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3章 二夫人的坦言
二夫人再次拱手，“请姐姐再恕我直言，只是夫君其实不是那个料。”
“这从他会不管不顾的舍弃联谊，第一个娶姐姐你入门，就能看出来夫君的城府，也就只能成为一方豪强。”
大夫人无话可辩驳，若是当年的江湖人，她可以帮丈夫辩解。
但作为如今的山家堡夫人，一个帮丈夫主持家业的女人，现在是深刻的明白，江湖势力联姻对各自的重要。
她丈夫的一时冲动，差点让山家堡失去冷梅宫的生意。
二夫人看出来姐姐的不舒服，“不过嵚儿比我们夫君厉害，将来定能更上一层楼，但他需要小心他枕边人，欧阳紫凤的爹。”
“而在我看来，山崎这小子倒是走了步好棋。”
“洛家欠山家人情，将来洛明珠必定会向着山家。”
“有了洛家牵制，姐姐你儿子就可以摆脱困境了。”
大夫人皱眉，“我儿子？妹妹你女儿呢？将来她与洛小姐的各自的子嗣，也可以结为夫妻，不是吗？”
二夫人忍不住失笑，“姐姐，你这是担心我女儿，将来夺山家堡的大权吧？大可不必如此。”
“说句不客气的话，妹妹我若有心，堡中哪有姐姐的位置，还用得着我女儿去抢？”
“姐姐啊，你安心当你的大夫人，夫君喜欢你，我自然愿意成人之美。”
“我们是江湖人，不要搞得像家族宫廷一般互相猜忌，快意恩仇才是我们江湖人的作风。”
“你看看青衣教，那么多官员，说杀就杀了，哪有那么多算计。”
“我要是觉得委屈，我早回娘家了，我爹那边又不少我和霏儿两碗饭吃。”
大夫人无话可说，强笑着拱手，“妹妹大度。”
二夫人拱手，“不敢，是姐姐想的多了，妹妹不是讽刺姐姐，只是实话实话。”
“我们私底下说句不该说的，山家堡如今这样，是娘的问题，她老人家独立操持堡务多年，靠的不是武力，而是怀柔手段。”
“娘想的太多了，逐渐也就弄成了这家族式的局面。”
“同时左担心引狼入室，右担心家里内讧，害的三叔连孩子都不敢要。”
“幸好三婶也是好相处的，否则家里早闹翻天了，哪还轮得到担心我们这一辈。”
大夫人苦笑着拱手，“妹妹目光如炬，只是这番话为何不早说呢？”
二夫人失笑，“我为什么要主动说呢？不说，对山家堡好，说出来了，岂不是让娘以为我心存不满，挑拨是非？那岂不是又多事了？”
“要是让她老人家忧虑上头，影响到身体，那就不好了，姐姐你说是不是？”
“是。”大夫人转移话题，“那山崎呢？他的城府太深，实在难以拿捏。”
二夫人笑道：“姐姐，我觉得，那小子总还是念着山家堡的，你们大可放心。”
“此话怎讲？”
二夫人思索道：“山崎自小被认为根骨不佳，难成大器，你们遂不再重视他，三妹那小家子气的商人，也就不再管他。”
”一来二去，他最后搬去山上住了。”
“你们怕是以为他心存怨恨，却不知道他根本看不上山家堡这点家业。”
“观虹阁，呵呵，你们谁有那种闲情逸致，在山中独居呢？”
“他不喜欢的，应当是三妹那边的繁文缛节，还有堡中家族式的礼节规矩。”
“我与他接触不多，但看得出他是护着三妹的。”
大夫人皱眉，“这就更让人难解了？之前宴会上，他穿了一身不合时宜的新年衣服，这是给我们看的吧？”
二夫人拱手，“姐姐只看到其一，他全程没有多事，没有主动显露，也就没有要揭穿的意思。”
“那是他没钱买锦衣，又不好穿布衣来参加宴会，所以穿来糊弄大家的。”
“为的不是让我们知道三妹对他不好，反而是给三妹遮掩。”
大夫人不解，“遮掩？”
二夫人点头，“若是当场问起来，三妹固然脸上不好看，但也可以解释为没留意。”
“毕竟三妹再怎么对他不上心，每年都有为他做新衣，文房四宝也从没缺过，不缺这件衣服，”
“反而是不穿锦衣，那才扎眼呢。”
“他要害三妹，不穿锦衣就行了，然后说锦衣小了，穿不下，三妹又不管他，那三妹少不了一顿家法。”
“穿了锦衣，就算我们看出来了，他也可以说，小了吗？我说怎么有点紧呢，然后找三妹要钱。
“三妹自然会给他，并多给些，如此也就糊弄过去了。”
大夫人皱眉，“是这样吗？”
二夫人直言道：“还有，娘大概对他来向我辞行而耿耿于怀，但他也是为了三妹，他可以不在意我，三妹却不行，所以他必须过来。”
“我看他过来，也就给他钱去买衣服。”
“他没有推辞，但出门却跟霏儿说，锦衣太张扬，出门在外不好穿，最后让霏儿请客大吃了一顿。”
“他哪是担心出门，他是担心拿我的钱买衣服，让三妹心生不安。”
“再说逃婚这事，若不是娘突然让他去京城送信，他恐怕早就跑了。”
“逃婚只是借口，山家堡的是是非非，哪有江湖逍遥自在。”
“至于这义结金兰，山家人口不多，你儿子已经结婚，也只有我女儿霏儿顶上了，难道让老三家那两个绣花枕头上？”
“他们固然长得漂亮，但练功懒散，实在难成大器。”
“还没有自知之明，以为自个多厉害，说什么好男不跟女斗。”
“认真说起来，那两个才是正儿八经的一对犬子。”
“哈。”
大夫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好多了。
……
后院。
二夫人拜见老夫人，表示她这边同意，但还需要女儿与洛明珠义气相投，那再谈义结金兰之事。
随后就告退了，而大夫人也挑拣出能说出口的锦衣之事，说给老夫人听。
言明二夫人认为山崎是向着他义母的，他逃婚只是借机离开山家堡，恐怕不会再回来了。
“是这样吗？以后再慢慢看吧。”
老夫人还是不太相信，但此时也只能先相信，也就重新琢磨怎么教训三媳妇。
本来是想亲自去西院的，如今就让大丫鬟跑一趟去请田蕊。
只说是有关于她的事，让她过来说话。
……
第2264章 扮中年的南行
田蕊接到通知，连忙梳妆打扮，然后去见婆婆，只不过紧赶慢赶，也花了半个多时辰。
老夫人等得都麻了，不生气不生气的，黑着脸把山崎的书信扔给她。
田蕊看过信以后，真没明白哪里有问题。
在她看来，山崎逃婚很正常，怕是知道洛明珠不会喜欢他，干脆走人，剩得破坏两家关系。
而让山霏顶上，也是很好的主意，山霏的外婆可是冷梅宫的人。
认真说来，还是洛家高攀呢。
不过义结金兰又不是结婚，不用计较这些。
毕竟义结金兰可以找一堆人结义，愿意的话，弄一百零八个人一起歃血为盟也没人说什么。
不过，田蕊琢磨着还是机灵的跪了，先认错。
“娘，是蕊儿教子无方，请娘责罚！”
老夫人看着田蕊那乖巧的样子，想到儿子山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有些感同身受的说道：“罢了，儿大不由娘，你起来吧。”
“多谢娘。”田蕊站起来，低眉顺目的等吩咐。
老夫人有火发出来了，摇头挥手，“就是跟你说一声，你可以回去了。”
“是，那蕊儿告退。”田蕊行礼后退走了，完全没有上心。
老夫人无语，也懒得再跟这看似精明，实则粗枝大叶的媳妇说什么，先就这么着吧。
……
二夫人回去带女儿去见洛家人，山霏与洛明珠两个好武的娇娇女，看着对方一身江湖打扮立刻就对上了眼。
两人很快到一旁私聊，切磋武功去了。
二夫人与洛夫人聊的也不错，可谓是相处融洽。
双方都有预感，这义结金兰之事，还真是水到渠成。
……
几天后，二姑奶奶带着丈夫来过年，听闻山崎跑了，感觉很好玩。
而洛闻道私下拜访，把山崎留给二姑奶奶的书信转交给他。
“给我的？”二姑奶奶倒不奇怪，毕竟她跟山崎的交情反而好。
“是，信封上留言说，务必私下转交。”洛闻道说道，“用了腊封，想必很重要。”
二姑奶奶致意，“老身多谢庄主。”
洛闻道拱手，“不客气，洛家欠山崎贤侄一份大恩，许些小事自当照办。”
眼看二姑奶奶拆信，洛闻道也就退走了，既然留有腊封，就是不想让旁人看。
……
二姑奶奶看着信，忍不住心惊，因为上面是在安排后路。
“二姑奶奶，见信如晤，侄孙山崎拜见。”
“侄孙如今逃婚跑路在即，也就直说事情了。”
“侄孙这个几月闯荡，发现当今天下已是不稳了。”
“其一，皇帝的武功想来是绝顶高手，只是他已经年事不轻，动手能力堪忧。”
“若有一群绝顶高手闯宫刺杀他，他就算不死于刺客之手，也会死于自身内气爆走。”
“其二，皇帝一心求稳，已经失去雄心壮志，导致如今吏治混乱。”
“皇帝选择是以仁心善待官员，拉拢官员，不让他们倒向诸王。”
“官员家族与派系已经交织成网，皇帝对大局已经失去了完全掌控。”
“同时，皇帝对那些犯事的官员仁德，就是对那些官员治下的百姓不仁德。”
“民心损失颇多，一时之间已经难以挽回了。”
“其三，天下都说当今皇帝天资不足，诸王都看不起他，所以都有反心，江湖中顶尖的那批人也不拿他当回事。”
“如今都在等待时机，比如皇帝病重，太子登基之时。”
“到时候他们必定合作，会有大批江湖人去刺杀皇帝。”
“皇帝必死，太子无力镇压社稷，诸王一反，天下必乱。”
“而且有些江湖人野心勃勃，到时候恐怕会演变成控制不住的大乱。”
“侄孙献上几条建议，二姑奶奶斟酌着办。”
“这不是侄孙托大，实在是我要去说，不会有人听，只能麻烦二姑奶奶去办。”
“只是世事多变，目前说也说不准往后的变化一定会如何。”
“所以，二姑奶奶看过此信就烧了吧，以免落人口实。”
“侄孙叩拜，顺便拜个年。”
……
二姑奶奶细细读了三遍，又把建议誊写下来，这才把信烧了。
不过心中的负担，并没有随着信一起化为灰烬。
二姑奶奶叹了口气，天下大乱，倾巢之下，无有幸免。
罢了，明日愁来明日忧，先过年。
……
另一边。
山崎和山黛顺着官道大路一路往南，不走小路，不入鱼龙混杂的江湖集市。
山崎化妆的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不过仔细看能发现没那么大，但又看不出来具体年龄。
山黛则是二三十岁的青年人，但仔细看就能看出来，她是女扮男装，而且要更年轻，但也看不出来具体年龄。
两人就以这真真假假混淆起来的面目，平安顺利的抵达，嗯，看界碑是交州府。
按话本里和酒楼的消息所说，这里是天高皇帝远的边陲。
本是有重兵驻扎，但多年来武备逐渐松弛，大把的空饷。
官府逐渐不敢力压江湖，是以风气相当，怎么说呢，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总之就是在州府当街骂皇帝都不会有人管，官差当没听见。
书院，武学堂，江湖帮派，商人镖局，鱼龙混杂。
出产海鲜，水果，盐，饴糖，粮食等。
尤其是粮食，这里气候适宜，一年三熟。
私底下出大量私盐，私糖，私铁。
据说是在海外各种岛屿上晒盐熬盐，种甘蔗熬糖，开山采矿炼铁。
总之这里物资相当丰富，相当繁华。
……
过了界碑就遇上大商队，商队拖着长长的队伍，应该是去州府的。
随行镖客们听见马蹄声，发现八匹马上面只有两个人，倒是有些意外，但没说什么。
如今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算是被山崎和山黛带坏的风气。
只要有钱，就多准备几匹马。
……
山崎和山黛也不管他们，认认真真赶路，以早点投宿。
再过去却遇上了拦路的人，两人只好停下。
那是一伙江湖人，为首的中年人一副书生打扮，摇着一把铁制的扇子。
“两位少侠，你们两个这么多马，卖给我们四匹马怎么样？”
山崎拱手，“阁下这买卖做的，不卖又如何？”
铁扇子挥扇让路，“不如何，请吧。”
山黛撇嘴，“阴阳怪气的。”
“怎么说话呢！”
“行了，跟小姑娘置气干什么，请。”
