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祝捷舞会（一）
位于张垣城武城街中的仙乐舞厅虽然不比大上海，但是在偏僻荒凉的察哈尔区也算是小有名气，每到晚上华灯初上，这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坐着黄包车来的，也有一小部分是乘坐轿车。
与以往的热闹非凡不同，今晚的仙乐舞厅虽然人气依旧，但较之以往多了一份肃杀之气。近一个小队的日本士兵分布在舞厅的周围，这些士兵个个都荷枪实弹，神情肃穆，在各自长官和军曹的带领下把守在通往舞厅的各个门口和通道上。
舞厅的舞池内已经挤满了男男女女，今天来到舞厅的都是一些上流人士，非贵即富。舞会也是一个交流的好场所，这些人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聊天儿，也有一些好色之徒借机讨好自己心仪的对象。服务生在舞厅中来回穿梭，将酒水和美食分发给众人，时而还能收到一笔不菲的小费，忙的是不亦乐乎。
舞厅之中除了应邀来参加舞会的各界人士，还有一些日军的中高级军官，也都早早的来到了舞厅之中。一些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眼睛四顾，这些人腰杆儿挺得倍儿直，留着一水的寸头，一看就知道这是鬼子的便衣。
舞会并没后开始，显然是正在等着大人物的到来。
忽然听到门口高喊一声：“司令官阁下到！”
喧闹的人声立即安静了下来，人群自然而然的闪退到了两边，给中间留出了一条通道。片刻之后，一个佩戴日军大将军衔的矮个子军官在众多日军军官和卫兵的簇拥之下，迈着两条小短腿走了进来，此人正是驻蒙兵团司令官杉杉元。
杉杉元面带着笑容，挥手向舞厅内的众人纷纷致意。只是他眼角的伤疤，在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格外的滑稽。舞厅里的这些达官显贵们，想笑却又都不敢笑，好几个都把脸给憋红了。
“诸位！”杉杉元站到了舞台之上清了清嗓子，“想必诸位都已经知道了今天皇军举办舞会的目的，今天是一个祝捷舞会，之所以举办这次舞会，是为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一直跟皇军作对的独立团团长常凌风。就在不久之前，此人在我华北方面军和驻蒙兵团合大军合力的围剿之下负隅顽抗，被我军击伤，随后重伤不治身亡！常凌风乃皇军的心腹大患，此人一死，我大日本皇军在察哈尔地区统治将更加稳固，诸位在察哈尔一带无论是做官还是做生意将更加安全和自由，断然不会再有生命的危险……”
台下的众人尤其是中国人暗自唏嘘不已，这厮的脸皮可真够厚，愣是把常凌风的死和他的驻蒙兵团挂上了关系，明眼人都知道，这次围剿独立团，其主力是由华北方面军编成的长川支队，而驻蒙兵团不过只是派出了一支乌合之众而已。
几名记者挎着照相机迎上前对着侃侃而谈的杉杉元按下照相机的快门，尽管镁光光灯十分的耀眼，但是杉杉元还是极力的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即使这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不过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今天他的心情非常的好。
杉杉元之所以能够有这样好的心情，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心腹大患常凌风已经死掉了，二是他已经接到了天皇陛下的御令，要求他将兵团的诸多事宜安排完毕之后直接回国，继续就任陆军大臣一职。
杉杉元在摆拍了几个姿势之后，又做了一段儿慷慨激昂的演说，无非是中日亲善，希望这些中国人们都能够好好的配合日军，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吃苦头。胆敢有如同常凌风一样的反抗者，日军将会坚决清剿到底。
演讲完毕之后，杉杉元从服务生手中接过一只高脚杯，高高举起，笑着说道：“诸位，请端起你们的酒杯，为中日亲善，为*****，让我们干杯！”
台下的掌声、欢呼声和一片觥筹交错之声顿时响起来。
一个日军中佐对着舞台后面一挥手，立即有一群舞女从后台走了上来，音乐声随之响起。这些舞女魅力四射，人靓声甜，瞬间燃亮全场。领头的舞女叫作莉莉，侧分发弄配上复古妆容，配合亮丽的背景凹出大上海的即视感，复古美艳又亮眼。肤白貌美的领唱舞女身穿着一袭七彩亮片超短裙，惊艳靓丽，修长白皙的美腿抢尽风头，撩人魅惑，台下的男人们眼睛都看直了。
一些日军军官甚至吹起了口哨。
杉杉元站在一旁也色眯眯的打量着那名领头的舞女莉莉，计划着今天酒会结束之后将其带走，好好的快活一番。
坂本吉太郎和上野龟甫两个老鬼子端着酒杯，笑呵呵的走到了杉杉元的面前，齐声说道：“恭喜司令官阁下，贺喜司令官阁下，眼下心腹大患已除，司令官阁下功德圆满，回国之后必定受到天皇陛下的重用，盼望以后司令官阁下多多提携我们！”
杉杉元笑容绽放，皮肉已经松弛的老脸笑起来到处都是包子褶，配上他那一只吊眼，可以说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面对眼前这两个部下的恭维，道：“这一切是华北方面军和我们驻蒙兵团全体官兵的努力，并非我一人之功！两位在察哈尔的表现有目共睹，相信即使用不着我在天皇陛下以及大本营面前说话，以你们的实力而言，也一定会得到重用的！”
凭心而论，杉杉元对自己的这两个部下，并不是十分的满意，尤其是坂本吉太郎，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一个酒囊饭袋。不过话说回来了，既然都要走了，谁不想留一个好名声？
“那我们就住司令官阁下早日佩戴上元帅的军衔！”坂本吉太郎道。
“你是盼着我早些退役吗？”杉杉元笑容还在，但是脸色阴沉了下来。
在日军中，“元帅”只是一种荣誉称号，是一种象征，常常带有勋位的性质，并无多少实权。基本上，元帅为日本陆、海军的名誉称号，官衔为元帅陆军大将或元帅海军大将，通常是部队指挥官退役时才会赐与元帅称号。
明治天皇在位时期，日本遵照天皇教谕和《元帅府条令》设立了“元帅府”。它是天皇的最高军事咨询机构，其成员由“功勋卓著”的陆、海军大将担任。被授予元帅称号的将领，佩戴旭日菊花“元帅徽”，持“元帅杖”，并配有校（佐）、尉级副官各一名。
“元帅府”一开始的时候成立之初，其成员为小松宫彰仁亲王、山县有朋、大山岩、西乡从道4人。按规定，获元帅称号者，也是天皇另一军事咨询机构军事参议院的成员，并有权代表天皇检阅部队，元帅在军内虽无指实权，但作为军界元老，对日本政界、军界均产生过重大影响，实力不容小觑。
二战时期，尤其是到了二战后期，随着战争的扩大，因此出现了以元帅称号出任部队指挥官的例子，如海军大将永野修身，太平洋战争期间日本海军第一号首脑。后来，一些有兵权的资深将领也获得元帅称号，如东乡平八郎、杉杉元、寺内寿一等人。个别建有“殊勋”的死去将领，也被追晋元帅，如山本五十六。到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来时。日本累计有30人被晋封为元帅，其中，陆军17人，海军13人。
在战争初期，元帅还是养老的代名词。坂本吉太郎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惹得杉杉元极为不悦，顿时面露囧色，不知该如何说话。
反倒是上野龟甫打了个圆场：“司令官阁下，坂本君的意思应该是说将来以您的资历和战功，就是不用等到退休前也能获得元帅称号，坂本君，是不是啊？”
坂本吉太郎从内心感激上野龟甫替他解围，忙道：“正是，正是，我这笨嘴笨舌的本就是这个意思，奈何说不来……”
“好了，总之，多谢二位的美意。”杉杉元自然不会为了一句话树敌，他端起了酒杯。
上野龟甫和坂本吉太郎忙双手举起酒杯和杉杉元碰了一下，三个人一饮而尽。
上野龟甫和坂本吉太郎陪着笑脸说道：“我们两个非常荣幸能够成为司令官阁下的部下，他日司令官阁下百尺竿头再进一步的时候，别忘了在察哈尔这个苦地方还有我们两个人！”
三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内容无非就是阿谀奉承，一水儿的都是虚情假意。
坂本吉太郎突然道：“司令官阁下，卑职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杉杉元心情大好，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坂本君，有话尽管说！”
“哈依！”坂本吉太郎顿首道，“既然常凌风已经不在了，没有了领头羊的独立团，根本就是一只乌合之众，卑职认为这个时候我们驻蒙兵团应该再派出一支部队参与对独立团的围剿！”
杉杉元和坂本吉太郎都听出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之前的独立团那可是一块硬骨头，驻蒙兵团几次想下嘴都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反而被崩掉了好几颗大牙，但是现在的独立团就不同了，从一块啃不动的硬骨头变成了里脊肉，这个时候不扑上去咬一口，那简直就是傻瓜蛋了。
杉杉元目光灼灼地看着坂本吉太郎，久久没有说话。
第993章 祝捷舞会（二）
上野龟甫虽然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他的内心也希望杉杉元能够同意坂本吉太郎的建议，毕竟常凌风虽然死了，但是剿灭独立团也将是大功一件，他实在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如果杉杉元一旦同意，他愿意毛遂自荐。
坂本吉太郎看着杉杉元久久不语，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忙道：“司令官阁下，我这个建议也不是很成熟，如果您觉得不合适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
杉杉元紧绷着的脸皮突然松弛了下来，笑道：“坂本君，你这个提议不错，但是我不准备采纳。不仅如此，我还准备将石本君和小笠原大队立刻召回。”
上野龟甫和坂本吉太郎两个鬼子面面相觑，惊得下巴都掉到了地上，上野龟甫道：“司令官阁下，您这是……”
杉杉元笑道：“不要惊讶。中国人有句古话，叫作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个功劳给了华北方面军也罢。这会儿，石本君和小笠原君也许已经在返回张垣的路上了。”
森田范正的事情，杉杉元已经欠下了寺内寿一一个大大的人情，这个时候还从人家的锅里抢食吃，那不是自找难看吗？将石本寅三和小笠原五郎撤回来之后，也是表明他杉杉元的态度，算是还了寺内寿一一个人情。
上野龟甫眼睛一转，心里已经明白了，倒是坂本吉太郎瞪着一双金鱼眼还在心里琢磨。杉杉元笑着拍了拍坂本吉太郎的肩膀：“今天好好放松，不要再想战场上的事了，明白吗？”
“哈依！”
“哈依！”
望着杉杉元离开的背影，坂本吉太郎疑惑地道：“上野君，司令官阁下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上野龟甫双手一摊，摇了摇头。他懒得和坂本吉太郎解释这些，浪费时间。
杉杉元心情大好，频频和日军军官和伪政府的高级官员们碰杯。
舞台上，轻柔舒缓的歌舞渐停，舞女们纷纷地退场。
片刻之后，随着一阵低沉的萨克斯乐声响起，拿着小号、长号统一穿黑色马甲系领结的乐手们从舞台左右快步进来，而后从钢琴演奏者指下的黑白琴键流出了一串串的美妙旋律，红色的丝绒幕布突地左右拉开，竟出现了一队踩着高跟鞋、超短裙的女郎。
舞女还是刚才的舞女，只不过换了装束。
带头的仍然是那个身材凹凸有致、十分妖艳的领舞女郎莉莉。
音乐的节奏陡然加快了，穿着更加暴露的一众女郎的出现，一下子把整个舞厅的气氛推向高潮，舞厅里除了极少部分保守的女宾客尴尬地别开脸低声啐骂舞女不知廉耻之外，男人们吹着口哨，随着女郎们齐刷刷的抬腿翘臀动作欢呼鼓掌。
杉杉元端着酒杯，要喝不喝，微眯着眼睛盯着舞台上的领头舞女莉莉的腰肢和翘臀，然后扯着唇角笑了笑。
舞厅里的灯光就渐渐暗了下去，糜艳的五光十色瞬间就被剥离，只剩一束月光般的淡光打在舞台上，舞厅里男男女女渐渐的贴在了一起。
杉杉元并不会跳舞，所以只能坐在一个卡座之上看着舞池里的男女跳着贴面舞。
日军军官们都找到了自己的舞伴，跳的不亦乐乎，空气中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而此时，坂本吉太郎早已经和他的舞伴，也就是一名没有上台的舞女，悄悄地退出了舞池，来到了舞厅后台的一处小屋子中。本来两名卫兵要跟着的，却被坂本吉太郎黑着脸斥退了，干什么，长官逍遥快活，你们两个想听墙根儿？
“太君，别这样……”
听到舞女娇柔的声音，坂本吉太郎沉郁的眼角立刻翻了起来，刚才被杉杉元弄得一头雾水，偏偏上野龟甫这个混蛋还不愿意给自己解释，顿时弄得杉杉元心头火起。
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舞女，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浓烈的香水味道，眼睛里露出了一抹期待之色，微眯起眼睛，嘴角微微咧开道：“小妖精，我不仅要这样，而且还要跟你玩点花样……”
“太君，你好坏……”
舞女故意拖长了尾音，似迎还羞，给人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似乎是把女性的柔美运用到了极致。
坂本吉太郎一双肉眼泡紧紧地盯着舞女那淡淡黑纱之下精致妖媚的容颜，恨不得立即凑上前去亲一口。
昏暗的灯光下，舞女的眼眸如墨如漆，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坂本吉太郎，微微的笑意从嫣红的两片唇瓣渐渐晕开，脸颊上绽放出两朵小巧绝美的小梨窝。
在坂本吉太郎看来，怀里的舞女犹如一朵在暗夜中怒放的罂粟花，浑身上下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太美了，太诱人了。
仙乐舞厅坂本吉太郎来的次数可不少了，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舞女，单说长相的话，似乎和在前台领舞的女郎不相上下，但是气质上犹胜上一分。
两人是在舞池内认识的，坂本吉太郎不小心踩到了舞女的脚，抬头一看顿时惊为天人。
坂本吉太郎一向好色，说起阅女无数也不为过，但是迄今为止，他还没有看到过这么诱惑人的女人。
刚才在杉杉元和上野龟甫那里受了气，他迫切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在这个妖艳的女人面前，似乎找回了做男人的尊严，他发誓，他要立即得到这个女人。
立刻，马上！
当粗硬的胡茬几乎要扎到舞女粉嫩的面颊的时候，坂本吉太郎的身体忽然被推开了，只听那舞女娇声道：“太君，人家还没有准备好呢……”
坂本吉太郎哈哈大笑起来，他忽然决定自己不应该那么急了，女人如同美酒一般，需要细细地品尝，才有味道。
舞女纤细葱白的手指轻柔抚摸着坂本吉太郎的前胸军装的扣子，让老鬼子心里犹如猫爪一般，不过这家伙倒是忍住了，眉毛一挑，看着舞女道：“你喜欢怎么玩都可以，我都奉陪！”
“是真的吗？”舞女听到坂本吉太郎的回答之后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
“当然！”坂本吉太郎全身的血液已经沸腾了，尽管今天已经受了气，但是能够阴差阳错地认识这个尤物，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太君，我可以跟你喝一杯交杯酒吗？”舞女眉目传情地看着坂本吉太郎道。
“可以，太可以了，交杯酒，大大的好！”坂本吉太郎的兴致更加浓了，他四下看了看，这件屋子并不大，应该是后台的一间贵宾室，离舞女们化装和休息的地方比较远，因此比较清静，房间里并没有酒。
“这样，我出去拿酒，你稍等下。”坂本吉太郎搓着手道。
“好！”舞女甜甜地答应一声，“太君，等下。”
坂本吉太郎怔在了门口，道：“怎么了？小妖精？”
“别让人打搅我们，人家害羞！”舞女微微低头羞道。
“好，好，好！”坂本吉太郎连连点头，随即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舞女丰满的前胸离开。
一个鬼子卫兵看到老鬼子出来之后，连忙用胳膊肘捅了捅另一个鬼子卫兵低声道：“出来了，出来了！”
另一个鬼子抬头一看，连忙将咬了一半的寿司放下迎了上去，道：“将军阁下，您这么快就出来了啊？”
“八嘎！”坂本吉太郎顿时就火大了，我看这像这么快的吗？“给我拿瓶红酒和两个酒杯过来。”
“哈依！”那个鬼子卫兵将头压的低低的，心知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对了，不要打扰我。有人问起的话就说我不胜酒力，先行回军营了。你们两个在这里吃点东西，然后在门口附近等我，我自然会去找你们。”
“哈依！”
当坂本吉太郎端着一瓶红酒再次走进贵宾室看到舞女的时候，刹那间，嘴角笑痕加深，将红酒倒上，递给了舞女一杯，贴着耳边说道：“来，我们喝一杯酒助助兴！”
那舞女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捋了捋耳边的秀发，媚眼如丝道：“好啊。”说完就要然后仰头打算喝掉红酒，她并不想和这个丑陋的日本人多待一会儿。
