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6章
可是她藏在腰间的刀子，却也在那瞬间拔出来，对准他的胸口，直直的刺了下去！
没有分毫的犹豫，也没有半点的表情。
明明她是抱着他的，明明她上一秒还是腼腆的怅然若失，如同一个失去爱情的少女。
可胸口的疼痛，却是那样明显的传来。
“叶落。”
上官离曜依旧维持着刚才抱着她细腰的姿势，黑眸中仿佛打翻了泼墨般有浓墨重彩的玄色清侵袭而来，可他脸上的表情，亦是毫无变化。
除了最初的震惊，便缓缓的敛去波澜。
其实在她拔刀的瞬间，他就察觉了。
正如她所说的那般，她现在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这样的举动太容易被察觉。只是当时他是怎么想的——
似乎，只想看看她会不会真的刺下来。
结果赌输了。
她如今对他，已经没有半点不舍。
甚至在刺完这一刀以后，她也没有任何的后悔和颤抖，只是放开他的脖子，冷漠的看着他，“上官离曜，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所以放我离开，我们交换，恩？”
叶落的手，落在他胸口的匕首上。
她在威胁他。
“呵。”男人勾了勾唇，“让我带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不然你以为呢？”
“今天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天，所以要以此收场？”
最后一天，她要他的命。
明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她就冲到他的面前说喜欢他。
叶落敛了敛眸，突然笑了，“如果你愿意放我一条生路，说不定我们来日还能再见？”
“叶落，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吗？”
女人的表情强装着镇定，可是在他这句话落下的时候，她的眼眸还是不可抑制的变化了。
不能吗？
她都已经要他的命了，还不能放她走？所以在他心里，紫曦比他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叶落的手握紧匕首的柄，缓缓旋转。
刺骨的疼痛在男人胸口蔓延，却比不上那股窒闷的堵塞感，仿佛有人正将他的心脏挖走。
“上官离曜，如果你死了，我照样能走。”
她的脸上竟无分毫的变化，可是左手缩在长袖里面，竟死死的攥紧，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所以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她走呢？
只要她再用力一点，更用力一点，他就没命了……
上官离曜看着她许久，低低的笑了。
他蓦地握住她的手腕，将那匕首往自己的胸口，用力的又推进了好几寸！
叶落瞳孔一缩，震惊的看着他。
男人薄唇缓缓的往上勾起，“叶落，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死，恩？”
胸口的血液已经从刀尖扎入的地方迅速的蔓延出来，血色瞬间染红了他白色的袍子，刺目的颜色几乎把她的眼睛染红。
“如果你这一刀直接落在我这里……”他指着自己脖子里的大动脉，“你就真的能走了。”
只可惜，她只想着要交换、要威胁、要离开，却没有真的想杀他。
“啊——！”
叶落蓦地尖叫出声，狠狠一把推开他。
第1977章
“上官离曜，你这个人渣！”她崩溃的大喊出声。
眼泪伴随着她的尖叫声，刷的涌出眼眶。
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
不，都不是，是一段长久的连她自己都已经记不清的岁月。
哪怕他要她死，可是或许在她真的被挖走心脏之前，她都狠不下心真的要他的命。
男人的身形微微一晃，蓦地将她抱在怀里，薄唇覆下去堵住她的唇。
叶落“啪”的甩了他一巴掌，狠狠瞪着他。
“你他妈给我去死！”
男人漠然的勾起唇角，萧索寥落。
……
本来计划好的跟叶落一起游玩的一天，因为上官离曜受伤，就这样不了了之。后来叶落才知道，那时候就算她真的杀了这个男人，她也走不了，只会死的更快。
因为莫肆他们就守在周围，保护他们的皇帝。
后来上官离曜上完药，连夜带着她回宫。
他倒是没有再勉强她做什么，当然他现在这个情况也做不了什么，只是抱着她睡了一夜。
叶落始终清醒着。
她原本计划好的第二天在运水车离开的时候逃离皇宫，可是当她赶到水车离开的地方，却发现那里的人今日似乎没有出宫的打算。
水车就这样静止着。
“叶姑娘，皇上让我们请您回去。”
六喜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叹息着道。
叶落微微一震，转身看着六喜，“为什么今日的水车没有出宫运水？”
六喜有些不忍的皱了皱眉。
“叶姑娘，皇上都知道，皇上什么都知道。”
不管她在想什么，那个男人总能想到。
从她不顾一切的要将换心的日子延后一天开始，哪怕那个男人最初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可是后来他就猜到了。所以昨日他就已经安排好这些事情。
堵死她所有的退路。
叶落看着天空中缓缓升起的照样，眯了眯眼，不由的想，那个男人可真是狠。
……
回到龙吟宫，竟奇迹般的看到一个陌生人也在这个地方出现。
除了上官离曜和紫曦，还有个丰神俊朗的男子。
他们都在等她。
“国师？”
她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往里继续走。
陌生男子冲她笑了笑，“叶姑娘可真是聪明。”
“当然，对于面目可憎的人我一般看一眼就能认出来。你站在那里好像就写着天生跟我气场不和，所以想来想去，除了另外那两个我认识的仇人，好像也只有你了——国师。”
男人笑意不减，“叶姑娘，温柔乖巧的女孩子更招人喜欢——就像紫曦小姐这样的。”
“白镜，好了！”上官离曜蹙眉扫了他一眼。
他讨厌看到任何男人以任何方式跟她套近乎。
“是，皇上。”白镜恭敬的朝男人躬了躬身，“叶姑娘，今日我过来，就是替您换心的。”
