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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掠过树梢的熊     抗日之陆战狂花txt下载     抗日之陆战狂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6章 拖后腿

    小泽一郎是坂本吉太郎亲派的“介错人”,是来监刑的,而六车拓也只不过是个陪衬而已。

    小泽一郎对着鹤野太贵重重顿首,假惺惺地道:“今天由本人任介错之责,请放心。”

    鹤野太贵冷冷地看了一眼小泽一郎,这个家伙原本想和自己竞争中队长的职务,现在来监视自己剖腹绝对是公报私仇、落井下石。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无暇再去计较这些了,他心里虽然恨极了小泽一郎,但是还是跪着顿首道:“有劳尊驾,一切拜托。”

    接着,鹤野太贵将军刀搁在地板上,拿起放在浅碟里的三块萝卜,放进嘴里大嚼一番,又伸手陆续端起一杯咸豆浆和两杯米酒一饮而尽。

    六车拓也眼中露出一抹凄凉之色。

    这时,之前急不可耐的小泽一郎也不再催促,因为这是受刑前剖腹人应吃“断头宴”。

    左手逐个解开了白衬衣的纽扣,然后单手拿起搁在一旁的短刀,改由双手持握。看到鹤野太贵按部就班地进入了程序,小泽一郎伸手将自己的军刀抽了出来,站在了鹤野太贵左前侧。

    鹤野太贵手持短刀,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小腹左侧,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随即大喝一声,猛然将双臂一收,锋利的刀尖便噗的刺入了自己的小腹。

    鹤野太贵的脸上便立刻流露出痛苦之色。不过这小鬼子也是个狠角色,他咬紧牙关,双臂猛地向右一带,在腹部从左至右切一刀,而后,拔出刀来,再由上至下切下去。

    切腹中比较正宗的切法是从喉咙开始刺进去然后用力向下一压,切成十字形,这是最高级的切法叫十字花肞法,也有的只在腹部由左至右切一刀,成一字形。不过一字的不容死还要后面的补上一刀总之切完之后放下刀,不能呻吟,不能喊叫,要立即向前伏倒。

    鹤野太贵的剖腹手法算是介于高低之间,纵然是这样,小泽一郎和六车拓也眼中尽是凛然。

    此时,鹤野太贵的面目五官因为极度痛苦而紧紧地扭曲在一起,表情狰狞而恐怖,他口吐血沫,用尽最后的一丝气力尽量使自己的身体向前倾倒。这也是武士剖腹的应有之义,剖腹之后一定要向前倒,向后倒不爷们儿!此时,作为介错人的小泽一郎眼中寒光一闪,随即举起手中军刀一挥,斩下了鹤野太贵首级。

    也有比较牛哔的剖者不要介错人马上斩首,而在腹剖切完十字后,再用刀刺自己的心脏或用刀切断喉管,待其死后,再由介错人斩首,鹤野太贵显然还没有达到这种变态的程度。

    鬼子士兵将鹤野太贵的尸体放平,又从五步之外的地板上捧回了鹤野太贵的首级,将其放在尸体左肩旁,以棉被掩盖,被上撒上掺盐的泥土。

    “大队长阁下,我们走吧!”小泽一郎已经将军刀擦拭干净,重新插回了刀鞘之中。

    “哦!”六车拓也这时才如梦方醒,他怔怔地答道。

    ……

    铃木杏子接到毛笠英寿的命令之后,带着四个手下直奔大岛洋右的小院而去。不过,让她失望的是,翻遍了整个院子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铃木杏子有心想审问一下大岛夫妇,但是碍于两个人的身份,再者毛笠英寿并没有对自己授权,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无奈之下,铃木杏子只好将几个院子警卫集合到一起,详细询问了昨晚的情况,事实很清楚,那司机根本就是蛮横无理、没事找事,被他打伤的年轻警卫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连铃木杏子都没有办法,石本寅三派去的那些士兵就更别提了,很快他们就被大岛洋右轰了出来,理由是打扰了他夫人的休息。于是,铃木杏子和带队的军官一商量,以大岛夫妇住的院子为中心,扩大搜索半径。

    直到天都黑了,依然没有动静。

    就在铃木杏子一筹莫展的时候,她的一个手下过来报告说在不远的一个废弃的院落一口枯井中发现了一具无名的尸体,通过辨认和比对,很可能就是失踪的司机。

    铃木杏子立即带人赶了过去,为了确认尸源,还特意请大岛洋右一起去辨认。那座废弃的院落距离大岛洋右的小院只有不到一里地的距离,院墙坍塌,屋顶上都长出了茅草,看着十分的破败,显然是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枯井位于院子的西北角,直径有一米多,尸体已经被士兵用绳子拉了上来,院子里除了一股血腥味之外,还有酒气。

    大岛洋右虽然在人群的最后面,但是他接着火把和手电筒的光亮,一眼就认出了这具尸体正是自己司机的。见到自己的司机的尸体,大岛洋右并不感到惊讶,他惊讶的是常凌风等人是如何在四周都有皇军士兵警卫和巡逻队的情况下,将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运送了一里多地之外的废弃院落中,单凭这身本事,无论自己的防守是多么的严密,只要他们想杀自己的话,一样可以轻而易举地要了自己的脑袋。想到这里,大岛洋右不禁感到不寒而栗,原本他还想着救回儿子之后,再说服军方将常凌风等人一举歼灭,现在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岛先生,请您过来看一看。”

    铃木杏子的声音打断了大岛洋右的思绪,他掏出一方手帕掩在口鼻之上,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请你辨认一下这具尸体是不是你的司机的。”铃木杏子从尸体的穿着打扮来以及矮壮警卫的证词来看基本上证实了这具尸体就是大岛的司机的,只不过现在尸体已经面目全非,还需要大岛洋右亲自辨认一下。

    大岛洋右走到离尸体还有五步远的地方就停住了,他假装看了看,便道:“衣服确实是我的司机的,身材也像,只不过这脸……着实认不出来。”

    脸当然认不出来,是大岛洋右自己用枪托砸的,脑袋都已经砸烂了,要是能够通过脸能认出来才怪。

    “您的司机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没有?”铃木杏子又问道。

    大岛洋右捂着鼻子想了想,道:“我记得他的左小腿处有一处伤疤,是一次车祸的时候留下来的,你们可以检查一下。“

    铃木杏子点点头,士兵已经将尸体的左裤腿撸了上去,赫然见到了一条蜈蚣壮的疤痕,铃木杏子知道这是不规则的硬物所致。

    大岛洋右扑上前去,悲声道:“木村,木村,好好的你怎么就死了呢……”哭声悲切,让人为之动容。如果昨晚没有再现场,是很难将眼前这个悲恸嚎啕大哭其忠仆的男人,与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联系在一起的,不得不说,大岛洋右是个天生的政治家,他能够在不同的场合戴着不同的面具分饰不同的角色,每个场景中都毫无违和感。

    此情此景,就连善于观人颜色、洞察人心的铃木杏子难辨真假,反而被大岛洋右悲切的哭声感染了,过了一会儿,铃木杏子长舒了一口气,方道:”大岛先生,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啊。“大岛洋右渐渐止住了哭声,对着铃木杏子道:”铃木小姐,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木村君?“

    铃木杏子并没有马上回答,她仔细看过木村的尸体,致命伤很显然就在头部,是钝器击打所致,凭着经验判断,这钝器并非金属类的,反而像是木制的,铃木杏子眉头紧锁,脑海中快速地搜索着一切可能作为凶器的物体,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名士兵肩上所背的三八大盖步枪上,准确的说应该是三八大盖的枪托之上。

    看到铃木杏子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锁定了凶器,大岛洋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此时铃木杏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枪托之上,并没有注意到大岛洋右的异样,而大岛洋右的心理素质也足够的好,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缓缓道:”铃木小姐,你的意思是说杀害木村的凶器就是步枪的枪托?“

    铃木杏子对着士兵招手要来了步枪,并将步枪的枪托与地上木村尸体的脑袋进行了反复的对比,确认无疑。

    ”应该就是步枪的枪托。“

    ”那赶紧找到那支步枪,也许步枪的主人就是杀害木村的凶手。“大岛洋右步步紧逼。

    ”请大岛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石本寅三得到报告后,头更大了,大岛洋右的司机竟然被三八大盖的枪托给打死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现在正不知道向即将到来的杉杉元司令官如何解释皇军士兵自相残杀的事呢,现在首相的秘书的司机有死在了自己的防区,而且还是在城里,这一旦传出去,这驻蒙兵团的面子往哪里搁,他堂堂参谋长的面子又该往哪里搁。

    其实石本寅三想的有点多了,自从常冈宽治上任伊始被击毙的时候,他们驻蒙兵团就已经成为皇军的笑话了,这在天皇那里都是挂上号了的。一个以维护当地治安为主的战区,竟然频频出事,而且都是匪夷所思的大事,可以说,驻蒙兵团已经严重地拖了侵华日军的后腿,甚至已经把皇军的裤衩都拖没了。

第377章 意外情况

    鬼子们在张桓城内还在打着无头官司的时候,常凌风和李剑、小吴和麻杆各自分开跟着清晨的人流混出了城,与前两天严格的盘查相比,今天一早城门的守卫就松懈了很多,道理不难解释,引发皇军士兵自相残杀的支那人都已经顺着西城门的绳索跑了,就没必要那么紧张了,张桓城内还要给即将到来的杉杉元司令官阁下以一派繁荣祥和的景象呢。

    王成早已经通过大勺的他们的描述知悉了整个战斗的过程,不过他还是为常凌风他们担心,所以一大早就带着一个排的战士来到了大境门外五里地之外的杨家坳接应常凌风。

    早晨八点左右,常凌风、李剑、小吴和麻杆就出现在了王成等人的视线里,“营长,你可回来了?”王成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怎么?等的不耐烦了?”常凌风打趣地道。

    “哪儿能啊,我是看你们在城里打得火热,心里痒痒啊。”

    “我们可没怎么打,都是小鬼子们自己搞出来的事情。”常凌风摆着手道。他这么一说,其他的人都跟着大笑起来,独立营虽然没怎么动手,但是这实际效果比直接动手更让鬼子难以接受,估计现在那些鬼子个个都跟吃了苍蝇一样。

    众人沿着小路边走边说,这时道路两旁的杨树已泛出了蒙蒙的绿色,春风吹拂着脸颊带来泥土的芳香,让每个人感到格外的舒爽。

    “那个黑狼怎么样?”常凌风问道。

    王成闻言脸顿时拉了下来,道:“营长,那天我们根本没有接到黑狼。”

    “什么?”常凌风大惊,“你是说黑狼根本就没有去找你们?”

    “正是!这黑狼现在不知道将伯母劫持到了什么地方,这些复兴社的人真是阴险至极。我派人在附近找了,但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王成虽然没有见过黑狼,但是对于他这种不择手段的做事风格大为不满。他顿了顿,又道:“伯母得知伯母仍在黑狼手中,十分焦急,无论我们怎么劝都不听,非要嚷嚷着去找伯母,我们只好找人把他暂时看了起来,实在是迫不得已,你看……”

    因为是常凌风的父亲,所以王成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也难免畏手畏脚。

    常凌风长叹一口气道:“他的工作我会去做,黑狼和复兴社既然要我归顺他们,就不会为难我娘,所以她暂时还是安全的,我们接下来再继续找便是。”

    王成苦笑着道:“恐怕到时候就是我们不去找他,他也会主动过来找我们谈条件。”

    常凌风点点头道:“这几天你多费心了。”

    王成道:“你这是哪里话?你的父亲也是我的长辈,保护他自然是应该的。不过,关于他下一步的安排,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王成这话问到了点上,虽然在独立营驻扎在七星镇,但是这块根据地基础还不是十分的牢固,需要加以时日好生经营,若是让父母住在这里,恐怕将来鬼子大军来袭的话也是个麻烦事,想来想去,哪里都不太平。常凌风想着想着突然眼珠一转,有了,去延安,和满目疮痍、战火荼毒的其他地方相比,延安自然是个绝佳的去处。常凌风知道历史的走向,延安处处透着红色,中国革命,就是从延安走向的胜利。让父亲早点接受一下新思想,他也能为将来的新中国做出一份贡献。

    见常凌风久久没有答话,王成又问:“是不是还没有想好。”

    常凌风笑笑道:“想好了,去延安!”

    “延安?”王成一怔,在他的印象中,延安这个地方是很遥远的地方,其影响力远不如他们所熟知的蒋委员长所在的南京、武汉等地,”为什么去延安?“

    常凌风看了王成一眼,在中国还有很多像王成一样的人,他们不缺乏激情和血性,也不缺乏理想和追求,但是对于中国革命深层问题了解的不全不深不透,在波谲云诡的形势面前很难做到廓清迷雾、心明眼亮,这个时候继续一个火种为他们照亮革命的道路,使他们在前进的道路上不再迷茫。

    常凌风道:“因为中国革命的希望在延安!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到那里看看。”

    王成心里并不是怎么很想去延安,便道:“眼下鬼子动向不明,咱营里也离不开人啊!”常凌风当然知道王成的小九九,笑呵呵地道:“那要是我让你保护我的父亲去延安呢?”

    王成挠挠脑袋,讪讪地道:“你是营长,官比我大,我当然得听你的了。”

    常凌风知他心里不是很愿意,但是相信真正去了延安之后肯定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所以也并不生气。

    还没有到晌午十分,众人便来到了侦察连的临时营地,这里是一个非常隐蔽的山坳里,王成将警戒哨向四周派出了三里地。常盛轩看到儿子平安回来,终日阴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笑意,这两天他侦察连的战士讲了很多关于常凌风、独立连、独立营的事迹,在惊讶儿子转变如此之大的同时,更多的是对于能有这样的一个儿子感到自豪。

    常凌风看到才一天多的工夫,常盛轩就显得苍老了很多,原本梳得溜光水滑的头发变得杂乱蓬松,脸上的胡茬也没有修剪,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母亲担心,心中不禁一阵酸楚,大敌当前,老蒋这帮人却总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净是干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烂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然他归附简直就是做梦。早知道黑狼会再次劫持自己的母亲,就应该把她亲自交到王成的手里,想到这里常凌风心里懊悔不已。

    他心里盘算着,见常盛轩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便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轻声道:“爹,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娘给你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常凌风想了想,才在脑海中搜索出应该叫常盛轩爹,不过这种称呼他叫起来实在是非常别扭。

    这时,常盛轩才开始打量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儿子,他的体型虽然还是稍显瘦弱,可是精神头儿十足,一双眼睛神采奕奕,原本的毛头小伙,现在已经出现成熟男人的轮廓了,心中不禁感慨良多,要是他娘在的话一家团聚该有多好,想着想着,浑浊的眸子中竟然滚起了泪花,见儿子一直地盯着自已,常盛轩不禁有些尴尬,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轻轻地说:“放心,我没事,你只管把你的事情做好就行”。

    尽管常凌风对常氏夫妇还是不是特别的从心底里感到认同,但是在这两日的接触中,知道两个人的心地都是极好的,常家虽然家境殷实,但是并没有为富不仁,无论是对家里的下人,还是对邻里乡亲从来没有一点的架子,当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也是能帮就帮。

    常凌风看着眼前的常盛轩,心里不觉感叹起来,虽然这一世是借的常家少爷的身体,但是这血脉亲情却是割舍不掉的,于是暗下决心一定要护二老周全。

    常盛轩见常凌风还在看着自己,还以为儿子是笑话自己抹眼泪呢,不禁脸上一热,这半年多来,日日只盼着见到自已的儿子,如今他真的就站在面前,被他这么看着,却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常盛轩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揉了揉眼睛,道:“这塞外的气候就是恶劣,说刮风就刮起来了。”

    说完不再看常凌风的眼睛,而是抬头将目光落在了杨树树枝上,却见树枝纹丝未动。

    常凌风想到眼前这个大男人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不禁暗自好笑。

    常盛轩瞥见常凌风身上穿的十分的淡薄,便将自己的皮袍子脱下来,不由分说地就要给常凌风披上。常凌风连忙拒绝,但是还是心头涌起一阵暖意,其实以他现在的体格,现在这点寒冷还真不算什么。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常盛轩说着就要去给常凌风找吃的,要是放到以前,这些事情都是夫人管的,他根本就用不着操心,现在夫人却不知身在何处,这些琐碎的小事只能他自己操心了。

    ……

    沈雪凝这几日十分的烦躁,常凌风把自己关起来,放也不放,问也不问,就这么晾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虽说自己和他早就熟识,但是这家伙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愣是认不出自己了,倘若两个人只是普通朋友,自己倒也可以提醒他一下。但是两个人不仅是熟识,还多着另一层特殊的关系呢,这怎么能让她一个女子主动开口?总不能让她直接去对常凌风直接去说我是你的……当然,除了这个面子上的问题,沈雪凝还有一层顾虑,这个顾虑来自隔壁小院的叶知秋。在七星镇的这些天,她接触最多的就是叶知秋,凭着女人的直觉她知道叶知秋对常凌风绝对是抱有好感的。

    这些天沈雪凝天天无所事事,感觉自己都胖了两圈,心中十分的懊恼,自然是把这账记在了常凌风的身上。女孩子最爱美,于是想通过运动让自己瘦下来。这天,刚吃过晚饭,沈雪凝照例在小院子里散步,走到西墙跟的时候,突然听到墙外传来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第378章 赌气

    沈雪凝听到了墙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是谁。

    是他!

