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2章 荒野骸骨
白骨满城。
街道、店铺、酒楼、小巷都是倒着横七竖八的人骨。
它们就似是正在做事，遽然遭受一场猛烈的瘟疫倒地死去。
“发生了什么事？”
腐烂者轻声自语操控着宝船飞下去，符墙因为没人维护，阵法早已废掉了。
但四面符墙却没有受到任何损坏，显然不是因为墙破而导致的灾难。
宝船在街道上飞过，腐烂者灵念散开，他很快摇头道：“没有活人。”
周凡看着遍地白骨，白骨完整，却覆满了灰尘，“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腐烂者问。
“就算全城的人都死了，这座城如此完整，为什么不把骨头清理掉，再从其他处将人迁徙过来？”周凡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除非这一地彻底成了死地，那些活着的人再也不敢踏入这一地。”腐烂者顺着周凡的话说。
宝船再度腾空飞起，以迅疾的速度飞向荒野。
腐烂者之前只顾飞行，并没有细心留意，他现在灵念扩散，细心观察才有所发现，他有些骇然道：“这里果然没有任何活物，人、野兽、怪谲就连蚁虫都没有，这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周凡也回答不了，他现在只是一个凡人，无法似腐烂者那样展开灵念查探，但他同样感受到了寂静，难以想象的寂静。
他的身体又开始腐烂，他吃下最后一颗丹药。
这里成了死地，腐烂者心里明白，肯定有极为可怕的东西在这里才会导致这样的事情，他不敢再在这里逗留，而是催动宝船，让宝船的速度达到了极致。
宝船极速飞行，快得周凡只能看见大地模糊的残影，他现在的眼力可跟不上这样的速度，索性闭上了眼睛。
只是宝船的速度又突地慢了下来。
“怎么了？”周凡问。
腐烂者低头注视着下方道：“你看地面。”
周凡看了下去，辽阔平原上散布着数之不清的骸骨，这不是人的骸骨，而是三灵血虫怪谲群的虫骨。
虫子的骨头纤细，它们保存着前奔的姿势。
宝船离开平原，山川河流上凡是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有着形态各异的骸骨，野兽的、怪谲的……让人望之心惊。
他们出来之后一段时间什么也没有看到，是因为这些死去的生灵与怪谲逃离了那处，到了这里才死去，当然这不过是猜测，事实如何，无人得知。
两人都是沉默无语，他们知道这应该不是修士做的，很可能是某个强大怪谲做的。
只是那怪谲是否还在？
宝船很快飞到了第二座城市。
第二座城市同样是骨骸遍城，也不知道当时是否有人活着逃了出去？
周凡心里升腾起一阵寒气，腐烂者低声自语：“波及范围究竟有多大？”
宝船飞行速度，已经算是跑出了一乡范围，没想到一路来能看到的都是死寂白骨，幽冷笼罩着整个大地。
宝船再次升起，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你应该快到时间离开了。”腐烂者道：“你还会来吗？”
“不知道。”周凡摇头，这不是他能决定的。
“要不要毁掉这幅画？”腐烂者没有转身问，现在他已经不在意周凡的事情，只是想着什么时候能飞出这死地范围？
“留着吧，也许我还会过来。”周凡想了一下道。
无论这世界是否真实，但要是下次还要通过红藤符枕进入噩梦之中，那最好还是到这个相对熟悉世界来。
他已经逃出了危险的白骨祠堂，下次出现在这个世界，腐烂诅咒会被清除，要是换了一个新的噩梦，情况不会比这个更安全。
当然能否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就未必能如他所愿。
腐烂者只是微微点头。
过了一会，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朝周凡袭来，他再度睁开眼时，发现已经在自己的房间中。
他腐烂的身体在迅速自愈重生，很快又恢复如初。
小绻对此已经习惯了，早已不似上次那样惊慌，她只是打了个哈欠。
周凡运转功法，他很快睁眼，喜忧交加。
喜的是他此次元神磨炼收获很大，忧的是还是不够，还差一点，也就是说他还需继续借用红藤符枕进入一次噩梦之中。
到了晚上，周凡就把自己此次在噩梦中的经历告诉了万国之皇。
“那梦中的腐烂者说他们的世界是真实的，他还说他记得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所以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实的世界？”周凡讲述完之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万国之皇脸上浮现感兴趣之色，“就似以前我告诉你一样，那红藤符枕是由藤梦无魇炼制而成，你进入的应该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那里一切都是假的，能让你的元神得到磨炼，从而不用苦熬百年可以分神。”
“你现在这样说，吾也不敢肯定了，因为梦境有时候又是真实的。”
“这不是你的梦，是红藤符枕给你的梦，而红藤符枕的梦来自哪里？来自藤梦无魇，藤梦无魇的梦又来自哪里？”
万国之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吾也不知道藤梦无魇的梦来自哪里，这种虚无之物本来就很神秘，但无论怎样，它的梦不会无中生有。”
“就似生灵的梦是由自己经历过的一些事或物经过人魂扭曲而成，就算是虚无之物的梦也无法凭空捏造，它总有其基础。”
“简而言之，你说那腐烂者有其记忆，那个世界的一切都真实，其实这也没有问题，因为它就可能是真实的，至少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
“如果是这样，那腐烂者可能只是活在梦中，他有自己的思维，看起来栩栩如生，但实际上他只是一个虚幻的梦中人。”
“现实中的他可能已经死了，也可能还活着，这与梦中人是完全隔离开的。”
“那个世界同样如此，它只是藤梦无魇的梦，现实中至少曾经存在这样一个世界，但这个世界现在是否存在就不得而知了，与这梦也没有关系。”
周凡听明白了大部分，但他还是不懂，忍不住问：“如果是这样，那梦中世界与真实世界又有什么区别？”
第1753章 梦的界限
在梦中世界可以思考，可以哭、可以笑，可以从出生到死亡，这与真实世界根本就没有区别。
这样的世界又如何能称作为梦呢？
如果这样的世界都被称为梦境世界，那他们所在的世界呢？
会不会也只是某一种生物或某种奇特东西的一个梦？
周凡这样想着，浑身骨头都颤栗着，他以前那个世界就曾经存在一个神话，说世界不过是某个神祗的一个梦，人们生活在他的梦里，只要他翻个身醒来，人们就会像树叶一样被他从梦里抖落，坠入彻底的虚无。
“你在瞎想什么？”万国之皇摇头道：“梦境世界与真实世界的区别在于梦境世界是有界限的，而真实世界没有界限的。”
“界限？”周凡收敛心思有些不解。
“所谓界限就是指时间、空间等一切都是有限的。”万国之皇道：“梦境世界再大，也不过是一段短时间、窄空间的梦。”
“梦的时间总会有终结的时候，这时间可能是数天又或者数月、数年、数十年，但超过百年的梦都很少。”
“窄空间同样是如此，只要你不断往一个方向一直飞，很快就会触及到梦的边界，从而发现这不过是一个梦。”
“除了时空，里面的法则也是不稳定的，梦就似一个巨大泡沫，它总会有破灭的时候，但奇特的是一旦破灭，它可能会再度回到.asxs.，循环重启。”
“可是又如何知道我们的世界不是一个梦？”周凡还是忍不住道：“是一个时间漫长、空间辽阔到究极一生都无法看到极限的梦境？”
万国之皇脸色平静道：“你不是第一个有着这样疑问的修士，但吾可以告诉你，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我们的世界是真实的，这是经过无数修士证实的，不存在虚幻的可能。”
“怎样证实？”周凡好奇问。
“方法很多，如果你有兴趣，以后可以自己想法尝试。”万国之皇道：“现在你只需要知道结论，并不用去细究这样的问题。”
周凡微微沉默，他忽而想起了之前经历的黑光梦境世界、圆塔梦境世界，估计也是似万国之皇说的那样，至少曾经真实存在过。
“看来我很可能是通过红藤符枕投影到了一个至少真实存在世界了。”周凡又是转而说道，“那你说我会不会还出现在那个梦境世界之中？”
他已经出现在了两次同一梦境中，他猜测可能会有第三次。
“这个还是说不准。”万国之皇沉吟一下道：“你肯定认为那个噩梦你如此熟悉，希望出现在那个噩梦中，但吾劝你最好不要如此想。”
“为什么？”周凡一脸紧张问。
“你忘了吾所说的，一个梦是有其界限的，随着时间推进，这梦就会走向崩溃的边缘，消失或直至下次重启出现，梦一旦崩溃，就会变得很危险。”万国之皇道：“这种危险肯定超越了新的噩梦世界。”
周凡呃了一声，他应该让腐烂者替他毁掉那画才对的，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祈祷自己不会再进入这个旧梦世界。
他从噩梦中脱离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等着他，他也就无法似之前那样提前做准备。
仅仅知道身处白骨遍布的死地，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怪谲做的。
再说他脱离梦境前，腐烂者一直在往死地之外飞离，就算真有什么问题，也是腐烂者第一个面对。
他又与万国之皇说了几句，见商量不出什么来，才专心修炼。
到了第二日，周凡没有任何犹豫，他做好一些事前准备之后，就头靠红藤符枕再次睡了过去。
待他睁开眼，四周漆黑一片，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成了平面状，无法动弹。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很快明白他是出现在那副画上。
他现在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每次入梦都是出现在这幅画里面？
但出现在这幅画里面，说明了一件事，他还是被带入了相同的噩梦世界，四周漆黑是因为画被卷了起来。
他来不及多想，画卷就被打开了，画被抖了抖，他从画里飘了出来，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他转身看到了腐烂者。
腐烂者的状态有些怪异，他浑身颤栗着，那双有些腐烂的眼，透露出难以形容的恐惧。
水流急湍，发出哗哗水声，他们正站在一条宽达十丈的河边。
周凡感觉有些不妙问：“怎么了？”
“这世界完了。”腐烂者声嘶力竭喊，“完了，一切都完了。”
“什么完了？”周凡脸色微变，该不会真的似万国之皇说的那样，这世界梦境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你有没有办法带我离开这世界？”腐烂者看着周凡状若癫狂，自言自语，“肯定有办法。”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周凡沉声问，只是他很快怔了一下，因为他发现他的身体又出现了腐烂。
