。
“这是一种黑灾级别的法则型怪谲。”顾长随沉声道：“我们必须在沙漏时间结束之前，挑选一扇门，然后将门打开走进去，要是沙漏时间到了还没有打开门，就会被彻底抹除掉。”
“抹除掉是什么意思？”周凡看了一眼所有门上的沙漏，沙漏的时间都是相等的，他们还有时间。
“就是会在这世界消失。”苗雪花面露惧意道：“从来没有被恐惧门抹除掉还能回来的生灵，至于那些被抹除掉的人是死还是活，谁也说不清。”
“有说他们到了另一个世界，有说他们已经被恐惧门吃掉。”
周凡脸色变得有些微妙，他知道焰煞派为什么没人了，要是焰煞派内没有人认得恐惧门，在沙漏时间结束前没有打开门，恐怕都已经被抹除掉了。
“打开门会怎么样？”谢春水急声问，不打开门的后果太严重。
这是法则型怪谲，最棘手的一种，周凡也是脸色严肃，就算是他也不敢肯定自己的法则能抵御这种抹除，他毕竟还没有到达可以领悟法则的境界，他的法则还是太弱了，所以要不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也不算去尝试自己的法则能不能起到作用。
“打开门走进去，会被引发心中的恐惧，这种恐惧很厉害，一旦熬不过去，不是疯了就是元神崩溃死去。”顾长随快速回答，“不过要是能熬过去，就算是平安无事了。”
“知道存活的概率吗？”周凡问。
“不清楚。”顾长随脸上浮现担忧：“书中没有提及存活的概率。”
苗雪花同样不知道。
“攻击它会如何？”费安易问。
“攻击它的人会被立刻抹除。”苗雪花尖声道，“别这样做，你死就算了，说不定还会拖累我。”
费安易顿时不敢出手。
“把你的防御器具收起来。”苗雪花又对谢春水道：“它们不会攻击你的。”
谢春水微微点头，他把自己的防御玉符收了起来。
周凡问：“除了打开门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逃离？”
“这种时候，只能自求多福了。”苗雪花板着脸，她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黑玉小球，黑玉小球内有着一枚符文浮现，这是一种短途传送器具，但只能带她一人离开。
苗雪花可不想与周凡他们一起死，她毫不犹豫将真元灌入了黑玉小球内，整个人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
周凡他们见此同样明白过来，苗雪花手中的黑玉小球是一种传送挪移器具。
突然苗雪花手中的黑玉小球破碎，她的身影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她尖声叫道：“传送失败了，这恐惧门还有办法禁止传送。”
挪移传送术法或器具虽然珍贵，但这可是强大的保命手段，谢春水、顾长随、费安易都是带着一两种这样的器具或术法，他们也纷纷尝试起来。
周凡则是蹲下去，轻轻抚摸了一下小妹的狗头，他的左手有一枚金色符文凝结，融入了小妹狗头上。
小妹的狗腰有着一根根血红肋骨浮现，骨架勒入了厚实犬毛之中，她的眼瞳也分别变成血红、冰蓝色，小妹伸出爪子在空中一划，嗤的一声，空中划开了一条漆黑裂缝，但裂缝飞快弥合，根本不似以往那样停留，让他有足够时间可以进入间域。
失败了！
第1746章 孤独
周凡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就连小妹的碎空骨也被禁止传送了，这恐惧门比他想的还要厉害。
不仅是周凡失败了，谢春水他们的传送挪移手段都失效了。
“这下子糟了。”谢春水焦急道。
“脚下没有门，我们挖洞能不能逃出去。”周凡瞄了一眼脚下，他手掌轻轻一拍，广场上的砖石化作了粉末。
他的灵念渗入泥土中，他很快脸色微变。
“不行，脚下也有门。”谢春水他们的灵念也发现了这个事实。
泥土覆盖下同样也有类似的门，他们是被门彻底包围住的。
沙漏内的黑砂这时快要流尽。
“没有办法了。”费安易走向左边角落，轻轻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门立刻关闭，出现了两道交叉锁链封印起来。
苗雪花脸色阴沉，她取出了一枚金色令牌，激活笼罩她全身，推开中间那扇门走进去。
顾长随全身散发青色光芒，选了苗雪花旁边的那扇门。
“周兄，希望还有再见的时候。”谢春水愁眉苦脸，他脚尖轻轻一点，凌空飞起，推开了上空一扇门，飞了进去。
每一扇打开的门都被封印起来，不允许第二个人进来。
“小妹，你自己选一扇门吧。”周凡看了一眼小妹道。
小妹的安全不用他担心，一个黑灾级怪谲，就算是法则型，也杀不死小妹。
小妹摇了摇尾巴，用爪子推开了一扇门，走了进去。
周凡不是无法可想，元神体内的伤心小刀心之法则被催动，他轻声自语：“我待会将面临的恐惧可怕程度降低一倍。”
他不敢说免疫恐惧，因为这是法则对抗，这样可能会超越心之界限，那到时就糟了，只是让恐惧可怕程度降低一倍，对心之法则来说，这就不难做到。