    等她想到声音主人的时候,足足过去了三四多钟。她连忙从院子里跑向大门口,门口虽然有战士在站岗,但是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在这个小院子的不需要太限制沈雪凝的自由,这一片住着沈雪凝、大岛知良以及叶知秋等人,安排了足够的警卫力量,所以并不担心沈雪凝“走丢”。

    其实这都是常凌风私下授意的,他自始至终想不起沈雪凝如何与自己熟识,便有意不限制她的活动范围,派人暗中观察,看是否能够让她自己露出马脚来。

    沈雪凝出了大门,转过胡同口向前观望,她知道这条路是通往独立营营部的,从这里去营部都要经过这条幽深狭窄的小胡同。前方星星点点的火把渐渐远去,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十分的微弱。

    沈雪凝发足狂奔,足足追了有两百多米,正要往另一条胡同拐弯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胡同拐角的黑暗中闪出一个身影,将她拦在了路中央,吓得她本能地双臂抱在胸前向后跳了一步,嘴里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小姐,你不能在往前走了!”

    沈雪凝睁大眼睛,看到说话的是个小战士,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十分的精神,特别是一双大眼睛囧囧有神,刚才沈雪凝就是猛地被这双闪着光亮的大眼睛给吓到了。

    看到对方是是个小战士,沈雪凝刚刚心中的恐惧一扫而光,气呼呼地道:“为什么不让走?”

    “前面就是我们营部了。”

    “怎么?你们营部不让人去啊?”

    “让!”小战士一本正经地地道。

    “那还拦着我干什么?”沈雪凝抬腿就要往前走,再不追的话来不及了。

    “别人可以,但是你不行!”

    沈雪凝气得杏眼圆睁,这家伙说话竟然还是个大喘气,这是诚心要把人气死啊。

    “小弟弟,姐姐我有急事!”沈雪凝摆出一副甜甜笑容道。

    “有急事也不行!”小战士很讲原则,丝毫不妥协。

    “你们不是不限制我的自由吗,怎么现在又管起我来了。”因为之前沈雪凝的活动范围确实比较大,让她误认为这个范围涵盖了七星镇。

    “这个我具体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我们上级特意吩咐过不让你去营部。”

    “你是哪个连队的?你们长官是谁?”沈雪凝板起脸来。

    “对不起,这是秘密,无可奉告。”小战士挺起胸脯来针锋相对,在气势上竟然丝毫不输给沈雪凝。

    眼看着,远处的火把光亮已经完全消失了,沈雪凝又气又急,恨恨地道:“你不说也行,反正你们最大的长官就是那个姓常的,我去找他去!”说着就要进修往前走。

    “对不起,请你马上回去,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小战士伸开双臂,这胡同本来就不大,被他这样一拦,沈雪凝竟然过不去了。

    “哼,就你还比客气,我看你现在还没有身上背的那支枪高吧?”沈雪凝冷冷地道。

    小战士的脸腾地红了,他是在商都新入伍的,满打满算今年只有十四岁,虽然不像沈雪凝说的那样没有三八大盖高,但是也比三八大盖高不到哪里去,都是之前营养不良的缘故。自从入伍之后,能吃饱饭了,他的身体也正在逐渐长高,但是要想达到同龄人的平均水平,还需要一段时间。沈雪凝刚才的话正好刺中了他的痛点,他用力地踮起脚尖,气呼呼地道:“反正今天你是别想从我这里过去。”

    “哼。”沈雪凝没想到这个小战士竟然这么死板,气得一跺脚扭身就往回走,在心中却是将常凌风狠狠地骂了一通,有什么样的长官,就会有什么样的战士。身后却传来小战士小声嘟囔声:“牛气哄哄什么,不就是一个日本特务嘛。”

    沈雪凝更气了,合着现在这些独立营的官兵们还以为自己是日本特务呢,但是碍于当前的形势和保密的要求自己的真实身份还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只能在肚子生闷气。

    正在低头走路的时候,额头撞在一处硬邦邦的所在,“呀!”沈雪凝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跳开了,这才看见刚才撞到了一个人,那人道:“你没事吧?”

    沈雪凝神情一怔,听那人说话的声音竟然是刚才她一直在咒骂的常凌风,当下便没好气地道:“死不了!”

    常凌风也认出了是沈雪凝,便道:“怎么是你,刚才听卫兵说你出去了,这是去哪儿了?”

    “我的事不要你管!”沈雪凝负气而走,等出十步之后方才想到常凌风肯定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自己只顾着赌气,却忘记问他了。再回头看常凌风的时候,发现他早已经走远,一时间懊恼起来。

    常凌风是刚刚从大岛知良那里出来的,他回到七星镇跟刘一刀等人见了面之后,专程去找了一趟大岛知良,给他带去了大岛夫妇写给他的信,大岛知良看信的时候激动地浑身颤抖,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自己父母的信,常凌风将大岛夫妇的近况一一告诉了大岛知良,这让大岛知良感动不已。

    同时,常凌风和他聊了一下当前的时局,那些话对大岛知良原有的认知产生了极大的冲击。

    大岛知良的专业是汉语,但是他对中国的历史和社会也有一定的研究,他清楚地记得197年淞沪会战爆发后,每一个派到淞沪战场的日军士兵都发了一份《长江下游地方兵要地志拔萃》,里面对长江下游的中国人做了很详细的分析,总结如下:.爱钱财和储蓄观念强,缺乏国家观念,不关心政治;.同业者合作,同乡人团结紧密,商业道德观念强;爱面子;极富附和与雷同性;保守而尊大;实用主义强,恩义感薄弱;天命观念强;形式主义重,巧于词令;富于妥协性;上层阶级人士极尽怠惰享乐之能事,而一般百姓极勤勉;易被宣传所鼓动;猜疑心重;情况恶化时极脆弱;守成观念重;尊重祖先坟墓;对强者屈服顺从,对弱者虚张声势;回避责任。

    这份报告十分总结的十分犀利,不光是长江下游的中国人,整个中国恐怕都或多或少有这些问题。这也是大岛知良来到中国之后,对中国人的第一印象。

    在日军的金山卫登陆中,日本间谍就起了很大的作用,有一个叫山田武一的间谍,只花了很少的钱,就买通了当地的老百姓,让他带着观察地形,对日本的成功登陆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但是,通过这些天和独立营官兵们的接触,大岛知良发现这些支那人并没有像是帝国描述的那样的不堪,甚至截然不同。他们十分热爱自己的国家和土地,尽管一些人认为现在的政权并不能完全代表国家,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对国家的热爱。为了自己的领土不被侵占,他们甘愿牺牲自己一切乃至生命。与日本的武士道性格相比,中国人的性格似乎更加有韧性和张力。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常凌风走了之后,大岛知良嘴里不断地小声磨叨着常凌风最后跟他说的一句话陷入了沉思之中。其实常凌风也是一时找不到如何形容中国人性格的语句,索性将无忌老兄的话搬出来临时用了一下,没想到大岛知良这小鬼子还当真了。

    再次回到营部,老爹已经被安排住下了,他这几天一直在担心夫人的安危没有好好休息,此刻已经是疲惫不堪了,没过多久就已经沉沉睡去。常凌风轻轻地掩上房门,来到了作战值班室。虽然是一个营急单位,但是作战值班完全是按照后世的作战值班体系建立起来的,只是专业参谋人才几乎没有,只能临时找各个连队的主官和副职过来轮流值班。此刻,作战室内值班的正是大林和二连的一个副连长。

    两个人见到常凌风走进来纷纷站起来,就要敬礼,常凌风摆摆手制止了:“正在操作武器装备、位于射击位置,还有作战值班的时候,这敬礼就免了吧,你们把敬礼全部用在值班上就好。”

    “是!”大林听到之后又要敬礼,手抬到半空中才想起来营长刚刚说不用敬礼的,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将手又放了下来。

    常凌风笑意盈盈地点点头,这个时候,如果不了解大林的人,绝对会以为这家伙是个入伍时间很长的老兵,断然不会想到他在四个多月前还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土匪头目。这段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大林他们的变化绝对是脱胎换骨的。

    “营长,你这累了一天了,怎么不去休息?”大林道。

    “太早了也睡不着,没什么情况吧?”常凌风问。

    大林嘿嘿一笑道:“没有,就是前些天几个兔崽子站岗的时候打瞌睡,被副营长发现了狠狠地训了一通,这两天好多了。我估计啊,副营长这会儿又去查岗而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出了刘一刀的声音:“哈哈,这会你可是猜错了,我今天晚上查完回来了。”

第379章 刘一刀的信任

    刘一刀大大咧咧地走进作战值班室,先是和常凌风笑了笑,也不说话,顺手就抓起桌上的一个搪瓷缸子,咕咚咕咚大口地灌起水来。直到将满满地一大缸子水都喝完,才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巴,道:“痛快!”

    常凌风忍不住道:“老刘,你这么喝水简直就是牛饮,对身体健康不利。”

    刘一刀却不以为然,他活了三十多年,从来都是这么喝水的,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道:“不利于健康,利什么?”

    “利尿!”常凌风道,“你以后喝水得慢点喝,又不是在战场上,不用怎么着急。”

    刘一刀嘿嘿一笑道:“你说要是喝水慢条斯理的话,那岂不是跟个娘们儿似的?”站在一旁的大林和二连的副连长偷偷笑了起来。

    常凌风也懒得再继续劝他,急忙换了个话题道:“最近营里的情况怎么样?”

    见常凌风说到了正事,刘一刀也收起了刚才嬉皮笑脸的表情,道:“还比较正常,各个连队都在加紧训练,战士们的热情都很高,就等着小鬼子来了。

    常凌风见刘一刀有些轻敌,刚要劝上两句,只听刘一刀又道:“我听说你们这次还救了一个人,他什么来路?”

    “他什么路数我还不是十分的清楚。”常凌风摇了摇头道,等他出城的时候,那个姓林的男人早已经被人接走了,听王成等人的描述,接他的人正是那日在路边见到的一伙扮作老百姓的那伙人,“不过,他们很可能就是这里的人。”常凌风伸出手比划了个八字。

    常凌风看到刘一刀眼中精芒一闪,有心试探一下的态度,便道:“你觉得这些人怎么样?”

    刘一刀知道他问的就是刚才比划的这个八字,想了想道:“这些人打鬼子是一把好手,没说的,都是爷们儿,我老刘服气。”

    刘一刀虽然没有和八路军正式地接触过,但是对于八路军抗日的事情他可是没少听,又道:“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原为李济深的旧部,陈济棠曾任第八路军总指挥,下辖三个子师:第五十九师长余汉谋,第六十二师长香翰屏,第六十三师长李杨敬,该部番号后被蒋委员长撤消了,给了共产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去年九月份的时候,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按全国陆海空军战斗序列把各‘路军’改编为‘集团军’,将八路军改称第十八集团军,不过大家还是习惯称他们为八路军。”

    大林他们在一旁支棱着耳朵听得认真,他们只是知道有八路军这么一号,但是具体来龙去脉还真不知道。常凌风笑着对刘一刀竖起了大拇指。

    刘一刀笑着摆摆手,道:“先别急着给我竖大拇指,我知道你认为我就是一个胡子,对于山下的形势根本就不知道。别忘了,我上山之前那也是堂堂的西北军!”

    常凌风笑着道:“我可没那意思啊,是你自己这么说的。”

    刘一刀也不生气,道:“土匪也不能抱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啊,你要是不了解周围的大势,等哪天被人家灭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常凌风笑意盈盈地看着刘一刀,之前他以为刘一刀只不过是单纯的军人而已,没想到他还是蛮有政治眼光的,于是接着问道:“那你觉得他们比之老蒋的正规军如何?”

    刘一刀摇了摇头道:“就凭他们的人马跟装备,也就是小打小闹一番还行,真正和鬼子干,还得靠正规军。”

    常凌风看着刘一刀,心道,这刘一刀虽然说有点政治眼光,但是他和大多数人一样,看得并不够远,殊不知在八年抗日战争中八路军总共歼灭日伪军15万余人,解放了大片国土,为抗日民族解放战争和世界反***战争作出了巨大贡献。其部队发展到100余万人,成为全国解放战争时期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重要组成部分。

    而在六年之后,这股名不见经传的力量会以滚雪球似的发展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将刘一刀眼中的所谓正规军们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消灭正规军554.47万人,非正规军5.888万人,总计歼敌人数为807.15万人。

    常凌风笑了笑道:“正规军?小鬼子从191年侵占东三省,之后逐步蚕食热河、冀东各地,到七七事变后,小日本甚至连最后一层遮羞布都彻底撕下,发动全面侵华战争,连续攻占了咱们中国大片国土,可是到现在,老蒋都没对日宣战,他留着这些正规军干什么呢?”

    看到刘一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低头不语,又道:“人家小鬼子都骑在咱脖子上拉屎撒尿了,还腆着个脸指着西方的列强从中斡旋讲和,翻遍古今中外五千年历史,老蒋和他的国民政府恐怕也是独一份。”

    大林并没有正规军的经历,但是他对常凌风刚才的一番分析却是十分的认同,插话道:“营长,你说的没错,他奶奶的,不打鬼子,再怎么正规有个鸟用!”说完之后突然想到这话让副营长听到了恐怕又得给自己看脸色,却发现刘一刀依然低着头,并没有责备他的迹象,便稍稍放下心来。

    刘一刀仔细咂摸着常凌风刚才的一番话,似有所悟,道:“我听说八路军里面人家那个当官的都没什么架子,各项要求和普通的士兵一样,而且他们所在的地方还给老百姓分田地、减赋税,怎么有点熟悉的味道呢?”

    大林突然道:“副营长,我们现在不也是那样嘛。”

    一语点醒梦中人,刘一刀一拍大腿道:“奶奶的,我说怎么从一开始你就不让我们打骂手下这帮兔崽子呢,原来你早就存了这心思!”

    看到常凌风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己,刘一刀霍然站了起来,在常凌风的肩头狠狠地捶了一拳道:“好啊,凌风,你自己早就打定了主意,也不跟哥哥我早点透露一下。”

    看这意思,刘一刀好像并不反对似的,常凌风没想到刘一刀竟然如此爽快。其实,常凌风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碍于条件不够成熟没有提出来,刚才其实也只不过是想着小小地试探一下刘一刀的态度。

    常凌风还有点不敢相信:“老刘,你的意思是你同意了?”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老在西北军当过兵,鼻孔就朝天了,看不上别人了?”

    常凌风连连摆手否认。

    刘一刀义愤填膺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我是怎么从西北军出来,上山拉杆子的,还不是看不惯那帮长官的丑恶嘴脸,表面上说得好听,私底下一个个地想着法儿的克扣战士们的粮饷,往自己口袋里搂钱,他娘的就跟吸血鬼一样。通过这段时间咱们兄弟之间的相处,哥哥我相信你的眼光,跟着你不会错!”