他上次离开了噩梦世界，这次再进入，又不是出现在那白骨祠堂，为什么诅咒还在继续？
是那死地的影响？
腐烂者看着身体开始腐烂的周凡，他咧嘴道：“诅咒不是只在白骨祠堂，整个世界都被诅咒了，所以你才会腐烂。”
周凡悚然一惊，他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的？会不会是时间太短你没有走出那死地？”
毕竟只是过了一天时间，腐烂者就算坐着宝船不眠不休飞，又能飞多远？
腐烂者疯狂地笑，“你说时间太短？两个月时间我跑了十几个国家，别说活人，就算是活物都没有，我找到了传音符阵，尝试联系过去的熟人，也一个都联系不上，见到的都是白骨。”
“整个世界都被诅咒腐烂了，我也会死在腐烂里面。”
周凡怔住了，他本来以为只过了一天，谁知已经过了两个月，两个月时间，腐烂者都没有见到任何活的东西，难怪会似疯了一般。
“就算所有人都死了，但外界有着数不清的丹药资源，你能在白骨祠堂熬过十年，短时间内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死，慢慢想法离开这个被诅咒的世界就可以了。”
周凡说着安慰的话，他怕腐烂者发疯，现在对他来说最危险的就是腐烂者。
第1754章 落水
周凡觉得腐烂者有着足够时间完全不必如此慌张。
“我没有时间了。”腐烂者的白眼珠就似要暴绽出来一样，“我在白骨祠堂内被囚禁了十年，一直靠着真元丹药苦苦支撑，才活了下来。”
“这两月我搜刮了很多丹药资源，确实不缺丹药资源，但你不明白，我的身心就连元神都在腐烂，这种腐烂是没有手段能逆转的。”
“我就等于是一个被大夫告诉死期的病人，无论我怎样挣扎都难逃死亡的命运。”
“还有多少时间？”周凡问。
“最多一年时间。”腐烂者说这话时，他那张烂脸都抖了抖。
“一年时间还不足以让你寻到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吗？”周凡目光闪烁道，他知道这腐烂者可能只是一个梦中人，无法从梦里面逃出来，他的命运是注定的。
周凡只想安抚住腐烂者，再从腐烂者手中得到一些丹药，熬到时间脱离梦境。
“我利用阵法传送，找到了星界传送阵，但星界传送阵不知被谁毁掉了，我离去的希望就断绝了。”腐烂者咬牙切齿道。
“星界传送阵无法修复吗？”周凡问。
“哪里可能有这么容易？”腐烂者绝望道：“那是要很多精通阵法的修士合力才能布置完成的，而且就算布置完成，要是另一边的传送阵法早已被关闭，那也无法传送过去。”
“星界早已没有任何生灵或怪谲存活的迹象，那边肯定不会再花费巨大资源维护这传送阵法。”
周凡这才知道腐烂者为什么如此绝望，他怀疑这就是噩梦所导致的，不让腐烂者触及到噩梦的界限，他问：“除了星界传送阵就没有办法了吗？”
“要是有，我又何必站在这里与你说话？”腐烂者冷冷道：“没有什么办法适合只有一年寿命的我，而且我会越来越虚弱，所以我必须尽快逃离这里，解除身上的诅咒。”
“你能自由进出这个世界，肯定有办法，对吗？”
你很可能只是一个活在梦里的假人，我可救不了你……周凡心思转动同时道：“我并不是能自由进出这世界，但我愿意想办法帮你，只是你看我身体腐烂得这么快……”
周凡的身体或起脓疱或直接腐烂，有着肉块脱落。
腐烂者随手扔了一颗丹药过来。
周凡连忙吃下这颗丹药。
“你要是帮不了我，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腐烂者的身体散发出冰冷的杀意。
周凡微微沉默，一个就快死的人确实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想拉他陪葬并不出奇。
“可是你都想不出办法，想我瞬间想出办法，这怎么可能？”周凡叹气道：“我现在只是一个凡人，可没办法带着你一起离开这里。”
“你必须有办法，走出白骨祠堂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腐烂者道：“要是想不出，那你就得陪我一起死。”
周凡装作露出了思索之色，“其实你还有一年时间，不用着急，等我回去，问问一些前辈高人，寻到办法了，再来救你。”
回去我就不来了……周凡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我怎么信得过你？”腐烂者冷声道：“万一你不来了我怎么办？”
这梦中人也不容易骗呀……周凡知道棘手了。
“除非你立下誓言，答应来救我出去。”腐烂者道。
周凡脸色变得微妙起来，这是梦境，但就算是梦境，立下的誓言很可能也会应验，誓言自有心证，只要他的意识是清醒的，这样的誓言就不能随便立下。
“你不敢是想骗我吗？”腐烂者步步紧逼道。
“我确实不敢。”周凡道：“你也知道誓言不可轻立，其中存在的风险太大了。”
“第一个风险，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度进入这个世界之中，因为这不是我能选择的，万一进不来，我就要死了。”
“第二个风险，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想到办法救你，要是想不到，我同样要死。”
“除了这两个风险，还存在其他想不到的风险，比如我明明只是在我那个世界过了一天，但回到你这里来，却过了两个月。”
“万一我再次过来，你走了或许死了，那我还是要死。”
“你说这样的誓言我怎么敢立下？”
“我可以立誓尽量想法救你出去，但不保证一定能成功，你觉得如何？”
应该是救不出去的，因为这只是一个梦中人……周凡打算要是真的被逼立下这样誓言，当然要尽力想办法，但尽力救不出来，他也不用死。
“我不同意。”腐烂者面目狰狞道：“你必须立誓保证一定能救我，与我同生共死。”
“我答应救你就不错了。”周凡脸色冷了下来，“我为什么一定要陪你一起死，要是你不愿意，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腐烂者沉默了下来，他冷静想着，觉得周凡的话有一定道理，只要周凡答应尽力救他，要是救不了，那也是他的命，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周凡在骗他，这是一种感觉，这使得他迟迟不决。
周凡在赌，赌腐烂者会给自己留一点希望，而不是抱着与他同归于尽的想法不同意。
还没等腐烂者开口说话，周凡发现自己飘了起来，他第一时间怀疑腐烂者做的，腐烂者同样也飘了起来。
腐烂者也是怔了一下，他真元运转，试图夺回身体控制权，但他却无法做到。
身为修士的腐烂者都无法做到，周凡就更无法做到了。
两人飘进了河中心，突地坠落，落入了河水中。
河水冰冷刺骨，使得周凡的脑袋好似被冻住了一样。
周凡心脏急速狂跳，他张口想喊腐烂者，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发现他无法说话了。
在水中的腐烂者愕然看着周凡，他同样无法说话。
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奇特的是两人无法动弹，但并没有就此下沉，而是浮在河水中，顺着急湍的河水漂流而下。
漂浮过程中，周凡吞了好几口带着腥气的冷水，他脑子快速转动，希望从这种状况挣脱出来。
第1755章 漂流
嘴和喉咙偶尔充斥着冰冷腥气的河水，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让周凡不断咳嗽着。
这种咳嗽是无声的，他依然无法说话。
急速的河水冲击着他的身体，他的心在疯狂跳跃着，寒冷入骨。
他的视线因为水花溅射变得模糊起来，他只能隐约感觉到腐烂者还在他旁边漂流着。
至于是不是真的他也不清楚。
他们两个身体就似鼓满了气，始终没有沉入河水中，这种状况根本无法解释。
如果他们两个沉入河底死了，或许会漂浮起来，但是现在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死。
还有就是河水冲刷，他原本腐烂的身体在脱下一块块的肉，这种痛差点使得他眩晕过去，但河水的冰冷使得他保持了清醒的意识。
他怀疑再这样冲刷下去，他身体的所有烂肉都会被冲刷掉，直至只成一具骨头架子死去。
无法动弹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现在还弄不清发生什么事，他只是一个凡人，但腐烂者可是拥有修士的实力，同样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似他一样被束缚住了。
他很快又想到，这是梦境，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是他大意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一直顺着河流漂流至死的时候，他下沉了。
毫无理由的下沉。
他无法憋气，心里面一阵恐惧，但他很快怔住了，他并没有因为在水中窒息，他在水中可以呼吸。
某种力量似乎在保护着他。
河底世界中，他看到了腐烂者，腐烂者与他一样在下沉。
两人只来得及对视一眼，就被河中的暗流裹挟着往河底飘去。
河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深得不见底。
他们很快就见到河底有着一具具腐烂尸体飘来，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中。
周凡确认这些只是腐烂的尸体，因为它们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生机。
有的尸体被腐蚀掉了鼻孔、有的尸体伸出半截舌头在苍白的唇间来回摆动、有的尸体眼球鼓起或者没有了一个眼球或两个眼球。
一些死尸没有了皮膜，可以清晰看到泡得发白的内脏、一些尸体只是仅存骨架。
河水弥漫着浓郁腐烂的臭味。
群尸推挤在一起，周凡与腐烂者被夹在其中，随着这些形态各异的腐尸如游鱼般往水底深处而去。
周凡感觉自己就似冻僵了一般，不仅是因为冰冷的河水而导致身体冻僵，他的心神同样有被冻僵的趋势。
因为这些群尸的存在，他能隐隐感觉到自己正在坠向未知恐怖的深渊。
只是他什么都做不了，这才是让他感到绝望的。
不，我不能绝望，要是绝望，就什么也没了，就算死我也要清清楚楚死……他突然睁开了眼，那颗绝望的心脏恢复了一丝暖意。
深处河水清澈，但却看不到底部存在什么，只有幽深的黑暗。
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在水中都不知下坠了多少丈，按照常理来说，他早已经被水压压扁，但他却一点事都没有。
犹如这梦境的水底本来就没有水压这一说法，又或者是群尸中存在什么奇特的力量隔绝了水压。
他在水中能呼吸，没有死本来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他看不见了，水底深处实在太暗了，光线再也难以照进来。
他只能感觉到那群腐尸还在，他还在下沉。
不断下沉。
他听到了怪异尖啸能让他鸡皮疙瘩的怪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身边不远处游弋。
但又很快离去。
