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1章
姬凰羽和鸾飞、墨华三人策马跟在身后。
“在东澜还顺利吗？”墨华转头看向姬凰羽，却见他正不满地瞪着前面两人，眼神很是不平，不由失笑，“玉衡军这眼神看起来好幽怨。”
姬凰羽收回视线，撇了撇嘴。
“顺利。”鸾飞回答了墨华的问题，“主要是赶路时间长，在东澜皇宫也就待了不到十天。”
墨华点头：“东澜离陵国就是路途遥远，不过远也有远的好处，这样不容易打仗。”
“两国能免战并非完全因为路途遥远。”鸾飞摇头，“若是遇上有野心又没脑子的君王，根本不会考虑这些因素。”
撇开两国帝王都没有野心这点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地势。
大规模的军队暂时无法通过，且九娆跟夜卿离这层似友非友的这点关系，注定两国几十年之内不会生起什么战争。
三人在后面低声交谈，九娆和天舒走在前面。
一路骑到宫门外，行过护城河桥，九娆在宫门外下马，坐上了楚天舒安排的銮轿进宫。
洗漱沐浴，更衣换装，稍作休息。
“赶路真是个辛苦活。”九娆浑身酸痛，趴在榻上让天舒给他好好按了一番，“许久没这么放开过昼夜飞奔了。”
天舒边按边道：“陛下可以不必这么急的。”
“也不是急。”九娆失笑，“就是兴致好，像体验一下策马奔腾的感觉，所以这一路来几乎没怎么坐马车，都是骑马赶路，这一回到宫里，才发觉自己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
天舒没说话，心里却清楚九娆的确辛苦。
方才伺候她沐浴时发现她的腿上都有被磨破的红痕，尤其是大腿内侧，一片通红破皮的印记。
“那两人真该死。”天舒语气冷冷，“根本照顾不好陛下。”
九娆失笑：“是我自己要骑马，跟他们什么关系？”
天舒没说话，表情却冷冷的。
“霄儿最近这怎么样？有没有闹腾？”
天舒摇头：“他很好带，每天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不怎么闹腾。”
“朕去看看他。”九娆起身，天舒从架子上拿来丝质轻袍给她披上，“臣让人把霄儿抱过来就行，不用陛下特意去走一趟。”
说着，转身命宫人去把小皇子带过来。
宫人领命而去，九娆也没勉强，径自斜坐在榻前，端起侍女沏好的茶啜了一口，淡淡道：“闻筝一事，朕也许的确该亲自去看看，省得那边的人再传些流言蜚语。”
天舒道：“让墨华也去吧，刚好那边有墨家的生意，他可以顺道去巡视一下。”
“不过这件事也不急，等朕休息一段时间再去。”九娆点头，随即沉吟片刻，“先修书一封给闻筝，成亲一事暂且不用着急，延迟几个月应该也没什么影响。”
天舒点头。
“陛下，玉衡君抱着小皇子来了。”
宫女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婴儿咯咯笑的声音，九娆抬眼看去，见姬凰羽抱着孩子已经走了进来，“这娃儿越长越好看了。”
东陵帝凰
东陵帝凰
第1792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九娆起身走了过去，从他手上接过孩子，低头端详着儿子的小脸：“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儿，这才多久没见？感觉又长大了一些。”
“初生婴儿都是这样，每天都有成长的痕迹。”跟着后面来的乳娘温柔笑着，“小主子脸蛋现在长开了，完全能看得出像谁了。”
九娆闻言，细细打量了一番：“感觉轮廓还是像天舒多一些。”
“说明他不会长。”姬凰羽不冷不热地道，“要是长得像陛下多一些，说不定还能多得一些宠爱，像他爹那张脸，等再大一些，我只怕抱都不想抱了。”
天舒冷冷瞥了他一眼：“本君的儿子不需要你来宠。”
姬凰羽嗤了一声。
“凌霄是长子，以后的储君，的确不能太宠了，而是得好好教导。”墨华从外面走进来，不疾不徐地接过话茬，“该打的时候就打，该罚的时候就罚，务必造就出一个英明、神武、睿智无双的帝王。”
姬凰羽闻言，瞬间同意：“这话说的不错，长子就该这么教导，千万不能宠坏了，否则成不了大器。”
鸾飞跟着走进来，语气淡淡：“玉不琢，不成器。吃不了苦中苦，难成人上人。”
三人你一唱我一搭，很快又成了一台戏。
九娆抬头，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们一眼：“这刚回到宫里，又开始内斗了。”
墨华笑笑：“斗斗热闹。”
九娆低头亲了口儿子的脸蛋，把他递给乳娘，“这边人多，把他抱下去吧。”
“是。”乳娘接过小皇子，“刚好小主子也该睡了，奴婢这就抱他去休息。”
说罢，恭敬地告退。
几人在天枢宫说了会话，天舒和墨华把这些日子重要的几件大事呈禀了一番，中间免不了穿插几句奚落斗嘴，又是一番闹腾。
“三个男人一台戏。”九娆语气淡淡，“四个男人直接就成了戏班子。”
话音落下，戏班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几天赶路，不止九娆累，姬凰羽和鸾飞也不轻松，晚膳直接在天枢宫用了。
小别胜新婚。
膳后九娆也懒得再移驾，晚上直接歇在了天枢宫。
夜间两人缠绵了一阵，结束云雨之后，天舒把九娆揽在臂弯，两人说了半宿的话。