叶落猛地一震，双手无法抑制的攥起来。
她冷冷看向挺立在面前的明黄色的身影，“上官离曜，不是说好明日，你又骗我？”
第1978章
她冷冷看向挺立在面前的明黄色的身影，“上官离曜，我们说好明日，你又打算骗我？”
上官离曜面色冷淡，毫无波澜，“反正我在你心里，本来就是个毫无诚信、十恶不赦之人。”他寡淡的面容透着几分伤情未愈的白，薄唇往上淡淡的撩了下，“也不在乎多这一桩。”
叶落冷笑，“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上官离曜看着国师，“白镜，不用浪费时间了。”
“是，皇上。”
男人走到叶落面前，朝着她友善的露出一丝微笑，“叶姑娘，听说你想见我？”
叶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要我的命，是你的主意还是紫曦的主意？”
“叶姑娘此言差矣，这不是任何人的主意，而是刚好，你的心适合换给紫曦小姐，救她的命——我想叶姑娘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公平公正，朱门酒肉臭、路由冻死骨。皇权贵胄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平民的命就只能被统治者操控。”
她垂眸想笑，却笑不出来。
“我知道。”
因为本就没有公平，所以她也无处诉说她想要的公平。
恨只恨她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否则，她就杀了这些让她觉得碍眼的人——反正，当她拥有绝对的主导权时，他们也无权跟她要什么狗/屁公平。只要她想动手，便动手了。
叶落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瞳孔微缩。
当初她杀幽王也是毫无道理，只是因为上官离曜让她这么做。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
她的神色微妙的变化了一下，白镜又道：“叶姑娘，你可以选个地方躺着。不过我觉得在皇上愿意把龙床借给你的前提下，你还是躺在那儿比较好——总比躺在地上好。”
叶落的目光掠过他，“是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宁愿躺地上。”
“……”
白镜撇了撇嘴，真不怪他，他只是表达一下皇上的意思而已。
就连救紫曦杀叶落，其实对他来说也就是个普通的任务，和以往所有的皇命一样——他要找出那个可以救紫曦的人，然后替紫曦换心，最后救紫曦的命，并没有任何的私心。
不过这些话告诉叶落估计她也不会信。
白镜直接走过去点了她的穴道，“既然叶姑娘喜欢地上，那就……恩，听你的吧。”
“……”
叶落，“所以，你哪学来的巫术，连这种事情都能算出来？”
白镜挑了挑眉，“我们家的国师位是世袭的，所以有种东西叫祖传秘方，不可外泄。”
“……”
叶落面无表情的别开脸。
白镜轻声一笑，“如果不是时间这么赶，我还真想好好跟叶姑娘认识一下。”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
“啧，无情。”
“……”
叶落闭上眼睛，白镜回过头对着紫曦道：“紫曦小姐，麻烦你也在这儿躺在吧。毕竟叶姑娘不愿意进去，你若是想躺龙床上，这距离有点儿远，一会儿我执行起来可能不方便。”
第1979章
紫曦，“……”
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这男人态度很差，现在觉得他态度更差了。
原本以为身为国师就是有这种孤傲的怪脾气，可是没想到他今日第一次看到叶落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语气这么放肆调侃，原来只是对她一个人脾气差么？
紫曦咬了咬牙，还是缓缓躺了下去。
反正，叶落马上就要死了，她不计较，不能计较！
“叶落。”
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的男人，突然在白镜开始换心的时候，挡住他的手。
上官离曜低眸看着无法动弹的躺在地上的女人，殿中的空气仿佛越来越闷，他的眉头也越蹙越紧，“如果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告诉我。”
“是么。”
叶落眼皮都没抬一下，“那不如——等我死了，你陪葬吧。”
白镜，“……”
这女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上官离曜脸色微微一变，竟非但没有发怒的趋势，还在她身旁蹲下来，“你要我陪葬么？”
她弯了弯唇，猝不及防的睁眸，对上他墨色深邃的瞳孔，“想想还是不要了。”叶落笑着道：“活着的时候看到你已经够恶心了，死了还要见到你，我真该恶心坏了。”
殿中的气氛，倏地沉冷下来。
白镜按了按眉心，他果然应该把她的哑穴一块儿点了。
他拿起一把细细长长的刀子，掀开叶落的衣服，刀尖缓缓对准她的心脏。
上官离曜看着他的动作，瞳孔骤然紧缩。
当那刀子落在叶落的身上，尖锐的疼痛刺入她的胸口，狠狠蔓延开来……
她的眉毛狠狠拧了起来。
可又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她始终没吭一声，连痛呼惊叫也没有，只死死的咬住唇。
上官离曜好几次险些忍不住想要出手阻止。
他看着她细细颤抖的睫毛，看着她嘴唇上渗出的丝丝血滴，一时间胸口发闷，呼吸困难。
叶落。
心底低低的呼唤着这个名字，无人回应。
假以时日，这个女人将彻底的从他生活中消失，就像过去那一年多的时间一样，漫长的空寂而荒芜的岁月，他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没有情绪的鬼魂，冷眼旁观的看着这整个世界。
她没有出现的时候他只想要皇位，只想救紫曦的命。
她出现以后，他却想要的更多了。
可生活不是故事也不是戏剧，哪有这么多的两全其美，他既选择了紫曦的命，便失去她。
很公平的结果。