这群腐尸与他会去往哪里呢？
忽而他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似乎在上浮。
这不是错觉，他真的在上浮。
为什么又突然上浮呢？周凡默默地想。
经过了一段时间，他心中的恐惧已经消散不少，使得他可以冷静思考，只是这事发生得太突然，太离奇，他完全不知该做些什么。
应该说浑身无法动弹的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耐心等待机会或死亡。
他心里叹了口气，就似万国之皇说的那样，进入旧梦还不如新梦来得安全。
随着上浮，又有光浮现，只是他周围都是腐烂泡水的腐尸，有些死尸还有眼球，它们的眼球是潮.湿腐烂的，似乎正在瞪着他，不让他有机会脱离。
他看不清腐烂者的位置。
但要是腐烂者恢复过来，肯定会救他一起离开，因为腐烂者还要依靠他脱离这个世界。
腐烂者没有出现，说明腐烂者同样没有挣脱束缚困境。
光越来越耀眼，这表明他们已经接近水面。
他被强烈的光晃得眯上了眼。
他很快被冲上了水面，漆黑的水面上全是一具具散落的腐尸。
漆黑的水如黑油，与河水截然不同。
他们从河水水底到了什么地方？
周凡的头无法动，他看不到腐烂者在哪里，不知腐烂者是否还在。
他现在可是想依靠腐烂者来救他。
黑水上起了浪，推着他与腐尸一起前进。
灰黑的天穹落下细雨，雨水也是黑色的，滴下来就如黑色污水泼在他的烂脸上。
也许黑色的水面就是因为这天空落下的黑水。
他心里面又叹了口气，只能随着漆黑的水漂流。
直至他看到了一座孤岛，岛上坐着一个巨人。
黑水正推着他与腐尸快速往前，随着靠近，那巨人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个丑陋巨大的深绿婴儿，它箕坐在岛滩上，血色的脐带连着它的肚脐，缠绕在它的腰间，它那婴儿肥的脸、肚子、四肢所有地方都有着一个个血洞，指节大小的白色蛆虫在那血洞里爬进爬出。
绿圆的眼瞳四周有着一圈圈的血纹，怨毒之极的眼神。
是它……周凡立刻想起了，这是他第一次从村里出来从那几个谲象中见过的一个怪谲。
他之后好奇查找过那些谲象里怪谲的资料，但没有找到，就不再寻找，没想到会在梦中遇到它。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腐烂者曾经提过婴神宗、提过那个不可知级怪谲婴神，说的就是它。
他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只希望那怪谲没有发现他是个活物，而将他当作一具腐尸。
它裂开嘴在笑，宽大口腔内有着无穷的尸白肥蛆虫从口中洒落在灰滩上。
第1756章 帝海婴
黑色的潮水把所有的腐尸推到了灰滩上，推到了深绿巨大婴孩的脚下。
洒落的肥白蛆虫在岛滩上爬行，钻入了婴儿肥胖膝盖密布的血洞内。
原本闭上眼装死的周凡，微微眯眼，看到了这幕，他又很快合上了眼，他依然处于无法动弹的状态。
绿婴在看着漆黑的海水。
天上还是下着黑色的雨。
它张开口，所有的腐尸都飘了起来，飘入了它的口中，它大力咀嚼着，白色蛆虫在它口边不断洒落。
喀喀喀的咀嚼声让周凡汗毛倒竖，他的五脏六腑、血肉都好似随着这吞食声消失了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味。
周凡发现自己飘了起来，他知道避不开了就睁开眼，眼瞳在收缩。
不仅仅是他飘起来，腐烂者同样飘起来。
在所有腐尸被吞下去之后，就剩下他们两人了。
两人悬浮在绿婴的巨大头颅前，它那亮绿眼瞳大得吓人，眼瞳内的一圈圈血纹让人望之生畏。
周凡知道，他们两个无法动弹被河水冲到这里来，肯定是这绿婴做的。
他都分不清了，在这个噩梦中，绿婴是真还是假的？
腐烂者满脸恐惧。
绿婴那永远怨毒的眼瞳太大了，周凡也不知道它是否在看他们两人，但他感觉应该是在他们两人。
“不是。”绿婴张口吐出两个有些低沉的音节，虫子又在它口中洒落。
它抬起肥胖左手，只是轻轻一拍腐烂者犹如泡影般消失了。
不是什么？周凡默默想，他的心急剧跳动起来，不是腐烂者，这绿婴寻的是他吗？
绿婴放下血洞密集的肥胖左臂，它的眼瞳还是直视前方，“是你。”
“是我什么？”周凡声音沙哑问，他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蛆虫在绿婴身上爬出爬进，它一张口就能看到它口腔内有数不清肥大的肉虫，“可惜……梦……寻到……杀死……”
它就似一个笨拙刚学说话的婴儿，口里的话说得始终断断续续。
可惜这是梦，要寻到我，并杀死我？周凡脸上露出了骇然之色，绿婴能意识到这是梦境世界，那它还是梦境虚构的怪谲吗？
他要是死在噩梦中，现实中的他也会死，这绿婴难道是潜入噩梦中，为的就是在噩梦中杀死他吗？
只是为什么说可惜？这话有些前后矛盾了。
绿婴抬起了右臂，往着无法动弹的他拍来。
周凡发现自己的身体涌.出了金色光芒，绿婴那肥胖巨大的右掌拍下前，他消失在了绿婴面前。
绿婴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天穹上漆黑细雨如丝，落在这个梦境世界中。
梦境开始崩溃，它是这个世界梦境的终点。
梦境循环又在重启了。
重启前，它咧嘴，白蛆虫如雨般洒落，“可惜……梦……”
……
……
周凡睁开眼，腐烂的身体在愈合，但他的身体不断涌.出汗水，很快就似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差点就死了。
过了一会恐慌消退。
他很快就醒悟过来，在关键时刻，断梦术法触发了，他才得以从梦境中脱离出来。
要不是梦境术法被触发了，那后果不敢想象。
“主人你没事吧？”小绻看着周凡脸色苍白忍不住问。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脑海里浮现的还是梦境中那怪谲所说的话，“可惜……梦……寻到……杀死……”
他脸上阴晴不定，他有些明白那怪谲话里的意思了。
“它应该是说可惜这是在梦境中，无法杀死我，要寻到我杀死我。”
“它能看出动手会触发断梦术法这并不出奇。”
“但它究竟只是梦虚构出来还是真实存在的？”
他还是感到疑惑不解，这怪谲能意识到这是梦境一事未免有些古怪。
他思索了一会，收敛心思，开始运转功法检查自己的元神，很快就面露欣喜之色，已经能够分神了。
他能感觉到，只要他想，随时就可以分神。
但他没有立刻分神，因为他刚从梦境中脱离出来，感觉很疲惫，这样的情况并不适合分神。
到了晚上，周凡把今天梦境中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万国之皇。
万国之皇脸色有些凝重起来，“是不可知级的帝海婴。”
“那怪谲原来叫帝海婴。”周凡从来没有听闻过这个名字。
“那噩梦的根源是它。”万国之皇解释道：“凡是噩梦都会有个起源，那个世界的腐烂也是因为它做的，这是它的能力，它喜欢把整个世界的生灵与怪谲都腐蚀再吃掉。”
腐蚀整个世界的生灵与怪谲再吃掉……周凡打了个寒颤，腐烂者可是说过这是整个星界都没有活物了，那这帝海婴诅咒的腐蚀范围未免太广泛了。
“这种腐蚀就算是修士都无法避免，修士能够凭着真元抵御活一段时间，但想彻底清除腐烂诅咒，却很难，就算逃出了诅咒的腐蚀范围，这种诅咒还是会存在。”万国之皇缓缓道：“除非能够遇到精通法则的修士帮忙，才能把这种诅咒清除。”
“但就算是精通法则的修士，都不会愿意帮忙清除这诅咒，因为这种诅咒很阴毒，在修士帮忙清除这诅咒时，凡是与修士有血缘关系的所有亲人都会染上这诅咒。”
“清除一个人体内的诅咒本来就很费劲，要是想帮很多人清除诅咒，那恐怕累死也未必来得及救所有亲人，换了你，你愿意帮忙吗？”
周凡摇了摇头，这未免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如果被这腐烂诅咒缠上了，那只能求助那些掌握了法则而没有任何血亲活着的修士。”万国之皇道：“对那些孤家寡人来说，影响反而不大。”
“当然要是有能力杀了帝海婴，这棘手诅咒也能解决。”
杀了帝海婴……周凡嘴角扯了扯，不可知级的怪谲有哪个是容易杀的？
真有能力杀了不可知级怪谲，也不用畏惧这腐烂诅咒。
“那我在梦中遇到的帝海婴是假还是真的？”周凡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只是梦境幻象。”万国之皇道：“如果是真的，你不可能活着回来，你是奇怪它为什么能意识到是梦这点吗？”
周凡忙点头表示他就是不解这点。
“这有什么奇怪的，它足够强大，就算只是梦境幻象，它也能把部分意识投影过来。”
万国之皇说到这里，他脸上浮现一丝疑惑，“有些奇怪。”
第1757章 巨偶兵
“什么奇怪？”周凡问。
皇座上坐着的万国之皇脸色肃然道：“帝海婴不应该如此，它在吾那个年代就被判定为不可知级，但从来没有表现出能与人交流的行为，它不是智谲。”
不是智谲……周凡怔住了，绝大多数不可知级怪谲都不是智谲，他听过帝海婴说话，所以下意识认定帝海婴是智谲，就从来没想过帝海婴是不是智谲这个问题。
万国之皇沉吟了一下道：“你试着幻化你见到的帝海婴给吾看看。”
周凡掌握了王之诡想，这对他来说并不难，他伸出右手，有金色光芒从掌心喷吐而出，金色光芒幻化成缩小型帝海婴。
万国之皇瞥了一眼幻象道：“可以了，这与吾以前见过的唇影并没有什么不同。”
周凡挥了挥手取消幻象，万国之皇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从幻象中看不出任何东西来。
“你要小心一些，在外面尽量不要把不可知级怪谲的样子幻化出来。”万国之皇想了想叮嘱道：“有不少不可知级怪谲具有投影的能力，你要是幻化出它们的样子，它们就可能感应到并迅速投影过来，从而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
周凡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其实就算万国之皇不提醒，他也不会这么做，他以前看过一些典籍，也提及过这件事，“帝海婴为什么突然会说话了？”
“不知道。”万国之皇摇头道：“可能是进化了，只不过不可知级怪谲出现进化的情况，吾也从来没有见过。”
“它最后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它似乎想寻到我并杀死我。”周凡面露担忧问。
“你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它，与它没有关系，那就只可能是你有什么让它感到怨恨，怨恨到必须寻到你杀死你的地步。”万国之皇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道。
周凡微微沉默，这就无法猜测了，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寻他麻烦的不可知级怪谲了，之前就已经有隐线颅尝试在他梦境中杀死他。
这……周凡的脸有些凝固住了，他想到了一件事。
隐线颅、帝海婴都是来自他第一次走出荒野外接连看到的三个谲象，现在三个谲象中的怪谲已经出现两个，这会不会有联系？
他连忙把自己想到的事情告诉了万国之皇。
“你见到的第三个谲象是什么样子的怪谲？”万国之皇感兴趣地问。