“你还没有喝就已经醉了，刚才是谁要喝交杯酒的啊？”坂本吉太郎嘴角挑着笑说。
闻言，舞女眸色陡然一沉凝，但一瞬之后又恢复如初，“瞧我这记性，见到太君实在是太高兴了，竟然把这事忘了。”
“来，太君。”舞女脸上堆着笑，然后和坂本吉太郎两人一手端着酒杯，彼此两手交叉，慢慢将杯中红酒给一饮而尽。
“美酒，美女，哈哈哈……”坂本吉太郎放声大笑起来，他的目光落在了舞女的脸上，只见那张俏脸在酒精的作用下红扑扑的，更显得娇艳无比，而露肩纱裙上面那诱人的香肩肌肤如同白玉凝脂，吹弹可破。
“宝贝，酒也喝完了，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坂本吉太郎脸上露出了银荡的笑容。
“太君，你太坏了……太君，不要嘛……”
坂本吉太郎不由分说地扑向了舞女，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第995章不眠之夜
舞女还在发愣的时候，冷不丁听男人低喝一声，随即手腕处传来了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将她的身体脱离了卡座，两人汇入了逃跑的人流中。
尽管站岗的鬼子士兵和便衣竭力维持秩序，但是这些已经被吓破胆子的人们哪里肯听，几个日军官还因为士兵们拦住扇了他们几个耳光，舞厅里乱成了一片。
“站住，站住……”就在两人即将出门的时候，一个鬼子军曹从门口的方向朝着正在狂奔的风衣男人和舞女迎了过来。
舞女见到前方挡路的鬼子军曹，脚步为之一滞，只是那男人的脚步未停，舞女手臂一紧立即被拉着继续往前冲去。
那鬼子军曹见一男一女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唰地一下抽出了军刀，厉声喝道：“站住，不许出去，不许出去……”
眼看着鬼子军曹军刀朝着风衣男人劈去，舞女吓得一闭眼，嘈杂声中还是听到了噗嗤的一声，再睁眼之时那男人已经和鬼子军曹完成了错身，借着从大街上射来的灯光，只见那个鬼子军曹依然双手握着军刀对她怒目而视。
舞女发足狂奔，越过了鬼子军曹在，立即对前面的男人问道：“你没事吧？”声音中透着担忧和关切。
男人不答话，只是一个劲的拉着舞女往前跑，借着人流的掩护竟然成功地逃出了舞厅。
外面站岗的鬼子们已经纷纷地跑进了舞厅之中，包括杉杉元在内的驻蒙兵团中高级军官足足有数十人都在舞厅中，现在生死未明，这对于驻蒙兵团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事，负责安保的鬼子小队长听到爆炸声差点没有吓尿了。
转眼间，男人拉着女人已经从大街上转进了一条小巷，依然没有停步，反而跑的更快了，舞女渐渐有些跟不上了，她的心砰砰直跳，气喘吁吁地道：“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啊？”
男人也就不答话，一连穿过了两条小巷，又转头向西，穿了三条小巷才停了下来，放开了舞女的手。舞女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这段距离虽然不远，但是被男人拉着速度极快，中途想停都停不下来，他觉得肺里头跟浇了一瓢开水似的，辣心又辣肺，只顾手扶着膝盖，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滚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你可以走了！”男人低声道，气息均匀，“一直往西走，那里的鬼子防守力量比较薄弱。”
“你没受伤？”
男人摇摇头。
从舞女的角度看去，男人的目光在月光下变得极为深沉。
街上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和哨子声，摩托车和卡车引擎成由远及近地传来。
鬼子的援兵已经从四面八方往仙乐舞厅赶了。
“喂……”舞女本想再问问，却见风衣男人已经转身走了，“喂……你去哪儿？喂……”
舞女气的直跺脚，此时心中说不出的沮丧，她柳依依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何况自己还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这家伙竟然要撇下自己独自走了，什么人啊？
但是她终究是个不服输的人，想想自己被他攥的已经有了红印的手，小嘴立即撅起来：“你给我站住！”声音不大而且嗓子已经喊劈了，随即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
毛笠英寿因为上海总部有个要紧的任务，所以并没有如时赴约，不过将事情处理完毕之后，立即带着原田一郎、铃木杏子赴宴。
轿车从河边刚刚拐入了武城街，就听到远处传来的一声爆炸声，一丝不祥的预感袭来，因为听声音就是仙乐舞厅。
原田一郎和铃木杏子也均感到十分的诧异。尤其是原田一郎，他越来越感到连续发生的这些事情都不简单，心不由地悬了起来。
果然，没过几分钟，就见到有疯狂奔逃的人群涌了过来，铃木杏子下车拦住了一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商人，那人被铃木杏子带到了毛笠英寿的车窗外，腿都软了，显得十分的失魂落魄，双手扶在车窗上，气喘吁吁地道：“有人在舞厅内引爆了炸弹，好像杉杉元司令部也被炸到了……”
“司令官阁下有危险吗？”毛笠英寿急切地问道。
“不知道，太可怕了，炸弹的威力很大，当场就倒下了一大片，幸亏离我远……”日本商人惊魂未定，语无伦次地道。
这个结果，让毛笠英寿的好心情一下子跌入低谷。
“八嘎，马上去仙乐舞厅，快，开车……”
听到命令之后，铃木杏子一下子弄懵了，按照职责分工，仙乐舞厅爆炸的事情跟特高课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有宪兵队和负责舞厅的安保部队呢，他们早点去晚点去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毛笠英寿这么着急，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哈依!”铃木杏子就要拉车门上车，却见那个日本商人的双手依旧扶在车窗上，她气急败坏地踹了他一脚，一脚将其踹到了地上，随即钻进了车内，不等她关上车门，轿车随着引擎发出的轰鸣声向前猛冲而去。
到了仙乐歌舞厅的时候，至少有一个中队的日军士兵将舞厅围了个水泄不通。站在门口负责的日军少尉看到来的是特高课的车，立即命令士兵放行。
歌舞厅里灯火通明，鬼子士兵正在从里面往外抬尸体，五个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正在紧张地救治伤员，另外还有一些日军官兵正在舞厅内逐个角落的搜索着。
毛笠英寿、铃木杏子和原田一郎踩着一路玻璃碎片和血迹来到爆炸现场，尚没有逃出舞厅的人们已经被日军集中到了一起，日本人一堆，中国人一堆。
一个日军中佐正在带着手下进行突击审问，当然审问的重点对象是剩下的这四十多个中国人。
这些人中有七八个舞女，日军中佐一双贪婪的眼睛在这些香艳的女人身上不断地逡巡。
“多田君，司令官阁下怎么样？”毛笠英寿认出了那个日军中佐就是驻蒙兵团司令部的宪兵队长。
明治维新后，日本仿效于法国国家宪兵，建立了日本宪兵，其实就是军事警察部门，负责日本陆军部队（海军不归宪兵管）纪律督查，可以这么说宪兵就是军队中的警察。在东京设宪兵司令部，宪兵司令军衔为中将，日本师团都配置一个宪兵队，标准人数300，在日军众多的张垣也有日军宪兵队，归驻蒙兵团司令部直接管辖，队长多田猛夫就是这位日军中佐。
从刚才多田猛夫的目光里，毛笠英寿就知道这小子打得什么主意，今天能够参加祝捷舞会的舞女们不能称之为角色，但也都是张垣城里的风月场中能够排的上号的货色。
从职能来说，多田猛夫也算是毛笠英寿的同行，因为两个人在情报这一块有很多的交集，毛笠英寿十分的了解多田猛夫，这家伙虽然是管纪律督查的，但是本人却十分的贪婪好色，很多日军军官都对其深恶痛绝，但是碍于其权势又无可奈何。
多田猛夫明明就是想接着今天这个机会将其中的一部分舞女据为己有，这种手法虽然说卑劣了一些，但是对于落入圈套的那些舞女而言却非常管用。
卑鄙无耻、巧取豪夺，本就是鬼子的风格。
铃木杏子冷冷地斜睨着多田猛夫，这家伙还曾经想打自己的主意。
毛笠英寿更加关心的是杉杉元的安危，对于多田猛夫的这点小心思也就没有点破。
多田猛夫听到毛笠英寿的声音猛然扭过头来，刚才还十分狠戾的眼神立刻融进了笑意，忙上前道：“机关长阁下，您怎么也来了？您看这里乱糟糟的……”唯恐毛笠英寿坏了自己的好事。
下半句话还没有说出来，多田猛夫感受到毛笠英寿阴冷的目光。
毛笠英寿那目光阴冷得让多田猛夫后背直冒冷汗，直接把话给咽了回去，忙道：“司令官阁下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腿被破片擦伤了，不会有什么大碍的，我已经派人将司令官阁下送到陆军医院了。”
“凶手抓到了么？”毛笠英寿又问道。
“这个……这个还没有！”多田猛夫苦笑道，要是抓到了凶手还用他在这里审中国人。
“你来审日本人，这些中国人交给我们特高课来审。”毛笠英寿不容置疑道。
“这……”
“多田队长，你们宪兵队基本上只是针对军队内部的督查，眼下让你们审日本商人已经是破例了。”铃木杏子冷冷地道，“对付中国人，还是我们特高课在行一些。”
舞厅里的确还有十几个日本商人。
多田猛夫看了看那些个环肥燕瘦的舞女们，心有不甘地咽了口吐沫，本想再争取一下，但是迎上了毛笠英寿狠戾的目光，立即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看着铃木杏子将那些中国人带到一旁。
审讯就在舞厅进行，原田一郎已经通过电话联系了特高课派人来，面对如此多的中国人，他们三个远远的不够。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一个鬼子士兵匆匆从舞台后台跑了出来。
毛笠英寿的眉毛立刻拧了起来，看来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啊。
第996章 查案
毛笠英寿、多田猛夫等人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后台，只见昏暗的贵宾室内房门大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铺面而来。走进房间一看，双人皮沙发上仰卧着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上身的军装已经被甩到了地上，男人的胸腹部都是刀伤，依然在向外流着血，最致命的当属脖颈上的一刀，将整个喉管都割断了，而他的双目此刻就像是一个空洞的血窟窿。
被杀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液完全打湿，红黑色的血液喷溅的到处都是，地下也有一大滩的血液，男人的表情还有眉心还能看出刚刚的痛苦和挣扎的剧烈程度。
可以说，男人已经被刀捅成了血筛子一般，原田一郎上前摸了摸尸体看了看道：“机关长阁下，人已经死了，但是时间并不长，尸体还有温度。尸体上的伤痕是一把窄刃锐器所致，卑职猜测应该是一把便于隐藏和携带的匕首。”
毛笠英寿眉头紧锁，他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人，是第四独立警备队的司令官坂本吉太郎少将，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今天晚上可真是多事之秋，杉杉元被炸弹炸伤，坂本吉太郎被人暗杀，另外舞厅里被炸死的人初步统计已经有十四个了，多以日本人为主，受伤的有三十多人。
多田猛夫也被眼前的情形吓得不轻，对那个最先发现的士兵道：“坂本将军的卫兵在哪里？马上去找！”
多田猛夫虽然贪婪好色，但是在查案子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只有找到了坂本吉太郎的卫兵，才能弄清他到底和什么人接触过。
铃木杏子在贵宾室内大量了一番，忽然提起鼻子一闻，道：“机关长阁下，屋子里有一股浓浓的香水味道，应该有女人在这里待过。”
原田一郎也很快印证了这个说法，因为他在门口发现了一缕头发，从头发的蜷曲程度来看，应该也是女人的。在走廊里还有一方淡紫色的手帕，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多田猛夫眼睛猛然睁开，道：“大佐阁下，这么看来坂本将军绝对是在和女人……”他看了一眼铃木杏子，只见她的目光冰冷刺骨，又改口道：“您也知道坂本将军的爱好……咳咳咳……”
毛笠英寿点点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坂本吉太郎很可能中了杀手的美人计，这才命丧于此的。
毛笠英寿道：“原田君，勘察现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哈依！”
之后众人又来到了舞厅，毛笠英寿道：“多田君，炸弹是怎么引爆的知道吗？”
多田猛夫道：“据一名幸存者说，好像是地上的一个女士坤包发生了爆炸，她现在受到里惊吓，不知道是不是胡言乱语。”
“人在哪里？”毛笠英寿的眼睛猛地一亮。
“就在那边！”多田猛夫挥手一指，舞厅的东南角都是受伤正在医治的人。
多田猛夫带着毛笠英寿来到了那些伤者跟前，对着其中的一个女人道：“横野夫人，这位是特高课机关的机关长毛笠阁下，请你把刚才看到的听到的再对毛笠阁下说一遍。”
女人的脸上有一些擦伤，还有泪痕，头发和衣服凌乱不堪，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身体依然在发抖，眼中惊恐的神色尚未褪去，一看就知道受到了惊吓。
“不要怕，横野夫人，你好好地回忆一下。”铃木杏子蹲下身柔声安慰道。
横野夫人见铃木杏子是个女人，再也憋不住眼泪，不时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横野君，死了，他死了……”
多田猛夫对毛笠英寿介绍道：“横野君是九州人，半年前携带家眷在怡安街上开了一家商贸行，生意还算是不错。”
小日本的商人在中国境内就没干什么好事，巧取豪夺，欺压百姓，搜刮财富，欺压中国商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打着做生意的幌子搜集情报。宪兵是张垣的地头蛇，没有什么事情能过瞒得过他们的，所以多田猛夫对这些情况如数家珍。他说完之后，将目光投向了正在哭泣的横野夫人。
毛笠英寿用目光一瞥，就知道多田猛夫打得什么算盘了，这个横野夫人虽然憔悴，但是依然有一些姿色，丈夫亡故之后她无依无靠的，恐怕她的人和家产又要便宜了多田猛夫。
在铃木杏子的不断安慰之下，横野夫人的情绪稍稍好转，于是说起了刚才的事情，原来他正和自己的丈夫跳舞的时候，突然见到一个服务生拿着一个女士的坤包走进了舞池中，那模样像是在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毛笠英寿道。
“我想应该是包的主人吧！”横野夫人怯生生地道。
“夫人，你见过那只坤包吗？”铃木杏子问，按照女人的天性来说，如果这只包有特点的话，一定会留意的。
横野夫人摇摇头：“好像并不是这里的人的，哦，我们来的早，每个女宾的包我都打量过，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一只包，也许它是随后被主人拿进来的。”
“后来呢？”
“后来我无意间发现那只包已经掉在了地上，而那个服务生也不知所踪，没多久就发生了爆炸，而爆炸的位置就是坤包掉落的地方，然后就……”想到丈夫的无辜惨死，横野夫人不禁又低声啜泣起来。
在现场，宪兵队的人很快发现了女士坤包的碎片，毛笠英寿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只是稍微地闻了闻，就感到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应该就是横野夫人见到的那只。
毛笠英寿和铃木杏子对视了一眼，事实应该是比较清楚的了，由杀手假扮的服务生拿着一只本就没有主人的女士坤包妆模作样的寻找它的主人，坤包里实则是在安放炸弹，杀手是在寻找最佳的安放位置。
哪里的位置最好呢，当然是距离杉杉元司令官阁下越近越好。
毛笠英寿、多田猛夫、铃木杏子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在跳舞的时候人是在不断地移动着的，而炸弹显然又有一定的延迟时间，不然杉杉元司令官绝对会被炸得当场死亡。
“马上把舞厅的经理叫来！”毛笠英寿道。
“哈依！”铃木杏子顿首后转身而去。
不片刻，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中国那人就被宪兵押了过来，那男人见到毛笠英寿和多田猛夫之后，脚都走不动了，愣是被两个宪兵拖了过来。
“太君，我冤枉啊，我冤枉……”
毛笠英寿见那经理的脸已经肿的跟猪头一样，嘴角不断地淌着血。
多田猛夫脸色一沉，冷声道：“张经理，毛笠机关长的问话，你要如实地回答，说错了一个字，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太君，我知道、知道……”这家伙西服上的口子都被崩开了，领带也被揪的歪歪扭扭的，显然刚才被宪兵队重点“照顾”过了。