天舒想知道九娆去东澜发生的事情，不管什么事，哪怕只是鸡毛蒜皮的吃饭、就寝，他也事无巨细的想知道。
九娆语气慵懒：“天舒，你不是挺沉默寡言的吗？今晚怎么这么多话？”
天舒沉默一阵：“臣只在陛下面前话多。”
九娆不是个话唠，他若不缠着她聊，两人难道就相对无言？
九娆笑了笑，眉眼清丽出尘，在灯火映照下更显几分清贵高华。
躺在床上与他聊了在东澜的经历，虽然没什么可说的，但就当是闲话家常，满足他的一点要求。
夜渐沉了，她淡道：“早些睡吧，朕累了。”
天舒嗯了一声：“陛下刚回来，明天不用早起，早朝还是由臣去吧。”
九娆无所谓：“随意。”
第1793章 知遇之恩
，九娆葵水再次来临，天舒吩咐小厨房给她准备了一些清淡温补的膳食，随着年纪渐长，想法和思维越发趋于成熟，对于九娆的身体健康问题天舒一点点放在了心上，也变得越发细心。
初一是天舒的生辰，九娆命人在天枢宫里小小举办了一个家宴，用膳之后，九娆带着天舒悄然出宫，去畅音楼听了场戏。
穿着一身水袖丹衣的柳拂衣还是那么美，抬手举足都让人移不开眼，在戏台上展现出万般风情，似乎并没有因为弟弟的成功入仕而流露出退下戏台的意思。
后来闲聊时九娆问了一句，他回答道：“草民起初唱戏是为了养活弟弟，后来渐渐的就爱上了这个戏台，唱戏已经成了草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虽然外人眼中戏子是个人下人，可草民只是喜欢唱戏而已。”
他现在还年轻，还可以再唱几年。
帝京喜欢他的人很多，这些客人们曾经都是慕他的名而来，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他们给予了他支持和帮助，还有畅饮楼的廖老板。
就算只是为了那些可敬的客人和廖老板，他也不会那么早就退下去。
容颜未老之前，他应该会一直唱，直到唱不动了为止。
“但是草民现在唱的比以前少了一些。”柳拂衣说这句话，眼底有着明显的洒脱和如释重负的色彩，“畅音楼能唱的不止草民一人，还有许多初露锋芒的小角儿需要登台展示的机会。草民除了偶尔唱唱，也会把重心放在指点这些后辈们身上。”
这也算是回报当初廖老板的知遇之恩。
听了这几句话，九娆对柳拂衣这个人倒是又有了一番不同的看法。
不过她知道戏子地位低微是事实，可就算曾经真的有人看低过他，以后大概也不会了。
他的弟弟成了今年的头名状元，以后仕途上只要不走歪，前途定是一片光明。而有柳拂衣这样心性坚定正直的兄长，九娆相信顾锦之走歪的可能性应该也不大。
回到宫里，九娆心里不期然想到，柳拂衣和顾锦之这兄弟二人，若有一人会是那九人中的一个，那么应该是柳拂衣还是顾锦之？
到初四，九娆一直歇在天枢宫，不过因为生理期，天舒只是在旁照顾着，两人盖着被子纯聊天，倒也没真的做什么。
接下来几天朝政比较忙，又是近中秋，九娆晚间一直待在雍华宫批阅奏折。
八月初八，姬凰羽借着吏部的一些事情来雍华宫请示，顺道就赖着不走了。九娆想起柳拂衣的事情，便顺嘴问了一句。
姬凰羽当即就沉默了下来，一脸戒备地看着她：“九娆，你不会又在打什么主意吧？”
九娆皱眉：“朕能打什么主意？好奇也不行？”
“好奇当然可以。”姬凰羽凑过去，一副邀宠的模样，“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九娆目光沉沉，不发一语地看着他。
姬凰羽撇嘴，“不亲就算。”
说完，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今晚我侍寝。”
——
今天更新完，晚安。
第1794章 团圆节1
八月初八晚，玉衡君姬凰羽终于如愿以偿地爬上了女皇陛下的床榻。
然后食髓知味，接连几天他都待在雍华宫不愿离开，白天跟九娆一道去上朝，下朝之后殷勤地端茶递水，捏肩捶背，整理折子，甚至连磨墨的活都包揽了。
堂堂一代风华绝代南疆王，到底还是沦落成了女皇陛下身边的狗腿子。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很快。
八月十五中秋节，宫里来了一对不速之客。
离开了许久的子曦和楚宸回来了。
九娆看了半天还以为看错了人，良久才不咸不淡地开口：“爹娘玩得乐不思蜀了吧？还记得自己还有个女儿，真是难得。”
子曦笑得眉眼如春风：“听说我都有孙子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说着，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瞬间觉得自己老了。”
“哪里老了？”楚宸亲了亲她的脸，完全不在意是当着自己女儿和几个女婿的面，“你分明才二十出头。”
姬凰羽抬头望天，想着岳父大人思想真是开明，一点都不明白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会遭天谴的。
墨华眉眼温润，很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天舒沉默如影子，尽可能地维持沉着稳重的气度。
鸾飞敛眸沉思，想着岳父这样的性情是不是更会讨女子欢心？陛下吃不吃这一套？
不过陛下的性情貌似跟岳母大人不太一样，这一招只怕不太适用。
“娘亲看起来的确才二十出头。”九娆语气淡淡，“二十岁就有了孙子，可喜可贺。”