他知道自己会舍不得、会不忍心，在这两天的相处中这个念头无比清晰的窜起，并占据着他的脑海，所以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快刀斩乱麻，下定决心。可是真到此刻，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舍不得，甚至不可抑制的冒出想要放弃紫曦的想法。
哪怕他很多年前就答应过紫曦，一定会找到合适的人，救她的命。
此刻，他却想要反悔。
他想不顾一切的把叶落拉起来，而不是看着她这样疼痛却又隐忍的面容。
他不能忍受从今往后，再也看不到这张脸……
第1980章
司命察觉到叶落的异样时，正拿着他那支笔书写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坎坷命运。如果放在从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认识的花神叶落有朝一日会落的如此境地。
可是，他偏偏亲眼看到了。
他看到了她的死亡之路，看到了她的心脏被取出她的体内，看到了她的神格正在败落。
神仙的神格就跟陪同凡人的命格一样，若是命格陨落，神仙也不是不死之身。
花神之命，全部系在那一颗心上。
司命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南照皇宫，亲眼看到白镜将那颗心脏安入紫曦的体内——
那是叶落的心脏，此刻却进入另一个人的身体。
司命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愤怒，当他冲进去，看着那张熟悉的尊崇的脸，那个东极以东超脱于天地神佛之外最至高无上的帝尊……
怒气已经达到不可遏制的巅峰。
他咬牙切齿，“帝尊，恭喜您多年心愿如愿以偿——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缠着您。”
司命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
帝尊？
司命管不了那么多，他不能对上官离曜动手，也不能对紫曦动手——叶落的心还在她这里，他还要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拿回来，所以最后他只能对着无辜的白镜动手。
一掌挥出，白镜去了白条命。
司命抱起叶落，上官离曜蓦地挡在他的面前，“把她放下。”
“放下？”司命冷冷一笑，“皇上既已拿到你想要的东西，还要留她这一具尸体做什么？”
“这是朕的事，与你何干？”
上官离曜目光透着刺骨的冷，他双眸紧盯司命，更准确的说，是紧盯他怀里那具身体。
帝尊一词，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司命冷笑一声，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将自己的法力施展在这个凡人——而且是这个至高神转世的凡人的身上，重重的挥开，然后抱着叶落头也不回的离开。
“来人，给朕拦着他！”
上官离曜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阔步走到外面。
一时间，所有的侍卫齐齐蜂拥而上。
可是司命消失的速度太快，没有能追上他。
上官离曜这才想起，那个男人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外面的侍卫根本没察觉。
他就这样带走了叶落……的尸体？
是，叶落走了。
“皇上，刚才那是……”
莫肆惊讶的看着那个男人以诡异的速度消失。
上官离曜的脸色骤然沉下来。
“朕养你们都是干什么的？连一个人也拦不住，龙吟宫的侍卫，全部给朕撤了！”
“皇上……”
莫肆还想劝两句，何止是他们没拦住，就连皇上这样的武学高手都拦不住啊。
可是看着男人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的脸色，他愣是没敢说话。
此时，殿中的白镜和紫曦也纷纷走出来。
紫曦刚刚才换了心，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而且身上巨大的伤口让她的脸色煞白如纸。
白镜更是好不到哪里去，那一张俊脸，被司命打的褪去所有血色。
第1981章
“皇上。”紫曦轻颤着抓住男人的手臂，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感动、爱意，所有的感情都毫不掩饰的流淌出来。
从今往后，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真真正正的爱这个男人了，她终于不用再担心有朝一日自己突然殒命，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害怕他的心会遗留在叶落身上了。
她已经得到了叶落的一切，那颗心、那条命，还有叶落爱的男人。
可是下一秒，上官离曜转过头看着她，那目光极其的冷，活像是她亲手杀了叶落一般。
“朕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上官离曜一开口，紫曦的脸色就变了变，心口蓦地一突。
男人缓缓的继续道：“在宫里养好伤，朕会派人在宫外找一座院子给你。”
“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你的身体不会再有问题，从今往后，也不必再住在宫里。”
紫曦狠狠一颤，双目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不……”
她才刚以为自己得到了一切，却又立刻失去一切吗？
明明叶落已经死了，为什么他还要让她离开？
在她刚刚换完心的时候，在她身体状况随时会爆发的情况下，他竟然让她离开？
紫曦紧紧攥着手心，艰涩的开口，“皇上，我知道你为叶姑娘的死感到难过，可是……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想的。我只是……我现在只想好好待在您身边，你别赶我走。”