周凡之前查过一些书籍，都没有寻到这三个怪谲的资料，后来因为是谲象，所以就没有怎样放在心上，但现在他隐隐知道事态严重，他不敢耽搁，连忙用幻术把自己见到的第三个谲象中怪谲幻化出来。
他对这三个谲象怪谲印象深刻，所以这幻化出来的幻象很清晰。
幻象首先呈现的是青翠群山中有着一个巨大的人状黑影，那黑影大到使得群山在它脚下成了黑色细小线条，它的头颅顶在了浮云之上。
它巨大的肩膀手臂还有胸腹部垂下无数血色的细线，那些细线缓缓飘曳着，让它看起来像是线条断开垂下的木偶。
在那些血色细线下垂吊着人状、兽状以及各种难以描述形态的生物。
宏伟而诡异的巨影渐渐转身，带着那些飘曳的血色细线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幻象也到此结束。
周凡的脑袋隐隐作痛，不知为何，他幻化出来这幻象居然让他的法则飞快消耗掉他的所有真元，以他的幻术造诣，这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才对的，可能是这怪谲太大而导致的缘故。
“巨偶兵。”万国之皇神情凝重道。
“这是不可知级怪谲吗？”周凡忙问。
“是不可知级怪谲。”万国之皇道：“而且还是不同寻常的不可知级怪谲，它在不可知级怪谲中很强。”
很强……万国之皇说到这两个字时加重了语气。
不可知级怪谲中都算是很强的存在……周凡嘴角扯了扯，他没想到这巨偶兵可以得到万国之皇这样的评价。
“一旦遇到它想杀的敌人或遭到袭击，它提着的那些线偶都会立刻恢复过来，每一个线偶都等同于掌握了法则的修士，这就是它最可怕的地方。”万国之皇沉声解释道。
周凡脸上浮现惧意，那个巨偶兵提着的线偶足足有数万之多，拥有数万掌握了法则修士的线偶？
“这怎么可能？”周凡不寒而栗，“它是不是存在什么大的弱点？”
比起他曾经遇过的云烟主之类不可知级强得实在太离谱了。
“没有弱点。”万国之皇摇头道：“对怪谲的划分本来就不严谨，凡是难以理解的强大怪谲都可以划分为不可知级，但不可知级怪谲之间同样有着巨大差别，其实以强弱来划分也不太正确。”
“有些不可知级怪谲……如寿鬼，它从来不攻击生灵，只会在生灵寿数尽时才会出现夺命，你很难说得它强还是不强，因为它要夺命时，就算是再强大的修士也无法阻止寿鬼夺命，无论这命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这是铁则，想不被寿鬼夺命，让寿数增加，一旦寿鬼出现夺命，一切都无法逆转！”
这点周凡也知道，他有些理解万国之皇说的话，简而言之，不能因为一些不可知级怪谲可以被杀死，就认为所有不可知级怪谲都是这样的水平。
有些不可知级怪谲根本无解，不仅是寿鬼还有从来没有人见过真身的念魇……这样的不可知级怪谲是很难与巨偶兵放在一起分出高低强弱出来的。
“巨偶兵再强，也不是杀不死，只要把它的那些线偶都杀掉，再禁锢它的行动，不让它逃走，应该能杀。”万国之皇脸色复杂道：“可是寿鬼，却无法杀死。”
“有很多强大修士试着解决寿鬼的问题，最后他们都失败了。”
寿鬼杀不死我不奇怪，但巨偶兵这么强怎么杀，也就是你敢说这样的话……周凡心里面腹诽了一句，他转回正题道：“我当初第一次踏入荒野中看到的就是这三个谲象，它们的顺序分别为巨偶兵、隐线颅、帝海婴。”
“你觉得这会与它们想杀我有没有联系呢？”
第1758章 终分神
周凡心里面认为肯定是有联系的，但他还是想听听万国之皇的分析。
要是有联系……他头皮一阵阵发麻，他不仅仅是提防隐线颅与帝海婴，还要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巨偶兵。
这巨偶兵随便一个线偶扔下来就是堪比法则修士的存在，这样的怪谲怎么可能不让他感到畏惧。
“谲象在荒野之外并不罕见。”万国之皇道：“吾也从来没有听闻第一次踏出荒野就会有什么奇怪的遭遇，这并没有任何根据。”
“你已经见过三个谲象中的两个怪谲，它们对你表现出恶意，那这也不会是偶然的巧合，所以这只能归结为你自身的特殊。”
“特殊到它们三个在寻你，并要杀死你。”
周凡脸上浮现惧意，“如果是那时在寻我，那时的我只有两个特殊的地方，第一个就是无命之人，第二个是冥螅逆轮体。”
“不对。”万国之皇摇头道：“无命之人罕有，有些无命之人在厄运时确实会遇到不可知级怪谲，但不可能会专门有不可知级怪谲盯上无命之人。”
“至于你的冥螅逆轮体，与诡生冥螅母有关……”万国之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冥螅逆轮体只属于你们周家拥有，吾也不敢肯定这种体质是否会引来不可知级怪谲的觊觎。”
“但吾想这个可能不大，毕竟要是如此，你们周家根本不可能传承下来。”
周凡认同万国之皇这个看法，要是冥螅逆轮体的原因，那舟小猫应该会说的，可是舟小猫对此事一字不提，冥螅逆轮体应该不会因此吸引来不可知级怪谲的觊觎。
如果不是无命之人与冥螅逆轮体又会是什么呢？
“吾有一个猜测。”万国之皇忽而出声打断了周凡的思索。
“嗯？”周凡抬头忙问：“什么猜测？”
“是命运。”万国之皇道：“可能是它们知道你会与吾终相遇，知道你会成为吾考核的属下，所以要杀死你，来阻挡吾拯救这个世界。”
周凡：“？？？”
“肯定是如此。”万国之皇脸色微冷道：“也许它们与世界劫难有关，没想到它们来得如此快。”
你会不会太自恋了……周凡心里这样想，他轻咳一声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要是它们出现了，你可以唤吾帮忙。”万国之皇道：“但你的实力太弱，吾最多就能帮你逃离，想杀它们可没有这么容易。”
要杀那三个怪谲，船应该能做到……周凡心思转动，但没有敢说出来刺激万国之皇，他向着万国之皇道谢了一声。
这样至少他不用太担心遇到那三个怪谲自己会没命了，不过万国之皇认为是他的原因而导致的三个怪谲出现，他反而不是这样想。
他又想起了自己还有另外两个特殊的地方，第一个是自己被封印的深层记忆或转世记忆。
虽然那记忆他还是有些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说不定他真的是所谓转世之人。
说不定我前世对它们三个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他想到这里哑然失笑，第二个可能是因为船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是因为船，他就不清楚了。
船对他而言还是太神秘了。
但万国之皇将原因归结于他，对周凡来说就是一件好事，万国之皇就等于给他提供了一层十分稳固的安全保证。
他想了一会，就把心思放在进入分神境之上，心里面随之高兴起来。
即使通过红藤符枕磨炼元神，意外频发，但无论怎样说，最后都完成了对元神的磨炼，使得他的元神已经符合分神的条件。
第二天早上，周凡就带着小妹悄无声息离开了蛮界天城，待出现在荒野上他施展幻术，他提起小妹使用幻术遮蔽，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这样就算身后有追踪者，除非能瞬间看破他的幻术，才能继续跟过来。
周凡在施展幻术的瞬间，就用瞬移级速度离开了原地，他数次停下，才真正确认没有人跟过来。
他寻到了一处无人之地，庞大的灵念迅速蔓延开来，他很快又消失在原地，把附近的怪谲都清扫了一遍。
做完这些之后，他布置了数十重符阵，叮嘱了小妹、小绻几句，他才盘腿坐下。
元神脱壳而出。
周凡的元神回首看着自己的肉身，控制肉身打开层层叠叠的符阵，元神飞了出去，层层叠叠的符阵缓缓合拢。
元神很快就升上了高空，脸容肃然盘腿而坐，运转分神功法，元神身上缠绕着黑红双色的风骤然涨大，散开形成了巨大的飓风。
元神额头点缀着的漆黑火焰燃烧得更旺.盛，它脱离了额头，漂浮在空中。
元神金色的瞳眸也渐渐褪色，变成了黑眸，
如此，要是放在进入噩梦之前，元神无论怎样都会有些虚幻，但此刻身体变得凝实，看起来就如真人一样无疑，这是得益于梦境磨炼。
要不然想元神由虚转实，需要百年的水磨功夫。
磨炼不够，就算能成功分神，以后再也难以进境。
庞大的元神之力汹涌而出，分作两团金色的光芒，金色光芒很快就凝聚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元神。
这两个元神凝成的瞬间，漂浮在空中的那团漆黑火焰遽然分成三团，往三个元神飞来，点缀在三个元神的额头上。
黑红双色的风收缩，笼罩在三个元神上。
黑色的瞳眸重新化作金色。
三个元神互相看着，面露笑意，一个元神只是一伸手，就幻化出星霜细刀，第二个元神幻化出德字巨刀，第三个元神的体内飞出了伤心小刀。
三个元神一个使用了心之法则，一个使用了王之诡想，一个使用了龙神语。
一心三用，并没有任何滞缓。
对他而言，进入分神境，比起其他分神修士要强大得太多了，因为这样他就能同时运转三种法则，当然又不仅仅是如此，他能做的更多。
境界越高，就越难越阶而战，但他要是想以分神来赢纯阳修士，应该不会很难。
当然多法则的同时使用，只是其中一个好处，他进入分神获得的好处还有很多。
第1759章 别浪费时间
周凡只是心念一转，三个元神就回到了肉身之内。
他的真元立刻节节攀升，只要是元神磨炼凝实的出游境踏入分神境的修士都能够让真元增加三倍，而他的基础本来就扎实，真元足足翻了六倍。
这样庞大的真元数量增加，使得他暂时无法再顾忌其他，忙着调节狂乱的真元。
过了一会，他才调顺了体内的真元。
周凡脸上洋溢着笑意，他瞥了一眼正懒洋洋趴在小妹狗头上哈欠连连的小绻，“你家主人我顺利进入了新的境界，你也不替主人我高兴一下吗？”
小绻哼了一声道：“主人以前每次进境我都高高兴兴恭喜了，想讨些鸭腿吃，主人你这抠门鬼，连根鸭腿骨头都没给我。”
“……”周凡干咳一声道：“这次不一样，只要你向我道贺，我肯定会有所表示。”
小绻立刻精神抖擞站起来，双手作揖笑呵呵道：“恭喜主人、贺喜主人进入全新的境界，再接再厉，节节高升……”
阿谀奉承的话不要脸一般从小绻口里说出来。
周凡哈哈大笑道：“不错，你这小家伙就会讨人喜欢，奖励你十根鸭腿骨头。”
小绻：“？？？”
周凡戏弄一番小绻之后，顺带答应奖励了小绻十只鸭腿之后，他把符阵都收进储物袋之后，就带着小妹往蛮界天城而回。
实力大涨的他现在已经不怕林昊乾或童开霁寻他麻烦了，他心里面甚至已经有计划。
不过还是得再等等，至少要等他进入分神境后期才更稳妥一些。
破境的兴奋劲过去后，他又思索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分神境能够分出一个或两个元神藏匿在其他处，这样以后就算遇到什么危险，那个被藏匿起来的元神就能立刻激活，这样相当于多了一条或两条命。
当然这样做也不是没有缺点的，缺点在于本体少一个或两个元神，那实力就会被削弱，到时要是碰到与己实力相当的分神境，对方元神齐备，那就赢不了对方。
以他的实力来说，就算真的分出两个元神藏在其他处，他就算只有一个元神，就算三元神齐备的一般分神境修士，也不会是他的对手，能与他实力持平的三元神齐备分神境修士都很少。
他不用考虑对付分神境修士的问题，但他要是遇上了纯阳境修士，元神不齐备想赢就难了。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呀。”他有些叹气想。
到了晚上，他把是否应该分出元神藏起保命的纠结告诉了万国之皇。