恐惧可怕程度降低一倍，无论那恐惧有多可怕，应该都不至于让他被吓得发疯或死去。
他在沙漏沙子流尽之前，随意挑选了一扇门，走去推开，门的另一边是纯白的光芒，灵念渗进去，却是什么也感应不到，他没有多想，走了进去。
门被关闭。
广场上所有沙漏骤然停下沙子的落下，所有的门都变得虚幻直至消失。
……
……
他漂浮在如同孤岛般的世界。
他什么也没有，只是独自一人，漂浮在什么也没有的世界上。
漫长的等待没有任何意义。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等待什么。
他的心就似侵泡在孤独的汪洋之中，永远无法浮出.水面，也无法沉入水底。
孤独深入骨髓的日子持续了多少年？
他不知道。
时间没有意义。
似乎过了一万年，两万年，甚至是十万年。
生与死对他来说同样不具有任何意义。
孤独漫长而煎熬，似乎没有期限。
他似乎永远也无法摆脱这种孤独。
忽而金色的暖阳在他眼前照耀着，他下意识沿着那轮暖阳走去，他看到了一扇门。
他只是轻轻一推，那扇门被推开，他从门穿过，门被关闭。
他走了之后，门的旁边探出了一个红褐色的两足怪物，它的头很大，但头只有一张大嘴，并没有其他器官，它发出的刺耳声音在门世界内回荡着，它张口吞噬着离去者留下的恐惧，然后整个身体爆开了。
那扇门也破碎了。
周凡落在了一座大殿内，那种深入骨髓让他感到恐惧的孤独才缓缓飘散，他大口喘气，那种孤独让他感到窒息。
恐惧门会引发心灵深处最恐惧的事情，而他最害怕的居然是孤独？
这使得他沉默了下去，他很快又想起之前书院大考最后参加的炼心关，他在幻象中回到了以前的世界，只是那世界没有了他的亲人，他也感到了难以形容的孤寂。
这同样说明他最害怕的确实是孤独，那种只有一个人的孤独感确实很可怕，要不是心之法则起了作用，说不定他就要沉沦在那恐惧之中了。
他收敛心思没有再多想，打量着自己所待的地方，就算从恐惧门出来，他应该还是在焰煞派之内。
不过之前苗雪花他们提过，只要能从恐惧门出来，那就不会再次遭到恐惧门针对。
所以他没有急着离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费安易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见到周凡怔了一下，很快喜道：“周道友，你也没事了吗？”
周凡道：“我刚从恐惧门出来，这里还是焰煞派吗？”
“我也刚出来，这里还是焰煞派，那个广场就在这大殿的前面。”费安易指着门外说。
周凡走去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了那个广场。
“苗道友与顾道友都说过，只要能活着从恐惧门出来，那就不用再担心恐惧门。”费安易说：“就是灵念还是被限制住了，要不然就能确认苗道友他们是否安然出来了。”
如果灵念不是被限制住，只要灵念散开，笼罩四周，说不定能寻到谢春水他们了。
传音玉符在焰煞派内也失去了作用，这是受到了恐惧门的影响。
“我们分开走，搜寻一下苗道友他们下落同时顺便查找一下焰煞派的藏书处。”周凡很快建议道。
他们的任务是来带走焰煞派的传承，只要能带走焰煞派传承……那恐惧门因为是法则型怪谲，就算无法收拾掉，界老会也会承认他们此行的功劳。
灵念被限制住，焰煞派可不小，分开寻找可以节省时间。
“好。”费安易点头答应了下来，“半柱香之后，无论发现什么都回这里一趟。”
在紫气缭绕的山上，就算发射信号弹也难以看得清楚，只能约定时间回来一趟。
两人为了避免重复搜索，在确认各自的寻找方向后，就分开了，一人一边搜寻起来。
焰煞派原本弟子众多，修建的房子层层叠叠，周凡一间间房搜过去，只是搜了十来间房，小妹就寻到了他。
小妹朝他摇了摇镰刀尾，发出了狗叫声。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周凡拍了拍小妹的背笑道。
小妹没有再叫唤。
周凡带着小妹，搜寻得更快了，他途中没有看到任何人，他走进了一个炼丹房，丹架上有着一瓶瓶丹药。
他轻叹口气，焰煞派应该没有人活下来，导致这样悲剧的是没有人认得恐惧门，沙漏时间一到就被抹除了，但就算认得恐惧门，要是心境不够强大，推开门也活不下来。
无论怎样，要是有人活下来，不会把这些丹药留下来。
他走去拿起一瓶丹药，面露笑意打量起来。
一个漆黑的影子在他身后浮现而出。
第1747章 逼问
漆黑如墨的影子悄无声息又迅疾，强大的元神之力从影子身上汹涌而出，化作一柄锐利的黑剑刺向周凡的后背。
这是元神之力凝聚的剑，要是被击中，不仅仅是肉身，就算是元神也会遭到巨大的冲击。
黑剑顺利刺入了周凡的后背，周凡发出一声惨叫，他整个人被黑烟般的元神之力笼罩住。
那黑影冷笑一声，元神之力不断灌注入黑剑之中，不仅摧毁了周凡的脏腑经脉，周凡的元神也如遭雷击，开始崩散。
嘭的一声。
