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1:
淑玉本以为只需一颗真言蛊就能搞定萧七,哪知萧七竟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足足喂萧七吃下三颗,又耗了一整夜时间,这才总算撬开这个人的嘴。
心志不错,若非有真言蛊,怕是这人宁死也不肯屈服。
只可惜,
跟错了主子,便是心性再好却也终将炮灰。
拂一拂衣袖,淑玉步履一挪,他一身轻功早已臻至炉火纯青之境,便像是一缕清风,哪怕是青天白日之下,也因他快到了极致,而无人能发现他踪影。
福来客栈。
淑玉一步踏入,正要直奔楼上的天字号房,便闻听一阵马蹄声响起。
这是一辆马车。
下人撩开帘子,风华绝代的梁三爷徐步下了马车。
他看向前方,那人正背对自己,但那一身红衣,错不了,与自己惯穿的款式一模一样。
淑君嗤笑一声,而后,朝身后挥了下手:“上,给三爷我将此地包围,再将那人擒下!我倒是要撕下这张脸皮好好的看一看,究竟是谁,竟无耻之尤,敢顶着我梁三爷的脸市井招摇!!”
淑玉:“……”
跟随在马车后面的人手一哄而上,本是背对着淑君,正欲上楼去找那幕后魁首的淑玉徐徐转身。
他凉薄的眸子对上淑君似烈焰奔腾的眼。
“怎数月不见,你这脾气,却是越发大了。”
淑君一愣。
“…………老二!!???”
淑玉瞥他一眼,便在这时,另一辆马车也已来至。
“阿莲,车外何事,怎这般拥堵?”
阿莲耳聪目明,她遥遥一看,便神色一变。只见两位红衣,她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她不知其中一人已不是萧七,但心中却想,这二人姿容样貌一模一样,虽不知二人之中哪一个是自己这边的人,但终归是有一位是正主的!
马车之侧,阿莲骑在马上。她攥紧了缰绳,正欲提醒马车内的公子,可就在这时,却见其中一人扬了扬手。
那人一身清逸之姿,他眉心并无朱砂,神色冷似寒雪,但眼角却点缀着一枚冷艳瑰丽的紫色小痣。
在这人扬手之时,一阵掌风霎时袭来。
隔着足足三四十米的距离,阿莲只觉自己右肩似中了一掌,骨裂之声咔咔响起,她登时闷哼着,被这掌风扇飞了出去,同时口中喷出无数鲜血。
竟是仅这一击,青和麾下得力的左膀右臂,阿莲,便已是受到了重创!!
淑玉扇完这一掌,冷视拥堵众人。看热闹的百姓有之,来此间客栈投宿的有之,却无一例外,纷纷退避,惊恐不已。
此人这等手段着实惊人!!
众人如潮水向两侧分开,淑玉一步踏出:“萧青和,敢伤我妻,如尔鼠辈又是何来胆气!!”
不愧是亲兄弟。
竟连这心态,连这说出口的话,连这决绝要为心爱之人撑腰的心态,都是一般无二!!
在淑玉道出青和姓名时,老三淑君亦冷然看来。
便是佛家亦有怒目金刚!
不涉及底线,诸多小事他们兄弟也懒得计较。
可小惠,却是他们的逆鳞,是他们的底线,不容伤一分一毫!!
“萧青和!?”
梁三爷冷酷的勾了勾唇,兄弟二人这一刻的模样竟是出奇相似,已再无冰火之分,活脱脱的煞神两尊!!
1532:
被人一语道出自己的身份,看青和的样子似并不吃惊。就像是他早已有过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了。
也是,他当初让人劫持掳走董惠莹,无论董惠莹和云鸽到底是什么关系,单是看二人住在一起,就能知晓这二人定是关系匪浅。
他行事周密,谨慎小心。但对方也是个能人。
阿莲被淑玉一道凌厉掌风拍下马。她摁着自己断裂的肩骨,唇边残留着血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她神色凝重地看向那容貌如出一辙的兄弟二人。
也是在这时,青和拨开马车的帘子,徐徐从马车中走出。
淑玉淑君兄弟二人皆是红衣,唯一处不同,便是一人眉间一点朱砂,一人眼角一颗紫痣。
阿莲抹掉唇边血迹,撑着伤体与青和汇合。
淑君带来的人手已将这主仆几人团团包围,同一时间,福来客栈楼上,留守在客栈之中的萧家暗卫也立即出动。
“公子!”
暗卫们冲至青和面前,分散开来,警戒着四面八方,将青和保护起来。但青和却摆了摆手,一副淡然之姿:“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他见过红衣淑君,黑衣浩铭,白衣逸宣,却并不知这三人的名姓。
然而淑君却无视了他。
淑君与淑玉站在一处,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旋即,淑玉率先出手,猛攻青和。
青和身边的暗卫立即护主,然这些暗卫却不是二爷淑玉的对手。
青和一副冷淡模样,接下淑玉一掌。
这是一场龙争虎斗,淑玉内力雄厚,磅礴内力全然不似他这人给人的清冷感觉,反而厚重如山!
仅一个照面,仅初步交手,青和便已判断得出,二人的内力竟是不分伯仲。
老三淑君也没闲着,在二哥淑玉对付青和的同时,他也让人将那些暗卫团团包围,并且一拍腰包,腰包之中飞出无数细小的飞虫,形成一大片黑云,向暗卫席卷而去。
“不好!”阿莲常年跟在青和身边,算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这些飞虫其实是毒蛊,她紧急示警,却仍是晚了。
城主府中,萧一得知发生在福来客栈门前的事情,他本是萧家暗卫,一知有人袭击青和也顾不得自己明面上这个城主身份,便立即出兵,勒令自己麾下的守城士兵迅速出动。
山雨欲来风满楼!
然,作为这起事件的导火索,董惠莹却并不知晓自家两位夫君已经赶至,并且已经为她同青和对上了。她此刻正在食为天分店的后厨之中忙的热火朝天。
“岂有此理!”食为天分店的掌柜得知一消息,顿时气愤填膺。“好一个姓林的,枉我待她不错,她抬屁股走人置我人手短缺,我也并未同她计较,她倒是得寸进尺,莫不是以为我当真好欺!”
