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大练兵
常凌风抖了抖肩膀，道：”有时候老师未必就一直强过学生，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把一浪拍在沙滩上的事情多了。“看到王成还在沉默，他接着说：”如果说以前小日本比我们强，可现在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王成终于说话了：“为什么？”
常凌风伸手拍了拍胸脯，道：”因为我啊！要我说啊，你那些小日本那些教官，给我提鞋都不配。“
王成翻了翻白眼，心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常凌风拍了拍王成的肩膀，无比坚定的道：”相信我，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我准备搞三个月的大练兵。“常凌风望着正在训练的战士道。
“三个月？三个月就能让这些占山为王的土匪们脱胎换骨？”
“王排长，脱胎换骨的事情我倒是真的没有想过，但是我保证三个月之后他们会有一个非常明显的质的提升。”常凌风道。
顿了顿，常凌风又道：“将来一个人对付三五个鬼子不成问题。”
王成瞠目结舌道：“三五个？”
“嘿嘿，你还别不信，到时你就知道了。”常凌风还真不是随便说说，要说正面阵地战打不过小鬼子，但搞点小动作总没问题吧，这三个月将是魔鬼训练，这帮小子就是不想长进都不行。
王成还想争辩，常凌风却不再给他机会，转身背着手走了。
王成望着常凌风远去的背影，这厮什么人啊，吹牛都不用上税的吗？
吃过了早饭，常凌风就看各个工事去了。按照常凌风的要求，其实是要在山上修永久工事的，但是没有钢筋水泥这些硬货，眼下只能凑合了。战士们每天除了训练，其余的都是在修筑工事，这也是常凌风特意安排的，也是在锻炼这帮良莠不齐的家伙，磨练他们的意志。
常凌风走到训练场的时候，老徐正在带着战士们学射击。
包括59团这些老兵在内的一百多个战士分成三排坐在训练场中央，前面时老徐，正在拿着一杆三八大盖给战士们讲解射击动作需要特别注意的几个问题，“用右眼通视缺口（觇孔）和准星，使准星尖位于缺口中央并与上沿平齐或位于（觇孔），指向瞄准点，就是正确瞄准。”
老徐做了个示范动作，问道：“关于瞄准姿势，你们谁还有疑问？”
“报告，那啥，排长，俺是左撇子，该用哪只眼睛瞄准啊？”一个刚刚由土匪改编过来的战士问道。
“当然是用你习惯的哪只眼睛啦！”老徐狠狠地瞪了那个家伙一眼，这么白痴的问题都要问。
常凌风并没有打搅老徐的教学，说实话也不怪这些战士们，他们主要是从来没经过正规的训练，常凌风曾经看到有的人开枪时两只眼睛竟然都是睁着的。
老徐又接着道：“瞄准的时候，如果准星与缺口的关系不正确，对命中的影响很大，准星偏哪里，弹着点就偏哪里。你们可别觉得偏一点没关系，我告诉你们，如果准星尖在缺口内偏一毫米，在一百米的距离上就会差出0多厘米。而且这个偏差会随着距离的增加而成倍的增加。”
“排长，一毫米是多少啊？”一个秃头战士问道。
“你，站起来，摸摸你的大门牙牙尖的厚度，差不多就是这样吧。”老徐无奈地说。
“那啥，排长，我的牙，可厚了，估计得有你说的那个毫米吧。“
”毛驴，你他娘的诚心打岔是不是，赶紧给我坐下。“老徐佯怒道。这些土匪战士和老徐混得熟了，加上老徐人也比较随后，这不才过几天啊，都可以和自己开玩笑了。
战士们又是一阵哄笑。
”都安静，刚才我说的偏差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你在战场上瞄着小鬼子的脑袋，要是准星和缺口关系不正确，差上几毫米，没准这一枪小鬼子的脑袋没有打到，反而打到你丈母娘家去了。“
老徐这番声情并茂的教学又是惹得一阵大笑。
”来，你们谁觉得自己枪法不错，上来一下。“老徐望着这一百过号人道。
”报告，我来！“举手的是一个叫黄伟的大高个。在两百米的距离上，固定胸环靶，毫无疑问的是老徐获胜，9环，那小子也就刚刚上靶而已。
在露了一手，给了这些战士们下马威之后，老徐又接着说道：”都给我记好了，卧姿有依托据枪时，要把下护木前段放在依托物上，身体右侧与枪身略成一线，左手握着下护木，左肘着地外撑。右手食指第一节靠在扳机上，右打比和地面是垂直的，右肘着地外撑，两肘保持稳固。胸部要挺起，身体稍稍向前跟，上面的身体自然下塌，两手用力不变，使枪托确实抵在肩窝。“顿了顿又道：”击发的时候右手食指第一节均匀地向后压扳机，其他四个指头力量不变。当瞄准线接近瞄准点的时候，开始预压扳机，并减缓呼吸。当瞄准线指向瞄准点时，应该停止呼吸，继续增加对扳机的压力，直至击发。“
”总之一句话，有意瞄准、无意击发。“老徐吼了起来，”大家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早上都没吃饭吗，大点声，我听不见。“
“记住了。”一百多士兵轰然大喊。
“嗯，这还差不多！”老徐满意地点点头。
鼓舞这些士兵的士气，也是训练的应有之义，这些经过改编的士兵在三个月内肯定在单兵技战术方面有个质的提高，但最关键的还是要脱去他们的匪气，变成战士敢打必胜的虎气，因此常凌风交待过老徐，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要注意提高战士们的士气。
“现在以班为单位练习卧姿有依托射击吧。”老徐笑着说。
战士们各自散开了，老徐走到常凌风跟前，道：“你怎么来了？”
“老徐，训练的不错啊，起码士气就很高涨。”常凌风道。
“还行吧，就是有些家伙实在是太笨了，我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说到训练的时候，老徐多少还是有点不太满意的，比如那个叫柱子的战士，简直就是怎么教也教不会啊。
“没事，这些都是得慢慢来，你就是急死也没有用。但是有一点一定要记住，咱们连里可不兴打骂体罚战士啊。”
“嗯，这个我知道，你再三交待的嘛，我可是强忍着呢。”
常凌风在老徐肩膀上轻轻打了一拳，道：“老徐，这就对了。”
“要不，我把这些兔崽子们集合起来，你再给他们讲讲吧。”老徐道。
“不用了，先让他们练吧，熟能生巧。”常凌风制止了老徐。
就目前来看，这几天的训练成果远远超出常凌风的预期，还是那句话，没有差兵，只有不会带兵的军官。
“你要注意这里里面枪法好的苗子，将来我们要把这些人单独拉出来开小灶，你知道，神枪手的威力在战斗中的作用非常重要。”其实常凌风还没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就是要从神枪手里在培养出一批狙击手。
常凌风沿着操场逐个查看各个班排的训练情况，老实说大部分人都练得很认真，男人嘛，有几个不喜欢枪的，而且他们现在手里拿的都是眼下比较好的枪，一水的日式装备。
但是也总有例外的。
走到老兵们的训练场地时，常凌风发现大勺趴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截枯草正在望着靶子发呆。
“怎么，大勺，没有你喜欢的靶子吗？”常凌风笑眯眯地问道。
“啊？”大勺一听是常凌风的声音，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敬礼道：“长官好！”
不得不说国民军的礼数还是可以的。
常凌风换了一副冷面孔道：“为什么不认真训练？”
“报告，我觉得训练科目太简单了。”大勺挺起胸道。
这时，王成也从另一端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大勺你又犯什么错了？”
“没犯错误，我就是觉得太简单了。”大勺小声嘟囔起来。
“哦，常长官，这个问题我要跟你解释一下，以前在我们59团，大勺的枪法也是能排得上号的，两百米内基本上是指哪里打哪里，所以说这些科目对他而言确实有些简单。”
“那行吧，既然说简单，我就考考他。“常凌风道。
一听说考试，大勺立马来了精神，挺直身体道：”常长官，你就出题吧，不管是一百五十米，还是二百米，随便你挑，保证不让你失望。“
见大勺说得肯定，常凌风道：”要我说啊，要考就考个有难度的，三百米，固定目标怎么样？“
”四百米？“大勺嘴巴张得老大，三百米距离之外的靶子大小，看起来和一个铜板差不多大小，看清都费劲，个别说打中了。”
看到大勺的样子，常凌风笑眯眯地道：“怎么，不敢比了，现在说退出还来得及，免得一会自己难堪。”
“谁要退出啊，长官，这场考试我考定了。”大勺不服气地说，这货没事就是最喜欢抬杠，不让干什么偏要干什么。
“好，有勇气。”常凌风道，“李剑，你去把靶子放在四百米的位置，老徐，你让战士们都停止训练，过来看看。”
“是。”李剑话音刚落，人就窜了出去。老徐也去集合队伍了。
第92章 现场教学
射击场地很快布置完毕，观众也陆续到位，只等表演者上场了。
大勺望着远处那跟铜板一般大小的靶子，心里有些忐忑，别说打中了，想看清楚都费劲。早知道如此，刚才就不该逞能了。这要是一会儿打不中，在这么多人面前，这张老脸可往哪里放啊。
“大勺，准备好了吗？”
大勺正在犹豫之间，被常凌风冷不丁地一叫，吓了一跳，“啊？”咽了口吐沫，道：“哦，准备好了！”
“那就你先来吧。”常凌风道。
“来就来，谁怕谁啊？”大勺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往射击地线走，中间不小心被一块砖头大小的石头绊了一下，顿时一个趔趄，好悬没摔倒。
周围的战士们一阵哄笑，人群中更是传来起哄的声音：“行不行啊，不行下去吧！”
“看这样子恐怕是腿软了吧。”
“一会射击的时候用不用找个人扶着你点啊？”
……
除了59团的十一个老兵之外，其余的人都等在笑大勺。大勺脸憋得通红，朝着人群中狠狠地瞪了一眼，继续往前走。
”大勺，好好打，我们相信你！“长金大声喊道。
”大勺，稳住。“李松州又道。
59团几个老兵都对大勺投去鼓励的眼神。
不过，这个时候的大勺已经没有心思去仔细听战友们的鼓励了，看着缺口中那个几不可见的靶子，他更加后悔了。偏偏此刻的风大了起来，吹在大勺脸上，感觉像刀子一样在刮。
常凌风和王成在旁边看着大勺的架势，就感觉他这一枪恐怕是要脱靶了。
果不其然，大勺在枪响之后就觉得坏了，因为作为一个优秀的射手来说，枪感非常重要，只要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那，就会知道枪口飞出去的子弹有没有没。
接着第二枪更糟，大勺都不知道子弹跑哪里去了。好在第二枪以后他调整了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态，因此感觉后面三发子弹还不错，起码上靶了。
片刻，李剑用旗语开始报靶了，第一、第二发脱靶。后面三发上靶，但成绩只有19环，也就是说两发6环，一发7环。
大勺一张大脸更红了，香炉山的战士们毫不吝啬地送给他一片嘘声。
“我说怎么样来着，果然是吹得吧！”
“就是嘛，没那本事还得瑟什么！”
“哼，接下来就看咱们常连长的了，好好地给这帮眼睛长在头顶的官军打个样儿。”大林说道。
“排长，你怎么知道咱们连长肯定能行？”二雄在一旁低声问道。
“嘿，你这几天没听阿龙说起过啊，咱连长那枪法可不是吹的，石头山三当家的王三炮听说过没有？”
“听过啊，听谁说王三当家的枪头老硬了，百步穿杨都不为过。”二雄道。
“嗯，三当家的枪法确实好，可跟咱们连长比起来，那就是这个。”大林边说边伸出了小拇指，”听说啊，在石头山的时候，连长和三当家的比试枪法，连长二百米之外接连打灭五个香头。“
”啊！“二雄嘴巴张得老大。
看到二雄吃惊的样子，大林讲起来更起劲了，道：“这还不算，关键是连长还把香头后面的靶杆上打了五个洞，而且还是双枪。”
二雄的嘴张得更大了，这简直就是枪神嘛，什么时候能有连长这样的枪法就好了，那到了战场上打小鬼子还不是一枪一个啊。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常凌风已经走到了射击地线，这次他和大勺一样，也用的是步枪。
大勺看到常凌峰并没有直接瞄准，而是弯腰从地上捏起一撮土，然后再松开，沙土随着风飘散开来。这是在干嘛，这是在做法吗，大勺感到常凌风的这一举动非常怪异。其他的战士也是这样的想法，搞不清常凌风到底想要干什么。
别人没看出来，王成却是看出来了，常凌风这是在判断风向风速。要知道，武器弹道基本诸元的计算，都是在标准条件下进行的。射击时若外界条件不符合标准条件，就会改变弹道的形状，影响射击精度。要使射弹准确地命中目标，就要了解外界条件对射击的影响，学会修正和克服的方法。
常凌风熟练的拉动枪栓，推子弹上膛，举枪瞄准，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某一个刹那，常凌风右手食指轻轻一压，抵在他肩窝的三八大盖的枣木枪托向后轻轻一震，一颗6.5毫米的铜芯弹头便在枪口膛线作用下高速旋转飞出。打完第一枪，常凌风并不停顿，他又一拉枪栓，一颗滚烫的黄铜弹壳立刻便从枪膛了跳了出来，接着再次推子弹上膛，举枪瞄准，射击。
围观的战士们看得鸦雀无声，在常凌风枪响的一刹那，王成就知道这一枪有了，绝对打在了靶子上，但是具体的环数他就看不清了。
这时候，常凌风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他自己、手中的步枪和远处的靶子，不到半分钟时间，五枪全部打完。片刻之后，李剑的旗语就打了出来，50环。
“枪枪十环啊，我的乖乖。”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打的。”
香炉山的战士们除了对常凌风的枪法感到惊艳之外，就全是佩服和自豪了。就冲着这枪法，以后在察哈尔这一带的绺子里绝对可以横着走了，这些土匪出身的士兵还没有彻底转变思想。有些心思活络的战士，已经在想着下来怎么向连长请教枪法了，纵然学不到连长这种神枪，但是相信也就能做到指哪打哪了。
大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一路小跑就往李剑站着的方向跑去，这家伙非要看到弹孔才肯认输。李剑拿着靶子也从远处走了过来，两人刚好在半截相遇，大勺一把从李剑手里抢过靶子，只见十环内赫然有一个铜板大小的窟窿。
“别看了，五枪就这么一个大点的弹孔，但是还能看到每发子弹的大概分布，不仔细看真看不出啊。”
大勺又仔细看了看，还真如李剑所言，牛，太牛了。
两人跑回队伍前面，后面原本坐着的香炉山战士一个个地都站了起来，争先恐后地要看靶子。
“不就一个洞啊，咋成了50环呢。”一个十七八岁的家伙说道。
这家伙刚说完，后脑勺上就挨了一巴掌，”胡说八道什么啊，眼睛瞎了吗，五个弹孔汇成的窟窿，好好看看吧。“
”真是五枪打的，真是五枪打的。“那个十七八岁的家伙大叫了起来。
大勺头低着走到了常凌风面前，不好意思地道：”常长官，我输了，和你的枪法比，我实在是太烂了。“
常凌风笑了笑，拍了拍大勺的肩膀道：”你已经很不错了。“常凌风心里并没有鄙视大勺的意思，西北军跟叫花子似的，连个像样的军装都没有，武器弹药就更少了。当年长城保卫战，好几个战士一条枪，有的战士在战前就只发了五发子弹，只有从牺牲的战友手里拿过枪使用。而且，即便是大勺这样的老兵也没接受过系统的射击训练，他们对射击的原理根本就不清楚。而常凌风呢，不仅学过理论，出神的枪法更是用几万颗子弹喂出来的，大勺他们没这条件，不然也不会比他差到哪里去。
”长官，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几斤几两我知道。“大勺黯然道。
”大勺，不用灰心丧气的，要像个爷们儿把腰杆挺起来，只要你肯下功夫，这枪法达到我这种程度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勺闻言目中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道：“我这枪法都是我们团枪法最好的老班长交出来的，还能怎么提高啊？再说，那个老班长已经牺牲在南口的阵地上了，恐怕以后再想学是没机会了。”
“不是还有我呢嘛，我来教啊。“常凌风笑眯眯地道。
大勺眼睛立马睁大了：“长官，你真愿意教我啊？”
“那是当然了，我常凌风说话算话。”
“我也要学！”李剑也道。
“还有我！”
“我也是！”
……
王成其实也非常想学，不过不好意思说出口。
看着战士们群情振奋的样子，常凌风道：“好，不仅你们要学，这里的每个人都要学。”他转向老徐道：“老徐，集合队伍！”
有了常凌风的承诺，这次集合比任何一次都快，这乱世谁不想学一身本事啊。队伍里每个人都是摒住呼吸，满眼希冀地看着常凌风，连王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队伍里。
常凌风站在队伍前，目光炯炯地从前排的战士们脸上一一扫过，这些人虽然大部分是土匪，但他们也一样有上进心，一样想变得更强大。
常凌风清了清嗓子，道：“打枪这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只要你们掌握了正确的方法，再辅以勤加练习，每个人都能学会。大家一定很想知道刚才我再射击前为什么扬了一撮土吧？“
”想！“几个胆子大的战士喊道。
”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常凌风指着身后被风吹得晃动的树枝说道：”风是什么呢？它是有一定的速度和方向的气流，能够改变射弹的飞行方向和距离。在各种条件中，风对射弹的飞行影响最大。因此我们在射击前必须准确地判断风向和风力，根据风对射弹的影响进行修正，以保证射弹准确地命中目标。“