“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也不想吗？”
低笑声蓦然不合时宜的响起，竟是白镜。
男人惨白着一张脸，薄唇微微倾斜着，“紫曦小姐如今拿了人家性命，倒是会说风凉话。怎么不见你在叶姑娘死之前，说你其实并不想要她的命？”
“你……”
紫曦瞪大眼睛，眸底蓦然闪过一丝冷芒，嘴角噙着讽刺的冷笑，“是国师亲自动的手，您又好到哪里去？若不是国师您卜算出来，我也不可能知道这叶姑娘的心可以救我的命啊。”
白镜垂眸，“微臣只是谨遵皇命，不敢隐瞒、不敢不遵。”
留下这句话，男人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上官离曜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一次次的回荡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信息量很大，可他的注意力却始终落在那一个字上——死。
似乎所有人都在提醒他，叶落已经死了。
是了，心都被挖了，怎么可能不死？
他也曾问过叶落，那个女人最初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就是以一种无所不能的姿态……所以当她说出，有一块琥珀玉佩可以救紫曦的性命时，他是真的信了。
抱着最大的期待，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跟她一起去找。
可惜命运弄人，玉佩没有了。
所以最后，还是以她的心脏来救回了紫曦的命。
上官离曜闭了闭眼，呼吸越来越粗重。
紫曦握着他的手臂，可以明显感觉到他逐渐的紧绷与僵硬。
“皇上，你怎么了？”
她话音刚落，却被男人猛地挥开。
体内的暴动似乎控制不住，如洪水般侵袭而来，上官离曜脑子里所有的神经都似被压迫。
修长的身体，蓦地栽倒下去！
第1982章
地上的男人额头青筋暴露，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明显就是隐忍到极致的ＷＷw..lā
“皇上……”
偏偏紫曦还不停的晃他，想要靠近他，再次被他的袖子狠狠拂开出去。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紧紧的绷住，然后崩坏、碎裂，连他的脑子都一块儿要炸裂。
上官离曜的手指直接掐进了地面，渗出殷红的血色。
“立刻传太医！”莫肆连忙对身旁的侍卫吩咐道，“不，立刻把国师找回来！”
“是！”侍卫也急忙的转身跑走。
“皇上……”莫肆又是紧张又是焦灼，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叶姑娘可能没有死，刚才那个男人这么急着把她带走，可能……可能叶姑娘还有救呢？”
上官离曜的神情依旧痛苦不堪，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爆出来。
“皇上，叶姑娘不会死的！她来的时候就那么蹊跷，走的时候也那么蹊跷，那个男人……我们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来无影去无踪的，说不定他真的有这个本事呢？”
眼看着男人的脸色似乎在慢慢好转，莫肆我立刻又尝试着道：“国师不是能换心吗，说不定那个男人……他也能换心呢？叶姑娘一定会有救的！”
“皇上，您听到属下说话了吗？”
上官离曜的脸色终于平复下来，惨白与铁青，又阴沉的可怕，像是虚脱一样无力的躺在地上，后继上下滚动，深喉中似有低哑而艰涩的低音节发出。
如痛苦的呢喃、悲戚。
莫肆不懂，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一定要动手？
可又仿佛隐隐懂得，虽然舍不得，还是不得不动手。
紫曦在一旁看的无比呆滞，她的心里冒着同样的念头，为什么要在选择她之后又放弃她。
既然这么喜欢叶落，为什么要救她？
紫曦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不敢相信这男人刚才几近癫狂的一幕竟是被莫肆那些话唤回来的，而那些话的主旨唯有叶落没有死这个信息。
叶落死了。
她很想吼出来，把这句话用力的吼出来。
可她也怕他更加讨厌她，所以她不敢。
紫曦紧紧的咬着唇，胸口上刚刚换过的心脏袭来阵阵剧烈的疼痛，她慌忙捂着胸口跑开。
莫肆道：“皇上，属下扶您回去休息吧。”
男人无力的摆了摆手，目光一动不动。
直到国师又匆忙的赶回来，看着地上的男人，微微一愣。
“皇上？”白镜诧异的唤道。
上官离曜现在的模样无比落寞甚至狼狈，周围萦绕的气势也是无比的萧索，他慢慢的站起来，莫肆想要扶他也被他推开，他最终还是自己站了起来。
“跟朕去御书房。”
白镜只好跟着走了。
结果男人的意图并不在于此，在路上便道：“朕从前问她，若是人没了心，还能不能活。”
白镜，“……”
这种话，需要问吗？
要是人没有心就能活，那紫曦也不会非得要叶姑娘的心才能继续活下去了。
不过他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第1983章
“她说不能，可朕还是一意孤行的取了她ＷwＷ..lā”
“皇上。”
“这种事有违天理，朕知道。”上官离曜的低低缓缓，嗓音透着几分越来越沙哑的错觉，“若是，朕将她的尸体找回来，你还能救她吗？”
白镜一惊，“皇上，这怎么可能？微臣虽然精通卜算之道，但是对于起死回生，却……”
他要是会起死回生，哪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啊，当初直接救了紫曦就是了。
“白镜，她当真死了吗？”
明明已经是既定事实，明明这个男人亲眼所见了，为什么还要问他？
白镜很纠结，也很迷茫。
其实他一直以为叶落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这样的。
皇上很在意她。
甚至救紫曦，好像也只是为了救紫曦，不是为了他以为的那些感情纠葛。