    刘一刀话说得虽然糙了点,但在常凌风听来心中没来地涌起一阵暖意,没想到刘一刀如此地信任自己,便道:“你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大林在一旁道:“营长,你到哪儿我就就到哪儿,跟着你干!”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于是常凌风决定趁热打铁,让二连副连长把各个连的主官都叫来,自己则去了通信班。

    十分钟之后,驻扎在七星镇附近的几个连长先到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不知道这么晚把他们叫过来是什么事情,一些人猜测可能又要有战斗任务了,想着去问刘一刀,却吃了闭门羹。

    赵治家凑到大林跟前轻声道:“这么晚开会有什么事啊?是不是小鬼子又要有动作了?”

    大林虽然知道缘由,但是在营长没开口之前,他是不好讲的,便推脱道:“你问的这个事,我还真不清楚,我也仅仅是知道开会,至于为什么开会我真不知道!”

    “好你个大林,敢对我藏着掖着了是吧?”赵治家气哄哄地说。

    见大林不再理他,赵治家又凑到副连长的跟前,这是他的部下,总应该跟他透露点消息吧,但是这位副连长嘴巴还真紧,死活不说,弄得赵治家又气又骂。声音稍大了些被刘一刀听到了,大嗓门的声音立刻从作战室的另一端传了出来:“都他娘的给老子安静点,吵吵什么?”

    被刘一刀这么一吼,作战室内立刻安静了下来,不过每个人的心里却琢磨了起来。

    人到齐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主要是驻扎在后山的王三炮和阿龙距离比较远,所以时间晚了一些。

    “副营长,啥事啊?”王三炮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不管桌子上是谁的水杯,拿起来咕咚咕咚一阵牛饮。

    阿龙也是一路急行军来的,气喘吁吁地道:“是不是营长他们出什么事情了?”刚刚说完就看到了王成也在人群中,知道常凌风多半也回来了,又道:“那是不是小鬼子跟着来了?”

    话音刚落,门帘一挑,常凌风走了进来,笑嘻嘻地对众人道:“都到齐了?”

第380章 统一意见

    常凌风见独立连的十一个连队都到齐了,黑压压地挤满了作战值班室,还多了另一人晋绥军骑兵中队中队长关孟涛。常凌风心说坏了,刚才通知的时候显然把关孟涛给忘了,一会儿要研究投共产党的大事,这停着人家一个国民*党军队的人可怎么说啊!

    偏偏这个时候关孟涛走了过来,敬礼道:“常营长,是不是鬼子有动作了?”他这几天一直在训练三个骑兵连,说实话这些伪军出身的骑兵连训练水平可真不咋滴,碍于这些兵并不是自己的,不能打也不能骂,简直把关孟涛都要憋死了。这次听说营长大晚上的召集连以上军官开会,还以为又有任务了呢。

    常凌风尴尬地笑笑道:“老关,倒不是鬼子的问题,只是研究一下我们独立营内部的一些事而已。”

    关孟涛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了,人家说是内部会议,那他这个晋绥军的军官肯定是属于外人了,自己再在这里待着明显不合适了,当即讪讪地道:“哦,这样啊,那你们开,我去查哨了,这些兔崽子一站岗就想着打瞌睡。”

    关孟涛抬脚就要走,却被常凌风给拦住了。常凌风也是个爽快的人,这件事迟早要公之于众,便道:“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听听。”

    关孟涛只好别别扭扭地留了下来。

    常凌风对着众人开门见山地道:“大家之前有的身份是土匪,有的是伪军,还有的是国民军,我们独立营就像是一个大杂烩,但是我们现在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了一起,那就是打小鬼子。别看我们之前打了几个胜仗,但那是小鬼子对我们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现在小鬼子已经把我们当了一盘菜,上野龟甫这老鬼子专门成立了一个上野支队,其作战目标只有我们独立营一个。他们的顶头上司杉杉元这老鬼子也即将从日本来到张桓,到时候如何对付我们独立营将是他到张桓后的第一件大事,所以我们独立营现在面临的形势十分的危急。”

    众人不住地点头,常凌风说得是事实,别看现在在七星镇好像风平浪静,但那是鬼子们还没有大兵压境。

    常凌风看到众人眼中都有一丝忧虑,便打气道:“鬼子的实力比我们强没错,但是这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我们不断地壮大发展,将来形势就会发生根本的逆转。我知道,你们都是的大肚汉,将来这里两个多旅团的鬼子还真不够大伙吃的。”

    常凌风说得风趣,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营长说这一番话的目的何在,难道这大晚上的把大伙召集起来就是为了加油鼓劲。

    常凌风接着道:“可是,大家伙想过没有,仅靠我们独立营也就在察哈尔这一带小打小闹一番,这里才多少鬼子啊,将来你们饿着肚子要吃饭的时候,偏偏饭桌上都是空盘子,你说是个什么心情?”

    王三炮摸了摸脑袋道:“那我可就要骂娘了。”

    众人跟着哄笑起来。

    只有王成低头不语,但是他已经隐隐约约地猜出了常凌风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常凌风笑了一会儿收起了笑容:“我们虽然是独立营,但是实际上我们并不是完全独立的,要和方方面面产生关系。现在这个样子,与其说部队,但是更像是军事化管理的胡子。再说了,打鬼子也不仅仅是我们独立营自己的事情,需要方方面面的抗日力量联合起来,大家攥指成拳,才能将小鬼子赶出我们中国去。”

    除了王成,老徐、赵治家、阿龙、王三炮、孙万飞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已经从常凌风的话里面听出了弦外之音。

    常凌风目光扫过众人,道:“看来你们都猜到了,没错,我和副营长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决定投奔共产*党,接受共产*党的领导,哪怕就剩我们两个人,这个决定也不会改变。”

    常凌风刚说完,大林便看了他一眼,心说刚才明明我也表态了,现在怎么没把我算上。

    屋子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过了半晌,老徐沉沉地道:“我跟着你!”

    然后王三炮接着道:“我也跟着营长、副营长,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赵治家和孙万飞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也跟着营长。”

    王成的眼睛有些红,他缓缓道:“我也跟着营长,接受共产*党的领导。”就在两天前,他知道了59团罗团长牺牲的消息。自从去年8月份,罗团长从南口战役中奉命突围后,转战晋冀豫三省,继续战斗,予敌重创。今年春,罗团长又率部参加了著名的台儿庄战役,壮烈殉国。国民政府为表彰罗团长的功绩,追谥为陆军少将,入祀衡阳南岳忠烈祠。可以说,王成对国民军仅有的一丝感情也断了。

    张仲和宋家为等三个骑兵连也一致表示他们跟着常凌风。

    “好,那咱们独立营就算统一意见了,你们这就回去把我的决定告诉弟兄们,要如实说给他们听,无论是走是留,都不准许勉强。”常凌风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接着,常凌风又对关孟涛说道:“老关,你放心,我们即使接受了共产*党的领导,但是打鬼子的初心不会变,将来还会和你们一起合作。”

    关孟涛早就傻了眼,他来张桓之前可是知道傅司令官的想法的,那就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尽力将独立营这支队伍拉过去,这下完了,人家早就想好了,这就要摇身一变成八路军了,这不白忙活了嘛。不过关孟涛转念一想,八路军打鬼子比他们晋绥军还不含糊,没准将来独立营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这也是一件好事。既然自己阻止不了,如何不送个顺水人情呢,于是道:“常营长,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表个态,别的不敢说,只要你说打鬼子,兄弟绝对不含糊。”

    常凌风哈哈大笑:“不过咱们可是事先说好,没把三个骑兵连训练成军,你可不能走啊。”

    关孟涛点点头:“放心吧!”说完之后看了看宋家为等三个连长,见那三个人都低下了头,显然也知道关孟涛十分看不上他们点战斗力水平。

    ……

    “好事,好事!”江其心推开门直接就走了进来。

    吴迪白了他一眼道:“又有什么好事啊,把你高兴成这样。”

    “吴书记,要是你知道了这件事准比我还高兴呢,信吗?”

    “你就是故弄玄虚,赶紧说,什么事,我这儿还忙着呢。”吴迪约了几个负责人,一会儿还要召开会议,讨论如何壮大张桓的地下组织的事情。

    “你自己看!”江其心从身后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张电报纸。

    吴迪接过来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眼睛就睁得老大,对江其心道:“这是真的?独立营真的愿意接受组织的领导?”

    “那还有假,这不明明白白地写着呢嘛。”

    “太好了!”吴迪感觉自己想要蹦起来才能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

    “我说的没错吧,你肯定比我还高兴。”

    “事情太突然了!”吴迪笑着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快,马上给第一军区发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是!”

    林凤胳膊上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但是伤口有点发炎,所以此时正在军区的野战医院里住院,这时司令员和政委的命令,什么时候伤养好了再出院。

    林凤正在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中晒着太阳,听到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还以为是护士又来催他回去换药了,便道:“小张护士,我在外面再晒十分钟太阳,就晒十分钟,屋子里实在是太闷了。”

    说完之后,不见有人回答,扭头一看,哪里是什么护士,而是司令员和政委,两个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连忙站起来,转身要敬礼,却被司令员摆手制止了,司令员道:“行了,你还有伤,敬礼就免了。”

    林凤惊讶地道:“两位首长怎么来了?”

    政委打趣地道:“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个人打扰你晒太阳了?”

    林凤忙道:“首长说笑了,我这是闷的,在这医院里太无聊了,我请求马上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司令员和政委相视一笑,司令员道:“林凤啊,我看你是回不到原来的岗位上去了。”

    林凤一怔,赶紧道:“首长,我这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不信你瞧。”他想舒展一下胳膊,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司令员和政委哈哈大笑起来,这时政委道:“你这伤明明还没有好嘛,我看至少也需要一个多月才行,司令员,你说呢?”

    司令员很有默契地道:“没错,至少一个月,林凤啊,你就好好养着吧,我们过来就是看看你,顺便告诉你让你好生静养,不用操心工作上的事。”

    林凤一听顿时急了:“别啊,我这伤没好也差不多了,只要不是剧烈的活动,都没什么影响的。”

    “真没事?”司令员笑着问。

    “真没有!”林凤肯地地道。

    “那好!”司令员看了政委一眼,“还是你说吧。”

第381章 傻瓜元

    清晨十分,张桓城内下起了蒙蒙细雨,雨丝飘飘洒洒地映满了人的整个眼帘,落到脸颊上丝丝滑滑的,空气中带着湿湿的尘土味,闻起来却格外的情人心脾。

    张桓地处坝上坝下的交界处,三面环山,南北狭长,常年北风呼啸、尘沙满天,气候极其干燥。突如其来的春雨,为这个暮气沉沉的城市带来了一丝生气,街上的行人脸上也露出了多日不见的欣喜之色。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在大街上和胡同里追逐打闹。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在其他孩子的追逐下发足狂奔,小脸因为剧烈的运动变得涨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追他的几个孩子,脸上带着的得意的笑容,却不知不觉已经从胡同跑进了武城街。

    正在孩子站在大街中央喘气等着后面的孩子的时候,北侧大街上突然出来一阵低沉的摩托车马达的轰鸣声,紧跟着是汽车引擎的咆哮声。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五辆边三轮摩托车、四辆黑色轿车以及四辆卡车组成的车队便出现在视野中。原本跟在后面追逐嬉戏的其他孩子见状忙调头往回跑,一个个小脸吓得煞白,嘴里爹娘爷奶的乱叫一气。

    车轮滚滚,地面都在跟着震动,摩托车和汽车上插的膏药旗也随着风飘起来,无论是摩托车还是汽车上的日本士兵都神情肃穆,趴摩托车挎斗上和卡车驾驶室上都架着歪把子机枪,鬼子机枪手手指就搭在扳机上,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情况。

    行人纷纷向大街两旁闪去避让,武城街两旁的商户急忙将店铺外的货物往铺子里搬,生怕挡住了车队前进的路线。

    很快,大街上就被清理一空,只是刚才那个小男孩似乎是被吓坏了一样,征征地站在大街上一动不动。附近的商户都看到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抱走孩子。车轮越来越近,眼看车队就驶到了距离孩子只有五米的地方。

    最前面的边三轮上的鬼子士兵看到路中央站着一个小孩,便叽哩哇啦地用日语大呼小叫起来,其意是让孩子赶紧让开,但是孩子早已经被气势汹汹的鬼子车队吓傻了,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哪里还知道闪躲。眼看鬼子的边三轮就要撞到孩子了,行人和店铺里的商户吓得都闭上了眼睛。突然,嘎吱一声,摩托车停在了小男孩的身前,前边的轮胎几乎已经挨到了小男孩的衣襟。

    “八嘎牙路!”一个鬼子军曹从挎斗里跳出来,上前不由分说地就给了小男孩一个大耳光,这记耳光抽的极其响亮,只把小男孩打得滴溜溜直转,一屁股坐在了街边,稚嫩苍白的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小男孩显然是被鬼子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坏了,当时竟然没有什么反应,等鬼子军曹重新跨上摩托车扬长而去之后,男孩才哇地哭出声音来。

    “对一个孩子也能下得去手,真是作孽啊!”

    “谁说不是呢?这些日本人简直就是禽兽都不如。”

    “你们都小点声,这些话要是让日本人听了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随着日本人车队的远去,街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车队在前头鬼子边三轮的引导下,出了南城向东南方向驶去。

    ……

    杉杉元搭乘九七式重爆击机,途径天津转场,与早晨赶到了张桓榆林机场。在来中国之前,天皇陛下在自己的御书房专门接见了杉杉元,杉杉元按照军中礼仪,给裕仁敬了记军礼。

    裕仁回了记军礼,说:“今日在你远赴支那之前,把你叫来,想必你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察哈尔一带虽然并不是皇军在支那的主战场,但是自从今年年初这个地方可就没有消停过,皇军接二连三地被戏弄,还损失了一个少将。你曾经主持制定了《解决满蒙问题方策大纲》,明确规定帝国占领中国东北的原则、步骤和措施,这在我们帝国的历史上写下了浓重的一笔。朕观遍所有将领,无论能力、资历还是对支那的了解,你都是最合适的人选,朕对于你也抱有深切期许,希望你不要让帝国失望。”

    “哈依。”杉杉元并腿又顿首,“臣定当竭尽全力,为帝国、为天皇陛下尽忠。”

    裕仁又接着说道:“朕知道,还兼着陆军大臣的职务,但是这次你去支那,要一心扑在驻蒙兵团的事务之上,对于你的能力,朕丝毫不担心,朕只提醒你一句,朕要将察哈尔打造成与满蒙一样的地方。你到任之后之后,首要任务将是彻底清除查哈尔地区的反抗势力,特别是那个常凌风极其部属,务必不惜一切代价将其铲除。”

    “哈依。”杉杉元重重顿首,肃然说道,“臣一定手刃此獠。”

    一路之上,杉杉元除了睡觉的时候,其他时间都在思索着如何在察哈尔地区迅速打开局面,特别是针对常凌风进行了深入细致的思考,但苦于他手头上的资料着实有限,一时半会儿也离不不出个头绪来。

    机舱门缓缓打开,杉杉元矮胖的身影刚出现在机舱门口,停机坪上列队的军乐队便立刻奏响了宛如丧曲的君之代,“砰砰……”烟雾四起,闪光等爆闪,早就等在红毯两侧的各国记者也纷纷摁响快门,准备给杉杉元照一张全身照,用在明天即将见报的新闻稿配图。

    杉杉元耷拉着右眼角看着来到机场迎接他的一众下属,后宫淳、石本寅三、坂本吉太郎、上野龟甫、毛笠英寿等大佐以上军官悉数来到机场列队欢迎。

    这些记者都是经过驻蒙兵团司令部经过严格筛选出来的,目的是给杉杉元司令官的到来造势。

    这个时候,中日虽然打得不可开交,但是自始至终,国民政府都没有对日本宣战,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中日两国并没有处于战争状态,所以中国记者仍然可以对杉杉元进行采访,但是今天的欢迎仪式中并没有发现一个中方记者的身影,除了日本的记者之外,倒有几个西方国家的记者。

    在与后宫淳、石本寅三、坂本吉太郎、上野龟甫、毛笠英寿等将领一一敬礼寒暄之后,杉杉元在机场发表了即兴演讲,整个过程自信满满、慷慨激昂,他是在陆军大臣这个职务上历练多的,其口才远比一般的日本将领要好上许多。

    演讲之后,按例安排了二十分钟的记者提问环节。

    “请问司令官阁下,你对察哈尔当前的形势如何看待?”泰晤士报记者费什一马当前提问。

    杉杉元笑着点点头,道:“当然是形势一片大好啊,我们有理由、也有信心相信察哈尔的将来一定会和满蒙地区一样,成为一片皇道乐土。”

    “那请问司令官阁下,对于察哈尔的抵抗力量,特别是独立连,你们做什么打算?”