”常连长，我明白了，你刚才扬土就是为了测风向和风力。可是风向能够看出来，风的大小又怎么判断呢？“大勺在队伍中问道。他的这个问题也代表着大多数战士的想法，怎么就能判断出风的大小了。
第93章 揭不开锅了就找鬼子
”大勺，你这问题问得好。“常凌风指着大勺笑了笑，”不过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我先说下风向的问题。按风吹的方向和射击方向所形成的角度可以把风分为横风、斜风和纵风。“怕这些家伙们听不懂，常凌风用两只手掌变换着角度解释这个问题。
”从左右与你射击方向垂直成90度角吹的风叫横风。“因为有手掌这个教具在，所以战士们基本能够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他们对垂直、90度没什么概念。
接着常凌风又讲解了斜风和纵风，这也都不难。
再往后就是重点了，常凌风道：”风力根据大小可分为强风、和风和弱风。最准确的大小，可以用测风仪等器材测出来，也可以根据人的感觉和物体被风吹起的情况来判定。“
王成在站在队伍里默默地点头，测风仪他在日本是见过的，但是对于凭感觉和物体了解的并不太多。
只听常凌风接着道：”比如说弱风，也就是每秒钟两到三米，我们的脸和手稍微感觉到有风，这时候草是微微动的，灌木丛、细树枝、树叶微动，并沙沙地响。旗子呢，会微动并且稍稍离开旗杆。烟也会被吹动……“
常凌风这节课足足讲了有一个半小时还多，为了战士们运用方便，还将在横风条件下，对四百米内的目标射击时的瞄准情况编成了顺口溜：一百不用修，二百瞄耳线，三百瞄边沿，四百边接边。当然，这都是对于靶子来说的，因为目前这个阶段只能用靶子来练习射击，等这些战士们掌握了基本的射击技巧，再在实战中加以练习巩固和提高。
你还别说，这些一个个家伙看上去都是大老粗模样，但是一涉及到他们感兴趣的事情，求知欲便显现出来了，人就是这样。常凌风正课刚刚讲完，顷刻间七嘴八舌提问就开始了，比课堂上的小学生都好学！
“连长，除了风还有什么对射击有影响啊？”
“你怎么通过扬土判断具体风速的啊？”
……
从这伙家伙嘴里竟然冒出来射击、风速这些词来了。
常凌风又用半个小时的时间一一做了解答，他也不求这些家伙在短时间都能掌握，入门就行了，以后慢慢来。
刚才问的问题都答完了，一些家伙还是意犹未尽，连炊事班的老柳带着五个伙夫来送饭都没察觉到，要是搁在平时早就坐不住了。不过，常凌风倒是早就看到了，大手一挥，道：“今天上午先练到这里，开饭。”
众人这才看到老柳已经带人抬着三大盆馒头和两大盆白菜土豆炖肉走到了队伍后面。中午除了吃饭的四十分钟之外，是没有多余的休息时间的。常凌风以前带兵有个重要的经验，就是带兵就不能让他们闲下来，一旦闲下来这些人就开始胡思乱想，继而惹是生非。而不让他们闲下来的最好办法就是高密度、大强度的训练。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条是常凌风到了这个时代总结出来的，那就是以后作战的环境将异常艰苦，必须保持充沛的精力和体能，如果让战士们养成了午睡的习惯，那以后吃过午饭人就会条件反射的犯困，这在战场上是绝不允许的，因为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听到常凌风这么一说，这一百多号人纷纷拿着饭盆高高兴兴地去打饭了。
大勺拿着饭盆正在排队，一扭头却看到长金反而是逆着打饭的方向跑，当即喊道：”我说长金，你饿昏头了吧，打饭在这边呢！“
”没昏，我得去放水了，刚才一直听连长讲课，忘记去方便了！“长金一边捂着裆部跑一边说。
”这小子，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大勺无奈地摇摇头。这时候他前面打饭的只有三个人了，他伸头往前一看，这香炉山的伙食还真是好，拳头大小的白面馒头，飘着香味的土豆白菜炖猪肉，油光光的，不禁让人食指大动。轮到大勺了，老柳给他先发了三个馒头，盛了一大勺菜。
大勺直勾勾地看着老柳道：”那啥，这三个馒头是不是少点啊？“
老柳笑眯眯地说：”放心，你先吃，吃完再过来拿，管够。每个人先少拿点是为了避免浪费。“
”行，说好啊，一会儿不够过来拿啊！“大勺还不放心。
”好好好，不够直接来找我。“老柳说完扭过头后又说：“来，下一个！”
下一个打饭的是李剑，他本来认为昨天晚上吃得那顿饭已经够好了，肯定是用来招待他们几个刚上山的老兵的，却没有想到香炉山天天都是这样的伙食。
不管是在西北军，还是在以前的黄花岭，克扣伙食那是惯例，不克扣反而不正常了。但是现在的香炉山的确不一样，因为常凌风到了香炉上第一天就严令不准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克扣伙食。不仅如此，还要换着花样吃，挑有营养的吃，因为高强度的训练必须给战士们补充足够的营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好的伙食顶半个指导员。战士们肚子里有了油水，自然思想问题就少多了。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听大林和建波说有几个原本还想下山的兄弟现在已经打消这念头了，不为别的，这山上的伙食相比山下那些大户也差不了多少。
常凌风也没有回营地吃饭，而是和老徐、大林、建波、王成、阿龙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这时，老柳看着饭打得差不都了，就让几个炊事班的战士忙活着，自己走到常凌风他们这里来，问道：“那啥，连长，馒头和菜都还有，要不我再给你们拿点来吧？”
常凌风摆摆手却说：“不用了，我们的训练强度比普通战士小，他们更需注意补充营养，这样你看谁不够，再给他们添点。”
老柳当即答应一声：“唉！”
老徐把馒头掰开，将一块炖肉塞了进去，用力地咬了一口咀嚼起来，道：“老柳，说实话，你的手艺真不赖。”
大林接过话来：“徐排长，我们老柳以前可是专门给二妹那小子做小灶的，那手艺好着呢。”大林现在这样说二妹，不仅别人，连他自己也觉得丝毫没有违和感。
常凌风道：“味道确实不错。”
老柳只是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锅子笑。
“好吃的谁都想吃，可山上的粮食肉类照这么个吃饭，恐怕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得见底啊。”老徐一边嚼着一边说。这时阿龙问道：“老柳，这山上的粮食和肉，照这样的吃法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老柳在鞋子底上磕了磕烟锅子，低着头道：“估计一个半月没问题吧。”
不仅老徐这么看，连刚上山不到一天的王成也觉得这伙食吃得有点败家了，不过他是新来的，吃得都是人家的饭，这话显然他是不能说的。
好在王成脑筋动的快，他端着大碗：“常长官，各位兄弟，不怕你们笑话，我们59团这十来个兄弟自大和大部队失散后，就没怎么吃过饱饭，更别说白面和肉了。对我们来说，这简直就是过年嘛。”
常凌风已经听出了王成话里话外的意思，但也没有点破，道：“各位兄弟，这些事情你们都要不要担心了，只要大家把训练抓上去，到时候天天都让兄弟们跟过年似的。”
王成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这根本不敢想啊！”
“有什么不敢想啊，别忘了我们有运输大队长啊！”常凌风一下把蒋委员长的称号搬出来了。
“运输大队长？”其他几个人都是一头雾水，咱们一个连级单位啥时候设运输大队长了啊？
“那啥，我说的是小鬼子，你们看啊，我们这个地方离公路和平绥铁路都很近，小鬼子也得吃也得喝吧，也得用武器弹药吧？到时候我们就……”常凌风伸出手做了个抓的动作。
“连长，你这是偷啊？”建波瞪着眼睛道。
“偷？”常凌风摆摆手，”小偷小摸的事情咱不能干，要想要鬼子的东西，那就得动手抢啊，不仅要抢他们的武器弹药、物资装备，还要把他们的小命留下来。“
说完，常凌风从地上站起来，对着一百多号人说道：”弟兄们，这样的伙食好不好？“
”好！“
”好！“
”好！“
能不好吗，一个个地吃得满嘴流油。
常凌风嘿嘿一笑，又道：”想不想天天大米、白面，顿顿有鱼有肉？“
”想！“
”想！“
”想！“
一百多个士兵轰然应诺。
常凌风撸起袖子，道：”要想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就得凭你们的本事了！“
”那啥，连长，啥本事啊？“二雄站起来问道。
”啥本事，就是杀小鬼子的本事，等你们吃饱了喝足了就给我拼了命的练，等练好了我带你们去抢小鬼子那群狗曰的，到时候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常凌风说得没错，游击队之歌就是这么唱的，家里揭不开锅了，就去鬼子家里取。
”连长，到时候我想吃鬼子的罐头。“
”我想吃奶糖。“
”我想吃饼干。“
”我想喝鬼子的味噌汤。“
……
第94章 打起来了
“行，这些都有！”常凌风指着一个叫得嗓门最大的家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被点到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足足有一米九高，站起来瓮声瓮气地答道：“黄伟，兄弟们都叫俺大黄。”
“好，大黄，你今年多大了？”常凌风笑眯眯地问。
大黄道：“俺今年虚岁4了。”他这个年纪在这个年代一般都是两三个孩子的爹了，民国结婚的都早。
“大黄，娶媳妇没？”
“呵呵，没呢，俺家里穷，没人愿意嫁给我啊！”大黄挠着头，脸都红了。
“那到时候从给鬼子那里给你弄个日本娘们儿！”
队伍中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常凌风一句玩笑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王成望着站在人前的常凌风陷入了沉思，这个常凌风和他见过的所有军人都不一样。
……
香炉山上热火朝天的训练每天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常凌风每天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训练上来，现在是难得的发展的时间，不抓紧不行啊。为了便于战时的指挥和日常管理，在取得王成等59团老兵同意后，以他们为基干又编成了一个警侦排，从其他排抽调0名战士补充进去。到目前为止，常凌风这个拉大旗的华北抗日独立连已经有150个人了。
说到这华北独立连这个番号，常凌风后来想起他们现在是在察哈尔，准确的说应该不算华北了，但是考虑到这样还能迷惑察哈尔的鬼子，索性也就不换了。
同时，常凌风又对独立连进行了相应调整，现在独立连下辖五个排，一排排长大林，二排排长建波，三排排长阿龙，警侦排排长王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直属的炊事班，以及0个人的机炮排，老徐是排长，虽然现在就是几个掷弹筒，但这架子先搭起来，有小鬼子在附近，还愁没有重机枪和迫击炮？
编制体制上的关系是理顺了，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却出现问题了。
“连长，连长，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这天下午，常凌风和王成正在屋子里研究地图，二雄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连门也没敲。
常凌风放在手中的铅笔，缓缓直起腰，道：“慌什么，慌什么，把话说清楚了，谁和谁打起来了。”
“是……是大勺和大黄两个人在训练场打起来了。”二雄喘着粗气说道，刚才他是从训练场一路飞奔过来的。
听到大勺名字，王成就是一皱眉，这小子就是个惹祸精，他到哪里哪里都不消停。现在他们59团十几个老兵虽然说编入了独立连，但总归感觉是外来户，因此他私下里交待大勺他们凡事多忍让。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还是出岔子了。
常凌风凌厉的目光盯着王成，像是看透了他的内心一样。他早知道老兵们和土匪们之间迟早会爆发矛盾，和王成不同的是，他根本就不怕这个矛盾爆发，反而盼着这一天早点来呢。一支部队抱团没有错，不抱团就没有战斗力可言，但是要过份的抱团，容不进其他任何人那就是问题了。
说到这里，不免又要提起蒋委员长。众所周知抗日战争时期在国军的战斗序列中嫡系中央军和其他地方杂牌军待遇差别是十分大的，虽然都是为了抵御外辱而流血牺牲的抗日战士。但是蒋委员长却从来没有将杂牌军放在自己嫡系中央军的同等位置上，无论是东北军、西北军、晋绥军还是川军、桂军、粤军无不遭受过蒋介石的不平等待遇。
西安士兵之后，蒋委员长被刘多荃控制后，东北军的基层军官们却做了一件令众人大跌眼镜的事情，他们竟然闯入蒋介石的卧室和书房哄抢其中的各种物品，哪怕是带有子弹孔的都全部打包带走，甚至连一块肥皂都没留下。
原来在东北军撤出东北后就失去了自己的财政来源，一直靠着南京政府的救济度日，但是蒋介石却对东北军的物资和军饷多加克扣，就连东北军的军官都家无余粮。
除了东北军外，西北军也遭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西北大刀军的名声在抗战时期可谓声名赫赫，但是在大刀军打出赫赫威名之后居然变得悄无声息了，这支曾死守卢沟桥、死守喜峰口的9军就好像突然销声匿迹了。虽然其后也有很多9军出身的抗日名将威震日寇，但是9军消失的无影无踪再难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战绩。
在长城抗战后，9军的大刀虽然威震日军，但是因为他们不是中央军的原因，9军只得到了蒋介石的口头嘉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实际补充。后来9军几乎拼光了所有的部队，在他们被迫撤退的时候却被后方的中央军以临阵脱逃为由处决了大量军官和士兵，9军的军长宋军长甚至被蒋委员长逼的精神失常最终病逝于四川绵阳。
蒋委员长在抗日战争初期也算是兵多将广，但就是打不过小日本。说来说去，这都是因为他带头搞山头的缘故，导致国民军内部派系林立，打仗之前并不是想着如何取胜，反而是想着如何保存实力。
王成道：“连长，我这就去把大勺提溜回来向你认错，该怎么罚绝无二话。”这个时候，王成已经不能考虑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在人家的地盘上打他们的人，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常凌风却制止了他，笑眯眯地道：“别急，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是！”王成立正答道。
王成快步就往外走，大勺跟人打架，无论是赢了还是输了，都是王成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是却看到常凌风不紧不慢地在后面，他也只好慢了下来。在去训练场的路上，常凌风还跟他聊起了步兵小组的战术问题，完全看不出着急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常凌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训练场上，大勺和大黄打得正欢。其实，两个在十分钟之前还好好的。
事情还得从训练间隙说起，随着值班排长大林的一声哨响，各排的战士们都开始原地休息。
李松州靠着一棵大树懒洋洋地坐着，双手抱着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是刚才训练刺杀的时候太累了。
守富蹲在老柳旁边询问晚上什么伙食，炊事班也要训练，这是常凌风的要求，虽然不像作战班排训练的科目多、强度大，但基础的训练是要有的。用常凌风的话来讲，那就是炊事班是后勤保障分队，不要求你们去冲锋陷阵、摧城拔寨，但是必要的自保能力必须要有。
老赖、长金、柱子、李剑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口水四溅的侃着大山。
大黄被分在了老徐的机炮排炮兵班，但是由于连里目前都没有迫击炮，因此，大黄他们这个班这几天只能拿着几个掷弹筒训练。
“他娘的，要是能有迫击炮就好了。”大黄恨恨地道。
对于鬼子“九七式”迫击炮迫击炮的威力，大黄是亲眼见过的。在之前，大黄当土匪打劫一个鬼子的运输队的时候，亲眼看到五个兄弟被鬼子的“小钢炮”一炮炸上了天，也该他们倒霉，有一个鬼子的炮兵小队和运输队同行。打那之后，他就想着将来能够有自己的一门“小钢炮”。
“别扯了，给你一个迫击炮你会用吗？”坐在一旁的大勺随口说了一句。
大黄还真不会摆弄迫击炮，但是嘴上却是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用迫击炮！”
大勺得意地说：“嘿嘿，我就是知道，想当年，我们团里配发了两门迫击炮，团长可是在全团近两千号人里选人摆弄那玩意儿，一般人还真不行。”
“你们团一般人不行，怎么就知道我不行？”大黄轴劲儿犯了。
大勺又道：“别人行不行我不知道，但是你，呵呵……”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不行了。“大黄针锋相对起来。