否则，又怎会在救人之后就把人赶走呢？
“皇上若是想知道，微臣可以替叶姑娘再算一卦。只是……叶姑娘的命格很特殊，不像常人那般可以轻易卜算出来，微臣只能尽力为之。”
“白镜，她不会死的。”
“……”
白镜揉了揉眉心，他突然觉得跟这男人交流好困难。
果然帝王之心最是难测。
“皇上，臣得到结果之后，就会入宫禀报。那……臣先告退了。”
……
司命把叶落带到一处偏远的地方，用结界划分出一块区域。
死而复生，不管是人还是神，都是逆天之行，所以他甚至不敢把叶落带回天庭去。
司命尝试了很多种方法，回天庭翻阅了无数的典籍，都束手无策。
他回到结界中看着这张熟悉的美艳的脸，明明不久之前还嬉笑怒骂在他耳边讽刺他，可现在一眨眼，竟然就长了这般模样，再找不到往日的分毫生气。
明媚之色渐褪，呈现病态的苍白。
“叶落，拼尽所有去爱他，值得吗？”
原本就不该在一起的人，她非要逆天而行，得到的结果也只能是这般惨烈。
“你如今，后悔吗？”
……
白镜隔天又来到宫里。
“皇上，这世上已不存在叶姑娘的命格，所以……她应该是已经不存于人世了。”
“朕昨日好像见到她了。”
“……”
白镜想说他是不是思念成狂，所以出现幻觉了，可他又不敢说，只能尴尬的点头。
上官离曜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深邃的黑眸微微一凝，垂下了眼帘。
可那不是幻觉。
如此真实，一幕幕都是她在面前玩笑痴缠的样子虽然，那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
他甚至怀疑，那是他们的前世。唯一想同的地方，她依旧喜欢穿红色的衣裳。
“白镜，人在转世后，还会记得前世的事情么？”
“这……臣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皇上，应该是不记得的，大多数只是美梦噩梦而已。”
“你去吧，往后每日替她卜一卦，若是哪日结果不同了，再来告诉朕。”
他不需要别人每日重复她已经不存在于世上的事实。
第1984章
三年后，南照宫ＷwＷ..lā
紫曦站在那里，被跟前的几个侍卫挡住，不让她进去。
紫曦哀求的看着莫肆，“莫肆，你让我进去看看他吧。已经三年时间了，过去的事情他也该忘了。”顿了顿，“就算他还记得，作为他最信任的人，你也不该让他记得不是吗？”
“紫曦小姐，没有皇上的命令，属下不敢擅自做主。”
莫肆的语气恭敬却又冷淡。
其实在叶落出现之前，他也没觉得紫曦有什么不好，可是叶落出现以后，尤其是叶落死后，他就看这个女人愈发的不顺眼，哪怕是从前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成了最让人烦躁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皇上如今的样子……
作为下属，他实在痛心。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紫曦。
“莫肆，叶落她已经死了！”紫曦不满于他这样的态度，“你知道什么叫死了吗，死人是不可能复活的，难道你要看着皇上日复一日思念她，从此后宫再无任何女人，南照断后？”
“小姐，这些事不是属下该关心的，也和您没有任何关系。”
确实，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只是忍不住，忍不住一次次的来这里自取其辱，忍不住想要来看看他。
太久太久了，自从养好伤离宫以后，她就再也没看到过那个男人。还记得离宫那日，她哀求着说叶落的心脏在自己这里，哪怕是睹物思人也好啊……
可她至今仍记得他当时那表情，像是恨不得把她胸口那颗心再剜出来。
那眼神，真真是冷。
“莫肆……是不是连你也，怪我？”
“属下不敢，这是皇上的选择，属下只有服从命令的份。”
“呵。”
紫曦颓然的垮下了脸。
莫肆转身回去，远远的在御花园看到长身玉立的男人，脚步顿了一下，没有上前。
近年来，皇上似乎愈发嗜睡了。
他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不过好像除了比从前睡的多些，其他的没有任何差别。依旧是那样勤政爱民，依旧是那样一丝不苟的批阅奏折，甚至连身体也没有任何问题。
太医和国师都说没问题，反而像是越来越好了。
国师还经常说，照这样下去，皇上大概是要活个几百岁了。
他甚至在帝王身上看不到任何思念叶姑娘的迹象，除了那一把染血的剪刀，除了龙吟宫那块从来不徐任何人踩踏或者换下的地毯明明上面已经沾满了血。
诡异而苍凉。
他知道，剪刀是当初叶姑娘拿来剔除疤痕的，那地毯，是叶姑娘死前躺着的……
这三年，也没有人敢提什么充盈后宫，上次在朝堂上有此提议的官员，全都被杀了。
明明是正常的谏言，却被杀了。
从此以后，再无人敢提。
“皇上，刚才紫曦小姐来过了。”莫肆上前，嗓音平静的道。
“恩。”
一如既往的回应，冷淡。
莫肆又道：“天凉了，皇上您进去歇着吧。”
“国师来了吗？”
“还未到时辰，皇上，应该快了。”
第1985章
男人又恩了一声，便迈开长腿朝着龙吟宫方向走去，明黄的龙袍边角荡漾着丝丝щww..lā
上官离曜回到宫里，目光总是不自觉的看向那块染血的地毯。
他确实很想叶落，但是没关系，他每天都可以见到她。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他是惊讶的就是她被人抢走的那日，她死去的那日，他第一次在模糊的影像中看到了她的脸，比她初次来到他面前的时候更加稚嫩，带着几分青涩。
在那以后，他似乎每晚都会梦到她。
每天都是不一样的梦，好像进入了一段真正的生活，每天类似、却又不完全重复。
从她来到他身边，到她陪在他身边。
就跟四年前她来到他身边的时候那样，不断的纠缠，不断的示好，不断的……调戏。
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或许是梦里的他，对她太过冷漠。
日复一日的在有她陪伴的日子里，他永远都是那么冷漠，鲜少跟她说话，甚至鲜少开口，所以他们之间的交流少的可怜，更别提是更亲密的举动。
他就只能看着她而已。
不过，这样也好，总比看不到她好。
把梦境当做现实来过，把现实当做梦境来过。
……