    杉杉元的眼皮跳了一下,没想到连西方的记者都知道在察哈尔还有一个独立连的存在,这让他的心里十分的不爽,不过脸上依旧是满面春风地笑着道:“至于具体的作战部署属于军事机密,恕我不能奉告。不过,请你们放心,区区一个独立连和我们驻蒙兵团对抗,简直就是在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专门召开一个关于独立连被皇军歼灭的庆功会,届时也会邀请各位媒体的朋友们莅临。”

    之后,其他几个媒体的记者也都问了一些不疼不痒的问题,石本寅三台表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打断了记者的提问草草结束了新闻发布会,护送杉杉元回司令部。

    回到司令部,杉杉元顾不上休息,直接就把石本寅三、后宫淳、坂本吉太郎、上野龟甫、毛笠英寿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现在那个独立连是个什么情况?”杉杉元开门见山地问。

    众人相互看看,都将目光聚到了石本寅三身上,石本寅三上前一步道:“司令官阁下,现在他们已经不是独立连了,而是独立营。”

    “纳尼?”杉杉元使劲地睁大了眼睛,可是他的右眼脸下垂,无论怎么用力,右眼始终就睁开那么大,样子显得十分滑稽和诡异,后宫淳、坂本吉太郎、上野龟甫、毛笠英寿等人都强忍着笑。早年在军校学习的时候,因面容憨厚,杉杉元被戏称为傻瓜元,但是他在性格上异常坚忍顽固。

    “他们怎么会发展得如此之快?”杉杉元道。

    石本寅三继续说道:“这都是卑职的错,卑职原本以为可将其困在商都城围歼,但是没有想到,这些狡猾的支那人事先已经从地道出城了,反而给皇军来了个前后夹击,致使我军损失惨重。他们先是吞并了骑兵四团,又在商都征兵,现在听说整个部队已经驻扎在了张桓城西不到两百里的火石山和七星镇一带,准备和皇军分庭抗礼。”一直到现在,石本寅三还是对自己指挥商都一战未能大获全胜而耿耿于坏,况且这个情况早已经通过电报向杉杉元报告过了,这个时候当面说出来也算不上什么丑事。

    “石本君,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不要太过于介怀,支那人固然狡猾,但是我们也有机会。你们用都说说这个独立连,哦,不对,是独立连。”

第382章 夜谈

    在询问了石本寅三等人一些基本的情况之后,已经是中午十分了,杉杉元和众人一起用了午餐,便命令各回各家,干好自己那一摊事情,自己则并没有回官邸休息,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将从去年年底以来的所有战报调了出来,几乎将整个大班桌上堆满了。杉杉元埋头翻阅,但他并不是一张不落的看,而是重点翻阅和常凌风以及独立营(连)有关的,从劳工训练所一直到前几天刚刚发生的张桓西门战斗,杉杉元看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三点了。这老鬼子也真是敬业,竟然连晚饭都没有吃。

    杉杉元从大班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过度的用眼让他的右侧眼角显得更加耷拉了,他将门缓缓打开,竟然发现石本寅三站在外面,不禁有些诧异,便道:“石本君,你这是……”

    石本寅三笑了笑,他自从知道杉杉元在翻看战报之后,就一直就在杉杉元办公室隔壁的会客室等着,司令官阁下废寝忘食地工作,他这个参谋长焉有回去休息的道理呢?石本寅三道:“司令官阁下,你旅途劳顿,实在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但是你一来就开始往我的工作,这种精神实在是令卑职钦佩不已。卑职已经给你准备了晚餐,您看是否现在就用餐?”

    “那就拜托石本君了。”让石本寅三这么一说,杉杉元还真感觉到饿了,毕竟午饭已经过去了十五六个小时了。石本寅三一招手,勤务兵就将食盒拎了过来,这些饭菜已经热过好几次了。杉杉元讲将石本寅三请进了办公室,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杉杉元确实饿了,拿起饭团开始吃起来,一边吃一边问道:“石本君,我看了所有关于独立营的战报,我们确实败的很惨啊。”

    石本寅三一听当即脸色大变,腾地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立正站好重重顿首道:“司令官阁下,这些都是卑职的错,是卑职指挥不利,所有的责任都由卑职一人承担,请司令官阁下责罚。”石本寅三自从兼任独立混成第二旅团代理旅团长以后,他指挥的针对独立连的两次作战行动均以失败告终,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实在是难辞其咎。说实话,之前是因为杉杉元在国内,没有到张桓到任,驻蒙兵团需要一个熟悉情况的人暂时撑着,不然自己早就被撤了。现在杉杉元司令官来了,他在支那的日子也已经到头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回到国内预备役任职。

    杉杉元看到石本寅三有些紧张,便放在饭团,笑着道:“石本桑,你不必紧张,之前皇军作战不力,你虽然有一定的责任,但是问题主要不是出在你们身上。”

    石本寅三顿时松了一口气,怔怔地看着杉杉元,嘴唇哆嗦着道:“卑职……卑职……”他这个时候看着杉杉元憨厚的笑容,不禁有种想哭的冲动。

    “石本君,请坐下说话!”

    “哈依!”石本寅三现在激动万分,看目前的形势,杉杉元好像还打算继续用自己,也就是说不用回到国内的预备役养老了,他端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热切地看着杉杉元,十分想知道接下来杉杉元会说什么。

    杉杉元在国内的时候也了解过驻蒙兵团的战报,但那都是通过电报往来的,内容十分的有限,今天看了详细的战报,他对常凌风和独立连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反而觉得石本寅三等人栽到人家手里着实不冤。中国有句古话:兵者,诡道也!人家是把这句话切切实实地运用在了实战中,每次战斗几乎都不按正常套路出牌。至于石本寅三,杉杉元也了解过,这个参谋长还算称职,要是现在将他撤换了,在短时间内很难再找到一个与他能力水平相当并且熟悉察哈尔情况的人了。

    “石本君,你们现在对独立营采取了什么措施?”杉杉元问。

    石本寅三赶紧欠了欠身子,道:“司令官阁下,之前我们已经组成了上野支队,由上野龟甫将军亲自率领,专门用于对独立营作战,只是自莲沼蕃司令官阁下离职之后,这件事情就暂时搁置了下来。”石本寅三没有直接说是杉杉元下的命令让所有部队保持克制的,而是用一种委婉的方法说了出来。

    “呦西,对付独立营这种难啃的骨头,确实需要一支统一指挥的部队,不然很难完成。”杉杉元对成立上野支队的事情表示同意。

    石本寅三又道:“司令官阁下,说实话,我们几次和独立营的战斗中,他们并没有投入很多的兵力,最多也就是一两个连队而已,但是他们每次都能获胜,卑职认为他们除了出其不意的战术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石本寅三故意停顿了一下,就是为了吸引杉杉元的注意力。

    “哦,石本君,你赶紧说说,还有什么重要原因?”杉杉元果然对这个话题十分的感兴趣。

    “卑职认为,他们能够取胜,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他们有一支战斗力非常强的小分队。”石本寅三道,“这支小分队的单兵素质远在我们的普通士兵之上,他们相互之间分工明确、配合默契,渗透能力极强,对我们皇军部队的危害极大。”石本寅三见杉杉元听得认真,又道:“这次发生在张桓西门的皇军自相残杀事件,卑职认为很可能就是这支小分队所为,他们穿着皇军士兵的衣服骗取了守城小队的信任之后登上城墙暗杀了我们的士兵,又制造了西门被支那人占领的假象,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杉杉元恍然大悟,他看到的战报都是用文字高度凝练而成的,远不如石本寅三这样面对面说来的详细,他点点头道:“石本君,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之前听说过德国正在秘密训练这样的部队,好像叫什么特种部队?对,就是叫做特种部队。”杉杉元从陆军大学毕业之后就调到参谋本部情报部任职,后来化装为海军中尉随日本练习舰队相继出访菲律宾和新加坡,侦查当地防务。所以,早年的情报经历让他养成了关注世界各国军事的习惯,所以对德国秘密组建的特种部队也有所耳闻。

    不得不说,杉杉元这老鬼子还是相当有战略眼光的,尽管在一年多后,德国才在波兰战役中首次投入了一种被称为“勃兰登堡”部队的特种部队作为德国袭击波兰的先锋,身穿敌军制服进行渗透破坏活动,但是现在让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石本寅三道:“司令官阁下,其实我们也有一支这样的部队,司令官阁下还记得五年前的古北口之战吗?”

    杉杉元茫然地摇摇头,五年前他被调任日本航空本部部长,任内重新制定航空兵操典,为日本陆军航空兵战术和航空兵教育奠定了基础。在他的不断努力下,日本陆军航空兵发展成一支有效的作战力量,他因此被称为日本陆航第一人。那个时候他将所有的精力全部用在了航空兵上,自然对陆军关注的不多。

    石本寅三也想到了杉杉元那个时候的任职和陆军交集不多,连忙道:“是卑职没有考虑到司令官阁下当时的职务。”

    杉杉元摆了摆手,然后石本寅三继续讲下去。

    石本寅三继续道:“当时我们大日本皇军第8师团联队有一支五十人的小队,这些兵员均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而且作风凶狠刁钻,比一般皇军士兵的战斗力要强太多。他们被称作‘骷髅队’,号称我们大日本皇军最强悍和神秘的特种部队,被西方记者称为满洲暴风部队,队长是池上秀雄。这支小队每人带有独特的钢盔和臂章,他们的旗帜是带有骷髅和‘必胜’字样的旗帜。”

    经石本寅三这么一说,杉杉元好像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便道:“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支部队好像被支那军队全歼了,他们的队长池上秀雄也玉碎了。”

    “哈依!司令官阁下果然博闻强记。”石本寅三不着痕迹地拍上一记马屁,“后来骷髅队集体玉碎后,大本营暂时中止了对特种作战的研究,华北事变后,骷髅队曾再次重建,但又被支那军队歼灭于平湖,此后,便再无消息,大本营高层丧失了重建这支部队的兴趣。”

    杉杉元被石本寅三绕得有点晕,皱了皱眉头道:“石本君,你想说什么?”

    石本寅三看出了杉杉元脸上的不悦,赶紧道:“司令官阁下,其实我们驻蒙兵团也有一支骷髅队。”

    “纳尼?”杉杉元有些惊讶,“这是真的吗?”

    “哈依!”石本寅三道,“我们确实也组建了一支这样的部队,只不过由于当时莲沼蕃司令官并不是太支持,所以这支部队并没有成规模,训练也只是非常初级的,所以战斗力并没有达到之前骷髅队的水平。”

第383章 杉杉元的决定

    杉杉元听到驻蒙兵团也有骷髅队之后,不禁喜上眉梢。与莲沼蕃等传统的大陆军主义不同,杉杉元是知道特种部队的作用的,一支训练有素的特战小分队如何用好了的话,其发挥的作用不亚于一个大队、联队、旅团,甚至可以直接左右战斗的胜负。

    但是当知道了极力组建这支骷髅队的人竟然是北白川宫永玖王之后,杉杉元就明白为什么当初莲沼蕃并不是十分支持这支所谓的特种部队了,谁愿意拿殿下的生命去冒险,这个代价太大了。

    石本寅三看到杉杉元有些踌躇,便道:“司令官阁下,您是否是在担心北白川宫永玖王殿下的安危?”

    杉杉元点点头:“正是如此,殿下的安危关系到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荣誉,保护他也是我们驻蒙兵团的责任。我们不仅要从军事上考虑问题,更要从政治上着眼,一旦殿下有个好歹,我们在陛下和皇室那里绝对无法交代,也必然会沦为国际社会上的笑柄,这个代价不可谓不大。”

    石本寅三原本热切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虽然杉杉元认识到了特种部队的作用,但是处于安全上的考虑,他将和莲沼蕃一样,不会让骷髅队有什么太大的发展的,石本寅三不禁为北白川宫永玖王感到悲哀起来,天皇贵胄的身份反而成了制约了他实现自己理想和抱负的羁绊。

    杉杉元接着道:“骷髅队虽然是在北白川宫永玖王殿下的极力推荐下组建的,我们也可以尽情发挥让他发挥作用,他曾经留学过德国,想必在特种作战方面的知识远胜于我们,让他负责骷髅队的训练是最好不过了。”

    石本寅三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听杉杉元话锋一转,不禁心中暗喜,他已经猜到了杉杉元的想法,便道:“难道司令官阁下的意思是仅仅让点下负责骷髅队的训练而已?”

    杉杉元笑了笑,面容更加显得憨厚非常,道:“我们既要保证殿下的安全,但是又不能让这样一支有战斗力的部队在你我手中泯灭,所以只能想个折中的法子,石本君,你觉得怎么样啊?”

    石本寅三连忙站起来,顿首道:“司令官阁下英明,这绝对是我们驻蒙兵团的福气,而且殿下要是知道了司令官阁下对骷髅队如此支持的话也一定非常高兴。”

    杉杉元笑着摆摆手道:“哪里,哪里?对于特种作战,相信石本君的见识远在我之上,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石本寅三心中一暖,杉杉元几句话就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让人觉得这个司令官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石本寅三忙趁热打铁道:“司令官阁下,上次在老虎头一带,骷髅队是损失惨重,我们无论是在单兵素质和指挥造诣上都被支那人比下去了,您看这骷髅队的事情……”石本寅三的用意很明显,骷髅队成军、形成战斗力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事不宜迟,趁着杉杉元还对骷髅队感兴趣的时候抓紧把这件事情定下了,骷髅队早日重组、训练,自己也算是帮助北白川宫永玖王完成一件心事,日后相信北白川宫永玖王将会再次在自己升迁的时候予以助力。

    杉杉元自然不知道石本寅三这么着急重建骷髅队也有自己的私念,还道是他因为之前几次指挥失误,急于借骷髅队扳回一局。好战、不认输是帝国军人最基本的品质,这一点,杉杉元还是非常欣赏石本寅三的。不过,杉杉元同意骷髅队的事情,也并非完全是听石本寅三一面之词。他来支那之前,可是带着天皇陛下殷殷重托来的,那就是务必将常凌风所部铲除,不留后患,而骷髅队无疑是打开局面的一招好棋,只要骷髅队在战力上与独立营的特战队旗鼓相当,杉杉元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大军完全可以对独立营形成绝对优势。同时,杉杉元还认为虽然独立营的特战队现在胜他们一筹,但是有时候压力也就是动力,假以时日,骷髅队也会有质的飞跃,只要骷髅队的特种战法在察哈尔打出名堂,他还可以趁机向天皇陛下和大本营谏言,在皇军各个部队全面推开特种部队,之前他是日本航空兵的缔造者,以后还可能是特种兵的元勋,这将是多么大的荣耀。

    想到这里,杉杉元笑了笑道:“石本君,请你转告北白川宫永玖王殿下,我建立一支骷髅队的决心和信心,你们就放手大胆去做吧,人员、武器装备、训练器材、经费保障,这些你们只要拟个章程出来,我一概应允。一句话,我要倾整个驻蒙兵团之力打造一支虎狼之师!”