铁扇子阻止手下，再次作请。
山崎心思急转，同时打量他们。
看着他们之中，只有铁扇子手指上有铁指环，顿时猜到了他是密探的暗线。
想来是他带山黛离开洛家庄之事，已经传开了，这是近距离看看，好确定是不是他们。
……
第2265章 大路边的干架
“好，我们兄妹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就卖你们四匹马，结个善缘，还请带路，让我知道我和谁结了缘，姓谁名谁，堂口在哪里。”
山崎说这话，山黛本来不满的，但看到铁扇子脸色不对，顿时知道有异，也就静观其变了。
队伍中有人傲气的说道：“好啊，我们是……”
铁扇子连忙说道：“不，我们不要了，两位少侠请。”
“大哥……”
“不要说了，我们走。”
铁扇子不敢再留，他已经意识到面前两人就是山崎和山黛。
而与密探打交道颇多的山崎，已经认出他是密探，所以问堂口，好掌握他。
山崎阻拦，“各位别走啊，买卖还没谈呢。”
现在反过来了，是山崎要卖马，铁扇子一伙却不要了，不但不要，还要走。
山崎跟着，他们干脆停了下来。
山崎也停了下来，铁扇子一伙顿时叫了起来，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山黛嬉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少侠，你们是一定要为难我们？”
“阁下心知肚明。”
“这么说是不能善了了……”
铁扇子话未说完就动手，铁扇子一挥，打出二十八根扇骨，分袭马上的山崎和山黛。
他想清楚了，无论他面对的是不是山崎和山黛，至少现在面前的两个人不是他们。
现在面前的只是两个中年人，杀了也就杀了，不会有人知道。
而他一动，他的手下也纷纷扬手，打出备在手中的暗器。
但山黛比他们更快，一大把毒镖出手直接封喉。
除了铁扇子的二十八根扇骨，其它暗器都没来得及出手。
而那二十八根扇骨，被山崎卷起的披风全数挡偏了，连一匹马都没有碰到。
开玩笑，看到那铁扇子，山崎就知道里面有机关，一直保持警惕，保持距离。
……
他们一开打，商队立刻紧张了。
眼看倒下一片，商队立刻停止前进，镖客们纷纷亮出兵器。
标准配备是一手单刀，一手包铁的木制臂盾，也就是套在手臂上的，这样不用拿盾，也就等于多了一只手用。
商队的马车里出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书生，“赵叔，怎么回事？”
车夫拱手，“小，不，少爷，是江湖厮杀，不用担心，”
“江湖厮杀？”书生手搭凉棚张望，“那两个人杀了那一地人？”
车夫赵叔笑道：“少爷，江湖事眼见不一定是真的。”
“像这次就是地上那些人先动手，是那个拿铁扇子的，抽冷子把扇骨打了出去。”
“这对男女，一个用暗器回敬，一个用披风遮挡暗器，配合默契。”
书生吐舌头，“为什么啊？”
“这就不知道了。”车夫赵叔感慨，“江湖厮杀，外人很难弄清楚，总之别掺合就行。”
书生好奇，“他们去林子里了，还带着遗体？”
“找地方埋了，既是好心，也是不让更多人知道。”
“那他们不会杀过来吧？”
“不会，少爷还是回去坐好，要上路了。”
“哦。”
……
另一边。
山崎和山黛把遗体都带入林中，然后挖坑掩埋。
这次又挖到了白骨，而且还不止一具，看来这一片相当不太平。
众人的物品都打包了，没有腰牌，应该是散兵游勇，又或者是没多少人认识的小堂口。
前者的可能较大，后者也不无可能。
总之，身份依旧不明了。
唯一的线索是铁扇子，他应该是个地头蛇，但不好打听。
也就是说，现在是敌暗我明。
“唉，好兴致都搅和了，”山黛把玩着搜出来的银子，“哥，怎么办？”
山崎笑道：“继续走啊，他能认出我们，一是因为我们骑着八匹马，二是知道我们的身形，进了城以后，我们安顿下来，没了马，谁还认识我们。”
山黛精神一振，“原来如此。”
……
两人八骑再次靠近商队，他们再次停下结阵，把路让出来。
两人也靠边骑马，马不停蹄的过去了。
只留下山崎的拱手礼，“失礼了！”
一直在马车中偷看的书生好奇，“赵叔，这大胡子挺有礼貌的嘛。”
车夫赵叔笑道：“假的。”
“啊？”
“另一个是女子，这两人故意装老，不过具体年龄就不好说了。”
书生轻笑，“都说人不可貌相，这次算见识了。”
车夫赵叔琢磨，“看方向是去州府的，少爷要在那边进学，说不定还能碰上。”
“他们也是进学的吗？”
“这就不知道了，说不定跟少爷一样，只是走亲戚，进学只是消遣。”
“什么走亲戚，分明就是相亲，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们家在交州府这边是有生意，但有必要联姻吗？”
“这个不是我能置喙的，少爷不要为难我。”
书生也没了心情，“我就是随便说说，大不了我一个都不选，最后也就过去了。”
说着放下了车帘，车夫赵叔也没再说话，拿出旱烟袋装上一锅点上。
……
他没跟小姐说，这次是避难。
他们是赵家，祖宅位于中路，西南路与南方路的交汇地带的晶城。
那既是要塞城市，也是矿山城市，同时也是商业城市。
赵家算是商贾世家，部分族人在南方为官，给家族生意帮忙疏通。
可以说，从南方到京城，从西南到东南，都有生意。
家族一直很好，直到今年。
青衣教在中路闹腾个没完没了，杀的在那边为官的人，丢官逃回来，然后不想被问罪，只得花大价钱托人帮忙。
西南路那边是特使章明，有大军撑腰，是高举屠刀杀了个血流成河，想不死想离开，只能掏大把的银子买路。
东南路那边是密探统领亲至，换了一大批官员，人走茶凉，生意立马变坏了。
加上江湖帮派不停的厮杀，都不知道该找谁拜码头，只能坐等他们打出结果再说。
但赵家能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亏麻了，也照样锦衣玉食。
可赵家手底下吃饭的人等不了，十数万人呐，如今全靠南方路了。
所以琢磨着，派这一代中，目前唯一一个嫡女过来联姻。
赵家宗家一脉，四小姐赵嫣，年芳十七，体貌上佳，武功也有一流水准。
当然了，虎倒架子不倒，更何况虎还没倒呢。
因此就是相亲，有本事就娶回家，没本事就不要怪别人。
……
第2266章 出刁民的边城
山崎和山黛一人四匹马，不断换马狂奔，顺着官道赶路了一百多里，在傍晚前赶到州府。
也是南方太阳落下的晚一点，换北方的话，可能已经天黑了。
两人在城外放马缓行，打量城外那些星罗棋布农庄，以及种植着各种东西的田地。
这里的气候好，水田稻子一年三熟，蔬菜水果也是终年都有。
山崎和山黛特意多瞄了几眼，发现很多猪圈，也就放心了，有便宜的猪肉吃了。
没进城呢，就看到火热的气氛。
是两伙书生在路边打群架，没用内功兵器，拳拳到肉。
也没人管，连看的人都少。
仔细听，是城里两个书院的书生，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然后一言不合的干架。
似乎是常事，大家视为平常了。
……
两人一路看着走到城门前，下马排队进城。
还没挪步子呢，一群人吵吵嚷嚷着拥上来了。
要不是看他们有男有女，不像是打架的，差点就要跑了。
等到被硬塞了一大堆传单，这才明白是书院和武学堂的招生广告。
两人汗一个，他们现在像学生吗？敢情是见陌生人就塞啊。
……
两人交了银子进城以后，就遇上拦路打劫，不，拦路招人的帮派大汉。
个个肌肉发达，身体魁梧，往那一站就能把人吓一跳。
他们都不发传单，都是直接逼问。
以那种凶神恶煞的眼神威慑，要加入我什么什么堂口吗？待遇从优什么什么。
不过会保持一定距离，所以战战兢兢的通过没问题。
……
过了他们这一阵，又有一阵，是商人们招人。
他们在路边摊旁边竖着各种旗子，各种商人招募各种人。
种田的都分种米的，种蔬菜的，种水果的，种牧草的。
工匠就更多了，木匠，船工，铁匠，弓弩匠，瓷匠，石匠等等，连腌菜都有腌菜匠之说。
还有酒店饭堂招募厨房大师傅什么的，航运的招募水手船夫等等。
总之，在这里似乎不怕没有活儿干，就怕你干不了。
……
两人一路走一路找酒楼外迎客的小厮，问房间状况，却都说没有合适的空院子。
两人也不灰心，能够容纳八匹马的独院，确实不好找，也就一个个问下去。
没问出来呢，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布衣汉子来搭话，问他们要不要租房子。
山崎直接婉言拒绝了，“多谢好意，我们今儿累了，先休息几日再说其它。”
因为看这位就知道是街面上混的，他们这初来乍到的，谁知道里面有多少水多少坑啊。
布衣汉子拱手，然后亮出腰牌，“公子谨慎，是小人唐突了，这是小人的腰牌，小人是牙行的钱三，公子有什么事尽可以来找小人，随便找一个乞丐都能带你们找到牙行。”
山崎拱手，“我记住了，回见。”
“公子礼遇，不敢当。”钱三拱手后就走了。
……
又找了几家酒楼客栈，这才找到一个能容纳八匹马独院。
眼看天要黑了，也就不管价格了，即刻入住。
开了院门，把马赶进马棚，这才舒了口气。
两人进堂屋拿着菜单，研究了一番，订了晚餐与宵夜点心，还叫了两个热水澡。
店小二放下热水壶就走了，两人出了堂屋打量院子。
这是个大院子，两层楼八个客房，还有一个会客吃饭的堂屋。
院子里有小花园，还摆了假山，相当雅致。
价格马马虎虎，一天十两银子起步，吃喝拉撒全部另算。
他们二个人八匹马，一天下来的花销，至少要花二十两银子。
……
晚餐很快到了，两人一边吃一边无聊的翻看学院广告。
厉害的学院不是没有，问题是人家不会随随便便传授你厉害的本事。
这跟门派的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亲传弟子，真传弟子一个道理。
山崎没什么心思，就是随意的看看。
山黛本也是随意看看，不过看着看着有了心思。
“哥，你说我们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不是吗？”
山崎会意，“怎么，想住学院去？”
“没有错，学院再怎么说也比客栈安全多了。”
“可以试试，那就挑个有仆人伺候的学院，而且不用合宿，我可不想自己动手，也不想跟陌生人睡一个房间。”
“价格呢？”
“自然越便宜越好，但也不能太便宜了，以免是骗子。”
……
各地的书院与武学堂原本都是学院，都教授各种东西，只是侧重不同。
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进入官场，后辈弟子为了走捷径，也就出现分化。
弟子总是进入文官体系就是书院，弟子总是进武官体系的就是武学堂。
逐渐就分开了，后来建立的学院也直接分类。
书院除了教授武学以外，侧重教授文案，算术等，弟子出来以后去官场，通常会去当文官文吏。
武学堂除了教授武学以外，侧重教授统兵，战阵等，弟子出来以后去官场，通常会去当武官武将。
山崎和山黛不想当官，也不想被迫进行野外拉练，体验行军打仗的感觉。
虽然可以偷懒不去，但想必会被抓着训话。
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把武学堂排除在外，直接选没有这项的书院。