“蠢货。”万国之皇听完之后斥道：“只有弱者才会想着元神保命，强者就需要有举世无敌唯我独尊的自信，分出元神藏起来保命只会让你变弱，无论是实力上还是心理上的。”
“……”周凡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但要是不分出元神保命，到时就真的没命了。
“可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同理，命也只有一条，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周凡轻咳一声道。
“命当然只有一条。”万国之皇挑眉道：“可是这样又如何，只要我坚信我不会死，我就不会死，一条还是两条都没有区别。”
周凡：“……”
什么只要我坚信我不会死我就不会死，这是什么鬼话……周凡忽然发觉这样的事或许不应该咨询万国之皇。
“如果你让元神分开，只是为了保命。”万国之皇又道：“那你一旦遇到危险，损失了元神，剩下了元神确实能保住你的性命让你活下来，但这样的活下来没有意义。”
“因为元神不足的修士很难有办法弥补回来，难以弥补回来，代表着一个修士很难进阶，这等于断绝了修行之路，如此你还要让元神分开吗？”
周凡脸色微凝，要是活下来的代价就是断绝了修行的希望，这代价未免太大了，那以后一辈子就只能苟活了。
他认真思考，很快就打消分开元神保命的想法，因为这样做的弊端太大了，遇到纯阳修士，他元神不齐实力下降打不赢，这对他来说有些无法接受。
再说就算元神不分开，他还有着冥螅逆轮体等保命手段，确实没有必要分开元神。
“你现在已经进入分神境，下一步打算怎样做？”万国之皇看着思索中的周凡淡淡问。
周凡怔了一下道：“当然是稳固境界，寻找合适的分神境丹药灵材，让自己尽快进入分神境中期和后期。”
“合适的丹药灵材有了吗？”万国之皇问。
“正在寻找。”周凡回答，他打算先在蛮界天城碰碰运气，要是没有再来向万国之皇求助。
他暂时不打算借助界老会，因为他需要隐瞒自己的境界修为，毕竟没有熬足百年如此短时间踏入分神境，传出去了对他没有什么好处，他还要提防童开霁与林昊乾这两个界老。
话说我加入界老会一段时间了，除了看一点书，真的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周凡有些无奈想，当然要是没有加入界老会，他可能无法去那焰煞派捞一笔资源，这也算一个好处。
“你能在外界寻到什么好的丹药灵材？”万国之皇皱眉道：“别浪费时间了，吾这里还有两颗名唤蓝乾丹的丹药，在分神境应该没有比它们更好的灵丹了，你吃一颗就能进入分神境中期。”
“吃第二颗就能进入分神境后期，并且对元神滋养也有一定好处。”
一颗就能进一阶……周凡眼角剧烈跳了跳，“不知道这蓝乾丹可有副作用？还有吃一颗需要相隔多少时间才能服用第二颗？”
“吾给你的丹药当然不会有副作用。”万国之皇有些不满道：“吃一颗只需要相隔十二时辰就能服用第二颗，也就是你只需要两天时间就能进入分神境后期，不用多久就能分神境圆满。”
这实在是比坐直升飞机还要快……周凡有些心乱意麻，“这么快，会不会导致根基不稳？”
“只要你心境没有问题，这灵丹不会导致根基不稳。”万国之皇又道。
“那不知价格是多少？”周凡吞咽了一下口水道，修行嘛，只要没有后患，当然越快越好。
“一千万条大灰虫。”
“两颗一千万条吗？”
“废话，当然是一颗一千万条。”
第1760章 黄衣侠
一千万条大灰虫一颗丹药？
周凡心隐隐作痛起来，万国之皇这高傲的性格可不能讨价还价的，但一千万条大灰虫一颗这样的丹药贵吗？
当然不贵，毕竟一颗就能进一阶，这样能节省他大量的时间。
况且他还有了固定的韭菜可以收割，每天有一百万条大灰虫进账，现在他没空的时候，都是自己三个儿子帮他收割。
两千万条大灰虫也就是等于二十天的大灰虫没有了而已，这样一想反而能接受了。
“可是我现在的大灰虫只有数百万条，买不起。”周凡瞄了一眼万国之皇道。
万国之皇没有说话，他摊开左手，一缕灰雾落在了他的掌心内，化作了青色的瓷瓶。
青色瓷瓶飘起，向着周凡飘了过去，周凡连忙接着。
“你欠吾两千万条大灰虫。”万国之皇道。
“谢谢。”周凡笑道，他本来就有赊账的想法，万国之皇果然好说话，这是他遇到最好说话的引导者了，当然前提下是能得到他的认同才行。
时间到了之后，周凡与他三个儿子们就一起离开，一直坐得笔直端正的小男孩整个人有些懒洋洋靠在椅背上。
他不在意船看到这样的一幕，毕竟他也不知道船什么时候在什么时候不在，要是每时每刻都这样端着架子，而且还要持续漫长的岁月，就算是他也受不了。
在静谧中他回想了一下今晚的事情，这蓝乾丹有着如此神奇的作用，就算是他也仅仅只剩下两颗，但他还是卖给了周凡。
原因无他，因为时间可能不多了。
“你可要快点成长起来。”他轻叹口气道：“要是时间到了，你还不合格，那吾只有与船一起去面对这场劫难了。”
两天之后，周凡已经通过这两颗珍贵的丹药顺利踏入了分神境后期。
这样迅速的进阶，对他来说，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体验，实在太快了，难免让他产生了一种虚幻感。
“我只是用三天时间就完成了分神境修士可能需要花一百多甚至两百年才能完成的事情。”
“这样会不会出现心境不稳？”
可是他没有发现自己道心出现任何瑕疵，稳定得很，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他进入了分神境后期，就没有急着去考虑进入纯阳境的事情，毕竟他现在还欠着万国之皇这么多大灰虫，现在还是先稳固一下境界。
“欲速则不达。”他有些心虚警告自己。
没有继续闭关，周凡每天又恢复如常，去本相司看书，没事的时候就利用间域穿梭回大魏，去见一下自己的儿女还有虫娘这些亲人。
如此过了数天，周凡寻了个机会，与谢春水闲聊时问：“在界老会想成为界老，只有进入纯阳境才可以，二十五位界老大人都有着纯阳境以上的实力，就是不知有多少界老已经道府境呢？”
纯阳境下一境就是道府境。
新加入界老会的修士好奇界老的实力，这是很寻常的事情。
谢春水来自蛮星界名门大派，他没有多想笑道：“周兄问我算是问对人了，换了其他人，可能无法告诉你太详细的情况，想从纯阳境进入道府境，很难很难。”
“至于有多难，似我们这种出游境修士，暂时无法知道，了解太多也没有意义，其实我也不清楚有多难，不过我师父说很难，我师父经常为此烦恼了数百年，却依然无法进入道府境。”
周凡早已经知道谢春水的师父紫霄子是界老会中的一个界老，他讶异道：“紫霄子前辈不是道府境吗？”
紫霄子在界老中威望可不小。
“他呀当然不是。”谢春水调侃道：“师父每次闭关前都说这次肯定行了，但结果闭关出来都是黑着脸失败了。”
要是让你师父知道你如此幸灾乐祸，你恐怕就要倒霉了……周凡默默地想，他附和道：“紫霄子前辈都不是道府境，这确实很难，那界老中进入道府境的恐怕不足一半吧？”
“一半？”谢春水哈哈大笑，“周兄，你这想法太乐观了，我跟你说……”
谢春水看了一眼本相司，就只有他们两人在，他才压低声音道：“我师父说界老会内只有三位界老是道府境，但有没有人偷偷隐瞒境界就不知道了，不过就算有，那也最多是一两个。”
也就是说界老会界老很可能不足五指之数……周凡心头跳动了一下，“我想如果进入了道府境，对他们的门派还有他们在界老会中的地位都有着很大提高，他们没必要隐瞒自己的境界。”
“是的。”谢春水笑着点头道：“如果换了我，我也不会隐瞒自己进入道府境的事实，因为这根本没必要。”
谢春水啧了一声有些羡慕道：“一旦进入道府境，在蛮星界可是可以横着走了，又何必隐瞒呢？”
“那界老会就只有三个道府境了。”周凡同样露出羡慕的表情好奇问：“不知是哪三位界老？”
“当然是秦老、汤老还有……”谢春水想了想摇头道：“还有那位前辈我没见过，师父也不太确认他的来历，只是说他自称黄衣侠。”
黄衣侠……周凡认为这应该不是名字，而是一个代号。
谢春水说的秦老、汤老，不是不想说名字，而是谢春水也不知道名字。
“那位黄衣侠不知来历，也能加入界老会吗？”周凡这下子真的是好奇起来。
“我其实也奇怪为什么不知来历的他能加入界老会。”谢春水眼珠子转了转，“我也这样问过我师父，但当时师父脸就黑了下来，把我揍了一顿。”
“我这一顿没白揍，我大概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
谢春水面带笑意道：“那是因为黄衣侠很强，强到让界老会无法拦得住他加入界老会，师父这人好面子，估计是与其他界老在黄衣侠那里栽了一个不大不小跟斗，要不然不会说起这事就挂不住脸要揍我一顿了。”
周凡想了一下，觉得谢春水这个猜测有些道理，只要这黄衣侠足够强，应该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加入界老会。
“也就是说那位黄衣侠可能不止是道府境了？”周凡双眉微挑说。
第1761章 界老境界
谢春水嘿的一声笑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应该没有这么夸张，要是道府之上的境界，他可能就一统界老会了，而不是只加入界老会。”
“我猜这位黄衣侠老前辈，可能是道府圆满的境界，要是论实力，界老会之中恐怕没有他的对手。”
“但有些奇怪的是他没有报出自己的门派来历，成为界老对他有什么好处？界老会对他帮助应该很少……”
谢春水说着脸上露出了疑惑不解之色。
周凡同样不明白，他随口道：“他可能是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才加入的界老会。”
谢春水：“……”
周凡又与谢春水聊了一会其他话题，转身看书去了。
说是看书，但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书上，他寻谢春水聊界老这个话题，当然不会只是闲着无聊。
他想摸清童开霁、林昊乾这两个界老的实力。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没有提任何有关童开霁、林昊乾的问题，而是采用了这种拐弯抹角的办法，这样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是谢春水都不可能产生什么怀疑。
从谢春水透露的消息来看，童开霁、林昊乾应该没有进入道府境，而是纯阳境。
如果只是纯阳境……他目光闪烁了起来。
当然谢春水的话还是要想法证实一下才行。
他加入界老会时日尚浅，加上深居简出，在本相司也是与谢春水交情好一些，界老会的其他人就更不认识了。
所以他不可能向界老会其他人打探界老的境界问题。
但他还有其他办法……到了下午，他就借口要到外面买一些修炼物，提前离开了本相司。
从界老会出来，他从蛮界天城一个繁华热闹的商市穿过时，已经用幻术伪装成一个脸容阴沉的中年男子。
离开商市，他走走停停，在一些店铺购买了丹药灵材等物，最后走到了冷清的街道尽头，他看到了秘密阁。
他心里面隐隐有着忌惮，他也是来了蛮界天城才得知，蛮界天城同样有秘密阁的存在，秘密阁遍布整个蛮星界，范围之大，比他想的还要广阔。
就算在大魏，因为官家的打击，秘密阁也没有彻底消失，而是行事更加隐秘。
这秘密阁的店门与在大魏所见差不多。
不过开门符却是与大魏相比有了变化，这一切周凡都已经查清楚，他走去敲了敲木门，黑色符光在门边流动，门中心处浮现黑光圆圈。
