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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山里汉:神医美娇娘全文阅读

作者:高山日初     种田山里汉:神医美娇娘txt下载     种田山里汉:神医美娇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种田山里汉:神医美娇娘全文阅读

1:他眉眼似皎月般柔和

    大元王朝女尊当道,因为男女比例十比一,盛行一妻多夫制。并且女主外,男主内,女人是一家之主,要负责赚钱养家,而男人称呼妻子为‘妻主’。此外,大元王朝还有另一个特色,女人全都生的膀大腰圆,力气比男人更大,个顶个都是身高一米八往上的粗犷女巨人。

    早春时节,一场春雨淅淅沥沥。平昌郡太行山,有一低洼盆地。这里建着一座小村庄,名为靠山村。

    靠山村依山傍水,早几十年曾是个世外桃源,但后来干旱洪涝,村子里又接连爆发了好几场瘟疫,人口大幅度消减,原本上百人的小村子,最后只剩寥寥几十户人家。

    董惠莹是一名医生,精通中医,辅修西医,有‘神医’之美誉。她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前阵子听闻青岛新开了一家海鲜店,备受吃货群体的欢迎。于是她兴冲冲的买票飞往青岛,岂料竟遇上一场空中乱流,飞机在长白山天池坠毁。

    而当她再度睁开眼,她就出现在这里。

    ***

    坐在黄泥炕头上,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觉着有点冷。可能是因为山里的天气尚未回温,气温偏低,再加上外面又正在下雨,春雨带来了凉意。

    她看向自己身下的褥子,褥子糊着污垢,黑的冒出了铁光。

    她又仰起头,看向木头的房梁,上面布满蜘蛛网。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脏衣服东一件西一件,肆无忌惮的撇在地面上,墙角还洒落着一些瓜果皮屑。而木头的方窗,窗格里面堆满灰尘,窗边立着一只半旧的柜子,这是唯一的家具,柜面蒙灰落尘,而且柜门还缺了一扇。

    “天……”她扶额呻吟了一声。

    贫困潦倒,家徒四壁,她竟然真的穿越了?

    “妻主?”

    忽然,一道轻浅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来人掀开粗麻布的门帘,端着一个黄铜水盆走进门。

    这人声若,像山涧清泉,能洗涤人心。可董惠莹正沉浸在重生穿越的震惊中,这个声音乍然响起,反而吓了她一跳。

    她警惕地看向对方,只见那是一名远山如黛的俊逸男子。他眉眼似皎月般柔和,其人温润如玉,清雅之姿犹若一株文静盛开的白玉兰,纵使一身粗布麻衣,也掩不住旷丽的风骨神韵。

    董惠莹猛地怔愣了一下。

    这人长得真好看,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但她瞄了一眼男人的右腿,从他行走的样子可以看出,他的右腿似乎伤着了筋脉,像个沉重的累赘拖在后面,而这样的残缺损害他几分美感。

    真是可惜了。

    她又重新看向男人清隽俊逸的面容,只见男人也正在凝睇自己。他黑眸像一潭死水,平静,波澜不惊,美的像幅画一样。但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有种古怪的感觉?

    这男人,身上少了几分活人的生气,显得有些麻木,可就算这样,他仍然是温和的,犹似清风明月,雅人深致。

    “您还好吗?”

    男人搁下水盆,董惠莹用鼻音‘嗯’了一声。

    她定定的瞅着男人,只见男人微微侧开脸,似在逃避自己的注视?

2:我想回炉重造

    董惠莹吓了一大跳。

    她也没觉着自己多用力,可问题是,这杯子咋就突然裂了呢?

    “妹子啊,”酒过三巡,朱杏芳醉醺醺的,肥壮身子靠在董惠莹的肩膀上。她贼溜溜的小眼神瞄向正在灶房忙活的梁逸宣,然后‘嘿’地一声,那神色,真真是要多下流就有多下流。

    “大姐,您这是?”

    朱杏芳从怀里掏出两吊铜板来,大元王朝的钱币,一吊钱是一千文,而两吊,便相当于二两白银。

    “妹子,咱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她冲着董惠莹挤挤眼,然后又很意味深长地比划了一番,示意董惠莹看向梁逸宣那里。

    董惠莹更加懵逼了,“这……大姐,我这不是遇上一场泥石流,还撞伤了脑子吗?您看,我脑门上还肿着一个大包呢,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您不妨明着告诉我?”

    朱杏芳眉头一皱,“呀,妹子伤了脑子?这可不妙啊,没事吧,头还痛不痛?实在不行,咱就找个郎中看看吧?”

    “劳大姐您费心了,我没事,就是这脑子啊,有点糊涂了。”

    “啊,这样呀……”朱杏芳又关心了两句,接着才言归正传:“是这么回事,咱俩那天商量,只要我出两吊钱,你家这老六,就借我玩一宿?”

    “啥啊?”

    董惠莹惊呆了,她是不是听错了?

    “妹子伤着脑子,我可以理解,但这事可不带反悔的。您瞧,这两吊铜钱我都带过来了,为了您家老六,大姐我也算是下了血本啊。”

    董惠莹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咣当’一声,从灶房传来。她看向灶房,只见逸宣正呆立在土灶前,脸色煞白煞白的。

    “呵,呵呵呵……”她干笑着,腾的一下站起来:“朱大姐,这可不行?我既是梁家妻主,而逸宣又是我丈夫,我总得护着他。这……这种事,有违伦常,您莫不是记错了吧?”

    “大宝妹子!”

    朱杏芳也已撂下了脸色:“这可是咱有言在先的,莫不是大宝妹子真要反悔?那妹子岂不是在拿我朱杏芳当做猴子耍?咋,看我演了这出猴戏,妹子也开心了是吧!”