……
出海上岛的书院统统不要，哪怕说的再天花乱坠，那也是在海外，想逃个学都不行。
书院必须在城里，省得进城还交钱。
如果价格合适，在城外也能接受，毕竟那边地方肯定大。
……
第二天。
两人睡了个懒觉，早饭午餐放一起用过，出去逛街，找地方卸了最外层的中年装，作为青年人再去参观书院。
绕了一下午，挑挑拣拣的决定了几个。
回酒店，向小二打听。
本州府名流都争相前往的天字号书院天海书院，朝廷里有不少官员是这边出去的，可谓是当官的捷径。
否决掉，公子小姐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朝中有人的天磊书院，号称要像顽石一般，一砸一个坑，做人做官都要一步一个脚印。
与天海书院不算是对头，但也不对付。
自以为是清流，对方是贪官污吏，藏污纳垢。
这也否决掉，当石头太累了，再说了江湖人要留下脚印干什么？当人家捕快是光吃不干活儿？
本城中流砥柱天露书院，所谓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嘛。
这个一听就否决掉，听着就一身鸡皮疙瘩，这满满的奉承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
主要目标是五品以下官职的天行书院，取天行健自强不息的意思。
对本城大户人家来说，非嫡子与不受宠的庶子才会去。
听完就否决掉，嫡庶之争，光听就头痛了。
……
第2267章 逛书院的难定
城中最后一个占地较大的书院，名为地灵书院，取的是人杰地灵之意。
书院的地皮属于城中巨商龙家，本是他家一个大花园。
龙家祖上建了学院，目的本是培养各种人才自用，后来时间长了，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学院也就脱离龙家掌握了。
不过仍然与龙家关系很好，在本城内吃得开。
在里面进学的人，多是要学习本事的匠人，当官也主要是七品以下，师爷书吏等。
换句话说，里面的学员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不会多管他们，他们也就安静了。
同时，书院既然教授诸多杂学，想必有许多杂书，读起来也会有人指指点点。
很好，就他了。
……
解决了大事，心情愉快之余，决定去逛夜市。
出门就看见打架的，看服装又是书院。
没有多看，闪人。
夜市上有许多吃食，可惜肚子已经塞不下了。
坊间的丝竹相当诱人，不过本着不能惹事的念头，最后还是选择了茶馆。
问了一下价格，二楼雅座一两银子一位，奉送茶水瓜果。
台下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三排正桌都是五两银子一桌，也送一份茶水瓜果。
边桌都是五钱银子，不送东西。
长板凳是五十文一个位置，站票二十文。
两人要了一张侧桌，点了一份一钱银子的茶水瓜果。
说书人今天讲的是海盗，对两人来说相当新鲜。
听了三段，两人前后往台上扔了八钱银子。
出门时又发现打架的书生，大约是喝多了酒争风吃醋。
不多看，回去洗洗睡觉。
……
第二天。
山崎去地灵书院报名，杂费自理，学费对平民来说贵了，一个人一年要一百两银子。
但其实也不算不算贵，相当于一个正式工匠的半年薪水。
实在没钱又想学，经老师考验，确定有工匠天赋，可以签订契约，学成以后再慢慢还钱。
只是由于人多，没有独居的院子，都是合宿。
听着招生老先生解释，山崎琢磨着问道：“合宿一屋几人？”
“通常是八个人，你想报八个名额，占八个位置？”老先生也不傻，立刻反应过来。
“没错，这没有规定说不行吧。”
老先生揪着白胡子想了想，“倒还真没有这规定，你要是愿意掏钱，应该没问题。”
“我还带了八匹马，您看能不能找个有马房的，或者允许我临时搭一个。”
“马嘛，”老先生翻了翻，“你可以寄存在马师那边，他们需要马来教学，会把马收拾好。”
“行，多少钱？”
“是几匹马来着？”
“八匹马，都是中等品相。”
“寄存就不收钱了，但养马得要钱，不拉出去跑，精粮不用每天都喂，一天算八钱银子伙食，加上伺候它们，一年下来，你看总共四百两不多吧？”
“可以，那加上两间屋子十六个人就是二千两。”
“十六个人？”
“我和我妹妹，各一间屋子。”
“行，你们学什么？”
“绘画，不，雕刻吧。”
“雕刻珠宝要另外加损耗钱，辨别宝石也是一门学问，需要另外加钱，刀具和材料自备。”
“普通雕刻就行。”
“普通就是木匠石匠，女少男多，不好安排。”
“什么学科是男女混编的？”
“珠宝匠，书画师，掌柜，账房，厨师，花匠等，男女的数量差不多，织锦匠是女的多，刺绣就基本上没有男的。”
“算了，我们还是学绘画吧。”
老先生闻出来了，“你们不是正儿八经来进学的吧？”
“嗯。”山崎点头，“收吗？”
“收，有白拿钱的买卖，干嘛不收。”
“那就好，宿舍也帮忙安排一下，靠的进一些。”
“行，那就书画院怎么样？”
“可以。”
……
书画院。
山崎参观了一下，看着满墙书画，嘴角抽搐，自惭形秽。
“那个，我还是换一个吧，这地方过于高雅，不是我等俗人可以染指的。”
“自然可以，老夫带你转转。”
“那就有劳了。”
……
转了一圈，见识了到处是橱柜的木匠院，到处是石像的石匠院，织锦院挂着各种颜色的布匹，刺绣院挂着比画还美三分的绣衣。
船匠院是桐油味，厨师院挂的是咸鱼腊肉，然后带着满身庖厨味，去花匠院，用那边的花草香冲洗异味。
山崎看着这些，有些搞不清楚是他落伍了，还是这里太奇葩了。
最后决定，还是回去再问问山黛的意见。
想着也就带着汗颜告辞了，逃也似的匆匆离去。
唯一的念头是，幸好还没交钱。
……
酒楼。
山崎化妆为中年装回到院子，发现山黛不在，立刻知道她跑去牌坊之类的地方闲逛去了。
向小二打听，还真问到了，附近就有个大牌坊。
山崎连忙赶过去找人，一眼看过去没找到人。
正头痛呢，突然发现一个像她的，再仔细一瞅，还真是，在牌九桌那边站着，一只脚踩在板凳上，大马金刀的推牌九。
一下没有认出来，是因为她如今也是中年人。
连她在内，牌桌上六个人，两个二十岁左右的锦衣公子，两个三四十岁的锦衣商贾，一个带刀的锦衣大汉，一个抽着旱烟袋的锦衣老头。
赌注不大，但也不小，六家堆起来有上千两银子，周边下注的也差不多。
山崎也是无语了，睡醒了，不在酒楼吃东西，跑这来玩，可以理解，也能理解亲自下场是过瘾，但有必要玩这么大吗？
不过这时候是骑虎难下，也只能等牌局结束了。
……
开牌。
带刀壮汉与一位锦衣公子输了，运气不好，四张两对牌全输了。
剩下四人没有一家能通杀，打和。
那就继续再来，继续堆银子，升到两千两左右。
又是和，重新洗牌，再来一局，一个商贾出局了。
山黛的对手还剩下一个锦衣公子，一个锦衣商贾，一个锦衣老头。
山黛高兴之余终于瞄到了山崎，提议就这么结束，分钱回家。
其他人不干，看热闹的更不干。
山黛干脆扣牌不玩，赔了押她赢的那些人银子。
这一局她是输了三百多两，加上赔的二百多两，总共输了六百多两。
不过之前她赢过一局七百两，总的来说小赚几十两。
山崎很满意的点头，能够说走就走，说明没有陷入其中。
……
第2268章 牌坊中的救美
牌坊很大，场子外面有休息的酒楼。
山崎和山黛这两个中年人要了一桌酒菜，挥退了来伺候的女子，举杯对饮。
山崎笑道：“你这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
“嘿嘿，你这也一样。”山黛乐道，“话说这在话本上都用烂了的招数，确实挺好用的。”
山崎干了一小杯酒，“说到话本，话本里说书院生活怎么怎么，我今天去地灵书院看了。”
“怎么样？”
“下午你去看就知道了，反正感觉不是太好。”
“哈，哥哥你都觉得不好，那恐怕真不适合我们。”
隔壁桌有人插话，是个自以为倜傥的白袍中年大叔。
“二位，这个兄台，地灵书院可是本城最好的匠师书院，两位觉得哪里不好，私下说说便可，何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摸黑呢？”
“失礼了。”山崎拱手，“阁下不会是书院老师吧？”
中年人拱手，“正是，在下关尔雅，教什么，你们可看得出来？”
山崎琢磨，“能堂而皇之坐在这里的，妇科医师？乐师？珠宝匠师？花匠师傅？”
山黛插言，“哥，应该是调香师，除此之外，没有哪个男的，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个弄得香喷喷的。”
关尔雅一甩头发，“不是在下自夸，在下多才多艺，凡事雅事都很精通，琴棋书画，诗歌舞乐，都是在下强项，调香只能说粗通。”
“之所以涂香，是因为这里不雅致，不想沾上俗气。”
“哦，这么说来，我很俗气吗？”
一位明媚动人的大美女在他后面停了下来，皓腕直击，一把抓住关尔雅的耳朵。
“痛痛，斯文斯文，快放手。”
“我要是不放呢？”
“我错了，还不行吗？外人面前，留点面子给我。”
大美女松了手，打量面前两个中年人，越看越觉得有异常。”
关尔雅一语双关的笑道：“两位兄台既然去过地灵书院，那么我位你们介绍一下，你们面前这位是书院的女夫子之首，你们可以叫她龙院首。”
龙院首恍然大悟，原来是两个要加入地灵学院的年轻人。
山崎拱手，“还没决定进去，感觉怎么说呢，过于浮夸。”
龙院首点头道：“这词用的好。”
关尔雅辩驳，“哪里浮夸？如果你是说那些供人观赏的书画摆件，那正是我们地灵书院的自信所在。”
山崎摇头，“自信不值钱，若是真好就拿出来拍卖，筹钱周济缺钱的学员。”
“哼，你懂什么，那都是得意之作。”
“我只知道，不值钱的东西，只能关起门来自我欣赏，要别人跟着一起不懂装懂的陶醉，那只会害人，别人学你们的本事是为了赚钱的，不是为了搞什么得意之作自我欣赏的。”
龙夫人点头，“说的真好，就跟我这位表亲一样，自以为哪哪儿都好，却连乡试都过不了。”
关尔雅撇嘴，“那是他们没眼光。”
龙院首冷哼，“总之，跟你同期的已经有人混到了三品，你仍然在自娱自乐。”
关尔雅脸上挂不住，“事办完了？可以走了？”
“还得等一会儿，牌坊似乎不放人。”
“连你的面子都不给？”
“龙家是海商，虽然钱多人多，但缺高手，人家凭什么给龙家面子？凭我长得漂亮，还是凭你够香？”
关尔雅无话可说，端起酒杯，喝了一杯闷酒。
这时，一群人走了进来。
当先一个五十多岁的锦袍壮汉，满面笑容的拱手。
“龙夫人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下人们不懂事，居然让夫人待在大厅，真是该罚。”
“鲁某在这里，给夫人赔罪了。”
龙院首拱手，“不敢当，劳烦鲁大当家拨冗来此，是妾身叨扰了。”
“哪里，能够见到夫人当面，多远都值得。”
“鲁大当家说笑了，妾身此次前来，是为了书院几个不懂事的学员，还请鲁大当家网开一面，放他们离开，旦有损失，皆有妾身赔偿。”
“些许损失不值一提，只要龙夫人答应，让鲁某租用龙家船队即可，该多少银子，鲁某绝不会少。”
龙院首皱眉，“运往哪里？”
鲁大当家犹豫着说道：“告诉夫人也无妨，东平府。”
“运什么？”
“夫人不必知道，只要夫人把船队借鲁某一用即可。”