周凡整个人又被黑影一掌轰中，落在了丹架上，砸得墙壁出现了裂纹。
黑影瞥了一眼周凡带着那条似猪的狗，那狗瑟瑟发抖，发出低吠声。
他才转回视线，黑影如潮退去，露出了费安易的样子。
“是你！”周凡看着费安易，他口里吐出了血，一缕缕的元神从人魂内散去，这是一个出游境修士快要死去的迹象。
费安易知道周凡断然不能活下去，他漠然看着周凡。
“为什么？”周凡目眦欲裂：“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这可怨不了我。”费安易面露讥笑道：“谁让你得罪了童界老，要怨就怨童界老吧。”
“你是说童开霁？”周凡脸色惨白道：“他为什么要杀我？”
“这我怎么知道？”费安易不耐烦抬起手掌，他要给周凡来最后一下。
“你怎么能不知道？”周凡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费安易骇然色变，他的元神就想立刻出窍。
只是太晚了，磅礴的元神之力早已笼罩他全身，把他想出窍的元神硬生生压了回去。
一个拳头几乎同时轰出，把他的头颅彻底轰爆，白的红的溅射而出，洒落在地上。
黑色如烟雾的元神从肉身之内飘出，但很难聚拢成形，因为周凡的强大元神之力始终在压制他的元神。
肉身被毁，元神也遭受了重创。
周凡脸色冷漠看着屋内这团黑色烟雾，他心里放松很多，他分辨出这费安易只是出游境，并没有达到分神境，否则对方只有一个元神在，就杀不死对方了。
“周道友，求你饶我一命。”费安易的声音从黑色烟雾之中飘出来哀求道。
他知道周凡迟迟没有出手打散他的元神，那就未必活不下来。
周凡冷声道：“童开霁为什么要杀我？”
“我真的不知道。”费安易焦急喊道：“不过只要周道友饶我一命，我可以去替周道友查清楚，我可以立下道誓，成为周道友的仆人。”
一个出游境仆人，不得不说费安易为了活命，也算是拼了。
“这个先不急，你先回答我问题再说。”周凡道：“不过你最好考虑清楚才回答，我最恨别人骗我的了，我等你回答完之后，也会要求你立下道誓，到时你可别害了自己。”
费安易心里大喜，周凡这样说，应该是愿意放过他了，只要能活下来，就算成为仆人，也算不了什么，只要这周凡有一日死去，他就可以恢复自由身，“请放心，我必定老实回答你的问题。”
周凡的灵念早已尽量散开，防止有人走进这里来，原本配合他演戏的小妹早已恢复正常守在门口，要是有人来，小妹也能及时告诉他。
小妹出现时，其实也察觉到了费安易躲在暗处，但周凡比小妹更早一步知道，因为他的灵念比费安易想的范围更广，也更特殊。
费安易躲在暗处寻找机会杀他就成了笑话。
他刚才是用王之诡想施展幻象把费安易骗了，要不然费安易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上当，又被他反偷袭，一身修为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
“你说是童开霁让你杀的我，你确认吗？”周凡问。
费安易惊讶道：“大人为什么这样问？真的是童界……童开霁让我做的，否则我怎么可能想杀大人？”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我跟他可没有什么大仇。”周凡脸色微冷，“会不会是有人假冒他给你下的命令？”
他本来还以为是林昊乾做的，结果费安易说是童开霁，这不得不让他感到意外，所以他就有些怀疑费安易是不是被骗了？
黑烟雾元神形态的费安易沉默了一下道：“这不可能，真的是童开霁让我来杀大人的，他当时是用传音玉符联系我，让我过去一趟，面对面告诉我的。”
每个人的传音玉符都是不一样的，费安易的意思很简单，如果有人想假冒童开霁，那就得首先要偷来童开霁的传音玉符，但这样做会让童开霁察觉，童开霁是假扮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费安易才会说得如此肯定。
周凡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觉得这事恐怕真的是童开霁做的，只是童开霁为什么要杀他？
“他没有跟你说为什么要杀我吗？”周凡再次问。
“他只是让我在此次任务中找机会杀大人，我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杀大人，但他没有告诉我原因，我就没有再问。”
周凡沉着脸，又问了几个问题，费安易都一一回答了。
回答完之后，周凡毫不犹豫把费安易的元神彻底打散，费安易连惨呼声都没有喊出来，就被杀死了。
周凡把费安易的储物袋收走，他屈指一弹，金色火焰焚烧着费安易的肉身。
费安易以为他愿意做周凡的仆人，周凡就不会杀他，毕竟这可是出游境修士。
但他不了解周凡。
周凡要杀他理由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不复杂。