    她‘啪’的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大概是因为太生气了,脸膛上满是怒色,就连一身肥肉都在直颤悠。

    董惠莹暗道不妙,这朱大姐的架势摆出来,就跟个女土匪似的,还真挺吓人的。

    但上辈子,董惠莹有神医之名,她名誉黑白两道,曾为一些高官看病,就连国家中·央的几位首长,也常是她座上之宾。像朱杏芳这样的村妇,又岂能和那些一身官威的官老爷相比?因此,她面上赔着错儿,可内心里是相当冷静的。

    “大姐,您就当我犯浑吧,但这件事,是断不可能的。您还是换个条件吧?”

    开玩笑,她又不是拉皮条的,更何况,如逸宣这般温润美好的男子,真要是被朱杏芳糟蹋了,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董大宝?”

    朱杏芳火了,这董大宝言而无信,最重要的是,自己还以为能睡上梁家老六呢,哪知竟是白乐呵了。她气得冲向了董惠莹,同时也抡起了粗壮的拳头。

3:女尊王朝

    董惠莹凑近那个可以当做‘门眼’的小洞,看见外面只有逸宣一个人。她这才拍拍胸口,然后推开了房门。

    梁老五那只疯狗,她是真的怕了他。一言不合就能要人命,惹不起啊惹不起!

    “妻主,您还好吗?”

    “啊,还好。”

    逸宣忽然凑近了董惠莹,他身上有种清香,像林木青草的气息。

    董惠莹愣住了,她不禁屏住了呼吸,但一阵热气爬上她黑乎乎的麻子脸。

    实在是俩人挨得太近了,也幸好她脸黑,要不然她这丑丑的麻子脸,肯定分分钟变成猴屁股。

    “啊,咳!”她清了清嗓子,旋即后退了一些,“那个……找我有事?”

    逸宣的神色温柔极了,像在凝注自己珍重之人。

    他白皙的指尖泛滥着些微的冷意,轻轻划过她面颊,而后勾起她一绺长发,帮她顺向了耳后。

    “妻主,逸宣是来替五哥向您赔罪的。五哥性子急,您莫和他计较。”

    董惠莹窘了下。你说赔罪就赔罪,使甚美男计?弄得自己脸颊热热的,气氛太暧昧。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像是想要表达自己的大度,可是没等她开口,‘嘎巴’一声,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因为逸宣,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扯开了腰带?

    明明是个玉兰般的人,可这一刻,他竟添上几分柔媚的风情。

    “妻主,来。”

    衣衫滑落在地,他赤裸着上半身,秀长的躯干贴着薄薄腱子肉,这副身体比董惠莹想象中的更加美好,优雅的肩膀,美丽的锁骨,无一不像是上天最杰出的艺术品。只是他白玉般的皮肤上,竟有无数伤痕纵横交错。而那些伤疤,有些是新的,有些是旧的,他几乎是遍体鳞伤的,可看他的样子,神色自然。

    他徐徐矮下身子,垂首静候。

    董惠莹懵了一瞬。

    这是干啥?

    逸宣也抬起头,看向她,神色似乎很不解。

    “逸宣是来替五哥向您赔罪的?”

    他再度提起这件事,重复着自己的来意。

    “我知道啊,可是?”

    一言不合就脱光,还单膝跪在自己的面前,他是想干啥?不行不行,她脑容量有限,智商真的不够用。

    逸宣沉默了一下,“妻主有气,冲逸宣来就好,逸宣愿意替五哥受罚。”

    感情他以为,自己小肚鸡肠?怕自己因为梁越宁的冒犯而生气,于是准备代替梁越宁领罚,顺带安抚自己的怒气?

    真是太无语了。

    “起来!”

    董惠莹只觉得啼笑皆非。她一直都知道,这人是个有主意的,看起来特无害,就连生气的时候都是文文静静的,像春风般和煦。可会咬人的狗不会叫,他对自己的态度,从来都是绵里藏针的,而且这还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儿,某方面固执起来真的很叫人头痛。

    见他像个聋子一样,固执的跪在地上不起来,董惠莹也不禁叹气。

    这人真的像头牛一样。

    “不起来是吧?行,这可不怪我,是你自愿的!”

    逸宣莞尔,旋即平静的合上了眼眸,等待预想之中的体罚。

    可是……

    ‘啪’的一声,一只小爪子轻飘飘地拍在逸宣胳膊上。

    逸宣愣了下,居然一点都不痛?

4:夫规,夫训,夫戒

    梁越宁盯视着她,“我就想知道一件事。”

    “嗯?”

    “逸宣的腿,是不是被你打断的?”

    “呃……”

    “还有这回,周大春怎么没带着人上旁家要账,反而偏偏来了我梁家?”

    董惠莹:“……”

    好吧,是她想的天真了。她总不能告诉梁越宁,这全是原主董大宝留下来的烂摊子吧。

    梁越宁又厌烦地瞥了她一眼。“那个韩信,我从未听过,但我知道一件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又看向逸宣,脸上带着极深的不赞同。

    “老六,那坠子可是六爹的遗物!”

    逸宣‘嗯’了一声,他咽下喉中的苦涩。“我知道……”没人比他更清楚,他有多么舍不得。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还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为了息事宁人,就连家中仅有的一两零四文他都舍得拿出来,更何况是一枚坠子?

    被抢,也就被抢了。

    可那坠子,毕竟是他爹留下的唯一念想啊。

    逸宣看向远方,惆怅的轻叹了一声。

    梁越宁狠狠的咬着牙。他很生气,因为老六总是这样,很多事都不计较,太能忍,但也总是委屈他自己。

    “可恶!”

    他攥着拳头,又狠狠的瞪了董惠莹一眼,这才负气的转身。

    逸宣一愣,“五哥?”