“张经理，不要怕，只要你说的是实话，皇军是不会为难你的！”毛笠英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起来，一味的强硬反而会吓坏了眼前这个经理，让他忘掉了某些重要的事项，“你们舞厅有多少个服务生和舞女？”
张经理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见这个日本人好像还是比较好说话的，便捂着腮帮子道：“服务生有十五个，舞女嘛，不太固定，有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干这行的流动性比较强，今晚来的有三十二个，对，是三十二个。”
这时，铃木杏子已经见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拿了过来，这里面记录的都是服务生和舞女的签到情况，主要是为了发放薪酬所用。她一一地核对了笔记本上的名字，问道：“张经理，这里有个叫作李双喜的服务生，在他的名字旁为什么打了个三角形的符号呢？”
张经理想了想，道：“哦，是这样的，这个李双喜昨天崴脚了，打来电话跟我请假，我跟他说这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现找人哪里还来得及，让他病的不是太厉害就来上班，大不了我补点医药费给他。可是他说他实在是来不了，能不能让他的表弟替他两天，还说他表弟以前也在舞厅里干过服务生，有经验，直接就能上手。我想了想，活都是一样的，能干就行，于是就同意了。他这个表弟好像叫作什么刘二宝，我看他手脚挺麻利，不比李双喜干得差……”
“李双喜以前经常请假吗，他的身体怎么样？”
“壮的跟牛犊子似的，从来没有请假！”张经理十分肯定地说。
“他表弟现在在吗？”铃木杏子不动声色的问，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李双喜的请假以及刘二宝的顶班都有些不同寻常。
“应该在吧！”张经理的话有些不确定。
“八嘎，到底在不在？”多田猛夫厉声问道。
“这个……我不是太清楚……”张经理在舞厅发生而来爆炸之后魂都吓得飞了，哪里还记得手下的服务生在哪里啊。话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一个日军大将被炸伤，一个日军少将遇刺身亡，另外死的佐官和尉官也有七八个，这个舞厅看来以后是别想开下去了，自己侥幸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时，一个宪兵走到了多田猛夫的耳边轻声低语几句，多田猛夫的瞳孔猛然睁大了。
第997章 多方猜测
宪兵的大喊大叫着实让多田猛夫感觉到很没面子，尤其是在毛笠英寿这个同行加上司的面前。宪兵队和特高课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来就不曾停止过，尤其是在情报和反谍这方面，更是有些你死我活的模样，正好应了中国那句老话——同行是冤家。
一行人跟着发现情况的宪兵往舞台上走，只见十几个士兵纷纷聚集在最后一层幕布的下面朝上指指点点，这群士兵见到多田猛夫和毛笠英寿走来之后，立即停止了议论，闪开了一条道路。
多田猛夫和毛笠英寿抬头一看，只见大约五米多高的白色幕布上上写着一组鲜红的大字，白底红色显得格外的醒目，加之那死个字极为粗狂，显得触目惊心。
“小鬼子，血债血偿!”毛笠英寿对于中国的汉字最为精通，他第一个念出了那四个字。
舞厅的张经理立即就被多田猛夫提溜了过来，恶狠狠地道：“八嘎，这上面的字是谁写的？”
“太君，小的不知道啊！”张经理十分委屈地道，只觉得今天他绝对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处处透着邪性，如果能够活着，一定去庙里好好拜拜，“这块幕布是最里面的一层，平时基本都不用的。”
这时幕布已经鬼子宪兵缓缓地降了下来，铃木杏子走到跟前看了看说道：“机关长阁下，他说的没错，这上面落了很多的灰尘，不像是经常使用的，字写上去有了一定的时间，痕迹有些干了。”
毛笠英寿点点头，这点他也看出来了，从凶手留下的字迹来看这是选择了复仇。
“复仇，报复？”铃木杏子歪着脑袋自言自语地道。
“没错，杏子！”毛笠英寿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独立团对我们采取的报复行动，其目的就是为了常凌风复仇，哈哈，他果真死了，死了……”
多田猛夫愕然道：“这……这都是真的？独立团实在是胆大包天，竟然连司令官阁下也敢刺杀，我一定要把凶手搜出来，给司令官阁下和坂田将军报仇。”
毛笠英寿露出一丝阴恻恻的笑容：“多田君，独立团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常凌风虽然死了，但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野小子特战队少说也有五六十人之多，今天仙乐舞厅中的杰作恐怕就是出自野小子特战队之手。”
多田猛夫咬着后槽牙道：“哼，就算他们的特战队是三头六臂，我也得给他一条条的拧折了！”说完他叫过来一个宪兵立即吩咐命令。
毛笠英寿和铃木杏子心中暗自冷笑，心说你们宪兵队对付那些不入流的抗日分子还好，要是遇到了特战队这样的对手，恐怕还差的远。刚才已经委婉地提醒过多田猛夫了，既然他不愿意听，那权作没说吧，看着他去用头撞南墙。
随后，特高课的人都来了，毛笠英寿让铃木杏子带着人将舞厅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但是毫无所获，就连坂本吉太郎的两个卫兵也不知所踪。
只是一个士兵说好像见到坂本吉太郎和一个舞女搂在一起走向了后台。经过对舞厅里剩下的人们的审问，也有一个服务生说在爆炸前不久，坂本吉太郎曾经从后台出来过跟他要了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
舞女和坂本吉太郎的被杀基本上可以联系起来了，但是爆炸案还毫无头绪，难道是这个舞女先杀死的坂本吉太郎，又制造了爆炸？
不对！毛笠英寿立即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爆炸的实施者应该是那个叫刘二宝的服务生，当然了这绝对是个假名字。
在查看了舞女名单之后，发现所有的舞女都在舞厅里，挨个审问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毛笠英寿顿时意识到那个可能杀死坂本吉太郎的舞女一定是化妆进入了舞厅，这条线索基本上也断了。
正在鬼子们一筹莫展之际，毛笠英寿猛然发现躺在门口附近的一个日军军曹的尸体与众不同，别人的都是爆炸伤，只有这个军曹的心窝上有一处伤口，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刀伤。
经过询问，其他的几个鬼子士兵说他们也不知道这个鬼子军曹到底是怎么死的，只记得当时很混乱，舞厅里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士兵们试图阻拦，但是好几个军官都出手打人了，因为他们觉得士兵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毛笠英寿蹲下身子，仔细地看那个伤口，说道：“一击毙命，凶手的手法十分的老道，应该是个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这样的推测更加证实了是野小子特战队所为。
他拍拍手站起身来，看着正在指挥宪兵们搜索的多田猛夫，不由地冷笑起来，真以为还能抓到凶手吗，实在是太天真了，此刻凶手恐怕早已经趁乱逃出了舞厅，张垣这么大，想要找个人简直是势必登天还难。
以毛笠英寿来看，这个案件似乎已经陷入了僵局。
……
刺耳的警报声接续响起，街道上到处都是汽车、摩托车引擎嘶吼的声音，以及鬼子队伍炮兵行进急促嘈杂的脚步声。从昏迷中醒转过来的杉杉元睁开眼睛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务必捉拿到凶手。
大批鬼子的出动，原本冷清而又寂静的张垣城内顿时热闹起来。
“各家各户的人们都听清楚了，有抵抗分子袭击了皇军，谁要是发现了抵抗分子的踪迹，立即向我们报告，皇军大大的有赏。要是胆敢窝藏抵抗分子或者是知情不报，一旦被皇军发现，全家连坐……”警察和地保扯着大嗓门沿着街道和胡同喊了起来，他们的声音粗犷沙哑，仔细听的话还有一股怨气，这大晚上的谁不想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奈何出了这档子事，今天晚上谁也别想睡觉了。
鬼子士兵们在侦缉队和当地警察的带领下，挨家挨户推门进去搜查，百姓们纷纷开门，他们只是听到了爆炸声，但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凶神恶煞一般的鬼子兵闯进家门，纷纷地躲到了一旁，浑身瑟瑟发抖。一时间，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响成了一片。
满眼都是灯光和火光。
大街上、小胡同里，楼房里、四合院里，到处都是手电筒和火把。
城里的老百姓们都惊呆了，张垣城里经常会有抗日分子出没，但是掀起的浪花都不大，但是今天的情形实在是太不一般了，众人纷纷猜测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曹瑞星正躺在床上睡觉，外面爆炸声就把他惊醒了，当他听到副官的报告之后，发反而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惊讶，因为此时他和那些老百姓们的想法几乎使用一样的。让副官们通知手下都老老实实的将尾巴夹起来，不要被鬼子抓到了什么把柄才是。
只是，后来，解上乱作一团的情景让他惊讶不已，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竖起了耳朵。
“老板，老板！”
李瑞晓的皮鞋是带着铁掌的，走在石板路上发出一阵脆响，一边喊着，一边推开了曹瑞星的卧室门，两步就来到了床前，动作十分的麻利。
“瑞晓，什么事慌张成这样？”曹瑞星两只手扶着床板，眼睛瞪得溜圆。李瑞晓一项都是十分的沉稳，今天显然有些异常。
李瑞晓见曹瑞星似乎有点生气，但是他并不在意，眨着眼睛道：“老板，你知道街面上为什么这么乱码？”
曹瑞星摆了摆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炸弹爆炸吗？自从小鬼子进入张垣城里，这里的爆炸就没有断过，就是我们张垣站夜搞过五次。”
李瑞晓瞪圆了眼睛，听听周围没有异常，放大了声音：“鬼子的祝捷舞会上发生了爆炸。坂本吉太郎这老鬼子死了，杉杉元夜被炸伤了，生死不明，听说还有几十鬼子军官都受伤了！”
曹瑞星猛地一激灵，他刚才的确实睡迷糊了，竟然把鬼子在仙乐舞厅的祝捷舞会给忘了。
“你再说一遍！”曹瑞星的声音都发颤了。
李瑞晓只好重复了一遍，这是潜伏在伪政府里的内线传回来的最新情报，虽然不是十分的准确和详实，但是足够震惊的了。
“咱们的兄弟都没事吧？”曹瑞星问道。
李瑞晓道：“没事，好着呢！”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军统的人绝对弄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难道是地下党的人干的？”曹瑞星疑惑地问。
“这个还无法确定！”李瑞晓摇摇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很多交通站都关闭了，相互之间的联系也少了很多，而且一直没有什么像样的动作。”
军统的特务除了盯着日本人，也盯着老吴他们，这也是上面戴老板的意思。
曹瑞星坐在床头，点燃一根烟，缭绕烟雾里，眯缝着眼看着李瑞晓，但是思维却早飞到了别处，独自呓语着：“祝捷舞会，祝捷舞会，爆炸，爆炸……”
突然之间，他猛然站起身来，道：“我知道了，这是复仇！”
第998章 柳依依的困惑
曹瑞星的思维还是比较敏锐的，一下子就联系到了这起爆炸刺杀行动是独立团为了给常凌风复仇的，动机有了，而且独立团的特战队也确实有这样的能力。
“日本人抓到了杀手了吗？”曹瑞星问道。
“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行动起码四五个人以上才能完成，但是只要他们提前做好了预案，日本人是不会轻易得逞的。”李瑞晓分析道。
能够将多名日本人炸死炸伤，并且刺杀了第四独立警备队司令官坂本吉太郎，还能全身而退，就凭这一点，他相信杀手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可以说是艺高人胆大。
曹瑞星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羡慕的神色，要是张垣站能够有这么一支擅长行动的队伍，恐怕他这个站长就是做梦的时候也能够笑醒。
“你马上让咱们的人多留意街面上的动静，如果遇到了那几个杀手的话，能帮帮就帮帮人家。”曹瑞星已经起了爱才之心，升起了招揽之意。
“明白！”李瑞晓答应道。
……
叫作柳依依的舞女跟着男人走了一段，虽然那个男人想甩开她但是柳依依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日军已经开始了全城大搜捕，他们能够躲避和行走的道路越来越少。
男人一看情况不容乐观，索性不再想着甩掉柳依依。柳依依紧跟在男人的身后，他发现有好几次将要和鬼子迎面遭遇，但是都被男人巧妙地避开了，她心中的疑惑更加强烈了。
柳依依不知道，在这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之后，后面的经历将在以后的日子里有着挥之不去的印记。
在男人的带领下，他们一路向西而行。
虽然鬼子正在全城搜捕，但是城西方向的城墙早就坍塌了，整个张垣城和城外的郊区已经连成了一片，这里除了低矮破旧的民房就是简易的窝棚，可以说，住的都是穷人。
此处的建筑毫无规律可言，胡同分叉极多，便于隐蔽和撤退。但是男人并没有在这里停留，而是继续前行，柳依依跟着他来到了城西的赐儿山的一座破庙里。
庙里已经破败不堪了，这年头兵荒马乱人们都自然难保，哪里的心情供奉这些神仙。现下时近午夜，一轮弯月高挂天际，折射出清冷的月光，月光透过破烂的窗棱照进庙中，庙中满是枯黄潮湿的杂草，那阴沉腐败的气息，便是从那一层层的潮湿的杂草之下传出。
小庙总共也不过只有十几步见宽，西北角的屋顶已经完全的坍塌，朦胧的月光透过那破损的大洞照耀在这庙宇之中，碎裂的土石堆积在小庙的角落。
“你到底是什么人？”??迈进破旧的庙门之后，柳依依依旧问起了她想了一路、憋了一路的问题。
男人不想跟他纠缠，朝着庙里供奉的神像扬了扬下巴，冷声道：“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去问他吧！”
柳依依顺着男人扬起的下巴看过去，只见那神台上端坐的是武财神赵公明，只是在黑夜之中看着你五彩斑斓的泥塑神像有些发怵，带着微弱的颤音道：“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问他！”男人已经靠着墙根坐了下来。
“你……”柳依依气得直跺脚，但是对于这个冷漠的男人有丝毫没有任何的办法。
正在生闷气的工夫，神像后面人影一闪，竟然走出了一个人来，柳依依终究是个女人家，陡然见到这一幕顿时尖叫了起来，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三四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反倒是那个男人见怪不怪的，倚在墙角，神情专注地用一方手绢擦拭着带着寒光的匕首，脸上是一副不动声色的神态。
柳依依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顿时就感觉到从神像后面现身的这位恐怕就是风衣男人的同伙。
那人缓缓地往前走，转眼就来到了柳依依的近前，柳依依见风衣男人依然无动于衷，再看那个逼近的人的面孔似有些熟悉，猛然想起他就是在舞厅遇见的那个服务生，只不过现在换了灰色的平常衣服罢了。
“你是……”
“我是！”灰衣人脸上带着笑意答道，“坂本那老鬼子是你杀的？为什么杀他？”
柳依依俏脸一仰道：“杀了便杀了，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呦呵，还挺厉害！”灰衣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管你为什么杀吧，反正是杀的好。这回本来捞上一网大鱼，结果还不如你这一刀子来得便宜，杉杉元那老鬼子真是命大，竟然没炸死这狗曰的。”
柳依依见那灰衣人一副气愤不平的样子，显然是因为没能将杉杉元炸死而耿耿于怀。
“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柳依依越发地好奇。
一个粗壮的胳膊砰的一下推开了庙门，大嗓门喊出的声音在本就不大的庙里回荡：“哎呦，你们两个在舞厅里面的家伙反倒比我这望风的先回来了。呦，怎么还有女人呢？我说怎么一路上左眼皮光跳呢，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原来要发美人财啊，看来财神爷真是照顾我老黑。”
柳依依见刚进来这人一身黑衣，长得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满脸横肉，口里又说着混账话，不禁暗叫不好，今天不会是遇到土匪了吧？正在寻思着怎么脱身。只见灰衣人皱了皱眉头：“发什么美女财？你是想媳妇儿想疯了吧，别忘了，咱们的大仇还没有报呢。”