首先费安易的头颅被他轰爆，那费安易的肉身就算毁掉了，就算出游境修士元神没有时间限制，但想寻到合适的肉身并不容易，实力肯定会打折扣。
其次费安易不死，回去之后，就算用谎言骗童开霁，说不定也会引起童开霁的怀疑，至于突然躲起来，但这算违背了对界老会的誓言，这个可能不存在，还不如杀死他，推在恐惧门身上，这样就算合情合理。
童开霁也会以为费安易是来不及出手，而不会想到其他的。
最后，其实前面两个理由只是其次，他杀费安易主要是因为费安易想杀他，不杀了费安易他念头不通达。
第1748章 回程
周凡收拾掉费安易后，他将丹房里的丹药都收进了储物袋之内。
即使这丹房的丹药对他而言，无法起到什么大的作用，但也算是一笔小收入。
他出了丹房继续搜寻。
小妹忽而吠了一声，用爪子指了指一个方向，她朝那个方向跑去。
周凡知道小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就跟在小妹的后面，不久，他发现了谢春水。
“周兄。”谢春水笑道：“我就知道周兄会没事。”
“谢兄，你出来多久了？”周凡面露好奇问。
“才刚出来，还没走几步就遇到周兄了。”谢春水道：“周兄你出来很久了吗？”
“也没多久，我四处走了走，想找你们，后来就找到了我的狗，接着我的狗就带我找到了你。”周凡淡定自若道。
如果谢春水没有说谎，看来每个人从恐惧门出来的时间并不一样。
两人又商量了几句，决定分开寻找，约定到了时间在这里聚集。
周凡与谢春水分开，他又陆续搜到了一些不算太珍贵的东西，但他还是没有寻到焰煞派的藏书处，紫气萦绕，就算飞上空中，灵念被限制，都只能模糊看到焰煞派的一些建筑，分不出什么建筑才是特殊的。
要不是这样，那用得着如此费心寻找。
待时间差不多之后，周凡带着小妹回到了与谢春水约定的地方，他不仅见到了谢春水，还见到了苗雪花。
三人聚在一起，苗雪花声音低沉道：“看来就剩下我们三个了。”
周凡微微挑眉，费安易被他杀了，现在还没有人看见顾长随，那他活着从恐惧门出来的希望很渺茫。
他们五个人能有四个人从恐惧门中活着出来，这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当然这还跟他们都是出游境元神强大有很大关系。
要是出游以下的修士，说不定被恐惧门一诱发心中的恐惧就人魂崩散了。
“再继续找找，说不定他们两个还活着。”谢春水叹了口气道，说是这样说，但他心里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事实也如此，他们搜遍了整个焰煞派，发现了焰煞派的藏书室，再也没有寻到其他人的踪影。
三人搜了一遍后，就没有再留在焰煞派之内，而是离开了焰煞派，把恐惧门的事情告诉了乌瓷国，让乌瓷国封禁紫羽山，直到确认恐惧门离开为止。
在返程的路上，三人都很少说话，回到界老会复命，界老会知道是恐惧门之后，也没有怪责他们，毕竟这是法则型怪谲，就算是界老也只能按照法则乖乖推门离开。
费安易、顾长随死了，只能说他们太倒霉了。
由于带回了焰煞派藏书，三人都分到了一定功勋点，复命之后，就各自散开回去歇息了。
苗雪花回住处待了半天，到了晚上，她才在没人发现的时候出了界老会，来到了蛮界天城一处院落中，她耐心等了一会，有一个中年男子走进了院落。
“听说那人还活着。”这中年男子脸色微冷道。
“是的。”苗雪花没有否认，把一个储物袋扔给了那中年男子，“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
中年男子只是随手接住了储物袋，这储物袋中是预付给苗雪花报酬一部分，现在任务失败，苗雪花就把这报酬还了回来，“你这样，宗主会很不高兴的。”
苗雪花脸上露出一丝忌惮，不过她很快平静道：“我曾经说过，如果寻到机会，我肯定会出手，但一路上都没有机会，我就不会强行出手，我要是失败了，对你们能有什么好处？”
中年男子瞥了一眼苗雪花，他把储物袋收了起来，“此事就如此算了，你知道泄露秘密的下场。”
中年男子说完就转身走了。
其实就算中年男子不说，苗雪花也不敢对外提起这事，除非她不想活了，她站了一会，才快步离开了这小院。
……
……
周凡回到自己居住之处，他双眉微挑，他没想到此行会是这样的结果，童开霁居然想杀他。
太灵宗主林昊乾呢？
他心里面有些怀疑林昊乾可能也做了安排，苗雪花或许死去的顾长随就是林昊乾安排的人。
至于谢春水可能性不大，毕竟他杀了费安易之后，就遇到了谢春水，要是谢春水想出手，那时就会想法出手。
当然还有可能，林昊乾没有安排人来杀他，毕竟就算他是来自大魏，但也只是一个出游境修士，似太灵宗主这样的大人物，未必会将他放在眼内。
这样的侥幸心心理不可取，就算现在太灵宗没有对付他的意思，但当年太灵宗灭绝周家的事情若是被林昊乾知道，林昊乾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毕竟这么大的仇，他要是不死，太灵宗可不会放心。