    梁越宁头也不回,凶巴巴的吼了一句‘别叫我’,然后像个炮仗似的,大步流星的冲向了远方。

    逸宣有些失落,他捡起之前在混战时,越宁摔在地上的脏衣服,然后彬彬有礼的看向董惠莹:“妻主,您先回屋吧,五哥这衣服,怕是得重洗一回了。”

    ***

    逸宣去了河边,董惠莹在家里也没闲着。之前梁家的院门被周大春的人踹坏了,她蹲在地上琢磨了一番,然后从灶房取出一把小斧头,又从某个犄角旮旯掏出几颗生锈的小铁钉,然后就开始叮叮当当的修理院门。

    等院门修理好后,她又看了眼天色,心道这都大半个时辰了,逸宣只是洗件衣服而已,咋洗了这么久呢?

    正这时,一个老太太跌跌撞撞的朝梁家跑来。

    “不好了不好了,梁家小六出事了!”

    老太太姓高,住在梁家对门,她是来报信的,但一看见院子里拎着把锤子的董惠莹,顿时就吓白了脸色。

    “逸宣出事了?”董惠莹瞠目,她一个箭步冲向对方。

    “不不不,不要过来!”

    大元女子,即使是年过半百的老太太,也高壮的惊人。可这位高老太,居然一看见董惠莹就怂了。她抱头蹲地上,那模样就好像董惠莹是村中恶霸?

    嗯,不是好像,前身董大宝就是一臭名昭著的恶霸,在十里八村那可是顶有名的。

    嘴角一抽,董惠莹简直有种想要扶额称叹的冲动,她耐着性子问:“逸宣在哪,他怎么了?”

    她尽量用温柔的声音,再表现的和善一些,可声音是足够温柔了,但她的表情嘛,一张黑黑的麻子脸,满是横肉,又戾气很重,就算她想展现善意的笑容,可那龇牙咧嘴的模样,反而更像是凶神恶煞的厉鬼一个。

5:惊呆了,太惊悚了

    似乎是这里?

    董惠莹连问了几个人。每当她逮住一个,对方都吓得恨不能涕泪横流以求逃命。总之虽然路上费了一些事,但董惠莹到底是找来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先敲了敲门。

    “谁啊?”

    一名花枝招展的少年打了个哈欠,他揉着腰从屋中走出。少年大概才十八九岁,身材很瘦,简直瘦骨嶙峋,皮色也是一种不健康的暗黄。但他描眉画眼,唇上涂着艳丽的胭脂,仪态媚俗,又带着几分风尘味。

    董惠莹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真是太辣眼睛了。

    事实上,一路循着朱杏芳的足迹追过来,她遇见不少人,其中有男有女。但也发现,这真不愧是个女尊世界,只是这里的审美太奇葩。男人的个子都很矮,而且还都娘里娘气的。她实在是接受不能。反而认为,还是梁家兄弟瞅着更顺眼些。

    哪怕在世俗看来,梁家兄弟因为个子太高,似乎不太招人待见。可不论梁逸宣,还是梁越宁,两人俊美优逸,但脸上干干净净的,这才是一名正常男子的模样,她更喜欢像梁家兄弟这种的。

    “董娘子?”

    少年吃了一惊,他下意识挡住身后的房门,旋即磕磕巴巴道:“董……董娘子,您咋来了?”

    “朱杏芳呢?”

    “这,我家妻主尚未归来。”

    “少在这糊弄我,朱杏芳呢,还有,逸宣呢?把人交出来!”

    朱杏芳那个老女人,典型一色中饿鬼,逸宣落在她手中,还不知要遭多少罪。

    少年神色闪躲,他尴尬的推诿道:“董娘子,您可真爱说笑,虽说咱朱家村和靠山村是挨得很近,可您家六哥是靠山村梁家的人,就算他不见了,您也不应来我朱家村要人。更何况,听您的意思就像是一口咬定了,梁六哥失踪,和我家妻主有关?可是天地良心呐,我家妻主今日一直在家,从未踏出家门半步。”

    董惠莹又不是白痴,这人明显是搪塞自己,于是她凶着小脸道,“行,那我自己找!”她一脚飞出,只听‘咔吧’一声,朱家的院门竟被她一脚踹碎。

    少年吓了一大跳,他眼珠滴溜溜一转,旋即呼喊道,“哎呀呀,不好了不好了,杀人了,董大祸害杀人啦,妻主您快出来呀?”

    少年掐着嗓子,跟唱戏似的。

    董惠莹置若罔闻。

    朱杏芳正在对梁逸宣上下其手,而这时听见少年的叫喊,她身形一顿。

    本是已萌生死志,准备咬舌自尽的梁逸宣,微微一愣。

    妻主来了?

    “狗娘养的,这董大宝是不要命了!”

    朱杏芳黑着脸爬起来,她抓起一件脏衣服塞进逸宣的口中,旋即气哼哼的冲出了房门。

    “董大宝!”她扯开了嗓子,像个疯婆子似的冲着董惠莹吼道:“之前那事我还没和你清算,你倒好,居然还敢来我这闹,还真当我朱杏芳好欺负不成?”

    董惠莹腻歪地撇了一下嘴,“你少在这里唧唧歪歪,我就问你,逸宣呢?逸宣在哪,你把他弄到哪去了?”

6:妻主,您真的把我卖了吗

    她像一道光。

    当他以为世界黑暗,甚至心生死志,打算一死保住清白的时候,她来了。

    逸宣就躺在炕上,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她的样子不太好,身上脏兮兮的,裤腿子上全是泥点子,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可是她的眼,就像是昏暗世界最明亮的一盏灯,一时间,点燃他本是悲哀无助彷徨的灵魂。

    看清逸宣的情况,董惠莹顿感火冒三丈。她冲向炕头,一把扯下逸宣口中的脏布,然后又阴着脸为他解开身上的绳子。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董惠莹听见了,但懒得理。她拿起逸宣的衣服,披在他的肩膀上。也正是这时候,“妻主——!!”

    朱杏芳抄起一张木头板凳,她对准了董惠莹的脑袋,狠狠往下一砸。但董惠莹也机灵,她飞快的抬起手臂用来格挡,于是板凳‘咣当’一声落在她的胳膊上。

    痛,很痛!