“你这个土匪会用迫击炮才怪呢？”大勺被逼急了。
大勺这句话本来也没什么，因为大黄不当土匪没几天，但是就家伙天生就不爱吃亏，嘴上吃亏也不行，当下立即回击道：”好，我承认我是土匪，但也总比你这逃兵强。“
”你大爷的，谁是逃兵？“大黄的话听起来极其扎心，大勺当时就火了：”老子要是逃兵，还能上你们这里来，早就出去逍遥快活了。“
南口血战打得极其艰苦，59团也几乎是全军覆没，但是战后并没有得到国民政府任何实质性的褒奖，不得不说这让他们感到非常心寒。而像大勺他们这样和大部队失散了的，更是无人问津。因此，大黄说大勺是逃兵无疑触动了大勺逆鳞。
大勺立刻就火了：“你凭什么说我是逃兵？”
大黄撇撇嘴说道：“不是逃兵，怎么连你们上峰都找不到了。”
“老子那是阻击小鬼子，为掩护大部队突围。”大勺忿忿地说。
“狗屁，这根本就是你的借口，谁知道你是不是阻击小鬼子！”
“给老子闭嘴，老子阻击小鬼子还要跟你报告？”
“反正我就觉得你是个逃兵！”大黄充分展示他混不吝的一面，我就认定你是逃兵了，你能怎么地？
“闭嘴，给老子闭嘴，再说老子是逃兵老子弄死你！”大勺火到了极点。
大黄斜着眼睛，冷笑一声：”你当老子怕你啊，想找死就放马过来。“
第95章 军法从事
话不投机，大勺和大黄两个人当即就撕扯起来，等到周围几个战士反应过来要拉架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扭作一团。换做是一般人，其他人还敢上去拉架，可这两个家伙壮的都跟铁塔似的，这时候谁碰一下估计都得跟着吃瓜落。
两个人都不甘示弱，碗大的拳头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对方身上狠狠招呼，顷刻之间，两个人都是鼻青脸肿。大勺的眼睛被打成了熊猫眼，大黄的嘴角兀自淌着血。
大勺和大黄两人不但手脚并用，就是连嘴上也没闲着，大勺将大黄摁倒在地，抬手就是一记老拳，“让你这孙子胡说八道，老子今天打死你！”
“你他奶奶的，今天要不弄死你，老子就跟你姓。”大黄虽然被骑在身下，但是嘴上一点也不肯认输。趁着大勺松懈之际，对着他的肋部左右开弓。
大勺吃痛，手上无论是力度还是速度都降下来了，被大黄趁机猛地扭动身体，一翻身反压在身下。大黄拳头雨点般的落下，“你不是厉害嘛，你不是厉害嘛，看我不整死你！”
常凌风和王成走到现场的时候，这两个家伙已经打了足足有二十多分钟了，力气耗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身体正锁在地上动弹不得。大勺的眉骨也被打裂了，鲜血淋漓。大黄的脸上不知道挨了多少记炮锤，已经开了染料铺，还一个劲儿地呲牙咧嘴骂着：“姓黄的，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常凌风走近一看，我去，两货用得还是三角绞杀。
“大勺，松手！”王成大声吼道。
“大黄，你他娘的要反天是吧？”这时阿龙也走了过来，刚才他去查哨了，所以事发的时候并不在现场。
说着就要上去伸手分开两人，却被身后的常凌风制止了，常凌风：“别动，别动，让他俩再打一会儿，咱们三个刚来，还没看过呢。”
王成和阿龙面面相觑，这厮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大勺和大黄有心想就此罢手分开，奈何现在谁先松手就意味着谁怂了，七尺高的汉子谁愿意承认自己怂了啊？因此，两个人已经做好了挨骂挨罚甚至挨打的心理准备，手脚依旧没有松劲，紧紧地锁着对方。
常凌风从地上捡了个狗尾巴草，走到两人跟前蹲了来下，笑眯眯地看着地上这俩货，道：“那啥，大勺，大黄，你们俩继续，不要受他们影响。”
大勺一听，啥？我没听错吧，还让我俩继续？
大勺这边只是纳闷，而大黄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的跳起来，跳的速度和频率比刚才和大勺对攻的时候还有快，咽了口吐沫：“连长，您怎么来了，我们就是闹着玩的，闹着玩的。”说完使劲地晃了晃大勺的脑袋。
大勺不明所以，心道，小子，你以为你们连长来了给你撑腰你就可以欺负老子是吧，不由地在锁住大黄的手上又加了分力。
大黄顿时疼得跐牙裂嘴，偏偏这时常凌风将狗尾巴草靠近了大黄的鼻孔开始蹭起来，一边是脚上传来要命的痛感，一边是鼻尖传来的酸痒。现在，如果说大黄的一张大脸是电视屏幕的话，那么一定是电视台把节目搞错了，因为现在在同一个频道上正在同时播着喜剧和悲剧。
“阿嚏，阿嚏……”大黄接连打六个喷嚏，眼泪鼻涕齐下，偏偏现在他侧着头不能动，鼻涕都流进嘴角里了。大黄现在都想哭，在心里不知道把大勺骂了多少遍。妈的，大勺你个王八蛋，老子都那么明确地示意你松手准备认错了，你他娘的可倒好，还给老子加料。大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常凌风，却是敢怒不敢言，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这时，大勺才看见王成一直给他使眼色示意他放开大黄。
常凌风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围着两个人转起圈来。他好好走也成，偏偏这家伙像穿着拖鞋一样，每走一步都在地上搓两下，脚下灰尘顿时扬起来，地上正在无比“亲热”的大勺和大黄顿时倒了霉了，鼻子嘴巴了片刻就沾满了泥土。
等到常凌风转到第五圈的时候，大勺和大黄两个人同时放手道：“不打了，不打了。”说完两个人从地上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垂手站立一旁。
常凌风也停了下来，背着手，冷峻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这俩货刚才脸上都开了染料铺，再加上被常凌风弄了一脸的土，活脱脱跟两个土狗似的。
阿龙走了过来，先是狠狠地瞪了大黄一眼，又对常凌风道：”连长，大黄你就交给我，我保证打断他的狗腿。“
大黄闻言心头一凛，都知道阿龙这个人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却是凶名远扬，人家讲究的是用拳头说话，这顿胖揍肯定是没得跑了。
大勺也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王成，只见王成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正盯着他，吓得大勺赶紧低下头。排长平时对他们是没得说，但是只要是犯了错误，绝对不会轻饶。如果说大黄对阿龙是怕，那么大勺对王成就是又敬又怕。
正在阿龙要撸胳膊挽袖子动手的时候，常凌风却制止了他，瞪着眼睛道：”怎么能打呢，我们现在不是土匪了，也不是旧军阀，我们是新式的军队，不兴打骂士兵那一套。“
”那这小子打架的事情就这么算了？“阿龙梗着脖子问道。
“是啊，连长，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你大人大量不追究，我也和大勺没完！”王成走过来表态道。
“是啊，连长，我非让大黄这小子长点教训不可。”阿龙也道。
”算了？我说过算了吗？“常凌风翻了个白眼儿，狞笑起来，”我要给他们两个来个狠的。“
阿龙和王成相互对视一眼，同时心一惊，不会是连长要拿这两个个人开刀祭旗吧，这两个人打架是不对，可教训一下也就行了，罪不至死啊！这连长也太狠了吧。
大勺和大黄看到常凌风狰狞的表情也是心头一哆嗦，现在后悔的肠子都清了，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打得哪门子的架啊，这下可倒好，没死在战场上，反倒是要让自己人毙了，这不仅死得冤，还丢人啊。以后要是有人问起他们两人是怎么死的，别人就得说，那两个二货因为打架，被长官拉出去毙了。想想这个，就是到阴曹地府都觉得臊得慌。
与阿龙、王成、大勺、大黄感到震惊的还有围在周围的战士们，都觉得他们连长杀鬼子够狠，没想到对付起自己人来更狠，说枪毙就枪毙，这简直就是活阎王啊。其实，大家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无论是以前的黄花岭，还是59团，那当家的和当官的说话都是说一不二的，对于下面不听招呼的人，也不是没有杀过，而且杀得还不少。
这时，常凌风道：“二雄，去找根绳子来，要结实一点的。”
大勺和大黄顿时傻了眼，咋滴，连颗子弹都省了，这是要绞刑还是怎么滴？
大勺顿时叫了起来：“长官，我不服！”
听到大勺的声音，常凌风歪着脑袋问道：“不服？你有什么不服的？”
大勺向前踢出一步，大声道：“报告长官，刚才是这小子先挑衅的。”
大黄也不甘示弱，现在慢一步、少说一句没准就真的去见阎王了，必须抓住机会，不能让大勺先告状，于是也大声道：“连长，我也不服！”
“呦呵，两人动作很一致嘛。”常凌风指了指大黄，“你又是怎么回事？”
大黄脸上肿了一个大包，跐牙裂嘴地道：“是他先说我是土匪的。”
“你不是土匪吗？”常凌风恶狠狠地问道。
“那啥，以前是，现在不是。”
“我现在是独立连的战士。”
常凌风心头暗笑，这厮转变倒也挺快，这么快就脱离土匪身份了。
“连长，他污蔑我们是逃兵……”大勺还要说什么，却被常凌风粗暴地打断了。
刚才那些59团的老兵还不知道大勺和大黄为什么打架，这下才弄明白。一个个地都义愤填膺，叫道：”连长，你可得还我们一个公道。“他们自从南口一战之后，就像个没妈的孩子，这几个月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的罪，可是这些他们都能忍，但是要是有人敢说他们是逃兵、溃兵，那就得拼命了，士可杀不可辱。
“连长，大勺他……”王成眼睛也红了，但他还是比较冷静的，这种情况下不是争谁有没有理的时候，得先救下大勺再说。
“连长，大黄已经知道错了……”
王成和阿龙上前都来求情。
“你们两个都别说了，我自有主张。既然现在都是当兵的，犯了错误就要军法从事。”常凌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在常凌风面前，王成和阿龙也吃了瘪。不过王成刚才竟然清楚地看到常凌风跟他眨了眨眼睛，王成也有点懵，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这时二雄已经找来了一根拇指粗的绳子，常凌风看看绳子够结实，便道：”给他们背靠背绑上，越紧越好！“
二雄心道，背靠背绑上难道是把他们一起扔到悬崖下去？常凌风一直盯着他，也不敢多想，三下五除二讲大勺和大黄绑在了一起。二雄执行力还真是强，绳子都快勒到肉里了。
不过，这两个家伙倒也是硬气的很，到这个时候也不反抗，反倒是相互之间狠狠吐了一口吐沫。
大勺对着身后的大黄道：”他娘的，老子被你这狗曰的害死了，到了阴间也不放过你。“
”死大勺，黄泉路上躲着点老子，不然老子把你打得活过来。“大黄也是毫不相让。
第96章 背靠背
土匪改编的战士们都不敢质疑常凌风的决定，而59团李剑他们几个老兵想制止却被王成拼命拦了下来，所有的人都默默看着两个人被押往操场边。
常凌风从一个战士手里接过一把三八大盖，拉动枪栓就将子弹上了膛，道：”我说，现在我手里就一杆枪，你们两个谁先来？“
”我先来！“两个人本来是侧面对着常凌风的，大黄用力转了一下，自己成了面对着常凌风的枪口，大勺反而是在后面。
看到被大黄抢了先，大勺不乐意了，一边用力转动身体，一边气哄哄地说：”大黄，你个王八蛋，凭啥你又在老子前面。“
为了保住这个“有利”位置，大黄两腿和腰上也开始发力，咧着嘴道：“你少他娘的跟老子争，老子就是死，也要在你前面！”
“你大爷的，老子是正规军，怎么能落在你小子后面。”这时候，大勺可没再说出土匪这两个字，刚才要不是嘴快也不至于现在成这样。要说大勺不怕死那是假话，谁不怕死啊，可这死得确实太憋屈，只可惜啊，这世上没吃后悔药的。想想刚才也就是两个人逞了口舌之快，嘴是痛快了，可小命就快没了。
“你他奶奶的，少来这套，看在你这现在这副模样，老子收回刚才逃兵的话，不过你给老子躲到后面去，让老子先下去探探路。”大黄其实也有些后悔了，刚才实在是不应该就随口说人家是逃兵。妈的，都是被话逼到那个份儿上了，如果现在自己的双手没被绑着，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两个人一会你在前面，一会我在前面，不停地变换着位置，跟藏族的转经筒似的。
正当大黄刚刚转到前面的时候，“趴！”的一声枪响，大黄吓得眼睛一闭，心里一凉，完了，完了，这次要死翘翘了。可是，大黄在冥冥之中感觉到还有人在拽着自己，猛地睁眼一看，常凌风正站在自己面前，手中的枪口还冒着青烟。大黄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没死，刚才有人拽自己是因为大勺还在使劲地往前转。
大勺也是被枪声吓了一跳。不只他们两个，其余的人都是心头一惊，好多人都闭上了眼睛，只有王成好像看懂了点什么。
刚才那枪打在了大黄的脚下，溅得烟尘四起。
烟尘之后，常凌风将三八大盖扛在肩头，没好气地道：“我说，你俩以为这是上台领奖啊，还争来争去的，有完没完了？”看到两个人都低头不说话，又道：“转性了？刚才不是一个个地叫着要弄死整死对方吗？怎么，现在又争着比对方先死，这是唱得哪出戏啊？”
人群中刚才闭眼的几个人，听到常凌风在说话，好像还是训人，都睁开了眼睛，一看大勺和大黄还好端端地站着呢，不禁都松了一口气。
“嘶……”大勺咧了咧嘴低声道：“那啥，连长，刚才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随你，不过我求你不要枪毙大黄，刚才是我先挑衅他的。”
“连长，别听他胡说八道，是我先揍他的，要枪毙就枪毙我吧。”大黄歪着脖子道。
看着这俩货滑稽的模样，常凌风意识到刚才自己演的有点过了，当下咳嗽了几声道：”那啥，既然这样，那我就放过你们其中一个，但是另一个嘛，呵呵，你们说说放谁啊？“
”他！“
”大黄！“
两个人竟然都选择了对方活着。
常凌风哈哈大笑，指着他们两个说道：“你们两个小子啊，现在不能便宜了你们，老子的子弹还留着给小鬼子。”
大勺和大黄没听明白常凌风在说什么，一个个地呆呆着愣在那里，过了片刻，大勺才道：“那啥，连长，要舍不得子弹的话，用刀也行。”
话刚说完，大勺的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却是王成看出了常凌风是想吓唬吓唬两个人，赶紧走了过来，“用什么刀啊，还用刀，我大嘴巴就能把你扇死！”说完就要替他们解开绳子。
没想到常凌风却说：”慢着，绳子还不能解开！“
王成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心中一翻个儿，难道自己猜错了，常凌风真起了杀心？
众人的心也都跟着一紧。
这时，常凌风却换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对着大勺和大黄道：”我说你们俩要是真那么替对方考虑，我倒有一个好办法，想不想听听？“
大黄一时没反应过来，使劲地摇着脑袋，后来又用力地点点头，道：”想！连长，你准备怎么弄死我？“话音未落，紧接着就是”哎呦“一声。
却是阿龙在他头上狠狠地来了个爆栗，”你个二货！连长的意思是不杀你们了！“
”啥？不杀了？“大黄梗着脖子，眼睛瞪得老大。
”我啥时候说杀你了？“常凌风板着脸道。
”妈呀，敢情连长饶了我们了，太好了。“大黄一张大脸顿时笑得跟个土狗似的。
”大黄，你个瘪犊子玩意儿，让老子去前面！“说完大勺用力一扭，转到了前面，”连长，这是真的啊？“
”什么意思，当我说话是放屁是吧？“常凌风瞪着眼睛凶巴巴地问。
”那哪儿能啊，我这是不敢置信啊！“大勺笑得五官都挤在一起，阎王爷前走了一遭又回来了，没什么比这更开心的了，“大黄，你掐我一下，我感觉跟做梦一样！”
大黄手都动不了，当然不能掐他，不过这货有办法，猛地往后一仰头，两个人的后脑勺顿时撞在了一起，“砰”的一声响，不要说两个当事人，常凌风、王成、阿龙他们三个看着都疼。
“哎呦，大黄你这个王八蛋，用那么大劲干嘛，疼死老子了！”
“是你让我弄的。”
“我让你掐我一下，没说让你拿你的狗头撞老子！”
“你大爷的，老子的手都被绑紧了，你这孙子倒是掐一个给老子看看！”
……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常凌风大吼一声。
被常凌风一骂，这两个人顿时不敢再出声了，生怕一会常凌风再变了卦，那可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常凌风指着两个人对众人道：“都给我听清楚了，我不管你们过去都是什么来历，但是我只知道从你们加入我们独立连第一天起，你们就是我常凌风的兄弟，我们每个人都是兄弟。什么是兄弟，兄弟就是在战场上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的那个人。”
常凌风这一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击在了每个人的心上，尤其是王成他们十二个来自59团的老兵，仿佛自己又回到了战火纷飞的年代，是啊，生死与共的兄弟。
常凌风接下来的话更加震撼：“在我们独立连，拳头和枪口从来都是对着小鬼子的，而不是对着自己的兄弟的，你们说对不对？”
“对！”
“对！”
“对！”
一百多个人竟然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大勺和大黄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