伙计见掌柜一脸怒色,心中也是满满愤慨。
掌柜思量一番,旋即起身,立即进入了后厨。“梁帮厨,同我走一趟!”
董惠莹怔住半晌,“掌柜,您这是咋了?”
程主厨和另一位名叫张二的帮厨也同是朝掌柜看来。
1533:
掌柜的脸色非常难看。她手中攥着一封信件,气得浑身直哆嗦。迅速说道:“之前那个帮厨,那个姓林的,林燕!真真是岂有此理!”
“她已五十多岁,我见她岁数大了,说要跟着儿女去南陵享福,这事太过突然,但我看在她在咱们这干了挺长时间的份上,也没难为她,反而还多给了她半年的工钱,算是全了这一场情分。”
“哪知这林婆子竟是如此无耻!她到了南陵城后,竟将咱们食为天的菜谱卖给一家南陵本地的酒楼,这事儿事关重大。程主厨,待我走后食为天便交给你和苏大姐负责,梁帮厨,你跟我走一趟!”
董惠莹一脸懵逼。
照理出了这种事,就算掌柜必须带个人去南陵找那个林帮厨算账,也该是找程主厨才对,再不然张二也可以,却唯独不该带资历最浅的董惠莹。
不过……
能出城了?
眼神一亮,而今这城把守在人渣变态男手中,就连往外面寄信都必须先将信封拆开,先将内容过目一遍才可。她之前没少为这事儿犯愁,可若是跟着掌柜去南陵,到时候她便可以直接从南陵寄信给京城。
很好,很好,太好了!
“行,俺这就回屋收拾衣裳!”
董惠莹答的相当痛快,收拾行李是假,其实是为了带上自己这些日子炼的蛊制的毒。
不多时,董惠莹背着包裹和掌柜一起从食为天分点走出。掌柜已经备好了一辆马车,两人登上马车,掌柜立即交代车夫出城。
这辆马车出城途中,本是要经过福来客栈的。但车夫远远瞧见前方堵着不少人,也没看清人群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到底发生了啥,便机灵地自作主张改了道儿。
城门关卡有人把守,董惠莹还提心吊胆了一下,但掌柜在城里也算是个有点身份的,和守城的认得,便也没像其他人那般出城必须搜身,而是直接被放行了。
马蹄声哒哒哒哒,董惠莹撩开马车帘子伸着脖子往后张望,瞧见高耸的城门,脸上露出个笑容。
可算是出来了!
这地方跟监狱差不多,而一旦离开了这座城,便是海阔天空,她想怎样就怎样,也可以稍稍安心了!至于剩下的,便是一个字,等!!
等着京中诸人来接自己。至于只身上路……不是不敢,主要是人渣那里,万一阴差阳错的再被人渣抓住可咋办?
于是,三个男人打的热火朝天,青和这边死了几名暗卫,他本人亦是负了伤,淑君淑玉这边虽然有妻主给他们的毒蛊傍身,但也难免流了点血。
以至于,站到最后,竟是两败俱伤!
而当事三人竟全然不知,导火索,董惠莹,早已逃之夭夭了!
数日之后。
淑君正在养伤,那日一战之后,青和一行人便销声匿迹,而今也不知是藏在何处。
在养伤期间淑君也没忘了让惠字商号的人帮他搜寻妻主的消息,但派出了许多人,甚至发出天价悬赏,也给出了足够的明示暗示,却始终没有妻主的消息。
“小惠,你到底在哪儿……”
1534:
淑君极其惦念妻主,哪知他总是晚上一步,慢上半拍,以至于二人总是擦肩而过。假若董慧莹晚走一天就能得知淑君放出的消息,介时以她的性子准能猜出淑君来了,到时候妻夫就可以重逢了。
又或者淑君早来几天,或者人在南陵的李帮厨不要搞出那么多的幺蛾子,又或者……总之,他们就这么错过了。
淑玉的脸色有点苍白,那一日他和淑君本欲直接弄死萧青和,但对方重伤之下进行反扑,反而使兄弟两人齐齐负了伤。
淑玉凝睇着淑君,沉吟道:“或许她并不在此处,或许在你我二人来到之前,慧莹就已先一步离开。”
这是最靠谱的猜测。萧青和的人找了这么久依然没找到妻主,若妻主在城中,得知了那日发生在福来客栈门前的事情,定早早就已赶过来和他们汇合。
但这些天淑君派出不少人,却无妻主的线索,也不见妻主主动来找他们。淑玉觉得,很可能妻主早已使了什么法子从这里脱身,以至于妻主并不知二人已来到城中的事情。
淑君叹气:“咱们一家,怎总生事端?为何就不能平平淡淡的过日子,非得轰轰烈烈,日日提心吊胆。”
淑玉抿了口薄茶,“时也命也。”
淑君苦涩。
“哎………”
与此同时,董慧莹已经乘坐马车和掌柜一起来到了南陵城。
南陵城极其之繁荣。
在来这里的途中,董慧莹也已从掌柜口中得知了一件事。
那日掌柜曾出门一趟,听说是因王分号主召集了惠字商号的门店掌柜开了个小会。会议的具体内容暂且不知,只知开会时有人递给食为天掌柜一封书信,这信上所书正是李帮厨回到南陵之后售卖食为天菜谱一事。
掌柜之所以将董慧莹带出来,是因知晓董慧莹厨艺好。虽然大家都称呼她‘梁帮厨’,但食为天众人皆对其手艺赞不绝口,就连平时程主厨也曾在私底下承认,单论烹饪,他比不上董慧莹,不如化名为‘梁大宝’的董慧莹。
这次掌柜带着董慧莹来南陵,其实是为一场赛事,厨艺比拼。
那个从李帮厨处买走菜谱的厨子忒过无耻,自称天生嗅觉味觉异于常人,因此食为天虽是连锁店铺,而他之所以能掌握食为天的菜谱,并非是因使了下三滥的手段,而是自己用鼻子闻出来,用舌头尝出来的。
南陵城也有一家食为天,这家分店的负责人姓杨。杨大姐不愿堕了食为天和惠字商号的名头,于是欲与那人比拼,哪知这边儿刚发出战帖,自己店内的厨子就被对方收买了。杨大姐将这事儿通知掌柜,一是因为林帮厨曾是掌柜的人,菜谱外传掌柜有责任,二也是想要请外援,让掌柜带个厨艺好的厨子过来和那人比拼。
董慧莹了解了事情原委,心道这食为天可是自家的产业,这菜谱更是出自自己之手,就这般被人占了,她这心里头要是能舒坦那才奇怪呢。
所以,这场比赛,她比了!