    而她这人生平最怕痛。

    她阴森森的抬起了眸子,唇边噙着一抹冷酷而又残虐的笑容,“好,好,好!”

    接连三个‘好’字,像是在表达她心中的愤怒。

    “欺人太甚!”

    她瞥见逸宣肿起的脸颊,白皙的面皮上印着一座五指山,反手就是一个嘴巴子,狠狠抽在朱杏芳脸上。这一回因为有些失控,她下手重了些,而朱杏芳更是被她一巴掌扇飞,同时口中喷血,还吐出了几颗熏黄的牙齿。

    “董大宝?”

    朱杏芳满脸的不敢置信,她捂着自己的腮帮子,灰头土脸的爬起来。不可能吧!这小娘们才多大啊,好像才十八,和她家里的小夫君同岁,身材娇娇小小没几两重,她甚至认为,自己只需一只手,就能抡飞董惠莹。可董惠莹竟然只用了一巴掌,就把自己抽飞了?那一掌之威着实可怕,也是直至这时,朱杏芳才开始胆憷。

    董惠莹瞥见地上的板凳,那本是朱杏芳举起来要砸自己的,之前要不是自己反应快,没准就要被她一板凳敲在头上了。

    她抄起板凳,拿在手中掂量了两下,然后走向朱杏芳,举起,再重重往下砸!可忽然间,身后传来逸宣沙哑的声音,“妻主,不可!”

    真要是弄死了朱杏芳,可是要吃人命官司的。

    逸宣比较冷静,于是他制止了董惠莹。

    而董惠莹,也是呆愣住了。

    ‘当啷’一声,板凳掉在地上。

    她看见朱杏芳像只小鹌鹑,被自己吓得抱住头瑟瑟发抖。她又回头看向已穿戴整齐的梁逸宣,旋即,她低下头,震惊的看着自己黑乎乎的小爪子,只见指尖,竟在微微的颤抖。

    她的性格,何时起,竟变得这般凶暴了?

    这不像她!

    刚才要不是逸宣及时开口,没准自己真要下狠手。

    她又看向捡回一条小命的朱杏芳,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不对,真的不对,这太不正常了!

    她的性格,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逸宣沉默着,他犹豫半晌,然后才轻轻的扯了一下她衣袖。

    “妻主,我们回家?”

7:他阴森森的,逼近了她

    逸宣温润的笑了笑,“没有,妻主挺好的。”

    梁越宁有点不信,逸宣忽然拍了下脑门,“啊,对了,我差点忘了一件事。”他匆匆擦了一下手,“之前我在河边洗衣服,见天色已晚,就想着赶紧回来烧火做饭,居然把衣服落在河边了,我得拿回来。”

    “慢着!”

    梁越宁拦住逸宣,他一把扯开逸宣的衣领,只见逸宣脖子上有一抹红痕,而衣领处,也有一个。

    “这是什么?”

    逸宣不在意地摸了摸脖子,“这个啊?河边蚊子多,大概被蚊子咬的吧,”但他心里又自嘲的想,可不是,好大的一只蚊子呢。

    梁越宁有点狐疑。“蚊子?这才三月,哪来的蚊子?”

    逸宣又摸了摸脖子,“被蚊子叮完之后一直不舒服……五哥,我去河边了。还有,我记得之前三哥拿回一盒止痒膏,那个效果很不错,可也不知被他藏哪了,五哥你要是有空的话,不如帮我找一找?”

    “啊,那个呀,我知道在哪,我这就去拿。”

    在梁越宁转身的同时,逸宣用力的闭上了眼睛。他像是正在忍受某种痛苦的煎熬。脸皮抽搐了一下,好半晌后,他才克制着自己,重新恢复了从容。

    ***

    梁越走进兄弟们的房间,这房间很小,很窄,也很简陋。小小的火炕顶多只能睡下三个人,而地面有一只柜子,柜子上面摞着整整齐齐的铺盖卷,平时若是兄弟六人全在家,通常都是三人睡炕上,三人睡地上。

    他拉开柜门,从里面掏出一个小铁盒,这盒子是老三的珍藏,里面有针线,和一个小瓷瓶。

    梁越宁拿起瓷瓶,又扣上盒子。他想起逸宣方才的样子,心里还是觉着有些古怪。

    忽然间。

    梁越宁眸子闪了闪。他想起一年前,那时妻主刚入赘,家里出了一件事,之后,他似乎从老三身上,看见过类似的印子?

    ***

    “咣咣咣,咣咣咣!”

    拍门声震天价响,董惠莹满脸的不耐烦。她按了按眉心,“来了来了。”

    听着门内强忍暴怒的声音,梁越宁冷嘲地撇了撇薄唇。

    他想起白日时,董惠莹曾提起一名叫做‘韩信’的女子。当时她神色那般认真,叫他们兄弟不要总用固有的眼光看待她,可是瞧瞧,就说狗改不了吃屎,这才刚过多久,她就又重新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脚步声近了。

    隔着一扇们,梁越宁心神一凛。

    他右手藏在身后,同时攥紧了手中的菜刀。

8:女尊男卑

    这个‘滚’字,真真是气势如虹,霸道十足。

    董惠莹本就对梁越宁没什么好感,眼下又挨了一刀,又气又痛。她耐性完全告罄,更何况,体内不知名的毒正在折磨她,叫她心情很差,就连表情,都扭曲了几分。

    咬着牙,她阴沉地想道。

    这人要是聪明,就赶紧麻溜的滚蛋,要不然,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越宁!?”