山崎叹了口气，上前插言，“不用问了，只有供应给军队的大量铁器，才需要船队。”
鲁大当家瞪眼，“小子何人？敢在此插话！”
“江湖闲人，难得碰上话本里都用烂的桥段，虽然这位年纪是大了些，但这容貌依旧当得上是沉鱼落雁。”
“什么？”鲁大当家没反应过来。
山黛大乐，“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
“你找死！”
“慢！”
鲁大当家反应过来，火冒三丈的动手了，一扑之间却又立刻停了下来。
因为一对筷子直飞向他的眼睛，不得不停下来，打掉这对从山崎手中甩出来的筷子。
“慢，打斗之前，有些话要说清楚。”
鲁大当家冷静下来，“小辈，报上名来，让鲁某看看，是谁家子弟，在鲁某这里张牙舞爪！”
龙院首头痛，“鲁大当家……”
山崎拱手，“龙院首，请你带这位关夫子站到一边，这里没你的事了，是我看中了这牌坊，拿你借题发挥。”
“啊？”众人傻了，山黛也是全没想到。
鲁大当家凶相毕露，“小辈，欺人太甚！速速报上名来！”
“别急嘛，该是我先问你，可有门派师承。”
“哼，鲁某无门无派，自成一家，鲁某这诺大家业，是鲁某这双铁掌打下来的。”
“很好，既然这样，阁下威逼龙家借船队于你，好运输巨量物资去东平府，裹挟龙家跟你一起支持东平王谋反，就是阁下一人所为了？”
山崎的话，让全场都静了下来，震惊！
“你胡说八道！”
鲁大当家感觉平常能说会道的嘴，今天完全派不上用处，只能动手了。
冲步出掌，掌未至，掌风先到，掌力波及一丈开外。
周围的桌椅碗碟，美酒佳肴俱都横飞出去。
山崎的衣服被吹得飘了起来，全靠腿力才没有被吹走。
而在三尺之内，掌力犹如实质的石柱，猛撞向山崎的胸口。
鲁大当家的功力，至少超一流。
……
第2269章 揭反贼的控场
山崎左手在后，示意山黛不要动。
右手挥出腰带软剑，把内气全部灌入，借剑锋形成一道含而不吐的剑气，迎着掌风斩去。
之前借助五心双修之法，把内气输给董枫琳六女，帮她们提升功力，同时去芜存菁的重修内气，让内气更精纯更凝实。
此时，有了一个满意的结果。
山崎不满三十年的内气，形成的一束剑气，一气呵成的破开了鲁大当家挥出的掌力。
把那至少四十年功力的柱状掌力，从头切到了尾，直切鲁大当家的手掌。
“哼！”
鲁大当家翻掌直抓软剑，丝毫没有惧怕剑锋的意思。
言之铁掌，那就是铁掌。
也是看中了，山崎这道剑气也是强弩之末了。
软剑入手，不顾剑气擦伤的痛楚，翻掌一绞一带，就要拉山崎过来。
山崎直接弃剑，这柄在路上花了一千两银子买的上好软剑，没了内气支持，立时被鲁大当家捏成了乱麻废铁。
鲁大当家却没有追击，反而捂着手掌，放声怒吼，“卑鄙无耻，居然在剑上抹毒。”
山崎毫不在意的拱手，“没办法，在下根骨差，实力更差，行走江湖只能靠旁门左道克敌保命，若你以为我是那种跳崖得奇遇的绝世好运之人，那你真是话本看入魔了。”
“哈。”山黛忍不住失笑。
鲁大当家说不出话来了，他的手下纷纷围了上来，无关之人迅速退开。
“混蛋，把解药拿来。”
山崎慢条斯理，“啊呀，其实你们想一想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别在那里说废话了，赶快把解药拿来！”
山崎拱手，“我的意思是，毒药好制，解药难熬，你们是话本看多了，否则想一想就该知道，有几个制毒的人，能配出解药啊。”
“混蛋！”
“你找死啊！”
牌坊的人气得眼都红了，很多客人却失笑，感觉很有意思。
“噗！”
鲁大当家突然一口黑血喷出来，黑血落地，在地面泛出白沫，把地板腐蚀了，显然剧毒无比。
看着脸色变黑的鲁大当家，重重的倒在地上，没有一个人能再笑的出来。
“大哥！”
“杀了他，给大哥报仇！”
“此乃反贼，谁敢造次！”
山崎一声大喝，顿时镇住了要围攻上来的人。
“各位，再听我一言，”山崎环拱手，“反贼鲁某，业已伏诛。”
“谋反之罪，株连九族，从犯想必已经逃了。”
“说白了就是，他一人做事一人当，大家都没事了。”
牌坊中人被震住了，当真是不敢动了，但嘴上还不服。
“胡说，你说反贼就是反贼啊！”
“就是啊，拿出证据来。”
山崎举手示意安静，“道理很简单，各位揣摩一下就知道了。
“鲁大当家没钱吗？他雇不起船队吗？”
“他有，他也雇的起。”
“但他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雇佣呢？自然是因为东西不能让人知道。”
“而这东西不是一件两件，这东西得用整支龙家船队去运输。”
“各位想想，除了兵器还能是什么，神神秘秘的不能让人知道？”
“一支船队运咸鱼，一支船队运水果，一支船队运布匹，一支船队运大米？”
“你们自己想，除了兵器，还有什么东西？”
“如果是在内地，需要偷偷摸摸运的还有私盐，但这是海边，这里到处是盐。”
“所以，只有兵器。”
“而神神秘秘把一支船队的兵器，偷偷摸摸的运到东平王的地头，这总不能是给朝廷送礼吧？”
“所以，鲁大当家就是在给东平王做事，在意图谋反。”
没有人说话，个个都听懂了，也都想明白了，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山崎环视，“谁要是跳出来帮他报仇，谁自然就是从犯，亲朋好友俱都牵连其中，全家被官府通缉追杀。”
“你们其中，想必有不少人受他恩惠，但谋反之事，想必他没跟你们说过。”
“换句话说，他其实是刻意施恩，让你们帮他谋反，这是恩情还是恶意，你们自己品。”
“而说到施恩，我救了全坊之人的性命，这恩够大吧？”
“如此，谁还要是还想不通，谁要是觉得该为了义气而来找我报仇，尽管来。”
“不过，杀了我，你们也拿不到这牌坊，因为你们是通缉犯，牌坊会被官府拿去。”
牌坊的人，全都面面相觑。
是有不少人受过恩，但诛九族的罪，担不起。
而且就像人家说的一样，他们本来是要受株连的，现在却不用了，这是大恩。
山崎再拱手，“在下，嗯，山中人，以后这财运通达牌坊就由在下主持，欢迎大家继续光顾。”
“大家一切暂且照旧，本月双薪，希望各位好自为之，不要轻举妄动。”
“各位客人，今天这桌算是在下请客，旦凡愿意留下来继续吃喝的，每桌再加一百两银子的酒菜和节目。”
“总之，请各位吃好喝好，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众人全都无语，这打着打着，变成做生意了。
山崎继续，“龙院首，阁下之事暂且放下，有劳尊驾先带在下去见官，此事还需州官大人呈书皇帝陛下得知。”
“东平王是知情，还是被栽赃，得由皇帝陛下定夺。”
……
龙院首木然应对，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
平日自诩女中大丈夫，但今天这事却完全不能适应。
谋反之事，实在太大了。
要不是这位，龙家怕是上了贼船。
至于说这位信口开河胡编乱造，不是不可能，但鲁大当家借龙家船队，肯定是要运输巨量物资，这绝对不假。
而需要用船队运输的，最大可能就是铁器，也就是兵器。
把大量私铸的兵器，送去东部的东平王的地头，那么给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这位绝对不是胡说。
从这方面说，她应该感谢这位，但她现在于心中找不到半点感恩之情。
除了混乱，不知所措之外，就是害怕。
不仅仅是因为这位杀了鲁铁掌，更因为这位一举拿下了牌坊。
鲁铁掌借用龙家船队，这位肯定不知道。
这位却是转眼看破他的意图，然后通过给他安一个谋反的罪名，以此名正言顺的杀了鲁铁掌，还收拢财运通达牌坊的人心。
若非如此，财运通达牌坊此时已经树倒猢狲散了，甚至因为抢夺财物而死伤无数。
哪像现在，依旧是完整的财运通达牌坊，是本城有数的大牌坊之一。
暗地里，应该还有经营海岛，规模之雄厚足以支撑东平王的军队。
那是多么可怕的势力，但现在，这庞大的势力，就在转眼间被这位握在手中。
这位山中人，难道还不可怕吗？
他说地灵书院浮夸，现在真是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看看人家多实在，不显山不露水的，一招就毒杀了鲁大当家，还能控制牌坊大局。
这份智谋，这份应变，太可怕了！
……
第2270章 夺牌坊的串通
州官府衙。
在山崎和龙夫人一行还在路上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到了府衙里面，吓得州官梁文茂脸都变色了。
开玩笑，私铸大量兵器谋反，第二批问罪的就是当地官员。
交州这边虽然靠海，海外岛屿上的事情，他们管不了，但这不是理由。
境内有大量私铸兵器之事，上官只有三种下场。
完全不知道的失职，罢官下狱待审，最后流放。
收了好处后被蒙蔽的纵容，抄家下狱，官员肯定问斩，家族说不定只是流放。
明知道私铸兵器的同谋，至少夷三族。
……
州官梁文茂再问也没有问出来，那边只是说，并没有拿出真凭实据。
急得正上火呢，听说龙夫人带那位山中人到了，立刻要去迎接，不过出了房门，还是强自镇定下来，派管家去接人。
没有在衙门大堂，也没有在居家正堂会客，而是在花园处的偏厅，这样不那么正式，说话也好有回旋余地。
……
花园偏厅。
“山中人参加大人，江湖草木礼数不周，还请大人见谅。”
山崎行的是书生礼，也就是躬身参拜，这让州官梁文茂感觉轻松很多。
“免礼，请坐，龙夫人也请坐，不必拘礼。”
“谢大人。”
……
茶水上来，佣人退下，继续说话。
山崎细说杀死鲁铁掌之事，梁大人只关心证据。
“大人，证据都沉海了，无从查起。”
“啊？”
“大人就这么上书陛下，陛下要的，只是大人信中一言。”
“何言？”
“货运东平府，东平王谋反。”
“嘶！”梁大人和龙院首都打了个激灵。
山崎拱手，“天下诸王异动，前有西南王隐忍不发，东平王坐不住也是正常，但他那边缺少兵器。”
“他会派人在南方岛屿寻矿铸造兵器，这一点也不奇怪。”
“往常时候，他偷运一些兵甲回去，开挖藏兵洞存放，也就够私兵用了。”
“再多，容易露馅。”
“但若是起事，必定需要立刻装配大量兵器。”
“岛上有大量的兵器，却没办法运输出去。”
“而且必须一起运过去才有用，否则这边暴露了，那边大家还空着手，怎么打仗？送死吗？
“所以才有鲁铁掌要龙家船队一说，因为龙家船队规模大，众人皆知，行动起来也就不惹眼了。”
梁大人端着茶盏琢磨，“先生言之凿凿，本官也觉得确实言之有理，只是没有真凭实据，本官也不好办呐。”
山崎拱手，“大人，谋反之事哪有真凭实据可言。”
“就算大人在海上找到铸造兵器的岛屿，发现东平王的手书，可要是东平王咬定说伪造的，陛下也拿他没办法。”
“就算兵器全部运往东平府，只要东平王不举反旗，也没办法定他一个买卖兵器之罪。”
“说白了，谋反一事是真是假，全凭陛下定夺。”
“陛下觉得，可以拿东平王开刀，那就是。”
“陛下觉得，还不是时候，就会骂大人，说大人多事。”
“陛下英明，当不会苛责大人。”
“大人要是害怕陛下问罪而不报，那么等陛下的探子把消息传回去，陛下知道以后，却迟迟等不到大人的奏折，那陛下会怎么想大人，大人难道揣摩不出来吗？”
“呃……”梁大人顿时冒汗了。