    石本寅三听得热血沸腾,要知道杉杉元除了驻蒙兵团司令官的职务,还是陆军大臣,他既然这样说了,那骷髅队可就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枪有枪,要装备有装备,其前景可谓一片光明。他连忙站起身来重重顿首:“多谢司令官阁下,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卑职一会儿就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北白川宫永玖王殿下,相信他一定会对司令官阁下做出的英明决策而高兴的。”

    杉杉元十分愿意看到自己的部下意气风发的样子,笑着道:“死就不要了,我们要的是胜利,要绝对保证北白川宫永玖王殿下的人身安全!”

    “哈依!”石本寅三连忙顿首,“刚才是卑职失言了,是卑职用词不当!”

    杉杉元道:“你不必太在意,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而已。”

    离开杉杉元的办公室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但石本寅三丝毫没有任何的困意,刚才和司令官阁下的谈话让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兴奋了起来,两个人不仅重点计划了骷髅队的组建和训练问题,还对上野支队如何对独立营实施围剿行动进行了探讨,两个人最后达成一致意见,不贸然行动,而是派人渗透进入七星镇彻底摸清独立营的布防情况再有针对性的制定作战计划。这叫做不打则以,要达到话就一击必中,一举铲除常凌风所部。

    第二天一大早,听杉杉元的副官讲,司令官阁下还在睡梦中,石本寅三便去找了北白川宫永玖王,将杉杉元的决定告诉了他。北白川宫永玖王这段时间正在为骷髅队的事情发愁呢,上次在老虎头一战,他的骷髅队几乎折损了一半,元气大伤。但是石本寅三一早却带来了好消息,北白川宫永玖王一听蹦的老高,“石本君,你说的是真的?”

    石本寅三笑着道:“殿下,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太好了!”北白川宫永玖王喜笑颜看,有了驻蒙兵团最高司令长官的全力支持,骷髅队的组建将会变得异常顺利。

    看到北白川宫永玖王如此高兴,石本寅三实在是不愿意扫他的兴,不过还是道:“殿下,司令官阁下还有个条件,就是由您担任骷髅队的教官,至于队长的人选会另外选拔。”

    北白川宫永玖王焉能不知道杉杉元的意思,新来的杉杉元和莲沼蕃一样,都不想让自己冲锋陷阵。看到北白川宫永玖王脸色微愠,心知这一腔抱负的殿下有些许失落,石本寅三道:“殿下,司令官阁下也是出于您人身安全的考虑,希望您能够理解他的一番苦心。”

    北白川宫永玖王长叹一口气道:“参谋长阁下,你不必劝我,我完全理解司令官阁下。说实话,他这样全力支持组建骷髅队,我已经感觉到十分欣慰了,至于能不能上战场诛杀支那反抗力量,我也就不再奢求了。”

    石本寅三看着北白川宫永玖王郁郁不得志的表情,心里不禁感慨,即使是他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皇贵胄,也一样的有不顺心如意的事情。而自己还沉湎于之前遇到的那些小小的挫折中无法脱出,实在是不应该。

    “殿下,这骷髅队的事情,还是你最精通,以后还请殿下多多费心才是。”石本寅三急忙转移北白川宫永玖王的注意力,只要北白川宫永玖王将精力用在骷髅队的组建上,那些不能上战场的遗憾就会减轻很多。

    果然,北白川宫永玖王听到具体的事情之后两眼放光,滔滔不绝地同石本寅三将了起来。

    于是,两个人很快商定了具体事宜,一切都进入了日常,开始按部就班地进行了。初步将骷髅队设定为一个小队五十四人的编制,具体其中再区分狙击、突击、火力支援、爆破、情报等小组,完全是按照德国的模式。石本寅三一纸电令,开始在整个驻蒙兵团选拔特战队员,又通过杉杉元的关系从国内中央工业公司的南部枪械厂协调了五十支百式冲锋枪。这些枪本来还是在试制过程中,并没有装备部队,只不过人家杉杉元是陆军大臣,搞到这些枪支也是小菜一碟。

第384章 鸡同鸭讲

    沈雪凝自从昨天晚上听到的熟悉的声音之后便存了心思,第二天一早就从站岗的战士那里套话,得知果然那人是常凌风的父亲常盛轩,不禁心里开始盘算起来。她有心想去找常盛轩,常盛轩势必会认出她,进而说出她和常凌风之间婚约,这让一个大姑娘家的厚着脸皮去找自己的名义上未来的公公,如何使得?倘若不去,常凌风这家伙又把自己晾在这里,仅靠秦川一个人的力量,那组织上交予的任务恐怕得猴年马月才能完成。这也不行,那也不可,沈雪凝心里犹豫不决,思付了好一阵子,终于下定决心,豁出这张脸面不要,也得先把组织上交给的任务完成才行。

    不过,想到自己和常凌风的事情就要挑明了,她的粉面不禁变得潮红起来。他是个什么态度?叶知秋又会作何感想?从叶知秋的眉眼之间,她如何看不出对常凌风的情谊!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听到了敲门声,随即传来了大岛知良的声音:“叶小姐,你在房间吗?”

    沈雪凝赶紧平复了一下自己纷乱的心情,稍稍整理了容妆后便去看门。沈雪凝看到大岛知良是拿着一个本子来的,便问道:“大岛君,你带个本子做什么?”

    大岛知良对着沈雪凝深深一躬道:“叶小姐,常桑让我给他的战士们去讲课,我自己整理了一下讲授的内容,不知道这些内容是否合适,所以特意请你给我把把关。”

    沈雪凝一征,没想到大岛知良这么快就被常凌风说服了,看来日本人的气节也并不怎么样。

    其实,沈雪凝并不知道常凌风对付大岛知良的办法,一办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另一半则是用大岛洋右夫妇来威胁他了,常凌风将大岛洋右夫妇如何在张桓城帮助他们的人逃出城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大岛知良,其目的就是告诉大岛知良,你的父母现在是在为我们工作,如果一旦这件事情被捅出去,相信他们的下场将会很悲惨。

    大岛知良听得心惊肉跳,天天跟着大岛洋右,他的政治修为也远非同龄人可比,他很清楚一旦日本军方或者政界知道自己的父亲居然私通支那的反抗力量,绝对会被无情的抛弃,即使首相大人再倚仗自己的父亲也不行。出于父母以及自己人身安全的考虑,大岛知良只好决定先把给独立营战士教授日文的这个差事先接下了。

    沈雪凝接过大岛知良的本子匆匆看了一眼,眉眼间便露出了几分笑意,这个大岛知良还真是很用功,备课确实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大岛知良看到沈雪凝笑靥如花,不知不觉看得痴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美了,她的一笑一颦都让人心醉。沈雪凝的目光从本子上的内容移开,发现大岛知良在痴痴地看着自己,不禁俏脸一红,收起笑容瞪了他一眼,然后正色道:“大岛先生,你的这些内容固然很好,很详细,但是似乎有点不切合实际。”

    大岛知良哑然,这些内容可是花费了他一个晚上才整理出来了,几乎是费劲了脑汁将日常生活中的各种常用语全部梳理出来,怎么就不合实际了呢?不过,心里纳闷不服气,他表面上还是很谦恭的,他又鞠躬道:“还请沈小姐不吝赐教。”

    沈雪凝婉儿一笑,问道:“阁下将日常用语确实整理的非常详细,适用于很多的场景,若是去日本旅游观光而言,这不失为一堂很好的课,只是你的学生并不是去日本的旅游团,而是一群士兵,他们更多需要的是在战场上使用日语,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

    听着沈雪凝温柔甜美的嗓音,大岛知良恍然大悟,他一拍脑门道:“诶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多谢沈小姐的提醒,多谢!我这就回去修改教学内容。”

    大岛知良本想再和沈雪凝多说一会儿话,但是眼看着答应常凌风的事情差点办砸了,心里有些发慌,向沈雪凝道谢之后急急忙忙地回自己房间去了。沈雪凝看到大岛知良慌慌张张的模样不禁掩嘴嗤嗤笑了起来,心道这教日本孩子的老师竟然成了教中国大兵的先生,也不知道常凌风给这个家伙使了什么法术,竟让他如此乖乖听话。

    “沈小姐笑起来果然是美艳不可方物啊!”

    沈雪凝转头一看,却见常凌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校园之中,当即板起俏脸,心道,这家伙昨天竟然那样对自己,现在绝不能给他好脸色,不然让他以为我就是那么好欺负的嘛。

    常凌风自然不知道沈雪凝心里存了这样的心思,还道是自己刚才自己不请自来,惹得人家不高兴了了,便笑着道:“唐突前来,实在是有些冒昧,还望沈小姐多多包涵。”

    沈雪凝俏脸含霜、美眸蕴怒,气呼呼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常凌风知她心中不悦,倒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地道:“我来这里是想告诉沈小姐,我们现在快成了一家人了,以后大家相见就不用在这样遮遮掩掩的了。”

    “一家人?不再遮遮掩掩?”沈雪凝心里一惊,见常凌风不再言语,只是瞅着自己笑,不觉粉面羞的飞红,难道这家伙已经从其父处知悉了自己的身份,现在是想自己挑明了的?

    常凌风看到沈雪凝柔媚娇俏的模样,也是心中一荡。不过,他显然不知道沈雪凝是误会了自己刚才的话了。

    沈雪凝转念一想,不行,虽然两人有婚约在先,但那都是封建残余,算不得数的。从感情来说,两人虽然是从小青梅竹马,但是时过境迁,人的思想和喜好是会随之变化的,自己虽然对常凌风有些许的好感,但是至于是不是爱还不是很清楚,而常凌风呢,心里有没有自己就更加无从可知了。

    再者,自己现在是组织的人,莫说是婚姻大事,就是谈恋爱也要请示报告的,这常凌风现在虽说是营长,可他手下的这些士兵除了不去打家劫舍,有时候那粗俗的模样看着跟土匪也没什么两样,他的政治倾向还不是十分的明朗,说不定哪天拉着队伍投奔蒋委员长去了。组织上就是在开明,也断然不会同意让自己和常凌风确定恋爱关系的。

    “你少想好事,我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你这是痴心妄想。”沈雪凝板着俏脸道,这家伙怎么这么没脸没皮,还什么一家人,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常凌风先是愕然,心道也难怪,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向组织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的事情,当然将自己当作外人,不肯向自己透露真实身份也是情有可原,当即笑着道:“沈小姐,我知道你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确实有点难以接受,但是做出这个决定是我经过深思熟虑过的,并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而且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接受我的。”

    看到常凌风大言不惭地侃侃而谈,沈雪凝恨不得上前啐他一口,真是越说越没谱了,就算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就是一晚上的事,才一晚上的时间就深思熟虑了?这人也太能信口开河了,真当自己是懵懂少女一般好骗的吗?

    “收起你的那套说辞吧,我要是信了你,我就太天真了。”

    常凌风不禁苦笑起来,看来这女人对自己的成见很深啊。不过,他看着沈雪凝脸若银盆,眼同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心道这女人即使是生气的时候也是那么妩媚动人。

    沈雪凝似乎从常凌风脸上读出了他心里的想法,顿时满脸通红,竖起双眉,瞪圆两眼,指着常凌风说:“我警告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想让我答应你的要求,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说吧一转身进了房间,把门摔的直响。

    常凌风眉头紧蹙,这家伙是吃了枪药了吗,怎么这么大的脾气,正要转身出院子,却听到身后传来叶知秋的声音:“姓常的,你这是又惹沈小姐生气了吧?”

    这几日叶知秋和沈雪凝两个女人之间走动甚是频繁,其感情也是直线上升,抛开各自的身份和心底的小秘密,两人俨然成了好姐妹。是以,叶知秋在隔壁院子里听到常凌风和沈雪凝的部分对话,就走了过来。

    常凌风被沈雪凝弄得莫名其妙,又见叶知秋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断定是自己欺负了沈雪凝,不禁有些生气,他见叶知秋的腿已经好了不少,但是仍需要借助拐棍行走,便道:“叶小姐的腿恐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看可以给叶小姐派个合适的差事了。”

    叶知秋这几日闲的确实无聊,一听有事做,不禁喜笑颜开,巴巴地问:“什么差事?”

    “染坊里卖布!”常凌风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怔怔地愣了半响,叶知秋才反应过来,将拐棍狠狠地在地上一戳,对着大门口怒道:“姓常的,你给我站住,你说谁多管闲事呢?你给我说清楚!”

    话音刚落,屋子里传出沈雪凝咯咯咯的笑声。

第385章 家族隐秘

    日本冈山县一所普通的民居里面,一名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花墙下的石凳上注视着院子里的十几个生龙活虎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分作两拨各立一排,一拨有十二个人,而另一拨只有一个人,每个人的手上都拎着一把缠着粗布的木剑。单独而立的这名弟子身着白衣,身材中等,略显消瘦,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赘肉,太阳穴高高凸起,两眼发出慑人的精芒,只从外表一看就是个高手。这名白衣弟子走到院中,躬身向老人施礼后,道:“祖父,可以开始了吗?”

    看到老人微微颔首,那名白衣弟子再次施礼,举步来到了对面的一排弟子面前,面向众弟子,脸上露出凌厉冷酷之色,然后深深鞠躬,道:“请赐教!”

    对面的十二名黑衣弟子连忙还礼,异口同声道:“请宫本师兄不吝赐教!”

    寒暄完之后,十二名黑衣弟子便四散开来,以白衣弟子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圆形,众人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围着白衣弟子转圈,眼睛死死地盯着白衣弟子。而白衣弟子却双手抱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眼紧闭,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在众人围着白衣弟子转了三圈之后,站在白衣弟子身后的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弟子突然之间发出一声暴喝,一个箭步欺身上前,对着白衣弟子的后脑就是一记猛烈的劈砍,其攻势十分的凌厉,木剑裹挟着风声从白衣弟子的头顶上空落下。眼看就要触及白衣弟子的头顶之际,却见白衣弟子身形骤然一转,已经转了九十度角,这一转恰好避开了高大弟子的凌厉一击,木剑紧贴着他的鼻尖滑落。黑衣弟子一看一招落空,正待变招便劈砍为横扫之际,白衣弟子闪电般的出手了,他手中的木剑准确地点位于黑衣弟子脐下三寸的关元穴上,这关元穴是人体三十六处死穴之一,虽然是轻轻一点,但是黑衣弟子脸上顿时就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手中的木剑也险些脱手。

    白衣弟子此时才微微睁开双眼,道:“吉田君,按照规矩,你已经死了。”

    那名叫做吉田的黑衣弟子没想到只是一个回合就被师兄打败了,原本痛苦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羞愤之色,用眼角斜斜地瞟了坐在石凳上的老人一眼,见老人表情平静如常,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拙劣表现而动怒。不禁稍稍放下心来,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提剑向白衣弟子深深鞠躬后退出了战团。

    剩下的十一名弟子神情凛然,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见,宫本师兄的剑术又提高了一个层次。宫本微眯的双眸忽然睁开,然后冲着前方的两名弟子勾了勾手指。

    武者最重气节,纵然是技不如人,在气势上也不能输。站在宫本对面的两名黑衣弟子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一样,立刻仗剑咆哮着向宫本扑来,大有将宫本一击毙命之势。

    这两名弟子配合十分娴熟,一名弟子自上而下斜劈而下,另一名弟子矮下身形挥剑横扫直奔宫本的膝盖腿弯,两人一上一下,将宫本的各处退路全部封死。若是宫本往后躲避,则气势上便输了一层,这对于一个知名的武者而言,是绝对不能忍受的,两名弟子也正是拿捏住了宫本的这种心态。

    看似两名黑衣弟子的策略就要得逞,但是宫本的速度快得惊人,他单手持剑荡开了上面的木剑,在另一名黑衣弟子即将扫到自己的双腿之际,双腿猛地向上一纵,向两侧打开,空中做出了一个一字马的动作,躲开了黑衣弟子势在必得的一剑。在身体下落的时候,黑衣弟子的木剑堪堪落在宫本的脚下,他足尖轻点剑尖,沿着木剑向前紧踏了两步,抬起右脚脚尖直向黑衣弟子的咽喉点去。黑衣弟子一看大惊,双臂较力企图将木剑从宫本的脚下抽离,但是奈何手中的木剑就像是紧紧地粘在了宫本的脚下,无论如何也抽不出。

    弃剑而逃不失为一种保全自身的办法,但是这样势必会让武者的颜面扫地。黑衣弟子还在做最后的努力的时候,宫本的脚尖已经点上了他的咽喉,“咯”的一声,黑衣弟子感觉自己的喉头被紧紧地压迫住了,气息为之一凝,继而脸涨的通红。

    若是宫本师兄将足尖再往前送上半分,自己必然会命丧当场。

    宫本的足尖这是在黑衣弟子的喉头上轻轻一点便撤了回来,他的身形不停,手中的剑一挥,又抵到了另一名黑衣弟子的胸口。这些动作说起来很多,但是实际却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刚才看宫本足尖轻轻这一点,老人不禁微微一笑,这一招看似简单,实则极难做到,十分考究武者的功力火候,少一分则触碰不到,形不成威胁,多一分则黑衣弟子将直接当场毙命,可见其功力已经达到了收发自如的地步。

    转眼之间,三名弟子已经悉数被宫本所败,若是实战的话,这三个人早已经被一击毙命了。

    宫本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剩下的九名黑衣弟子,道:“这就是你们所学到的两天一流吗?这就是作为宫本传人的本事吗?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一起放马过来吧。”

    九个黑衣弟子向目光投向老人,见老人微微点头,便齐声大喝一声向宫本扑去。一时间,身形转动,数十道剑影将宫本笼罩在了其中,木剑相碰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但见宫本在剑影中忽左忽右、辗转腾挪,一袭白衣在黑衣包围下显得格外耀眼。

    在短暂的防守之后,宫本发出一声震得令人耳膜生疼的暴喝,紧接着人影闪动,手中的木剑上下翻飞,或刺、或劈、或砍、或挑、或扫……一一击中了九名黑衣弟子的手腕,九柄木剑铛啷啷落在地上。

    老人橘皮一样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宫本家族终于又有可以将两天一流发扬广大的弟子了。

    宫本飞身跳出圈外,将木剑背负身后,对着九名呆若木鸡的黑衣弟子躬身施礼,道:“得罪了!”