    院门外,一名身材高大伟岸的男子一声惊咦。

    男人骨架很大,看起来很是魁梧。

    董惠莹下意识地看向对方,目测男人的身高至少在185以上,宽肩窄臀大长腿,身着一件洗旧的黑色长衫,五官端正,轮廓深邃,棱角分明,自带一种冷峻的威严。

    他的眼神,不似逸宣那般柔和,也不似越宁这般阴鸷,可他黑眸宛若古井,深不可测。尤其是他左边脸颊上的伤疤,像是被大火烧出来的一样,更令他显得有几分可怕。

    在这黑夜之中,他仿似从深渊走出,如恶鬼修罗,一步,一步,长腿迈出沉重的步履,像是背负着荆棘,凛然行走在刀锋之上。

    “四哥?”

    梁越宁微微吃惊。

    在他心里,他家这位沉默寡言的四哥,就像个木头一样,对人爱答不理,而因为总是板着一张脸,也常常叫人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但是身为兄长的威严,也令他有些畏惧。

    梁四哥轻瞥了梁越宁一眼,之后面无表情的来了句,“萧大夫。”

    “呃?”梁越宁愣了下。

    四哥皱眉,他也皱眉,吞吞吐吐道,“家里,家里没钱了……”

    “嗯?”

    越宁一个激灵,飞快道:“今天周大春上门要账,拿走家里存下的一两零四文,还抢走逸宣的石头坠子……”

    他神色闪躲,有点不敢和四哥对视。

    兄弟六人的母亲,早年共娶十夫,但其中有几位夫君膝下无子。

    四哥和老六是一个爹的,那坠子是六爹的遗物,原本是六爹送给四哥的,但四哥见逸宣喜欢,便又转赠逸宣。只是那时候,逸宣还小,对这事没啥印象,于是便以为,那坠子是六爹留给他的念想。

    梁四哥怔忡了一下,这一刻,他仿佛被冻成了冰雕,呆立在梁家院中,神色恍惚。

    “四哥……”梁越宁心情忐忑,他有点担心四哥。

    在这个家中,梁越宁最怕大哥,然后是二哥,再者便是这位被他暗地里取名‘木头’的四哥。

    今日自己手误,伤了董大宝,这董大宝是兄弟六人的妻主,就算她可恶,可是……梁越宁又用力的皱了一下眉。

    真是,烦死人了。

    天地良心,哪怕他嫌她厌她,和家里的其他兄弟们一样,恨不得她早死早托生。可是,只要她活着一天,她就是兄弟们的妻主,而自己身为人夫,竟然对妻主行凶?这可是冒了大不韪,真要是闹大了,他可以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怕连累了家中的兄弟们。

    再者,依董大宝的性子,此事过后,她肯定怀恨在心,介时家中不太平,而兄弟们,还不知要因自己的鲁莽付出多少代价。

9:擒贼先擒王

    梁越宁怎么去的,又怎么回来的。他攥着铜板,满头大汗。

    “四哥,萧大夫没在家,大概是上山了?”

    梁四哥眉头一皱,而就在这时,董惠莹的屋子里忽然传出一声轻浅的闷哼。

    梁越宁愣了下,他看向敞开的木窗,只见董惠莹正坐在炕上,而逸宣正站在炕边飞针走线。他神色凝重,薄唇早已抿成了直线,可是他的手很稳,因为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干脆果断,磨磨蹭蹭犹豫不决反而更让人遭罪。

    “她……”院子里,梁四哥忽然沉吟了一下。

    “四哥?”梁越宁不解。

    “等下当心点。”

    “呃?”

    他面无表情瞥了梁越宁一眼,“妻主怕痛。”

    “……”

    这可真是没头没尾,梁越宁必须表示他不懂他四哥的脑回路。

    妻主怕痛?不好意思,他一直以为董大宝是个没心没肺没血没泪的家伙,以前一凶起来就跟不要命似的,他还真的没看出她哪里怕痛。

    然而梁越宁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董惠莹用力的咬住嘴唇,一方面是因为条件有限,没使用麻醉剂,她伤口实在太痛了。而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正在忍耐心中的暴虐。

    越是痛苦,越是焦躁,她就越想要施暴。

    她看向聚精会神帮自己缝合伤口的梁逸宣,冷飕飕的小眼神瞟向他优雅美丽的脖颈。她真想一口咬断这漂亮的脖子,想要施虐,想要揍人,想要见血。

    想将自己身上的痛苦,全部转嫁到别人身上。

    但是不行,她不能那么做,因此她死死地克制着自己,只是内心却太过煎熬。

    这就像是一个饿了很久的人,突然看见一盘肉,想吃,又不能吃,这简直是种非人的折磨!

    她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感觉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极其漫长。

    天啊,她真想一拳头敲死自己,实在是……太痛了,太闹心了,她都想要挠墙了。

    “好了!”

    最后一针完事,逸宣咬断染血的线头。

    董惠莹也总算长吁口气。

    她看向逸宣,只见自己的血,像胭脂般艳丽,涂抹在他本就瑰丽的薄唇上,而这样的他,也美的热烈,美的妖邪,勾魂摄魄,像个动人的妖精。

    “妻主?”

    她咽了咽喉咙,然后才不太自然道:“啊,没事,就是想向你道谢。”

    逸宣愣了下。

    “妻主,您……实在不必如此多礼。”

    逸宣不知梁越宁正在屋外,更忘了他四哥的存在。此时此刻,他心里,他脑海之中,想的,念的,全是妻主这场无妄之灾。

    “是逸宣的错,之前五哥和您起冲突,逸宣本想替五哥受罚,但妻主您宽容大度,没和我兄弟计较。可是这一回,您从朱大娘子手中救下逸宣,却因此而被五哥污蔑,甚至还被五哥砍了一刀……”

    逸宣斟酌着。

    妻主入赘一年,从来都只有他们兄弟挨揍的份儿,又何曾吃过这种苦。可是今日,五哥却不分青红皂白地砍了妻主一刀,这是若放在自己身上,自己也肯定生气。

    将心比心,他知道五哥肯定得吃些苦头。

10:女人的嘴,世上的鬼

    梁越宁忽然不敢听逸宣的答案。可是,他还是点了头。

    逸宣叹息,“五哥性情粗莽,凡事不问前因后果。今日朱大娘子掳走了我,她正欲行那不轨之事,是妻主将我从朱家救出。不论妻主以往曾做过多少恶事,可单是这一次,妻主对我有恩,可五哥竟伤了妻主。五哥,这事妻主无辜,是五哥错了。”

    梁越宁傻眼,他踉踉跄跄倒退了两步。

    他竟,真的恩将仇报了?