所以还是要尽快把自己的修为境界提升上来。
一想到红藤符枕，他嘴角就扯了扯，不过他也没有路可选了，只能选择入梦磨炼元神，否则道心可是会出现大问题的。
但无路可选，不代表他不能做些准备。
入夜沉睡出现在船上，他就看着万国之皇道：“万国伟大的天与地，明天我将会再次入梦磨炼元神，你觉得我会不会出现在上一次的梦境中？”
他入梦磨炼元神，只会出现两种情况，第一种就是换了新梦，第二种依然是旧梦，也就是说他可能会出现在那白骨祠堂中。
“这个可说不准。”万国之皇沉吟了一下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如果出现在旧梦中，那白骨祠堂是被封闭的空间，可有办法让我脱离那个封闭空间？”周凡脸色严肃问。
上次他是运气好，那腐烂者愿意帮他，这次就未必肯了。
万国之皇说无法替他减轻噩梦的危险程度，但要是能指点他脱离白骨祠堂，这就足够了，至少他不用担心会死在白骨祠堂内。
万国之皇认真思索一会道：“这要看是什么情况，如果是怪谲所形成的禁止传送，那只能找出其规则逃离。”
婴神……万国之皇都没听过的不可知级怪谲，如果是怪谲做的，万国之皇就没有办法了。
第1749章 重入梦
“如果是人做的呢？”周凡问，怪谲导致无法传送，只有熟知怪谲，找出规律才能出去，但要是人呢？
“要是修士所布下的禁制，那不是没有办法。”万国之皇淡淡道：“这种禁制大多是通过阵法来布置，所以你只需要寻到其阵眼就能离开那里。”
“如何寻阵眼？”周凡关心问。
万国之皇摇头道：“你做不到，你别忘了，你在噩梦中只是一个凡人，凡人没有力量……”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明白过来，“你是想借用那个腐烂者的力量来寻到阵眼？”
“我就是这样的想法。”周凡点头道。
“这想法确实不错。”万国之皇点头赞赏道：“生死往往是一体两面，似这种死阵，其肯定存在生机阵眼，并且这生机阵眼只能放在阵法之内，这样阵法才能成形。”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说的那个腐烂者他应该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不是这死阵很特殊，他无法寻到阵眼就是这可能不是人布置的，而是怪谲布置的。”
“这个我也知道。”周凡苦笑道：“但怪谲暂时无法，只能先假设这是人做的。”
“你先把你看见的白骨祠堂幻化出来我看看，或许吾能帮助你寻到阵眼。”万国之皇没有再废话。
周凡催动王之诡想，把自己记忆中的白骨祠堂幻化出来。
万国之皇看着白骨祠堂，当然这只是幻象，所以很多隐藏在内在的东西是无法看出来的，因为是周凡的记忆，匆促之下他也记不下这么多，所以有些地方是模糊的。
万国之皇摇头道：“这看起来不似是修士所布置的阵法禁制，方位都很奇怪，但如果真是阵法禁制……阵眼应该在西北角落，你可以试着往那个方向找一找。”
听到万国之皇这样说，周凡心微沉，不似是修士阵法禁制，那就可能是那腐烂者所说的婴神所下的禁锢。
而婴神不仅万国之皇没有听过，他今夜上船之前就四处打听过，没有谁听闻过名为婴神的怪谲。
不可知级怪谲要是曾经出现过，都会被迅速记录下来，婴神没有谁听过，这可能是噩梦杜撰的怪谲。
他出来之后回想整个梦，心里面也曾怀疑过这梦境会不会似之前遇到的一些梦一样是真实存在的，但因为无法确认婴神的问题，他就不敢肯定，其实就算是真实存在的，对他来说意义也不大，他还是要想法摆脱困境。
他认真想了一会，没有再多想，毕竟是否会出现在这梦中还不可知，做好这些准备就足够了。
次日，他向本相司请假闭关之后，就回到了自己住处，叮嘱了一番小绻与小妹之后，他才取出红藤符枕，头枕在符枕上，闭上了眼。
小绻坐在小妹的狗头上，她紧张兮兮道：“小妹呀，主人为什么总是喜欢作死呢？”
“……”周凡差点气得坐起来打一顿小绻，不过符枕作用发生了，他很快昏昏睡去。
待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变作了平面人，他再度出现在画上，是旧梦，果然是旧梦。
“是你。”腐烂者看着画中的周凡，他目光闪烁着，然后伸手进画里面，似上次那样，把周凡从画里揪了出来。
周凡一从画里出来，他就由平面的纸片人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腐烂者笑容阴森道：“我以为你上次会死，只是没想到你在最后关头非但没死还离开了这里，更没想到你还会再次回来。”
周凡看了一眼那画，他叹气道：“也许我上次离开前要是毁了这画，说不定就不会再次回到这里来。”
“你必须告诉我，你是怎样离开祠堂的？”腐烂者那肿的烂脸显得有些狰狞，“要不然我就杀了你。”