楚宸皱眉，小心翼翼地瞅着九娆的神色：“女儿不高兴我们突然回来？”
“没有，我很高兴。”九娆说完，当即吩咐，“天舒，去通知师父一声，今天团圆节，朕在御景宫设宴，大家团聚一下。”
天舒领命而去。
子曦走到九娆跟前，跟她说了件事：“娆儿，九微稍后也会过来。”
九微？
九娆微讶：“我都许久没见着他了，他现在怎么样？”
“应该还行。”子曦神色微怔，语气带着几分怅然，“只是你帝修叔叔和秦裳叔叔……”
帝修叔叔和秦裳叔叔？
九娆皱眉，心头生出异样的感觉：“他们怎么了？”
“他们……”子曦略微迟疑，“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九娆怔住：“不在了？这是什么意思？”
“就葬在九阁之巅的山谷中。”子曦声音很淡，神色带着说不出的惆怅，“九微亲自给他们下葬的。”
九娆一惊，几乎不敢相信会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这样？”
姬凰羽皱眉，对此消息也是意外又震惊。
子曦摇头：“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九微只说，这是他父亲和裳爹爹自己的选择。”
自己的选择？
九娆抿唇，沉默了片刻：“那九微岂不是很难过？”
“难过？肯定会难过的。”子曦叹息，“不过也还好，可能帝修和秦裳事先跟他沟通过，他的情绪反应比我想象中要平静很多。”
东陵帝凰
第1795章 团圆节2
九娆闻言，不由沉默。
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感觉，
帝修叔叔那般神仙似的人物，居然这么快就离开了？他们……渡劫成仙了么？
“我也许知道帝阁主为何会如此。”姬凰羽开口，声音沉定，“或许是因为天命如此。”
九娆抬眸：“又是天命？”
姬凰羽默默看着他：“帝阁主一生随性，与世隔绝，似是世外之人，他不在乎生死，做事从来随心所欲，没什么顾忌，因此对于天机窥测得也多。”
窥测天机之人，寿命总是会受些影响的。
天机？
子曦微怔，想到帝修曾经说过的天命帝女一事，当时只道他神机妙算，也曾顾忌过是否会影响到他的寿命，可秦裳去问过，他说没事。
而后来救了她那一次，也许对帝修来说才是真正的折寿，只不过他从来不说——这个人表面上可以做到极致的无情，让人以为他生性凉薄，可他其实只是不屑于接受旁人的感激而已。
他救子曦，只是因为子曦是秦裳的朋友，说白了，他不过是不想让秦裳难过，而并非对子曦有什么情义，自然不需要子曦的感激。
可即便对秦裳，他也从没有以做过的事情去邀功，或许曾经当真是无情而绝然于世外的人，不理红尘，可对一个人上了心被拉下凡尘之后，他却在无声无息间为了那个人做了太多的事情，只是从来云淡风轻，孤傲到连说都不愿意说。
只让人想谢都无从开口。
而对于帝修说过的话，秦裳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那个人是秦裳一辈子的信仰啊。
如今真正做到了生不同时，死而同穴。
殿内气氛难得有些低迷，在这个八月十五团圆的节日里，子曦带回了一个让人心情低落的消息。
没有人问秦裳为什么也跟着去了。
楚宸和子曦了解当初的经历，了解秦裳的执着，所以无需多问，而小辈们虽然不清楚那一段经历，可他们能看得出来帝修跟秦裳之间那种特殊的感情，那种恨不得永远在一起仿佛天荒地老都不会分开的关系。
无需言语赘述，只淡淡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明白的，那是一种世间最强烈的，可以超越生死的感情。
南墨昊的到来打破了殿内的低迷，他眉头微皱，不解地看向楚宸：“发生了什么事？”
楚宸摇头：“没什么。只是……两位故人先一步去了。”
南墨昊一怔，故人？
心头一动，他似乎瞬间就想到了是谁，沉默片刻，淡道：“别难过，人死不能复生。”
子曦抬眼看他：“就因为不能复生，所以才难过，要是能复生的话就不难过了。”
南墨昊：“……”
抿了抿唇，他道：“陛下说的是。”
过了这么多年，他在口才上依然不可能是子曦的对手。
“我已经不是陛下了，以后喊我名字吧。”子曦淡笑，拂开心头惆怅，转头看向九娆，“九微应该快来了，命人准备一下，不必太丰盛，一家子难得团聚，开心最重要。”
第1796章 团圆节3
半个时辰后，九微来了。
清俊的容色，淡漠的气息，一身白衣清冷，恍惚就有几分当年子曦和楚宸初见帝修时的模样。
只是十六岁的少年比起当年的帝修还要年轻一些，眉眼间尚缺了几分成熟。
一条白色缎带绑在发间，顺着一头墨黑的发丝垂落肩背，更添加了几分清寒，也以沉默无声的方式守着独属于他自己的孝道。
“九微。”九娆淡淡开口，“节哀。”
九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神情淡得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是要往前看。”姬凰羽坐在一旁，语气懒洋洋的，“帝阁主大概也不乐意看他精挑细选、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沉浸在悲伤难过之中。”
“的确是。”墨华温声开口，“长辈都希望孩子能成长，能坚强，况且人生在世总免不了生老病死这一关，早晚都得面对的。”