    逸宣是对的,不论董大宝以前有多少人劣迹,可是这一回,她救了逸宣,也是有恩于梁家。

    内心受到强烈的谴责,可是紧接着,梁越宁又因愤怒而涨红了一张脸。

    这世道名节大过天,朱杏芳竟如此丧天良,竟敢强掳逸宣?而若是真的被她得逞了,梁越宁简直不敢想象。

    “朱杏芳——!!”

    他咬牙切齿地怒吼着,神色阴鸷,像凶神临世。

    “五哥?”

    梁越宁恨恨道:“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那个老娘们,她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逸宣无奈。

    他以为自己为何瞒着忍着?

    若不是五哥砍伤妻主,他压根就没想将这事告诉家里。因为五哥的脾气,实在太冲动,他知道后肯定得闹出事情来。

    一把拉住梁越宁臂弯,逸宣脸上满是不赞同。“够了,五哥,冷静点!”

    而伫立在梁家院中的梁四哥,面无表情的横挪一步,他和逸宣一前一后,两面夹击。

    “老六,四哥?”

    梁越宁气冲冲的,“都让开,别拦着我,那个老娘子她目无王法,胆大包天,真是岂有此理!”

    “脑子呢?”

    梁四哥,梁浩铭,他嗓音低沉,雄浑,像一声闷雷,直接劈进梁越宁脑海。

    梁越宁一塞,“我……”

    “闭嘴!”

    来自兄长的威严顿时令他像只小鹌鹑般噤了声。

    梁浩铭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去,”他指着墙根,对梁越宁说道:“面壁思过!”

    “我……”

    梁浩铭一记冷眼瞪过来,吓得梁越宁赶紧把没说完的话吞回去。

    “面壁就面壁,”

    气哼哼地冲向了墙根,顺便小声逼逼,“但等我面完壁,我还是得找她算账!”

    这是口恶气,不吐不快。

    四哥瞥他一眼,薄唇轻掀,俩字,“白痴”。

    ***

    同一时间,靠山村,林家。

    林婶子是靠山村的女村长,她在村子里地位超然。

    眼下林婶子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家中夫君为她端来一盆洗脚水。

    她除下鞋履,正要泡脚。

    “林大姐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朱杏芳哭天抢地。

    林婶子懵了一瞬。

    这吹的是什么风啊,咋把这人吹来了?

11:干了不少缺德事

    董惠莹竖起耳朵偷听,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但是因为女人声音太小,她听得不是很清楚。

    “朱大娘子……来我家,名司监……三个条件……”

    嘎吱一声,

    董惠莹想听清楚点,岂料竟撞开了窗户。

    女人看向董惠莹,“董娘子。”她颔首问好,反叫董惠莹有点尴尬。

    “呵呵。”

    梁家兄弟看她一眼。

    逸宣抱拳作揖,“多谢婶子!”

    “无事。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了。”

    林婶子告辞,逸宣送林婶子出门。

    他目送林婶子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但背脊僵直。像是挑着一个沉重的担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梁四哥拍拍逸宣的肩膀,“走吧,回家。”

    “嗯。”

    逸宣点了一下头,垂眸的那一刻,掩住眸中的思量。

    ***

    梁越宁本是闹着要找朱杏芳算账,但是林婶子来了一趟后,他反而哑火了。

    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是很生气,但眉宇间略带几分愁色。

    逸宣照常收拾家务,洗衣煮饭,用玉米面熬出一大锅稀溜溜的面糊糊,但他心不在焉,似是心事很重。

    夜深了。

    董惠莹手臂上的伤口阵阵作痛,她有点失眠。

    山里的夜晚气温很低,屋外狂风大作,她心想没准明日又要下一场暴雨。

    ***

    时至三更。

    梁越宁忽然起身,他披上一件衣服往外走,身后传来四哥低沉的嗓音,“去哪?”

    梁越宁一塞,旋即没好气道:“小解!”

    梁浩铭瞥他一眼,旋即闭目养神。

    嗯,就算睡不着,但还是要努力睡,只是失眠很让人心烦。

    又过了好半晌。

    逸宣摸索着起身,“四哥?”

    “嗯。”

    “五哥一直没回来,我有点担心,他解手的时间似乎长了点。”

    梁浩铭眉峰微蹙。

    逸宣道:“今日出了这种事,我担心五哥……”他觑了梁浩铭一眼,知道以四哥的头脑,肯定能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

    果然,梁浩铭板着脸起身,“走!”

    “嗯。”

    于是兄弟俩一起出门,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半晌之后,老四梁浩铭在茅厕里逮住了梁越宁。

    “四哥,咋了?”梁越宁提着裤子匆匆起身,这黑灯瞎火的,四哥脸色怪吓人的。

    “完事了?”

    “呃,完事了。”

    “走,回家睡觉!”

    头也不回,他径直往前走。

    梁越宁跟在四哥后面,俩人回屋后,四哥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梁越宁也愣了一下,“四哥,逸宣呢?”

    四哥用力的闭了一下眼,梁越宁也有些不安。

    接着,四哥面无表情道,“出事了。”

    “啊?”

    梁越宁傻了。

12:只因,贵为女子

    董惠莹头回脑胀,她‘嗯’了一声,尾音上扬?

    似乎没听清,也像是在疑惑。

    逸宣见她满脸倦容,又瞟眼从她衣袖渗出的血迹,心下一叹。

    “没事,睡吧。”

    她居然真的睡着了!