郊野，蓝天白云，红花绿草。
骄阳似火照耀着底下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司命哼着小曲儿，给他的花浇水，专心致志侍弄的样子，简直恨不得把花儿供起来。
“叶落啊叶落，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你说说你这没良心的，抛下我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就半点也不知道想我吗？”
“哎，真是浪费了我对你的煞费苦心啊……”
他的嘴里念念有词，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
“我说司命啊，我这么可怜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怎么这么好的情调在这儿哼着小圈儿又侍弄这些花草？当真是朋友啊。”
“……”
司命愣了一下，目光专注的看着眼前的花。
他奇怪的嘀咕道：“我是不是太希望那女人醒过来，为什么好像出现幻觉了？”
“是啊，你出现幻觉了。何止是幻觉，简直青天白日见鬼了呢。”
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近，清清淡淡又带着几分娇俏，似乎还有些久未开口后的沙哑。
最后一声笑意，是出现在他的耳畔。
司命明显震了震，久久不敢转身。
直到那双手扯着他的袖子将他拉着转回去，直到他的目光对上那张熟悉的脸，美丽娇艳，丝丝缕缕的笑意增添了几分生动明媚的气息。
不再是平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
司命瞪大眼睛，“你，你……”
女人轻轻的眨了眨眼，“我不是鬼呀。”
“你，你……”
“我说你好歹堂堂一神仙，就算是见到鬼也不用那么害怕吧，何况我又不是鬼。”
“……”
司命咽了口口水，“叶落？”
“恩，是我。”
叶落脸上敛去了那些玩笑戏谑，歪着脑袋嘴角依旧笑意浅浅，“谢谢你，司命。”
第1986章
司命手里拿来浇花的水勺“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叶落走过去眼看着就要抱住他，司命的手刚刚伸出来就被她拍掉，然后用力的扯了扯他的头发，“你傻乎乎的跟个智障一样干什么，我活过来了，这句话要说几次才能听懂？”
“……”
司命总算是清醒过来，“叶落，你这混账东西！老子千辛万苦救了你，你就这么对我啊！”
叶落嘴角的笑意又恢复了玩味与戏谑，眉梢微微一挑，“我刚才好好跟你说谢谢的时候没见你受着，非要我骂两句皮才不痒了，我能怎么办？”
男人咬了咬牙，“哼！”
“司命。”
“哼！”
“你何必呢？”
“……”
他一愣，眼中蓦地闪过僵硬，不自在的看着她，“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以为我昏迷的时候就是个死人了？”叶落眼角噙着不屑的嗤笑，眼中神色却又是罕见的认真，“每天听你在我耳边念叨你把半颗心给了我，我怎么可能听不到？”
“……”
他闭了嘴，什么都没有说。
这三年的时间，他确实是用了无数种办法想让她醒来，可她却始终没有动静。最后他把自己的心给了她一半，大概只有这样，才能让失去心脏的人重新活回来吧？
只不过这个方法……
男人眼底有僵硬的凝滞沉淀。
叶落看着他难辨的脸色，“司命，如果失去半颗心对你毫无损伤，我便心安理得的受了。”
顿了顿，“可是以我的经验——如果真的毫无损伤，我也不至于没了心就会死，对吧？”
“……”
她太聪明，看的太明白，所以他知道骗不过她。
司命勾了勾唇，“咱当初结义的时候不是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叶落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我时候跟你结义了？”
“……叶落，你这个死没良心的！”
叶落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模样，嘴角笑意寥寥，许久才敛下去。
她几不可闻的轻叹，脸上却仍是弥漫艳丽的笑意，“你的心我会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还给你。至于后果——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不过你最好别哪天在我面前昏迷或是吐血。要不然，我就直接把我身体里那半颗剜出来还给你，听到没有？”
“……”
司命轻哼一声，“你以前就知道成天威胁我，现在我都是你救命恩人了，你还这么跟我说话。难道你都没点感恩戴德的心思么，小心我哪天不乐意救你了就自己把心剜回来。”
原本只是为了吓唬她，可熟料她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那最好不过。”
“叶落！”
身后的男人咬牙切齿，叶落已经转身回了房里。
这三年时间发生的事情，司命每天都在她耳边念叨，她大概也有所意识。
只不过关于南照皇宫，他们谁都没有提起，哪怕是她昏迷的三年里，司命也从未说过。
她一无所知。
她的心还遗留在别人那里，以被强迫的方式。
三年了，这怎么可以？
第1987章
叶落怕司命不答应，所以没打招呼就离开了司命设下的结界。
那个男人不能动，她就不信那个女人也不能动。
不过说起来，紫曦好像还真没什么错呢，只是强占了她的命而已。可是弱肉强食的时代里，不管强者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谁叫人家有本事呢？
叶落想，错是没错，奈何现在的强者是她。
所以她要夺回她的东西，同样理所当然。
……
南照，龙吟宫。
上官离曜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不，准确的说，这不是梦。