周凡瞥了一眼自己的双臂，已经开始出现腐烂迹象，他平静道：“你想离开祠堂，就舍不得杀我，再说你想我死，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只需要不给我似上次那颗丹药，我可能就来不及等时间到死在这里。”
腐烂者沉默了一下道：“你说得有道理，我当然不舍得杀你，但我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你只是一个凡人而已，所以你最好乖乖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你不用折磨我，我也会告诉你。”周凡笑道：“只是时间很珍贵，你又不可能提供丹药帮我拖延时间，我就长话短说，简单来说，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所以只要拖延足够的时间，就可以离开这里。”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腐烂者问。
“你可以将其看作一种危险的历练。”周凡道。
腐烂者用那发白的眼球盯着周凡，厉声道：“你说的话还有很多隐瞒，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周凡挑眉道：“有些事我确实没说，但与你关系不大，我觉得你不需要纠结这种事，你我都想逃出这白骨祠堂，因为这点时间肯定不够我脱离这个世界，我有办法帮你逃离白骨祠堂，你就不想知道，非要纠结我的来历吗？”
腐烂者白眼珠子转动，“什么办法？”
“我未必能保证成功，但我需要你立誓，一旦成功从这里逃脱，你不能对我出手，否则我只是一个凡人，从这里出去，你想杀我，我可无法抵抗。”周凡声音变得急促起来，他不想浪费太多时间，“还有只要找到办法，你不能拖延，要立即行动带我出去。”
他怕自己说出办法之后，腐烂者就故意拖延时间，等他死在祠堂内。
“好，没有问题，我跟你又没有什么仇恨，杀你又有什么意思？”腐烂者毫不犹豫立下了道誓。
周凡早已确认这腐烂者是修士，他见腐烂者立下道誓，就问：“你先告诉我，这祠堂禁止传送是修士布下了符阵导致还是那婴神影响的？”
“应该是婴神宗修士布下阵法而造成的。”腐烂者毫不犹豫回答。
周凡脸上露出喜色，“似这样的阵法阵眼肯定在祠堂内，我出去之后，寻求一个强大修士帮助，那个修士看过祠堂布置，他说阵眼在西北角落。”
“这就是你所说的办法吗？”腐烂者面露失望之色，“你以为我不懂这个吗？我被囚禁在这里十年了，祠堂的任何角落都被我搜寻了无数遍，根本就寻不到阵眼。”
周凡走向西北角仔细搜寻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搜寻过很多次，但这要是婴神宗修士布下的阵法，肯定不会没有阵眼，我相信那人不会看错，除非这不是婴神宗修士布下的阵法……”
第1750章 破阵
腐烂者看着周凡在搜寻西北角落，他只是冷漠道：“我寻了这么久都寻不到，你未免太自信了，你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周凡寻了一遍之后没有发现，他脸露思索之色，“这不可能，肯定在这里。”
万国之皇是何等人，怎么可能会看错？
“你说不可能，但阵眼不在不是事实吗？”腐烂者不耐烦道。
“阵眼要是就在祠堂内，修建这祠堂的婴神宗修士肯定不想让被困在这里的修士寻到，他们会用某种方法把它藏起来……”
“你说的都是废话，浪费时间而已。”腐烂冷冷打断道：“这我当然知道，但用了所有办法来查探阵眼，都找不到，说明了就算阵眼真的在，我也找不到。”
周凡的身体在腐烂，有肉块掉落下来，他让自己尽量冷静道：“你之前是将范围放在祠堂的所有地方，现在如果放在我说的方位，再排除你之前用过的办法，你还能想到其他办法让阵眼现形吗？”
腐烂者沉默了一会摇头道：“我没办法，你应该知道我向你发过道誓，要是想到办法，肯定会立刻使用，这十年来，我真的什么办法都尝试过了。”
这人真没用……周凡有些恼火想，他看着西北角挂着的白骨，忽而说道：“你为什么要一直留着这些白骨？”
难道腐烂者经过这么多年时间，在寻找阵眼的时候，就没有怀疑过这些白骨吗？
“没用的，这些白骨只是寻常的白骨，每一具白骨我都检查过，也毁过几具白骨，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腐烂者摇头又是否认周凡的想法，“再说这些白骨都是比我们更早一些死在白骨祠堂的人，白骨又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不对。”周凡皱眉道：“这白骨祠堂什么也没有，就只有白骨与那副画，墙壁又如此坚固无法破坏，那最可能的问题出现在白骨或那副画上面。”
“白骨并不一定是死在白骨祠堂诅咒上的人留下，它们也有可能是修建白骨祠堂时就故意被放置进来的。”