常凌风双手虚压，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伸手指了指站在队伍前面的大勺和大黄，道：“这两个人打架斗殴，必须惩罚。”
大勺和大黄顿时紧张起来，竖起耳朵等着常凌风继续说下去。
常凌风转过头，对着两人大声道：“你们两个相互背着对方从这里开始到营区，往返跑五十次，绳子不许解开，还有，最多只能有两条腿同时沾地。现在开始！”
两人一听脸都绿了，从这里到营区，平时跑跑也就十分钟时间，但现在是背着一个大活人，还是五十趟，不得累死啊！
见两个人还站着没动，常凌风咆哮起来：”怎么着，等着我给你们打发令枪呢是吧？赶紧跑，天黑之前跑步完，晚饭没得吃。“说完在两个人屁股上各踹了一脚。
众人看了都是一阵哄笑，这两家伙一会跑起来可有得看了，得多滑稽啊。
大勺和大黄没办法，只能服从命令、认罚。先是大勺背着大黄跑了起来，虽然说大勺身大力不亏，但是得看背着什么人，大黄可不是白给的，这身高体重比之大勺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就弯着腰跑出去十来米，大勺就开始气喘吁吁的了，骂骂咧咧道：”大黄，你他娘的午饭就不能少吃点啊，怎么这么沉？“
大黄背靠着大勺躺着，双脚离地，咪着双眼，美滋滋地道：”老子馒头吃了六个，菜就吃了一碗。”说着说着嘴巴也开始吧嗒起来，中午的肉可是真香啊。
“你就是一个吃货。”大勺忿忿地说。
“滚犊子，给老子快点，我可是还等着吃晚饭呢。”
“吃，吃，吃，咋不撑死你呢！”
“别废话，加快速度，哎，哎，你他娘的干什么？“大黄在大勺后背上惊叫起来。
原来大勺脚往前跑时，光顾着和大黄斗嘴，忘了看脚下的路，腿脚不稳被一个石头绊了一下，背着大黄开始晃悠起来。最终，三晃两晃摔倒在了地上，大黄因为是四脚朝天一翻，一个不小心鼻子磕在了石头上，顿时又流血了，气急败坏I道：”大勺，你个王八蛋，诚心害老子是不是？“
其他的战士看着看着都笑了，好多人甚至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看什么看，都训练去。训练不好，照样没饭吃。“常凌风吼了起来。
众人这才由各自排长带开训练。
第97章 嘴太欠了
傍晚，这是香炉山的战士们一天难得休息的时候。饭堂里，战士们正在吃着晚饭，每个班一个桌子，今天晚上的伙食比中午还要好，竟然有红烧肉，每个人都是大快朵颐。
当然，除了两个人之外，这两个人就是大勺和大黄。一直到开饭的时候，他们相互背着才跑了四十次。第一次大黄还好，躺在大勺背上说着风凉话，可第二次换成他背着了，立马就知道大勺的苦处了。这训练场到营地的路虽说跑跑只有十分钟，但好多都是山路，别说跑了，就是走着都困难，何况身后还背着一个跟自己体重差不多的大汉。只是到了第三十五次的时候，两个人几乎都要累虚脱了，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每向前，迈一步都极其困难。
大勺和大黄不是没想过偷懒少跑几趟，可他俩真不敢啊。常凌风说了，如果发现他们偷懒，少跑一次的话就要加倍补上，而且不是一倍，是十倍。想来想去，大勺和大黄便放弃了偷懒的念头，因为这成本实在是太高了，玩不起啊。
“大黄，你他娘的没事提什么迫击炮啊，害得老子也扯了进来。”大勺喘着粗气说。
“老子提个迫击炮怎么了，谁让你小看老子了，老子能不会用迫击炮吗？”大黄背着大勺，腿肚子都快抽筋了，嘴上还是不肯认输。
“行，你会，你会，全连就你会用迫击炮好吧？”大勺累得不想说话了。
“嘿嘿，话不能这样说，人家徐排长可是正儿八经的炮兵出身，比我强多了。”都这幅模样了，大黄却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也是。不过，你们手里连个家伙都没有，就是本事再大也发挥不了啊。”大勺皱了皱眉。
大勺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趁手的家伙事一直以来都是大黄的一块心病，不然也不会和大勺吵架，继而发展成斗殴，说起来，今天两个人被虐完全是因为没有迫击炮造成的。至少大黄是这么想的，“老子早晚有一天得弄一门迫击炮。”
“行，老子也答应你，哪天有机会了从小鬼子那儿给你弄一门。”大勺道。
“这可是你小子说得啊，老子记住了。”大黄道。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来到了营区，大黄提鼻子一闻，太香了，扭了扭身体，道：“大勺，你小子闻到香味没有？”
大勺正在闭着眼睛，这个时候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一会儿还得换他背人呢，少说还有五次呢。听到大黄在叫他，这家伙也使劲地吸了几口气，“嗯，香味，是香味，应该是红烧肉的味道，哎妈呀，太香了。”说完咕咚一声咽起了口水。
大黄也是肚子咕咕直响，中午吃得那点馒头和白菜土豆炖肉这时早就消化完了。
两个人说话这功夫，几个战士吃完饭从食堂里出来，刚好看见大黄和大勺两个人经过，便围了过来，其中一个打趣地道：“呦呵，这不大黄和大勺吗？一下午了还没跑完啊？”
“没跑完可是没饭吃啊。”另一个说道。
“是啊，这晚上的饭如果没吃上那就太可惜了，大块大块的红烧肉啊，那老香了。”说着开始吧嗒嘴回味起来。
被几个家伙一说，大黄和大勺的脸顿时变得铁青起来，大黄道：“都他娘的给老子滚犊子，少在老子面前显摆，不就是几块红烧肉吗，真当老子什么都没吃过啊？”
“滚，滚，滚，别惹老子生气啊，我警告你们，老子生起气来连老子自己都害怕。”大勺知道这几个家伙是在诚心气他们，所以就没好气地说道。
“这都被罚了一下午了，脾气都还挺大。我觉得连长罚的太轻了，虎子你说呢？”一个家伙坏坏地说道。
那个叫虎子也是个蔫坏，皱了皱眉，缓缓道：“谁说不是呢，五十次确实太少了，至少得一百次，这样晚上了还能看星星看月亮，多好。”
“大勺，别理他们，这些货懂什么，咱们继续跑。”
“大黄，认识你也有好几天了吧，我就觉得你刚才说了句人话。”
还别说，两个人心理都挺强大，即使是受到战友们的讥笑打击也丝毫不以为意。
正说着，却见刚才围着他们的那几个货突然呼啦一下子都散了，两人正纳闷呢，大黄低着头，只看到地上有穿着皮靴的两只大脚走到了自己跟前，紧接着一个从没听过的的声音响起来：“我说，你们两个累不累啊？”
没等大黄开口，背后的大勺倒先说话了：“累，能不累吗，都怪连长啊，意思意思就得了呗，还整得跟真的是的……”话没说完，只听到大黄咳嗽起来，还在不停地扭动身体。
“大黄，你他娘的身上有跳蚤啊，扭个毛线啊。”大勺不乐意了。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真累吗？”
“累！”大勺毫不犹疑地回答。
“真累就再加五次。”这次的声音竟然变了。
“连长？”大勺心里天雷滚滚，妈呀，这声音不是常连长吗，那刚才这声音是谁？“连长，我求你了，你就饶了我们吧！”
大黄通过皮靴早就认出了是常凌风，所以才一个劲地提醒背上的大勺，可大勺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这可倒好，又平白无故地加了五次，大勺啊大勺，你他妈的找死也别把我带上啊，这下老子可被你害惨了。
常凌风笑眯眯地看着这两张苦瓜脸，道：“赶紧吧，不然连明天早饭都得耽误了！”
大勺眉毛都拧成一团了，求饶道：“连长，你发发善心，饶了我们，饶了我们，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保证！”
常凌风弯腰看着大勺的脸，道：“你保证？”
大勺以为有门儿，信誓旦旦地道：“我保证！”
“好，既然你这么肯定的保证，就再加五次，总共加十次。”
“连长，别啊……”大勺还想继续争辩，身下的大黄却是再也受不了了，迈动双腿“嗖”的一声就窜了出去，这架势这体能比刚开始跑得时候也不遑多让。不跑不行啊，再让背上这孙子说下去，别说明天的早饭吃不上了，明天的晚饭都得饿着。
大黄的突然启动，让大勺措手不及，手脚兀自挣扎着。
这时老徐、王成他们几个排长也都从食堂里走了出来，正好看到大黄背着大勺往前窜的滑稽一幕，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老徐整理了一下武装带道：“这两个小子就是欠收拾。”
王成笑眯眯地道：“连长，你这招儿用的也是没谁了。”
大林、建波也都异口同声地道：“就是啊！”
阿龙说：“这下不仅他们服了，连我都服了。”
众人站在院子里，隔了老远都还能听见大黄和大勺的对话。
“大勺，你个王八蛋，嘴太欠了，你还嫌害得老子不够惨是吧？”
“哎，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不也是好心求个情吗，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奶奶个熊的，老子不管，你给老子下来，背着老子走。”
“凭什么啊，你这一趟还没跑完呢！”
……
“先生，需要擦皮鞋吗？保证又亮又干净。”
“太太，您需要擦皮鞋吗？我的手艺包您满意。”
每天早晨九点钟，尹世雄都要准时带着一把木椅子和一个小木箱子来百灵庙街的***羊肉馆前，这里有他的固定摊位，而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给过往的行人擦皮鞋，这项工作他足足干了有半年了。由于尹世雄手艺确实不错，人又比较实在，慢慢地在这一带有了一些回头客，生意多好不敢说，勉强能在这世道混个温饱。尹世雄是单身一个人，属于典型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此刻，一个穿着皮大衣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木椅子上，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让尹世雄给他擦着皮鞋。尹世雄先是用一块布子清理了皮靴上的灰尘，熟练地将鞋油涂在中年男人的皮靴上，再用鞋刷将鞋油均匀地涂在皮靴的每个部位处，最后双手拿着一块布子将皮靴蹭亮。尹世雄一边蹭着，一边抬起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在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们之后，便压低声音道：“最近川崎大队有些不对劲。”
“怎么回事？”穿着皮大衣的中年男人眼睛并没有离开手中的察哈尔日报。
“川崎自从前几天去张家口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
中年男人伸手将报纸翻转了一个版面道：“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小鬼子又不是天天都出来。”
尹世雄朝皮靴上哈了口气道：“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奇怪的是就在川崎去张家口的那天晚上，鬼子又放出去一个小队，但是一直没有回来，包括川崎带去张家口的那个小队。第二天从城外倒是来了三个小队的鬼子，但是都看着面生。”
“你确定不是宣化城里的鬼子？”中年男人抬脚伸出另一只皮靴。
“确定，我在这里半年时间了，天天守在这门口，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不是宣化的鬼子。”尹世雄道。
“也许是鬼子是换防了。”中年男人紧了紧大衣，接着道：“我在来的路上，听刘三他们说朱家庄那边出事了，还有宣化东边的一个村子也是，死了不少鬼子。”
尹世雄忽然一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会不是是出城的那些鬼子出事了？”
第98章 争相寻找
尹世雄的真实身份是复兴社张家口站的特工，也是宣化片区的负责人。但是宣化片区在去年年底的时候被日本人的特高课接连端了好几个联络站，损兵折将不少，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元气。因此，尹世雄只掌握城里的情报，对于城外的情报就无能无力了。
不得不说，尹世雄对情报还是很敏锐的，当中年男人说出城外几个地方鬼子出事的事情之后，尹世雄马上就将这些情报和出城未归的两个小队联系在了一起。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事情很肯能就是尹世雄说得那么回事。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鬼子是谁消灭的呢？自从鬼子占领张桓一带后，无论是国民军还是延安那边的人都没有与鬼子一两个小队直接抗衡的实力，更别说消灭他们了。这就很是奇怪了。
“听说刘一刀在泉水沟伏击了鬼子的两个小队，宫本都死了。”尹世雄道。这个消息是从保安队的一个伪军那里打听到的。
“刘一刀？西北军那个上山拉杆子的刘一刀？”中年男人问道。
“就是他。”尹世雄点点头。
“我记得，刘一刀也就是小打小闹地打劫一下鬼子的运输队而已，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阵仗了？”
“嗯，这事我也觉得纳闷。”尹世雄知道刘一刀的出身，上峰也想着拉拢刘一刀，因此他们一直关注着石头山的动向。
“大雄，刘一刀那边你要继续探探风，看到底怎么回事，没准其他几个地方的鬼子也是他们干的。”中年男人抬头看了看大街对面的鬼子大队部，又道：“如果真是他们干的，那么这股力量我们必须争取过来。”
“嗯，知道了。”尹世雄低声道。这时两只皮靴都已经擦好了，尹世雄提高了嗓门道：“先生，您的靴子擦好了，您看看是否满意？”
中年人抬起脚看了看，点点头，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五个铜板递给了尹世雄。
“多谢先生，先生您慢走！”尹世雄道谢道。
这次接头还比较成功，刚才这个中年男人就是复兴社张家口站副站长李瑞晓。
李瑞晓离开后，尹世雄坐在小板凳上，看了看斜对面的鬼子哨兵，脑子里却在盘算如何弄清城外死的两伙鬼子到底是谁下的手。
……
几乎就是在同时，一个身着长衫的瘦小的男人走在张桓怡安街上，他摘下棉帽警惕地向周边看了看，确定没人跟踪之后，闪身进了的一家裁缝铺门。
这个男人正是被常凌风歪打正着救走的游击队老李。说来也巧，老李在返回游击队的之前想去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曹希文那里去看看，没想到这个曹希文竟然在于品卿的察南自治政府做文员，而且在闲聊着中，曹希文无意中透露出关于日军最新动向的消息：日军的独立守备队驻守在宣化的第一守备大队大队长川崎英男被不明武装伏击身亡，日军损失两个小队，而且几乎都被全歼。为了引出这股神秘的抵抗武装，日军决定布个局把这股武装引出来一举歼灭。
曹希文完全是把这件事情当作谈资讲出来的，不只他觉得这只抵抗武装很神秘，连日本人和察南自治政府的官员们也是一头的雾水。前天，于品卿从守备队开会回来之后，曹希文便去于品卿的办公室里送文件，刚好听见于品卿大骂鬼子无能，被人歼灭了两个小队都不知道敌人是谁。
老李一听事关重大，就又和曹希文山南海北的聊了一会，便借故说还好赶路匆匆告辞了。老李从曹希文家里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来找张家口地下党负责人吴迪。
吴迪是东北人，三十五六岁年纪，身材微微发福，看上去就是一个典型的中年妇女，任谁也难以把她和地下党联系起来。
“老李同志，你怎么又回来了？”吴迪将老李带上二楼的一间密室。
老李坐下，吴迪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天冷，先喝杯热水。”
老李双手捧起水杯，道了声谢，轻轻喝了一口，说：“老吴，我有个重要情况要和你汇报。”
“哦？重要情况？你说吧。”
“我得到消息，前几日日军的独立守备队驻守在宣化的第一守备大队大队长川崎英男被不明武装伏击身亡，日军损失两个小队，而且几乎都被全歼。为了引出这股神秘的抵抗武装，日军决定布个局把这股武装引出来一举歼灭。”
“在我们察哈尔还有这样一支能打仗的抗日力量？”吴迪对察哈尔的抗日力量底数也比较清楚，显然在她的印象中没有一支队伍有这样的战斗力。如果说这股力量是自己这边的，那组织上肯定会说的。要是国民军干的呢，以他们一贯的作风，早就通过报纸、广播大肆宣传了，没理由秘而不宣啊。
“如果不出我所料，不仅日本人在找他们，恐怕复兴社也会有所动作，我们得抓紧时间在日本人和复兴社之前找到他们。”
吴迪点点头，道：“我同意你的看法，这样一支抗日武装的存在对察哈尔的鬼子来说，就是一把抵在他们后心的尖刀，随时都能让他们丧命。而且，对我们整个察哈尔的抗日形势以及民众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鼓舞。要找到他们估计不容易，这个情况我会马上向组织上汇报，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找到他们，把鬼子算计他们的事情告诉他们，绝对不能让这支队伍落入鬼子的圈套。”
老李放下水杯道：“当前，还需要知道鬼子到底布得什么局，要有针对性的做好应对措施。这些就需要动用你们城里的力量了。”
“嗯，这个你放心，一会儿我就去安排。”
老李起身道：“那我就不久留了，这次我还有个任务，这里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嗯，有消息的话，我会及时派人通知你。”