最后进来的黑大个脸色阴沉了下来：“当然是先给团长报仇了，不过今天晚上的事你们是怎么闹的，怎么没有将杉杉元那个老鬼子炸死呢？”
没有人回答他。
风衣男人道：“消停会儿吧，一会儿再把鬼子给招来。”又对柳依依道：“等一会儿天快亮了，你就走吧！”
柳依依见这三个人神神秘秘的，更加疑惑了，但是之前好几次问他们的身份，却又不肯说。现在想想这三个人中，灰衣男人和黑大个多少有些匪气，而他们的头目风衣男人则是有更多的杀气和戾气。
“我不走！”柳依依现在也不害怕了，带着赌气地想法说道。
那黑大个嘿嘿一笑道：“你这个女人还挺执拗，没准到了天明的时候鬼子就搜到这里来了，你不怕？”
“不怕！”柳依依将胸脯一挺，“因为我跟你们走！”
“啥？”灰衣男人和黑大个异口同声道。
风衣男人终于说话了：“你怎么就会知道我们会带着你？”
柳依依道：“我没想着你要带着我，但是我可以跟你们走。”
黑暗中，风衣男人嘴角微微一咧，这话答的没毛病。
灰衣男人和黑大个似乎还要开口，但是看大风衣男人的颜色，就都不吱声了。
庙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柳依依索性在风衣男人不远的墙角找了一堆还算是比较干的杂草坐了下来，相比另外两个人，她还是更加信任风衣男人，虽然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调，眼角有凛冽的寒光。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柳依依，这个人是可以值得信赖的。
就这么一直坐着，看着对面的风衣男人，疲惫过后的倦意阵阵袭来，脑袋中沉沉的，就这样如同八爪鱼一样想立刻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但这一切都只能是想想而已！
柳依依睁开疲惫的双眼，只见对面的风衣男人眸子中闪着精光，看来刚才的逃亡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黑大个和衣坐在了门口，而则灰衣男人则守在了后窗之下，但从这一点来看，柳依依就觉得他们仿佛不是土匪，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一般。
柳依依的眼皮越来越重，倦意再次如同潮水般袭来，眼前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从破洞处露出的那轮弯月似乎幻化成了许多美丽的光圈。
她甩了甩头，想迫使自己能清醒一点，可是不管她怎么甩，眼前的一切，还是变得越来越模糊……
朦胧中，她感觉自己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她看到母亲正在对着她慈祥的微笑，妈妈的嘴唇在轻轻地蠕动着，似乎是对她说了什么，感觉妈妈缓缓地低下头，她的唇碰到了自己的鼻子……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随之，柳依依听到了院子里她爹惨叫的声音。
母亲抱起她从窗户缝里望去，一只穿着牛皮板鞋的脚已经迈了院门中……
“砰！”
柳依依眼前的一切立即随着一声枪响幻化成了无数个碎片，随风而去。
“啊……”柳依依从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脸上沾满了泪痕，想去掏手帕的时候却发现手帕早就不知所踪了。再看而庙内的三个男人均已经将手枪握在了手里，正警惕地朝外看。
灰衣男人低声道：“是从雷子的方向传来的，他是在向我们报警。”
“娘的，鬼子这么快就追来了，简直是见鬼了。”黑大个道。
很快，东方传来了一阵狗叫声。
风衣男人看了还处在茫然状态的柳依依，对灰衣男人道：“先带她走！”
第999章 逃脱
正在破庙中休息的三男一女被一阵枪声和犬吠声惊醒了，听到风衣男人的命令后，灰衣男人抓起柳依依的手不由分说地就往外走。
“喂，你们……”
柳依依还想争辩一番，却正好看到风衣男人冷沉寂犹如无澜深潭一般的眼神，硬生生地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柳依依他们刚走，风衣男人和黑大个立即从庙里冲了出去，迎着枪声而去。
风衣男人在心里思来想去的觉得自己这伙人并没有什么纰漏，奈何鬼子还是闻着味道追了过来。枪声越来越近，正是给他们放哨的雷子和鬼子交上了火。
“组长，鬼子来了，先头有一个步兵小组，我已经干掉了三个了，后面可能还有援兵。”雷子双手拎着二十响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鬼子又带了狼狗，我看你们的行踪八成是被这畜生嗅到了。”
“走，往东边撤。”风衣男人道。
“啊？不是往西边走吗？”黑大个瓮声瓮气地道，“咱们手里只有短家伙，跟鬼子打起来吃亏，要是有个歪把子，老子直接都给狗曰的突突了。”
“组长这叫引开鬼子！”雷子当即明白了风衣男人的意图。
“走！”
夜风习习，微微的吹起风衣男人的衣角，竟也带着衣袂飘飘的感觉，他迈开长腿，转眼间就走出了五六米之多，继而转瞬消失在黑暗中。
雷子和黑大个紧跟着风衣男人而去！
柳依依则跟着灰衣男人沿着小路向西而去，她一步三回首的向后看去。
“放心吧，就这点儿鬼子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们！”灰衣男人说道，他似乎根本就不担心另外的三个同伴。
柳依依被灰衣男人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好在现在天色正暗，两人正急着赶路，相互之间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柳依依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山鹰！”灰衣男人答道。
“这是你的真名字吗？”柳依依当然不会相信山鹰就是这个男人的真正的名字。
“当然不是了，不过人们都这么叫我！”山鹰道，“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悄无声息的干掉了坂本吉太郎！”
“这有什么？”柳依依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如果再给我一点儿时间的话，没准连那个鬼子大将我也能够杀掉！”
山鹰知道柳依依多少有些吹牛的成分，笑着说道：“要不是我们头儿出手，你早就被那个老鬼子的两个卫兵抓住了，还能这么轻松的跑出来？”
柳依依脸一红，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事，难怪刚才从舞厅里出来的时候，没有见到坂本吉太郎的两个卫兵。当时她还感觉到很纳闷，坂本吉太郎到底去了哪里？原来早早的就被那个穿风衣的男人给收拾了。
柳依依道：“我看你们并不像土匪，反倒像军队的人！”
山鹰道：“呦呵，没想到你这个女人的眼光还挺毒，那你说说看，我们怎么就不像土匪，而像军队上的人了？”
柳依依道：“你们做事计划周详，思虑缜密，其实刚才在财神庙里虽然看似三个人随意的找个地方休息，但各自所长的地方能攻能守，随时可以对外面发生的情况进行应对！”
山鹰扭过头，眼睛亮了起来：“真没看出来，你在这方面还挺懂行的！那你又是干什么的呢？”
柳依依道：“江湖儿女，四海为家。”对方没有给出她想要的答案，自己的回答自然也是模棱两可。
山鹰道：“你这是不肯跟我们透实底啊！”
柳依依冷笑着说道：“江湖上都讲你来我往，你们不是同样不肯告诉我你们的来路吗？”
山鹰笑道：“既然都是跟鬼子作对的，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们是七星镇独立团的，听说过吗？”
柳依依的瞳孔瞬间就放大了，脚步也停下了，惊声道：“你们真是独立团的人？”
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独立团在察哈尔地区的赫赫威名不仅让驻蒙兵团的小鬼子们心惊胆战，就是在当地老百姓当中名头也叫得非常响，已经成为抗战的一块金字招牌。
“那还能有假！”山鹰极其自豪的说道。
柳依依眨了眨眼睛说道：“假的多了去了，我这一路上没见到十个也有八个了，这些人虽然大部分也杀鬼子，但是和传说中的独立团比起来，那就差远了。又或者说独立团，那根本就是一个传说！”
山鹰气道：“喂，你怎么说话呢？谁不知道我们独立团打鬼子丝毫不含糊，多少鬼子部队都栽在我们手里了。你看的那些都是冒牌儿货！”
随着独立团声名鹊起，一些抗日武装，也跟着打起了独立团的旗号，其中大部分是真心抗日的。但也有一小部分是打着独立团的旗号干一些祸害中国人的勾当。
柳依依本来是想用话试试这个愣小子，没想到他生气了。而且从之前三个人的行动来判断，这三个人绝对不是草包，很有可能真是独立团的人，于是笑了笑说道：“我也就是那么随便一说，你不要当真！”
山鹰正色说道：“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我们独立团那可是响当当的，别人能够冒充我们的名声，但是打鬼子都是实打实硬碰硬的，恐怕他们根本没法模仿！”
柳依依点点头：“是不是独立团的汉子，只有见到鬼子的时候才能见到真章！对了，那是穿风衣的家伙叫什么？”
“黑狼！”山鹰见柳依依似乎是相信了自己所说的话，也就不再生气。
“嗬，这名字还真适合他！”柳依依道。
山鹰一愣，不知道刚才柳依依所说的话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不过随后他就想明白了，肯定不是好话，说道：“你可别小瞧了他，以他的身手杀鬼子就跟杀鸡一样？”
“真有这么厉害？”柳依依装出了一副无知少女的模样，其目的是想从山鹰的嘴巴里套出更多的话来，“我看他的功夫也很稀松平常嘛！”
“那你可就说错了，他以前可是杀手出身，刀头上舔血的事情干的那可是多了去了，你说他的身手怎么会差呢？”山鹰反驳说道。
“杀手？”柳依依一脸的惊讶，“那岂不是和我……”
后半句“是同行”三个字，给她硬声声地咽了回去。
柳依依严格的来说并不是一名杀手，她更加擅长的是伪装、偷盗和骗术，杀人一般都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去做。原本在北平一带活动，在做了几次案子之后，北平的日本人和警察对她进行大肆的搜捕，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这才来到了张垣。
一来到张垣，就得知了常凌风不治身亡的消息。每个人、每个民族都有其内心的英雄主义情结，尤其是在战争年代，当年轻的灵魂与躯体直面家国存亡，投身战场的时候，英雄便成了生命最动情的呐喊。柳依依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是她内心中那流淌在心间的英雄情结和家国情怀瞬间就被激发了出来。
找了一个机会，混进了仙乐舞厅，原本想找机会杀一个中下级的鬼子军官，没想到无意当中遇到了坂本吉太郎这一条大鱼。好在中途遇到了黑狼，不然能否全身而退还真是个未知数。回想起当时的危险情景来，直到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你们为什么去舞厅搞上这么一处？”柳依依见山鹰似乎对自己没有什么顾忌了。
“当然是找小鬼子报仇了！”山鹰说道，“小鬼子大军包围了七星镇，害的老百姓们都背井离乡，我们当然要去找他们算账了！”
“那这次爆炸也算是给了小鬼子一个不小的教训。”对于能够跟小鬼子拼命的人，柳依依是打心眼里的佩服的。
“这算个啥？捞了一网下去，都是些小鱼小虾，还不如你这瞎猫碰上死耗子来的划算。”
“什么叫瞎猫碰上死耗子？”柳依依不高兴了，“我这都是经过周密计划好的。”
“你可拉倒吧，你要是计划好了，还能让老鬼子出来拿酒？”山鹰取笑道。
柳依依顿时脸红了，当时看到坂本吉太郎那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她都要快恶心死了，当时一度想趁机离开，所以才让老鬼子出去拿酒，可是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豁出去了。
为了避免继续尴尬，柳依依道：“你们团长他真的已经……”
“嗯！”山鹰黯然点头答道。
常凌风的事情只有连以上干部才知道，具体到特战队，只有几个组长以及对常凌风贴身保护的刘一鸣小组全体知道。在山鹰的心里，自然是认为常凌风已经死了，而且死后还被火化了，现在就埋在后山的坡上。
一股悲伤的情绪笼罩在了二人的心头，柳依依虽然没有见过常凌风，但是还是为失去这样一个抗战骁将而感到惋惜，说道：“常团长的在天之一定会保佑我们继续打鬼子！”
山鹰没有说话，只是闷哼了一声。
两人说着来到了一条小河边，河道曲折蜿蜒，即使在晚上，借着月光的照射也能看见河水清澈见底，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传来，柳依依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匕首握紧了，山鹰却说：“别紧张，是自己人！”
三个黑影很快从身后的小路追了过来，影子渐近，正是黑狼他们。
柳依依正待上前问黑狼的情况，冷不丁地被他用力一推，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第1000章 无奈之举
山鹰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得说不上话来，黑狼为何一见面就将柳依依推入了河中？
河水虽然不深，但是等柳依依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整个风衣和里面白纱裙血衣已经湿透了，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整个人真的是像一只落汤鸡，好不狼狈。
“你干什么？”柳依依美眸瞪得滚圆，对站在岸上的黑狼气鼓鼓地说道。
“你身上鲜血的味道让鬼子的狼犬闻到了味道，还有你的手帕也丢在了舞厅，所以鬼子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废弃的财神庙。”黑狼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啊？”柳依依顿时就明白了，怪不得找手帕的时候怎么也找不见了，原来是早就丢在了舞厅，她原本要发作的怒气顿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看着黑狼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以为他一定会将自己拉上来，没想到黑狼冷声说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地上来！”
柳依依胸中刚刚熄灭的怒火再次有了燃起的趋势，反倒是山鹰将手伸向了她，不过柳依依正在气头上，根本不领山鹰的情，直接爬了上去。
黑狼见柳依依的浓妆被河水洗去，妖艳尽去，此时的柳依依犹如降落在凡间的天使一般，恬静优美，白皙通透的皮肤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是显得吹弹可破，风衣已经完全湿透了，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紧紧地包裹起来，头发散开了随意地披在肩头，衬得小巧的脸庞更加精致，一双眼眸如同钻石般璀璨，小巧可爱的鼻子，微微噘起的嘴巴显示她仍然在生气。
柳依依倔强地仰起头迎向了黑狼的目光，和他对峙着。
反倒是黑狼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将目光移开道：“走吧！”
……
在常凌风的死讯传的满天飞的时候，外界得来的情报正在通过电报和电话源源不断地传到隔离区的窝棚内。
在美空夕夏的精心治疗和护理之下，常凌风已经慢慢地恢复起来。这个已经“死了”的人还在掌管着独立团的一切，一道道的命令也通过他这里传到团指挥部，再从指挥部下达到各个营连。
林凤、刘一刀以及王成都担当了二传手的角色。
让常凌风一直纳闷的是，七星镇的日军竟然撤走了一个大队，据情报称，这应该是驻蒙兵团的一个大队，也就是小笠原五郎大队。对于鬼子而言，独立团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这个时候正是应该一鼓作气将其剿灭才对，怎么鬼子毫无动静，而且还撤走了一部分的兵力呢？
常凌风始终搞不清长川真田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他隐隐约约地猜到肯定是长川真田怕自己耍诈。
唁电发了，鬼子特务也把坟都挖了，难道鬼子还有什么疑虑吗？
如果有的话，相信黑狼他们的行动很快会在鬼子的心理天平上再加上一个砝码，只是他们能够顺利的完成任务吗？
正在常凌风愁眉不展的时候，美空夕夏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这段时间，美空夕夏忙的团体转，虽然她今天穿着白色的防护服，透着一股精明干练的味道，不过明显清瘦了不少，面色苍白，眼睛部位的皮肤看着很松弛，眼窝也凹陷了。
“常团长，该吃药了。”美空夕夏的声音疲惫中透着沙哑。