不但要上场,还得赢的轰轰烈烈,赢的精彩漂亮!
1535:
“妹子,你们可算是来了!”马车进城后,直奔南陵这家食为天分店。此分店的掌柜杨大姐热情相迎。
“杨姐,你之前让人给我送的那封信,我已经看过了。”掌柜从马车上下来,握住杨大姐伸过来的手:“天下虽大,但咱惠字商号虽分布于五湖四海,却亲似一家。一方有难八方来援,来,咱先进门,杨姐你再同我细细讲讲这始末之事。”信中虽交代了原委,却是漏了不少的细节。
那占了食为天菜谱的厨子虽可憎,可这始作俑者却是那李燕李帮厨。掌柜心里憋了一股火,她这趟带‘梁大宝’过来,不但是为了杨掌柜与对方定下的厨艺比拼,更是为了惩治那李燕。
杨姐看向掌柜身后,本以为这趟随掌柜一起过来的人是程主厨,哪知竟是一张从未见过的生面孔。“这位是?”
“瞧我这记性,这是梁大宝,日前李燕走后我们那里新招聘的帮厨。虽是个新人,可这人品行不错,且厨艺还好,在张二和我那程主厨之上。”
杨姐知晓掌柜从不打妄语,立即热情招呼道:“快快请进,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也是该歇歇了。”
杨姐将二人迎进酒楼,顺着后门走进后院儿,这后院儿是用来住人的地方。
董慧莹被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她也是闲不住,立即写了一封信,然后在南陵城中逛了逛,找了一家驿站将自己的书信寄去京城,便算是了结了一件心头大事儿。
而另一头杨姐则拉着掌柜细细说起李燕和那位名为朱德的厨子。
“李燕被她长女接来南陵实是早有预谋!那朱德是朱家之人,这人今年刚四十出头。她见咱生意红火,便看上咱店的菜谱。也曾来我这里行那挖角之事,但咱这儿的人都忠心耿耿,没教她说动。她便迂回着,打起了那李燕的主意。”
“李燕回南陵之后,得知她那女儿的意图,本是不愿的,但到底是亲生的娘俩,最终被她那个闺女劝动了,这便将咱食为天的菜谱全写下来卖给了朱德。”
“这朱德背后有南陵朱家做靠山,朱家地位仅次于那四大世家。她不知天高地厚挑衅于咱,可咱惠字商号家大业大,又岂是容她胡乱蹦跶的?所以这场比较赞必须要迎,可不能堕了上头的脸面!”
掌柜闻言面带不悦:“这南陵城也有一位分号主,我记得是姓刘吧?这刘分号主见咱惠字商号的人被欺压,难道就没表示?”
梁三爷自身便是一护短之人,而上行下效之下,这惠字商号里里外外,只要是稍微有些脸面的,也全都向三爷看齐。
杨姐叹道:“若刘分号主人在城中,这事也不至于闹得这般大。可巧就巧在,刘分号主回老家了,回去扫墓了,人没在这儿!”
“那朱家忒无自知之明,还有那个叫朱德的,敢打咱们的主意,且看这回教她吃不了兜着走!”
二人一番商量,皆是对那朱德恨的咬牙切齿了起来。
董慧莹在外面逛游一圈,领略着南陵的风土习俗。她正准备打道回府,哪知就在这时,却瞧见一意想不到的人。
八皇女!?
那定是八皇女无疑!
1536:
董慧莹虽从未与八皇女打过正面交道,可昔日化名为‘慧心师太’暂住梦王府邸中时,曾在梦王诞辰远远瞧见过八皇女一面。当时她对这人印象很深,也曾特地留意过几分,以至于眼下虽隔着一段距离,但远远一瞧,便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董慧莹怔忡着,心道她被人渣掳走之前,曾在京中听闻过,这八皇女似是为寻传国玉玺而带人出行,秘密前往于某处。却没曾想到这人竟是出现在南陵城中!
董慧莹微微抬了抬头,八皇女一行人被恭送着从一府邸中走出。她瞧着府邸上方的匾额,见上书为二字,朱府!
朱府?
等八皇女一行人走远后,董慧莹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板,她拦下一名过路人,将铜板塞于对方的手中:“劳驾,我这初来乍到,见这府邸门楣很是气派,正想讨个差事,不知这朱家如何?”
随便扯了个借口,从路人口中问出一些关于朱家的事情。据说这朱家也算是一百年世家,南陵繁荣,虽上头有另外四大世家压着,却也没挡住朱家的财路。
董慧莹微微眯了眯眼,四大世家?
这南陵四大世家中,便有一家名为连家。而她记得,京城之中,有个古老家族也是姓连,而这连家被与云鸽有愁的药王谷大长老云哲把持着,而这云哲则是那所谓的毒医云水寒之父!
只不知,二者之间是否有何联系?是巧合,只是恰巧两家都姓连而已,还是说,这南陵的连家与古族连家有不为外道之的关联?
等董慧莹从外面回来时,就听说那无耻霸占食为天菜谱的厨子名为朱德,是朱家之人。
她怔愣两分,便不禁多嘴一问:“掌柜,杨掌柜,不知这事儿是啥时发生的?那个叫朱德的,是啥时打上咱们主意的?”
