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6：家里男人太可怕了
曾经的梁家小妻主，如今已经变成了董大胆，她眸子里无一丝怯弱，反而是充满了激情，以及一种强烈旺盛的冒险精神。
只是……
忽然之间，只听身后一声闷哼，这立即引起了董惠莹的警觉。
她回头看向智宸，只见男人正痛苦的抱住头。“智宸？”
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赶紧朝智宸走了过来。
智宸脸上满是压抑之色，他额角甚至爆出了青筋。
他咬住自己的嘴唇，似是想要克制即将冲口而出的嘶吼。
脑子里面像扎着一千根针一样，而变故还不止如此。接下来，便见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
他走路的模样，很是僵硬。就像是，一只木偶？一具行尸走肉？
董惠莹微微瞠目，她立即拉住智宸的手臂。
男人眼中满是挣扎之色，却看都不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迈开了步子。
她蹙着眉，而后当机立断，一个用力，便把男人扛了起来，然后飞快地逃出了城主府。
但是男人的情况并未好转。
不久之后，蓝府之中。
“淑玉，快来！”
妻主大声喊着，淑玉本就浅眠，这一声河东狮吼直接就惊醒了他。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然后几乎是出于本能地，飞快起身，蹙着眉，疾步朝屋外走去。
他的房间离大哥的房间很近，妻主的声音是从大哥房里传来的。
她的语气那般急促，那般恐慌，准是出事了。
这样一想，他心里似乎急了，嗖的一声，身体竟像是瞬移一样，一下子就消失了。而后，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已出现在大哥的屋子里。
只见，床那里，妻主正按着大哥的肩膀。大哥似乎是想要起身，但因为被妻主按住了，只能在床上挣扎着。
董惠莹来不及想淑玉为何来的这般快，她喊了一句：“快，拿绳子过来！”
淑玉眉尖微拧。
他四下看了看，然后当机立断，扯下悬挂在架子床上的白色床幔，然后也不需妻主吩咐，便抓着这条床幔捆绑住大哥的手腕。可是，没等他和妻主松上一口气，便听撕拉一声，大哥竟挣脱了。
在挣脱的瞬间，他便直立而起，以一种狂暴的速度，可能是他生平最快的速度迅速往外冲。
淑玉：“！！！”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脚下微挪，下一刻。智宸撞在他身上，他倒在了地上，唇中溢出一声浅浅的闷哼。但双手却反剪大哥的手臂，翻了一个身，单膝压在大哥的背上，牢牢攥住大哥的手腕。
董惠莹被这一系列的变故惊呆了，淑玉，她印象中，总是病气过重，总是体弱的淑玉，竟然……竟然还是一个练家子？
她真的是，狠狠的吃了一大惊！
但是，这种时候，比起追问淑玉这一身本事是从哪来的，不如先想想如何制服明显失智的智宸。
董惠莹皱眉思索着，而后，她飞快道：“先按着他，我回房一趟！”
之后，她急匆匆地往外跑。
冲回自己的房间，从桌子上抓起一包金针，然后又冲了回来。
1067：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金针入穴，针尾几乎没入智宸的身体。
而后，便见男人身体无力，渐渐安静了下来。
可是，他口中却发出一声低吼，那吼声像是一种怪物，不像人，反而更像某种大型的，凶狠的，猛兽一样！
董惠莹抹了抹脸上的冷汗，然后长吁口气：“先把他抬回床上？”
她看向淑玉。却见淑玉身子一歪，竟像是没了骨头似的，直接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来，我没力气了。”他像个赖皮鬼一样，居然使上腻人的招数，赖在她的身上不起来了！！
董惠莹：“……”
有句妈卖批不值当讲不当讲？
难道是她以前总是顺着他，太惯着他了？
算了，
谁让他是自己的男人呢？
自己的男人，就算是跪着也得宠完的。
当然，首先是——
“跪下！”
淑玉一愣。
董惠莹：“咳，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淑玉眯了眯眼，“妻主当真想让我下跪？”
“呃？”
“好的。”
他颔首微笑，然后拎起地上不能动弹的大哥，把大哥送回床上，之后又携带着满身的危险意味，看向不久之前还曾异想天开，想着一振妻纲的妻主大人。
“妻主，淑玉来了，淑玉这就给您跪下。但这地上太冷，你我回房可好？”
董惠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咳咳，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那啥……智宸，智宸他刚才的样子明显很不对劲，我挺在意的，也很担心，我得先给他检查一下？”
淑玉掀了掀嘴皮，“出息！”
怂包妻主不敢再和他较真，灰溜溜地朝床铺走去。但在经过他的身边时，淑玉却忽然拉着她臂弯。
董惠莹：“？？？”
二爷，您不会真要来吧？
您也看看情况好嘛？咱……咱屋子里头的事情，也得挑时间挑地点的好嘛？就算您真想……咳，给我跪下？但现在也不合时宜呀！
但，显然是她脑补过剩，内心戏太多了。
因为接下来，淑玉说的是，“不必查了，大哥那样子，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
***
天色已然大亮。
淑玉身着一件白衣，系着一条白色的发带，他这人仙风道骨，且还容貌出色，便是随意一站，也犹若雪莲，满身的圣洁之气。
他抱着一把古琴，像往日那般，照旧出门。但与往日不同的是，他身后多了一个容貌阴柔漂亮的少年。