    逸宣本想抱着她往回走,但忽而间雷声大作,他蹙眉看了眼天色,接着只好就近找了一个山神庙。

    几十年前,太行山这地界灾祸不断,山里的村子捐钱修建一座山神娘娘庙,但大抵是迷信,庙宇落成后,这一方土地未得安宁,照旧是地震洪流天灾泛滥。久而久之,人们便舍弃了这座山神庙,反正就算供奉祂,祂也不保佑咱们,那还供奉祂作甚。

    至于几十年后的现在,庙宇已残破不堪。

    逸宣不怕淋雨,但董惠莹身上有伤,他决定先带着董惠莹在这里躲雨,等雨停了再回靠山村。

    来到破庙,拢了些枯草,将董惠莹放在草堆上。

    他坐在旁边,看着昏睡的人儿,心思沉了沉。

    从怀里摸出一把刀。

    无巧不巧,这把刀是见过血的,正是梁越宁砍伤董惠莹的菜刀。

    逸宣本是极不冷静的。当他从家中走出,他本是想着,揣着这把刀,和朱家村的朱大娘子同归于尽的。可是半路上遇见董惠莹,他的不理智又重新变回了理智。

    她大概是他的克星吧,又或者是他的救星?

    她像一场及时雨,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使自己免遭玷污,然后她又悄悄尾随在自己的身后,及时拉回他失控的暴念。而这一桩桩,一件件,全是人情。

    逸宣收起菜刀,他又摸了摸自己的断腿,最后似是释怀,又似是无奈,带着几分认输的意味,无奈笑叹。

    “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吧。”

    至于以后,他守着自己的本分,也但愿她,能一直向善。

    雨,一直未停。

    第二日天亮的时候,逸宣本想叫醒董惠莹,但碰了碰董惠莹的脸颊,竟是热的烫手。他心里一惊,然后又量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

    果然很烫!

    “是我大意了。”

    他薄唇一抿,也没敢耽搁,连忙背着董惠莹回村。

    ***

    “人呢?”

    梁越宁满头大汗的跑回梁家,就看见四哥像个门神似的把守在院外。

    “没有啊!”

    梁越宁的心情很暴虐,他淋了一夜雨,眼下是又冷又饿,但再冷再饿,也及不上他对逸宣千分之一的担心。

    “可恶,老六这小子是想要怎样?我刚才跑了一趟朱家村,朱胖子家里静悄悄的,似乎没出啥事,可老六人咋没了呢?”

    昨夜逸宣不见了,老四怀疑逸宣是找朱杏芳算账去了,后来发现家里少了一把刀,更是佐证了他心中的猜测。

    老四看向晨雾笼罩的远山,“昨夜雨下的很大。”

    他琢磨了半晌,旋即面无表情的嘱咐梁越宁,“看家!”

    “呃……”

    好吧,他四哥惜字如金,向来是言简意赅的。

13:竟然是紫黑色的

    梁越宁气的口不择言,等回过神后又有些后悔。

    他竟忘了,董大宝那个臭娘们还在呢,以前老三和自己一样,没少挨揍。只是俩人挨揍的原因不一样,自己是因为性格太失控,总和妻主对着干,而老三,则是因为性子太轻浮,在外面名声不好,董大宝总怀疑老三是不是给她戴了绿帽子。

    梁淑君神色微僵,旋即垂下了眸子,他妖艳的薄唇微微轻抿,侧颜竟露出几分忧伤落寞。

    一时间,气氛静的落针可闻。

    梁越宁满身不自在,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而旁边的董惠莹,面对这兄弟俩的反常,也是有一点尴尬。

    忽然,梁淑君哭腔响起,“妻主——”他水汪汪的丹凤眼满是委屈,“您瞧啊?老五他欺负人!”

    他扭着妖娆柔媚的身段,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但分明是个风流浪荡的男子,偏偏总是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这真的很让人无奈。

    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呃,我怎么在这里?”她避开这个话题,反正矛盾再大,也是人家兄弟自己的事情,至于她,虽然名义上是梁家兄弟共同的妻主,可不管是董惠莹,还是原主董大宝,在梁家这里,一直都是个外人。

    即使同住一个屋檐下,即使看似像是一家人,但梁家和她有隔阂,彼此关系太差。

    梁越宁性格直,对自己的厌恶摆在脸上,而其他兄弟,虽然没有明着和她对着干,但她能够感觉到,老六逸宣,老四梁浩铭,还有眼前这位老三梁淑君,即使性格不同,对待自己的方式也不一样,但态度都很疏远排斥。

    梁淑君抿了一下唇,人都是从打击中成长起来的,老五嘴贱,但以他的气量,也不至于因为这种小事就对自己的亲弟弟大发雷霆。

    他刚才的伤心失落不过是做戏而已。

    血妖般糜艳的男子朝董惠莹走来。

    “早些时候,老四老五带着妻主来镇上,因银钱不够,便寻来我这里。妻主生病了,哎,这事也是怪老五,他竟敢伤妻主?妻主您莫气,回头淑君一定帮您收拾他!”

    梁淑君做出一副愤慨的样子,像是和董惠莹站在一边,但董惠莹听得出,这其实是淑君对梁越的维护,他怕自己真的对梁越宁动手。

    也是,就自己这一身巨力,真要是揍起人来,保准能把人打残。

    “这样啊……”她回想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夜色笼罩深山,逸宣跛着脚在泥泞中前行,后来她撑不住了,逸宣抱起她,又恰好下了一场大暴雨,逸宣便带着她在山神庙避雨。

    而第二天,她当时的情况很糟糕,只知道逸宣背了自己一路,后来老四梁浩铭又把自己抱上一辆牛车,而那个总是一副棺材脸的家伙,居然还捏了捏自己的小黑爪子?