杨姐细细一想,“这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左右。”
董慧莹心里又琢磨一番。
一个月?
她想起曾见八皇女从朱家走出,按时日来推算,以八皇女等人的脚程,一个月前应是已经到达了南陵。
这朱家此前一直猫着,惠字商号家大业大招人眼红也早已非一两天之事,可此前那朱家没敢对付惠字商号,反而是在八皇女到达南陵之后才如此行事。
惠字商号不好相与,对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分明是背后有倚仗!而这份倚仗便很有可能是八皇女,是因八皇女这份关系,让朱家自以为找到了靠山!
目露寒色,但面上却做出一副傻乎乎的模样:“俺方才在城中逛了一圈,瞧见几位贵人从朱家走出,这朱家的府邸可真是漂亮,高耸屋檐,朱门气派。”
“贵人?”杨姐也没当回事,反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说起这贵人,我倒是想起,朱家确实来了伙贵客。前不久有人冲撞了那贵客,那贵客随行的侍卫直接便把人斩了,血溅三米多高,端得是个冷酷霸道!”
“呀,竟有此事?”
“可不是,那伙人准是来头很大,当街杀人,事后却未干预,反而亲自登门为自己治下管制不力而赔罪,也教人唏嘘。”
1537:
第二日董慧莹再次书信一封寄去京城,保守估计这两封信得半月左右才能到达云鸽等人的手中。八皇女微服私访为寻传国玉玺,却出现于南陵城中,很有可能这传国玉玺便是在此地。而她曾听说传国玉玺一直以来是被那女皇陛下攥在手中的,而女皇陛下是昏迷的,又有一支暗卫,曾有传言宫中虽有人假扮女皇,但这真正的女皇却早已被八皇女转移。
莫不是转移到这南陵城中?
京中梦王与姬九凰之所以行事束缚,不敢大开大合,便是因为顾忌着女皇。若是能寻到女皇,二人便不必再束手束脚,大可真刀明枪的和八皇女干上一场。
她将自己之猜测全部写入于信中,同时暗中找了几个小乞丐帮忙盯梢,也不需这些人多做什么,谨是盯着点朱家便成。
两日之后。
董慧莹正在准备与朱德比拼厨艺之事,却无意中从掌柜口中听闻一件事。
这日掌柜正在和杨姐闲聊,便听掌柜说道:“说来也巧,三爷来了!我来南陵那日刚见过三爷,三爷似是在寻什么人,这朱德的事情可必须处理好了,免得让三爷知道了,以为咱办事不利。”
“你所什么(你说什么)!?”
异口同声!
分别出自杨姐和董慧莹之口。杨姐这般诧异掌柜倒并不是很吃惊,毕竟三爷可是日理万机的大人物,罕少来地方视察。可董慧莹就不同了,这人怎也这般惊讶呢?
董慧莹轻喘一声,脑子里头乱哄哄的,可眼下这当口,在失言之后,也是憨厚笑道:“咱便听说咱惠字商号的东家是好人,以前有个地方地震,听说咱东家没少出力。俺对东家仰慕不已,掌柜别怪俺方才没大没小。”
掌柜愣完之后,便是笑道:“是啊,咱东家确实是好人,善事善举可没少干。”
董慧莹做出一副八卦模样,继续打探,掌柜也未疑心,况且这也算不得机密,便当个谈资说道起来。
董慧莹心里甭提有多纠结了。
淑君来了?
淑君竟是来了!
她不是没疑心过,毕竟曾瞧见过赝品的逸宣,但手持血凤惠令,能号令惠字商号的,却只有真正的淑君才能做得到?
淑君来的那天,恰是她出发前往南陵之日?
老天!
一巴掌呼在自己脑门上,真真是懊恼极了。
“掌柜,与那朱德的比拼还剩几日?”
掌柜看向杨姐,杨姐回答:“还有七日。”
董慧莹掐指一算,称作马车来时走了五六天,但马车走的慢,若是骑马能快上不少。七日,虽紧张了点,但若是日夜兼程却也足够这一来一回了!
“掌柜,这七日俺先准备着,毕竟这是大事,俺闭关钻研,七日之后俺再回来!”
丢下这句话,她便匆匆往外走,留下掌柜和杨姐面面相窥,一愣一愣。
董慧莹买了一匹马,立即出城往回赶。
淑君,淑君!
她想到那个人渣变态曾搞出逸宣的赝品来,她也曾在福来客栈远远瞧见过赝品淑君和赝品浩铭,这人渣认得她家男子。
淑君出现,若是碰上那人渣……
不这般想还好,一这般想,她便越发心急了起来!
1538:
鞭子甩的飞快,董惠莹一心惦念着淑君,出城时正是晌午,却因走得急,连粮食和水都没带。
她日夜兼程,跑得座下马屁差点没吐白沫子,竟是硬生生将五六日的时间缩短了一半,在第三日傍晚,迎着火烧云,策马冲入了城池。
之前在南陵,她听掌柜提起王分号主。这位分号主是开当铺的,这人对淑君忠心,想来一定知晓淑君所在!
直奔当铺而来!
同一时间。
过了这几日仍是没有妻主的消息,淑君愁眉不展。
“看来妻主是去了别处,我这边没有线索,也不知妻主如今是否安好。”
红衣是大红的颜色,如烈焰,似浓火,却衬得他面色雪白,掺进了几分病态。
淑玉一袭白衣,他伤势较之淑君轻上几分,况且妻主为他们兄弟准备周全,二人随身带着的锦囊之中,除了蛊和毒,也有治病救命的药物。
淑玉这一身伤,不过几日便已好了个七七八八。他也在思量着,思量着妻主有可能去的地方。
就在这时,“三爷!”
王分号主匆匆赶来,以前只知这位三爷是个脑子好使的,否则也弄不来这偌大的家业。可自从那日福来客栈外一战,却使人知晓,原来三爷不但脑子好使,这武力更是出众,与其兄弟一身神鬼莫测的本事,这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外面来了一女子,她想见三爷您!”