这少年大概是最近伙食太好，吃的下巴略微圆润，一双眸子很是狡黠，像是闪动着灵光。“他”亦同样身着一袭白衣，只是却不像淑玉那般淡然。
小嘴里嘀嘀咕咕着，小小声地说：“我只知道你近日总是出门以琴会友，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那些“琴友”到底都是什么人？”怎么连智宸中了巫蛊之术这种事情都能够一眼看穿？
可见经常和那些人鬼混，淑玉涨了不少的见识。
淑玉凉凉地瞥她一眼，“稍后将声音压低一些，我那些朋友，不大喜欢女人。”
董惠莹：“……”
1068：无牵无挂，无情无爱
像是被一口鱼刺卡住了喉咙。
妻主脸上很是无语。
梁老二，你给我等着，等回头咱们关起门来，看我咋和你算账！我要是不把你榨干，我就不姓董！！
妻主气呼呼地瞪了淑玉一眼，但是紧接着，又忍不住的有点忧心忡忡。
今晨智宸忽然变成那副样子，至今仍未好转。
其实她心里已有一个比较靠谱的猜测，只是……那却是一个她尚未触及的，完全陌生的领域。
巫蛊之术，其实是巫术和蛊术的统称。曾经，董惠莹为了解自己体内的噬神蛊而自学了毒蛊之术，可是这巫术，却是从未学习过的。
目前为止，她只遇到过一名巫师，这便是曾在塞外大漠见过的柳意。只不过柳意这人比较奇葩，她不仅是巫师，更是一名蛊师，既精通巫术，又精通蛊术。
***
淑玉带着女扮男装的妻主来到一条长街。这条街比起其他地方，显得略微寂寥，甚至就连街道两侧的建筑也很古朴，一眼看去完全是历经了几十年的风雨，并且已经很久没有修葺过的样子。
当来到这条长街，董惠莹便觉得，有一股苍凉之气，似是扑面而来。
并且，这街道虽然很长，可是活人却很少。
似乎很少有人住在这里？
街道上倒是有几家店铺，但放眼望去，要么是卖死人寿衣的，要么就是卖棺材和冥币白烛的。
即使天空很蓝，太阳很大，阳光很好，但这里却寂静寂寥，并且还略带几分阴森诡异的氛围。
淑玉不禁放慢了步子，他回头看了妻主一眼。“怕么？”
董惠莹有点毛毛的。他不问还好，他一问，她倒是真有点紧张了。“不怕！”输人不输阵，这种时候怎么能露怂呢？
淑玉笑了声，“给你。”他递出一只手。
她眨巴眨巴眼，然后悄悄抓住了他的手，并且缓缓吞了下口水。
淑玉唇角微勾。这人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居然还挺逗趣的。
就这般，她被淑玉领着往前走，可是，走的越久，越能够发现这个地方的怪异之处。
比如生活在这里的人，穿着虽体面，但眼神却阴鸷，漠然。甚至于，就比如某个坐在树下下棋的老大爷，自己和自己对弈，而当董惠莹二人路过他时，他木着脸抬起头，看二人的眼神竟像是看死人一样。
董惠莹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她以前可从不知道，南城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淑玉攥着她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似乎是想藉由这种力道来安抚她不安的心。“别怕，这里的人都挺友好的。”
友好？
二爷，您莫不是在开我玩笑吧？您哪知眼睛看见这里的人友好了？
就比如刚才那位老爷子，眼神像要吃人一样，而且分明是很排外的，很排斥咱们俩啊！老大爷手边还摆着一把刀，那刀可是沾着血的啊！！
内心凌乱着，但明面上，妻主哼唧了一声，“这又没什么好怕的，我胆子大着呢。”
淑玉嘴角抽了抽。
你胆子大？你真要是胆子大，就别拽着我啊？
1069：分明有情，又假作无情
用那么大力气，手骨都快被你捏碎了。不过，看在她是自家妻主的份上，他就不和她计较了。
自己的女人，自己不宠着，自己不纵着，自己不惯着，难道要把这个机会让给外面的野男人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由着她口是心非吧！
淑玉看破不说破，直至，他步伐一转，便领着妻主拐向一个小巷子。
这巷子里头很是干净，几乎是纤尘不染的，并且旁的巷子全是土路，可这里却铺着青石板，并且擦拭的光明几净，连抹灰尘都瞧不见。董惠莹心中的怪异越发浓郁了。
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她狐疑地看向了淑玉。淑玉这人洁癖很重，而这个巷子，甚至是外面的那条长街，很是干净，很是整齐，就连店铺之中商品的摆放都像是有着强迫症一样。
她意识到一件事情，这条巷子，又或者说，这条街的主人，肯定是个性格很古怪的人。并且，她也非常之警惕。因为她早已察觉，这一路走来，暗中至少埋伏着数十道气息。
淑玉已停下脚步，他从怀里抽出一张帕子，用这张帕子抱住自己的手，这才隔着帕子，轻叩一扇大门。
门环是黄铜的，他只叩了一下，便听门后有脚步声响起。
“玉！！”
一名男子，没等开门便先唤起淑玉的名字。
妻主微微眯了一下眼。
玉？真是亲昵呢！！
淑玉看了妻主一眼，“生气了？”
“没有！”扭开脸，她气鼓鼓的瞪大了眼珠，像极了金鱼。
淑玉抬起手，正想揉揉她的头，但木门忽然嘎吱一声。紧接着，一名奇清俊雅，身着一袭锦衣的男子推开了木门。
这人很是热情，他的眼睛像是能冒光一样。一瞧见淑玉，便伸直了手臂朝淑玉扑过来。
淑玉却一脸嫌弃，冷冷地挪了一步，令男人扑了一个空。
男人的发髻是歪着的，看起来很是不着调，但这容貌却是万中无一的。
至少在董惠莹看来，这男人的样子，完全比得上自己家里的那些男人们。
“玉，你怎这般薄情？”男人嗔怪着，眸子是水媚的，可紧接着，他就发现门外并不止淑玉一人。
淑玉还带来了一个陌生人。
他陡然一皱眉，神色瞬间阴鸷，眸中布满阴翳，就连本是娇媚的嗓音，都已变得暗哑而低沉。
“你是谁？”他眸中充满了敌意。