    这九名黑衣弟子眼神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和暴怒,取而代之的全是敬畏之色。显然宫本师兄已经掌握了两天一流的核心要义,其功力远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的弟子所能比拟的。

    “你过来!”老人微笑着向宫本招招手。

    宫本将手中的木剑递给一名黑衣弟子,大步上前,来到老人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鞠躬道:“祖父!”

    老人看着宫本,眼中满是笑意,他示意宫本再走近一些。等宫本走到他的对面恭恭敬敬地跪坐在自己面前时,老人的目光停留在了宫本坚毅的脸庞之上,他甚是慈爱地看着宫本道:“你很好,从刚才你的表现来看,你的剑术已经超越我,就是比之我们的先祖也不遑多让。”

    宫本闻言一怔,从小到大自己的祖父从来没有怎么表扬过自己,之所以不断自我加压、自我超越,除了自己本身喜欢剑术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通过提升自己的实力来获得祖父的赞赏,可是这些年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得到祖父的赞赏。所以,今天的这句赞赏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了,而且评价之高也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祖父,我……”宫本轮廓分明的脸庞上腾起微微的红晕,眸子中竟然变得亮晶晶起来。

    “你不用说了!谦虚是必要的,但更要尊重事实。”老人制止了宫本,“你的实力毋庸置疑,放眼整个日本武术界,你的剑术也是一流的。”

    “我的这点修为,怎么能跟先祖比肩!”宫本继续道。

    老人向其他的黑衣弟子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缓缓地对宫本道:“一个顶尖的武者并不一定只有在武术上的修为,先祖被在日本被奉为剑圣,其实是在当时朝鲜半岛出生的,少年时因为家境贫困,不得已离开家乡谋生。因为长期的贫穷导致的精神压抑,使得他的脾气出奇的暴躁,经常动手殴打自己的妻子以及儿女,对邻居也经常拳脚相向!特别是在酗酒之后,更是无恶不作!更因为他的剑术好,所以周围人更是忍气吞声,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晚年时期的先祖,妻离子散,并且精神已经出现了巨大的问题,以至于到了最后在医院中上吊自尽,并且都无家人愿意帮其收尸的地步!”

    “祖父,这是真的吗?”宫本听得十分震惊,这些事情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在他的心目当中,先祖简直就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突然听到祖父如此爆料,宫本竟然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

    老人道:“其实,我们的先祖已经被神化了,而武术界和国民们也需要这种神化式的人物,这是一种精神支柱和寄托。由于这段历史有损于我们的家族的形象,所以先祖过世后这段历史也被子孙施加影响人为的删除了,现在知道真实情况的只有我们家族的嫡亲传人而已。”

第386章 两天一流

    白衣弟子正是宫本家族的嫡系传人宫本瑜。

    老人将宫本家族的隐秘告诉了宫本,又道:“先祖晩年舍弃了一刀、二刀、实手等多种形式,归纳为右手握太刀、左手握小太刀的两刀法,面向五个方向。并将这一剑术理念写入了《五轮书》中,最终定型为二天一流,后世也将这一流派称为二天流?武藏流。你已经将这种剑法的招式运用的十分的纯熟了,但是你知道其中的含义吗?”

    宫本瑜摇摇头,从小到大,祖父只是将这些剑法招式让他和弟弟勤加练习,弟弟天性聪慧,但是定力不足,所以对这些招式都是浅尝辄止,学得也都是一些皮毛而已。而自己较弟弟更加有定力和韧性,为了得到祖父的赞赏,他一遍又一遍地将这些枯燥乏味的招式练了又练,宫本家的这种剑法招式已经融入到了他的血脉之中,成为了身体的一种本能的反应。但是对于二天一流这其中的内涵却鲜曾听祖父讲起过。

    老人继续道:“二天一流中所谓‘二天’就是指二天晒日,指的是太阳和月亮:即阴与阳,也就是象征对立的事物。世界一切都是由相对事物组成,由这些相对事物相互浸透而使所有事物发展统一,产生新的事物。二刀的技法简单的讲就是统一左右两手手上大小二刀的动作,由此达到战胜对手这一目的。由这对立的二极升华统一而发展这个事实,不但是剑术,甚至是“世界之理”,因此命名为‘兵法二天一流’。”

    宫本瑜恍然大悟,他的天赋极高,这些内容理解起来并不是很难。

    老人又道:“宫本家族传到你们这一代,只剩下你和你的弟弟,你那弟弟活泼好动,虽然有奇佳的根骨,但是缺乏坚韧的意志,在剑术上很难成大器。倒是你,这二十几年之间,历经挫折和磨难,无论是武技还是心智、定力都达到了一流大家的水准。你现在知道为什么祖父从未表扬过你吗?”

    宫本瑜闻言顿时热泪盈眶,他伏地拜道:“那是祖父在考验我,激励我,鞭策我。”

    老人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道:“你知道我的苦心就好,一个真正的武者并不仅仅限于他的武技,更在于他的感情、心智和毅力。我们的先祖虽然在剑术上开宗立派,但是他的性格暴虐,晚年凄惨。与其说他是武圣,不如说他就是个武疯子而已。”

    宫本瑜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祖父,要知道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对先祖的不敬。

    老人似乎看出了宫本的疑问,便道:“你不必惊讶,作为宫本家族的一员,我们理应正视我们的先祖的缺点,理性地批判他,只有这样我们家族才能发扬光大、永世不衰。”

    老人从身后缓缓拿出一个木盒,轻轻递给了过来:“打开看看!”

    宫本瑜接了过来,这是一只通体染着红漆的木盒,制作精美,木盒的上面雕刻着一名日本武士,样子栩栩如生。伸手拉动木盒的拉手,一件黄绿色的军装缓缓露了出来,肩上的红色肩章和三颗银色的五星格外显眼,“这是……”

    “没错,想必你已经猜到了,这就是你弟弟宫本瑾的军装。”老人浑浊的眸子中有些发亮。

    “弟弟他……”宫本瑜脸色一变,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弟弟已经在三个多月前牺牲在了支那的察哈尔地区,由于你正在外游历,所以我并没有派人通知你。”老人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

    兄弟情深,纵然是宫本瑜这样的人,也难以掩饰失去亲身的悲痛,泪水始终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掉下来,不过,他脸上的肌肉便剧烈的抽搐起来,显示着他此刻的内心极不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宫本瑜才恢复了平静,他抬起头问道:“弟弟是怎么死的?”

    老人长叹一声,缓缓道:“他是在进山围剿土匪的过程中遭到伏击身亡的。”

    “纳尼?”宫本瑜十分的惊讶,“弟弟的武功虽然不及我,但是对付寻常的土匪十个八个是不在话下的,怎么会命丧土匪之手呢?”

    “若论聪慧,宫本瑾远在你之上,但是他有着致命的缺点,他孤傲、暴虐,可以说,他没有先祖神乎其神的武技,但是却把先祖性格中的缺陷继承了不少。再者,战场不是比武,纵然是有绝世武功,也难以抵挡子弹炮弹。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太过于悲伤。”

    “祖父,难道弟弟的仇就这样算了吗?”宫本瑜挺直身子道。

    老人惨然一笑:“那还能怎么样呢?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宫本瑾是名真正的武士,他没有给帝国丢脸,也没给我们宫本家族抹黑。我知道你和宫本瑾兄弟情深,但是我们宫本家族这一代男丁之中现在仅剩你人而已,祖父实在是不愿意看到你有任何的闪失啊。”

    “可是,祖父,身为宫本家族的一员,身为宫本瑾的哥哥,难道紧紧因为战场上有危险,我就能够放弃为弟弟报仇的机会吗,难道就要置我们宫本家族的荣誉而不顾吗?”宫本瑜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

    “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但是这样实在是太冒险了,刀枪无眼,其凶险程度远不是比武场上的所能比的。你的父亲英年早逝,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孙子,祖父已经有过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经历了,不想再体会一次,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一旦你有个闪失,你让祖父这一大把年纪的如何是好啊?我们宫本家族从此恐怕就要绝后了。”老人说着说着老泪纵横,“与宫本家族的荣誉相比,祖父更加珍惜你,祖父不想你有任何的闪失。”

    看到老人如此伤心,宫本瑜连忙道:“祖父,是孙儿不肖,我不该惹你生气!”

    老人再次长叹一声道:“你弟弟的骨灰已经运回了国内,就安葬在后山上,有空了你去看看吧。”

    “哈依!”

    一个小时之后,宫本瑜已经站在了弟弟宫本瑾的墓前,这里环境优美,曲径幽深,宫本瑜抚摸着弟弟的墓碑,回想起以往和弟弟在一起的种种情景,宫本瑾音容笑貌犹在,只是现在已经阴阳两隔,宫本瑜想着想着不禁潸然泪下。下一刻,他握紧右拳在墓碑上重重一击,眸子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低声自言自语道:“弟弟,你就此安息吧,你的血海深仇我一定给你报,都一定会手刃杀害你的人。”

    ……

    萧瑟的深山中,一行五人正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急行。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道:“林科长,咱们这次去七星镇就不回来了?”

    “对啊!那里将是咱们的新岗位。”说话的正是几天前被常凌风等人从张桓城内救下的林凤,此时他即将奔赴新的工作岗位,眼中充满了期待。

    “我这好好的八路,好家伙,一下子变成了山大王了,这跟谁说理去啊?”刘一鸣嘟着嘴道。

    看到刘一鸣气不顺,林凤笑着道:“刘一鸣同志,我可得纠正你一下,七星镇不是土匪窝,而独立营也不是山大王,我们更不是去拉杆子做土匪去了。这叫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何况现在独立营和我们是一家人,我提醒你啊,这次去了七星镇,你这山大王可不许挂在嘴边上,知道吗?”

    “嗯!”刘一鸣闷闷地哼了一声,显然是不太服气。

    林凤笑了笑,不再理他。这次他是去七星镇和独立营汇合的,为了保证林凤的安全,司令员和政委特地又抽调了警卫连的刘一鸣带领三名战士进行保护,并且明确刘一鸣以后的组织人事关系就调入了独立营了。

    林风一路上都在思考如何开展工作。看来这开展工作的第一关就是先做通刘一鸣等人的工作,不然等真到了七星镇之后,肯定会和独立营的官兵起冲突。

    司令员和政委的殷切嘱托,言犹在耳。临行前,司令员和政委语重心长地对林凤道:“你这次去要帮助常凌风和独立营在七星镇一带尽快打开局面,但是切忌一点,就是不要操之过急。尽管,常凌风向我们主动提出接受党的领导,但是他的那些部下都是旧军队、土匪以及伪军组成的,成分十分的负责,一时半会儿很难把他们都培养成我们的同志,所以,你要有足够的耐心。”

    一行五个人沿着山间的小路朝七星镇方向走去,在走到万全以西一个叫做百步阶的地方时,前面突然传来三声突兀的枪声,紧接着是嘈杂的人声:“抓住他,抓活的,别让他跑了!”

    “隐蔽!”林凤机警地道。刘一鸣和三个战士也都是训练有素,话音刚落就各自跳到了路边五十米的地方隐蔽起来。

    枪声还在继续,脚步声和嘶喊声越来越近,林凤将盒子炮紧紧握在手中,皱了皱眉,没想到这深山里也能遇到有人开枪,但愿不是鬼子就好。

第387章 赴任路上

    林凤在带着刘一鸣等人赶往七星镇的路上突然听到一阵突兀的枪声,于是赶紧藏到了山路旁边的树林之中,此时尚属初春时节,草木刚刚发芽,林子多少显得有些空旷,但是偌大的树林之中藏个把人还真不是什么困难事。

    枪声逼近,林凤、刘一鸣等人将已经顶上火的盒子炮紧紧地握在手中,他们这次出来的时候为了方便,都是带的两样短家伙什。“科长,怎么办?”刘一鸣用枪口顶了顶帽檐问道。

    “情况不明,先看看再说。”

    林凤的话音刚落,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影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后面足足有十几个人在追他,但见那黑衣人边跑边向后射击,枪响之后必然有一人倒地,竟是弹无虚发。刘一鸣不禁睁大了眼睛,心道,这人可以啊,在如此高速运动中竟然还能保持如此高的射击精度,绝对是个射击高手。

    后面的追兵显然并没有因为前面的几个人被击中就放弃了追击,而是机警地依靠路边的树木进行躲避,这样看来和黑衣人的距离远了,实则大大地提高了自身的安全性,而且他们依旧死死地咬住了黑衣人。

    “这样下去,黑衣人迟早会吃亏啊。”林凤看到黑衣人的步履已经不如初始之时那样矫健了,但是又不像是中枪的样子,不禁有些纳闷起来。

    “他的药效发作了,坚持不了多久了,兄弟们给我紧紧咬住他,看他能往哪里跑!”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汉子大声朝着前面开了一枪大声喊道,“这人竟然敢背叛我们复兴社,站长有令,务必将此人捉拿回去亲自审问。”

    林凤和刘一鸣同时一凛,原来这些人都是复兴社的人。“哼,狗咬狗,一嘴毛!”刘一鸣从参军开始就没少吃白狗子的苦头,自然对复兴社十分的痛恨。

    与刘一鸣看狗咬狗打架的心态不同,林凤却在想,这前面被追杀的黑衣人是因为什么叛变了复兴社呢,难道是他投靠了日本人?

    眼看着黑衣人的步伐越来越艰难,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转眼之间双方已经不到三十米了,黑衣人开枪的频率和准头都大不如前,显然是子弹也不多了。

    “他快没子弹了,兄弟们,记住要要活口。”尖嘴猴腮的汉子声音又响了起来。

    “砰!”子弹在身前的大树上滑过,硬生生地见杨树皮刮出一道深痕,尖嘴猴腮的汉子吓得一激灵,骂道:“他娘的,中了我们的麻药,还能打出这样的准头,这小子果然名不虚传。”

    另一个声音道:“头儿,我看他这是强弩之末,蹦跶不了多一会了。”

    “老五,你说的没错,你带两个人从左侧迂回过去。”尖嘴猴腮的汉子道,又对另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道:“牤牛,你带人从右边上去,把这小子围起来。”

    “是!”