“我说我已经检查过每具白骨了。”腐烂者讥笑道：“你耳朵没问题吧？”
“可你只是将它们分开看，你有没有想过将西北角落这些白骨当作一个整体来看？”周凡冷着脸道。
腐烂者怔住了，他很快向着西北角看去，很快就出声道：“如果是从方位整体来看，它们摆放的位置确实有些问题。”
腐烂者双手一挥，西北角的一些骨头飞了起来，交换了位置。
只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腐烂者又看向周凡，“你的想法不对。”
“为什么我的想法不对？”周凡反问，“你不是看出它们的摆放位置存在问题吗？说明我的想法是对的，只是还差了些东西。”
“差什么东西？”腐烂者不解问。
“你不是第一个被囚禁在这里的人。”周凡脏腑腐烂咳出了一口血，“那些人被囚禁在这里，肯定想过各种办法来自救，这些骨头都不知被调换过多少次了。”
“就算那些人没有调换，布阵的婴神宗修士也不会就这样把充当阵眼骨头全部放在西北角落。”
“你说得有道理。”腐烂者大笑道：“但这里可是有数百具骨头，我发过誓要是你有办法，我不会拖延，但现在我就算把这些白骨一具具去试，也来不及救你了。”
周凡平静瞥了一眼腐烂者，他觉得这腐烂者被困在这里这么久，不是没有原因的，估计脑子都快腐烂掉了，“充当阵眼的骨头要是被毁掉会怎么样？”
“那就等于阵眼被毁掉了，所以充当阵眼的骨头素材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被毁掉，你之前只是查过这些骨头的真伪，但这里有修士早已超过不死境，还有些是怪谲的骨架，这些骨头就算坚硬也不会引起你的怀疑。”
“但充当阵眼的材料必定是最坚硬的，只需要尽力去毁掉这些骨材，很难毁掉的就是阵眼材料。”
要是全部毁掉，那这阵就被破掉了。
“厉害，佩服。”腐烂者轻叹口气，他左手紧攥成拳，祠堂内绝大部分的骨头都粉碎掉了，唯独剩下十五副骨架。
这十五副骨架又都在腐烂者的灵念拉扯下飞到西北角，落在不同位置上。
嗡！
一团银色光芒在西北角浮现而出。
腐烂者看着那团银色光芒，他叹息道：“我居然连这点都没有想到，被困在这里十年真的一点不冤。”
“要不是有人指点，让我们往西北角那个位置尝试，事情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周凡笑道，这等于万国之皇替他们指出了一条路，他们只需要沿着那条路前进，难度降低太多了。
腐烂者右手一伸，那副画卷起来，落在他手上。
周凡微微挑眉，他不知道腐烂者为什么要带走这副画，但他只是凡人，也阻拦不了。
腐烂者又是一点那团银色光芒，一道银色光门幻化出来，他笑道：“走吧。”
腐烂者当先踏入光门中走了出去。
周凡目光闪烁，他也快步穿过光门。
外面阳光灿烂。
周凡感觉身体暖洋洋的，他转身看去，银色光门已经闭合起来，而他身后是一个白骨堆砌起来的狰狞建筑。
“这就是白骨祠堂。”腐烂者的声音传来，他脸上都是难以掩饰的笑容。
周凡看着腐烂者，“恭喜重获自由。”
“这多得你帮忙。”腐烂者脸上浮现古怪的笑容，他举起右手中画卷，“如果这画卷没有被毁去，你说你会不会还继续进入这个世界？”
“又或者说现在毁去，你会不会永远都回不去了？”
这都不对，我是通过红藤符枕出现在噩梦世界的，只要时间到肯定能脱离，如果这次回去已经可以分神，我就再也不用回到这里来……周凡心思转动，他叹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但我讨厌别人逼我立下誓言。”腐烂者脸上笑容渐冷，“就算你救了我也一样，所以我要惩罚你……”
“你在祠堂内可是立过誓言不能作出任何伤害我的事情。”周凡打断道。
他不信腐烂者敢违背自己立下的道誓。
第1751章 真假之梦
“我当然不能伤害你。”腐烂者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他只是拍了拍自己手背，就从自己储物空间内取出了一道鬼誓符，“但那个道誓很匆促，我逼你立下一个鬼誓，只要你没有说谎，这鬼誓就伤不了你。”
“如果你说谎，只会自己害了自己，这就与我无关。”
“我明白了。”周凡平静道：“你是想问我一些事，但又怕我不回答，对吗？”
两个腐烂肿胀的人在对峙，这样的情景很诡异。
腐烂者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不能伤害我，我为什么要立下鬼誓，你还能逼迫我不成？”周凡微微皱眉道。
腐烂者的脸色冰冷下来，“但我手中有这幅画，我要是毁了这幅画，你说你会如何？”
“画在你手中，毁不毁在你。”周凡瞥了一眼那副画，他不信那幅画毁了他就回不去，“但你可要想好，说不定这画毁掉了，我就会死，那你就算违背了誓言。”
腐烂者阴沉着脸，不敢再动手，他忽然面露惊色，“你身体还在腐烂。”