董惠莹的性格可能有点奇怪，尤其是最近，颇有些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趋势。
别人若是好好和她讲话，她也会很礼貌，不会下对方的脸面，可若是对方敌视她，那就呵呵了。
她唇边抿出一抹笑，“这位公子好大火气。”
淑玉也眉尖微蹙：“易燃，这是我的人！收起你那怪脾气！”
但这个名叫易燃的男人，却爆了句粗口：“去他娘的！！老子鼻子灵的很！别以为她女扮男装我就看不出来，你瞅瞅她那个眉毛和眼睛，分明就是个女人！不过这也就一米七的个头吧？倒是比外面那些女人矮一点，看着也顺眼一点。可、是——！！”
一个但书，易燃忽然打了个响指。
1070：小心眼，懒性子
暗处冒出不少人，刀光雪亮，这些人如鬼魅一般，之前他们全都藏了起来，但其实董惠莹隐隐能够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而其中还有一个熟人，正是之前那个坐在树下左右手互搏下棋的老大爷。
这老大爷老当益壮，迈着雷厉风行的步伐。但从老大爷的气势来看，不论年轻时，还是年迈时，应该都是个狠人。
董惠莹的手徐徐伸进自己的怀里。
真若是对拼一场，虽对方人多势众，但她也不是好相与的。
易燃凝睇着淑玉，他阴鸷道：“你做错了一件事情，你该知晓，我这地方，女人与狗不得入内。”
淑玉轻叹，“我说过，她是我的人。你若真想伤她，除非——”
他面带浅笑，而本是被他抱在怀中的古琴，已被他塞进了妻主的怀中。
易燃瞳孔忽然瑟缩了下，“不行不行，你这样是犯规的！你以前答应过我，你再也不会打我的！”
淑玉却笑眯眯，“我没要打你，我只是要……揍你！”
接着，一声惨嚎。
“嗷——！！！”
***
“早这样不久得了？”
良久之后，淑玉攥着一条帕子，徐徐地擦了擦手。他轻蔑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鼻管像是开了闸，正在狂流鼻血的易燃。
易燃吸了吸鼻子，然后手背在鼻子底下抹了抹，又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你负了我！！”
淑玉：“……”
“嘤，你欺负我，我不和你好了！！”
淑玉：“……”
易燃更生气了：“姜叔，上！弄死他丫的，这小子太狂了，他揍我、他揍了我啊！！你看，你看？我流了好多血，我流了好多血！！我得吃多少当归人参才能把这些鼻血补回来？弄死他，弄死他！！”
姜叔面无表情地看向易燃：“少爷，您确定？”
“我……”忽然又怂了。
易燃哼唧着，他瞄了淑玉一眼，“哼，我不理你们了，你们都是坏人，大大地坏！”
屁股一扭，他居然转身走了。一开始走的很慢，似乎是在等人叫住他、挽留他一样，可是他失望了。
不管是淑玉，还是姜叔等暗卫，皆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淡然模样。
他气得鼓起了脸颊，忽然拔腿飞奔：“我要扎小人，我要扎死你们，扎死你们，画个圈圈诅咒死你们！！”
他只是一时口快罢了，赌气般的兴致，像个小孩子一样，长不大的性格。殊不知，这却犯了淑玉的忌讳。
“死？？”
淑玉一步踏出，他速度极快，甚至就连董惠莹，也只能看见一道残影而已。
姜叔似是慌了：“玉公子！”
出声惊呼的同时，姜叔便已带人冲向了淑玉，似乎是想要阻止淑玉。
而之前逞强的软蛋易燃，似乎也知道自己拔了老虎须，飞快地抱住头在地上蜷住了一团。但他的衣领却被淑玉抓住了，淑玉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溜了起来。
“你，刚才在说什么？”
“你，想要我死。”
“嗯？？”
淑玉眸中满是冰霜，可唇边却抿开一抹凉薄的笑容。
“你又可知，我这条命，是谁给的？便想要随随便便处置我生死？？”
1071：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易燃缩起了脑袋，真心是怕了。
“我……我不是故意哒？”
怂怂的，怂怂的，真的是怂的没边儿了。
这时候，董惠莹叹息着。她朝淑玉走了过来，“人生如戏，何必置气。”
淑玉气势一阻。之后，便见妻主又神色淡淡地问道：“话说回来，二爷您藏的很深啊？之前演了那么久的病秧子，居然滴水不露。看我傻傻的为你操心，为你着急，感受如何？是不是心里面暗爽的不得了？”
淑玉：“……惠莹，你生气了？”
他也顾不上易燃了，居然很乖很乖的，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一脸心虚又无辜地看着她。
“原谅我好不好？”轻轻拉扯一下她袖子。
董惠莹扯唇冷笑：“呵！”
淑玉笑了，却不是平时那种凉薄的，漠然的，以及嘲讽式的笑容。反而乖乖的，很乖很乖的那种笑，像是在讨好她一样。“我想看你在乎我，想让你关心我，想让你体贴我。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的，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董惠莹却懒得理他，一个两个的，全都这么不省心，她这个妻主也真的是太心累了。
她做出一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模样：“我觉得，也许佛门是我最佳的归宿？不如我斩断这七情六欲烦恼根，剃度出家吧！！”
淑玉有点急了。这人很聪明，知道她只是随口一说，也知道她只是在冷幽默而已。但是，就算是冷幽默，就算是开玩笑的，她说这种话，他也很难受。
“不可以！”非常强势：“你想想淑君，想想越宁？家里那两个傻子心里全是你，就算我做错了，但你舍得离开他们吗？你想，要是你真的出家了，淑君他会多伤心？还有越宁，他保准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我也发誓，若你为了清净去佛门，我便陪着你，一起剪了头发剃度做和尚！”