龙院首的手里也全是汗，这位的智谋实在可怕。
山崎再拱手，“大人若是心中不安，可以说是派在下查探，侦得此事。”
“如此甚好！”梁大人脱口而出。
山崎拱手，“那财运通达牌坊就不分给大人了。”
“不用不用。”梁大人变得笑眯眯的。
因为山崎贪财，这样很好，人无完人，有喜好有弱点，才好打交道。
龙院首暗中感慨，一分银子没花，这就搞定了州官，确定了财运通达牌坊的归属。
这要是不厉害，真不知道什么叫厉害了。
……
山崎拿到州官大人手写的两封密信，还有牌坊文书以后，也就告辞了。
文书是确定，牌坊归他所有。
一封密信是言明，交州府海外岛屿众多，梁大人听闻有异常，着山中人暗中走访，可便宜行事。
一封密信是言明，着山中人继续调查牌坊，并借经营牌坊侦听更多消息，可便宜行事。
有了这两封信，山崎杀鲁铁掌，掌管财运通达牌坊，也就名正言顺了。
而梁大人也放心的写信给皇帝，言明查得有人要运送大量兵器去东平府，疑似要交给东平王。
……
出了衙门，回转牌坊。
此时，财运通达牌坊出事的消息已经散开。
英雄救美的桥段深得人心，有心的，无心的，都在传。
龙院首引人注目，山崎也成为了焦点，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
路上还有护花使者出现，个个都埋怨龙院首，没有把他们当朋友，去财运通达牌坊办事，也不喊他们帮忙。
个个都是英俊潇洒，可惜个个都是来照过面就跑，显然是怕家中妻子来查岗。
而帮忙什么的，显然也只是事后说说，当不得真，也难怪龙院首只带了关尔雅夫子。
相比之下，看起来不靠谱的关尔雅夫子才最靠得住。
……
另一边。
鲁铁掌的真正同伴，谋反的同谋者聚在了一起。
怎么办，没有鲁铁掌的财力支持，他们不可能维持铸造岛上的开销。
采矿，打铁。
上千人的吃喝拉撒暂时还能撑，但以后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掩护，如果他们花钱买，很快会露馅，如果他们去当海盗，也不能长久。
如果杀了山中人能够把牌坊顺利拿回来，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但就像那山中人说的，他一旦死了，牌坊会被官府接手，他们到时候就更难了。
没办法，传信回去。
忍耐，等指示。
……
另一边。
山崎回到牌坊，立刻先处理地灵书院之事，把扣押的学员都放了。
他们是输了钱，然后醉酒闹事，没想到引出这么大的事情。
龙院首带他们谢过之后，也就拉着关尔雅，领着学员匆匆的走了。
山崎琢磨着没有多说，先办正事要紧。
山黛眼看没人了，跑来打趣，“哥，英雄救美的感觉怎么样？”
山崎咂嘴，“自然很不错，就是可惜了，美人的年纪大了，心里想的太多，怕是不会想婚嫁什么的。”
……
第2271章 分利益的寻秘
山黛呵呵直乐，然后又问道：“对了，我们还去进学吗？”
山崎摇头道：“我们是为了养马才去进学的，现在有地方养马，自然不用去进学了。”
山黛开心的拍手笑道：“太好了，那我以后就在牌坊玩了。”
山崎好笑，“整个牌坊都归你管，我要去看看书。”
山黛摇头，“这我可管不了，我只管玩。”
山崎认真的说道：“我们结了仇，还是东平王，小心被人刺杀。”
山黛认真的点头，“这我明白，不过哥你为什么做这些？”
山黛嬉笑着打趣，“你难道真看上那个大美人了？人家那年纪，孩子应该都有好几个了吧？”
山崎笑道：“我打赌她没有，否则不会这么抛头露面，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这么美貌的妻子在人前露脸。”
“你确定？”
“不确定，不过我夺鲁铁掌的牌坊，是看中这里的情报，没有比牌坊更好的了。”
“要情报干什么？”
山崎小声耳语，“铁扇子。”
山黛随意道：“就这个啊？知道不知道都没关系嘛。”
山崎严肃的说道：“还有，从天下大势来看，战乱恐怕不可避免，我想看看能不能让它延后几年，等我们再强一些。”
山黛恍然，“原来如此，东平王若有了足量兵器，怕是很快就会起兵，到时候诸王响应，天下大乱，如今却是有得等。”
山崎摇头，“也不全是，天下间如龙家这般海商还是有的，只要想，兵器仍然有办法运过去，就看朝廷怎么做了。”
山黛挠头，“管不了那么多，我去玩了，你慢慢想吧。”
山崎叮嘱道：“注意刺客，小心饮食。”
“知道。”
……
山黛去玩了，山崎召集牌坊主事们，去后院开会。
男女二十多人，最大的六十左右，最小的不到三十。
山崎拱手，“各位，在下初来乍到，机缘巧合之下，插手了这档子事情。”
“承蒙州官厚爱，已经首肯在下主持这牌坊。”
山崎把刚到手的文书拿出来，让大家传阅。
诸人看得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这位居然真是官府的人。
山崎继续，“大家都看得出来，在下这是化了妆的。”
“在下自问，年轻识浅，虽粗通经营之道，但才能不足以管好牌坊。”
“所以，在下愿意把牌坊与大家共享。”
“不过十成之中，首先要留四成给我孝敬后面的人，然后我拿一成就好。”
“剩下的五成之中，该如何维持牌坊运转，如何给所有帮工发奉银，你们各管事怎么分，还需要你们商量着，拿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办法。”
一位带着环首刀的中年大汉拱手，“某家勇刀易大勇，敢问山当家的，您后面是？”
山崎对空**手，“州官梁大人得算上，其他我就不说了，你们不需要知道太多。”
“各位在此，除了恩义就是钱财。”
“恩义不必谈，我现在不相信你们，你们也不相信我。”
“所以我们就谈钱，在下认为五成的利，应该比鲁铁掌给你们的多得多。”
“各位谁对此还不满，尽可以走人。”
三十岁左右的彩衣美女行礼，“秋娘见过当家的，当家的说哪里话，我们要是走了，上哪儿找像您这样大方的当家？”
山崎环拱手，“既如此，你们慢慢谈，找个人带我逛逛，介绍一下情况。”
“我要看看账目，还想去看看鲁铁掌的家人，如果他有的话，也得给他们一份银子安家。”
“在下这次虽然帮朝廷做事，但骨子里却是江湖人，我跟铁掌说来，这次算是生死决斗，只要他们不来报仇，在下现在也不会打算赶尽杀绝。”
“当家的，”秋娘拱手，“据妾身所知，鲁大当家没有成家，大约是知道干的是提头搏命的买卖。”
账房先生顺了把胡子，“说起来，他之前的情况实在不明，只是江湖不问出处，大家都没有想到他会是暗间。”
山崎摆手，“这就不说了，查下去，这牌坊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来历不明之人。”
“我不想让大家疑神疑鬼，只要不影响生意，不影响大家赚银子，大家就得过且过吧。”
“当家的英明。”一个干瘦汉子拱手，“在下是管酒食的刘逸，人称有一手，逛院子这事……”
“还是由我的人来吧。”一个长相木楞的壮汉拱手，“在下是管建造的崔达，院里的事情我这一块最熟了。”
山崎拱手，“好啊，那就有劳了。”
……
账房也派了个人，两人带路领山崎逛财运通达牌坊。
整个坊分为内外五部分，外围是牌坊，酒楼，水榭与画舫。
内部是伙计们的宿舍，厨房和仓库，还有住宿的院子，包括客院。
勇刀易大勇管护院，给牌坊看场子。
刘逸管酒楼，秋娘管女子。
三摊生意的钱和账目，都由掌柜和账房管，最终收支只有账房管事与老板鲁铁掌两人知道。
鲁铁掌有没有另外的，没有入账的买卖，这就没有人知道了。
……
山崎其实对账目不感兴趣，真正要找的是情报。
结果却没有找到，旁敲侧击的询问，鲁铁掌竟然没有收集情报。
山崎不相信，不过不好追问，也就老老实实的去看账目。
翻了一下，就放弃了，太复杂。
……
山崎带人去找山黛，回酒楼拿行李牵马，然后入住鲁铁掌的院子。
那是海滨的一个大院子，一个回廊建筑群，中间是带假山的练武场。
按建造人士解释，之所以这么建，是因为海风。
在这一带，露天花园的植被花草根本活不了，只能放在光照好的房间里，必须能遮挡海风。
山崎转了一圈，确定这院子有问题。
一是这里没有仆从的房间，也就是仆从都不住在这里。
换而言之，这里有秘密不想让人知道。
二是回廊中间的练武场，场地中的沙砾看起来并不均匀。
而以鲁铁掌的功力，练功时脚下力道足以把沙砾碾碎。
也就是说，鲁铁掌其实并没有常年在院子里面练武。
那么，他日常生活在哪里，就值得推敲了。
……
山崎此时没有多动，到处看了看也就回去了。
计算着，从住的院子到牌坊议事堂，路远的居然要走千步。
越发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山崎走着走着，发现一路上都有人致意行礼，大多都很高兴，显然加薪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只是个别人还是有些阴沉，强颜欢笑的样子。
不用说，那是鲁铁掌的另一拨人。
山崎瞄着好几个人，突然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
第2272章 得情报的坐实
酒楼包厢。
秋娘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分成，而山崎这边每年在十万两往上。
牌坊每天的净收入几百两上千两，每年大约十万两至三十万两。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所以很少有人跟牌坊玩大的，通常就是几两银子图个乐子。
牌坊按牌桌子交重税，一年共二十万两，还剩十万两左右。
酒楼与客房每天的净收入不到五百两，一年多在十万两至十五万两。
这方面交的是普通税，一年五万两，还剩十万两左右。
画舫每天净收入几百两不等，一年多在十五万两左右。
这按画舫数量交重税，一年十万两，还剩五万两左右。
也就是一年净收入二十万两左右，大家各一半。
……
山黛也在，“搞了半天还是酒楼来钱，而这么重的税，也难怪地下牌坊盛行呢。”
勇刀易大勇拱手，“当家的，我保证本坊没有那种事情。”
山崎点头，“这我相信，鲁铁掌不会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惹官府注意。”
“另外，我想问各位，鲁铁掌几十年来可有什么相好？”
众人面面相觑，秋娘问道：“当家的这是何意？”
山崎问道：“东平王派鲁铁掌过来，多年经营，他就不怕鲁铁掌在这边成家立业，建成一个家族，然后舍他而就家族？”
酒楼管事刘逸琢磨，“这确实是个问题，若是用毒药控制，那这药就太可怕了。”
勇刀易大勇摇头，“真有那种药，给皇帝吃就行了，也不必劳心费力的谋反了。”
山崎笑道：“所以呢，我问鲁铁掌的相好，是想知道鲁铁掌是不是东平王身边的太监，所以只能对东平王死心塌地，有多大产业也无法自立。”
“啊？”众人大为惊讶。
刘逸站了起来，“我让人去查一下他遗体。”
“得，吃饭呢，”山崎摆手，“那种事情，我反正不会去看，只是想想就恶心，不说了，来，喝酒。”
“确实。”勇刀易大勇当先举杯，“喝酒。”