老李和吴迪别过之后，沿着清水河径直出了南门。他刚才说的任务便是去石头山找刘一刀。先前让常凌风代为送信只是形势所迫做出的权宜之计，他真正的目的还是想着劝说刘一刀联合抗日。
到石头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在山下通报了姓名来意之后，一个小喽罗就上山送信了。没过多久，山上下来一伙人，竟是刘一刀带着兄弟们下山来迎接了。老李是刘一刀的救命恩人，摆出这样的阵仗倒也无可厚非。但是老李可不兴这套，当下往前走了几步道：“你还下来干什么，等我上山就行了。”
刘一刀和老李久别重逢，格外高兴，紧紧抓住老李的手道：“这怎么能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两人边聊边走就上了山。在聚义厅里，刘一刀逐个将手下几个当家的介绍给老李，得知面前这位瘦小的汉子就是大当家的救命恩人之后，王三炮他们都对老李礼敬有加。
老李和刘一刀寒暄了几句，便道：“上次在二妹那里你们没吃亏吧？”
刘一刀摇摇头，笑呵呵地道：“没，没吃亏，反而还占便宜了呢。”话说从黄花岭整回来的武器装备不就是大大的便宜嘛。
“哦，还占了便宜？”老李自打和常凌风分手后就去了宣化和张家口，泉水沟宫本瑾两个小队全军覆没的时候他已经从宣化去了张家口，因此这件情他并不知道。
“李大哥，这件事情还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及时送来消息的话，我们很可能就着了二妹的道。”
“这件事我也是通过我们的人知道的。”老李并没有透露消息的来源，毕竟刘一刀不是组织上的人，“对了，那位姓常的小兄弟呢？”
刘一刀直起腰道：“哦，你说常凌风啊，这小子可不得了，我能从二妹那里占便宜，还都是这小子的原因。当下刘一刀将常凌风如何设计麻痹大棒锤，又如何借尸还魂偷袭黄花岭的事情讲了一番，直讲得是眉飞色舞。
王三炮也在旁边不停地补充。这些故事自打他们从黄花岭回来之后，每天都要讲几遍，除了山上娱乐活动太少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仗打得太过瘾了。
老李听着也是心里暗暗佩服常凌风的心机和能力，当初在镇子里救自己的时候，看着这家伙就不一般，没想到他还远不止这些，简直是超乎他的想像，才一天时间就拉走了二妹一百多人的队伍，当真是个人物。
“那小鬼子知道二妹被杀了，有什么动作没有？”老李急切地问道。
刘一刀将双手拄着桌子道：“当然有了，川崎英男这老鬼子派了两个小队的鬼子进山剿灭我们，你猜怎么着？”
刘一刀好好地在这坐着呢，肯定就是当时没事了，可是这点土匪再怎么强悍也不是鬼子两个小队的对手吧，老李不禁对这个过程更加好奇了：“别卖关子，赶紧说。”
刘一刀嘿嘿一笑，道：“常凌风带着黄花岭和我们石头山的兄弟在泉水沟打了鬼子一个伏击，守备大队第一中队中队长宫本瑾以下两个小队，共计八十来号鬼子全军覆没！”说这个的时候，刘一刀眼睛里都放光，那一仗打得，到现在想起来还让人觉得兴奋不已。
“大哥，不是跑了一个叫小岛的鬼子少尉吗？”王三炮很是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
“给老子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刘一刀狠狠地瞪了王三炮一眼。
王三炮赶紧低下头，兀自腹诽道，明明就是跑了一个啊，又没有说错。
第99章 隔墙有耳
“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个常凌风还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李大哥，他何止是人才，简直就是天才。”现在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常凌风在刘一刀心目中就快封神了，“前几天这小子又派人给我送信来了，我一听高兴坏了。三炮他们都在场，不信你问问。”
王三炮点点头，道：“没错，我大哥知道后一蹦三尺高。我们听了也忒提气。”
“到底什么消息，说正事儿。”老李有些不习惯刘一刀太多的铺垫。
刘一刀对着王三炮使了个眼神，道：“三炮，你来给李大哥说说。”
三炮答应一声，转向老李道：“李大哥，是这样的，我们接到常凌风派人送来的消息，说他们在宣化城西朱家庄据点和城东打了两次伏击，干掉了川崎英男这个老鬼子和八十多个小鬼子。”
“你确定是川崎是被常凌风他们干掉的？”老李瞪着眼睛问道，土匪们哪个不喜欢吹牛，对于他们的话必须要经过分析，不然很可能被他们误导，即使是刘一刀这样跟他关系非常好的土匪也不例外。
“当然了，我们在山下的眼线也得到了消息。”王三炮笃定地道。
“李大哥，消息肯定没错，常兄弟的话绝对可信，他也有那实力。”
“好、好、好！”老李连着说了三声好。真是踏破提携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三个好字，先是为歼灭川崎这伙鬼子叫好，再者是为找到神秘抗日力量叫好，最后则是因为常凌风显然不是属于蒋委员长那边的人，老李有理由相信，组织上通过的努力，常凌风这员虎将将来完全有可能加入到自己这边的阵营之中。
之后，老李又问了一下几次伏击的具体细节，刘一刀都详细地进行了讲述，老李听得也是极为过瘾。
晚上老李又和刘一刀秉烛夜谈，主要是帮助刘一刀分析当前的抗日形势。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老李便告辞而去。临走之前特意交待给刘一刀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是就是立即通知常凌风，鬼子可能针对他有大动作，让他务必小心。第二件事就是让石头山和香炉山多亲近，一起打鬼子。
刘一刀对这两件事自认是满口答应，送走老李之后，他将王三炮叫到了聚义厅中，道：“三炮，你带上五十个兄弟，跟我去趟香炉山。”
“大哥，派几个兄弟去送信就行了，何必你亲自去呢？”王三炮有些纳闷。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要和常兄弟当面商量一下。”刘一刀一边整理自己的武器装备一边道。
“好，那我听大哥的，我这就去招呼兄弟们。”
刚走到门口，又听到刘一刀说：“对了，让兄弟们多带点粮食和肉，给他们送过去，人家搬了新家，我们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放心吧，大哥，我这就去安排。”
……
王三炮说得没错，小岛一郎是泉水沟八十多个鬼子中唯一的一个幸存者。泉水沟一战，这小鬼子不仅受了伤，还流了很多的血，差点没有交代了。回到宣化后一直高烧昏迷，前几天才刚刚苏醒过来，对于自己能够死里逃生，小岛一郎感到很庆幸。然而，小岛一郎刚高兴没多久，就传来了他的老乡川崎英男遭到不明抵抗分子伏击玉碎的消息。为此，小岛伤心了好几天，毕竟川崎英男生前对他不错，经常会关照他。本来，小岛要把泉水沟的经过讲给川崎英男听的，可惜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
这天小岛一郎换完药之后，便坐到外面院子里的石凳上晒太阳。
“小岛桑，小岛桑。”
小岛一郎抬头一看，却是中村田宽走了过来。
中村田宽这几天是忙得焦头烂额，先是处理川崎英男等八十多个皇军勇士的后事，还要重新调整整个大队的兵力进行布防，尤其是从守备队新调来的三个小队的兵力，需要帮助他们尽管地熟悉情况、进入角色。
“大队长阁下！”小岛一郎已经知道中村田宽现在是代理大队长，慌忙要站起身敬礼，却被中村田宽伸手制止了，中村田宽将小岛一郎轻轻扶着坐回到石凳上道：“小岛桑不必多礼，坐着说话就好。”
小岛一郎只得顿首答应：“哈依！”
中村田宽在小岛一郎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道：“小岛桑，关于川崎大队长的事情，我很抱歉。”
小岛一郎惨然道：“川崎大队长不愧是真正的帝国勇士。”
“嗯，他的骨灰我已经托人送回本土，川崎大队长可以回家了。”
“嗯，他可以回家了！”小岛一郎怅然道。
两个人都沉默了，气氛显得十分凝重。
过了好一会儿，中村田宽才开口打破了沉默：“小岛桑，泉水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可不可以和我详细地说一说。”
“哈伊！”小岛一郎很快就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转过来，又恢复了一个帝国军人的姿态。
正当小岛一郎要开口的时候，中村田宽却道：“小岛君，不如我们还是到我的办公室里坐坐吧，这里人多眼杂！”
“哈依！”小岛一郎重重顿首道。
小岛一郎在中村田宽卫兵的搀扶下走进了办公室。让小岛一郎感到意外的是，办公室里还站着另外两名士兵和一名中国人，其中一名士兵胳膊上吊着绷带，局促不安地盯着地板。另一名却目视着前方，但是如果仔细一看的话，这名士兵的目光与正常人不同，显得有些呆滞。那名中国人见到中村田宽进来之后，急忙摘下帽子弯腰致意，这人竟然是李顺祥。
中村田宽并没有理会这三个人，而是让勤务兵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他的办公桌对面，请小岛一郎坐下。小岛一郎道了声谢，便虚坐在椅子上。
“小岛君，现在你可以详细地说说那天泉水沟发生的事情了。”中村田宽坐在大班桌后面道。
“哈依！”小岛一郎先是一顿首，“大队长阁下，那天卑职和宫本君一起进山剿灭黄花岭上的土匪，行军至泉水沟时突然遭到土匪刘一刀部的伏击……”
小岛一郎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才讲完整个被伏击的经过，中村田宽认真地听着，不断地点着头，竟然一次也没有打断他。
直到小岛讲完，中村田宽才道：“小岛君，你辛苦了，请喝杯水。”
“哈依！多谢大队长阁下！”讲了这么久，小岛一郎确实是有些口干舌燥了，便不客气地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水。
看到小岛一郎将水杯重新放回到桌子上，中村田宽开口问道：“小岛君，你确定是刘一刀的人伏击你们？”
“哈依！卑职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刘一刀本人，但通过其他土匪在冲下山谷时的叫喊声确定，伏击我们的就是刘一刀所部以及被他裹挟的黄花岭余部！”
“呦西！”中村田宽在大班桌后点点头。
“大队长阁下，卑职还有个重要情况报告。在刘一刀部中有个叫常凌风的人，此人诡计多端，卑职怀疑偷袭黄花岭枪毙二妹以及泉水沟伏击宫本君的事情都和此人有关。”小岛一郎又补充了一句。
中村田宽再次点点头，目光转向站在小岛一郎身后的那个中国人道：“李桑，我记得你也曾对川崎大队长说起过常凌风的事情，是吗？”
被中村田宽点名的正是从黄花岭上死里逃生的李顺祥，听到中村田宽问他，李顺祥先是堆了个笑脸，然后又一弯腰道：“哈依！中村太君，这事情我确实和川崎太君说过，本想着让川崎太君给宫本太君报仇呢，没成想川崎太君他竟然……”说着说着，李顺祥竟然烟圈一红，抹起了眼泪来了。
不得不说，这厮拍马屁的功夫十分到位。
只可惜，这次拍错了地方。
“八嘎！”中村田宽用力地一拍桌子便打断了李顺祥的嚎丧，狠狠道：“李桑，现在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我们当前要解决问题，所以务必请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中村田宽心里十分讨厌李顺祥，这种人正事干不来，但是溜须拍马的事情确实比谁都厉害。凭良心而论，中村田宽不喜欢和这样的人共事，但是话说回来，如果没有这样的中国人，他们日本人怎么能在中国站住脚呢。想到这里，中村田宽强压着心里的怒火道：“李桑，你见到常凌风了吗？”
被中村田宽一顿训斥，李顺祥立马收住哭声，苦着脸道：“卑职没见到他本人，但是却听到石头山的土匪说偷袭二妹就是他策划的，想来泉水沟一役，此人也脱不了干系。”
“好了，知道了。”看着李树祥再也不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中村田宽便打断了他的话，接着对着那个吊着胳膊的士兵说道：“池田君，那天晚上，你确定没有人袭击过运输尸体卡车？”
“哈依，卑职确定。”这个池田就是差点连同竹内贞一等人的尸体一起被炸死的鬼子伤兵。
中村田宽点点头，汽车爆炸之后他是查验过现场的，应该问题不大。
问完池田，中村田宽又把目光投向了另一名士兵：“藤田君，藤田君。”
一连叫了两声，藤田三郎都没有反应，依旧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大队长阁下，藤田君这些天一直都是这样，似乎已经傻掉了。”站在一旁的池田壮着胆子问道。
看着藤田三郎，中村田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们三个都出去吧。”接着又转向小岛一郎：“小岛君，今天的事情真是给你添麻烦了，还请多多包涵。”
小岛一郎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顿首道：“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以后大队长阁下要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卑职做的，请尽管吩咐。“
“呦西，小岛桑不愧是帝国军人的楷模，那么，请回去休息，好好养伤吧。”说完就让勤务兵送小岛回病房。
几个人走后，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中村田宽从大班椅上站了起来，走到里屋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中音：“进来。”
第100章 神秘来客
中村田宽轻轻推开门，走到屋子中央收脚立正，重重顿首道：“殿下，已经都问过一遍了。”
坐在屋子里的是一个年轻的大尉军官，身材并不是很高，虽然有些消瘦，但是很挺拔，高鼻梁、双眼皮、杏仁眼，合理的五官配置，让人不得不想到一个帅字。即便在中村田宽这样一个男人眼中，也觉得对面这位实在是长得太完美了。
大尉军官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微笑着对中村田宽道：“中村君，你辛苦了。你们刚才在外面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很好，对我的分析判断很有帮助。”
中村田宽赶紧顿首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请殿下不要这么说。”
“坐吧，我们坐下聊。”大尉军官笑着道。
“哈依！”中村田宽答应倒是答应了，但始终没坐下去。
大尉军官看出了他的拘谨，便先在沙发上坐下，又道：“中村君，不用紧张，坐下，让我们像朋友一样聊天。”
中村田宽虚坐在大尉对面的沙发上，道：“卑职可不敢把殿下当朋友。”
大尉军官摆摆手，笑着道：“好了，我们都是军人，就不要纠缠于这些繁文缛节了。说说吧，说说你对这几件事的看法！”
既然大尉都这么说了，中村田宽便开门见山道：“无论是泉水沟，还是朱家庄，亦或者城东的伏击，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不同的是泉水沟参与伏击的人比较多，据我估计想要在短时间内吃掉皇军的两个小队，这些支那人需要至少多我们一倍以上的兵力。当然，这是建立在宫本瑾所部仓促遭变的基础上。倘若是正面交锋，支那人根本不可能全歼我们两个小队。要知道，我们一个小队的战斗力即使和支那的国民军两个营，也不一定会落得下风。”
“哟西。”大尉赞赏地点点头道，示意中村田宽继续讲下去。
“因此，我推断刘一刀所部应该至少有150至00人，他们应该是在山谷两侧建立了十几个机枪阵地，并且在短时间内向山谷底部投掷了大量的手雷，因为山谷狭窄悠长，很难找到死角躲避，所以一开始就造成了皇军的伤亡。”
“嗯，无意这次伏击是很成功的，之字形山谷，埋伏在中间的敌人可以对我们进行反复射击，不得不说对方的指挥官选了非常好的地方。“大尉道，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请接着说下去。”
“哈依！“中村田宽又挺了挺腰，坐得更加端正，道：”对方在兵力火力配置、伏击地点的选择都是非常出色的，但令在下最为吃惊的还是对方的心机。”
“哦，这句话怎么讲？”大尉急切地问道。
“对方明明可以杀死李顺祥，但是偏偏没有这么做。”
“嘶……“大尉军官深吸一口冷气，道：”你的意思是他故意将李桑放回来，就是引诱我们进山围剿？”
“殿下明鉴，我想应该是这样的，我们一开始就陷入了支那人精心设计好的陷阱之中。”
大尉军官眉头紧锁，右手食指在膝盖上轻轻地敲击着，道：”如此说来，对方的指挥官心思极为缜密，是个需要高度关注的对手。“
“哈依！我们已经开始派人搜集他们的情报了，并且向特高课请求协助。”中村田宽道。
大尉点点头，道：“那发生在宣化附近的伏击呢，川崎君玉碎呢？”
中村田宽道：“在下已经询问过朱家庄据点的保安队，他们都说来人只有十几个人，但他们的单兵素养和战术纪律看着并不像土匪，而且领头的一个说得是一口纯正的日语。也就是因为这样，据点里的守军才允许他们进去。”