“噗。”
许是他的样子太认真，她竟没绷住，竟忍不住笑了。但是，笑完之后，她又忍不住的，带着几分深意似地说：“梁淑玉，你该感谢我现在的心脏比起以前强大很多，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欺骗和隐瞒是最不可原谅的！
曾经她为他忙来忙去，却像个猴子一样被他戏耍着。甚至是前些日子，因为不愿限制他，不愿自己和智宸忙着，他却只能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被关在家中，她鼓励他出门，从未限制过他自由，却也很担心他的人心安全，塞给他各种毒蛊让他用来防身。
可是结果呢？
这事掀不了篇儿！！
淑玉抿了下唇，“对，我是故意的。”
董惠莹：“？？？”
扎心了，二爷！
淑玉说：“我不会再做任何辩解，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他知道自己有着非常恶劣的一面，非常恶趣味，他有时是很幼稚的。
可是，就算他变得很能打，自从和大哥吃了那种神奇的果子之后，他的身体就出现了一些变化。
但是，体弱，是事实；容易生病，也是事实。
1072：人的生命很脆弱
甚至就连那所谓的“内力”，也并不是一夕之间凭空冒出来的。
而是逐日增长的，一开始甚至连他自己都未察觉有任何不妥，他也曾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但是，这些话，没必要说，他也无需为自己辩解。
因为，他错了，是事实。他确实没在第一时间把自身的情况告诉她，这也是事实。
即使一开始，是因为二人的感情并未像现在这么深，他自认这是自己的事情，与她无关，甚至那时他尚未对她动心，不必所有一切都向她坦白。
可是，之后，他却继续瞒着，这便是他错了。
淑玉抿了抿嘴角，然后徐徐的，撩起下摆，他膝盖徐徐下坠。
这是个骨子里很傲气的男人，他的傲气是藏在内心里的，藏在灵魂之中的，他很多时候，甚至是宁可打断了骨头也绝不向任何人低头，绝不愿弯下自己的腰的。可是如今，他却下跪了。
“大元有一规矩，夫规中曾记载，若为夫者犯了错，视情况轻重而定。重者休夫充军，轻则由妻主处置。此次，淑玉错了，便以跪代罚。若妻主仍是难以原谅，不拘是巴掌，还是鞭刑，仗刑，只要妻主出了气，能开心些，哪怕只是稍微开心那么一点点也好，淑玉皆愿领罚。”
董惠莹心情很丧。
易燃却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敢置信。活似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因为这真的是……
像淑玉这样的人，居然，居然向一个女人下跪？
哪怕那个女人是他的妻主，可是、可是……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易燃眼角抽搐着。
董惠莹静静看了淑玉半晌。
“有句话，我一直想说，想说很久了。你们兄弟，就继续作吧。这日子，能过则过，若真是过不下去了，不能过了，就散了吧。你们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总是这样。信任呢？妻夫之道，信任是基础。我很累，但尚且还能够忍受。可是，如果有一天，如果我不想忍了，你们，又想过吗？”
淑玉的脸色微微发白，“大元……”他刚开一个头儿，便被妻主打断了。
董惠莹很冷静地说道：“是我狭隘了。我以前眼界太窄，想的，做的，在这规则之中，碍于那些条条框框，也不敢太出格。可是，一年前，智宸失踪，逸宣出走，浩铭也不见了。我当时眼瞅着就要年满二十了，按照当朝律例，女子若年满二十尚未娶夫，又或者是未娶满五夫以上，便由官媒插手介入。”
“当时家里，你们兄弟，只剩下三个。你，淑君，越宁，只有你们三个在我身边。”
“逸宣离开之前，曾留下一封他亲笔写下的婚书，他大概以为，只要拿着这婚书去名司监登记备案便可，但事实上，你也看见了。”
“逸宣走后，二十岁生辰之前，我不是没去过名司监。我去了，但只有婚书是不行的，因为规矩改了，必须当事人亲自到场。”
“当时我们面临的局面是什么？是我必须再娶几个人凑满这个名额才行！但我想了个办法，成功的度过了这个坎儿。这件事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1073：在感情上，他是迟钝的
“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很多东西，很多事，不是不能变通的。脑子要灵活。”
她又微微歪了一下头，眸中却很是空茫。
“别再这样了，我心都快要操碎了。我也是人，也会有累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我但愿未来不要再有这种糟心事。因为我不确定，我还能爱你们多久，还能不计成本的为你们操心多久，还能被你们伤害多久。”
“也不要再拿那些法律当借口来压我，因为那压不住我，我心里很清楚，就算没有我，你们依然可以过得很好。真要是怕麻烦，大不了就直接换一个身份，总之出路还是有的。”
“所以，我真的希望，未来能多些安稳，少些折腾，因为有时候，再深刻的感情，也会败给心累的疲倦。”
淑玉哑然，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但他心里明白，妻主的这番话，不止是对自己说的。
人都有脆弱的时候，都有累的想要休息的时候，而他们兄弟，实属过分。
淑玉自己也清楚，就家里的这些破事，若是换成别的女人，怕是早就休了他们了。