周凡的注意力本来还在腐烂者身上，他听到腐烂者这样一说，马上看向自己的双臂，发现腐烂依然在蔓延，他的身体依然有肉块因为腐烂在掉落。
腐烂者脸色大变，“我的身体同样在腐烂。”
他一直没有察觉，是因为他早已习惯用真元抵御这种腐蚀，刚才又忙着对付周凡，才没有发现。
这诅咒没有解除，只是他们明明出了白骨祠堂，为什么会这样？
“无论怎样，我都已经逃出了祠堂，这诅咒我肯定有办法解决。”腐烂者很快平静下来道：“但你呢？你想不想要丹药？”
他有真元抵御腐蚀，就算数年时间都不会死去，又何必太畏惧。
“你想说什么？”周凡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腐烂者不怕，但他可支撑不了多久。
他没想到离开了白骨祠堂，这诅咒依然没有解除。
“我不救你可不算伤害你。”腐烂者把一颗丹药取了出来，就是上次周凡吃过的丹药，“你应该知道这丹药能让你多活一段时间，我可以给你两颗，这样你肯定能支撑到离开我们这个世界。”
“但这不是平白无故给你的，你要付出代价，代价就是自愿立下鬼誓，把你的来历给我说出来。”
周凡沉默了一下道：“我不信你，万一你又把丹药夺回去我怎么办？”
“你这后辈真是多疑。”腐烂者冷冷一笑，“我立誓绝不会再把给你丹药夺回去，其实我们之间又没有仇，为什么一定要杀你？”
腐烂者很快就立下了誓言。
周凡这才接过鬼誓符立下了鬼誓，他从腐烂者这里得到了两颗丹药，他服用其中一颗，确认腐烂速度减缓，他才松了口气。
“你想知道的，但你还是稳住心神的好。”周凡面露无奈道：“其实这对我而言，就是一个噩梦，我是通过一个红藤符枕进入这里历练，为的就是……”
周凡无法说谎，因为他猜测要是他敢说谎，就算在梦中，鬼誓符依然能发生作用，毕竟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噩梦，噩梦通常是怎么凶险怎么来。
所以他将事情一切都说了出来。
腐烂者那腐烂的脸狰狞起来，他不敢相信道：“你没有骗我？”
“我要是骗你，誓鬼已经杀死我了。”周凡平静道，其实他不想说是怕引起什么未知变数，但现在情况如此，他只能说了出来。
“所以你以为我是噩梦虚构出来的人？”腐烂者面露诡异笑道：“可是这怎么可能？我记得从小到大的事情，我知道我是谁，你说我只是梦境一个虚构的人，这未免太滑稽了。”
这下轮到周凡微怔，如果腐烂者没有说谎，那这不是噩梦，而是似他之前的一个猜测，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这是怎么回事？
红藤符枕确实有磨炼元神的作用，他上次回去之后就知道了，万国之皇也说红藤符枕能引入的是噩梦……
他之前就有这样的经历，但为什么他做的梦有些是真实世界或者说真实存在过的世界？
周凡额头渗出了汗水，“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有趣。”腐烂者轻轻摸了摸自己腐烂的下巴道：“我的世界肯定是真实的，你说不定是被那个叫红藤符枕投放到我生活的世界来，对你来说，算是一场梦，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你的世界叫什么名字？”
“是一个叫蛮星界的地方。”周凡回答。
“蛮星界？”腐烂者摇头道：“没听过，想来离我们这里极远，我们这里归属于途主星界管辖。”
途主星界？
周凡没有听过什么途主星界。
“你是留在这里还是随我离开？”腐烂者又开口问：“你是在元神历练，留在这里说不定会遇到危险，还不如跟着我，真有事我还能保护你。”
周凡看了一眼白骨祠堂，他承认腐烂者说得有道理，要是腐烂者愿意带着他，那真发生什么危险，也有腐烂者这个修士在前面顶着。
“你或许对我没有恶意，但为什么要帮我？”周凡问。
“这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就当结个善缘。”腐烂者淡淡道：“你要是不愿意，那我走了。”
周凡还是同意了下来。
腐烂者只是挥挥手，他就取出了一个飞行宝船。
周凡与腐烂者一起上了宝船，宝船升空飞起迅速飞离。
周凡算是松了口气，这次的噩梦应该没有问题了，腐烂者给的丹药足以让他撑过这次噩梦。
至于腐烂者要带他去那里都无所谓，腐烂者可是立过誓的，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都不能伤害他，要不然他肯定得担心一下腐烂者可能会找个人来杀他。
其实仔细想想，他与腐烂者又没有仇，腐烂者不必要这样做。
他没有问腐烂者的名字，因为他会回到自己的世界，说不定不会有见面的时候了。
“十年了，我记得不远处有座城市。”腐烂者用手指着前方道。
宝船很快飞到了那座城市。
城市早已没有活人，只剩下一具具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