天舒沉默片刻：“陛下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不要觉得孤单。”
鸾飞敛眸沉吟，正要应着这气氛说些什么，却见站在窗前的少年转过头来，嗓音平静如水：“你们多虑了。”
淡淡的五个字，如古井般波澜不惊，让殿内几个人都抬眼看着他。
“我没有难过。”他道，“父亲生前跟我谈过话，对于他的决定，我选择尊重和接受。”
九娆沉默片刻，道：“白费了我们一番苦心安慰。”
九微看了她一眼。
“九微。”楚宸从殿外走进来，“九阁的事务你现在能应付吗？”
九微点头：“都能应付。”
楚宸闻言放了心。
“爹爹，我娘呢？”九娆开口，“宴席可以开始了。”
“在跟你南墨昊叔叔说话。”楚宸走到九娆对面坐了下来，“他们来也许久没见了，有很多话想说。”
九娆道：“爹娘这两年去哪儿了？”
“到处走。”楚宸道，“山川湖泊走得差不多了，我们去年还到过漠北……漠北你知道吗？在凤国极北之地，离这里很远，要穿过一片茫茫大草原，还要翻越一座崇山峻岭，就如我跟你娘这样的武功高手都要走上几个月才能到。”
九娆皱眉：“漠北？”
“嗯。”楚宸点头，“我们也是刚刚知道那里还有国家，而且不止一个，只是跟陵国相隔太远，像是两个大陆的人，只是那边气候偏冷，春夏很短，秋冬季节占了大半。”
九娆没有去过，也没听说过。
不过，“九微，九阁的势力有到过那里吗？”
九微摇头：“太远，跟这边完全是隔绝成两个天地的大陆，九阁势力不在那边，但父亲曾经去过。”
顿了顿，他道：“过段时间我也打算过去看看。”
“你要去？”楚宸微讶，随即淡笑：“准备把九阁势力往漠北扩充？”
九微缓缓摇头：“我没那么大野心，但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安排些人手留在那边，随时了解那边的情势。”
“九微这个想法不错，朕也觉得应该试试。”九娆若有所思，“国与国之间的文化差异不同，风俗民情也不同，可以取长补短，有助于治理国家，安定江山社稷。”
——
还有一更。
第1797章 团圆节4
“这个想法可行是可行，但难度不小。”楚宸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来回耗费太大的人力物力不说，时间上也消耗太大，就算是玄隐卫来回传递消息也不是那么容易。”
“可以饲养专门传递消息的鹰。”姬凰羽不疾不徐地开口，“鹰的飞行速度快，可以省却很多人力。”
楚宸闻言，不由看了这俊美少年一眼，眼底有了些许赞赏：“的确，但驯养鹰也需要投入人力财力和时间，所以这件事还是需要徐徐图之，不必着急。”
九娆点头：“本来就不着急，反正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能成就成，不能成也没什么影响。”
“但不管成不成，驯养鹰隼依然是件很有必要的事情。”姬凰羽道，“天下刚刚安定下来，先是陵国恢复一统，后又并了南疆、大夏和凤国。陵国疆土扩大数倍，各地人心尚未真正安定下来，陛下想要更好地治理天下，定然需要随时掌控各地动向。驯养鹰隼传递情报可以节省玄隐卫大量的时间。”
顿了顿，“玄隐卫战斗力强盛，但大把时间若消耗在路上，未免有些浪费。”
“小羽说得没错。”楚宸点头，“九娆，这件事可以好好考虑。”
九娆点头。
被岳父大人亲口跨夸赞，姬凰羽心情显然不错，桃花眼里光芒闪动，顺势说道：“岳父大人既然回来了，就在宫里多住一段时间，好好抱抱孙子。”
这句话刚落地，子曦已经抱着孩子跟南墨昊一道走了进来，面带柔和笑意：“我越看这孩子的眉眼越像天舒，楚宸，你来看看。”
楚宸闻言转身，从她手里接过孩子，低头端详了一阵：“的确像天舒多一些。”
“娘这次回来，暂时不打算走了吧？”九娆挑眉，“刚好跟爹爹留在公里帮我们带孩子，我过几天要去趟大夏。”
原本可以不用太着急去大夏，但既然爹娘已经回来，这个机会不利用岂不是太可惜？
“有岳父岳母大人坐镇，我们可以无后顾之忧地随着陛下一道去大夏。”姬凰羽忙开口预定名额，“陛下带我们一起去给闻筝助阵，人多好办事。”
“我也这么想。”鸾飞淡淡开口。
天舒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却没有开口反对的意思。
“我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子曦低头亲了亲孙儿的小脸，“想不到我年纪轻轻的孙子都有了，这趟回来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含饴弄孙的幸福。”
“九微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大夏？”九娆转头，“去散散心？”
九微瞥她一眼，沉默地摇了摇头。
“方才去玄隐殿挑战玄隐卫的少年，是九微身边的人？”南墨昊忽然开口，语气平静，“此少年武学天赋很高，性情又太过桀骜，若打算留在身边只怕需要好好驯服。”
“少年？”九娆挑眉，好奇地看向九微，“什么少年？”
“无妨。”九微先是回答了南墨昊的话，然后才道：“九阁去年刚选上来的第一高手，武学天赋极高，脾性还好。”
——
今晚更新完。
再说一遍，正文离完结不远了，走完大夏这一段，就该进入番外了。