比如逸宣的出走，比如大哥的不知所踪，比如淑君的桃花债，不如浩铭的人间蒸发，比如越宁曾砍过妻主一刀，也比如自己曾经冷刻毒辣的态度，都曾伤害过她。
但她忍了。
她接受了那些伤害，但一个人的承受力是有限度的。
她说的也是心里话，若还是这般，若继续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们会失去她的。
并且，她的话语之中，也已透露出一个意思。
比如大哥，大哥如今已是雾都之主，就算真的被妻主休了，也不至于沦落到充军为妓的地步。
他们有太多种方法可以回避那样的结局，只要自身足够强大，即使是当朝的法律体制，也得为他们让步。
可是，若是失去了她，他们的人生，还完整吗？
这次，妻主发现了自己的隐瞒。
但其实这只能算是一个导火索而已，引出了她的心里话。
她一定是把这些话憋了很久，忍了很久，直至忍无可忍时，才将这些想法传递出来。
“淑玉……知错了。”
除此之外，他再也说不出其他。
董惠莹微微闭了一下眼，之后拉着他臂弯，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办正事吧。”
没再啰嗦，等他站起之后，她也松开了他。
淑玉看了她半晌。
心的远近，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
这世上真有生死不渝的爱情吗？
或许吧。
或许是有的。
可时间最是残忍，最是残酷，时间可以消磨掉很多东西。就像是男女感情破裂之后，本以为熬不过这道坎儿，可是过几年之后，再回想一下从前，也只能叹一句自己那时太傻，一笑而过罢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淑玉很乖，很谨慎，像是生怕行差踏错，生怕再惹她生气。他和易燃交谈，但眼角余光却留意着她这里。她能够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注，也知晓他此刻的心情应是非常忐忑的，倒是叫人有点恨不起来了。
可是，真的要纵容么？真的要继续惯着么？
1074：一点都不可爱
男人是需要调教的。
若只是一味地容忍着对方，要么，有一天自己被压垮了，比如她现在这样，她如今就是一种濒临垮掉的状态。要么，就是明确地让他们认清错误，能改的，就改掉了，若是不能改的，并且也是自己无论如何，哪怕是一再放宽底线也依然无法接受的，那就只能随缘了。
***
董惠莹心里纳闷一件事。
易燃这个人，明摆着不是普通人。这条街，也很是不寻常。之前不知淑玉身怀内力，自己给了淑玉很多毒蛊防身，智宸也曾暗中派人保护淑玉。
若是智宸知晓淑玉出入这种地方，应该不会不管。毕竟，若是淑玉出了什么事，自己这里，怕是接受不了的。
智宸应该明白这点，所以如果智宸是知情的，他一定会阻止、亦或者是劝阻淑玉接触易燃这样的人，又或者是告知自己。
但是，在这之前，她从不知晓南城之中居然还有着一个这般诡秘奇特的地方。不过，董惠莹也并未纠结太久。
虽然她自己坐在一旁，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但是淑玉和易燃交谈时，也并未避着自己。二人的谈话，一字不差地落入了她耳中，也解开了她内心里的谜团和疑惑。
原来，淑玉和易燃是在另一个地方认识的，那里的环境比较正常，淑玉以琴会友，一开始只是当个乐子，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却阴差阳错地遇见了易燃，易燃在外面的时候还是很低调的，一来二去，二人便走得近了。
甚至于，易燃这个住处，也是淑玉昨日才得知的。易燃昨日曾邀请过淑玉。
如此这般，也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
淑玉说：“易燃，你是巫，你曾和我说过一些关于巫术的事情，如今我家大哥似是被下了降头，我想向你请教一番。”
易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不是我不帮，但是……我发过誓，再也不会碰巫术。平时和你闲聊归闲聊，但是我那些东西早就被我一把火烧掉。我……我不想违背自己当初的誓言。对不住了。”
淑玉微微皱了一下眉，之后，也只能表示理解了。他本就对此不报太大希望，他之所以带着妻主过来，其实是有另一个目的。
“那么，你们巫蛊门的人，可否帮我引荐一下？”
易燃沉默地看了淑玉一眼。
淑玉很是平静地报出个数字。“十日。”
易燃有点动摇。
淑玉看了他一眼，“做人不能太贪心。”
易燃似是有些不高兴，“至少得一个月才行！！”
淑玉：“……”
似乎是考虑了一下，“好吧。”
易燃顿感后悔，一个月？根本不够啊，早知道自己的胆子大一点，说一年好了！
但是一年之后该咋办，也是有点头疼的。
易燃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就不能再多点吗？”
淑玉冷淡起身：“你太贪心了，我没那么多时间哄孩子睡觉。”
易燃：“……”
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之后蔫了。
1075：小姑娘越来越能撩人了
“好吧……”
易燃无精打采，但这人的自我调节能力也很不错。虽然有点消沉忧郁，可是没过多久，两只大眼睛就又变成亮晶晶的模样了。“那今天的份额，是不是可以先预支给我？”
淑玉看了他一眼，易燃虽生得一副美貌，但眼底却有着很深的黑眼圈，甚至是，如果细看，能瞧见他眼白处的血丝。
淑玉轻叹口气，末了，抱起他那张古琴，盘膝坐在一黄竹蒲团上。之后，淑玉指尖拨动着琴弦。
这是一支幽缓的曲子。
易燃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似乎很激动。可是，听着听着，他就渐渐发出了鼾声……