“纳尼？日语？”大尉军官一脸的惊讶，“对方的指挥官竟然会说日语？”沉默了一会，他又道：“难道是曾经在我们大日本留过学的中国军官？”
被大尉军官这样一说，中村田宽也是恍然大悟，道：“不愧是殿下，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大尉军官摆了摆手，道：“果真是像我们猜测的那样，我马上让国内将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中国人名单发过来，这样我们就可以针对性地进行排查甄别了。”
“哈依，如果被对手一直牵着鼻子走，那样我们实在是太被动了。只要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就好办多了。”中村田宽点点头，深以为然，顿了顿又道：“据在下猜测，这个支那指挥官在城东的村子只用了一个步兵小组的兵力就几乎全歼了皇军一个小队，三挺机枪各呈10度角设置，几乎没有火力死角，同时，他又用了大量的手雷。”
“具体地形如何？”大尉军官迫不及待地问道。
“实在村口进去之后不远的一处街道里。后来又在汽车上设置了诡雷，而且根本找不到他们的任何踪迹。”
“八嘎，巷战，又是伏击！这个支那指挥官实在是太可恶了。”大尉军官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下。
中村田宽连忙从沙发上起身，笔挺站立。
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激动了，大尉军官道：“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还请中村君不要介意。”
中村田宽俩忙顿首。
大尉军官道：“有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这起伏击和刘一刀有关系？”
中村田宽道：“目前还没有。”
“巷战、伏击，没有死角的火力配置、诡雷、消失……”一个个词语从大尉军官嘴里念叨出来。突然，大尉军官的眉毛极速地跳动了一下，对着中村田宽道：“难道是支那人掌握了特种作战，不，这不可能？”
中村田宽被大尉军官这一说，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问：“特种作战？”
大尉松开紧蹙的眉头，点点头，道：“我在野战炮兵学校主修炮兵毕业之后，被派遣到德国学习军事，在那里我开始接触特种作战理论，这些精锐少数兵力就像是“剃刀”一样，可以对敌进行强袭的作战。”
中村田宽这时也想到了什么，说道：“殿下是说’骷髅队‘？”
大尉军官点点头，双目中泛着亮光道：“正是，池上君的’骷髅队‘在长城线的战斗中的确发挥了特殊的作用。皇军的先头部队松冈大尉率领的一个机关枪中队与古北口支那守军发生战斗并被压制下来。十六旅团川原侃旅团长急调骷髅队上前，担任突击任务。这次作战，皇军还配属一个中队的普通步兵（第一大队第二中队），由池上秀夫指挥，在野炮和重型轰炸机的掩护下进攻古北口关城。那是一个“心型阵地”，支那守军大量投掷手榴弹，而骷髅队则仰仗队内人员多为皇军中射击最好兵员不断狙击，双方甚至发生了白刃战。这一战川原旅团面对的应该是东北军第11师，该师战斗意志不坚，仅几个小时便匆忙后撤，但皇军也付出了配属中队长横泽被击毙，骷髅队分队长佐佐木负伤的代价。虽然如此，但骷髅队的功不可没。”
中村田宽道：“池上君是日本陆军大学第5期毕业生，在同学中以善战顽强著称。”
大尉军官道：“但是，那些陆军老顽固们仅将骷髅队视为点缀，并没有规模发展的计划，连部队编制都没有确定。池上秀夫被任命为第三十二山形联队副联队长，他便将这支部队带入该联队，占用了第一大队第三中队第一小队的番号，实际作为该联队乃至旅团的突击先锋使用，试图以实战检验其作战理论的可行性。”说到这里，大尉军官长叹一声，“只可惜在进攻支那军据守的南天门时骷髅队伤亡殆尽，池上君也手持家传“上船铭”军刀，与一名支那国军官同归于尽。”
中村田宽怅然道：“池上君的玉碎，是帝国的一大损失啊。”
大尉军官又叹了口气，道：“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了。刚才说到支那指挥官可能是特种作战对吧？”
“哈依！“中村田宽顿首，“在下觉得这几次跟之前遇到的支那部队都不太一样，但是能感觉得出来他们还没有达到非常默契的程度。在下并不懂特种作战，可是我认为支那根本不可能有懂得特种作战的指挥官。”
”嗯，也许是我多虑了，我们大日本都没有一个懂得特种作战的，更别说支那人。那我们应该在他们成熟之前迅速将其歼灭，否则这样一支武装迟早会威胁我们的大日本皇军在察哈尔的统治的。“说完之后，大尉军官又摇了摇头，“不，不，不，应该说他们已经威胁到皇军了。”
“殿下深谋远虑，在下实在是佩服。”中村田宽道。
大尉军官又摆了摆手道：“中村君，这支武装很可能就藏身在你的防区之内，所以你要时刻关注他们。”说完站起身来，对着中村田宽一顿首：“中村君，拜托了！”
中村田宽也连忙顿首还礼：“殿下严重了，在下自当竭尽全力。”
大尉军官点点头，微笑道：“中村俊，有任何关于这支武装特别是他们指挥官的消息，请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得马上回去，不然莲沼蕃将军又该着急了。”
“哈依，在下立即派一个小队护送殿下回张家口。”
“不用了，人太多了，有时候反而更不安全。”大尉军官摆了摆手道：“中村君，我们后会有期了。”说完便带着卫兵扬长而去。
第101章 悲剧宫家
直到大尉军官走出大门，中村田宽才将刚才举着敬礼的手放下来，转身对传令兵道：“马上通知步兵第一中队第三小队负责跟在殿下后面一公里地负责保护。另外，通知沿途各个据点严密监视来往可疑人员，务必要保证殿下安全。”
“哈依！”传令兵转身走了。
中村田宽刚刚走进办公室，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就响了起来，他快步上前抓起话筒：“摩西摩西。”只是听对方说了一句话之后，中村田宽便立正站好，道：“参谋长阁下，卑职正是中村田宽。”
打电话的正是驻蒙军司令部参谋长石本寅三大佐，石本寅三在电话另一头火急火燎地道：“中村君，殿下可是到了你们宣化？”
“参谋长阁下，正是，殿下刚刚离开。卑职正要就此事向司令部汇报。”中村田宽的父亲和石本寅三关系不错，有些事情中村田宽是可以直接和石本寅三说的。
“纳尼？他带着多少卫兵？”石本寅三问道。
“殿下带着二十个人的卫队。”中村田宽答道。
“你马上派一个小队护送殿下回来，务必保证安全。”石本寅三不容置疑地说。
“哈依！卑职已经派出了一个小队保护殿下，但是鉴于殿下不希望看到他们，所以卑职就让这个小队跟在殿下卫队后面一公里的地方。”
“你做得很好，但是一公里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遇有突发情况恐怕来不及，马上让你的小队紧跟着殿下，如果他问起来，就说这个小队是到张家口执行任务的。”
“哈依，还是参谋长阁下高明。”中村田宽重重顿首道。
“好了，赶紧去安排吧。”说完石本寅三就挂断了电话，他得马上将这个情况向莲沼蕃报告，司令官阁下已经等急了。
中村田宽不敢大意，亲自带人向外边追去。
回头再说石本寅三，在打完电话之后就快步来到了莲沼蕃的办公室里。
“有殿下的消息吗？”莲沼蕃劈头就问。
“司令官阁下，已经查实了，殿下果然去了宣化。卑职已经安排守备第一大队的中村君护送他回来。”
“嗯，看来他还是对‘骷髅队’的事情没有死心啊。”在得知殿下没事之后，莲沼蕃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能玖王、成玖王都是英年早逝，现在北白川宫只剩下这一棵独苗了，我们身上的担子很重啊，石本君，这个事情你要多操心，永玖王不能在有事了。”
“哈依，卑职明白，卑职马上就会给永玖王殿下加派卫队人手。”
这两个老鬼子口中的永玖王就是北白川宫第四代，北白川宫永玖王，历史上的他娶了尾张德川家的支流，男爵德川义恕的女儿祥子。但是，1940年9月4日永玖王在日军张家口的演习中遭遇了不测，被迫降的飞机的右翼刮到，右腿切断，左腿骨折，头部裂伤，当天傍晚就去世了。虽然这是一次纯粹的事故，但为了面子上好看，日本官方还是按战死发布的。
说起北白川宫，人称“悲剧宫家”，北白川宫从第一代智城王1870年由圣护院宫改名以来，到1947年脱离皇籍止，短短77年里，经历了5代，平均每代的在位时间才15年，比起一代降籍的朝香宫、东久迩宫，可谓是命途多舛。
第一代智城王，是伏见宫邦家亲王的十三子，幼名泰宫。4岁的时候，泰宫成为孝明天皇的养子。10岁的时候，泰宫被封为亲王，赐名为智城，正式剃度，当上了和尚。不过两年时间，明治维新成功，智城亲王还俗，先是称照高院宫，又改名叫圣护院宫，最后在1870年定为北白川宫。好景不长，这家伙在16岁的时候病死了。
第二代能玖王，是智城亲王的哥哥，伏见宫邦家亲王的第九子。后来，能玖亲王进入陆军任职，做到了中将。1895年，中日甲午战争中，清政府战败，马关条约割让台湾，能玖亲王就担任了近卫师团长，出征台湾。随后在当地感染了疟疾，10月8日死去。此后暂时秘不发丧，待其遗体运回日本，并擢升为大将军衔后。也有消息说他是在战斗中受伤后死亡的。
第三代成玖王。为了学习军事和社交，成玖王化名“北伯爵”，到法国留学成久王。成玖王还考了法国的驾照，一天他接了辆车和房子妃两口子欢欢喜喜地出了门。本来是司机开的车，在接上了鸠彦王后，成玖王终于按捺不住，抢过了方向盘；终于在超车的时候，车速过快失控飞出了道路，撞上了大树。成玖王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法国司机当场死亡，房子妃和鸠彦王身负重伤。
第四代也就是出现在小村田宽大队部的永玖王，现在是驻蒙军司令部炮兵参谋。
“司令官阁下，这次永玖王殿下去宣化，主要是由于守备队第一大队接连遭到土匪和不明武装的袭击，已经有近150余名帝国勇士玉碎了，其中包括少佐军官1名、大尉军官名、少尉4名。”
莲沼蕃冷哼了一声，道：“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司令部的人都在传这件事情，坂本这个蠢货是怎么搞的，牺牲了这么多的皇军勇士，却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石本寅三低声道：“据说，对手的行动很是诡异，每次都是在短时间内以密集火力对我进行杀伤，几乎是不留活口。”
“又是据说，你们什么时候能把这些人的准确情报放到我的办公桌上？又或者，我根本不需要这些人的情报，我只需要你们抓紧把他们歼灭或者是抓住，好告慰玉碎皇军勇士的英灵。”莲沼蕃没好气地道。
“哈依！”看到司令官生气了，石本寅三赶紧收脚立正，重重顿首：“司令官阁下，我现在就去部署剿灭这股抵抗力量的事情。”
“哟西，去吧。”莲沼蕃点点头。
石本寅三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莲沼蕃看到石本寅三走了，便捋着小胡子低声自言自语道：“手下有这个永玖王在的话，还真是件麻烦事啊。”
……
此时，常凌风并不知道一场围绕着他的风暴正在酝酿生成。他正在训练场上给战士们教授单兵战术，“利用地形的目的在于隐蔽身体，发扬火力。利用地形时，就做到‘三便、三不、一避’”。
看到大家听得认真，常凌风接着道：“‘三便’：即便于观察和射击，便于隐蔽身体，便于接近、利用和变换位置；‘三不’：即不要妨碍班（组）长的指挥、邻兵火器的射击，不要几个人拥护在一起，以免接连大伤亡，不要在一地停留过久；‘一避’就是昼避开独立、明显、易燃、易倒塌的物体和难以通行的地段。利用地形时，应根据敌情和遮蔽物的高低取适当姿势，迅速隐蔽地接近，由下而上地占领，周密细致地观察，不失时机地出枪。三绝对不要这么挤在一起，一颗手榴弹过来.....”常凌风嘿嘿一笑。
“连长，是不是都玩完了？”大黄道。
“废话，那还用说！”大勺白了他一眼。
“对坎的利用……”
“连长，山下来人了？”大林从远处跑了过来。
“谁来了？”
“是石头山刘大当家的，还带着好多粮食和肉，说是给咱们庆祝搬家的。”说话间，大林已经到了常凌风跟前。
“刘大哥啊，太好了。走我们去下山迎接他们！”常凌风扭头对王成道：“王排长，你先接着给大家讲。”
王成立即从地上站起来，举手敬礼道：“是！”
常凌风带着大林、阿龙下山迎接，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发现刘一刀已经带着人走了过来。
“欢迎刘大哥来我们香炉山啊！”常凌风笑呵呵地道。
“兄弟，几日没见，哥哥可是想你得和啊。”刘一刀咧着大嘴说道。
两人便走边聊就到了山上，常凌风看着堆在院子里小山一样的粮食，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啊？”
刘一刀呵呵一笑，道：“嗨，这不你这里安新家了嘛，哥哥我头一次来总不能空着手嘛！”
“大哥真是太客气了！”常凌风又转身对阿龙道：“你叫兄弟们把这些东西搬到库房，另外让伙伴多准备点好菜，中午要好好犒劳一些大哥和石头山上的兄弟们。”
“是！”阿龙敬了个礼，转身去了。
刘一刀看到这一幕摇着脑袋道：“我说兄弟，你可以啊，这才几天啊，这山上就让你整得像模像样了，从山下这一路我可是都看到了，现在是兵有个兵样儿了，我看你还在山上修了不少的工事，是不是？”
常凌风笑着道：“嗯，凡事都逃不过大哥的眼睛，做这些可是费了不少工夫，不过都是有备无患！”
刘一刀拍了拍常凌风的肩膀道：“你小子啊，我那石头山什么样你多清楚，回头你可得抽空去把我那里加固加固，我不叫你白干，付你工钱。”
“大哥，你这不是埋汰我嘛。”
刚刚开了个玩笑，刘一刀心情大好，当下两个人来到常凌风的屋子里，待常凌风关上房门，刘一刀低声道：“兄弟，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有正事的。昨天老李来我山上了，他让我转告你鬼子现在都快疯了，到处都在找你，还准备给你做个局把你引出来一举歼灭。”
第102章 一笔血债
听了刘一刀带来的情报，常凌风心头一惊，看来自己是该建立一套情报网络了，不然早晚会吃大亏。
看着默不作声的常凌风，刘一刀喊道：“兄弟，兄弟！”
“嗯。”常凌风收回思绪，眼中寒光一闪，道：“小鬼子想吃掉我们，他们得有副好牙口才行，就怕他们吃不下，还得硌掉几颗大牙。”
“凡事还是小心才好。”刘一刀叮嘱道。
晚上自然是宾主尽欢，一夜无话。
尽管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但天还是黑乎乎的，呼啸的北风穿过整个山寨，将石头山山寨墙头的十几面大旗吹得哗啦啦直响，连山寨里仅有不多的几丝热气也被吹走了。冬天的早晨最是贪睡的时候，此时的土匪们大部分都还在梦乡之中，即使站在院子里也能听到一阵阵的鼾声。
此刻，在后山的山道上，两个模糊的黑影正在沿着山道向下飞奔。这两个黑影一高一矮，矮的也有一米七多，只是旁边那个黑影又高又瘦，所以显得他有些矮而已。两个黑影交替领先，竟然是各不相让。
只听那个瘦高个说：“黑子，我说你跟我争个什么劲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出了名的腿快。”说话间竟然是脸不红、气不喘。
另一个矮个子抹了把头上的汗水说道：“麻杆儿，你就不能不吹啊，你那么能跑不是也没甩掉我吗？”
“嘿嘿，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麻杆儿笑着说。
“前面还有一里多就到山脚下了啊，离咱俩打赌的地方不远了，我看你这十块大洋是输定了。”黑子有些得意。
“那你可就错了，我之前是让着你，这次肯定是不会了。”麻杆儿话音刚落，人就窜出去了三四米，一下子把黑子落在了后头。
“你小子等等我！天还黑着，你也不怕摔死你啊？”黑子在后面奋力直追。
两个人你追我赶的就跑到了山脚下，刚找了一个平整的石头坐下，就听到“叭”的一声枪响，继而是更加浓密的枪声传来，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强烈的爆炸声。
两个人均是心头一惊，均站了起来，麻杆慌张地问道：“黑子，你听是不是枪声？这是哪里打枪？”
黑子皱着眉头仔细一听，脸色立马变了：“是山寨方向，坏了，还有迫击炮的声音。”黑子以前也是西北军的老兵，没少吃过鬼子迫击炮的亏，只一听这爆炸的声音就知道是鬼子的90毫米迫击炮。
因为中国的华北或是华南战场多是地形不良的山地、丘陵和城市，步兵炮无法发挥有效射程。“九一八事变”后，日军才开始正视迫击炮的用途。“小钢炮”因为其弹道弯曲、死界很小、射速快、威力大、重量轻、体积小、便于机动、结构简单、易于操作、造价低廉而闻名。
“一定是小鬼子摸上山了，走，赶紧回去看看。”黑子喊道。
麻杆一听是小鬼子来了，先是一愣，继而道：“小鬼子怎么会摸到我们石头山呢？”
“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走，先回去！”黑子不容质疑地道。
麻杆点点头，两个人迅速调头向山上跑去。
一路上枪声越来越密集，爆炸声越来越响。两个人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山寨去。
渐渐地枪声变得稀疏起来，黑子眉头一皱，气喘吁吁地道：“麻杆儿，我感觉这事情不对劲，我们不能再沿着这条主路走了，应该到林子里去。”
尽管麻杆号称跑不死，此刻也几乎脱力了，刚才简直是不要命的跑，他喘了口气道：“对，从林子里的小路上山，山上的情况不明，我们得多加小心。”
……