    呃,她敲了敲脑壳,旋即轻叹:“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她看向梁越宁,自从林婶子来过家里后,这兄弟几人就变得不是很正常。

    逸宣走的那条路,是通往朱家村的,而当时正值大半夜,逸宣好好的不在家睡觉,反而跑去朱家村?

    她直觉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14:后脑勺挨了一棒子

    无良妻主是兄弟们甩不开也丢不掉的包袱和累赘。越宁想,虽然他很看不上老三的轻浮浪荡,可是他也得承认,比起自己,老三真的是要聪明太多太多了。

    “也是,才几个铜板而已,要是她能消停点,又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越宁咕哝了一句,接着道:“那事……我觉着得让大哥拿个主意,姓朱的老女人贼心不死,之前林婶子来咱家,转达了朱杏芳的意思。”

    朱杏芳总共提出三个条件,第一,让董大宝当众向她赔罪,第二,因为董大宝揍伤了她,梁家得赔她二两银子,第三,这一点才是最主要的,她居然还在奢想着老六?而若是梁家不同意,她就要把这事捅上名司监。

    淑君本是妖艳的血妖,但这一刻他又展现出自己狠辣暴戾的一面。

    “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是吃定了咱家!”

    老二这回病的太重,大哥正带着他寻访名医,也不知何时能回来。名司监专管这世间男子的贞德名节,而这大元的条条律例又全是偏向她们女人那边的,朱杏芳对逸宣用强在先,即便没得逞,可一旦名司监掺和进来,少不了得判逸宣一个阉刑。

    这阉刑是对男子不贞不洁的惩罚,反而是朱杏芳。她光脚不怕穿鞋的,顶多被口头上警告几句,但那对她而言不痛不痒。

    淑君抹了一把脸,这事不太好办啊。

    忽然,淑君晕眩了一下,越宁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淑君摆摆手,“行了,我没事。”可越宁竟从他后背摸出了一手湿漉漉,那液体是污黄色的脓水,他微微愣住了一下,旋即一把扯开了淑君的衣服。

    只见淑君后背遍体鳞伤,几日前的伤口而今已化脓,这副惨景顿时刺痛了越宁。

    “三哥……”

    他平时很少管淑君叫‘三哥’,可是现在看着淑君的后背,他不禁惨然。

    “咱们的命,为何这般不好?”

    就在山里那场泥石流之前,三哥回了一趟家,又正好赶上董大宝那个臭婆娘凶性大发。背上这些伤,也正是那时留下的。

    淑君神色自然拢好自己的衣衫。

    “咱们的命,是很不好。可像咱们这样的人,既靠不了天,也靠不了地,能做的就只有自力更生。”

    董大宝是他们的妻主,这一点毋庸置疑,而自从她入赘的那天起,他们的人生就已经和她绑定在一起。

    淑君说:“越宁,想开点。这大元王朝偏向女子的诸多律法,又岂是咱们所能反抗的?而既然不能反抗,就要聪明点,学着让自己过得顺遂点,往后也多控制一下你那臭脾气,不要总是招惹她,免得又叫自己吃了皮肉苦。”

    越宁抿了抿薄唇,垂首不语。

    他知道三哥是在为他好,但他的脾气,他真的控制不住。

    每当看见那女人吃他们梁家的,用他们梁家的,还把他们兄弟当牲口使唤,脾气一来就拳脚辱骂,每每揍的兄弟们遍体鳞伤,他就实在忍不住。

    他真想弄死她!

15:胆怯少年

    “妻主?”

    淑君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

    董慧莹个子很小,但气场很张扬。

    虽然身高不占优势,但她仰起脖子,神色很风流魅惑,就像个纨绔似的逼近了梁淑君。

    “三儿,我真爱你这张脸。瞧,它长得多好?这眉,这眼,这鼻子,还有这嘴唇……”她伸出小黑爪子,毫不客气的揩油。

    指尖从眉骨上方开始,逐渐下滑,最后停留在他光洁的下巴上。

    “真叫人喜欢。”

    她痴迷地看着他,平心而论,梁淑君是个妖魅的男人,他举手投足,总是充满魅惑的风情。可他也像一株罂粟,很美很美,却也带着剧毒。

    淑君脸都快绿了,他身子向后仰,‘咣’的一声撞在墙壁上。“妻,妻主……”一把攥住董慧莹的手,他唇角直抽抽。

    以前妻主相当讨厌自己轻浮的样子,总骂自己不检点,还动不动就质疑自己是不是给她戴了绿帽子。——绿帽子这种事,和爱不爱无关,全是因为自尊心作祟。

    一年前,自从妻主入赘,还曾差点将他“强”了之后,他就想方设法,将自己变成让妻主讨厌的类型。

    他故意装出一副蓝颜祸水的样子,好像不三不四,可事实上,他一直谨守着自己的底线,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妻主的事情。

    哪怕这个妻主,其实是他鄙夷嫌弃的。

    眸子闪了闪,梁淑君舔了一下自己干涩的唇瓣。他忽而凑近了董慧莹,“妻主,您想要吗?”

    他风情万种。

    之前董慧莹魅惑的神色,全是现学现卖,套用了梁淑君惯用的把戏。

    可假的到底是假的,遇见真货只有望风而逃的份儿。

    “咳,”一把甩开了梁淑君,她目光闪躲,要不是脸皮足够黑,没准此刻已经红成了猴屁股。

    “什么想不想要?我听不懂。”

    苍天啊,大地啊,想她董慧莹上一世也算是阅男无数了……嗯,她接手的病人攘括了男女老少,其中也不乏姿色上佳的,可像梁淑君美的这么具有攻击性,又这么会撩的,却真是罕见。

    淑君见她满脸不自在,顿时心头大定。

    “妻主,您不想要吗?可是您自己点的火,总得自己灭不是?”

    他重新抓住董慧莹的手,并且按在自己的胸口。

    砰,砰,砰砰砰。

    他心脏有力的跳动,直震的董慧莹有种手心发麻的感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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