遇见淑玉之前，已有好多年，他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而自从前阵子遇见淑玉之后，他发现，淑玉的琴声很是神奇，竟然能安抚他躁动的情绪。
听着琴声，他可以睡的很安稳。
他也曾找过一些技艺高超的琴师，但一点用处也没有。
只有淑玉的琴对他有效。
天晓得遇见淑玉之前他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
一个月……
其实，一个月，也挺好的。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至少这一个月，他可以安安稳稳的睡着，不必害怕梦魇，不必再因失眠而困扰。
他是他的救星。
真心的！！
***
淑玉弹了很久很久，直至夕阳西下，天都快黑了，他指尖已被琴弦磨破，血染琴弦，但他脸上，始终淡然。
董惠莹一开始还能坐得住，可是随着时间越过越久，看见淑玉十根手指因为抚琴太久而鲜血淋漓，即使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曾对这个男人说过狠话。但是，到底还是心疼的。
“够了——！”
她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攥住淑玉的手。
琴声停了，几乎是同一时间，易燃唰地一下睁开眼，竟是醒了。
但睡了一整个白天，易燃的气色好多了。
淑玉抿唇不语，他安静地看着妻主。
见妻主拧着眉头，从她自己的香包里面取出一个小纸包，黄纸之中包裹着一些粉末，她帮他上了药，他的伤口开始愈合。
可是当看向那张血淋淋的七弦琴时，她瞳孔微微一缩，又别开脸去。
“还在……生我的气么？”
他徐徐伸出手，抚着她脸颊。
她瞪了他一眼，“你难道又是故意的？？”
淑玉一怔。
她气得扔下他，大步往外走。“做人为什么就不能多些真诚少点套路？你真是够了！！”
淑玉见她生气了，便赶紧站了起来，他一把拉住妻主的臂弯。
她却狠狠的甩开了他。
“惠莹——！！”
他重新拉住她：“你已经不信任我了，我理解，但是求人办事总得有求人的态度，我没有故意，这不是故意！不是苦肉计！”
董惠莹徐徐的顿住了。
易燃打了个哈欠，他很不喜欢女人，但是，淑玉太在乎这个女人了，就算他有满肚子的奚落话想说，也只能忍着，憋在自己的肚子里了。
董惠莹徐徐回首，她看向淑玉：“我有时候，真的分不清，你们说的，你们做的，又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1076：像一只撒娇的小猫
淑玉眸中满是痛色，他的心里很是受伤。
“是不是只一次的错，就可以推翻以前所有的一切？我们的感情，又到底有多少？如果是淑君，如果是大哥，妻主可会这般计较？而我，在妻主心里，又究竟有着多少分量？”
不想比较的，真的不想比较。因为他知道，在感情上，他是弱势的。
他观望了太久，行动的太晚，他以前对她，甚至算不上好。他努力做出改变，努力给她温柔，一些肉麻的情话，一些肉麻的事情，他本意是不想说的，不想做的。可是他说了，他做了，是因为知道。如果他说他做，可以让她开心，可以换来她的笑容。
这便是值得的！
哪怕他内心里是很不自在的。可还是忍不住的去比。
尤其是这种时候。
“以前，那个叫做何素的人，她是淑君的桃花债，她做了不少事，给家里添了不少麻烦。妻主从未介意过，妻主对淑君的态度从未有任何动摇。可若是换作我呢？妻主又会如何？”
“逸宣，他也曾伤过妻主的心，妻主可以原谅，可以不计较，论起过分，难道我比留书出走，迄今为止，一年多来，虽定期给家里寄信，却从未留过回信的地址，从未在信中提过妻主一字半句的逸宣更过分？”
“大哥，纵使是失忆情有可原，可他又做过多少惹妻主伤心的事情？而若是换我失忆，还我一年多来音讯全无，妻主又可会像惦记大哥这般惦记我？”
“淑君，逸宣，大哥……在他们的事情上，妻主都可以大度，妻主都可以原谅。甚至，就连这一次，妻主情绪失控，也是在我这里，就算说狠话，也是对我说。”
“我在妻主心里，究竟占几分？怕是连大哥他们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罢！”
他松开了她，苦苦的笑着，可眼角却逐渐的红了。
“妻主给了他们太多次机会，又可曾给过我机会？妻主对我算得上喜欢，却不如大哥他们的情深义重。而这般，又算什么？”
“到底要我怎么做，我才能比得上他们？”
“从未想超越，只想求一个平衡。”
“妻主之前说，妻夫之道，信任是基础。可是在感情上，一个人拼命努力，比不上两个人相互吸引。若妻主对我无心，又为何要给我希望？”
“又或者，一切都只是我自己想太多，我想错了妻主的意思。而来到江南之后，你我之间的鱼水之欢，也不过是因为，我，梁淑玉，占着一个名分，是妻主的二夫，妻主对我，也不过是在履行身为妻主的义务而已？”
“若是这般，还不如、不如……”
他的嗓音越来越沙哑，可这“不如”之后的，却说不出口，亦不敢说。
情爱，竟会使人卑微至这等地步。
背负着兄弟六人的情感，她为六人操心，她固然可怜，固然委屈。可是，他的心里，又何尝不苦？
他使过手段，他有很多“故意”，她怒问为何不能多一些真诚，少一些套路。
可是，真诚的，家里没有么？
1077：惠，我回来了
她的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在大哥、逸宣、淑君，放在这三人身上。
越宁，浩铭，这二人真诚，可真诚的结果就像是一面背景墙，她自身在情感上反应迟钝，他若不“故意”，她又如何能注意到自己？
他不愿当背景，不愿当空气，不愿被她视若无睹。既然如此，就只能使劲浑身解数去吸引她的注意力，哪怕被她反感，至少她有看自己一眼，而不是当自己不存在。