此刻，在石头山寨的院子正中央，十来个鬼子士兵将三个受伤的土匪团团围住，一个鬼子大尉用生硬的中国话道：“你们的不要害怕，只要你们乖乖地投降皇军，我们会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呸！”一个赤着双脚、穿着黑棉袄的汉子冲着鬼子大尉吐了一口浓痰，“想让爷爷投降，小鬼子，等下辈子吧。”因为刚才小鬼子突然从前山攻了进来，他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穿上就冲出了屋子，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小鬼子的火力太猛了，这次竟然带来了一个重机枪小队和一个炮兵小队，尽管石头山上的土匪拼命抵抗，但是根本架不住鬼子的凶猛的火力覆盖。即使是在石头洞和山门的地方有不少土匪把守，但是鬼子的炮兵打得出奇的准，只是三轮炮击就打掉了土匪的火力点。没有了机枪火力支援的土匪很快就败下阵来。鬼子长驱直入，一直追进了山寨大院。
鬼子大尉被骂了一通，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咬着牙狠狠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然你的下场恐怕也会和他们一样。”说完指了指院子中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些尸体大部分都是石头山土匪的尸体，很多都是衣服都没有穿戴整齐就被杀死了，死相各异。
看着一个个曾经朝夕相处的兄弟此时命丧毒手，那个土匪眼中似乎都要喷出火来：“小鬼子，我曰你姥姥，老子跟你拼了。”说着举起手中半只残枪就向鬼子大尉这边扑来。
剩下的两个土匪也大叫着跟着冲了过来，手中都端着明晃晃的刺刀。
鬼子大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刚要开口说话，只听得耳边三声枪响，却见三个土匪每个人的胸都多了一个血洞，最先那个土匪嘴角沁出了鲜血，兀自还向前走了几步，身体便轰然摔倒。后面那两个土匪也是中枪倒地身亡。
鬼子大尉怒火中烧地看着旁边三个鬼子这三个鬼子的枪口还冒着青烟，“八嘎，八嘎，八嘎！你们这些混蛋，谁让你们开枪的，谁让你们开枪的。”鬼子大尉狠狠地扇了三个鬼子一顿嘴巴，他的声音很尖，而且凄厉无比。
三个被打的鬼子低着头，任由嘴巴扇在自己脸上，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和不满。还是那句话，鬼子等级森严，被上司打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其他几个鬼子兵也都低着头噤若寒蝉，生怕引火烧身。
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嘴巴，鬼子大尉的手都有些疼了，而三个鬼子的脸早已经肿的跟猪头差不多了。鬼子大尉停了下来，甩了甩手臂，又骂了一句：“八嘎牙路！”
这时他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办，连忙走到刚刚被击中的三个土匪身前，庆幸是最前面那个土匪还没有死，但也是气若游丝，鬼子大尉一把抓住土匪的棉衣领子道：“快说，刘一刀和常凌风去了哪里？快说。”
那个土匪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气急败坏的鬼子大尉，嘴角勾起一抹难言的微笑，用几乎微不可言的声音道：“你……你过来，我……我告诉你。”说完嘴角又流出一股鲜血。
鬼子大尉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嘴边，极力地想听清那个土匪说话的声音，突然他看到土匪的眼睛一亮，鬼子大尉暗叫不好，一把推开土匪的身体，向着反方向紧跑两步后就是一个飞身卧倒。
鬼子大尉的身体刚刚接触地面，就听到了后面一声巨响，剧烈的爆炸之后便是烟尘四起，滚烫的沙石落进了鬼子大尉的脖领，烫的他直呲牙。
而跟着他的那几个鬼子士兵就没这么好运了，因为鬼子大尉俯下身子听土匪说话的时候恰好遮住了他们的视线，至于土匪再鬼子大尉身前他们根本没看到。
九七式手榴弹只有4到5秒的延时时间，周围的鬼子士兵也就比鬼子大尉反应慢秒的时间，但是这两秒的时间足以决定生死了，破片瞬间覆盖了七八米的半径，站着的鬼子可算是倒了霉。尤其是那三个挨了嘴巴的鬼子士兵，一个被破片削去了半个脑袋，一个被割开喉咙，一个被划开了肚子，肠子都流出来了，眼看都是活不了了。后面几个鬼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好在都都不是致命伤。
鬼子大尉摇了摇被炸的七荤八素的脑袋，抖落了脖子上的沙土，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八嘎牙路！该死的中国人。”此时，那个土匪早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
再看自己身边的几个皇军士兵，当场有两个被炸死，一个肠子都流出来，除非马上回到医院，否则这里肯定是活不了了，“大队长阁下，救救我，救救我。”那个鬼子士兵一边用手拼命地将肠子塞回到肚子里，一边仰着猪头一般的脸哀求着。
鬼子大尉再也看不下去了，从旁边一个被炸伤胳膊的鬼子士兵手中夺过三八大盖，对着地上的鬼子伤兵的胸口就是一枪，一枚无比娇艳的血花在鬼子伤兵胸口绽放开了。“谢谢……”下一刻，鬼子伤兵的嘴角微微一勾，惨笑永远地凝固在了惨白的脸上，一头便倒在了地上。
侥幸没死的几个鬼子身体都是一颤，他们也知道那个鬼子伤兵是活不成了，但是这样死在自己人的枪下让他们的心仿佛瞬间坠到了冰冷湖底之中。
……
受伤土匪引爆手雷欲和鬼子大尉同归于尽的时候，黑子和麻杆儿刚刚到了山寨东侧山上的树林中，这个时候，太阳已冲破薄雾从东侧的山顶钻了出来。因此，处在黑子和麻杆儿的位置，山寨大院里发生的事情他们看了个真真切切。
“老杜……”麻杆刚喊出声就被黑子从后面捂住了嘴巴，黑子感觉到麻杆整个人都在颤抖，一滴滚烫的热泪滴在了黑子的手上。
“别出声，不然小鬼子发现了，我们都得死。”黑子不亏是战场是滚过来的，比麻杆镇定了许多。见麻杆点点头，黑子轻轻地放开了手。
麻杆轻声地啜泣起来。
第103章 突闻噩耗
中村田宽望着一地的尸体有些走神，事情已经完全偏离了他预想的结果。
昨天半夜一点钟大队部接到守备队的急电，命令他率一个步兵中队外加两个步兵小队前出石头山，在明天中午之前务必剿灭刘一刀这伙悍匪。
看着通讯兵递过来的电报，他有点发懵，之前守备队司令部不是一直严禁他们出兵擅自行动吗，怎么突然又改主意了，而且还那么地紧急。按照电报上的要求，他们需要马上集合赶往石头山了，不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石头山形成突袭的态势。疑问归疑问，但是命令还是要执行。
“命令，第二中队及第一中队之第二、三小队于凌晨两点前在顾家集集结，执行作战任务。”中村田宽并没有再给下属透露这次行动的目的，为的就是达到攻击的突然性，这也正是司令部想要的结果，不然大半夜的发生么电报？
鬼子通信兵转身传达命令走了，中村田宽在一边在勤务兵的帮助下整理武器装备，一边脑子里想得都是这封奇怪的电报，司令部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呢。
其实，这个时候，为这纸命令纠结的不止中村田宽一个人。
张家口，守备队作战室里，坂本吉太郎正端坐在椅子上，对面是垂手站立的小泉清。
“司令官阁下，这次驻蒙军司令部令我们仓促之间出兵围剿刘一刀，这完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部署。”
“嗯，不知是什么原因让莲沼蕃司令官竟然对剿匪这样的小事情如此上心。”坂本吉太郎黑着脸，这次又是被小泉清从被窝里叫起来的，心情确实很差。
“卑职听说昨天北白川宫那位去了中村君那里，这件事情会不会和他有关系？”小泉清道。他昨天接到了中村田宽的电话，在电话里中村田宽向他报告了永玖王曾经到过宣化的事情。
坂本吉太郎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嗯，事情很可能就是这样，我想那位应该还在想着重建他的‘骷髅队’吧。而莲沼蕃将军是怕他在出什么事情，所以命令我们提前动手，好断了他的念想。”
不得不说，坂本吉太郎这个老鬼子的分析判断还是比较准确的。莲沼蕃还真是这么想的，对于永玖王这个活祖宗一样的人物，莲沼蕃是又敬又怕，敬得是他的皇族身份，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尉参谋，但背后代表的确实北白川宫，这样的人物实在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怕的是，这位永玖王现在是北白川宫的一根独苗，实在是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了，输不起啊。所以，在刚开始，莲沼蕃对上面把这尊大神放在自己这里是非常有抵触情绪的，这不是给自己埋了一颗定时炸弹嘛。这家伙安分还好，偏偏是个喜欢折腾的主儿，老想着重建“骷髅队”，难道他已经忘记了池上秀夫全军覆没的教训吗？
小泉清道：“我还听说那位一直想去基层部队任职，都是被莲沼蕃司令官给驳回了。”
坂本吉太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被驳回才怪呢，大队长、中队长一级的军官在野战部队伤亡是非常大的，即使是我们守备队也不安全，川崎君就是个例子。”
“哈依！”小泉清顿了顿，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的请君入瓮就白费了，而且即使剿灭了刘一刀也未必能够找到那伙神秘的抵抗力量，毕竟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证明他们就在刘一刀那里。”
“嗯。”坂本吉太郎叹了一口气道：“那只能碰运气了，希望中村君那里会有收获。”
然而，此时的中村田宽简直气得想要暴走了，因为刚才各个搜索小组陆续向他回来报告说山寨里再没有活着的人了，这也就是说刚才那三个土匪是仅有的三个活口，但是很不幸他们也被杀死了。还有更加不幸的事情，那就是没有找到刘一刀的尸体，按照被杀死的土匪尸体来计算，只有八十四个，而他们之前得到的情报是这石头山上至少是一百二三十人，那么另外的五十来个人去哪里去了？这在中村田宽脑袋里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然而，恐怕这个问号要随着眼前这三个人的死亡一直留着了。
“八嘎！”中村田宽双手将军刀用力地在地上戳了一下，心中郁闷至极。
“大队长阁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一个鬼子中队长上前问道。
还能怎么办呢，刘一刀没有找到，神秘抵抗力量的线索也断了，这特么叫什么事啊？“武器装备物资一应运回宣化，这里一把火烧掉，不能给这些土匪留下任何东西。对了，找四具尸体偷偷埋了，一定不能看出什么痕迹。”
“哈依！”鬼子中队长转身去安排了，他不明白大队长为什么要埋土匪的尸体，但这些都不是他该问的，执行命令就是了。
黑子和麻杆恰好看到了鬼子埋四具尸体的一幕，两个人心里都很疑惑，这小鬼子是在干什么，难道是觉得杀了太多的人良心悔悟了，不可能啊，这些跟畜生一样的鬼子根本就没有人性！再说，为什么单单只埋四个人呢，还把痕迹都清理了。
中村田宽只是让士兵以班为单位在山寨500米半径的范围内进行了搜索，在确定没有任何土匪的踪迹之后便带队离开了石头山。再大的搜索范围已经没有必要了，这里都是大山，别说百八十人，就是藏个千百号人也是跟玩似的。既然现在围剿石头山土匪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没必要再横生枝节了，即使并没有击毙或者活捉匪首，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刘一刀可是长着两只脚的大活人，不会等着束手就擒。
看到鬼子开始搜索了，黑子和麻杆赶紧向后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直到看着鬼子长长的队伍转过大山的一角，再也看不到踪影了，黑子和麻杆在小心翼翼地从山上下来。此时的石头山已经化作一片火海，聚义厅的整个木制房梁已经坍塌下来，原本光亮可鉴的柱子已经被烧得变成黑炭一般，院子里到处都是尸体，这些尸体除了被子弹、炮弹和手雷所杀伤之外，无一例外地都有刺刀捅刺的痕迹，小鬼子是真狠啊，一个活口都不留。
“老杜，老土……”麻杆抱起老杜残缺不全的尸体嚎啕大哭，老杜和他是一起上山的兄弟，一直以来老杜都对麻杆照顾有加，此时看着昔日的好兄弟阴阳两隔，麻杆心如刀搅。
黑子的眼圈也有些红，他一直站在旁边警惕地看着四周，直到麻杆哭得差不多了，才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麻杆，人死不能复生，老杜已经走了。”
麻杆轻轻放下老杜的尸体，豁然起身，狠狠地道：“我现在就去追上小鬼子，给老杜和兄弟们报仇!”说完就要朝着山寨大门走去，却被黑子一把拦住了，吼道：“你这叫报仇吗，你这叫送死！”
麻杆抹了一把眼泪道：“不去报仇，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们都白死了吗？”一把推开黑子，道：“你要怕死，我一个人去。”
被麻杆粗暴地推开，黑子并没有生气，他沉声道：“麻杆，你冷静下，我黑子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怕死的人吗，这里面是你的兄弟，难道不是我的兄弟吗？说实话，我也很想为这些兄弟报仇，可是就凭我们两个，你觉得是那些小鬼子的对手吗？”
麻杆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此时他的大脑也确实清醒了一些，鬼子来得有将近两个中队，就凭他和黑子两个，怕是塞牙缝都不够，“那你说怎么办？”
“这样，你去香炉山给大当家的和常连长送信，我跟着这伙鬼子看看他们是哪里的。我们报仇也得找到仇人吧？”黑子的话说得合情合理，两个人冒昧地去找小鬼子报仇肯定是凶多吉少。如果两个人同时跟着鬼子，万一被发现了连个给大当家的送信的人都没了，那这石头山七八十号兄弟可真成了冤死鬼了。同时，不让麻杆跟着小鬼子，是怕他冲动反而暴露了自己。
麻杆点点头，道：“就按你说的，不过我要去跟着小鬼子，你去送信。”
黑子沉下脸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满脑子想着报仇，但是你的性格太容易冲动，你死是小，但要是因为你找不到杀害兄弟们的凶手，你的罪过就大了。”
麻杆仰起脸，还想说什么，却被黑子制止了：“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我打探好这伙小鬼子的来历之后再去香炉山和你们汇合。”
麻杆一想，眼下情形似乎也只能这样了，便道：“好吧，你路上多加小心。”
黑子点点头道：“好，你也是，赶紧走吧！对了，让大当家的千万不要冲动，免得再着了小鬼子的道。”
片刻之后，两人沿着不同方向迅速奔去。
狂奔了两里多地之后，黑子终于远远地看到了鬼子的队伍，不能再接近了，于是黑子便躲在一块尖尖的岩石之后远远观望。山路狭窄，鬼子的队伍拉得很长，足足有一里多地。前后各有一个小队分别担任前锋和后卫部队，中间则是鬼子的主力，确实有两个中队。看来这次为了剿灭石头山，鬼子是下了血本了。鬼子一般都是一到两个县才驻扎一个大队，这次几乎派出了驻扎半个县的兵力。一路上黑子远远地跟着，直到这伙鬼子大摇大摆地进了宣化城。
“妈的，原来是宣化的鬼子，洗干净脖子给爷爷等着。”黑子啐了一口便转身往香炉山赶。
与此同时，麻杆也踉踉跄跄地跑到了香炉山，将鬼子偷袭石头山的消息报告了刘一刀。刘一刀正在和常凌风一起看独立连的战士们训练，听完这个消息之后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眼前发黑，胸口发闷，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射而出，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第104章 为了八十四个兄弟
刘一刀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悠悠转醒，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带着剩余的五十个兄弟找小鬼报仇。任谁劝说也是不听，王三炮等剩下的五十个土匪也是跟炸了窝一样，个个双眼通红，恨不得立马就得去和小鬼子拼命。
“大哥，让我带兄弟们去吧，小鬼子杀了我们八十四个兄弟，这笔账必须找小鬼子去算，不然怎么对得起天上的八十四个兄弟。”王三炮是个火爆脾气，这种血海深仇是绝对不会过夜的，考虑到刘一刀刚刚苏醒身体不适，他便想自己带着人去报仇。
“是啊，大当家的，你就让三当家的带我们去吧。”
“大当家的，让我们去吧，给二驴子他们报仇。”
“我也要给四宝报仇，干死这帮这狗曰的小鬼子。”
麻杆是亲眼见了小鬼子杀人的场面，红着双眼道：“大当家的，要给老杜他们报仇啊。”
……