他一直以为这三年来梦到的他跟叶落之间的生活只是梦境而已，可现在才发现，之所以国师和太医说他的身体越来越好，之所以他会日复一日做这个梦，是因为这些事真实发生过，因为他的记忆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因为他的法力也在同时一点点的恢复！
那不是梦，而是他们的……过去。
周围一片纯色的明黄，上官离曜眯着眼睛看着这些金碧辉煌的颜色，狠狠的按了按眉心。
他不喜欢这个颜色，记忆中的东极，该是澄澈的白色。
东极，是了。
这一世不过转世，他真正的身份是东极以东的帝尊，是超脱于天帝甚至西极佛祖的存在。
天帝掌管六界，而东极与西极又是另外两个不问世事的存在。
不过真要说起来，东极和西极的地位，是高于六界众生的。
上官离曜蓦地掀开被子走出去，正好撞见急急忙忙跑来的国师，“皇，皇上……”白镜又惊又喜，一下子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微臣，微臣好像发现了叶姑娘的生命迹象。”
男人微微一震。
白镜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又继续道：“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可是微臣，一定看到了！”
“转瞬即逝？”男人敏感的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
“是，转瞬即逝。”白镜点点头，应该不是他的错觉，而是……死而复生，被人掩盖？
可是有谁，可以掩盖别人的生命迹象？
白镜摇了摇头，连死而复生这种事都出现了，掩盖这种事，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只不过，这世道还真是诡异。
上官离曜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喉结不断滚动。
是不是这么巧合，他今天恢复所有的记忆、恢复了部分的法力，而她就在今日被白镜卜算出醒过来？
他等了太久太久，长久以来不愿相信她已死，可又不得不接受她已死的事实。
这三年的时间远比那一年更难挨，不是因为三年的时间更长，而是因为在她曾经消失的那一年里，他还有个有朝一日能找到她回来的盼头。
而这三年，却是清晰的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上官离曜呼吸骤然一沉，一把推开白镜。
他走在皇宫里，到了无人处，竟直接凭空消失了。
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走到外面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穿着一袭白袍儒雅清冷的走在街上。
面如冠玉，气质翩翩。
他掐指一算，却竟算不出她人在哪里。
第1988章
究竟是他的法力没有完全恢复，还是白镜刚才的卜算真的出现了意外？
如果是后者，为什么他就连她的“尸首”在何处也算不出来？
就像是这个人已经消失于人世间，灰飞烟灭。
这四个字，让男人狠狠一震。
不可能，绝对。
……
叶落去南照皇宫转了一圈，没见着紫曦。
她觉得很奇怪，于是抓了个人来问，可对方竟然告诉她，紫曦这三年一直不住在宫里。
“不在宫里，那她在哪里？”她揪着侍卫的衣服，狠狠问道。
“姑娘，这……这我们也不不知道啊。您若是想找那位小姐，不如还是去问皇上吧？”
“……”
她有毛病，去问他们皇上？
叶落甩开他，连莫肆也没问，就直接离开了皇宫。
她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走在街上，思衬着到底该去找怀王、还是找国师。
若是欠了前者的恩情，那不好还，若是后者……哼，被连累最好，最好砍了那桃花眼。
叶落于是又赶到国师的府邸，偏偏那人又不在。
好气。
她掐指一算……好吧她算不出来。
如今她和司命的命连在一起，她虽然不再是任人欺凌的无用模样，可是但凡她用力法力或者受点小伤，可能都会牵连到司命，所以她做什么都有些畏首畏尾的。
难受，凄惨。
叶落最后还是来到了怀王府，用轻功来到后院，就看到有侍卫把一个蒙着头罩的女人往前带过去。实在是那女人的身形与穿着有些像紫曦，所以她忍不住跟了过去。
可直到那头罩摘下来的前一刻，她还觉得，那肯定不是紫曦。
不过，现实狠狠打了她的脸。
就是紫曦。
怀王抓紫曦干什么？
叶落刚要跳下去，后颈突然一重，她的身体就被人拎住了。
她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蓦然大变，震惊、愤怒、怨恨、冷漠，所有负面的带有仇恨的情绪纷纷从她脸上闪过，最终归于面无表情的冷漠。
他不开口，她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久久无言的望着对方，僵持不下。
上官离曜脸上仿佛带着一层僵硬的面具，导致他什么表情也摆不出来，哪怕胸膛剧烈的起伏，哪怕左胸口那颗心狂跳不止，可他除了瞳孔放大，其他的看不出丝毫情绪。
叶落等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把他的手拍掉。
“这位仁兄，你我素昧平生，这样抓着我不好吧？”
“……”
她假装不认识他。
“叶落。”男人开口的声音沙哑透了，“你若是不认识我，刚才那些都是什么表情，恩？”
她挑了挑眉，微微一笑，“是呀，我装的呢。”
之前看欢儿用过，还以为挺好用的，不过显然她的骗人技巧没欢儿那么好——当初欢儿脸上，可是连半点情绪都看不出来的。
叶落明显有些懊恼，敛去情绪的脸上竟已看不出丝毫的怨恨，纯然冷漠，更像是陌生人。
上官离曜再次把手伸出去，这一次，叶落却及时的避开了。
第1989章
“叶落。”他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
叶落站在屋顶上往后退开两步，脚下踩着瓦片，发出轻微的声响。
在这寂静的唯有风声拂过的季节里，竟是格外的突兀。
她突然笑了一声，“皇上，屋顶上不适合聊天，不如咱们下去找个茶馆再说啊。”
男人明显愣住，错愕的看着她。