第1798章
性情好不好的外人无从得知，但九微是九阁阁主，他能压制得了那少年的桀骜性子，其他的便没什么问题。
况且就算武学天赋再好，九阁中也无人能及得上阁主。
目前来说，九阁至高无上不外传的九幽玄镜足以在武学上称霸天下，其他任何一门武功都无法达到那样的高度。
而关于那个少年，九微似乎并没有多谈的兴趣，也许是因为并不在意，也许是因为没什么值得说的，其他人也没有再问。
中秋团一家团圆，席间九微开口：“祖父母之前来过一次陵国，也去过一次九阁之巅。”
嗯？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一愣。
楚宸抬眸看向九微：“我爹娘？”
九微看了他一眼，点头：“在山上待了半日就走了。”
“我怎么没见过？”九娆皱眉，“祖父母不会重男轻女吧？”
“胡说什么？”子曦失笑，“可能只是看看你就走了，他们跟你不太熟，再加上那些年里发生了很多事，如今对于天伦之乐反倒不是十分在意，而更在乎夫妻之间的清静安好了。”
一对孙子孙女都注定无法承欢膝下，也亏得清郡王开明大度，什么都能想得开，毕竟当初连唯一的儿子给陵国皇族入赘都没怎么阻止过，对于其他的，更加能看淡了吧。
世间大多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有必要的时候，为了孩子可以奉献一生，没必要的时候也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只要孩子安好，其他的倒也不愿去强求。
说完了清郡王，九娆目光落在坐九娆左右两侧的四个少年身上，柔和地笑笑：“你们这些年为了九娆也是辛苦了，作为母亲，我谢谢你们。”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姬凰羽率先开口：“岳母大人折煞我们了，小婿们为陛下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况且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
墨华点头：“陛下对我们也很好。”
“岳母大人不用客气。”鸾飞道，“小婿会守护陛下一辈子。”
姬凰羽道：“我们会听陛下的话，不惹她生气。”
九娆眼神淡淡地看了他们一个个表忠心的模样，轻嗤一声：“这么乖怎么不去当个兔子呢？”
兔子？
子曦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楚宸。
楚宸嘴角抽了抽，淡定地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一顿晚宴用得倒也算热闹，虽然在座的都是至亲之人，可也有许多年不曾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膳后九娆跟子曦出去走了走，母女二人聊了些话。
“你们先去大夏，把他们四人都带去吧，好好放松放松。”子曦笑着开口，“都是些不错的少年，看得出来对你也是真心的。九娆，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别辜负他们。”
九娆抬眼看着前方宫阙重重，点头：“嗯。”
“关于当年的天命九夫……”
“娘，天命只是天命，信则有，不信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九娆淡笑，“虽然我不会整日‘把我命由我不由天’挂在嘴边，却也不必时时受天命控制。”
东陵帝凰
第1799章 说客
以前是年纪小，对天命的好奇多过于相信，以至于几分当了真。
现在想想，天命也并非无可更改。
“等你们从大夏回来，我跟你爹就离开这里，以后可能也不会经常回来了。”子曦道，“顺便，你摄政王叔叔也会跟我们一道走。”
说着，她低低叹了口气：“他为了我一生为娶，为了皇族操心劳力，是我辜负了他。如今他年纪渐长，我也不想他再继续辛苦。”
九娆闻言微默，点头道：“摄政王叔叔的确挺辛苦的，余生能跟爹娘如家人一般相处，也算是一种补偿。天舒现在有足够的能力掌权玄隐殿，该让摄政王叔叔休息了。”
子曦转头看她，忍不住笑：“你的性情跟我和你爹都不一样，也不知像谁。”
楚宸是个为了爱愿意委曲求全的人，子曦虽然爱得从没有多强烈，但有些东西她骨子里依旧放不开，所以才辜负了南墨昊。
可九娆，站在一个女儿的角度，若她相信或者追求忠贞的爱情，那么本不该支持爹娘之外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可她太理智了，理智到让人清楚地看到她对待感情的态度，随心而散漫。
这样的性子也许会在不经意间伤害到爱她的人，纵然不是故意，可爱她的人却会很辛苦。
然而这样的性子，于她自己，于天下百姓，于一个帝王而言，却显然是个优点。
因为太理智，不会因为受到感情控制而做出极端的事情，于苍生社稷是一种福气。
“每个人都自己生来的责任和使命。天性不同，对责任和感情的态度也就不同，”九娆嘴角扬起一抹淡笑，似乎明白子曦心里的想法，“做不到的事情我也不愿去承诺，但就如娘亲所说，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我可以做到不辜负。倘若以后他们累了，我也愿意放他们自由。”