“谢谢！”常凌风接过了药片，就着水吞了进去，“美空医生，这段时间你要多注意休息，我看你清瘦了许多，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
美空夕夏莞尔一笑道：“常团长，你太客气了！”
“这段时间你和晴子都很辛苦，我听说很多病人都已经快要治愈了是吗？”常凌风问道。
美空夕夏点点头，道：“这次鼠疫细菌传染的范围并不大，而且我们及时采取了措施，并且你带回来的那些疫苗和药品效果针对性很强，所以一些身体好的患者已经基本上治愈了。”
“多谢了。我这里没事了，你赶紧去休息吧。”常凌风看到美空夕夏疲惫不堪，实在是不忍心。
“我……”美空夕夏欲言又止。
“美空医生，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美空夕夏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说道：“常团长，我想知道你枕头下的那把手枪是哪里来的？”
在常凌风昏迷的时候，美空夕夏曾经见过他的枕头下面压着一把精致的勃朗宁手枪，而这把枪他之前从来没有见常凌风佩戴或者是使用过。
常凌风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将那把手枪拿在了手上，道：“美空医生，你怎么会对一把手枪感兴趣呢？”
“我……我……”美空夕夏的眼神开始慌乱起来，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这是一个不会撒谎的女人。
常凌风笑了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真正感兴趣的不是这把手枪，而是枪的主人吧？”
美空夕夏的脸色不由得一变，像是被猜中了心事一般，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常凌风缓缓道：“你放心，他没事，但是以后却不能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了。”
这个他当然就是指的森鸥外了，森鸥外被贺小辫的人抓了之后，秘密地送到了狮子山中，被独立团的人接管了，现在单独关押在一处秘密山洞所在，没有常凌风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接近。
美空夕夏紧咬着下唇，她眼眶里悬着的泪，又再次涌了出来道：“求求你们，不要杀他，不要伤害他！”
常凌风眼中的寒光一闪即逝，森鸥外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其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当真是百死莫赎。
“他暂时还不会有事，但是如果不肯好好的配合的话，那就难说了，你也知道他之前都干了一些什么勾当。”常凌风的语气冷冰冰的，倒不是因为美空夕夏的求情，而是想起了森鸥外的种种恶行，与鬼子兵赤裸裸的烧杀抢掠相比，这小鬼子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更加的阴险狡诈、冷血残酷。
“我能知道他在哪里吗？”美空夕夏鼓足了勇气问道，“你不要误会，我不会见他的，不会的……”
常凌风看到美空夕夏的眼神立刻慌乱了起来，不由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恕我无可奉告。”
这个答案尽管早已经预料到了，但是亲耳听到之后美空夕夏依然恍然若失，她弯腰道：“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转身踩着碎步就要走出窝棚。
“等等……或许你可以试着给他写一封信！”已经走到门口的美空夕夏猛然听到常凌风说道，她的身形顿时为之一滞，低声道：“谢谢，谢谢……”
再走出窝棚的时候泪水已然如同珍珠断线一般控制不住了。
常凌风望着美空夕夏的背影不由地再次叹了一口气，自人类出现以来，战争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战争和文明始终交错，既催化和促进人类文明的发展，也威胁着人类自身的生存。多少人在战争中失去生命，多少人在战争中流离失所，又有多少人在战争中骨肉分离，战争让美好家园成为焦土，战争让张张笑脸成为过去，战争也让情侣成为彼此永恒的回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森鸥外和美空夕夏也是战争的受害者和牺牲品。但是路都是自己选的，选择了不同的路，就会成为不用的人，自然也会有不同的结果。
尽管森鸥外被俘，但是这小鬼子始终是不肯屈服的，这些天愣是一句话也不说。常凌风其实并不在乎森鸥外的死活，他更加关心的是森鸥外脑袋里的东西。从森鸥外的办公室里盗出的胶卷，只是日军给水防疫部队暴行中九牛之一毛，更多的情况还需要森鸥外的口供。
一开始的时候，常凌风并不打算告诉美空夕夏这件事，因为这无疑会给她带来痛苦。而且利用她和森鸥外曾经的恋人关系，对美空夕夏而言，多少有点残忍。但是，常凌风越来越觉得森鸥外很难对付，尤其是这小鬼子现在已经抱了必死的信念。
初恋是最令人难忘的，在一开始，初恋给人的向往和期待就是最大的，在探索爱情之路时，每个人会投入巨大的时间、感情、精力，往往在最后，什么也没得到，留下的只是初恋的背影和无尽的思念。初恋就像是一个人进入爱情大门的钥匙，只不过在中途，有人换了锁。初恋是最简单、最纯洁的爱情，就像一个青涩的苹果，虽然不甜，但是尝一口记忆犹新。
在常凌风现在看来，也许美空夕夏可以将森鸥外的人性重新唤醒，这可能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纯属无奈之举。
“叮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将常凌风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
“团长，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声音浑厚而低沉，而且很冷，即使隔着电话线也能感觉到身体在起鸡皮疙瘩。
“怎么样了？”常凌风问道。
“不太顺利，但是有意外收获！”
第1001章 再次发起进攻
在长川支队的指挥部中，关于常凌风的死讯也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长川真田都已经麻木了，但是他一直对于此事持怀疑态度。
常凌风此人诡计多端，不可全信！
驻蒙兵团一纸调令将石本寅三和小笠原大队调回了张垣，这其中隐含着的意思，他长川真田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不就是独立团没了常凌风之后群龙无首，就像是没了牙齿一样的老虎嘛，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未必！
这是长川真田的结论。
两封分别从北平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和张垣驻蒙兵团司令部发来的急电让长川真田决定有必要开个军事会议讨论一下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了。
接到通知们的鬼子指挥官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最先到达指挥部的是少村义三、黑泽正三、山崎清三个人。
山崎清看到临时会议室里并没有人，于是大大咧咧地往行军椅上一坐，招呼着另外两个鬼子往里坐。
少村义三走进了帐篷，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道：“眼下大战在即，你们两位都有发挥的机会了，而我恐怕只能在后面干瞪眼看着了。”
独立团的指挥官阵亡了，这个时候通知各个联队的指挥官开会，那无疑是商量作战的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少村义三的工兵联队都是个配角。当然，他们也是有过当主角的机会的，但是面对中国人挖掘的纵横交错、遍布陷阱的地道并没有多少的建树。
黑泽正三在三个鬼子中年龄最大，资历也最老，用一种老大哥的口吻安慰少村义三道：“少村君，你别忘了，支那人还在地道里面呢，步兵需要你的帮助。”
山崎清也道：“是啊，黑泽君说的一点没错，我判断支那人是不会轻易地放下地道的，这是他们的命根子，离开了地道，他们会被松井君和石田君的步兵联队很快吃掉的，何况还有咱们黑泽君的强大的火力支援。”
山崎清说的很轻松。
少村义三知道另外两个人是好心劝他，但是他一时半刻还是难以走出这种负面情绪的阴霾，只是对两个鬼子笑了笑表示感谢。
少村义三见松井节和石田金藏两个人是一前一后进来的，而距离最近的石田金藏反而来的要更晚一些，他还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松井节和石田金藏进到会议室帐篷中之后，彼此都没有打过招呼，也没有拿正眼看过对方，这就有点奇怪了。
少村义三看了看山崎清，只见他对着自己耸耸肩，显然也不知道两个大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长川真田在卫兵的护卫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夹着文件夹的作战参谋，其余的鬼子指挥官们慌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行礼。
“诸君，都坐下吧。”长川真田还没有走到座位上就说道，这也说明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的急切。
“现在召集诸君开会，主要是我们相继接到了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和驻蒙兵团司令部发来的急电。”他对着一旁的一个作战参谋使了个眼色。
那作战参谋打开文件夹将两封刚刚接到的电文念了起来，电报的时间是一前一后，驻蒙兵团的在前，而华北方面军的在后，但是相差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当这些鬼子指挥官们听了电报的内容之后，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到了最后鬼子们都是脸上满是惊愕。
“诸君，我跟你们一样，头一次见到电报的内容之后也是异常的惊讶，坂本将军是我在陆大的学长，虽然他的能力和人品我并不是很欣赏，但是为了帝国开疆拓土还是做出了不少的成绩的，我建议诸君为坂本将军的玉碎默哀！”
“唰！”所有的鬼子都站起来了，神情低沉肃穆，静静的站立着默哀……
“好了，都坐下吧。”长川真田指了指众人的椅子。
他清清嗓子道：“根据驻蒙兵团司令部和特高课机关的判断，这起爆炸和刺杀事件很可能是独立团的一次报复行动，其其目的是为了他们的指挥官常凌风复仇。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认为独立团指挥官常凌风的阵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方面军司令部命令我们尽快剿灭独立团，因为现在第二战区的八路在晋冀两省活动非常的猖獗，皇军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了。”
八路的情况，在座的鬼子指挥官们都清楚，日军在山西、河北一带遇到了十分头痛的游击战，八路的游击战术巧妙，其势力与日俱增，广泛地扩大了地盘。他们彻底破坏铁道、道路、水路、通信线路等，阻碍日军后方补给，使之因修理而消耗大量人力和物力。袭击补给部队或小部队。袭击军需品仓库，飞机场、经济要地等。
此种游击行动，在日军的警戒线的间隙出没无常。日军占领的地区与兵力相比过于广阔，不能守备全部地区。因此，只能主要守备政治及战略的要点，后方主要交通线、铁路沿线，并且要在广大范围内讨伐游击队。
特别是在近一段时间，在涞源、灵邱及涿鹿南方山地一带的八路采取遇强则退、逢弱便打的战法，对其剿灭极为困难。望风扑影、劳而无功的讨伐实在是太多了。
这也让华北方面军的高层越来越认识到八路的游击战比重庆政府的大兵团作战更加难以对付。
最先说话的是黑泽正三：“支队长阁下，卑职认为既然独立团的指挥官阵亡了，其余的人不足为惧，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将其剿灭。”
山崎清也附和道：“请支队长阁下下令，让我率骑兵联队四处出击，寻找独立团的骑兵主力，一举将其歼灭。”山崎清无缘无故地损失了一个骑兵小队，自然是恨死了独立团的骑兵，此仇是非报不可。
长川真田眼神瞟了瞟坐在自己左右两边的石田金藏和松井节，两个步兵联队的联队长竟然不说话了，特别是松井节一改往日大嘴巴的形象，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石田君，你来说说看！”长川真田开始点将了，不过他并没有直接点松井节，似乎是有意冷落他。
石田金藏似乎走了神一般，见长川真点他的名，猛然起身，梳理了一下思绪道：“支队长阁下，卑职和山崎君、黑泽君的看法不太一致，我认为我们还是要谨慎行事才好……”
“石田君，你不会是被支那人给吓怕了吧？”一直沉默的松井节突然插嘴打断了石田金藏的话，而且一上来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石田金藏皱了皱眉头，自从那天晚上在大王庄的战斗之后，自己和松井节两人之间的梁子就算是结上了，可是又能怎么办，这一切都是长川真田的意思，而他只不过是个执行者而已，况且在这之前他还特意请示过长川真田要不要通知松井节。
松井节确实不开心，损失了不少的兵力，但是我就好受吗？一个中队啊，而且是战斗力比较强悍的一个中队，到现在，石田金藏的心里都在流血。
“毕竟虽然常凌风阵亡的消息漫天飞，驻蒙兵团也作出了一系列的判断，但是卑职认为还是最好从独立团抓几个舌头拷问一番才行……”
“哼！”对面的松井节对着石田金藏冷笑起来，“石田君，你们已经损失了四个步兵中队的兵力，可以说一半的建制都打没了，接下来的战斗中，还是请你们好好地保卫好支队指挥部的安全吧。”
“你……”石田金藏的话再次被松井节打断，直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恼得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反驳松井节了，因为人家这句话确实并没有说错，石田联队已经损失了一个步兵大队又一个步兵中队，他无从反驳。
松井节迎着石田金藏几乎要喷火的目光道：“联队指挥部和支队长阁下的安危十分重要，石田君肩上的担子可不轻！”
黑泽正三、少村义三、山崎清等人都知道松井节这是跟石田金藏彻底地顶上牛了，个个都不作声。
长川真田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冷冷地看着松井节和石田金藏，突然他的眼睛猛然睁大，射出两道寒芒，松井节立即就将嘴巴闭上了，在长川真田面前，他还真的不敢太过于放肆了。
“我的想法和石田君一样，诸位，实不相瞒，我已经将我的想法电告了方面军司令部，但是寺内将军明确说了，他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长川真田顿了一下说道，“我们只有五天的时间，五天的时间来消灭独立团。”
石田金藏愕然道：“支队长阁下，这时间也太短了吧，我们还……”
长川真田示意伸出手他不要再说了，便道：“没有办法，我也很是无奈，寺内将军主意一定，何况我们在察哈尔拖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只能速战速决。现在我命令……”
第1002章 无处觅踪
北白川宫永玖王怀着十分无奈的心情跟着石本寅三回到了张垣，然而他们刚刚进城就感到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前来迎接部队入城的驻蒙兵团司令部的一个中佐参谋非常遗憾地告诉石本寅三在仙乐舞厅发生的一切。
石本寅三、北白川宫永玖王、小笠原五郎顿时震惊的无以复加，多死多伤，这起爆炸暗杀时间是中国人精心策划的。
“司令官阁下的身体怎么样？”石本寅三担心的问。
“目前正在陆军医院住院观察，主治医生说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司令官阁下年岁已大，这次又受了惊吓，所以必须要多静养一段时间。”中佐参谋如实说道。
他已经和杉杉元的主治医生进行了详细的沟通，杉杉元腿上的只是皮肉伤，按照正常的处置方法消毒、换药，伤口很快就能愈合，虽然会结疤，但是由于部位是在腿上，所以没有任何的影响。
与身体上的伤病相比，杉杉元得的是心病，他很清楚这次暗杀行动的首要目标是他，而不是坂本吉太郎。中国人竟然能够堂而皇之的混入仙乐舞厅实施爆炸行动，这足以说明日军内部的警卫工作漏洞百出，幸亏当时足够机智，拉了那个叫作莉莉的舞女当挡箭牌，不然现在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让杉杉元更加可气的是，杀手在引爆炸弹之后居然可以从容撤退，消失的无影无踪，纵然是出动了全程的兵力和特工，也是一无所获。相比无能的宪兵队而言，特高课还是稍微有些进展的，铃木杏子在舞厅内发现了一方疑似杀手留下的女人用的手帕，动用了狼犬之后，在城西的一个破败的财神庙中发现了杀手曾经待过的痕迹，一路追踪、交火，但是中国人非常的狡猾，最终还是在一条小河边失去了目标。