刘一刀胸膛起伏不断，越来越剧烈，这次的打击对他实在是太大，不仅损失了大部分的兄弟，连老窝也让小鬼子给端了。听着手下兄弟们一个个地群情激愤地喊着报仇，更是点燃了他的心头怒火：“这个仇必须要报，但是不只是你们几个去，我这当大家的要是不去，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兄弟，兄弟们，抄家伙给二驴子他们报仇！”刘一刀说完就猛地一起身，谁知道两眼一发黑，身体一个趔趄差点再次摔倒。还好站在旁边的常凌风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和后背，道：“大哥，你没事吧？”
刘一刀眉头紧蹙，摆了摆手道：“没事。”他的声音十分地虚弱，完全不像原来意气风发的样子，顷刻间整个人也好像老了十来岁，佝偻着靠在椅子上。看样子，他的身体状态是不允许他亲自带人去报仇了。
王三炮冲着刘一刀一拱手，道：“大哥，你在这里好生静养，我这就带兄弟们下山跟鬼子算账。”又对着常凌风一拱手：“常连长，我大哥还托你照料。”说完竟不顾刘一刀和常凌风的反应，一挥手：“石头山上的兄弟，抄家伙，干死狗曰的小鬼子。”
“干小鬼子，干小鬼子！”
“干小鬼子，干小鬼子！”
“干小鬼子，干小鬼子！”
“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
当下王三炮就要带着人下山。
“都给我站住！”身后传来一声厉喝，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穿透力极强，尽管现场有五十多个人在吵吵嚷嚷，但这声音还是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王三炮等人一凛，纷纷回头观看。
只见常凌风站在台阶上冷冷地看着众人，目光如刀，紧紧是一轮扫过，院子里的五十个土匪都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常连长，你这是……”王三炮问道。
“三当家的，就这样下山？”常凌风冷冷地问道。
“正是，此仇不报，我们就是将来死了也没脸见下面的兄弟！”
“那既然是报仇，怎么个报法？”常凌风继续追问。
“自然是杀小鬼子了！”王三炮不懈地道。
“这察哈尔驻守着一个独立守备队，六个独立守备大队，还有宪兵，而你们又是杀哪里的小鬼子？”
“这个……”王三炮满脑子都是报仇的事情，倒把这个问题忽略了，到目前为止还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鬼子，喉咙滑动了几下，道：“这个嘛，一会碰见黑子就知道了。”
“三当家的，恕我直言，你这种报仇的方式就是带着弟兄们去送死！”常凌风毫不留情地道。
“你们激动什么？守着石头山的天险，还让小鬼子给偷袭了，再看看你们这五十号人手里的武器，我实在是不知道你们激动的本钱来哪里？还一口一个地找小鬼子报仇。你们有没有带着脑子？”
常凌风一番话，就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土匪们的头上，直浇得他们透心凉。
王三炮回头看了看石头山的土匪，因为这次过来是给常凌风安锅道喜的，因此只带了两挺机枪，其余的人都是步枪，就这点火力分分钟都得让小鬼子灭了。
五十多个土匪，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王三炮在失望的同时，脸上也流露出了浓浓的愤懑之色，没错，我们老窝是让鬼子端了，可这能怪我们吗，没有了大当家的指挥，鬼子又是偷袭，换成是谁也挡不住啊！
常凌风看到了王三炮眼中的不服，走下台阶，院子里站着的土匪便不由自主的让开一道通道。
常凌风从人群中穿过，冰冷的目光逐一从土匪们的脸上扫过，继续冷冷地说道：“你们觉得憋屈，是吧？好好的石头山天险被破了，老窝被人端了，一些兄弟甚至连衣服还没有穿戴整齐就被鬼子杀死了，倒在了血泊之中。你们一定是在想，如果不是黎明时分的时候小鬼子摸上山来，如果不是你们这五十多号人来了香炉山，如果有大当家的坐镇指挥，你们肯定会和小鬼子有一拼对吧？你们是不是都是这样想的？告诉我！”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
土匪们目光直视着常凌风，死死地咬住嘴唇，一些人气得哆嗦起来。就连刘一刀在后面听着，也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直响。
“可是，我要告诉你们，打仗不是下象棋，你一步我一步，战场永远没有等谁准备好了再开始的道理。你们当中的一些人应该参加过泉水沟的伏击吧，想必将两个小队的鬼子全歼的感觉一定很爽，但是你们要清楚，战争从来就是有胜有负的，你这次全歼了鬼子，下次如果准备不足很可能也会被全歼。”
“败了就是败了，不要找那么多可是，这都不是理由。”
“败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头脑发昏，继续做出错误的决定，反而付出更大的代价。”常凌风犀利的目光从王三炮他们几个头目的脸上扫过去，继续道：“打仗不是比拼蛮力，谁人多，谁的脾气大、火气大，谁就能打赢的。”
“就你们这五十来号人、五十来杆枪，怎么去找小鬼子报仇？真当鬼子都是纸糊的吗？”
“我告诉你们，鬼子杀了我们的兄弟，一把火烧了我们的家，你们想去报仇，说明你们都是有血性、重情重义的汉子，可是你们的脑子呢？”
土匪们听到此时神情一震，纷纷抬起了头，等着常凌风继续说。
“什么叫报仇？要我说啊，报仇就是人家给我一拳，我就要十倍百倍地还给他，鬼子杀了我们八十四个兄弟，我们就要杀他八百四十个、八千四百个甚至八万四千个鬼子，血债必须血偿，哪怕是小鬼子到了天涯海角我们也要追过去要他们的狗命。”
这句话说得不仅是这些土匪为之一振，连站在院子稍远处的独立连战士也是热血沸腾。
常凌风继续对着土匪们厉声道：“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刚听到消息就炸窝了，这样能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就有鬼了？把头抬起来，好好清醒清醒，好好想想怎么去报仇？”
在常凌风一番慷慨激昂的训话声中，土匪们原本浑浊的眸子里逐渐明亮了起来。
常凌风走到台阶上，对着刘一刀拱了拱手道：“大哥，刚才我说的话直了下，你不要见怪。”
刘一刀长叹一口气，他倒是想怪常凌风，可人家说得句句在理，石头山现在没了，日后可以东山再起。可要是为了报仇再把这五十来个兄弟搭进去，那石头山这个名号以后就彻底从察南的地图上抹去了。此刻刘一刀也是没了主意，轻轻道：“兄弟，那你说咋办啊？”
常凌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继续面对着土匪们道：“兄弟们，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不要着急，现在当务之急是摸清是那部分小鬼干的，还有就是妥善处理好石头山上兄弟们的后事，总不能让他们暴尸在荒野之中吧？”
一些土匪嘤嘤地哭了起来。在外人眼中这些土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根本不会有什么七情六欲，但是他们也是人，也一样会为自己死去的兄弟感到悲伤。
这时候，黑子在阿龙的搀扶下走进了院子，一进门就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大当家的，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们被小鬼子杀死，对不起兄弟们啊！”黑子和麻杆因为一个赌约侥幸躲过了鬼子的围剿，刚才因为必须要跟踪小鬼子只能把悲伤、愤怒和愧疚深深地埋在心底，但是此刻任务完成了，也见到了刘一刀，他还是有着深深的负罪感的，“求大当家的成全黑子，让黑子下去陪那些兄弟们吧。”说着就要一头撞向石阶。
还好有阿龙在一旁拉着，即便如此头上也撞了一个大包。
刘一刀苦笑着道：“黑子，你这是干什么？”
常凌风也道：“黑子兄弟，大仇未报，你的命还得留着。”又对着其他的土匪又道：“你们也是一样，都要好好地活着，不只是为了你们，更是为了那石头山上惨死的八十四个兄弟！”接着又问黑子：“可曾看清是哪里的鬼子？”
黑子情绪有所缓解，道：“是宣化的鬼子！”
第105章 小泉清的想法
“宣化，又是宣化？”常凌风眉头紧锁，鬼子不是要做局吗，怎么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常凌风脑筋飞快地转动，这次围剿石头山的行动本身就是个局，还是鬼子临时起意？如果说鬼子从石头山土匪的口中知道了他们在香炉山，应该马上向这里进攻啊，怎么会撤回宣化城里去呢？
“黑子，鬼子撤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没有啊，就是把我们的武器弹药和物资全部带回去了，一路上也没有停留。”黑子道。
常凌风点点头，看这样子鬼子并不知道香炉山的存在，也不知道刘一刀来了香炉山，转头对刘一刀说：“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鬼子目前还没发现我香炉山，你们先在这里住下来，天快黑的时候让阿龙带着几个兄弟去石头山处理后事，人不要太多，免得中了鬼子的圈套。”
刘一刀道：“如今也这有如此了。”
……
接到守备第一大队战报后，小泉清便第一时间向坂本吉太郎汇报。听到石头山土匪大部分被歼灭，坂本吉太郎心情大好，尽管这次没有击毙刘一刀，有些美中不足，但足以对驻蒙军司令部有所交待了。
看着坂本吉太郎高兴的样子，小泉清实在是不愿泼冷水，但是作为一个职业军人，有些话又不能不说。
“司令官阁下，这次剿匪作战虽然说我们皇军出其不意大获全胜，但是匪首刘一刀下落不明，严格地说石头山土匪并没有完全被歼灭，很有可能继续死灰复燃。”
坂本吉太郎正在高兴呢，突然被小泉清这么一说，刚开始还有些生气，不过很快就转过弯来了，小泉清的话不好听，但是这都是事实，不仅刘一刀没有找到，连神秘抵抗力量的线索也没有。显而易见，石头山上的土匪绝对不是那伙抵抗力量，不然不可能这么轻松地被皇军围剿。这点从中村田宽呈来的战报上就可以看到，此役共击毙土匪八十四人，而皇军只是付出了二十多人的伤亡。
“小泉君，你提醒得很好，现在确实还不是庆贺的时候，刘一刀和常凌风以及神秘抗日力量都没有找到，我们的心腹大患尚未消除。”坂本吉太郎听进下属进意见建议的优点再一次显现出来。
“哈依，将军阁下明鉴！”小泉清一顿首，接着道：“这次刘一刀虽然逃了，但是很快就会抓到他了。”
“小泉君，你可是有什么好主意了吗？”坂本吉太郎注视着小泉清。这个参谋每每在关键时候都能给他一些惊喜。
“哈依，卑职是这么想的，司令官阁下请看……”说着小泉清在地图上给坂本吉太郎讲了起来。
大约一炷香时间，小泉清放下手中的指挥棒道：“司令官阁下，卑职的计划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不知您以为如何？”
坂本吉太郎紧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连带脸上的褶子也张开了，道：“呦西，小泉君不愧是帝国的高参啊，这个引君入瓮的办法比我们之前那个更有针对性。”顿了顿，又问道：“可是，中村君这次抓到俘虏了吗？”
“没有，但是中村君也想到了这一层。在土匪尸体上做了些手脚。”
“呦西，还是年轻人好啊！”坂本吉太郎摸了摸自己的大秃脑门，道：“事不宜迟，马上实施。”
“哈依！”小泉清不敢怠慢，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看着小泉清出门的背影，坂本吉太郎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狞笑着道：“刘一刀，常凌风，这次看你们往哪里跑。”
……
傍晚时分，绸缎庄的密室里，吴迪正在同一个年轻人低声耳语。
“老吴同志，据我们的内线报告，今天一早宣化的鬼子又有动作了，听说是进山剿匪了，缴获了不少武器弹药和物资，看样子是打了胜仗。”年轻人叫做江其心，掩饰身份是察哈尔日报的编辑，其实他是吴迪的交通员，两个人一直都是单线联系。
“嗯，鬼子的动作还挺快，是不是冲着刘一刀和常凌风他们去的？”听到剿匪，吴迪不免担心起来，已经接到了老李关于刘一刀和常凌风的消息，对此吴迪非常高兴，这可是一支抗日的火种，需要好好的保护，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这个目前还没有得到确切消息，我会抓紧打探。”江其心道。
吴迪点点头，道：“另外，我们要抓紧建立和香炉山的信息通道，以便以后互通有无。”
“嗯，不过香炉山应该是没有电台，联系起来确实比较麻烦。”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不要怕困难，当前你先派人上趟香炉山，我想有老李在中间搭线，我们应该能够建立信任。”吴迪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继续道：“以后，注意搜集鬼子针对香炉山有关的情报，要第一时间通知常凌风他们。”
“放心吧，我回头立马就去办。”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刚刚蒙蒙亮，何老三就推着平板车来到了百灵庙街的东大街上。
“老何，早啊！”
“李二哥，您还是跟以前一样准时。”
“嗨，不是为了赚个辛苦钱嘛。”李二哥答道。
“今天多赚点！”
“借您吉言！大家发财。”
来到自己的摊位后，何老三一边跟旁边的几个小贩打着招呼，一边从平板车上卸下一个用汽油桶改造过的大炉子，又搬下一口大铁锅。不一会儿，一整套炸油条的家伙什就安置好了。这时候，大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这个时间的人一般都是去上班或者打工的人，早晨的时间太紧张，大部分人家里索性就不开火了，直接在街上买点早点吃。街上的早点摊倒也不少，有包子、煎饼、油条、刀削面、老豆腐……
何老三将已经发酵的面加入一小撮纯碱、食盐进行揉和，然后熟练地切成厚1厘米，长10厘米左右的条状物，把每两条上下叠好，用窄木条在中间压一下，旋转后拉长放入热油锅里炸。不一会儿，那些面做得条状物就膨胀成一根又松、又脆、又黄、又香的油条。
“刚出锅的油条，又香又脆，赶紧趁热来吃啊！”何老三一边将油条夹出来一边吆喝着。
“给我来三根。”
“老何，给我来五根。”
“我要两根，那啥，老李，你再给我盛碗老豆腐，多加点葱花！”
”好嘞，都别急，一个个地慢慢来。“何老三笑盈盈地忙活着。来得大部分都是老顾客，何老三的手艺是祖传的，对油条在油锅里的火候掌握的特别好，所以生意很是不错。这才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已经卖出了一百多根油条了。
一个顾客不住地催促何老三：“老何，赶紧给我拿四根油条，我着急走呢！”
“张先生，今天怎么这么急啊，现在离上班的时间还早呢。”何老三和这个在隆盛洋行里上班的张先生也是极为熟识，看他今天这么着急便不禁问道。
“你没听说啊，日本人在小广场那里贴了告示，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何老三将四根油条用纸包好递给张先生，这时他才发现街上的行人都匆匆往小广场方向去了。
这时候，何老三看看和好的面所剩无几了，今天的生意差不多了，便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对着一旁的李二哥道：“李二哥，麻烦您帮我看下摊儿，我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
“你放心去吧，到时候回来告诉我告示上写着什么。”李二哥笑着应道，今天他这老豆腐的生意也不错。
下一刻，何老三便汇入了匆匆的人流之中，等到了小广场的时候，这里已经围满了人。
只见告示牌上贴着一张崭新的告示，旁边两个鬼子士兵和两个伪军在那里站岗。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汉奸模样的人在说着什么，由于人多、声音嘈杂，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何老三使劲地往前挤了挤，但是人实在是太多了，也没有前进多少距离，只能作罢。便问旁边的一个中年汉子道：“这位兄弟，告示上说什么啊？”
被问的这位也是一个热心的主儿，便道：“听说小鬼子从石头山抓了四名土匪，明天正午时分就要在洋河河畔枪毙他们了，石头山上的土匪虽说是土匪，但从来没有干过祸害老百姓的事情，不知道小鬼子怎么拿他们开刀了。“边说边叹气。
”哦，原来是这样啊，兄弟，多谢了！“何老三拱拱手道。
那汉子兀自在那里摇头叹息着。
原来是小鬼子又要杀人啊，这天杀小鬼子，简直就是畜生。何老三一边从人群中往外挤，一边在心里咒骂着。
这时一个穿着长衫的年轻人也走出了人群，径直往南门走去。
……
中午时分，常凌风和刘一刀他们刚刚吃过午饭，一个战士便过来报告说山下来人了。常凌风很是奇怪，自己这里除了刘一刀之外，别人不可能知道啊。这时，那个战士说来人还说了一句话，说完便复述了一遍，刘一刀一听这句话便道：“凌风，这肯定是老李的人，刚才这句话正是我和老李规定好的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