但前提是，每个人依旧能保持初心——纵然有所改变，也不能触及到底线。
“最后一句说得就有点不靠谱了。”子曦笑了笑，“这几个孩子说来也都是佼佼者，为了你才放弃大好男儿的骄傲和该有的前程，在宫廷里伴驾半生，就算以后真累了，只怕也无法割舍这么多年的感情。况且以后若是都有了孩子，再加上在朝政上掌握大权，怎么可能说自由就自由？”
九娆眉头微拧，默了片刻，点头道：“娘亲说得对，倒是我糊涂了。”
“九娆，身为帝王，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儿家，一生一世只跟一个人厮守的确不太现实，但天舒他们都是真心喜欢着你，偶尔你也可以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情。”子曦停下脚步，“一视同仁或者有所偏宠都可以，但你需要让他们感受到你对他们的在乎，而不是一种任你来去都无所谓的不经心。感情这种东西是需要经营的，纵然帝王的责任大于天，可朝政繁忙之余，你和他们都需要花前月下的旖旎来调剂一下，充盈自己内心的情感。”
九娆闻言，眉梢轻轻一挑：“我都怀疑娘亲是不是那几个请来的说客了。”
第1800章 天遂人愿
当然不是。
姬凰羽几个还没傻到去跟岳母大人谈论这种事情，他们需要请教的分明是岳父大人，特别想知道岳父大人是如何让岳母这么多年只喜欢他一个的。
于是这个中秋除了团圆之外，就成了母女谈心，以及几个女婿跟岳父取经的情感分析日。
八月十八日，九娆把政务交代了一下，让暂时还没有离开帝京的苏相全权负责，若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可以私下里问问子曦和楚宸，或者南墨昊也可以，然后就带着四位皇夫离开了陵国前往大夏。
对于前任女皇和帝君回来的消息，文武百官很少有人知道，子曦也没有闹得天下皆知的意思，只跟楚宸安静地待在御景宫里照顾孙子，顺道听听苏相讲讲这些年里陵国发生的事情。
行人抵达大夏境内。
九娆习惯边走边搜集消息，待走到大夏王城，她已经大概知道了闻筝成亲一事的具体来龙去脉。
闻筝曾在十一岁时就成了大夏第一公子，文采过人，精通音律，算是大夏贵族公子中无人能及的才子。
王城中有个侯爷的女儿爱慕闻筝，当然，那时年纪都小，感情还有些懵懂，加上女儿家的娇羞使然，这位阮姓小郡主并未对闻筝表露过钟情。
后来闻筝去了陵国和亲。
这位小郡主听到消息后失魂落魄，很是黯然神伤了一段日子，甚至这些年一直未曾嫁人，今年已有十七岁。
阮馨生得一副沉鱼落雁之姿，许多青年才俊都对她爱慕有加，这几年阮家门槛几乎被媒婆踏破，可阮馨始终不为所动。
也许是天遂人愿，也许是她的真心感动上苍，终于在去年夏天等到了闻筝回去省亲，十六岁的姑娘正是嫁人的年纪，她不愿再让女儿家的矜持耽误了自己的感情和姻缘，连忙托爹娘去闻筝表露了结亲的意思。
私底下也制造了多次偶遇的机会，含蓄地跟闻筝表白。
至于闻筝是否也喜欢这位阮姑娘，暂时还不得而知，只知道两家亲事议得倒也顺利，双方父母都同意，闻筝和阮馨也都不反对。
可中间出了岔子。
远在偏远岷东城生活的闻氏族长大老远地命一帮族人送来了信，信上明确指出闻筝是做过女皇皇夫的人，此生生是皇家人，死是皇家魂，若私自成亲必定给族人带来灭族灾难，所以绝不允许他成亲娶妻。
自来族长乃是一族之中最德高望重的掌权者，虽然许多想法迂腐陈旧，但同为一族，族长的话很多时候却是法律都约束不了的。
纵然闻家如今的地位比起族长不知尊贵多少，可一旦落了个不守族规、目无尊长，甚至是忘本的罪名，那么闻筝免不了会被天下文人口诛笔伐。
所以婚事不得不就此搁置了下来。
而经过这些日子玄隐卫的追踪查探，才发现一切的源头其实就是来自于大夏皇城里一个叫付天羽的男子。
说到这个付天羽，身份确实不凡。
第1801章 一言九鼎
他的祖父做过大夏内阁首辅，门生遍布各地。
大夏灭国之后，除了独孤氏皇族之外，许多可用的官员并没有被罢黜，尤其是一些有才有能之士甚至得到了楚凝的提拔。
而这些官员之中有许多就是付首辅的门生。
当然，这位付大人早已退隐在王城之中养老，不太过问外面的事情，在很多人眼中已经没了多少存在感。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何况他只是退隐而并不是被罢黜，昔日的门生跟他虽不常往来，但他的影响力依然存在，只消一句话，自然有人去给闻家族长施加压力。
至于付天羽为什么这么做……嗯，据说此人也是个执着的痴情种，对阮家姑娘心心念念这么多年，一直想娶她过门，可等了几年却等来了闻筝回家。
不甘心这么多年守候为他人做嫁衣，于是才有了这么一出。
九娆坐在宽敞的马车里，闻言语气淡淡：“儿女私情朕本不该多理会，但大夏如今已是陵国疆土，那位早已隐退的付大人却还能在某些事情上一手遮天，让官员为了一桩小女儿家的私事特意出手干预……嗯，这可真不是朕乐意看到的。”
“这件事其实很好解决。”姬凰羽道，“查出直接给闻氏族长施压的是哪位官员，都说无利不起早，有些能使鬼推磨，威胁加利诱一向是办事成功的最佳手段，所以只要拿了把柄，此事自然能迎刃而解。”
九娆点头。
“臣认识大夏王城内的兵马指挥使杨帆。”鸾飞道，“之前跟长公主攻打大夏皇城时，这位杨指挥使骁勇善战，是长公主提携上来的武将，曾在臣的麾下待过半个月。”