综合以上的情况分析，杉杉元更加笃定这是独立团针对他采取的报复行动。真想让石本寅三带着小笠原大队重新回七星镇，将那些该死的中国人统统杀掉，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覆水难收，只好将电话打给了寺内寿一。
对于杉杉元的遭遇，寺内寿一也很同情，于是立即下令给长川支队加快剿灭独立团的速度。为了彻底消灭独立团，可以说，杉杉元是豁出了自己的这张老脸，他只想赶紧把病养好，早日乘机离开这个鬼地方，这里不仅是塞外的苦寒之地，更加是他杉杉元的伤心之地。
早晨九点多种，医生和护士刚刚给杉杉元检查过身体，也吃过了药。窗外的阳光分外明媚，透过薄薄的纱窗投射进来，温和的阳光让整间房间显得那么的明亮，杉杉元立刻有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副官和勤务兵看到杉杉元要休息了，都十分识趣地退出了病房。
不知过了过久，杉杉元听到门口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他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掏出了压在枕头下的王八盒子：“谁？”
“司令官阁下，是我！”
杉杉元一听是石本寅三的声音，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将王八盒子重新放回到枕头下面，揉了揉有些麻木的面庞，沉声道：“进来吧！”
“哈依！”石本寅三应声而入。
杉杉元抬眼看了一下，只见石本寅三风尘仆仆，脸上的胡茬已经很长了，双眼布满了血丝，分明是一回来就来探望自己，心中一暖道：“石本君，这段时间辛苦了。”
石本寅三来到了病床前，见昔日意气风发、精神矍铄的司令官此刻精神萎靡不振，头上的白发原本只是细细的几绺，现在都已经变成了宽宽的几道，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石本寅三顿时眼圈一红道：“司令官阁下，都是卑职护卫不周，让您受惊了，卑职罪该万死。”
杉杉元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石本君，这不是你的错，也是我太大意了，实在是不该搞这个祝捷舞会啊，唉……”
石本寅三心中震撼无比，杉杉元性格极为倔强，能够说出此番话来，足以说明他的内心是十分悔恨的。
石本寅三道：“我已经问过了主治医生，您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只需多将养一段时日即可。永玖王殿下本来也是要来看望您的，被我拦下了。”
“好，好，好！”杉杉元连着说了三声好，他是不愿意病房里来人，因为心情本来就不好，人一多就更糟了。
“石本君，让你错失剿灭独立团的大好良机，你没有怪我吧？”杉杉元问道。
石本寅三有些错愕，以往杉杉元都是乾纲独断、雷厉风行的作风，此刻怎么会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看来这次爆炸虽然没有怎么伤害他的身体，但是在精神上和心理上的打击确实是不小，连忙道：“卑职不敢。司令官自有考虑，这些都不是卑职该操心的事情。”
杉杉元点点头，表示对石本寅三的态度很是满意，便道：“石本君，对于你这段时间对我的辅助，我十分的感谢，你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只是缺少一个机会和平台而已，坂本君不在了，我想向大本营推荐由你担任第四独立警备队的指挥官……”
石本寅三内心狂跳了起来，没想到杉杉元待自己不薄，临走之前还能给自己找上一个好位置，虽然第四独立警备队不比独立混成第二旅团，更比不上那些一线作战部队，但总归是能当上说一不二的司令官，而不是天天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看人脸色，比现在的参谋长强了不要太多。
“多谢司令官阁下！”石本寅三除了感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当然除了要感谢杉杉元，那个给自己腾出位置的坂本吉太郎也是要谢的，石本寅三决定事成之后一定要好好地祭奠一番坂本吉太郎。
杉杉元并不是为了照顾石本寅三，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石本寅三的确是一个非常负责的参谋长，但是由于长期在参谋岗位上，缺乏一种果敢勇毅的气质，也就是说好多事不敢拍板。本着爱才的想法，杉杉元决定当一次伯乐，他轻轻地摆摆手：“再过几天，我们驻蒙兵团将由天皇陛下直属划归给华北方面军管辖，可以说上面又多了一个管我们的，你们将来的处境恐怕更难了，因为头上又多了一个婆婆”。
石本寅三有些沉默了，除了最西段的狼山，1200公里阴山山系及其北方内蒙草原，都是驻蒙军的守备范围，那么这么大的区域相当有两个省，可是驻蒙兵团有多少兵力呢？一个师团、一个独立混成旅团、一个独立警备队，重心都放在了接近山西河北的蒙疆东南部地区，以配合华北方面军对八路等反抗力量的一次次围剿作战。至于河套绥远这一偏远省份，只留一个骑兵集团（实为一个骑兵旅团多点）。
“我敢肯定，如果将来你做了第四独立警备队的司令官，将是驻蒙兵团里面最好的一个位置了。”杉杉元这一番话绝对是推心置腹了。
告别杉杉元，从陆军医院出来之后，石本寅三恨不得跳起来，虽然杉杉元说将来驻蒙兵团将来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是自己并不是一把手，听说冈部直三郎中将会就任兵团司令官，而接自己班的则是田中新一大佐，自己只需要守好一亩三分地即可。
石本寅三没有意识到，随着和独立团交手次数的增多，他变得越来越沉稳，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了激情。
……
七星镇和狮子山上空，日军的侦察机频繁往来，在长川真田的要求下，西大条胖的飞行员们一早就从张垣的机场起飞，对独立团实施空中侦察，然而狮子山中的独立团官兵和七星镇的老百姓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处迷踪。
西大条胖开始向长川真田抱怨了，日军的航油储备原本就不多，这几日的频繁升空侦察更是让航油有些紧张，而且娇惯日久的飞行员们也是怨声载道。
长川真田狠狠地将西大条胖发来的电报揉成了一团扔到了地上。抗战时期中国工业非常落后，甚至连机枪都造不出来，更别说飞机坦克这些大家伙了。因此，日军的战机经常肆无忌惮在中国土地上飞行，还时不时的进行轰炸，这也让日军的飞行员们养成了十分骄纵的性格。
历史上还真有一名奇葩的日军飞行员，此人名叫山田井马，他的叔叔冈村宁次地位非凡，自己又是战机飞行员，山田井马骄纵不可一世。明明自己迫降在我军游击队活跃的地区，山田井马竟然还十分的狂妄，竟然要求百姓把他送到日军据点，并奉上“花姑娘”，结果被民兵抓了俘虏。
长川真田独自生着闷气，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而对独立团的侦察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接下来的作战岂不是跟瞎子一般。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侦察机帮不上忙的话，只能是靠步兵上了。
正当长川真田拿起电话准备给松井节下命令的时候，作战参谋又拿着一张电报过来，道：“报告支队长阁下，飞行团西大条胖大佐急电。”
第1003章 常凌风的胃口
长川真田暂时放下电话，强忍着怒气接过了电报，看了一眼紧锁的眉头竟然舒展开了，原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鬼子侦察机准备返航的时候，两个飞行员在狮子山一处山谷中竟然发现了独立团的踪迹。
这绝对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长川支队再厉害，也不能在找不到目标的情况下打赢这场战斗。
当下，长川真田立即打电话给松井节，让他按照昨晚商定的作战计划展开。
抗日战场硝烟血火背后，其实一直存在着另一个无形的战场，这就是情报战。它是不见血肉横飞的暗战，然而又是如此重要，小到一拨炮弹定向轰击的精准方向，大到战略部署、重要军政人物的出行路线。战场上的胜负，往往在情报战结果分晓时，就已注定。
张垣的新地下交通站已经逐渐的启用，老吴等人又有了眼睛和耳朵。
很快，这些眼睛和耳朵就发挥了作用，不过一开始的时候从各处收集来的情报大多价值不大，除了这些鸡肋情报，最多的就是关于常凌风牺牲的消息。
整个张垣的地下组织的同志们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由于独立团对日军的牵制，使得地下工作开展有了更加充裕的空间，各种情报源源不断地通过各个交通站传到老吴这里，又进行汇总分析，最后逐级向上级上报。由于老吴的情报准确性和效率都很高，多次受到上级的表扬。
正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常凌风这名抗战骁将喋血沙场，也让老吴的地下工作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老吴每天早晚都要和江其心碰头，研判当天的重要情报。天刚黑下去，江其心就来找老吴。
“老吴，你这几天的情绪可不太好，要多注意身体啊。”江其心看到老吴憔悴的脸庞说道。
老吴捋了捋耳边的发梢，淡淡地道：“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了。对了，今天有什么重要的情报没有？”
江其心道：“要说最重要的情报莫过于昨天晚上在仙乐舞厅发生的爆炸袭击了，日军军官听说伤亡了几十个，连杉杉元也住院了，最倒霉的是日军的独立警备队司令官坂本吉太郎被人扎了十几刀，已经不治身亡了。”
“你这个消息我也听说了，杀手抓到了吗？”老吴问道。
“嘿，要是能抓到我还能和你乐呵呵地讲这件事啊？”江其心见老吴的情绪不高，故意打趣地说道，“鬼子将整个张垣城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杀手的踪迹，听说是朝西边跑，进入了赐儿山中，后来应该是没有被鬼子追上。”
老吴点点头，制造爆炸案的杀手应该是独立团的人，这点她和江其心已经推断过了。
江其心又道：“今天一早，有一个大队的鬼子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张垣，而且是石本寅三和小笠原五郎带的队。”
“鬼子撤回来了？”老吴惊声道。
“应该是一部分，我听说鬼子的主力依然留在了七星镇，围剿独立团的任务完全交给了华北方面军的鬼子，驻蒙兵团的鬼子就不再管了。这倒是有些稀奇，不知道杉杉元这个老鬼子是怎么想的！”
江其心当然不知道杉杉元和寺内寿一两个老鬼子只见已经悄然达成了默契。
“这确实是个问题。”老吴若有所思道，“鬼子的这一举动的确是十分的蹊跷。”
“还有呢！”江其心继续说道，“华北方面军的寺内寿一已经给长川真田下了命令，五天之内解决掉独立团。”
老吴道：“这恐怕有点难吧。独立团即使没有了常凌风，但是还有林凤、刘一刀和王成等团干部呢，五天，绝不可能！”
江其心道:“谁说不是呢，可是我搜集到的情报就是这么说的。眼下山西的军队频频出击给鬼子的第一军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老吴道：“这个日军的作战期限必须马上通知独立团，也学对他们有一点用。”
“行，我一会儿就去发报。”江其心道。
……
“团长，长川真田这个小鬼子要在五天之内解决我们独立团，你这个团长马上快要当到头了。”随着常凌风身体的好转，林凤的心情也一天天的好转起来。
接到老吴发来的电报之后，他需要第一时间就和常凌风进行电话沟通。
“鬼子的口气还真大。”常凌风不屑地道，“我还准备让部队和乡亲们一直藏着呢，要是我们藏个十天半个月的，看长川这个小鬼子怎么跟寺内那个老鬼子去交差。”
林凤道：“行了，你就别打哈哈了。鬼子想耗下去，咱们独立团和乡亲们还不想这么耗着呢。眼下早就该收秋了，乡亲们辛辛苦苦地种了一年多的粮食还长在地里呢，哪儿能便宜了小鬼子。还有，天气也越来越冷了，老这么猫在地道里和躲在大山沟里也不是回事啊。”
常凌风道：“眼下我死了，正是解决独立团威胁的最好时机，寺内寿一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给长川真田施加压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我之前让部队和乡亲们都隐蔽起来，不要被鬼子发现……”
林凤恍然大悟：“原来你早就知道鬼子的期限不会太长，先吊吊鬼子的胃口，怪不得三炮的四营会突然出现在狮子山东麓。”
“那是，虽然说狮子山蜿蜒雄伟，延绵百里风景秀丽，又常年紫气氤氲，风云变幻莫测，但我可不是让三炮带着人去看风景的。”
“我知道了，你是让鬼子看三炮他们的。鬼子正抓瞎呢，突然发现了四营的踪迹之后，恨不得一口吞掉这块肥肉，你这招儿科够阴险的。”
“这叫智慧，怎么能说是阴险呢？”常凌风笑道，“话又说回来了，对付鬼子任何招儿都可以，管他那么多呢。小鬼子的日子现在不好过过，我们独立团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林凤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赛外的温度本来就低，而山里的温度则更低，已经有很多人出现了发热咳嗽的症状，主要是给冻的，而且一天就开一次火，到了晚上吃的东西早就凉透了，不少老人和小孩都开始了跑肚拉稀。这样再拖下去的话，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
长川真田有速战速决的意愿，独立团何尝又没有呢？
常凌风笑着道：“五天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也就是说小鬼子还有四天的时间，我现在已经放出了诱饵，相信今天晚上小鬼子一定会有行动的。”
林凤道：“可是你到现在还没有跟我说具体的行动计划呢，我这个当政委的是不是也有情知道你们的作战计划啊！”
林凤倒不是因为常凌风对他保密而不高兴，他是真的担心，总觉得心里没底。
常凌风嘿然道：“作战计划是一定要告诉你的，但是现在还不行，到了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电话另一头的林凤被气得直翻白眼儿，心说合着我这个政委在你眼里成了摆设了是吧？有心想说常凌风两句，但是一想，自从和他搭班子以来，还没有见常凌风指挥的战斗输过呢，每次都是成竹在胸的样子，只能把发牢骚的话咽了回去。
林凤气呼呼地道：“行，我听你的，谁让你指挥打仗比我在行呢。不过，你的作战命令是不是得通过我下达，这点你可不能绕过我去，我就忍气吞声地给你做一次提线木偶？”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常凌风已经成了一个“死人”，而林凤现在的职务是独立团政委，代理团长，常凌风的作战命令当然是通过他来下达到各个营连的。
常凌风听到林凤跟着孩子一样的赌气，也不禁开口大笑了起来，说道：“老林，你放心，你的角色绝对不是提线木偶那么简单。”
“啥？你还给我安排了什么角色？”林凤的好奇心顿时就被激起了。
“这个嘛……”常凌风欲言又止，“暂时保密吧！”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到电话里传出嘟嘟嘟的忙音，林凤鼻子都气歪了，要不是电话机金贵，他早就摔了。
这时正好刘一刀走了进来，看到林凤生气的模样，笑着问道：“政委，这是哪个混小子又惹你生气了啊，让我好好地去教训他一下。”
由于暂时没有作战任务，刘一刀每天待得都快闲出毛病来了。
“还真是个混小子，不过即便是你也拿这个混小子没辙！”林凤没好气地说道。
刘一刀顿时猜到了林凤口中的混小子就是常凌风了，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说道：“政委，我要是你啊，就放宽了心，该干嘛去干嘛去，反正有那个混小子呢！别生气啊，别生气……”
林凤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想来个大撒把，但是不行啊，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各个营连转转，看看部队的情绪怎么样。”
说完，林凤抓起帽子戴上匆匆走了出去。警卫员小赵赶紧跟上。
刘一刀看着二人的背影笑吟吟地摇了摇头。
第1004章 沉着应对
隔离区的建议简易窝棚内，常凌风正在屏气凝神，就连美空夕夏进来给他送热水也没有感觉到。美空夕夏顿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随着常凌风的一天天的好转，他的主要精力已经放到了对付长川支队上来，所以美空夕夏对自己那一万多的同胞的命运很是担心。
常凌风现在的确是在想对长川支队的作战计划，刚才和林凤玩笑似的谈话只是为了缓解一下林凤的压力，但是真正想做到万无一失，还需要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去推敲。