他伸指在黑光圆圈上迅速画了一道符，符成，黑色符光消散，木门自动打开了。
周凡走进去，木门关上，黑暗中有着幽蓝光芒浮现，房间瞬间变亮，木板地面升起幽蓝符线，符线化作了圆桌与两张椅子。
一张椅子上很快就有一个黑影浮现，他在注视着周凡，“客人请坐。”
周凡坐了下来，把一个储物袋放在了桌上，这是进入秘密阁需要的提问费用。
储物袋很快就到了黑影手中，他没有打开查看里面的元石数量，而是直接收了起来。
这个细节让周凡明白，这个黑影要不是已经进入了灵念境，就是通过特殊的手段能够知道储物袋元石数量。
“不知客人想询问什么消息？”那黑影敲了敲幽蓝桌面，开声询问。
“我想询问的消息与界老会界老有关，不知道他们是否在秘密阁缴纳了守秘钱？”周凡淡淡问。
要是缴纳了守秘钱，那想查这些界老的消息，那就需要付出超过守秘钱的代价。
“这要看客人想问的是哪位界老？”黑影缓缓道：“有的界老已经被缴纳了守秘钱，有的没有，如果客人想知道具体到谁缴纳了守秘钱，这个问题需要一千块元石。”
周凡微微挑眉，他取出了一张价值一千块元石的元票放在了幽蓝桌面上。
元票在蛮星界的很多地方都可以兑换成元石，幽蓝光芒浮现，元票很快就到了黑影手中，他又屈指敲了敲桌面，桌面上浮现了名单，标注着界老会的二十五个界老那些缴纳了守秘钱，那些没缴纳守秘钱，都一目了然。
周凡看着名单，发现有十个界老缴纳了守秘钱，其余十五个界老没有缴纳守秘钱，人数之少让他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界老们都是屹立于蛮星界顶端，他们足够强就不怕人查他们，他们就算真的有秘密，也没有这么容易查出来。
让他感到高兴的是，童开霁与林昊乾都没有缴纳守秘钱。
“我要知道这没有缴纳守秘钱十五个界老的真实境界，要多少元石？”周凡问。
“客人请稍等。”黑影远离幽蓝桌面，融入了黑暗角落。
周凡耐心等着，一会黑影再度回来，他道：“很遗憾告诉客人，这十五个界老之中我们目前只能确认十四位界老的真实境界，而且仅限于半年前，在这半年时间内，他们是否有进步，我们也很难去证实。”
“要是这样，他们的境界就随便你们说了，说对了，就是你们的功劳，说错了，我也无法责怪你们给了假消息。”周凡冷笑道。
“界老们境界高，他们想进步同样很难，更何况只是半年时间，所以我们的消息准确性很高。”黑影道：“我们只是将情况告诉客人，客人可以自行选择是否购买消息。”
“谁的境界无法确认？”周凡问。
“这个可以免费回答客人。”黑影道：“是黄衣侠。”
黄衣侠……黄衣侠确实在这十五个界老之中，周凡想了想问：“黄衣侠什么来历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黑影摇头道：“要是客人知道关于这位黄衣侠的任何事情，我们可以高价收购这些情报。”
“我怎么可能知道？”周凡笑道：“那这十四位界老真实境界消息需要多少元石？”
“三万块元石。”黑影很快报出了价格。
一块元石约等于一千玄币，三万块元石就等于三千万玄币，当然这三千万玄币是指大劫来临前的玄币，现在大魏境内货币贬值厉害，就有些难以估算了。
第1762章 你家宫主不是人
“三万块元石，未免太贵了一些。”周凡缓缓道：“其实界老们的境界并不难打听。”
三千万玄币对于现在的周凡来说，并不算贵，但也要看着消息是否值得。
“当然不难。”黑影轻笑道：“但消息也有真伪之分，客人来秘密阁，肯定是想得到真实的消息，这可是界老，寻常修士难以接触的存在，客人事先知道他们的境界说不定是以讹传讹。”
周凡没有再说，因为他确实是想从秘密阁这里证实童开霁与林昊乾的境界，他取出了三张价值一万块元石的元票放在了桌面上。
幽蓝桌面光芒浮现，元票很快到了黑影手中，他只是瞥了一眼，收起元票，又是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周凡身前幽蓝桌面浮现一行行字，他看完了之后，嘴角扯了扯，这与谢春水说的没有半点区别。
童开霁与林昊乾的境界确是纯阳境。
就当我花钱买了个心安……周凡默默地安慰着自己，他没有再问任何问题，而是站起来离去，不过他站起来时，又想起一个更重要问题，看着那黑影道：“你们知道大劫准确来临时间吗？”
“不知道，这种事情向来无法预测。”黑影回答。
周凡只是微微点头，离开了这间黑暗的房子。
周凡出去之后，黑影依然坐着不动，他轻声自语道：“奇怪的人，为什么要来询问十四位界老的境界？难道有势力要对界老会动手了吗？”
“只是最近并没有听到什么风声……他还问了大劫的事情，大劫的事应该是临时起意问的。”
黑影想不通，只能把这事记录下来，留待之后观察。
秘密阁当然会让人跟踪出门的客人，但敢来秘密阁购买消息的客人，一般都早有准备，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跟踪查出客人的身份，他对此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事实证明他的看法是对的，他们的人跟丢了。
周凡又耐心等了两天，两天过去之后，他才请假说要继续闭关修炼。
一回到住处，他就开启阵法，这样就算有人来找他，也最多是给他留言，要不是特别紧急，不会有人敢打扰一个修士闭关修炼，这是很犯忌讳的事情。
更不会冲击一个修士闭关修炼开启的阵法，这等于结下了生死大仇。
更何况这是在界老会，一旦有人敢冲击他的阵法，肯定会有人出面阻拦，就算真的出现这种极端情况他也不用畏惧。
布置完阵法之后，他就带着小妹从间域中穿梭离开。
从间域出来来，他置身在一个青翠的山林之中，他没有多停留，而是灵念散开，并取出了地图，确认自己位置，就提起小妹，飞了起来。
飞了好一会，他看到了一座青翠玉石建立在嵩山峻岭的宫殿。
他面露冷意，这是玄壶宫，童开霁就是玄壶宫的宫主。
有着童开霁这样的纯阳修士坐镇，玄壶宫在蛮星界是排名前列的大势力。
周凡没有在意，他的幻术让他的样貌穿着都有了很大变化，直接变成了以前被他杀死的天下第三样子。
他庞大的灵念蔓延而去，把整座玄壶宫都笼罩了起来。
“童开霁，给我滚出来受死！”
如雷霆般的声音散开，使得玄壶宫中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是谁敢这样直呼他们宫主的名字？
青翠玉石宫殿立刻有十来名修士飞了出来，其中为首的一个老者打量着周凡，发现不认识之后，他拱手不卑不亢道：“鄙人玄壶宫副宫主公孙尚书，不知阁下是谁？又为何寻我们宫主？”
敢在玄壶宫说出这样话的只要不是疯子就是实力强大的修士，说不定实力与他们的宫主相当，公孙尚书就不敢太冲动。
“我的名字说了你也不认识，说了有何用？”周凡冷着脸道：“你家宫主呢？”
其实周凡心知肚明，童开霁现在还在界老会。
“宫主有事做，我们不敢打扰。”公孙尚书皱眉道：“阁下寻我家宫主所为何事？可以与我说。”
周凡冷声道：“你家宫主不是人，偷偷把我邻居家的一头老母猪给上了，此事必须给我邻居一个说法。”
整座玄壶宫都是寂静无声，空中的十数个玄壶宫修士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极大怒意，他们玄壶宫何曾被这样羞辱过？
“阁下未免太过分。”公孙尚书沉声道：“要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你们想怎样？”周凡哈哈狂笑着打断道，他的身体有着一个元神飘了出来。
元神刚一现身，庞大磅礴的元神之力汹涌而出，这元神就如一轮烈日般，强大的威压使得公孙尚书十来人差点控制不住，从空中掉落下去。
而底下玄壶宫武者修士更有甚者，双.腿一软，倒坐在地上。
纯阳境！
果然是纯阳境……公孙尚书眼瞳收缩，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他身后的十来个修士都是脸上浮现惊色，要是眼前这个神秘人一有动手的意思，他们会立刻逃回宫中。
在这十来个修士之中，包括公孙尚书在内有五个分神境，但分神境与纯阳境只是相差一个境界，却是天与地的差距。
他们就算全部一起上，也不可能是纯阳境修士的对手。
现在没人再提周凡用语言羞辱他们的事情，对方实力比他们强，羞辱他们，他们又能如何？
周凡冷冷道：“我耐心有限，让童开霁给我滚出来，否则我就灭了你们。”
“宫主不在宫中，外出去了。”公孙尚书吞咽了一下口水道：“我们会尽快让宫主回来，还望前辈耐心等待。”
“三天时间，我要在这里见到你们宫主。”周凡冷声道：“还有让你们宫主不要找帮手，这年头谁没有几个好友？真的要找，我会让他后悔的。”
元神收了回去，那强大的威压才消弭得无影无踪。
周凡转身飞离，只是数息间，就消失在了公孙尚书他们眼前。
“先回去。”公孙尚书强自稳定心神沉声道。
他身后的修士连连点头，众人很快就回到了玄壶宫中。
回到了玄壶宫，他们才松了口气，有着宫中大阵在，那纯阳境修士想杀入宫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1763章 就怕万一
“宫主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厉害的人？”
“这下子怎么办？”
“他下次要是来了，我们又该怎么应付？”
“我们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里不出去。”
“……”
玄壶宫的修士们议论纷纷，都是眼巴巴看着公孙尚书。
“慌什么慌？”公孙尚书怒斥道：“就算他是纯阳境又如何，宫主同样是纯阳境！”
想起童开霁，众人那因为讨论而慌张的心又是勉强镇定了下去，这也怪不得他们，那毕竟是纯阳境修士，在蛮星界可是屹立于顶端的修士。
公孙尚书不耐烦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我要向宫主禀告这事。”
事涉纯阳境，他也只能告诉童开霁，否则凭他与玄壶宫这些长老们，可没有本事应付得了，其实别说长老们慌张，他心里也慌得很。
长老们退下之后，公孙尚书就取出了一枚紫色玉符，将真元灌入这枚玉符之中，玉符散发出淡淡的紫光。
“什么事？”童开霁的声音从玉符内传了出来。
“宫主，刚刚有一个纯阳境修士上门寻你麻烦。”公孙尚书恭敬说：“他已经离开了，说三天后他会再来。”
“纯阳境修士？”童开霁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你确认是纯阳境吗？如果是认出他是谁吗？”
“确认，不会有错的，他的元神飞出来，展现了强大的纯阳威压。”公孙尚书说：“我认不出他是谁，他可能作了伪装，问他名字他也没有说。”
“那他以什么理由寻我麻烦？”童开霁问。
“这理由是他胡说八道，完全不可信……”
“可不可信，我会判断。”童开霁打断了公孙尚书的话道。
公孙尚书脸色一滞，他忙道：“他说宫主你把他家邻居的老母猪给上了……”
“……”童开霁气极而笑，“真是好胆，现在你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不要有任何遗漏。”
既然是纯阳境修士，那他一个细节都不想放过。
公孙尚书就把事情仔细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他就静静等着童开霁发话。
过了一会，童开霁才说道：“你们大意了，他说找我的麻烦，你们就不应该急着从符阵里冲出来。”