    “是!”

    两人答应一声各自带人去了。

    “那小子完蛋了。”刘一鸣低声对林凤道,林凤也点点头,显然不看好那黑衣人。

    此时黑衣人背靠着一棵腰一般粗细的杨树,正在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皮越来越沉,眼前的景物也越来越模糊,渐渐地开始旋转起来,黑衣人狠狠地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企图让自己能够清醒起来,但是毫无效果,头越来越晕,两脚发软,眼看着就要站立不稳了。

    “娘的,让这帮狗杂碎给暗算了,枉老子这些年来为复兴社这么卖命,到头来他们却这样对我。”黑衣人兀自咬着牙恨恨地自言自语道。

    这时后面又有人喊道:“我知道你已经没有子弹了,兄弟们劝你一句,还是乖乖放下枪投降吧,如果你态度好的话,我想站长会念在你这些年为复兴社效力的份上饶你一命。”

    黑衣人用牙齿狠狠地在自己的舌头上咬了一口,疼痛让他暂时清醒了一点,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不超过五分钟,他的中枢神经将会被彻底的麻痹,而他也就会彻底地失去知觉,成为后面那些人的俘虏,等待他的将是复兴社残酷的刑罚,老虎凳、辣椒水、电烙铁、手指竹签、电椅子、煤火炉、粗绳子、迷魂场、吊索、带刺的钢鞭、撬杠、狼牙棒等刑具将会给他用个遍,让人生如死。

    与其这样被人折磨而死,不如拼了,黑衣人将最后一个弹夹压上,说是一个弹夹,其实只有四发子弹,也就是说除了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颗子弹,还能干掉三个人。黑衣人紧闭双眼,极力地使自己保持清醒,来吧,都来吧,老子临死之前也要再杀你们几个当垫背。

    随着沙沙的脚步声响起,包围圈渐渐缩小,已经将黑人人合围在一个半径三十米的圆内了,虽然知道黑衣人子弹不多了,但是负责包围他的人还是十分的小心,他们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黑衣人一刻没有倒下,危险就一刻没有消除。

    三路追兵相互之间打着手语,一点点地接近黑衣人。

    “砰!”黑衣人突然开枪了,刚才从右路负责包抄的那个叫做牤牛的家伙应声而倒,林凤清楚地看到牤牛的胸口绽开一朵妖艳的血花。

    “砰砰砰……”看到牤牛被击中,十几个追兵心头一凛,手中的枪纷纷向黑衣人藏身的地方开火,瞬间他靠着的那棵大杨树被打得木屑、树皮四溅。黑衣人头上落下黄豆大的汗珠,刚才那一枪完全是凭着感觉射出的,但是现在他握着手枪的手变得越来越抖,要想在命中目标已经很难了。

    复兴社追兵的所有注意力都击中在被包围的黑衣人身上,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身后还藏着五个人。好在林凤他们并不想横生枝节,不然这十几个人今天很难全身而退。

    刘一鸣将目光投向林凤,意思是怎么办?林凤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砰!”黑衣人趁着对方射击的间歇又射出一枪,不过这次较之上次准头可就差得远了,但也吓了那些人一跳。“不要再负隅顽抗了,我猜你枪里不超过两颗子弹了。”长得尖嘴猴腮的汉子吼道。

    “想……想让老子束手就擒,除非你们打死我!”

    “哼,事到如今了,还如此地嘴硬,你真以为自己还是复兴社名噪一时的杀手吗?”

    “砰!”长得尖嘴猴腮的汉子话音刚落,一颗子弹便打在他身前的树上,吓得他赶紧一缩脖子。

    黑衣人冷笑一声,此时他的眼睛已然睁不开了,枪里剩下最后一颗子弹,这是留给自己的,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可是手臂重似千斤,怎么抬也抬不起来。黑衣人又挣扎了几下,刚才疾速地奔跑早已经加速了麻药在血液中的运行,咚的一声便栽倒了地上。

    “头儿,那小子晕过去了。”一个特务喊道。

    “先看看那再说,别是这小子使诈!”长得尖嘴猴腮的汉子之前吃过亏,所以不得不小心。

    过了两分钟,见黑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长得尖嘴猴腮的汉子才吩咐一个矮胖特务上前察看,那矮胖特务将盒子炮紧紧地攥在手里,蹑手蹑脚地走向地上躺着的黑衣人,一双贼溜溜的大眼睛不住地盯着黑衣人的手,生怕他使诈。

    “头儿,咱们下的药绝对够劲,这小子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我看他不像是装的,应该是真的晕过去了。”长得尖嘴猴腮的汉子身后一个特务小声地说道。

    长得尖嘴猴腮的汉子想想也是,忙对上前察看的特务道:“快,上去,赶紧将那家伙绑了。”

    那矮胖特务还有点胆小,并没有马上上前,急的后面的小头目大骂道:“闫三,你他娘的磨蹭什么呢,赶紧给我把他绑了。”那矮胖特务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壮着胆子用脚踢开黑衣人手里的手枪,看着那支勃朗宁手枪,特务不禁咽了口口水,这可是把好枪啊。

    看黑衣人毫无反应,矮胖特务才稍稍宽心,蹲下身将黑衣人翻了个面,后背朝上,这时另一个特务急忙将一段小指粗的绳子扔了过去。矮胖特务捡起绳子,抹肩头拢二背,将黑衣人牢牢捆起了起来。

    尖嘴猴腮的汉子见到大势已定,带着一干特务大步从树后走了出来,笑呵呵地道:“我看这次你还能往哪里跑。兄弟们,这次抓捕行动,虽然折了几个兄弟,但是瑕不掩瑜,在众位兄弟通力协作下,我们顺利擒下了这小子,回去之后我自当向站长给各位请功!”他说的吐沫横飞、得意洋洋。

    “呸,背地里下药算什么本事!”刘一鸣小声地骂了一句,不过顿时就引来了林凤的狠狠一瞪,意思是让他别说话。林凤不想惹事,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复兴社的特务下药的话,恐怕这十几个人还真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这时,只听尖嘴猴腮的汉子又道:“闫三,你和二嘎子抬上这小子,其余的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咱们回去复命!”

    尖嘴猴腮的汉子带着众人从树林里回到小路上,往前刚走了十来步,就听到背后一声清脆的枪响。

第388章 顺道救人

    突然传来的枪声,不仅让复兴社的特务们吓了一跳,就是躲在不远处的林凤和刘一鸣也感觉十分突然。

    林凤看了刘一鸣一眼,刘一鸣连忙尴尬地摆手,今天这条路是他“精挑细选”的,因为地理位置十分偏僻,平时是断然不会有人来走的,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的今天倒热闹起来了。

    爆豆般的枪声响起,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枪声以三八大盖为主,中间还夹杂着南部十四式手枪的声音,“科长,是鬼子!”刘一鸣提醒道,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遇到鬼子,顿时便紧张起来。

    刘一鸣之所以紧张,并不是因为他怕鬼子,而是因为他这次的任务是保护林凤安全抵达七星镇,这是司令员和政委下了死命令的。别看司令员和政委说让他留在七星镇继续保护林凤,但是刘一鸣可不想和那些山大王混迹在一起,有朝一日他还想找司令员和政委求情重新回到军区警卫连呢。

    “别紧张,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林凤也是老兵了,遇到这种情况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在他来看,后面的鬼子多半是被刚才复兴社的特务开枪引来的,至于这伙鬼子为什么会出现在附近,他就不得而知了。

    话音刚落,一会儿鬼子急出现在山路上,正是刚才第一次看见黑衣人的地方。林凤和刘一鸣并不懂日语,但听见十几个鬼子吱哇乱叫向前面的复兴社特务们猛扑过来,后面还跟着二十多个伪军,领头的是一个鬼子小队长,正在挥舞着军刀发号施令。

    尖嘴猴腮的汉子看到身后来了近三十多人的鬼子和伪军,顿时脸上大变,虽然他这十来个手下也是经过特训班出来的,但是手里的都是短家伙什,在这开阔的野外根本就不是人家三八大盖的对手。

    “兄弟们,赶紧撤,往林子里撤!”

    这些特务也不是白给的,很快就没进了山林之中,但是负责抬着黑衣人的两个特务速度就慢多了,还没等两个人进入林子,那个二嘎子就被从后面射来的子弹击中了后心一头栽倒。

    在前面抬着黑衣人的闫三大惊,也顾不得小头目交给自己的任务了,撒手将黑衣人扔在地上就往林子里钻,子弹贴着他的耳朵呼呼直飞,吓得这小子抱着脑袋乱窜。好在林子里树木还比较稠密,替他挡了不少子弹,不然早就挂了。

    片刻之后,鬼子就冲到了黑衣人这里,鬼子小队长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又抬头望了望林子里四下逃窜的复兴社特工,吼道:“刘桑,留下两个人看着这个人,其他人给我追!”

    “哈依!”一个伪军满脸堆笑点头哈腰道。很快,这伙鬼子和伪军就钻进了林子追捕复兴社特工,留下了两个伪军看着地上的黑衣人。复兴社的特工自知不是鬼子的对手,拼了命的跑,鬼子在后面穷追不舍,两伙人转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只听到枪声越来越远。

    一直藏在树林深处的林凤和刘一鸣对视了一眼,林凤轻声道:“估计这黑衣人和鬼子也不是一伙的,我们应该出手救他。”

    不过这个提议却遭到了刘一鸣的反对,即使这黑衣人也是鬼子的目标之一,但是他的身份也是复兴社的特务,这些特务都没有一个好东西,以前没少祸害地下党,现在被鬼子抓了正好。

    林凤虽然也知道复兴社之前的所作所为,但是他考虑问题的高度远比刘一鸣要高不少。现在是第二次国共合作时期,去年9月,国民*党中央通讯社发表了《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蒋委员长也发表了讲话,实际上承认了我们党的合法地位。现在要共同面对日本这个敌人,必须要求同存异。当下林凤便轻声对刘一鸣道:“看样子,这个黑衣人身上带着鬼子和复兴社都想要的秘密,我们绝对不能让他落到鬼子的手里。”

    要说救黑衣人,刘一鸣不太乐意,但是要说让鬼子得到秘密,那他可不干。当下,刘一鸣便对林凤说:“科长,你待着别动,我和墩子过去看看。”说完也不等林凤答应,一挥手,带着手下一个个子不高、但十分强壮的战士朝着两个伪军摸了过去。

    两个伪军刚才追了一路,体力早就跟不上了,听到排长让他们看着地上这个跟死狗一样的黑衣人,如蒙大赦,两人待大部队消失在林子中之后,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两个人坐了个对面。

    一个稍胖的伪军将胸前的扣子直接解开了三颗,大口喘着粗气道:“妈呀,这趟可累死我了,可得好好歇歇。”

    另一个瘦瘦的伪军将帽檐往后一转往树上一靠,笑着道:“你看你那个身体,都胖成什么样了,能跑动才怪。真不知道这么差的伙食,你是怎么吃成这样的。”

    胖伪军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了笑:“我娘说了,我们祖祖辈辈都这样,这叫富态,是福相,羡慕吧?”

    胖伪军说完之后抬起头来,却看到瘦伪军正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前襟,纳闷地道:“咋了,我脸上有花啊?”

    见瘦伪军还没有反应,眼神里透露出恐惧的神色,胖伪军也感觉到不对了,猛地回头一看,却见两把盒子炮正指着自己的脑袋,不禁大骇,忙道:“饶命,饶命……”

    “把手举起来。”刘一鸣冷冷地道。

    瘦伪军早就看到了刘一鸣他们,但是他不敢提醒胖伪军,胖伪军却是头一次见,只见自己身后站着两名精壮的汉子,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盒子炮,机头大张,胖伪军吓得冷汗直流。两个人连忙举起手来,墩子上来就下了两名伪军的枪,又解下两人的腰带和绑腿将两个人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老实回话,不然要你们的命!”刘一鸣上来就给两名伪军一个下马威。

    “是、是、是……”胖伪军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好汉,尽管问,尽管问。”

    这个时候,林凤也走了过来,留下另一名战士黑娃负责警戒。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过来干什么?”刘一鸣问道。

    “回好汉的话,我们是杏村据点的。”

    刘一鸣一听是杏村据点,不禁眉头一皱,道:“你们据点离这里有近三十里地,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胖伪军忙道:“是中村太君,不、不、不,是中村那个鬼子,说是要来山里打猎,这追来追去就到了这个地方,正好听到山里有枪声,所以就跟了过来。”

    林凤和刘一鸣恍然大悟,看来这是随机事件,碰巧让自己赶上了。刘一鸣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黑衣人身上,但见此人双目紧闭、呼呼大睡,显然复兴社的特务给他用的药量不小。林凤蹲下身子在黑衣人身上摸索起来,除了腰里别着的十几把飞刀,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又看了看黑衣人的手掌,见他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以及食指左右两侧都有茧子,一看就知道是个经常用枪的人。

    “怎么办?”刘一鸣道。

    林凤想了想道:“这个人的秘密不在身上,恐怕在嘴里,我们把他带走。”

    “那这两个二狗子呢?”

    两名伪军一听,赶紧伏地哀求:“求好汉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穿了这身皮啊,您就把我们哥俩当个屁放了吧,我们以后保证再也不给日本人当二狗子了……”

    “闭嘴,问你们了吗?”刘一鸣直接将枪口顶在了胖伪军的油光锃亮的大脑门上。

    “是、是、是……闭嘴,闭嘴!”两个伪军心惊胆战地等候着对自己的处置。

    “放了吧。”林凤道。

    还没等刘一鸣说话呢,却听到胖伪军跪地磕头道:“多谢好汉,多谢好汉。”

    刘一鸣心里生气,一脚将胖伪军踹翻在地,恶狠狠地道:“我警告你们两个,今天的事情你们要是敢说出去,我要了你们的狗命。你们该怎么做,都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们一会儿就走,脱了这身皮回老家,再也不跟着小鬼子干了。”

    刘一鸣见两个人还算上路,便也不再为难他们,吩咐墩子从树林里找来树枝临时做了一个担架,将黑衣人放在上面,由墩子和黑娃抬着沿着小路向西走去。

    至于两个伪军,刘一鸣把两个人嘴巴堵上,将他们身上的武器弹药一股脑地弄了过来,量这两个家伙丢了枪,也没胆量再跑回据点去了。刘一鸣将两个伪军赶到了离小路有一里多地的地方,找了一个山洞让他们钻了进去,又将两个人的绳子紧了紧,道:“在这鬼子也发现不了你们,能不能活着回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见刘一鸣没杀自己,两个伪军自是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千恩万谢,只盼着刘一鸣赶紧离开山洞,两个人好磨断绳子逃命。

    刘一鸣又威胁了两人几句,便走出山洞去追林凤等人了。

第389章 朴素的信仰

    依旧是静冈县那座普通的院落里,远处的富士山依稀可见,清晨第一缕朝霞阳光顺着窗户的缝隙中照射进了这座木质结构的房间,宫本家族的当代家主宫本言正盘坐在榻榻米上呼吸吐纳。

    “师祖,不好了,不好了。”一个黑衣弟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宫本言睁开微眯的双眼不悦地道:“慌什么,这样子成什么体统?”

    听到宫本言的训斥,黑衣弟子赶紧收住脚步,但是脸上慌张的神色却是一时半会变不了的,道:“师祖,宫本师兄不见了!”

    “纳尼?”宫本言顿时睁开双眼,“什么时候的事情?会不会是去看千金游街了?”

    每年四月第一个星期六、星期日细江町都会重现江户时代各地大名的千金小姐喜欢游逛千金街道的往日时光,乘坐在肩舆上的千金小姐在百余名武士、侍女的跟随下游行,引得周边的百姓争相观看。

    “应该不会!宫本师兄速来不喜欢这些民俗节日。”那黑衣名子弟道,“弟子早晨起来不见宫本师兄起来练剑,便去他的房间找他,谁知道房间整理的整整齐齐,榻榻米上放了一封书信,弟子不敢随意拆看,便过来向师祖禀告。”说着黑衣弟子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恭恭敬敬地给宫本言递了过去。

    宫本言一扫就知道信封上的字迹真是自己的长孙宫本瑜所写,他拆开信纸匆匆看了一遍,眉头便紧紧地蹙了起来,脸上堆积如沟壑的皱纹显得更深了,经书信放在小桌上,长叹了一口气,道:“千叮咛万嘱咐,你还是去了,罢了,罢了……”

    “师祖,宫本师兄他……”

    宫本言摆摆手颓然道:“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哈依!”黑衣弟子不敢多问,躬身退出了房间。

    看到黑衣子弟出去,宫本言原本挺拔的身子一下子就塌了下来,他喃喃地道:“老天啊,难道真的要让我们宫本家族绝后吗?”