九娆闻言淡笑，语气懒懒道：“嗯，这倒是个可用的人。”
“查到了。”马车车帘一动，天舒如幽灵般钻了进来，“牡丹城靠近岷东，城主付珑是那位付首辅的义子，是付天羽的义叔，他派人送了两千两银子给闻氏族长，命他务必阻止这件事，并且直接告诉他，闻筝若是成亲就是违反了皇族规矩，给陛下戴了……嗯，绿帽，罪名若是追究起来，足以牵连九族……”
绿帽？
九娆神色顿时有些古怪，语气也多了几分微妙：“这般说来，要是朕出手帮闻筝解决了这件事，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戴上一顶绿色的帽子？”
天舒：“……”
姬凰羽：“……”
鸾飞：“……”
“陛下不会是改变主意，又要把闻筝收回后宫里来吧？”墨华温言开口，“帝王一言九鼎，说出去的承诺可不兴收回来的。”
九娆闻言，默默瞅了他一眼。
“就是。”姬凰羽皱眉，“陛下不要以任何借口行花心之举，否则……”
“否则什么？”九娆语气悠然。
“臣等四人可不是吃素的。”姬凰羽冷哼，“出门在外，陛下最好乖巧一点，千万别忘记我们的原则。”
关起门来才内斗，一旦遇到外来者，绝对是枪口一致对外。
——
今天更新完。
第1802章 人在心不在
在大夏境内又走了几天，刚好在九月九重阳节这日，马车抵达大夏王城。
闻氏一族许多旁系的宗亲长辈都聚集在闻家府邸里，吵吵闹闹的一团，活像个三姑六婆聚集的菜市场。
闻筝独自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书，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较多，他无心去理会，只一个人待在房里看书躲着清静。
忽然耳边响起一阵敲窗的声音。
他抬眼看了看，伸手推开窗户一角，视线里看到一个几乎不可能在这里看到的人，表情瞬间呆滞了一下，随即唇边扬起一抹欣喜的笑容：“陛下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九娆淡笑，“不请我进去坐坐？”
闻筝忙道：“陛下快请进——”
他正要转身去房门处迎接，却见九娆身子灵活一跃，已经从窗户跃了进去。
闻筝：“……”
“听说最近小日子过得不太顺利，朕给你撑腰来了，怎么样？感不感动？”
闻筝浅笑：“感动，谢陛下。”
说着就要跪下见礼。
“不用跪了。”九娆抬抬手，笑眯眯地看着他，“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那位阮家小姐喜欢你，你也喜欢她？”
闻筝沉默片刻，转身去给九娆沏茶，缓缓摇头：“此事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
看来是有什么隐情。
九娆静静看着他片刻：“有人强迫你？”
“不是。”闻筝摇头，递了一盏茶到九娆手上，“阮家姑娘喜欢我是真的，臣以前对她没什么感觉。只是当年闻家曾欠阮家一个人情，所以阮家表达结亲意愿时，臣的爹娘都没有反对，臣自己也并不排斥。”
说到这里，他微微苦笑：“为人子女总不好辜负爹娘的期待，他们希望我能娶妻生子，臣也不忍心让他们失望。基于这一点，臣后来接触过阮家这位姑娘几次，发现她的确是个脾气品行都不错的姑娘，适合过日子，臣也不想辜负她这么多年守候的一片真心，就跟她来往密切了些。”
九娆点了点头：“所以你其实并不喜欢她？”
“之前的确没什么感觉，臣与她毕竟没有真正相处过，而且臣离开陵国时年纪小，她也还是个懵懂的小姑娘，谈不上喜不喜欢。”闻筝答得认真，“只是这半年来臣跟她相处，接触得多了，便觉得她很不错，如今也算是两情相悦了吧。”
一见钟情谈不上，但日久生情也是可以的。
虽然并没有爱得轰轰烈烈，生死缠绵，可闻筝觉得这种细水长流的感情才适合他们。
九娆沉默地喝了口茶，“成了亲以后就不能再去喜欢旁人，否则可就成了个负心汉了。”
闻筝淡笑：“臣没打算做个负心汉。”
话落，沉默了一瞬，他接着道：“陛下没有怪我吧？”
“怪你？”九娆抬眼，“怪你什么？”
“怪臣忘恩负义，回来省了趟亲就不回去了。”
九娆撇嘴：“人在心不在，也没什么意思。况且朕是个开明的人，原本就说过愿意放你自由。”
第1803章 纡尊降贵
她若不愿意放手，他就算躲到天涯海角去，也自会有人把他抓回去。
“陛下是自己来的吗？皇夫都没来？”闻筝问道，“其实陛下不用刻意跑一趟的，臣并非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你有什么办法解决？”
闻筝敛眸淡道：“臣让人去搜集了付拢给族长贿赂以及施压威胁，还有他这些年在任上利用职权敛财受贿的证据，只要有了这些，他们自会有所顾忌。”
宗族长辈在他爹娘面前施压，他一个人躲安静，在旁人看来以为是怕了，实则他只是不想给爹娘增加太多的麻烦。
暂且避开会让他们的情绪没那么激烈，相对而言能稍稍平静些，哪怕就像菜市场一样，也是正常的菜市场，而不是吃了枪药一样言语激愤。
当然，他安静真不代表他在怕，而是不动声色地调查取证。
只是这些年他不在大夏，此番才回来一年，手边可用的人不太多，所以查证据的速度没那么快，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九娆淡道：“我已经让鸾飞他们去忙了。”
闻筝微愣，随即道：“陛下把鸾飞带了过来？”