王分号主刚说完这句话,便听身后脚步声响起:“站住,你不能硬闯!”
当铺伙计急的不行,董慧莹却步履匆匆,她连个一时半刻都熬不住了,因此在王分号主通报时,便因实在坐不住,而跟着过来了。
“淑君……”这名字刚一出口,她便瞧见一袭白衣似雪的淑玉。
她怔了一下。
这便又是个惊喜。
本以为只有淑君一人来了,哪知淑玉竟然也在。
她并未像平时那般压着嗓子故意粗嗓,以至于嗓音一出,二人身形齐齐一僵,接着便立即朝她看了过来。
卧病在床的淑君反应慢上几分,可淑玉动作却很快。几乎瞬移,霎时冲向了她:“惠莹!!”
即便这人容貌身形与记忆中全然不同,可这人的嗓音,这人的眼神,眸中的情意,却是那般熟悉,是他每夜梦回时,曾在心里温习过无数次的。
男人伸出手臂,一把捞住她的腰,将她捞进一个散发着冷味清香的怀抱里。
董慧莹吸了吸鼻子,这一趟,来值了,真值了!
“淑玉!”
她回抱着淑玉,然后看向床上的淑君。
淑君也已捂着胸口起身:“小惠~~”眸色带着几分宠溺,几分眷恋,还有很深的无奈。
总算见到了。
即便这一路曲折万分,却终是重逢了。
董慧莹眼尖,立即就已发现淑君病体带伤。
她赶紧朝淑君迎了过来。
“你受伤了?”她简直目眦欲裂!
淑君媚眼斜飞:“你个小没良心的,你以为这是因为谁?不过,只要你亲亲我,我就不痛了。能重新见到你,见到你安好,便是再伤再痛也都值了。”
1539:
董慧莹心疼的不行,也来不及计较淑君的油嘴滑舌,赶紧伸手扯开淑君的衣襟。她见淑君胸口缠着渗血的绷带,当即便眼眶一红。
“谁伤的?”
淑君攥着她的手,像生怕她自眼前消失不见般,还做出一副‘我好虚弱’的模样来,真真是病娇得很:“我好疼啊,小惠,你快帮我揉揉好不好?”
三爷这爱娇的模样直令王分号主眼皮子直抽,只曾见过三爷霸道发号施令的,又或是游刃有余玩世不恭的模样,何曾见过这般妖精的一面?真真是个爱粘人的小缠人精。
好在,王分号主也算是很有眼色的,看得出二人关系非比寻常,再联想淑君口称小惠,以及这惠字商号的名头……当即便是了然了。
原来这人竟是三爷所寻的妻主!?
可是……
瞅了瞅董惠莹易容之后粗枝大叶脸膛黝黑的模样,心道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可不是吗?
三爷兄弟是鲜花,其妻却是实打实的牛粪啊!!
自诩很有眼色的王分号主赶紧拽着尚未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整个人都还懵懵噔噔的当铺伙计大步出门,临走时还非常体贴地把门关上了,将这一室的空间,留给室内那对鲜花双生子,以及牛粪小妻主!
董惠莹还不知,自己这形象在旁人眼中俨然已变成了牛粪。她拆开纱布,见淑君受的是剑伤,这伤口附近流淌一些微紫色的血液,显然是中了毒的。
吸了吸鼻子:“我给你的药呢?没吃?”不然若有药在手,哪怕是再厉害的毒也早就解了。
淑君爱娇地搂住了妻主大人:“吃了吃了,但这毒有点古怪,吃了药后只能缓解几分,一开始流出的血是黑色的。”
“把手给我。”
抓着淑君的手腕,给淑君把脉。董慧莹忽而疑窦起来:“这毒……”想起她曾读过的那些典籍,这毒分明是大金那边儿惯爱用的毒。
“淑玉?”她回头看向淑玉。
淑玉淡然,“那日萧青和死拼,仅是拍我几掌,我受的是内伤,并非外伤,已无大碍。”
“你说萧青和?”
董慧莹愣了。
淑玉和淑君这对容貌如同一辙的双生子,不禁屏息。尤其淑君,更是显得小心翼翼的。
“小惠,你难道不知?那掳走你的,是萧青和……”
董慧莹不知人渣姓名,阿莲等暗卫一直以‘公子’二字作为尊称。
青和,萧青和……
她蹙了一下眉。
“怪不得!”
恍然大悟,她看看淑玉,又看看淑君:“难怪我一看那个死变态的脸就想起你们,初次相遇时,若非他病恹恹的模样让我想起淑玉以前病弱的模样,我也不至于去多管闲事……”
淑君眸子闪了闪,“你说你看见他,想起的是我们?”而不是看见我们,想起他?
虽话语相似,但完全是两种意思。他以前曾担心,怕自己兄弟几个是萧青和的替身,可眼下却莫名的开心。
董慧莹说:“他那五官和你们几个很是相像。”
1540:
董惠莹想起当初被萧青和绑走时,瞧着那人时,偶尔从心头掠过的复杂之感,有时是心痛,有时是怀念,却只以为是因对方长得和家中几个男人太像,令她想起太多以前的事情。
可眼下反思一番,却又了悟。原是因为那个人是青和,是萧青和,是董大宝曾经心怡过的人。
“这事先不谈,淑玉,你去帮我弄些药材来,这毒我能解。”不过……这个萧青和,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姓萧,曾经靠山村的萧大夫,萧清耀,如今已知其实是萧青耀,与那个萧青和是兄弟。
萧家三子,单看这二子便知萧家基因不错,个头比起自家这六个男人都毫不逊色,这在大元堪称另类,毕竟大元男子普遍都是一米七左右的身高。
而萧青和,这人不但身材体格神似大金之人,就连这次淑君受的这剑伤,这伤口上的毒,也是大金那边的。
她再度想起以前在京城听闻萧家因通敌叛国之罪满门株连的事情,虽说后期萧青和被八皇女抬入宫中,成了八皇女的正君,也借八皇女之力为萧家翻案。
可细细一想,她却觉得,这所谓的通敌叛国,怕是并非空穴来风……
王分号主弄来一些药材,董慧莹当场便开始配置解毒的药丸,这期间还很不放心地为淑玉淑君兄弟俩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她心思正,是怕二人身体出问题,可这小手刚一触及二人的皮肤,便令兄弟二人心思陶陶,一个个眸中生出不少的野望来,似是恨不得这就将其压在身下就地正法咯!