“万一他想杀你们，你们这些从符阵出来的人，一个都活不下来。”
公孙尚书脸色发白，因为童开霁说的是实话，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他们也没有想得太多。
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可怕，就算他与其他几个都已经进入分神境，并分开元神来保命，但被毁掉肉身与元神，这样的代价未免太沉重了。
公孙尚书面露惭愧道：“是我们大意了。”
“玄壶宫太平太久，使得你们连该有的警惕心都没有了。”童开霁冷冷道：“现在是什么时代，是大劫征兆四起，大劫随时都可能彻底降临的时代，在这样的时代，就算是我，也不敢妄言称就能熬过大劫。”
“难道你们就认为玄壶宫能够一点事都没有吗？”
“宫主教训得是，待会我就让所有人以此为戒，以后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公孙尚书深吸口气，忙回应道。
童开霁提点几句，又转而说道：“那人来历不明，但他既然没有下杀手，说明事情未必很严重，无论怎样，我会尽快回来的，在我回来之前，你看着宫中的人，让他们尽量别外出。”
公孙尚书答应了下来。
……
……
周凡远离玄壶宫之后，他就带着小妹从间域穿梭，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回来之后，他面露无奈之色，他之所以如此做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童开霁是界老，如果童开霁一直躲在界老会，他想寻对方麻烦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童开霁什么时候会离开界老会，他也不可能知道。
所以他只能去玄壶宫上门寻童开霁的麻烦。
唯有展现纯阳境的修为，才能把童开霁逼回玄壶宫。
这样做有一个很大的缺陷，那就是会让童开霁有所准备。
童开霁知道自己要面对一个与他同为纯阳境修士，肯定会小心翼翼应对，甚至周凡也不知道童开霁会如何应对。
这样就无法有心算无心了……
当然他没有杀玄壶宫的人，只是说几句狠话，就是为了让童开霁错误判断事情的轻重程度。
只要童开霁认为事情不是很严重，那就可能不会邀请纯阳境修士帮忙，毕竟想请一位纯阳境修士帮忙，代价也不会少。
至于请来纯阳境以上的道府境，那就更不可能了。
当然想是这样想，周凡并没有对此心存侥幸，他已经做好面对两个纯阳境修士或一纯阳一道府的准备。
……
……
收起传音玉符，童开霁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他不知道那莫名其妙出来的纯阳境修士是谁，他当然也有仇敌，但这都是纯阳境之前的事情了。
他进入纯阳境之后，那些仇敌大多数不是躲起来就是死了，够资格做他对手的寥寥无几。
也正因为如此，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有哪位纯阳境修士这时来寻他麻烦，但又没有对玄壶宫下杀手。
他最近可没有得罪什么人。
“也许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玄壶宫有什么人得罪了那个纯阳境修士的小辈，就被寻上门来了，他自持身份当然不会寻那些晚辈的麻烦，就说是来寻我的。”
他很清楚，蛮星界当然不会只有界老会存在纯阳境修士，事实上有一些性格孤僻又能踏入纯阳境的修士是不屑于加入界老会的，那个修士就可能是这样的情况。
想到这里，他心情放松了不少，那人警告他不要请外援，事实上知道对方是纯阳境修士之后，他就不打算请外援了，因为他要是请来一位纯阳境修士……
那人想打赢他与一个纯阳境修士根本就不可能，但问题是两个纯阳境修士想阻拦一个纯阳境修士逃离，就未必能做到了。
一旦让那人逃走，之后的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说不定会疯狂报复玄壶宫，他也不可能总是守在玄壶宫，哪里也不去。
彻底得罪一位纯阳境修士可是很危险的事情……
打定主意后他一脸轻松喝了口茶，不过他很快皱起了眉头，“万一错了呢？”
第1764章 废话少说
三天后，周凡从间域出来，他挥了挥手，小妹摇了摇镰刀尾，就往着另一方向走去。
小妹的外形太特殊了，只要是见过小妹的都能一眼认出来，从而知道他是谁。
周凡施展幻术伪装往前飞去，远远就看到了玄壶宫，他的灵念散开，见到了正盘腿坐在玄壶宫上空的童开霁。
他的灵念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他没有继续往前，怕落入童开霁设的陷阱之中。
童开霁的灵念一直展开，他很快发现了没有丝毫掩饰的周凡，他站了起来，朝周凡飞了过去，直至距离十丈左右，才停了下来，他微笑道：“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赵霸。”周凡有些随意道。
“原来是赵道友。”童开霁心思转动，他看不清对面修士是否做了伪装，但他觉得此人很陌生，应该不是熟人，“不知道赵道友寻童某所为何事？”
“不是早已经说过了吗？”周凡冷笑道：“你这人真不是东西，连我邻居家的老母猪都不放过。”
周凡的三个元神已经出窍，每一个都如一轮烈日那般耀眼，他的肉身很快隐匿于虚空中。
“有什么直接说出来？”童开霁看了一眼那三个耀眼元神，他板着脸道：“何必说这种阴损话？”
“跟你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分个高低再说。”
周凡三个元神都爆发出强大的元神之力。
童开霁沉着脸，他没有再说话，三个元神同样出窍，而肉身已经飞速退离。
童开霁三个元神刚一出现，周凡一个元神就劈下了一刀。
这一刀使得方圆十丈都染成了昏黄色泽。
黄昏降临。
元神技·刺旧！
童开霁的三个元神起初还以为是符种之类的力量，直至他被黄昏笼罩着，才骇然色变，因为他的修为境界正在降级。
如烈阳般的三个元神退回到分神境境界，纯阳境的威势再也无法施展出来。
“陈道友！”童开霁惊喝出声，他飞速后退，想脱离这古怪的黄昏领域，没有了纯阳境威能的他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只是周凡的第二个元神，口中早已吐出一个音节，金色光芒如涟漪般在黄昏领域蔓延扩散。
时间停止！
退化回分神境的童开霁元神无法抵挡这种时间停止，三个元神都被停在空中。
周凡第三个元神手一挥，漆黑伤心小刀如一道流光般迅捷穿透了童开霁三个元神脑袋，又飞了回来。
童开霁的三个元神脑袋，都是爆成金色的光粒，再也无法重组。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童开霁的三个元神被爆开之后，黄昏光芒依然没有消散。
一道青色光芒悬停在黄昏领域边缘，青色光芒化作一个壮年大汉，不敢踏进黄昏领域一步。
他脸色骇然看着周凡的三个经过伪装样子改变的元神。
这壮年大汉是界老会界老陈刑，他是被童开霁邀请来隐藏在暗中的外援。
他本来与童开霁约好，只要童开霁唤他，他就马上过来帮忙，事实也是如此，他没有半点拖延，但这也太快了……快到他刚反应过来，到达这里，童开霁就被杀死了。
就这……就这……这童开霁该不会是个假的纯阳境修士？
但他知道童开霁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纯阳境修士，也就是说不是童开霁太弱，而是对手太强。
周凡三个元神浮在空中，黄昏领域渐渐消散，这就是他的元神技刺旧，能让对手的修为境界出现跌落。
周凡一出手，就没有丝毫留手，全力爆发之下，童开霁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远处童开霁的肉身往空中跌落。
周凡元神回归肉身，他只是手一招，童开霁的肉身就飞了过来，他先将童开霁的储物袋收了起来，张口一吐，就是一道金色火焰落在在童开霁的肉身上，啪啪燃烧着继续往地底坠落。
陈刑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对方的实力看起来是纯阳境，但未免太可怕了，一招灭杀童开霁，也能一招杀死他。
周凡盯着陈刑，“你是童开霁请来的援手，对吗？”
陈刑浑身骤然紧绷，他没有否认，否认也没有用，他已经想着要尽力逃走了。
“冤有头债有主。”周凡冷声道：“你走吧。”
陈刑心里面松了口气，他只是拱了拱手，整个人如一道影子般消散在原地，显然是使用了某种传送术法。
周凡看了一眼玄壶宫方向，就转身，同样消失在空中。
玄壶宫观望这幕的所有修士都是如石化一般，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的宫主会死得这么突然。
那个修士在瞬息之间就杀死了他们的宫主？
就算亲眼所见，都难以接受。
公孙尚书整个人都是浑身颤抖了一下，他看着玄壶宫早已被激活的防御大阵，但他没有半点安全感，这大阵真的能抵御那个修士吗？
过了一会，都没有看见那个修士出现，他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那个修士应该是离开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玄壶宫长老们。
长老们都是脸色苍白看着公孙尚书。
完了……公孙尚书心里叹了口气。
宫主童开霁死了，玄壶宫就没有了纯阳境修士，就算那修士不会再出现寻他们麻烦，玄壶宫可是有很多仇家的，那些人要是知道他们玄壶宫主死了，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再说还有大劫，大劫又该如何应对？
玄壶宫瞬间摇摇欲坠。
……
……
周凡寻到小妹，才停下来歇息，他一路上都在提防陈刑会回来跟踪他，但那陈刑真的是吓破胆了，并没有跟来。
他放过陈刑，是因为陈刑只是收取酬劳来帮童开霁，他没有必要一定要杀陈刑，再说他当时看起来挺轻松，但是全力爆发瞬杀童开霁，对他消耗也不小，想杀陈刑还是有些麻烦的。
所以还不如饶了陈刑。
至于玄壶宫……要是可以，他不介意灭了玄壶宫，但玄壶宫有着防御大阵，想攻破防御大阵还是太麻烦了。
再说他杀了童开霁，可以归为私怨，宽松的界老会应该不会太用心查这事，毕竟童开霁都死了，谁还想管这事？
但他要是手段狠辣把玄壶宫灭绝了，界老会就可能要认真对待这事了。
第1765章 轰动
界老会表面上宗旨是维护蛮星界的繁荣稳定，在界老会看来杀死一个宗门的宗主与灭掉这个宗门完全是两回事。
这也是周凡没有出手灭掉玄壶宫的一个考虑。
界老会对他来说还是庞然大物，要是界老会倾尽全力彻查此事，说不定会把他查出来。
反正就算他没有灭掉玄壶宫，玄壶宫没有了纯阳境修士，会不会就此倒下不可知，但衰落是必然的事情，以后对他构不成威胁。
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是他不知道童开霁为什么要让人杀他。
他心里面对此当然感到好奇，但没有办法，童开霁可是纯阳境修士，他知道童开霁可能有后招，所以一有机会只能毫不犹豫杀了童开霁。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没想到童开霁居然如此谨慎，请了陈刑来帮忙。