他想过无数种见到她时的可能性，而刚才在她的脸上，他也确实看到了她该有的反应，可是现在，她竟然找他……去茶馆，若无其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好。”
不管她说什么，都好。
叶落轻松的从屋顶上跳了下去，然后仰着脑袋看着还在屋顶上的男人，强烈的阳光照Ｓ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嗓音娇俏清纯，“你下来啊。”
她真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上官离曜下来了。
白袍翩然落地，站在她的身旁，千万年的光景却像是白活一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手足无措。
叶落自顾自的走在前面，而他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可上官离曜又不敢靠的她太近，生怕这只是一个梦，生怕他一不小心这个泡沫般的梦就碎了。
直到他们来到一间茶馆前，她才停下来，转身看着他。
“我想吃桂花糕。”
男人顿了顿，哑声问道：“你不是喜欢海棠糕和梅花糕？”
她想了想，哦了一声，“可我现在口味变了。从前喜欢的东西，现在全都不喜欢了。”
从前喜欢的，现在全都不喜欢了。
她是在暗指他么？
上官离曜定定的看了她好几秒的时间，“我给你买，你站着别动。”
“好啊。”
叶落回了他一个轻松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
上官离曜迈开长腿往前走出去，一步三回头，似乎总要确认她还在原地才放心，而她好像也没打算要走，特别乖巧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等着他回去。
只是他付钱的瞬间，忘了回头看她一眼。
再转身，她不见了。
……
叶落是抓准他付钱的间隙跑掉的，她暂时不想跟他起冲突，刚才之所以与他笑脸相迎，只是想把他从怀王府骗出来——怀王抓了紫曦，不管是什么目的，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就算紫曦如今已经不住在宫里，可要是被上官离曜发现，搞不好怀王就完蛋了。
权当是她力所能及的帮助了。
毕竟，她曾经还莫名其妙害过怀王。
叶落想的很美好，把上官离曜骗走以后，她可以再重新找机会回去看紫曦。
只不过，当她在巷尾走出去，看到那男人不远不近的站在她面前时，那点美好就全散了。
精致艳丽的小脸刷的冷下，那点虚与委蛇的模样全部收去，成了冷艳的寒意。
“叶落，桂花糕。”
上官离曜一步步的朝她走过来。
在那千万年平淡的时光里，他从未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或者法力而有任何的庆幸，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庆幸了——因为这些，才没有人可以从他的手里把她抢走。
哪怕是她自己，也走不了。
第1990章
直到他站定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把那桂花糕举起，放到她的眼前。
叶落低眸看着那块晶莹好看的桂花糕，似乎还散发着热气与淡淡的桂花香味，忽地冷笑。
“啪——”的一下，她拍掉他的手。
连同他手里的东西也一起拍落在地上。
男人沉默了许久没有吭声，如果按照他以前的性子，保不齐又要冲她发火生气。
就在叶落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男人又拿出另一袋桂花糕，放到她的面前。
“叶落。”
叶落一下子气笑了，抬眸直直的看着他，“有意思吗？”
男人的面色依旧僵硬，“你说要吃，所以我才去买。”
她冷冷发笑，“我现在不要吃了。”
“好，那就不吃。”
上官离曜把桂花糕收了回去，仔仔细细的看着她。
有些话明明在心里演练过千千万万遍，诸如那一句对不起，可是哪怕在千万遍之后，看到她的这张脸，却又说不出话来了。
过错已出现，伤害已造成，一句无足轻重的道歉有什么用？
叶落转身，他也跟着转身，叶落往前走，他也跟着往前走，似乎也没打算拦着她。
可她原本是打算去怀王府的，现在被他这么跟着，她也不可能再回去，只能在街上瞎晃。
何况，他跟在她身后，让她很不爽！
终于在走了几条街以后，叶落忍不住愤怒转身，“上官离曜，你他妈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我不能再让你离开。”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哪根筋不对了，还是脑子出问题了，我离不离开跟你有关系？”
“是，跟我有关系。”
从她的尸体被人抢走的刹那起，他就知道，哪怕是尸体，他也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
只不过找个大活人尚且难如登天，何况是一具尸体。
三年了，一无所获。
直到今日，白镜卜算出她有了瞬息的生命迹象，而他的法力和记忆逐渐恢复。
“叶落，我不会再让你离开的。”
“……”
叶落想冷笑，可是她连冷笑都笑不出来了，嘴角拉出难看阴冷的弧度，“你这个人霸道专横我知道，可我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独断专行的畜生。你要选紫曦我让你选，当初我技不如人所以我认命，可我的命已经给你了，你现在还想怎样，恩？”
“我想要你的现在。”
他绝口不提当初，只是因为他知道，他连提起的立场和理由也没有。
错的离谱，不管是不是后悔，结果都不会改变。
“你想要？”叶落狠狠翻了个白眼，“就因为你想要，所以我必须给你？你哪里来的自信，是不是我那会儿太蠢太弱，所以你以为我会一直这么弱下去？”
他想要？
真是，笑死人了！
上官离曜眸中蓄着深寒的光，“不管你现在是弱是强，我想要的，就会不顾一切的得到。”
不择手段，万死不悔。
“那我也清楚明白的告诉你，我不想要的，不管是何等强硬的手段，我也绝对不会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