天还没黑,解药却已弄好。她盯着淑君吃下解药,眼看着淑君胸前的伤口处流淌出不少毒血,直至这微紫色的血液变成正常的红色,她这才长吁口气。
“没啥大碍了,”挖出一坨药膏抹在淑君伤口上,之前因为伤口带毒,即便抹了药也无法愈合,但眼下没毒了,却是愈合得很快。
董慧莹紧皱着眉头:“你们跟我说说,你们与萧青和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淑玉说:“我本欲去京城,途经此地被那名叫阿莲的女子唤住,她将我当成一名暗卫。那暗卫萧七易容打扮成淑君的模样,我心知情况不对,当晚便审了那萧七,萧七虽嘴硬,但有真言蛊在,也不怕不交代。所以便从她口中知晓,惠莹你本在京城,却被萧青和掳走,后期虽逃走,却后脑受伤,肩膀也伤了。”这也是为何那日他直接一记掌风便将阿莲扇飞下马。
当时青和在马车内,他便先拿青和的爪牙出气了。
淑君则是道出,自妻主一失踪,他便和老四一起来寻人,途中曾兵分两路。抵达此地之后得知有人乔装成自己的模样,便也猜出了部分真相,再加之他早已知晓妻主曾在青和手中受过伤,便憋着一股火打上门去了。
二人没说的是,那一日兄弟二人虽受了伤,可萧青和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不但阿莲,以及其他暗卫,甚至就连萧青和本人,除了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势外,后脑勺被淑君擂了一棒子,削的头破血流,肩膀也被淑玉拍碎了,正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二人这是在为妻主出气呢!
1541:
说完了这件事,淑君颇觉好笑地看着他家小妻主。不,现在妻主大了一号不止,那魁梧的体格子都快赶上老四浩铭了,快能和身板最壮实的浩铭比肩了。
“我倒是挺好奇的,小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他眸子里面漾满了柔情蜜意。即使不再是熟悉的面容,可他知晓壳子里面是自己挚爱的灵魂。
董惠莹很是坦荡荡,“不好看吗?”
请参照不久之前吐槽‘牛粪’的王分号主!
董惠莹两只手伸向脖子后面,解开一个扣子,把这假发套摘了下来。
因为戴了太久发套,她藏在发套里面的短发都被压瘪了,而且还有些潮湿。
这模样有点可笑,亦有点可爱。
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扁扁的小铁盒,铁盒里面是无色的软膏,抠出一点抹在掌心,然后再用掌心揉匀,往脸上蹭了蹭,擦下一堆灰灰黄黄的东西,露出原本白皙的肤色来。
她露齿一笑,“最近这天色似乎越来越热了。”
豪放地扯开自己的衣襟,淑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但是……脱下一件,又是一件,再一件,还有一件……
淑君:“……不行,容我先笑会儿!”
他抱着肚子躺回床上,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怪不得原本身材纤瘦苗条的妻主变得这么‘魁梧’,原来是因为这,是因为穿得多?
哈!
淑玉虽不似双胞弟弟笑得那般直接,但唇角也是不着痕迹地微微一弯。
等董惠莹脱完这一身累赘,又蹬掉了脚下的靴子,两大块厚厚的增高垫被她从鞋里倒出来。
她卷着袖子蹭了蹭自己的脑门,“总算凉快点了!”
一杯凉茶犹若及时雨,及时地送到董惠莹面前。
身着白衣的淑玉飘然若仙,然而凝睇着额角汗湿的妻主,又瞧了瞧妻主身上那件白色里衣被汗水晕染出来的痕迹,他心底里忍不住轻轻一叹。
她这些日子人在外面,身边也没个人照看着,准是吃了不少苦吧?不然好好的,她又何至于将她自己打扮成方才那副鬼样子?
淑玉本身是个懒性儿,莫看他性格多清冷,其实只是不爱管闲事而已。而他相当清楚,不知从何时开始,妻主也逐渐向她看齐,也逐渐变成了像他这般的懒惰性子。
除非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否则这个小女人向来以是个享乐主义者,又哪会这般‘虐待’她自己?
“先别忙了,快坐下歇歇。”淑玉将茶杯塞进董惠莹手中,同时抓着她胳膊,将她捞起来。
茶杯对准嘴,一饮而尽。
“好茶!”最重要的是够凉,凉进了心坎儿里。她浑身冒热气,正是需要这种凉茶去去自己身上的火气。
淑玉无言的直摇头,旋即,怜惜的轻抚她肩膀:“还疼吗?”
他抚的是右肩。在提审萧七的时候,他就已经从萧七口中得知,妻主曾受过伤。
她当日从青和手中逃走时,不但后脑勺受伤流血,肩膀也被青和一掌拍碎了,后来她外在身材容貌以及头部肩膀这两处创伤,也已成为青和等人寻她的线索。
1542:
淑玉不这般问还好,他一这般问,对于她而言,就像是在外面受尽了委屈的小孩儿终于找到了仗腰眼,终于找到能为自己出头的了。
她眼眶一红,回想之前为了接骨,她亲手划开自己的肩膀,往骨片里钉了好几根钢钉,而今那些钢钉可还留在骨头里面呢。
“疼!!”这一声‘疼’,简直不要太诚实。
她眼泪吧擦的,“我可疼了,可疼可疼了,死人渣把我肩膀骨拍碎了,他还扇我嘴巴子!”
秒变告状小能手,她抽抽小鼻子,毫不客气地参青和一本。
淑玉脸色骤然阴沉!