但是无论困难有多么大，常凌风已经决定要一口吃掉长川支队这一万多的鬼子。
从一开始的木川支队到现在的长川支队，算起来，已经消灭了两个多步兵大队、大半个骑兵中队和一个工兵中队，除此之外，王全增和李富贵给予鬼子山炮兵联队也算是重创了。现在的长川支队编制基本上少了三分之一，但即便如此，想要一口吃掉它还是有相当大的难度的。
从战略上来讲，若是一直拖着不和鬼子主力接触，而是不断地派出小股部队消灭鬼子的有生力量，这样聚沙成塔也不失为一种稳妥的办法。小鬼子的粮饷估计也撑不了几天了，到时候他们从察哈尔各地征集粮草的时候，也是消灭其运粮部队的大好时机。
又或是鬼子根本不愿意继续再耗下去了，大举撤退，这样也算是独立团赢得了反扫荡作战的胜利。
总之，就算是钝刀子割肉，常凌风也能把长川支队这头狗熊一般的大兽活活地磨死。
但是常凌风并不这么想，他从来都是占据战场上的主动，想让他跟着鬼子的节奏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再有就是，这次一定要把鬼子彻底的打疼了，不然即便消灭了长川支队，将来也可能会有长田支队、横川支队之类。以目前独立团的实力来说，能够消灭一万多鬼子的长川支队的话，绝对能够算是一个奇迹，无论对中方还是对日方，绝对都是震撼性的。
要想实现这一目标，必须最大地将独立团的优势发挥出来，反之要让鬼子感到处处掣肘，地道战已经做到了一部分，但是还远远地不够。常凌风决定再找一处更加适合的战场，彻底地全歼长川支队。
阿龙的三营在对付石田联队的鬼子步兵大队时曾经用过雷场，效果不错，但是那已经将地雷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倘若对付一个支队的鬼子，恐怕将独立团压箱底的地雷都搬出来也是远远的不够。这样看来，一线天的奇迹是无法再次复制的。
老徐的炮兵已经被秘密地安置在后山了，在这次战斗中一直没有发挥威力，常凌风甚至想将全团所有的步兵炮、迫击炮击中到一起，待鬼子进入伏击圈中之后来个狂轰乱炸，但是这样的计划十分凶险，己方的炮兵阵地一旦暴露的话，鬼子就会拼命地反扑，炮兵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想来想去，常凌风决定继续使用诱敌深入的办法，不过这次诱敌的目标应该至少是一个大队以上，也就是说想要鬼子出动更多的部队，独立团也该拿出自己的本钱来。
窝棚里静的出奇，常凌风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趴在地上，将一个鬼子的军毯罩在头上，嘴里叼着手电筒，目光在地图上扫来扫去。
当美空夕夏再次进来的时候，发现床上没有常凌风的身影，吓得差点将手中的托盘扔在地上，急忙定睛一看，原来常凌风趴在地上看地图，道：“常桑，地上很凉的，你怎么可以趴在地上，这样对你的身体恢复十分的不利。”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美空夕夏都是一个十分负责的医生，首先是站在对病人极端负责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美空，谢谢你，只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昏迷的这段时间我得想办法补回来。”常凌风闷闷的声音从军毯中传了出来。
美空夕夏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地上的常凌风。
此刻美空夕夏感觉常凌风离自己很近，只见他以十分古怪的姿势趴在地上，虽然隔着军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她能够猜到，常凌风一定是一脸的专注，应该是在看着地图吧，好认真的样子。
专注的男人最有魅力了，果然如此。
像常凌风长得这么俊朗又这么专注认真做事的时候，就更加的有魅力了！这一刻，她恍如看见了在大学校园里森鸥外专心学习的一幕，心不由地抽搐了一下，两道秀眉紧锁到了一块。
痛！
“美空医生，还有事吗？”常凌风闷闷的声音再次传来，“没事的话就赶紧回去休息吧，天已经很晚了。”
“哦！”美空夕夏的思绪被打断了，木木地回答，“常桑，请早点休息。”
“知道了。”
美空夕夏慢慢地退了出去，当走出窝棚的那一刹那仿佛魂都没有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自己住的窝棚走去。
林凤和衣而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十二点半了，山下的鬼子依然没有动静，这让他更加的感觉到不安。虽然侦察哨不断地报告说鬼子确实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林凤推测鬼子一定不会就这样罢休的。
正在林凤感到百爪挠心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这铃声响的虽然很急，但是声音并不大，也是为了不暴露目标而特意调低的。
“报告政委，鬼子开始动了。”电话里传出了大林的声音，“一连设在狮子山最前沿的侦察哨发现就在五分钟之前，七星镇的松井联队有一个大队的鬼子摸着黑朝着狮子山的方向开拔了，他们出了镇子之后应该是朝着三炮他们白天出现的地方去的。”
林凤精神为之一振，果真是按捺不住了，鬼子终于动了。他在激动的同时，还有一丝的担忧，直到现在常凌风也没有跟他透露半点作战计划，这让他感到一点底都没有。
“政委，政委……”电话另一头的呼叫将林凤的思绪拉了回来，“我们一营请示立即对鬼子实施阻击，为团主力和乡亲们转移争取时间。”
近一年的时间，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数次血战，特别是建波和老二排兄弟们的牺牲，让大林彻底和之前土匪的身份决裂了，他现在已经渐渐成长为一名成熟的八路军营级指挥员了。
林凤的眼眶顿时有些湿润，独立团的老底子虽然都是土匪和伪军，但是面对强敌那种大无畏和牺牲奉献的气质让他仿若回到了自己的老部队中。
当年他还是红小鬼的时候，参加了红一军团一、二两师掩护红军纵队抢渡湘江的觉山铺战斗，这场战斗与湘军激战三昼夜，牺牲指战员三千余人，红五团政委牺牲，红四团政委在此负重伤。
觉山阻击战，以三千余名烈士的热血和生命掩护红军大部渡过了湘江，突破了国民党第四道封锁线。仅仅林凤所在的团就牺牲了9个连长，米花山山槽里牺牲的战士垒成了堆，光那里可能就有上千人，都来不及埋。因为山上有太多尸骨，村里人好久都不敢上去。
“大林，团长的命令还没有下达，先不要贸然行动。”林凤沉声道，声音竟然有些哽咽，“团长那边有什么指示没有？”
“团长？”大林在电话里叹了口气，“他就说知道了。”
林凤的眉头一皱，不知道常凌风这家伙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电话那头的大林顿时一愣，这都火烧眉毛了，团长怎么还没有动静，道：“政委，团长不会是被那这个什么鼠疫细菌弄得脑子坏掉了吧？”
“说什么呢！美空医生说了，他恢复的很好。”林凤不爱听了，“密切注意观察，执行命令！”
鬼子的步兵大队并不是朝着独立团主力而来的，他们很可能中了常凌风的计策，所以独立团暂时还是安全的。
“是！”大林怏怏地挂断了电话。
林凤心乱如麻，鬼子都已经动了，独立团不可能还这样一直等着吧，这常凌风是怎么回事，不是一直挺足智多谋的吗，难道真如大林所说的那样，脑袋受到了影响，暂时的？但对于独立团来说也是致命的啊！
不会，不会，美空医生的话应该是不掺假的，而且从和常凌风通过的几次电话来看，他应该没事，依然是鬼精鬼精的，林凤安慰自己说道。
林凤望着电话，心思到底该不该给常凌风打个电话，一时间犯了难，他怕打了之后影响到常凌风的思考，但是不打的话自己这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就在林凤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来。
林凤接电话的手都有点颤抖了，他怕鬼子步兵大队突然改变方向向着团主力和乡亲们的方向猛扑过来。
“政委！”林凤心中一喜，电话是常凌风打来的，“凌风，鬼子派出了一个步兵大队，我们怎么办？”
“立刻通知三炮，照我以下的计划行动……”
第1005章 新战术
松井联队步兵第三大队大队长水源龙一，按照松井节命令的决定对来白天被侦察机发现的独立团部队来一个夜间偷袭。
虽然是偷袭，但是水源龙一十分的谨慎，因为自从来了察哈尔之后，他们吃了独立团不少的苦头。水源大队也是松井联队之中唯一个齐装满员的大队。
时间刚刚过了夜里12点，水源龙一便带着步兵第二大队1100余人悄悄地从七星镇向西北方向沿着小路进发。为了切实达到偷袭的目的，一路之上都实行了灯火管制，甚至还在士兵们的脚底板上包上了布条。
作为松井联队的主力大队之一，水源龙一有着足够的自信和独立团打一场阵地战，但是现在他并没有那么乐观。因为他即将面对的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动力团，这将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战斗，步兵第二大队究竟能发挥到什么程度尤为可知。
按照作战计划部署，步兵第二大队将作为前卫大队担任打头阵的任务，再过半个小时之后，松井节将亲自率领步兵第三大队、步兵第一大队残部、机枪中队、炮小队和运输中队开拔。水源龙一肩上的担子十分的重，能否在第一时间发现敌人，并且将独立团紧紧地咬住，事关着整个战斗的成败。
在行军的路上，水源龙一就一直在思考着怎样才能做到悄无声息一击必中。
步兵第二大队副大队长西城洋介说道：“大队长阁下，你不要太过于忧虑，这次我们的偷袭行动十分隐秘，支那人应该不会发现的。”
水源龙一摇了摇头说道：“西城君，你太乐观了，别忘了在七星镇的地下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地道，我们的行动很难说不被那些支那人发现，很有可能他们现在已经布置好了口袋，就等着我们往里钻！”
西城洋介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和水源龙一军衔儿只差了一级，但是在对敌情的判断和指挥造诣上差的却不是一点儿半点儿，惊呼道：“那可怎么办？我们这样去岂不是要自投罗网了？”
水源龙一冷冷的看了西城洋介一眼，自己的这个副手执行力很强，但是却不喜欢动脑筋，这也注定他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是自己的副手，他就有义务去帮助西城洋介，否则对接下来的战斗十分的不利。
西城洋介见水源龙一不说话，便问道：“大队长阁下是不是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水源龙一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的对手十分的狡猾，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我们，我们索性不防将计就计。从这里一直到草帽山，地形都不适合打伏击，所以我断定支那人的埋伏一定设置在草帽山以北。”
西城洋介仔细回忆了一下周边的地形，事实确实如同水源龙一所说的那样，就一片虽然已经进入了狮子山之中，但是山势并不是非常的险峻。
水源龙一道：“我的计划是山地讨伐进步战术，用支那人的话来讲叫做虚虚实实、步步为营。当然这种这种战法还有一个非常形象的名字牛刀子战术！”
西城洋介听了之后一愣：“何谓牛刀子战术呢？还请大队长阁下明示！”
水源龙一十分得意的说道：“所谓牛刀子战术，是我这一路上苦苦想来的新的战术，就是找准天的弱点出其不意，以大胆勇敢精神和动作，对敌人进行包围、迂回、欺骗、急袭……在近距离进行很快的轻巧袭击，就像杀牛的牛刀子一般，在牛的筋骨皮肉之间游刃有余！”
“高，实在是高！”西城洋介由衷的竖起了大拇指。
水源龙一嘴角咧出了一丝凝笑，作为大队一级的军事指挥官，基本上只需要执行上级的命令即可，对于战术的要求，并不是特别的高。但是水源龙一西城洋介不同，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不想当旅团长师团长的大队长也不是一个好的大队长。水源龙一早早就将自己的小目标定在了联队长的位置之上，将来有机会的话，他还可以做旅团长，甚至是师团长。
这次作战任务对于水源龙一而言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抓住了，很可能就会一步登天。因此，他十分的珍惜，将整个作战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不知道多少遍。
在行军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水源龙一突然命令所辖的步兵第一和第二中队以及机枪中队撤出行军序列，全部改为轻装前进，由他亲自率领又选了一条小路向草帽山进发。而剩下的部队则由西城洋介率领沿着原路前进。
在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水源大队的先头部队就出现在了草帽山的南侧一带。鬼子的部队立刻停止了前进，进行就地警戒。
西城洋介率领的部队重装备和物资比较多，行军相对来说比较缓慢，目前尚未到达草帽山西侧。水源龙一在卫兵的护卫之下，找了一处稍微高一点儿的小山头，举起望远镜向茫茫的大山望去，只见这里群山巍峨，影影绰绰地直插云天，地势十分险要。当前的草帽山形如其名，真就像一个巨大的草帽扣在了山上。
水源龙一的作战计划是先以少部分的兵力向草帽山一带进行佯攻，当然一下子咬住了独立团的主力，那是最好的。如果这里并不是独立团的主力，那么他要通过攻击，诱使独立团主力集结于此。之后，将进攻草帽山的部队撤回南边的梁家峪一带，摆出一副要撤退的样子欺骗独立团。在独立团的主力被吸引到草帽山南侧一带的时候，松井节率领的部队正好可以避实就虚，从西侧直插草帽山独立团的身后。
不得不说，水源龙一算盘打的非常的好。而恰恰他的如意算盘，也骗过了独立团四营的官兵们。王三炮等人并没有发现水源大队已经分成了两股部队，他仍然在原来的设伏阵地之上等着鬼子自投罗网。
过了足足有40多分钟之后，西城洋介才率领步兵第二大队一部赶到了草帽山的南侧。按照之前两人的分工，西城洋介杨庄在草帽山南侧进行休息，这样也是为了迷惑设在草帽山之上的中国人。
而水源龙一则率领着两个步兵中队和一个机枪中队轻装急行，来到了四营伏击阵地的人西侧。
水源龙一十分的谨慎，几乎是在没有任何响动的情况之下。现在的他内心几乎是可以用一阵狂喜来形容，因为就在刚才他从望远镜里已经看到了一公里之外月光之下隐隐约约有些晃动的人影，那一定就是中国人的阵地。
按照之前的计划，水源龙一需要等到松井节率领联队主力来了之后才能展开行动。但是现在看来，水源龙一的嘴边儿好像就摆着一块大大的肥肉，而他对于这块肥肉早已经垂涎三尺了，不吃上一口的话，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思来想去之后，水源龙一决定提前动手，不必等着联队主力到来，否则很可能会贻误战机。一来这样的袭击更加突然，可以出其不意的打中国人一个措手不及。二来，他十分有信心在偷袭的情况下打乱中国人的阵脚，从而赢得一个头彩。
即使松井节知道自己先斩后奏，有战功在哪里摆着呢，作为长官他也不好说什么。
水源龙一回头看了一眼，机枪中队的12挺重机枪已经全部架设到位，黑洞洞的枪口此时正朝着独立团四营的阵地上。另外两个步兵中队近400名士兵也都各自在自己的战位上严阵以待。和独立团被憋在地道里的感觉几乎是一样的，所有的鬼子都憋着一口气。
眼看着王三炮的伏击阵地就要被鬼子从侧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声枪响，清脆的枪声划破了沉寂的夜空，也打碎了水源龙一偷袭独立团私营阵地的美梦。
原来，大勺奉命率领一个特战小组增援步兵四营，刚好遇见了准备偷袭的鬼子，大勺当即鸣枪示警。同时其他4名特战队员也纷纷向水源大队的鬼子开枪射击。
水源龙一十分的恼怒，他听出后面的枪声十分的稀疏，立即派出了一个小队向后追击，同时率另外的主力向四营所在的阵地上猛扑过去。
与此同时，西城洋介也心有灵犀的，率领部队向四营发起了进攻。
大勺的关键一枪，可以说救了王三炮和整个四营。但是眼前两面受敌，王三炮看到既定的战术意图已经被鬼子识破了，伏击已经失去了意义，以一个营的兵力断然难以抵抗住一个大队的鬼子，立即下达了全线撤退的命令，全营撤出阵地之后向狮子山深处转移。
由于双方相距大约有一公里的距离，又是黑灯瞎火的，虽然枪声此起彼伏，砰砰砰的打个不停，但是双方除了被流弹击中了几个士兵之外，并没有多少伤亡。
王三炮和四营的战士们仗着熟悉地形的优势，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1006章 水源龙一的无奈
水源龙一带着鬼子士兵们穷追不舍，但奈何他们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很快就被王三炮他们甩在了后面。
越往大山里走，地势越险要。水源龙一立即命部下停止了追击。总体来说这次偷袭行动并不是很成功，不仅没有消灭独立团的人，还打草惊蛇了。
水源龙一心里有些懊悔，这一切都跟他的贪功有莫大的关系，正是他的贸然行动惊动了独立团步兵四营。但是这小鬼子脑袋瓜儿足够的聪明，马上命令通信兵给联队长松井节发报请功：联队长阁下，我按照阁下确定的最新战术，找准敌方的弱点，出其不意，以大胆勇敢的精神，进行巧妙的袭击。故未经大的战斗，一举占领了独立团某部阵地。从阵地构筑的规模来看，独立团至少出动了一个营的兵力……”