随着鲁铁掌有了太监的身份，众人的精神面貌顿时又变了，因为没谁对太监有好感。
……
酒过三杯。
山崎再找秋娘说话，让她准备应变，因为画舫以后恐怕办不下去了。
“怎么说？”
山崎整理道：“朝廷一时半会儿收拾不了东平王，但可以收拾海船，也是为了不让海岛的兵器运输到陆地上，应该会颁发一道圣旨，非官府大船不得下海。”
“画舫也不行？”
“上面不会指明，但下面会说海船都不行。”
“这样啊，实在不行，只能把画舫拆了放陆地上。”
“这也是个办法。”
……
酒会继续，一直到结束，也只是闲聊。
散场后，山崎就带山黛走了。
回到那回廊院子，让山黛把风，他在假山从中找机关。
还真找到了一个地洞，洞壁敷上粘土，再以砖石木板支撑。
看那不平整的洞壁，应该是硬凭双手挖出来的，
虽然这是海滨沙土地，但要挖开这么个地洞，鲁铁掌确实有好好练功。
……
洞里是两个房间，里面都是柜子，柜子上一个个抽屉，看着就像盛放消息的地方。
随便抽一个，果然。
鲁铁掌的时间，都花在这边了。
山崎找到了龙家的资料，如同他想的，龙院首龙夫人是龙家的女儿，并不是龙家的媳妇。
十多年前，龙家也是招了个书生入赘，是南方道上鼎鼎大名的天虚书院亲传弟子。
是南方道上陶器巨商司马家的庶子，两家算是联姻。
但婚礼办着呢，那人就死了。
龙夫人也就没再嫁，待在家里没事，就去了地灵书院当夫子，十几年下来，也就熬成了地灵书院女院首。
而这十几年下来，龙家男丁凋零，她由于地灵书院的女院首之位，证明她有能力，也就在龙家很有影响力。
所以鲁铁掌才会找她说话，她同意，龙家也不会有意见。
……
山崎琢磨着，忍不住笑出了声，“哈。”
“老哥，你笑什么？”
“我要是想，现在就能去龙家送聘礼，入赘龙家，成为那位大美人的丈夫。”
“怎么说？”
山崎笑道：“朝廷收缴海船，龙家船队首当其冲，龙家船队必然被朝廷收编。”
“船夫水手不可能习惯官府治理，最终会闹起来，而官府治下不像商家，他们会获罪并连累龙家。”
“对龙家财富家业虎视眈眈的人肯定不少，到时候就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龙家必亡。”
“就算让龙夫人那等大美人，嫁给什么贵人做妾，都不能挽回败局。”
山黛明白了，“老哥，你有什么办法救龙家？”
山崎笑道：“简单，现在就把船毁了，孔雀因美丽的尾羽而出名，没了尾羽也就没有祸患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何不去？”
“我们更加麻烦，东平王不会放过我们，如果我们去龙家，只会让整个龙家跟着我们一起背祸。”
“老哥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挑事？”
“说了，是阻止天下大乱。”
山黛咂嘴道：“忘记了。”
山崎叹道：“说实话，这种牺牲自我，拯救天下的事情，我也不喜欢，我也是在倒逼自己。”
“怎么说？”
“东平王要是把我逼急了，哼哼，江湖人，不干点刺王杀驾的事情，怎么名传千古！”
“你是说将来刺杀东平王？”山黛很感兴趣。
山崎点头，“对，诸王之中，他不是最好杀的，却是杀过以后最好逃跑的，深山老林挡不住轻功高手，但只要逃到茫茫的海上，没有人能追上来。”
山黛思索道：“等等，东平王死了，会不会连累山家堡？”
“他又不知道是我们两个，”山崎笑道，“再说了，等适当的时候，我们先假死脱身，然后再去。”
“这个好玩，我会加紧练功，这海边水汽十分充盈，功力应该会提升的快一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忙完了这段，就躲到海上练功。”
“你忙，我现在就去试试。”山黛等不及了。
“好，注意五行调和，不可一家独大，更不可操之过急。”
“我明白。”山黛蹿了。
山崎留在地洞里看书，翻找铁扇子的线索。
可惜人员并不是按兵器排的，否则一下就能找到，现在只能慢慢看。
……
第2273章 生变数的酷吏
第二天早上，山黛听到有人来了，收功来叫山崎。
山崎这才顶着一对黑眼圈，从地洞出去。
看见来的是打扫仆役，也就直言昨天晚上打坐了一夜，没有什么要收拾的，让他们留下热水和茶点回去。
等他们都走了，山黛眉飞色舞的述说这一夜收获。
相比在山里练功时以草木之气为主，还有之前在江边练功的时候，昨天晚上以海边水之气为主。
不但吸收的更多，而且速度更快。
看来，金木水火土这五行之中，最适合人体的，还是水。
以前是见识浅了，山里的瀑布池塘，还有江河之水，跟大海比，简直就只是一根牛毛。
山崎也很高兴，琢磨着干脆加快速度。
……
上午。
山崎招集牌坊中的管事们来看地洞，那一份份档案，把他们吓了大一跳。
现在越发确定山崎所言不虚，鲁铁掌是东平王府的太监，是来督造兵器，然后再运回去。
山崎请他们帮忙，把柜子都搬到房间里。
“这东西，各位要是想看，尽管看，过几天，我会把它们一把火烧了。”
“烧了？”
“太可惜了。”
“确实可惜，不过这东西，我不想给官府，或者你们找个细心人管理。”
秋娘拱手，“那就妾身来吧，还是我们女儿家心细。”
山崎点头，“那就秋娘吧，不过我得提醒你，江湖人不会在意这些情报，但官府商贾会在意，你管理的的时候务必小心，不要拿着别人的隐秘去要挟人家，那是找祸找死。”
“多谢当家的提醒，秋娘省得。”秋娘致意。
“那就这样了，刘管事，请你派人送一张帖子，去龙家或地灵书院，帮我与龙院首约个时间，最好是一两天之内，就说事关龙家祸福。”
“是，当家的。”
“易管事，你在牌坊，眼皮子广，问你个人。”
“当家的请说。”
“州府是不是有个用铁扇子的好手？身边总是带着一些弟兄？应该没有加入大帮派，而是自成一系。”
“嗯。”勇刀易大勇想了想，“有位铁扇秀士，帮人收债，干些不地道的买卖，具体来历就不知道了。”
山崎找出档案，还真对上了，不过对其来历也语焉不详。
“多谢，我再找找。”
山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让勇刀易大勇不好应对，也就不提了。
……
打发了诸人，山崎补觉，山黛继续练功。
而代山崎送帖子的人去了龙家，得知龙院首在地灵书院，又跑过去，这才找到人送上帖子，并带上话。
龙院首并不相信，但见识过山中人的厉害，心中忍不住将信将疑。
事不宜迟，拖上关尔雅，再次造访财运通达牌坊。
……
酒楼。
刘逸接待了两人，并遣人去通报山崎。
山崎还在睡觉，山黛把人拦了下来。
听闻是龙院首来访，这次带人去唤醒山崎。
山崎也非常意外，来的太快了，当真一点都不顾忌。
山崎匆匆洗漱，换了衣服就去会客。
“不好意思，没想到龙院首来得这么快，当机立断，当真是女中豪杰。”
“不敢，请问阁下找我，有何重要的事要说？”
“事关重大，还请借一步说话，请。”
“好，客随主便。”
关尔雅撇嘴，“得，又把我丢下了，刘大厨，再招待我一顿怎么样？”
“行啊，像关夫子这等雅人，请都请不到。”
“那就多谢了。”
“请。”
……
海边。
山崎言明朝廷会让海船上岸，并针对龙家船队，而龙家会因为船队而大祸临头。
不是龙家有问题，而是那些虎视眈眈的恶人，会做出问题，嫁祸给龙家，分而食之。
龙院首沉默，这事情确实有可能发生。
山崎也不卖关子，“我这里有个法子，或能解决龙家之祸。”
“哦，在下洗耳恭听。”龙院首拱手。
山崎笑道：“不瞒龙夫人，在下本来想来这法子做聘礼入赘龙家。”
“啊？”龙院首吓了一跳。
“不过在下得罪了东平王，不想连累龙家全族。”
“呃……”龙院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说。
山崎说道：“解决龙家困境的办法简单，就是抢在朝廷旨意传到之前，当众毁船明志，船没了，以后可以再造，只要先度过祸事。”
龙院首也明白了，“原来如此。”
“好了，龙夫人可以走了。”
“阁下高义，妾身铭记于心，请受妾身一拜。”
“你记着就行，拜就不必，这份情义是龙家欠我的，可不是你区区一拜就能了结的。”
山崎的话令龙院首哑口无言，只能拱手退走。
……
傍晚前。
龙院首就在龙家码头，带着船夫水手们，流着痛心疾首的泪水，说着大义凛然的话，当众把龙家船队凿沉了。
贼人看上了龙家船队，龙家就毁船明志！
……
第二天下午，皇帝的旨意经由信鸽带到交州。
就如山崎所料，皇帝接到书信以后，下旨收缴海船，并征用龙家的船。
密探头领凌长锋摇身一变，成为使者，去州府府衙传达旨意。
圣旨在路上，还有几天要跑，但皇帝一天都不想等。
州官接了命令，然后拱手询问，“陛下高瞻远瞩，只是特使可知道，龙家昨天夜里就把船队凿沉了，这征缴，无从征起。”
凌长锋冷冰冰的瞪眼，“陛下说征，那就必须要征，凿沉了，就再补上。”
州官顿时冒汗了，“特使大人……”
“不必再说，你想违背皇命？”
“不敢，只是……”
“没有只是，赶快去做！”
“是！”
梁大人大汗，他有预感，这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人家已经凿船明志了，你不表彰人家忠心，却逼人家把船补上应征缴。
这事情传扬出去，让天下人怎么看？
不过他是刀在脖子上，也只能听命行事，无奈的写了文书张贴在外面。
然后亲自登门去龙家拜会，龙家当家祖母开中门迎客，本以为是嘉奖，万万没想到却是补船应缴。
龙家祖母黑着脸，“梁大人，恕老身斗胆，这真是陛下之意？”
梁大人苦笑，“老夫人德高望重，老夫岂敢开这等玩笑。”
龙家祖母咬牙切齿，“既如此，我龙家自当照办。”
梁大人长鞠躬，“老夫人胸襟海量，老夫无颜相对，这就告辞了。”
……
第2274章 挟特使的反了
另一边，财运通达牌坊。
特使凌长锋带着大队官兵气势汹汹的赶到，“来啊，给我包围起来，不准走了一个钦犯！”
“是！”
声音震天，吓得客人们全都停了下来，想跑的也只能想办法翻墙了。
但上了墙，却发现墙外是弩手，直得灰溜溜的缩回去。
……
勇刀易大勇亲自去找山崎，半路就碰到了。
山崎听到动静，和山黛一起赶了过来。
“当家的，官兵把这里包围了。”
“无妨，有事我扛着。”
“话不是这么说……”
“就是这么说，这样暂时不会牵连牌坊众人。”
“这……”
“按我说的做就是，牌坊在，我们才有钱打点。”
“是。”
勇刀易大勇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最重要的，对于这个当家的，也真的服气了。
走江湖混帮派，讲的就是义气。
大难临头，老大能站出去扛，这是什么？这就是担当！这就是义气！
……
牌坊大门口。
在一群精兵之前，特使凌长锋趾高气昂的站着，打量诺大的牌坊，等着接收。
虽然这不可能成为他的私产，但过手之处的油水，那真是几辈子都够了。
眼看一群人出来了，这才摆正脸色，拿出难得才有的官威。
没办法，作为一名密探，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的。
“人到齐了？”
顶着中年样貌的山崎越众而出，拱手参拜，“这位大人，刚刚听闻大人说我等是钦犯……”
特使凌长锋遥拱手，“不是本官说的，是陛下说的，陛下英明神武……”
“等等……”
“放肆，你敢打断本官说话！”