原来那个萧青和,不仅仅害得惠莹头部和肩膀受伤,竟还扇过惠莹耳光?
好样的,果然他还是小看了他!!
淑玉不动声色,但心里却真是恨毒了萧青和。
他们梁家阳生阴衰,至今兄弟六人,再加上逸宣生添丁生下的小无忘,不算越宁肚子里揣着的那个,里里外外七个男人,唯妻主一人是名女子。大伙宠她都还来不及,便是从前淑玉对她偏见很深时,也从未那般过分地对待她。
可那个萧青和,又算什么?
他们兄弟六人捧在心尖上的宝儿,竟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男人这般糟践?
不可忍,真的是不可忍!
若早知还有这一茬,他当日便不该紧紧是拍碎青和那些人的肩膀,怕是得把那张脸皮剥下来,才能使他解气些。
淑玉徐徐环住妻主,将妻主的小身体收进自己的怀中,他徐徐拍打妻主的背脊,轻轻的对她说:“没事了,都过去了,我来了……”
是他来晚了!
江南离京城太远,家中哥六个,若论内力深厚浅薄,便是大哥智宸比起淑玉也要稍逊半分。
倘若最先赶到妻主身边的人是他,便是青和派出暗卫来虏人,一力破十会,有他护驾,又怎能容得了那些人得手?
哪怕是青和亲身而来,二人武功处于伯仲之间。便是不能留下青和那条命,也能卸下胳膊大腿来!
淑玉神色沉沉,眸中仿若凝聚着阴狠暴戾的风暴,而这份狰狞与他平日仙冷的做派大不相同。
就连本因妻主方才那滑稽的模样而捧腹大笑的淑君,此刻也已收敛了眸中的笑意。
淑君披散着墨鸦般的长发,徐徐步下床铺。他敞开怀抱,与二哥淑玉一起,一左一右,心疼爱怜地将妻主抱住。
“不怕不怕,有我们呢,等我伤养好,我和二哥去帮你报仇!”
董惠莹讪讪,本是只想撒个娇而已,便是铁娘子心中也有软弱的一处,但这哥俩这副真情流露的模样,反倒教没法矫情了。
她满是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小鼻尖,“其实也没啥大事儿,等肩膀这里的骨头长的差不多了,就能把钉子取出来了。我就是、就是……”撒撒娇而已嘛!
但她虽是这么说,却仍是把两个男人给心疼坏了。
有董惠莹的神奇医术在,再奇葩的疑难杂症也是分分钟药到病除。
1543:
况且淑君中的毒在她看来本就算不上啥事儿,因此这一晚,一妻二夫躺在一张床上,他们聊着彼此分开时所遭遇的种种,他们睡了很香的一觉,也诉尽了离别期间的相思,甚至连晚膳都没吃,光顾着花前月下了。
于是,第二日。
当焕然一新的董惠莹俏生生地出现在王分号主面前时,王分号主狠狠地愣住了。
“咳咳咳?”三三三,三爷,请问这是谁?这位仙女哪来的??
淑君一身红衣,淑玉一身白衣,妻主一身浅紫色衣裳。
淑君一瞧王分号主的脸色便已知晓王分号主心中所想,他顿时笑眯眯:“怎么,不认识了?不就是换了身行头而已,这位当然是我家妻主呀!”
“啊!???”极度震惊之下,王分号主嘴巴张开得极大,几乎都能塞个鸡蛋进去了。
不就是换了身行头??三爷,您确定您没逗我?
这简直堪比大变活人了!
不,就连大变活人也不带这么神奇的!
前一天还是牛粪一坨,睡了一觉顿变仙花一朵儿,他是不是该说能配上三爷这等奇男子的,果然也是一个奇女子??
他就说嘛,三爷兄弟长得这般好看,怎么可能会被一坨牛粪糟践,原这牛粪,就算她是一坨粪,那也是仙儿的,也是极美的,极漂亮的,世所罕见的!!
浑然不知自己曾被归类为‘牛粪’的董惠莹微笑着和王分号主打了个招呼,之后淑君让王分号主准备马匹。
昨晚他们妻夫三个聊了很久,妻主也已将食为天分店,帮厨李燕,以及名为朱德的那个厨子,八皇女曾出入南陵城朱家等等事情,巨细无靡地告知了二人。
马匹备好之后,三人翻身上马。
相视一笑,长鞭一甩!
这一次依然是昼夜兼程,可即便是赶路,路上三人那清闲姿态却更像是游山玩水,尤其是喜怒爱形于色的梁三爷,那脸上的笑容啊,便是想止都止不住!
毕竟,与妻主重逢,能看见妻主活蹦乱跳的模样,他就心安了,他就满足了,这世间大概再没什么能比得上这更令他感到愉悦的了!
那日‘梁大宝’一走,却是叫掌柜和杨姐抓了瞎。
要知道掌柜之所以带‘梁大宝’来南陵,是因为看好对方的厨艺,是因为要和朱德比拼,但这人撂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后来二人曾让店里的活计出去找人,却只知那人买了一匹马出城了,这可如何是好?
眼瞅着距离比赛的日子越近越近了,却仍是寻不见‘梁大宝’的踪影,杨姐愁的差点没白头,掌柜更是急出了一嘴的火炮来。
“杨姐,这事儿是我孟浪了!”早知道就该带着程主厨过来了。虽程主厨的厨艺比不上‘梁大宝’,但程主厨是分店的老人儿,信得过,也保险些。
杨姐叹道:“不怪你。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真要是归咎一番,也全是命罢了!”
二人相对无言。
却正在这时,“杨掌柜!来了来了,那朱德来了!!”
1544:
朱德哈哈大笑着朝这边走来:“杨掌柜,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这人是个大嗓门,嗓音也贼粗,倒是有着一股子狂放劲儿。单瞧这人的模样,反倒更像是一行事磊落之人,全然不似那等能做出卑鄙行径的无耻小人。
杨姐脸色一黑,未待她开口,便听朱德先一步说道:“杨掌柜,今日我朱德来此赴约,却不知你们可否准备妥当?若主动认输,也不是不可!但从今往后,还请贵店能管好自己的嘴,莫再说什么是我朱德强占了你们的菜谱!”