他眸中茫茫一片仿若晨间的薄雾，鼻尖点缀着一抹酸楚的红色。却故作坚强的对她笑了笑，“淑玉失态了，望妻主勿怪。”
而后，他回身抱起自己的古琴，看向易燃说：“今日，我二人便先回去了。”
易燃有点尴尬地看向这个真情实绪罕见外露的男人，他又不禁看了董惠莹一眼。这可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女人啊！
所以说，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
董惠莹怔怔的，一路上，像是魂魄立体，都有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蓝府的。
淑玉沉默伴在她身侧，期间两人零交流。而当二人回到蓝府后，淑玉更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房门，沉闷着，便像是死了一样，没再发出过任何的声音，也不曾有过任何的动静。
智宸的房间内。
董惠莹坐在床边，见智宸已经睡着了。她回想着之前在易燃那里，淑玉吐露出的那些心声。
她也不禁在自问着，梁家这碗水，她一直以来，真就没有端平么？
尽力了。
她说，她尽力了，她这样告诉自己。可是，若她真的尽力了，淑玉又岂会说出那些话？逸宣又怎会出走？甚至于，淑君，又岂会留守于太行镇中？
她心中有着自己的偏爱。
天枰两端的分量，始终都是不平衡的，所以也一直在摇摆。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淑玉？
她才是最十恶不赦的！
她垮着肩膀，而后徐徐将脸埋在了智宸胸膛上。她的脸颊，在智宸心口蹭了蹭。
“智宸，我想你……”
想曾经的你，想那个睿智的你，想那个，能够为我指引的你。
***
城主府中，七皇女坐在一把轮椅上。她手中是拿着一沓信纸，其中有一些查尔斯生前给她的留言，也有一些是她从雾都回来之后，让人暗中取证调查得出来的结果。
她翻了一页又一页……
“苗清……”
这个名字，很是熟悉。毕竟，八姐当初之所以能上位，也是借了这个苗清的力。而查尔斯的死，亦是这苗清害的。因为查尔斯曾在信上说，是苗清给他下的蛊？
查尔斯死了，查尔斯以前的那些势力也都被剪除了。如今自己的声望已是大不如前了，下层民众伤被瞒在鼓里，可是自从查尔斯死后，只要是一些嗅觉稍微灵敏点的，便已知晓，如今的自己，已难以再像当初那么强势了。
疲惫的按了按眉心，之后，她看向身旁的心腹：“大师那里，可有消息？”
心腹回答：“暂无。但大师推测，这都已经一整天了，那人仍不见踪影，便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人在南城之外，二，则是那人已经被人控制住了。”
1078：夜雨声烦
七皇女蹙眉想了想。
“大师能否推算出那人的方位？”
心腹摇了摇头，“恐怕不行。大师曾说，那些血液，都已是多年前的了，想要锁定那人的方位，除非有新鲜的血，又或者是那人的头发，以及那人的生辰八字才行。”
七皇女食指轻叩轮椅的扶手：“那位梁公子，本就智谋出众，且天生便是一枭雄之命，不然当年也不至于单是靠着一些临时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便躲过我的追捕逃出江南。”
七皇女沉沉地叹了口气：“雾都那些人，戏演的不错，但那些铁奴，我曾见过。我敢断定，雾都定和梁公子有关，且我们之前在雾都见到的那位城主，如无意外，应是一替身。”
她思索了半晌，才说：“梁公子定是在南城无误，查尔斯那边的势力有很大可能是被他剪除的。他身边定是有能人，发现了大师下的降头便及时将他控制住了。而按我目前掌握的这些情报，克里斯，威廉，这两人，以及蓝府，有很大可能便是梁公子那边的人儿。”
“那么，殿下您的意思是？”
“试探一番。”
接下来，七皇女又简单交代了几句，心腹用心记下。
等谈完了正事，心腹又欲言又止地看了七皇女一眼……“殿下，这些年，有人曾以为，您是看上了那位梁公子。却只有您身边的这几个知晓，您为的，其实是另一人。那一人……不知是生是死，您又何苦……”
七皇女轻叹一声：“无论生死，总得查下去。那梁公子也是多事，竟把人藏了起来……但愿，还活着吧。”
心腹默了。
等心腹退下之后，七皇女便靠着轮椅，仰面夜观星辰。
一张张泛黄的画卷，陪伴了她一年又一年。
“七姐姐，这颜色可好看？”
“七姐姐，我倒是觉得，这颜色很衬我。”
“七姐姐，就这一次，就这一回好不好，帮帮我，日后就算让我当牛做马也好，我只求你这一次……”
“七皇女，请回吧，草民也不过是一布衣之身，又怎敢高攀于您。”
这些年，日日夜夜都犹如自虐，一遍一遍，回想万千。她总是留恋着曾经，自小便是一个行事不择手段的人。她承认她卑鄙，她功利，也从不认为自己作过的那多恶，竟有朝一日也会为其深深的懊悔。
现世报，竟来了。
她最后一次见那个人，是那人满面决绝的模样。昔日风华，化为惨淡，本是如珠似宝，却被磋磨的那般之惨。
而自己，亦是害了他的人之一。
可是，
不管生，还是死，总归让她见上一见。就算当真不愿与她会面，好歹，让她知道他是否安好。
可是，断念断念，便正如他的名一样，情断了，意断了，他断的那般果决，如今也只能自己单方面的念着了。
断念。
这名字，曾是母皇，为他取的名。
***
智宸被人下了降头的事情，蓝姑已经得知。稍晚一些时候，蓝姑让下人备好了晚膳，便亲自来唤董惠莹过去用膳。
1079：吐出来的可全都是血呀
董惠莹勉强打起了精神。等她来到饭厅之时，却发现竟只有自己，淑玉未来。
“淑玉呢？”她问了一名下人，下人却说，方才曾去唤过淑玉，但淑玉却把下人打发了。
董惠莹步履一转，便朝淑玉的房间走了过去。