    不知过了过了多久,宫本言睁开浑浊的眸子,来到了书桌之前,提笔写了起来。

    十分钟之后,他声音沙哑地道:“来人啊!”

    障子门左右一分,一个身着宽大和服、头发花白的老仆缓步躬身走了进来,随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耀眼的阳光,宫本言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老仆的步伐稳健,眸子中透着精光,一看就知道也是个高手。

    老仆先是躬身一礼,然后跪坐在宫本言的面前道:“主人,有人什么吩咐?”

    老人稍稍直起腰杆,道:“你亲自带领二十名身手好的弟子马上赶赴支那的察哈尔,务必要保证大少爷的人身安全。”

    “哈依!”老仆从容答道,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惊慌。

    “这是我写给杉杉元司令官的亲笔信,你到了之后马上将此信交给他。”

    老仆接过信小心地放进怀里,恭恭敬敬地道:“主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你赶紧去收拾一下出发吧,兴许还能赶上最晚的一班船。”

    “哈依!”

    ……

    清晨十分,位于日本本州南部骏河湾内的清水港,码头上的大小船只还安然停泊在岸边,偶尔有一两艘早起的机帆船嘟嘟地划破江面疾驰而过,留下清脆的马达声,算是给这海岸上一天的生活奏响了序曲。于是搭船的人纷纷攘攘,汽船的吼叫声,载货汽车的喇叭声,使码头开始沸腾起来。

    半个小时之后,“呜——”汽笛声声,一艘白色的巨大的轮船从码头起航了,隆隆作响。轮船的螺旋桨翻起层层白浪,在海面留下一条长长的波纹。

    海风阵阵,膏药旗飘飘,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男子站在船尾的栏杆前,望着渐渐远去的海岸线,自言自语道:“祖父,孙儿不孝,您多保重,我去支那给弟弟报了仇就回来侍奉左右。”

    这名男子正是宫本家族的嫡系传人宫本瑜,在经历了一晚上的思想斗争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远赴支那为自己的胞弟宫本瑾报仇。祖父那里是万万不能说的,若是被祖父知道了他报仇的计划,肯定会被禁足的。于是他凌晨时分便从家中悄悄离开,只留下了一封书信。在出门的时候,没想到被家中的管家仆人宫本鹤彦发现了。

    原来宫本鹤彦早就知道宫本瑜会前往支那给宫本瑾报仇,早早地就在院外等候了。宫本瑜原以为宫本鹤彦会阻拦自己报仇,但是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宫本鹤彦丝毫没有阻拦他的意思,而是将一个小木盒递了过来。宫本瑜接过木盒,感觉十分的沉重,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六根金条和一张纸,纸上写得是驻蒙兵团司令部以及第四独立警备队的详细地址。宫本瑜不禁感慨万分,含泪谢过宫本鹤彦之后,踏上了复仇的旅程。

    路上,宫本瑜左思右想宫本鹤彦为什么会放过自己,想到自己的弟弟宫本瑾的时候不禁释然了。宫本瑜与宫本瑾两兄弟虽然是一母同胞,但是兄弟两人秉性大相径庭,宫本瑜内敛沉稳,而宫本瑾活波张扬,小时候宫本瑾经常因为不好好练功遭到祖父宫本言严厉的责罚,责罚之后家中的老仆宫本鹤彦照顾宫本瑾。宫本鹤彦终身未娶,他与宫本瑾名义上虽为主仆,实际感情上认同爷孙。宫本瑾在支那玉碎的消息传来,宫本鹤彦表面上未显露出来,内心实则悲痛欲绝。所以,当他知道宫本瑜要去支那替宫本瑾报仇的消息之后,非但没有阻止他,反而为他提供帮助。

    ……

    自从通过吴迪向组织上表达了愿意接受党的领导的意愿之后,组织上很快给予了答复,同意独立营加入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区,保留现有独立营的番号不变,但是原来番号前面“华北抗日”四个字是要去掉的,是为了和其他的部队保持一致。随之,独立营与第一军区通过电台建立了联系。常凌风早就通过电报得知了一军区要给自己派一名政工干部的事情,按理说中午的时候人就应该到了,于是常凌风让王成从侦察连派出一个班去路上接应。

    中午十二点不到,常凌风就站在一夫崖上开始等了,可是一直到下午两点钟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人。派出去接应的战士回来报告说,他们在既定的路线上等着,压根就没看到人影。

    常凌风皱了皱眉,心说真是怪了,难道是路上遇到麻烦了?于是,他让长今将李剑和黑子喊来,让李剑和黑子亲自带一个班再去可能的路线上接应一下。

    交待完李剑和黑子的事情,常凌风有些郁闷地回了营部。

    刘一刀看到常凌风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撇着嘴道:“我说,你那么担心干什么?我们跟了他们一军区,这是给了他们多么大的面子,他们竟然还要派一个人过来领导我们,这是什么道理?要说领导,老哥我就服你,其他的人都得靠边站!”

    常凌风见刘一刀说的气呼呼的,心知他虽然同意了跟着自己投八路,但是心里还没有完全接受。加之他对党指挥枪这一基本原则还不是非常的理解,以为一军区派政工干部过来就是来抢班夺权的,所以内心十分的抵触。

    对次,常凌风表示十分的理解,他是从后是穿越而来的,对于那套政治工作制度的优势十分清楚,但是这个时代的人和他不一样,别说是刚刚加入八路军的刘一刀等了,恐怕很多八路军的指战员们对党指挥枪也是一知半解。

    常凌风笑了笑道:“老刘,人家来是帮助咱们建立组织,做思想工作的,可不是来抢班夺权的,你这牢骚话也就跟我说说就得了,等人家来了,或者是在其他的官兵面前,你可千万不能说啊,这样会破坏团结的。”

    刘一刀叹了一口气道:“说实话,我做惯了土匪,就想过无拘无束的生活,现在突然有人要来管我,而且还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你说我这心里能好受吗?”

    常凌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支抗日、打鬼子的部队可不能无拘无束,只有严明的纪律才能使各个分队官兵握指成拳、如臂使指。”他指了指自己脑袋,又道:“要想让这么多人心往一处想,靠打骂不行,靠奖励金条银元也不行,必须做通这里的工作,让官兵们有一种信仰,并为了这种信仰而自发的付出行动才行。”

    刘一刀撇撇嘴道:“你说的那啥信仰我老刘不懂,我就知道跟着你一心一意地打鬼子,只要鬼子一天不从咱中国的地界上撤出去,我就跟他们干到底。”

    常凌风呵呵一笑:“老刘,这就是信仰的雏形,但是光知道打鬼子还不够,你是为了谁才打鬼子的?”

    这句话倒把刘一刀给问住了,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道:“这个问题还真没想过,小鬼子在我们中国烧杀抢掠,老子就要干死他狗曰的!”

    “你这就是爱国的具体表现,除了国家的领土不受侵犯之外,还有成千上万的老百姓,为了他们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们就得跟小鬼子拼命!”常凌风道。

    正在两个人聊信仰的时候,黑子一阵风似的从门外跑了进来,喘嘘嘘道:“营……营长,不……不好了,出事了!”

第390章 刮目相看

    常凌风一听黑子说出事了,心中大惊,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军区派来的人出事了,这下麻烦可大了,虽然说人家是在路上出事的,但即便这样也无法和军区接待,赶紧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刘一刀虽然嘴上说不是太欢迎军区派来的人,但是临了的紧张程度也不亚于常凌风。

    黑子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唉,我也说不清楚,营长,你还是出去看看吧。”他和李剑出了七星镇之后,就分开了,黑子碰巧接到了林凤等人。

    常凌风和刘一刀连忙起身出了屋子,发现院子中除了警卫排的战士,还站着四个人,其中两个还认识,一个正是在张桓城里救出的那个男人,另一个则是在大境门外遇到的假扮农民的那个精壮汉子,再看地上还侧躺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正好背对着他,由于看不见面孔,还以为这就是军区派来的政工干部。

    “常营长,你好,我是林凤!”林凤看到常凌风十分的惊讶,也没想到常凌风竟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热情地伸出了手。

    可是常凌风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指着地上的黑衣人道:“这是……”

    “有复兴社的特务和鬼子在追杀他,这是我们在路上恰巧遇见的,所以就将他救了下来。”林凤并没有因为常凌风没和自己握手而生气。倒是一旁的刘一鸣看不下去了,气呼呼地道:“常营长是吧,这是我们一军区派到你们营的教导员林凤。”

    常凌风这才知道自己认错人了,连忙笑着道:“林教导员,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地上这个是军区派来的呢!”刘一鸣狠狠地瞪了常凌风一眼,心说你才是地上躺着的呢,好像我们一军区多么废物似的。

    林凤爽朗地笑了起来,道:“没关系,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很高兴能够一起合作!”林凤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虽然说自己是代表党来领导独立营的,但是毕竟独立营是常凌风一手组建的,要想把组织交待的任务完成好,必须还得和军事主官搞好关系。

    常凌风伸出手和林凤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道:“欢迎啊,欢迎,我代表独立营全体官兵欢迎林教导员的到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林凤从常凌风的眼神中看到了常凌风十分的真诚,不禁心稍稍放了下来,有了常凌风的支持,他接下来的工作开展起来就容易多了。但是林凤从常凌风身旁站着的一个虬髯大汉眼中看出了这家伙似乎对自己并不是很欢迎。

    常凌风是何等的人物,也发现了刘一刀眼中的不屑,连忙笑着对林凤介绍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独立营副营长刘一刀,老刘。”又对刘一刀说:“老刘,来见过林教导员。”

    碍于常凌风的脸面,刘一刀板着脸来到林凤面前拱拱手道:“林教导员!”说完就站到二楼一边,这招呼就算是打过了。

    林凤倒也不气不恼,笑呵呵地同刘一刀打了招呼,来之前他就了解过这个刘一刀曾经是西北军待过,后来又上山拉了杆子,应该对自己的成见很深。

    常凌风让黑子通知各连排以上干部来营部开会,之后才将注意力放到地上这个黑衣人身上。常凌风走到黑衣人正面打眼一看,顿时吸了一口冷气。看到常凌风神态有异,刘一刀和林凤同时问道:“怎么回事?”

    “这人是黑狼!”常凌风并不是太关心黑狼的死活,他之所以担心,是因为黑狼抓了他的母亲,眼下黑狼被人追杀,他的母亲恐怕凶多吉少了。

    林凤和黑狼在一起的时候正在昏迷,所以他并不认识黑狼。而刘一刀大概知道事情的经过,听常凌风这么一说,忙道:“快,赶紧把这小子弄醒,问问他你娘在哪里。”

    林凤和刘一鸣大眼瞪小眼,心说路上捡的这个人不仅和常凌风他们认识,还知道常凌风的母亲的下落,这是怎么回事?这事情也太巧了吧!

    “他怎么昏迷的?受伤了吗?”常凌风赶紧问。

    “听说是被复兴社的特务下了药了。”

    常凌风一听黑狼没事,命人用一桶的凉水直接泼到了黑狼的脸上,少顷,黑狼才悠悠转醒,他缓缓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天旋地转,费了好半天才将目光聚焦,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黑狼心中一惊,竟然是他。

    “黑狼,我母亲在哪里?”常凌风一把揪住了黑领的领子。

    黑狼使劲地摇摇头,想让自己尽快地清醒起来,但是药效还在,他眼珠一转又晕了过去。刘一刀一看急了,顿时暴脾气上来,撸起袖子便道:“他奶奶的,这小子交给我了,我就不信他不开口!”

    这时林凤劝道:“刘副营长,别冲动,有什么话好说!”

    刘一刀把眼睛一瞪,道:“和一个特务有什么话说,要是不说出来,老子扒了他的皮。”

    林凤算是领教了刘一刀的桀骜不驯,常凌风忙道:“老刘,你冷静一下,这个黑狼交给我来问,你先去召集大伙,我和教导员还有话说。”

    对于常凌风的话,刘一刀从来都是听的,他瞟了一眼林凤转身走了。

    常凌风忙给林凤赔礼道歉,道:“教导员,你可别往心里去,老刘人是个好人,就是有一副臭脾气。”

    林凤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他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营长,你刚才说的你母亲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常凌风叹了一口气,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和林凤说了,林凤听了之后也是唏嘘不已,没想到自己那天冒冒失失地掉进了常凌风父母藏身的院子,直接影响了他们的营救行动。

    “营长,你看这事闹的!要不是我,你们肯定能更加容易地把伯父伯母救出来。”林凤满怀歉意地道。

    “这事怪不得你,复兴社实在是太卑鄙了。”常凌风并没有将父母的事归结到林凤身上,不想林凤一直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便岔开话题:“教导员,这次你来,一定带来了军区首长的最新指示吧,赶紧说说吧。”

    说到正事,林凤精神一震:“首先,司令员和政委对你的能够加入我们党的阵营表示感谢,并让我转达你,独立营虽然是接受党的领导,但是鉴于目前的实际情况,只派我一个政工干部来,暂时不在各个连队设指导员的职务。同时,独立营其他干部的职务也暂时不变。”

    常凌风点点头,这个他早想到了,独立营成分复杂,绝大部分的官兵对党还缺乏认同感,需要靠平时潜移默化,而不是直接上来就通过干部调整来掌控这支部队。

    林凤接着又道:“另外,司令员和政委让我特意嘱咐你,杉杉元即将从日本国内来张桓,届时驻蒙兵团的鬼子将会有大动作,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们要抓紧时间备战,迎接鬼子的围剿。”

    “教导员,首长们叮嘱的事情我也想到了,这段时间部队除了训练之外就是修筑工事,但是仅靠这些还不行,我们不能光等在七星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带着部队主动出击消灭鬼子的有生力量……”

    常凌风正说着,小吴跑了过来道:“营长,排以上军官都到齐了,就等你了。小吴虽然看了林凤一眼,但是并没有跟他打招呼,显然也没把他当回事。

    会议就在营部后面的打谷场举行,除了值班的干部之外,足足来了近七八十号人席地而坐,林凤看着心里暗道,这独立营光干部就这么多,士兵得多少啊,兵力恐怕至少相当于军区的两个大队了,而常凌风出道才四个月的时间,这家伙的能力真是不容小觑。再看,这些干部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自己,林凤心知接下来的工作恐怕是一场硬仗。不过林凤并没有气馁,任务越是艰巨,他的动力就越大。

    “起立!”常凌风刚走到走到队伍前,就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口令声,所有的军官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一个身材矮胖、长得黝黑的军官站到队伍前开始整队,林凤和刘一鸣不由地睁大了眼睛,这队列素质就是放到一军区各个大队去,那也是排到前面的啊。刘一鸣心道,我的妈呀,这土匪什么时候也改练队列了?

    “立正!”今天的营值班员是大林,他抱臂跑到常凌风面前立定站好道敬礼道:“报告营长,独立营排以上军官集合完毕,实到六十六人,请您指示,营值班员步兵一连连长陈大林!”

    常凌风回了个礼道:“坐下!”

    “是!”大林再次敬礼,转身面向队伍下口令道:“坐下!”

    六十多名军官又左小腿在右小腿后交叉,迅速坐下,手指自然并拢放在两膝上,上体保持正直。

    林凤一看这整齐划一的队列动作就知道了为什么独立营屡屡能在战斗中取胜了。一支有良好的军姿、严整的军容、过硬的作风、严格的纪律性和协调一致的动作的部队,焉能在和鬼子的战斗中不取得胜利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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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陆战狂花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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