杨姐气不过,但咽下这情形,却也只得先咽下自己心头的这一大口闷气。“你也休要得意,不论输赢如何,也改变不了你强占夺取之食!那些菜谱众所周知,为食为天所出,哪怕你否认是从李燕那里买来的,哪怕你谎称是你自己用舌头尝出来的,却也不能够否认。如若你当真拿着这些菜谱去开店,便是行了那下作之实!”
“下作!?”无耻之人有一特征,那便是从来都不要脸皮。朱德哼笑说道:“糖醋排骨,红烧肘子,东坡肉……这些菜色皆是各大酒楼之中最常见的,你食为天是否忒过霸道?我朱德要开酒楼,怎的,你食为天能做的菜,我朱德就做不得!?”
杨姐恼怒:“你分明是在曲解我的意思!并非你做不得,而是你不可按照那个菜谱做!”
“呵,这便像是走在大街上,你瞧我今日穿一身黄衣,没准回头便撞见一堆穿着黄色衣服了,这撞衫都可能有之,更何况是撞一下菜谱?”
“小人行径,无耻之尤!”
杨姐被朱德气得说出话来。朱德是一女子,大元这种大背景,通常敢出来蹦跶的,全是顶家立业的女人们。毕竟这地方女尊男卑,男人全都在家里缩着呢,忙着三从四德呢。
朱德被骂无耻,非但不以为耻,反而更加得意了。黑猫白猫能抓着耗子就是好猫,她朱德做事一向只看成败,不看过程!
况且,这若是数月之前,忌惮着惠字商号这份偌大的家业,以及那位有着财神之名的梁三爷,她怕是还真不敢如此行事。但今非昔比,她们朱家是注定要飞黄腾达的!
想起今日常来府中走动的贵客,朱德脸上满是自得之色。那贵客来头之大,世人难以想象。
原本朱家比起上面那四大家族还要弱上几分,可近日因为沾了贵客的光,朱家门前可谓门庭若市。四大世家,其中之三皆是派人备上厚礼送至朱家,至于唯一的一个没送的,是连家。
不过这连家也已没落了,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自家主过世之后,便由废材草包的连三小姐当家。这人整日沉迷于美色,府中夫侍娶了一个又一个,是天生的烂泥,扶不起来的阿斗,估摸着再过不久,这连家也就能从南陵除名了。
而她们朱家,将把连家取而代之!!
便是连家上头有人又如何?虽私底下有一些传言,说连家似是和京城那边有关,但连家的靠山就算再强硬,难道还能硬过自家那位贵客不成吗?
思及此处,朱德便是意气风发,胸有成竹!
1545:
这边正在唇枪舌剑,而另外一头,紧赶慢赶,恢复正常形象的董惠莹,也与两位夫君策马进入南陵城中。
她一马当先在前方带路,等抵达南陵食为天分店时,刚从马上下来,便听朱德冷嘲热讽奚落杨姐。
董惠莹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襟,回头看了二位夫君一眼,她眸中兴起几分调皮的意味,冲着二人眨了眨眼,旋即慢悠悠地一步踏出。
“敢问阁下可是朱德?”
轻灵悦耳的嗓音霎时想起,宛若天籁,犹似仙音。
在场的几个人纷纷一怔,“不知阁下是?”朱德疑惑地看向来人,这少女一身浅紫色的春装,短发显得很另类,却也很俏皮。肤若凝脂白雪,眉似远山如黛,端是绝代风华,盛世佳人。
只是因为少女的体格并不似大元女子那般魁梧高大,反而看着很年幼,似十五六岁一般。
少女唇角翘了翘,也不急着回话。她身后一名红衣男子妖娆妩媚,满身热烈的风情。当红衣朝此处走来,在场几人,除了那少女之外,纷纷屏住了呼吸。
红衣,红……
杨姐眨了眨眼,心中似有几分猜测,却又有点不敢置信。这年头敢穿红衣的公子实在太少,毕竟这大红的颜色,常被人归类为艳俗。甚至除了婚嫁喜事之外,若是穿红,定要为世人所诟病,定要被指责不守夫道,放浪形骸!
但是,
惠字商号,上至各地分号主,下至店铺的掌柜和活计,却纷纷知晓。
这一袭红衣正是那位大名鼎鼎梁三爷的心头好。这火热的红,亦似是三爷的标志!
而不久之前三爷曾出现于临城之中,若是赶至南陵,也并无可能。
淑君似笑非笑地瞥眼朱德:“阁下倒是嚣张,上一个赶得罪咱们的朱姓之人已被人抓矿中当劳役,后来听说死的挺惨。说起来爷对这姓朱之人很不喜欢,尤其是那些个敢在爷的地盘上动土拔草的,也不知是真有雄厚底气,还是活腻歪了想让爷送上一程!”
朱德有点懵:“敢问三位究竟是何人?”她注意到淑君后面又有一名白衣走来,拿白衣冷眼朝她这边一扫,顿时令他背脊发寒。
可当这仙气高冷的男子转而看向那名少女时,眸中却满是柔色。他自怀中取出一方手帕,温柔为少女拭了拭额角细汗。
少女回以一笑,这一笑之下,便令本是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变得温情脉脉了起来。
淑君失笑:“你敢来爷的地方闹事儿,却不知爷是何人?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这惠字商号的董家,梁家淑君是也!”
顿时抽气声响起。
掌柜,还有南陵这位杨姐,立即起身匆匆迎来。
“三爷!?是您???”
淑君亮出一块令牌,正是血凤惠令。
惠字商号很多人,除了一些比较得脸的能有幸面见这位幕后大东家之外,其余人多是只知董家天生好容貌,是一奇男子,有财神之称,喜着一身红衣。
然这血凤惠令却是错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