“大人的这些恭维话，陛下听不到，你还是留在肚子里吧。”
“哈……”外围的闲人们大笑，所谓法不责众，他们可不怕。
特使凌长锋脸色涨红，气得发抖，“好一张利口，来人，把这钦犯抓起来！”
山崎环拱手，“且等一等，敢问大人，陛下是否知道，是我等诛杀鲁铁掌，镇压谋反，陛下不嘉奖我等也罢，何故把我等定为钦犯！”
特使凌长锋亮出密函，“哼，这是陛下亲笔，盖有宝印。”
“可否打开，让我看看。”
“你们没那个资格！都给我上，抓人……呃？”
特使凌长锋突然发现，一把剑架在他脖子上，剑的主人正是说话的山中人，刚刚他还在一丈开外，也就是瞬间跨越了近一丈。
不但是他惊讶，所有人都看愣了，这轻功真是厉害。
特使凌长锋想动武，但发现经脉已经被封了，脖子以下都感觉不到。
虽然知道只是被剑气所制，并不是真失去知觉了，但仍然忍不住惊叫，“你找死！违抗皇命，当诛九族！”
“我倒是想有九族，你要是能给我都变出来，我倒是要谢谢你了。”
山崎说话间，拿过特使的信。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特使凌长锋根本动不了，只能送上满眼的怒火。
山崎好笑，“我跟鲁铁掌不同，他是有产，有业，有后台，有图谋的豪强，对官府自然是毕恭毕敬的。”
“我则是提着脑袋玩命的江湖人，皇帝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昏庸的糟老头子。”
“跟我谈皇权？真是笑话。”
特使凌长锋怒吼道：“放肆，就凭这话，你一定会受千刀万剐之刑。”
“都说了，我是江湖人，你怎么就不懂呢？”
山崎说话间打开了密函，看完了皇帝亲笔写的指示，也看到了血红色的宝印。
虽然看不懂那是什么，但知道这确实不是假的。
山崎感慨着亮出信，“看来这位特使大人没有说错，各位请看，皇帝在上面写了，不仅仅是要收缴海船，尤其是要龙家的船队，还确实要抓捕财运通达牌坊所有人，务必从中找出鲁铁掌的同伙。”
“什么？”
“谁是他同伙！”
“要有同伙，早逃跑了，哪还会等着被抓啊。”
“是啊是啊！”
“这是要大海捞针，捞着谁是谁！”
“这是要屈打成招啊！”
“该死的！”
牌坊诸人大惊失色，七嘴八舌的讨论。
特使凌长锋对山崎冷声道：“你知道就好，快把本官放了，本官还可念你年少无知，饶你一条性命。”
“你当我跟你一样蠢吗？”山崎冷哼道，“你有皇命在身，怎么可能放过我们？”
“各位乡里乡亲，那些可能存在的，鲁铁掌的同伙早已经不知下落，现在皇帝却要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既如此，我们也只有去逃命了。”
“这牌坊是我抢来的，就由我当家做主，送给龙家，算是我补偿他们的损失。”
“因为，是我叫龙家凿船，向皇帝表明心志，却没想到，皇帝不依不饶，硬是要让龙家交船。”
“此事错在我，是我以草民之心，去揣摩帝王之心。”
“没有想到，皇帝这是要把龙家，把我们牌坊都当场榜样，惩罚给天下人看。”
“皇帝要天下人知道，朕不让你龙家凿船，你就不能凿船，朕让你龙家交船，你凿了船也不行，必须把船修好。”
“朕没有让龙家家破人亡，满门抄斩，就是最大的恩德了，朕让龙家干什么龙家就得干什么，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朕要让天下人知道，跟反贼厮混在一起，不管你知道不知道，都得下狱交代，等打得你皮开肉绽，不怕你不说出反贼的点点滴滴。”
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感觉心里沉甸甸的，被一个名为皇权的枷锁，压得喘不过气来。
山崎感慨，“呵呵，真是好心思呐。”
“在下是真服了，在下现在是真搞清楚了，皇帝眼中，根本没有我们。”
“我们怎么样，皇帝老子不考虑。”
“换句话说，皇帝老子为了他的龙椅，当真是什么黑心事，什么亏心事都干得出来。”
特使凌长锋怒叫，“大胆，来人啊，这府城难道就没有能人了，任由一个小儿在这里放肆。”
“吁！”看热闹的江湖人不理他。
很多书生倒是忍不住握住佩剑的剑柄，但看着特使凌长锋脖子上的剑，都感觉没办法出招。
官兵则面面相觑，而最后没有一个人动弹，只是有些将领纷纷大叫。
“快把特使大人放了！”
“赶快束手就擒！”
“都把这里围紧了，别让一个人走了！”
……
第2275章 留谶言的挑乱
将领们个个叫的很大声，但声色俱厉，显然投鼠忌器。
山崎好笑，“特使大人，如果我没猜错，你该是密探出身，所以对官场是，涉足不深。”
“换句话说呢，就你这智慧啊，也就是跑腿的命了。”
“因为有你在我手，谁会掺合进来呢？”
“逼我杀死你，惹皇帝惦记？”
“让皇帝再派个人来，把他们也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查一查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跟反贼有联系，都有什么事情？”
“反正那不是皇帝老子的命，皇帝老子可不在乎。”
书生们顿时都没心气，面面相觑之余，很多人的手也离开了剑柄。
山崎继续，“这些人自然都是等着，这才是官场真谛。”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还不动。”
“因为不动才不会犯错，等皇帝的命令再动，等上司的命令再动。”
“皇帝让你干什么，你再去干什么，这才是官场准则。”
“否则就是像龙家那样，吃力不讨好，还得担上莫大的责任。”
“还有像我这样，明明帮天下阻止了一场就在眼前的兵祸，帮皇帝延缓了他江山社稷的寿命。”
“他却要抓我，审我。”
“我知道当今皇帝是有些寡恩，但真没想到会如此薄情。”
众人默然，场中一片寂静，因为山崎说的是实话。
不少书生甚至心灰意冷，对官场不再有兴趣了。
山崎扫视，“好了，我也不说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逃命要紧。”
“现在，看来不会有人阻拦了。”
“易大勇，你立刻准备船只，招呼牌坊众人收拾东西，一起出逃到海上。”
易大勇盘算，“当家的，船恐怕不够啊，而且很多人都有家眷呢。”
山崎笑道：“不够就带着这位特使，去借朝廷水军的船。”
“啊？”
“我们不能买别人的船，那是害人家，剩下的只有朝廷的船，所谓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就是这个道理。”
特使凌长锋激动的大叫，“别停他妖言惑众，只要你们束手就擒，本官一定秉公办理！”
山崎大声道：“想跟我走的就跟着，有谁不想走，可以赌赌皇帝老子和这位特使的人品，看看会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大牢。”
“就这样了，另外还请各位乡亲让路。”
“总之别靠近，别搅和进来。”
“这两天就除夕了，这大过年的，大家求个安稳吧。”
“我山中人代表牌坊众人，在此谢过了。”
……
官兵不敢妄动，官员也没有站出来阻拦。
就像山崎说的那样，担心摊上逼死特使的罪名。
反正有什么事，都是特使在前面担着，他们乐得不动，不动就不会出错。
水师船队被抢，那也就抢了，反正现在收缴海船，有的是船补充。
皇帝要是下命追击，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
消息传开，城中无事的百姓也是纷纷敢去看热闹，还真是从来没看过这造反的事情。
龙家也派人来了，不过不敢接收牌坊，也不敢多说，以免被牵连。
大家一路跟随，看着牌坊众人押着特使进了水军大营，拿到了十艘大船，然后开到牌坊外的海岸边。
幸亏牌坊里也有很多人懂得开船，虽然大多数不精通，但有一些撑场面就行。
许多牌坊伙计拖家带口的，拎着大包小包东西，眼泪汪汪的登上。
有的人抱着侥幸，但也被亲朋好友拖上了船。
民心似铁，官心如炉，进炉子了，就别想囫囵的出来。
而搬着搬着，天也黑了下了。
一根根火把点了起来，一拨拨人乘小船登大船，很多人哭哭啼啼的，让空气中弥着离别气氛。
……
随着时间推移，天逐渐完全黑了，夜空露出了真容。
月朗星稀，漫天淡淡的愁云。
山崎就这么看着夜空，等到所有人都上船了，等船离岸了，这才又说话。
“各位，我跟皇帝，一个江湖，一个朝堂，本是井水不犯河水。”
“我适逢其会，帮他铲除鲁铁掌，破了东平王运输兵器之举，提醒他东平王要起兵。”
“他不感激我也就罢了，居然把我打成钦犯。”
“对这种寡恩刻薄的皇帝，我也真的是无话可说。”
“行，他说我是钦犯，他要我的命，那我今儿就反给他看。”
“所谓官逼民反，不得不反，我这也是自保，不要怪我。”
“唉，话说，连我这等闲云野鹤的江湖人都被逼得要反他，看来端木桓果真气数已尽。”
特使凌长锋惊得大吼，“大、大胆！”
山崎笑道：“放心，我不会杀你祭旗。”
“嗯，这么着。”
“请各位通传天下，皇帝端木桓假仁假义，寡恩刻薄，喜欢任用密探酷吏，天下万民苦其久已。”
“天下大势，周而复始，帝王尊位，更替有序。”
“某突有天人交感，遂夜观天象。”
“现已算得，当今皇帝端木桓如今气数已尽，会有仁义英雄取而代之！”
“天下诸王，各方英雄，各路豪杰，此时揭竿而起，自会一呼百应！”
“只望各位善待黎民百姓，否则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切记切记，慎之又慎！”
……
全场鸦雀无声，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大眼瞪小眼。
这段子太生猛了，自个反也就罢了，居然挑动天下一起反。
最关键的是，这借口有无数人会信。
因为皇帝确实如其所说，不是什么仁爱之君。
而天下诸王个个心有反意，就是没有机会，更担心会成为出头之鸟。
现在好了，大家一起反，先把端木桓推翻再说。
最后鹿死谁手，人家天人交感，夜观星象，已经说了，会是仁义之君。
至于是谁，那也是起步之后的事情，你不起兵，不干些事情出来，怎么让人知道你是不是仁义？
……
山崎和山黛押着特使，所以最后登船。
让官兵再后退百步，再封特使凌长锋的经脉，然后就留他在岸边。
等官兵救下他的时候，两人的小船已经走远了。
将领们确认他昏迷以后，纷纷下令，“给我放箭，杀了山中人！”
“快快，召集水军去追啊。”
“要把这些乱臣贼子统统拿下。”
官兵们领命，对着海上放箭，能不能射中，谁也不管，反正听命行事就对了。
而实际上，小船上的人划桨，大船上的人拉绳索，加上大船扬帆启航乘风远去，小船此时已经脱离弩矢的攻击范围。
人们涌到海边眺望，借着月光依旧能看到大船的轮廓，也能看到船上的火把。
海风中飘来一句话，“江海浩荡，希望后会无期。”
……
第2276章 怒涛天的皇帝
海上。
十艘大船呈菱形队列，一起前进。
山黛兴致勃勃的参观大船，山崎则点了几个杂役，请他们到甲板上单独说话。
点他们，是因为他们的相貌有问题，都没有胡子或黏着假胡子。
没错，他们都跟鲁铁掌一样，是太监。