松井节听到前方传来的枪声就知道坏事儿了，水源大队这形容中一定是被中国人发现了。
“八嘎！”松井节将拳头狠狠的攥了一下，他现在最怕的就是独立团从此撤进大三之后不再出来，那他的整个联队肯定要真的抓瞎了。
接到了水源龙一电报之后，松井节气的肺都快炸了，明明是水源龙一轻敌冒进惊跑了敌人，愣是被这小子颠倒黑白说成了自己的功劳。松井节自己一边走着一边生着闷气，也在思考着如何给水源龙一回电。按照他的脾气，恨不得将水源龙一一把揪过来，狠狠的抽一顿嘴巴再能解心头之恨。可是转念一想，现在大敌当前，责备水源龙一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于是，松井节破天荒的发了封电报表扬水源龙一，让他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西城洋介拿着松井节发来的电报兴冲冲的到水源龙一跟前说道：“大队长阁下真是一个指挥天才，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独立团的阵地。”
水源龙一也没有想到松井节竟然会表扬自己的，望着硝烟还没有散尽的阵地，更加得意洋洋了。水源龙一命令部队在此警戒待命，等候聊队主力的到来。
一个多小时之后，松井节率领着联队主力赶到了草帽山一带。水源龙一立即上前将战场的情况向松井节做了详细的汇报。
“联队长阁下，卑职已经派人去侦察过了，支那人并没有撤到很远的地方去，他们依然在企图将我军引入大山之中予以伏击。”
松井节点了点头，情况跟他预想的一样。中国人也只有靠这种方式，才能和日军的作战中占得一丝丝便宜。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日军偷袭的目标已经无法达成了，两军形成了对峙的状态。松井节决定再次按兵不动，同时将这一情况立即报告给长川真田。
长川真田电报回的非常快，命令松井联队原地待命。既然已经发现了独立团主力的位置，长川真田心里便不再发慌了，他立即命令石田金藏再派出一个步兵大队沿着洋河的南岸一直向东运动，然后在向北渡过洋河，对在草帽山发现的独立团部队实施迂回包抄。
石田金藏有些担忧的说道：“支队长阁下，如此一来的话，这里全部是山炮兵、工兵和骑兵，支队指挥部的安危令人堪忧啊！”
长川真田摆了摆手说道：“石田君，敌我双方形形成了对峙的状态，现在就要看谁首先来个先发制人，哪一方就会占得主动。独立团现在是想着将我们引进大山之中打我们的伏击，我们就给他来一个将计就计，让松井联队吸引独立团主力，而你部的这支步兵大队将作为此次战斗中的一支奇兵！这里的安危，你不用担心，还有两个步兵中队，而且骑兵连队，其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石田金藏也不好再说什么，当即转身去下达命令。
回过头来再说水源龙一，松井节让他和独立团保持若即若离的状态，让独立团感觉到肥肉已经到了他们的嘴边儿，如果不狠狠地咬上一口将会终身遗憾。
水源龙一将一个鬼子中队长叫到了跟前：“你们立即派出一个小队，从这里出发向北，沿着山路进行机动，记住，如果支那人不轻易的招惹你们，你们也不要予以还击，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企图进入大山之中围剿他们。”
鬼子中队长顿时变成了苦瓜脸，这是让他的人去当诱饵啊，心里十分的不情愿，但是命令却又不得不执行。
水源龙一则带着步兵大队的主力远远的跟着这个步兵小队，前后保持在500多米的距离之上，一旦步兵小队遇到伏击，大队主力能够立即予以支援。
山里的夜风很硬，水源龙一下意识的裹紧了自己的军装，但即便如此，冷风不断的从袖口领口中钻了进去，冻得他直打哆嗦。跟在身后的勤务兵赶紧将一件大衣披到了他的身上，这让水源龙一顿时感觉到暖和了不少。
向前走了不到一里地，视线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小村庄。这是一个隐藏在群山之中的村庄，正好处在一处山谷之中。村子的规模并不大，大概也就有20多户人家的样子。当然这里早已经人去屋空，只留下破旧的房屋迎着秋天的冷风。
水源龙一有些纳闷儿，地图上是没有注明这个村庄的。一开始他以为这个小村庄里会有中国人的埋伏，并没有贸然全部进入村庄之中。而是将整个大队的兵力排成了一个扇面，平平的向着这个小村庄推过去。这样即使村子里真的有埋伏，日军也能化被动为主动。
村子里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尽管这也在意料之中。但水源龙一总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进入了村口之之后，水源龙一借着月光，看到了墙上写着很多大字标语。水源龙一多少也认识几个中国字儿，凑近了一看，立即就认出了这些标语都是独立团的人写的，内容大多都是“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滚回去！”之类。
见到此情此景，水源龙一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妙，中国人会不会在这个村子里也挖了地道？会不会像七星镇一样，无声无息的从地下钻出来，如同鬼魅一般。
日军并不擅长夜战，此事又是在极其不熟悉的地形之下，水源龙一和其他的鬼子都有些惶惶不安，他们最怕独立团在夜间对他们进行袭扰，一个个惊惶恐地听着风吹草动，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样子。
果不其然，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数十个黑影出现在了这个小村庄的四周，仿佛真的是从地下钻出来的一般。王三炮的四营并没有撤走，事实上他们不吃掉水源龙一这个步兵大队，心有不甘。
这次参加袭扰作战任务的，只有一个排的兵力。枪声从四面八方不断的想起，水源龙一偏偏又不敢让部下追出村子之外，只能躲在村子里，朝外面盲目的射击。
鬼子并不知道，这正是独立团的疲兵之计，是为了故意吓唬这些鬼子，让他们心神不宁。除了这一个排的官兵之外，四营其他的官兵们都已经找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山沟里进行休整。面对地形陌生的日军，此时此刻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在村子里里乱撞。
水源龙一气得暴跳如雷，但是又无可奈何。
松井节听到枪响之后立即发来了电报，命令他守住小村子，不要贸然出击，以防中了中国人的计策。
四营的一个排，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他们利用地形优势，在夜幕的时掩护之下将游击战发挥的淋漓尽致。一名战士胆子很大，竟然匍匐前进偷偷的爬到了鬼子的前沿阵地之前，往阵地里投了一枚手榴弹，直接炸死了三名鬼子士兵。在这一个排不断的袭扰之下，水源大队一前两号鬼子苦不堪言，整夜都不得安宁。
水源龙一立即发电报给松井节，说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被动了，必须要想办法化被动为主动。而目前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从村子里向南撤退，与松井节所率领的联队主力会合。
但是松井节却拒绝而来水源龙一的请求，他的理由很简单，只有水源大队在这个小村子里，中国人才不会轻易地撤走，而此时，松井节命令步兵第二大队大队长前田真秀立即围绕小山村进行包围，旨在和水源大队一起对独立团的部队进行中心开花和四面包围。
鬼子的作战部署正在进行调整，独立团也相应的采取了措施。
常凌风认为鬼子水源大队遭到了四营的不断骚扰，鬼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松井联队也一定不会置身事外，最有可能的就是让水源大队作为诱饵，打独立团一个反包围。
所以，必须做出相应的应对措施，一旦鬼子的包围圈儿真正形成之后，四营就会吃大亏的，想突围的话就对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显然这并不是常凌风所希望看到的。
第1007章 新发现
王三炮正在带着四营的官兵们躲在一处山沟沟里闭目养神，从小山庄传来的枪声根本就没有影响到他们。王三炮嘴巴里叼着一个狗尾巴草，双手抱着脑袋悠闲地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仿佛远处发生的战斗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倒像是一个出来野营的人。
十一连连长卢海生悄悄的走了过来，笑着说道：“营长，你挺悠闲啊！”
王三炮将嘴巴里的狗尾巴草拿了出来，说道：“现在不悠闲，什么时候悠闲？你小子不好好的休息，又到我这来干什么啊？”
卢海生满脸堆笑说道：“营长，瞧你说的，我自己在那儿也睡不着，这不就想过来看看你嘛！”
王三炮翻了一个白眼：“你小子什么德性，我最了解不过了，是不是又过来抢任务啦？桑继民、张向辉他们两个要是知道你又要搞小动作，非得揍你不可！”
张向辉和桑继民分别是十连和十二连的两个连长，和卢海生三个人平时就爱争这争那的，各个都互相不服气。平时的时候，王三炮也不怎么管他们，他就喜欢这三个人争来争去，他自己的话来说，大老爷们儿就得这样，要争就争在明处，天天蔫不拉叽的那不跟娘们儿一样吗？
“营长，他们两个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吗？”卢海生脸上几乎笑出了花儿，“要说咱们4营，还不是我们11连的战斗力最强，我们可是咱们营的尖刀连。这主攻的任务一定要交给我们连才行啊！”
王三炮嘿嘿一笑：“眼下小鬼子还没有完全上钩呢，哪里有什么主攻或者副攻一说呀，兄弟啊，你想多了！”
卢海生道：“营长，别人不知道真实情况，我怎么能不知道呢，虽然说我们已经把一个大队的小鬼子都拴在了这个小山村子里，但我们真正的目标可不是这个大队！”
王三炮的眼睛陡然间增大，像是头一次看见卢海生一样，看得卢海生直发毛：“营长，你别这么看我呀，难道我说错了吗？”
王三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们的作战计划到底是怎么样的！”
卢海生似乎受到了鼓励一般，轻咳了一声说道：“离咱们最近的这个鬼子步兵大队人员齐整，战斗力也不差，我们肯定不会跟他硬碰硬。眼下我们用一个排的兵力，不断对这个鬼子步兵大队进行骚扰，而村子里的鬼子却没有贸然出击，这有点不符合常理！”
王三炮说道：“有什么有什么不符合常理的呀？现在对鬼子来说这里地形陌生，天又黑，他们敢出来吗？”
卢海生嘿嘿一笑：“营长，你别老是忽悠我了。鬼子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吗，他们一定是得到了不准出击的命令，不然早就追出来了。”
王三炮在卢海生脑门儿上拍了一下：“可以啊，小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卢海生大嘴一咧笑呵呵的说道：“这都是跟营长学的……”
话还没有说完，后脑勺上有按了一巴掌，“你小子少拍老子的马屁，赶紧说正题！”
卢海生赶紧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鬼子肯定还会派出一支部队从外围对咱们派出的那个排进行包围，将其一口吃掉才肯罢休！”
“分析的不错！”王三炮高兴地说道，“我们的真正目标并不是鬼子的步兵大队，而是鬼子的联队指挥部，机枪中队，炮小队和运输中队。只要打掉了鬼子的联队指挥部，其他的鬼子就跟无头苍蝇差不多了。”
卢海生为自己猜对了感到非常的高兴，但是他转念一想，脸上的笑容顿时便收敛了：“营长，可是端掉鬼子的联队指挥部谈何容易呀？不说在指挥部附近，肯定至少有一个中队的鬼子，就是侥幸我们打过去了，其他两个步兵大队的鬼子听到枪声之后，立即就会赶过来支援。”
王三炮闷哼了一声：“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考虑，要想干掉鬼子的指挥部，这得把其他的鬼子引得远远的才行！”
话音刚落，张向辉和桑继民两个人也走了过来。原来他们十分了解卢海生的个性，知道他肯定又跟王三炮在这里套近乎，索性两个人也就直接跟了过来。
不过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桑继民和张向辉倒也没有非要跟卢海生争一个长短，两个人还是非常有大局观的。
卢海生将刚才和王三炮讨论的情况告诉了两个人。两人也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来，这绝对是一个难题。
张向辉是一个老烟枪，但是现在部队正在潜伏，现在不能抽烟，这家伙就把烟锅子叼在了嘴里，也不点火，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闻闻味儿也是好的。
卢海生一看张向辉那个样子，顿时有点火了：“老张，你这是怎么搞的？大家都在开动脑筋想办法了，抽开烟锅子了！”
张向辉抬起眼皮扫了一眼说道：“谁说我叼着烟锅子就不能想问题啦！”
王三炮看到两个人快要吵了起来，喉咙里轻轻的咳嗽了几声，他在四营是一言九鼎，手下的四个连长都不敢跟他扎刺儿。
张向辉缓缓的将烟锅子收起来道：“营长，我跟你说个事儿呗！我们十连刚才在往这个山沟里撤的时候，发现有一大片的荒草地，那草都老高了，我估摸着得有一人多高，人要是钻进去，估计连脑瓜顶都看不见！”
王三炮随口说道：“不就是一块儿草地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呀！”
“没错，那就是一块普通的草地，但里面的草都已经枯黄了，遇到火肯定马上就着了，如果再有一阵风刮来的话，想扑也扑不灭！”
“你是说咱们用火攻的办法？”王三炮似乎已经听明白了张向辉的意思，兴冲冲地说道。
张向辉依旧不温不火的说道：“想法吗？是这么个想法，但是风向咱们都说不准，而且要想将那么多的鬼子全部都引到草地里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是留下战士们去放火的话，很快就会被小鬼子给发现！”
卢海生和桑继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两个人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如果真要是能够成功了的话，即使不能马上就端掉鬼子的联队指挥部，也能消灭一部分的鬼子。
卢海生眼睛眨巴了一会儿说道：“我倒是有个点火的办法，老陈那里不是还有一些燃烧弹嘛，一直都跟那些高爆榴弹搬来搬去，一直没有机会用，我还听他跟我抱怨过好几次这件事儿呢。”
“燃烧弹？”王三炮这才回想起来，上次在牛头山缴获了不少鬼子炮弹，但对于独立团用出最多的来说还是高爆榴弹，因为这种炮弹可以直接炸死小鬼子，而像照明弹和燃烧弹这种炮弹基本上没有什么用武之地，“赶紧叫老陈过来，我要仔细的问问他！”
通讯员听了之后，撒脚如飞直接跑向了四机炮连，很快就把连长陈建忠叫了过来。
让王三炮感到非常高兴的事，陈建忠表示用燃烧弹点燃山沟里的荒草绝对不是问题，只要派侦察观测班提前标定好射击诸元即可。
“走，马上去看看地形去！”王三炮坐不住了，起身就走。
“现在就去？”张向辉讶然说道，“我们连三排还正在和鬼子纠缠着呢！”
王三炮说：“要是咱们整个营都在村子的外围，鬼子这一网没准真能把他们全都捞起来，但现在里边只有一排，我相信你的排长和那些战士们没有那么草包！派人立即通知他们赶在鬼子包围之前撤出来，注意不要将鬼子引到我们这里来。”
王三炮不由分说的拉起张向辉就走，陈建忠后面赶紧跟上，要是他亲自去了，就不用再派侦察班去了。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远处的枪声也渐渐的停止了，王三炮他们也到达了张向辉所说的那个山谷。这处山谷位于无名小山村的正北方向，王三炮一到这个山谷之中就钻进了荒草地里，这里真如张向辉所说的那样，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荒草一人多高，山谷之中雾气弥漫，能见距离也就是十多米。王三炮在荒草之中来回穿梭，伸手摸着这些草叶，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显然这些荒草已经枯萎的不行了。
紧接着，王三炮和张向辉又接连着走了好几个地方，发现各个地方的草都枯萎的差不多了。而陈建忠则沿着这一片巨大的荒草地转圈，同时向四周望去，选择最佳的炮兵阵地位置，奈何谷中的雾气太大，视线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王三炮的脸上渐渐堆起了笑容，这是一处绝佳的战场，大火一旦着起来的话，瞬间就可以将人吞没。届时，再在山谷的四周埋伏上伏兵，消灭一个鬼子大队都有可能。
“走，马上回去！”王三炮大手一挥，立即往四营休息的山沟里赶，他必须将这个作战计划向团里报告，尤其是要想向常凌风报告，让他帮自己把把脉，特别是如何将小鬼子吸引到这个山谷之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