***
来到淑玉房间门外，董惠莹停顿了下，然后才抬手轻叩房门。里面传来脚步声，慢悠悠的脚步，给人很熟稔的感觉，令她不禁回想起从前的那些日子。那个懒懒的，总之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偶尔凉薄，但更多时候，看自己的眼神，却是那般专注的清浅男子。
淑玉开门时，脸上神色似有些错愕。似乎是没有想到，就在今天，先是妻主和他生了一顿气，而他后来，也是没能忍住，情绪失控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他本以为，按妻主的脾气，短时间内不会再理会自己，哪知，她竟来找他了。
董惠莹是有些尴尬的，但既然来都来了，也就别再假矜持了。“怎么不去吃饭？”
他面上忽然浮现一个温情的笑容，“不是很饿，就没有去吃。”
“你肠胃不好，刚养好不久，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淑玉笑道：“妻主教训得是。”
听惯了他唤自己“惠莹”的模样，当他重新唤起“妻主”时，竟觉得生疏，很有距离感。
但是……
他忽然凑近了她，而后挑起她下颚，仔细审视她模样：“惠莹，你脸色不好？可是身体不舒服？”虽然这气氛是有些生硬僵冷的，但他对她的关心是真的。
董惠莹怔了怔，然后眨着眼回答：“因为早膳之后，我一整天没吃东西，饿的！饿的脸都变成菜色了。”
淑玉说，“这可就是为夫的不对了，竟害得娘子忍着饿来找我，为夫可真是罪过了。”
她眼皮子狠狠一抽搐。
之后，淑玉便牵起她的手，“走吧，一起去吃饭。”
他们二人一起朝饭厅走去，期间董惠莹的心情是满忐忑的。她偷偷摸摸地瞅了淑玉一眼，却见淑玉一副心无芥蒂的模样。
她本以为，他可能要气很久很久。因为，一个巴掌拍不响，感情关系出了问题，通常不只是一个人的责任，彼此都是有错的。
可是，淑玉似乎已把这事掀篇了。即使起初和她互动时，仍是有些生硬的，但很快就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
饭厅之中，二人落座。淑玉拿起筷子帮妻主布菜：“中午在易燃那里，也是我疏忽了。可千万莫要饿瘦了，不然若是大哥好起来，瞧见你瘦的像个竹竿似的，准要拿我试问的。”
董惠莹顿了顿，然后也往淑玉的碗中夹了一些菜：“你也是，多吃点。”
淑玉眸中的笑意深了深，“多谢妻主。”
董惠莹：“……”
这场调教，也不知是谁输谁赢，总之二人似乎和好了，但感觉上，又似乎差了点什么。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不可能忘记的，就像是一道裂痕横亘在彼此的中间，可是一个有心，一个有意，想要修补起这道裂痕，倒是也满和谐。
1080：梁小三真的是爱死他家小惠了
饭后，淑玉并未直接回房，而是和妻主一起来到大哥这里。
大哥竟醒了。
但神智依然不清不楚的。
虽然被妻主以金针封禁了四肢，使他的身体瘫软无力不能动弹，可是他狂乱的样子，还有时不时发出的挣扎吼声，却震的人心神俱颤。
董惠莹勉强定了定神，然后让蓝姑端来一些吃的，她亲手喂智宸吃下，可这个神志不清的男人在吃东西时竟想要咬她，要不是淑玉动作够快她准要遭殃。
“我来吧！”不由分说的，淑玉接替了妻主的工作。他的神色很冷淡，喂癫狂的男人吃下了一些东西，期间还得分神注意着千万别被大哥给咬到，毕竟他可不想平白挨上一记皮肉痛。
等喂智宸吃完饭之后，淑玉只觉得心神俱疲，活像是打了一场大仗一样。
一只小手伸过来，轻轻帮他抹去额头上的汗。
他抬眸对上妻主的眼睛，忽而轻轻的问了一句：“可还在生我的气？”
被他问的有点愣住了。她吱吱呜呜地嗫嚅着：“应该问你是不是还在气我才对吧？”
淑玉叹息，“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他攥住她的手，凑在唇边吻了一下。“我不气，”因为有些事，单靠生气是没办法解决的，就算气死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吻了吻她指尖，又亲了亲她手背，他这才重新看向她：“惠莹日后可要多爱我一些，在那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我知道我在你心里的重量暂时还比不上大哥他们，但是，未来的事情，谁又知道呢？只要时间再多一些，我们相处的再多一些，兴许我也可以后来者居上，到时就要轮到大哥他们去郁闷了。”
直至这时，董惠莹才打从心底松懈下来，不再像之前那么战战兢兢。因为淑玉想的很开，是真的不再介怀她之前和他发脾气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最忌讳藏着掖着，尤其是在感情之中。仔细数数，她和这些个男人生气，多数都是因为这几个月男人心思太深。
“我……我会努力，”她坦白自己的态度，“我们慢慢磨合，好么？可能我只是被这些事情折腾的烦了，累了，才对你发火，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我以后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淑玉却摇了摇头，“还是不要控制比较好。”
董惠莹：“？”
淑玉微微一笑，“你说你是不是傻？我宁愿你把心中的压抑不满全都发泄给我，也不愿意你去找大哥他们倾诉心里的烦恼。你可以发脾气，可以闹情绪，就算你想要打我几巴掌我也由着你。但只有一件事，惠莹，你一定要答应我。”
董惠莹定定看着他。他站起身，垂首凝睇她的眼，他的样子很严肃，很认真。
“不要再轻言放弃，也不要再自暴自弃，更不要想着一刀两断换一个清净。我承认，我们这些人，缺点太多，惹出了不少麻烦和乱子，让你很心累。我也承认，在内力这件事情上，一直瞒着你是我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