要是当时那种情况他稍有犹豫，有陈刑在，他想杀童开霁就难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管童开霁是因为什么原因想杀他，但童开霁想杀他，把童开霁杀了总不会有错。
现在童开霁死了，那就剩下林昊乾了……周凡目光带着冷意。
……
……
陈刑的身影在草地上浮现而出，他心有余悸看向了玄壶宫方向，那个来历神秘的修士果然没有追来。
他从来没有如此畏惧一个修士。
就算是界老会早已进入道府境的秦老、汤老，他也不会感到这样恐惧，至于境界未知的黄衣侠，他以前并没有面对过黄衣侠，只是听其他界老提起过，那终究是道听途说。
“这人的实力能够在瞬息之间杀死童开霁，肯定不会是纯阳境，这是道府境以上的修士。”
“童开霁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可怕的修士？”
“这厮死了活该，差点害死我。”
陈刑身体止不住发颤，不过他很快皱起眉头。
“童开霁估计也不知道自己招惹了这么可怕的修士，否则不会还敢来见那人，而是应该躲得远远的或者躲在界老会内，寻求秦老他们的帮忙。”
“我得赶紧把事情告诉界老会，让秦老他们想办法。”
陈刑连忙把传音玉符取了出来。
童开霁死了的消息在界老会很快就传开了，惹得界老会上下一片惊愕。
这可是纯阳境修士，在蛮星界都是一方巨擘的存在，想杀死一个纯阳境修士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界老童开霁被杀死了？
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太让人感到惊悚了。
甚至有人开始质疑这消息是假的，只是童开霁迟迟没有现身与界老会的界老也没有站出来否认，界老会的修士很快就明白，这是真的。
质疑的修士渐渐失声，界老会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大劫征兆出现的这个时间节点，居然有一个界老死了，这会不会是某种不祥的征兆呢？
“周兄，我问过我师父了，他说童开霁确是被人杀死了，而且还是在玄壶宫门前。”谢春水一脸神秘压低声音道。
是的，他就是在玄壶宫门前被我杀死的……周凡默默地想，脸上却露出恰当的震惊表情，“知道是谁杀死的童界老吗？”
“我问了，可是师父没有告诉我。”谢春水摇了摇头，“现在界老们都聚集起来，正在商议此事呢。”
说着话，谢春水看向了白塔的方向。
在白塔顶层，有二十个界老坐在房间内，听着作为目击者的陈刑讲述发生的事情。
二十个界老，比起上次不可言说的三字事件还要来得多，界老会在童开霁死了之后，就只剩下二十四个界老，也就是说此次只有四个界老没有来。
这四个界老之中，有三个界老是有很紧急事情要做，脱不开身，最后一个黄衣侠，更似是挂名的存在，加入界老会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界老会内。
陈刑讲话时表情平静，但有些界老还是敏锐察觉到他声音中隐含的一丝恐惧。
众人没有插口打断陈刑讲述，直至陈刑讲述完之后，室内一片寂静。
“陈界老，我没听错吧，你说童界老在战斗一开始就被那个名唤赵霸的修士杀死了？”管辖本相司的界老孟天禄有些无法置信道。
“事实正是如此。”陈刑点头道：“我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事实上不仅仅是我看见了，玄壶宫的修士们应该也看到了。”
有人茫然道：“他劈出一刀，有黄昏降临，童界老的境界出现了跌落，纯阳境元神降为了分神境元神，那是什么招数？符种？术法？道式？元神技？”
在座都是经验丰富的修士，明白童开霁会死首先是那黄昏领域降临的一刀很关键。
“我也不知道。”陈刑面带惧意摇头道。
“还有童界老想退出那黄昏领域时，为什么又停了下来？”又有界老开口道：“被术法禁锢住了吗？但童界老当时是元神之躯，就算实力降为了分神境，什么样的术法能禁锢住童界老？”
“这人想杀童界老，一出手肯定不会留力，这应该是他的真正实力，你们对这样手段的修士有印象吗？”有人开口问道。
众人轻声议论，只是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修士。
一个能瞬杀纯阳境修士，而让另一个纯阳修士连救援都做不出的修士，这样修士到了什么境界？
众人讨论时，忍不住频频看向一直没有吭声的两位老人，界老会界老说是地位平等，但实际上以秦老和汤老为首。
秦老和汤老互望了一眼，秦老开口道：“未必是道府境。”
“难道更高不成？”陈刑眼瞳收缩急问。
“这个说不准，也可能只是纯阳境。”秦老解释道：“他并没有展现任何道府境的手段。”
“确实，他没有展现道府境手段，就不能盲目认定他是道府境。”汤老也是缓缓说道。
“可是同为纯阳境，真的能做到瞬间杀死童界老吗？”谢春水的师父紫霄子质疑道。
“只要准备充分，在有心算无心情况下就能做到。”汤老白色的眉毛斜挑，“他没有与陈界老动手，可能是爆发之下，损耗太大，不敢再动手。”
第1766章 人走茶凉
杀死童开霁后那人损耗太大，不敢对陈刑动手？
汤老这话一出，不少界老都是看向了陈刑。
要是这样，陈刑就错过了杀死那个修士的最好机会。
陈刑脸抖了一下，他冷哼道：“你们看着我作什么？我当时看他可没有任何力尽的迹象，换了你们，会如何做？”
那些界老收回了视线，要是换了他们在那种情形下，童开霁都被杀死了，对方都不对他们出手，那他们……当然会立刻转身离去。
何必真的去赌对方是否真的力尽？万一对方并不是似汤老想的那样，难道还陪着童开霁一起死不成？
所以陈刑这样做无可厚非。
“我不是责怪陈界老。”汤老说：“这不过是其中一个猜测，也有可能对方很强，不仅仅是道府境，可能已经超过了道府境，在看不清对方虚实之前，陈界老的应对很正确。”
你说了半天这不等于没说吗……有些人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来。
“如果他杀死童界老，还有余力可以留下陈界老，而没有动手……”汤老停顿了一下道：“那说明此人没有与我们界老会为敌的意思，他与童界老之间是私怨。”
“没错，他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也觉得他应该是寻仇的。”陈刑附和道。
“可是童界老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厉害的人物？”紫霄子摩挲着下巴露出了思索之色，“总不能真的是童界老把他邻居家的老母猪给那啥了吧？”
众人脸色怪异看着紫霄子，心想你这人嘴这么臭，童开霁的棺材板估计都压不住了。
不过众人也是知道紫霄子的嘴向来臭得很，这人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他修为高，要不是他修为高，以他这张嘴，早就让人给活撕了。
“此人自称赵霸。”林昊乾脸色微沉道：“纯阳境以上修士蛮星界才多少，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听闻过任何关于他的事情？”
众人把心思到林昊乾说的话上面，确实，纯阳境已经是站在蛮星界的顶端了，蛮星界纯阳境以上修士籍籍无名之辈可能会有，但绝对不多。
而就算是籍籍无名之辈，他们也会偶尔听闻，这赵霸出现得无迹可寻。
“会不会是来自其他星界？”有人忍不住道。
“这怎么可能？”
“这绝不可能。”
此话一出，就有数位界老毫不犹豫反驳道。
那人干笑一声，他也知道自己这想法太荒谬了，三座星界传送阵都在界老会的掌握之中，而蛮星界已经百年没有外来者进入了。
没有星界传送阵，想用其他办法进入另一星界，几乎不可能。
“再说如果是来自其他星界，为什么要寻仇童界老？”孟天禄摇头道：“童界老的仇家不可能已经遍布其他星界了吧？”
排除了来自其他星界的这个可能，紫霄子不耐道：“这事很可能是我们认识的修士做的，只是他伪装得很好，我们无法识破而已，当然不排除有潜心修炼数百年变得厉害了，才出来报仇的可能。”
林昊乾扫了一眼在座的界老，他冷笑道：“如果是熟人做的，说不定就是我们在座中的一个。”
众人面面相觑，陈刑脸色沉了下去，“林昊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吗？”
童开霁死的时候，只有他这个纯阳境修士在，所以他就成了最可疑的人。
“不敢，我只是说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包括我也有可能。”林昊乾淡淡道。
紫霄子嘿的一声笑道：“说这么多作甚，无论是谁做的，童开霁那个倒霉蛋不死也死了，难道还有谁想替他报仇不成？”
紫霄子这话没有说错，界老之中有谁愿意替童开霁报仇？
就算平时关系不错，那也是基于实力建立起来的交情，现在人都死了，报仇不存在的。
都是活了数百年甚至一千多年的老怪物，对情感往往看得很淡漠，就算是血脉后裔过了几代都会淡化，更别说只是有些交情的一个修士。
除非有利可图，否则没有人愿意出手，尤其是对方可是拥有瞬杀纯阳境的本事……就算真的有利可图，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斤两？
就算是秦老、汤老也没有替童开霁报仇的任何想法，界老会本来就是这样宽松的组织，没有说一个界老死了，就要不顾一切替这个界老报仇。
界老会这样组织的出现，更多是为了调和矛盾。
众人心里面有些话没有说出来，但也知道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就说童界老死于私人仇杀，多的就不要说了。”有人提议道。
这个提议得到了很多人赞同。
“那人来历不明，最好想法查一下，当然尽量不要得罪此人。”
一个个提议被提出来，有的得到了通过，有的没有通过。
“还有一件事，玄壶宫向我们界老会申请庇护。”又有界老出声道。
此话一出，室内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玄壶宫申请庇护并不奇怪，毕竟童开霁一死，玄壶宫就没有纯阳境修士坐镇。
此刻的玄壶宫可以说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但问题在于要是给玄壶宫提供庇护，就可能得罪那个来历神秘的修士。
要是不给玄壶宫提供庇护，又有些违背界老会的宗旨。
“庇护什么？”有人冷笑道：“玄壶宫可是有分神境、出游境修士在的，在蛮星界依然算是顶尖宗门，这样的宗门要界老会提供庇护，这根本就不合理。”
“是呀，我们不是怕了那个修士，但玄壶宫还没怎么样呢，就要我们提供庇护，那其他连出游境都没有的宗门，也要求庇护？我们能忙得过来吗？”孟天禄摇了摇头道。
二十个界老有大半都持反对态度，其余的小半没有出声，但显然也不赞成。
他们都精明得很，现在给玄壶宫提供庇护根本就不合适，真要提供庇护，也要等玄壶宫快要灭门时才给予考虑。
此项提议就被这样否决掉了。
“先观察，要是玄壶宫真的危急，再议吧。”秦老同样如此说。
界老们又是商量了几句，很快就都散了。
瞬间只剩下秦老与汤老在。
沉默了一下，秦老问：“汤兄，你说会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