几个人心中大颤，因为对山中人是真的怕了，他们跟人家完全不是一个级数的。
不过在这大海之中，无处可逃，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大当家的，不知有何事找我等。”
“我从没想找你们麻烦，但如今我们俱已落难，大海之上无凭无依，不得生活，所以我也只能把你们找出来。”
“大当家的，您这话说的，我们听不懂。”
“那我就直说，我们现在无处可去，我想去鲁铁掌铸造兵器的岛上落脚。”
“这，我们这么知道？”
“我也不是白住，东平王需要船运兵器，而如今这天底下，现在就这十艘大船可以用。”
“呃……”几个杂役面面相觑。
山崎感慨，“当初我杀鲁铁掌，我是顺民，现在我是钦犯，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便是这个道理，我们合则两利，还是说，你们想尝尝在大海上困死的滋味。”
领头的杂役拱手，也变了口气，“既然阁下这么说了，我们也不藏着掖着了，我们确实知道岛在哪里，只是这么多人，很难长久。”
山崎望天，“天下大乱在即，躲个三五十天就够了。”
领头的杂役忍不住问道：“阁下当真会看星象。”
山崎神秘的笑道：“当天下人都认为我会看星象的时候，我说我不会，也得有人信才行。”
“阁下到底会不会？”
山崎笑而不答，亮出皇帝写的命令。
“等到了岛上，我把这个给你，你把这个交给东平王，东平王保准不会怪你们，只会奖赏你们。”
“这有什么用？”
“起兵需要名正言顺，这是皇帝亲手写的书信，上面有皇帝的印章，字里行间都是狠毒不仁，也就容不得皇帝狡辩，说他多么多么仁德。”
“哦。”杂役们点头，但仍然似懂非懂。
山崎望天，看来他确实比较另类。
虽然不会观天象，但天下大势却看到清楚。
他这江湖草民死不死的不重要，但龙家一事，皇帝大失民心。
人家一方豪强，富甲一方，为了皇朝，都把饭碗砸了，表示忠心了。
皇帝还这么折腾人家，天下有家有业的，谁不寒心啊。
加上他一挑拨，激得野心家们都会忍不住，打着顺应天意的旗号，跳出来争夺天下。
端木皇朝也许还有将来，但皇帝端木桓，确实是气数尽了。
至于山家堡，在倾巢之祸下，应该还能保留一些元气。
不过最终能如何，就看运气了。
……
消息传得很快，快马连夜飞奔，抢在信鸽之前，以每个时辰二三百里的速度，带着山崎的作乱反言，从交州扩散开。
而州府州官梁文茂的奏章，在前一天已经通过六百里快报，以半个时辰一百里的速度，送往京城。
足足用了十二个时辰，在一个白天一个黑夜以后，才送至京城，呈交到御前。
山崎在海上看完日出，皇帝下朝后才看到奏折。
皇帝看着上面说的，看得眉头紧皱。
对于让山中人接手牌坊，感觉很不满。
对于龙家凿船明志，担心那边能不能处理好。
琢磨着，写信给特使凌长风，叮嘱他安抚龙家，让他暗中盯着州官梁文茂，看看他与牌坊有没有关系。
至于牌坊，皇帝想来现在已经都抓住了。
信，由皇宫的信鸽送出去了。
而几个时辰后，快天黑的时候，一组外面的信鸽带回交州最新消息。
整理消息的密探统领，看着上面的蝇头小字，吓了跳，连忙去找皇帝。
此时已经入夜，皇帝今夜睡在贵妃那边，此时不知道有没有睡下。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得起来处理政务。
若真的是群雄并起，天下大乱，那皇帝的宝座真是悬了。
……
书房。
密探统领以天大的事情请皇帝出来，带他回到书房，才呈上密报。
皇帝看得大惊，气得一掌拍在桌上，把实木的书桌拍了个稀巴烂。
内气外吐，搅碎了一些书卷奏章，打飞了笔墨砚台，还有镇纸与摆设。
但皇帝并不心疼这些，他在意的是他的江山，他的龙椅。
“抓住这个山中人，要活的，我要当众把他千刀万剐！”
密探统领进言，“陛下，就算杀了他，也无法让他收回说出去的话。”
“尤其是这些话，无论有没有他，都会被有心人传下去，传到天下皆知之时，就是天下大乱之时。”
皇帝不理他，“传令下去，立刻封锁京城，各方大军进入备战状态。”
密探统领又进言，“陛下，恕臣斗胆，马上是除夕了。”
“各方大军只能警戒，明松暗紧，若是备战便会让各方也紧张，到时候一个不小心，那不想反的也会反了。”
皇帝冷哼，“还有谁不想反，官逼民反，都怪朕吗！”
密探统领再进言，“陛下三思，交州那边怕是酷吏理解错了陛下的意思，只要好好安抚龙家，总有缓冲的机会，就算他们一个个反，陛下也能一个个收拾，现在怕就怕一起反。”
皇帝冷静下来，“好，就按你说的，来个外松内紧。”
“是。”密探统领松了口气。
皇帝捡起地上的纸笔，“朕这就写三道圣旨，你派一些人去交州。”
“一来安抚龙家，稳定民心。”
“二来处置那坏事的家伙，还有州官梁文茂。”
“三来去海上追捕鲁铁掌的同伙，如果朕没有料错，他们必定逃到铸造兵器的岛上。”
“一定要抓到山中人，朕要他活着回来受刑，看看到底是谁的气数尽了！”
“是。”
密探统领迟疑着没有说，暂缓处置梁文茂。
皇帝看出来了，“你想为梁文茂求情？不必，交州出身的官员很多，不差他这一个。”
“是。”密探统领仍然有些担心，怕一个生手上去会坏事。
但今天已经进言过几次，连这都反对的话，皇帝陛下的一肚子火，就该先往他身上撒了。
因为特使凌长锋是交州的密探头目，深究起来又能说成是他用人有问题。
这锅，他不想背！
……
第2277章 新钦差的乱罚
一天后，该知道反言的，都知道了。
同时，一群密探进入交州州府，举着圣旨进入府衙，成为京城来的钦差。
才当了几天的特使凌长锋变成了犯人，只是他早有所料，已经逃了。
州官梁文茂被收押，全族都要下狱审问，看看是否有勾结反贼之举。
梁文茂软倒在地上，除了求饶，其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就是觉得他太冤了，他明明在奏折里写了，阻止东平王运输兵器。
这样的功绩，怎么就让他下狱呢，还祸及全家！
想到山中人的那些话，皇帝寡恩刻薄，在深有体会的同时，也十分后悔没有先一步弃官逃走。
……
特使凌长锋在逃，州官梁文茂全家收押的消息外传，顿时让整个州域都变得风声鹤唳。
等钦差到龙家之时，龙家已经乱成一团了。
没有人出来接旨，最后是一个老管家出来应对。
“龙家主事之人呢。”
“老朽不知。”
“坏了，龙家一定是误会了。”
“老人家，陛下是要褒奖龙家啊。”
“不敢当，龙家一介草民，何德何能，蒙陛下青睐。”
“老家伙，你这是在说反话呢！”
“住嘴，别又搞得不可收拾，你就算死一百次，也不能耽误陛下大事。”
“是。”
“老人家，别往心里去，还请问龙家人去了何处？”
老管家摇头，“不知，要杀要剐随便，不动手的话，老朽就去忙了。”
“你个老家伙！”
“闭嘴，再这样，我立刻写信，调你回京。”
“老人家请便。”
……
府衙前。
钦差当众宣读了给龙家的圣旨，又是赏官又是赏爵，还赏了龙院首诰命和贞洁牌坊。
百姓们听得面面相觑，虽然没说，但个个面色古怪。
因为真叫那山中人说着了，寡恩刻薄。
这些东西有哪个是有用的？龙家缺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吗？
龙家现在有男丁能荫官承爵吗？而且只是七品散官，九品名誉爵位。
龙老夫人还需要诰命吗？还是五品诰命。
龙院首需要贞洁牌坊？换个人这么说，全城男人都会吐口水淹死他。
开玩笑，龙院首那是女神啊，是个男人都想娶回家，那可真是人财两得，给个皇帝宝座都不换。
因为，那已经是比当皇帝还好的生活了。
所以说，皇帝这是赏龙家啊，还是打人脸啊！
要众人说，这打得就是皇帝自己的脸！
果然是气数已尽啊，所以尽是昏招。
本地官员知道大伙儿在想什么，不过梁大人已经在牢里了，谁敢自作主张的乱说一个字啊，都怕被当成梁大人一伙。
官场，谁没有迎来送往的，很多事情说不清楚。
钦差要是抓着不放，他们个个得倒霉。
所以，个个保持沉默，不动就不错。
至于其它事情，管不了。
皇帝谁来当，他们也不过是边地小官，都是混口饭吃而已。
忠心耿耿什么的都是嘴上说的，犯不着当真拼死拼活的。
就现在这皇帝，以前还真不觉得，现在被人这一说穿说破，还真觉得了。
这一个不好，你为他尽忠，他不但不领情，反过来祸害你，那才真是有冤都没处喊呢。
就如州官梁大人，他虽然不是什么清官，但也不是什么坏蛋。
这次全家被抓，真是怎么看怎么冤。
所以一动不如一静，看着就是。
……
没有人帮衬，钦差感觉良好的下了台，开始调兵。
一是封锁全城，搜查反贼。
二是出海寻找山中人，捉拿归案。
官员们木然，因为无论怎么品，这都是官逼民反，不得不反的节奏啊。
交州这边民风彪悍，出海寻人也就罢了，这封锁全城，搜查反贼，呵呵。
别到时候，全城都炸锅，那才好玩呢。
不过上面怎么说，他们怎么做，剩下的就是拭目以待。
……
另一边。
山崎和山黛的船队遇上了海上风暴，听舵手和水手们说，这只是普通级数。
两个第一次见到的陆地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乌云遮顶，延绵数百里不止，挡住了正午时分的骄阳。
电光在其中闪烁，滚滚雷声震聋发聩。
阳光有气无力的从乌云边缘钻进来，却无法照亮太多范围。
风暴里一片黑暗，与外面就像两个世界一样。
越往里，越是黑暗。
越往外，自然越亮。
在乌云之外，依旧是正午的阳光。
在交接处，不断变化的乌云和阳光做着激烈的挤压，光变得都不一样了。
船队擦着暴风的边缘走，海浪翻滚，拍击在船身上，引得船体不住震动。
很多人站立不稳，只能趴着，或扶着东西。
一个个漩涡在海上形成，幸好都不大，大船甚至可以直接冲过去。
风暴内的漩涡就可怕了，巨大就不说了，看起来比船体还深。
不过那看不真切，能看清楚的最壮观场面，就是龙卷风把海水吸上天空，形成巨大的漏斗。
据说，只要靠过去，那就死定了。
话虽如此，这些东西看久了，也就不以为意了。
山黛就没兴趣，不过眼看山崎在那边发呆，只能陪着帮忙照看着。
……
在别人眼里，这是天地间一场普通的风暴。
在山崎眼里，这就是天地人的奥秘。
风把水吸上天空，连接天地。
天地一线，上天下地便是乾坤，便是阴阳。
有风有雷，就是八卦。
阴阳五行八卦才是人体，阴阳不分男女，是人都有阴阳。
呼吸为风，其声为雷。
一吸一呼之间，风入身体，又出身体。
有了呼吸，才有了内外之分。
内为人体，外为天地。
阴阳，风雷，金木水火土，就是天地，也是人体。
……
混元五行功升级为混元五行八卦功，更完善，提升实力自然也更快。
山崎向山黛耳语，山黛一听就懂。
运转新功法，调整内气，顿时身体一轻，有种要乘风而去的感觉。
山黛当即心花怒放，想到就做，运用柳叶身法随风跃出了甲板，没有如常理的落下，反而踩着风往上走。
各船上的人都不明所以，看得目瞪口呆之余，深以为看到了神仙。
山崎也是无语，他只是说构想，这位就完成了。
他知道他的构想没错，但这位转换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武学资质，太打击人了。
算了，这样也好，多事之秋，实力提升了总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