九娆点头：“不止鸾飞，天舒和姬凰羽、墨华都来了，不过墨华有墨家生意要忙，鸾飞去见了兵马指挥使杨帆，天舒帮你调查取证去了，姬凰羽则去找了付天羽。”
闻筝诧异。
四位皇夫全来了，且除了墨华在忙生意之外，其他三人皆纡尊降贵为了他这点事情亲自出马？
闻筝觉得想笑又忍不住感动，“陛下为什么要对臣这么好？就不担心臣一个动容之下，生出以身相许的想法？”
“以身相许？”九娆眨眼，“朕求之不得，你要现在就献身回报吗？”
闻筝失笑。
“朕的人，就算放了自由，朕也还是要护着的。”九娆很霸气地说道，“况且曾经为了大夏和陵国百姓的安稳，你也算是立下了数年汗马功劳，为朕覆灭大夏拖延了时间，节省了许多损耗和将士伤亡，朕没道理过河拆桥吧。”
话音刚落，外面一阵细不可查的脚步声传来。
九娆和闻筝不约而同地看向外面。
一袭素淡玄袍的鸾飞快步走来，转眼到了庭前，跨进门槛，禀道：“陛下，那位付公子带着人去阮家下聘了，聘礼整整十六抬，还带了上百府卫。”
“下聘？”九娆挑眉，“这是要逼婚吧？”
“的确是逼婚的架势。”鸾飞点头，“付天羽还当众放出话来，只要阮姑娘肯嫁给他，他就承诺这辈子只娶她一个，并一辈子对她好，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着，有求必应，绝不反抗半句。”
嗯？
这是什么节奏？
九娆觉得新奇：“高调示爱？这付公子倒是气势昂扬，勇气可嘉。”
说着转头，“闻筝，你什么想法？要去抢亲吗？”
抢亲？
闻筝和鸾飞齐齐一愣。
这个词汇貌似有些陌生，如闻筝这般温雅俊秀的明门贵公子，大概从未想过自己会做出抢亲这种事情。
第1804章 下聘抢亲
九娆当然也没做过，不过今天做一回貌似也无妨。
“既然已经两情相悦，那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成为别人的。”九娆挑唇，慢条斯理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趣味，“今日闻筝你若能一展雄风，对阮家姑娘来说绝对意味着这是一个惊喜。”
鸾飞点头：“权势钱财都可以让，妻子不能让。”
“权势钱财都可以丢，男人的脸面不能丢。”姬凰羽走进来，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有我们给你助阵，放心大胆地去，绝对错不了。”
说着冷哼了一句：“付家可故意选着今日重阳节这个日子，知道你闻氏一族宗亲都在，料想你阻止不了，所以才逼上门去的。现在城中许多公子小姐都看热闹去了，还有很多给付天羽助阵的，闻筝，这个时候若是怂了可当真就不爷们了。”
不爷们？
闻筝想了想，看向九娆：“那就爷们一回？”
九娆浅笑点头。
“既然这么决定了，那就必须盖过对方的气势。”姬凰羽开口，“付天羽十六抬聘礼，那我们也不用太多，就弄个三十二抬好了。”
三十二抬？
闻筝皱眉：“一时之间只怕很难准备这么多……”
“聘礼我已经准备好了。”温润雅致的声音适时传来，一身月白衣衫的墨华沐浴在阳光中走过来，笑容温暖如春风，“天权君去抢亲，我们定然要助你一臂之力。”
姬凰羽连连点头：“毕竟天权君成亲娶妻了，我们才真正少了一个情敌。”
此言一出，屋子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九娆嘴角一抽，忍不住瞪了姬凰羽一眼。
闻筝正要脱口而出的感激之语也被姬凰羽一句话打乱，顿时觉得哭笑不得：“这么说来，你们也不是诚心帮我的？”
“当然。”墨华语气淡定，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虽然墨家很有钱，但是钱也得花在刀刃上。况且都说无商不奸，没有好处的吃亏买卖我是不会做的。”
这句话一出，看似让人无语的一番话却明显使气氛轻松了许多，九娆挑唇轻笑，其他几人也相顾失笑。
于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姬凰羽几人可以悄无声息的进来，自然也可以不惊动其他人地悄然离开，顺带着把闻筝也带出了府。
半个时辰后，闻家前院大厅里响起一阵慌张的脚步声：“老爷，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大事？
闻老爷站起身，沉声道：“发生了何事？”
“少爷去阮家府上下聘去了！”
什么？
闻老爷和夫人齐齐一愣，一时呆滞着没有反应来。
下聘？
“谁去下聘？”
“是少爷，少爷去下聘了。”
筝儿？
闻老爷和夫人面面相觑，一脸蒙圈。
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小厮说得很明白，可他们怎么听得一头雾水？
筝儿不是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里看书吗？
今天没见他出来呀。
“岂有此理。”端坐一旁的中年男子拍案而起，脸色沉怒，“闻筝眼里还有没有一点规矩？当我们都是死的吗？”
第1805章 八字还没一撇
他们费了百般唇舌阻止，闻筝却依然一意孤行？
简直岂有此理！
闻父和闻母却只是对视一眼，并未理会他的愤怒，须臾，闻父伸手招来一个护院：“你去锦兰院看看公子是否还在。”
“是。”护院领命而去。
前来禀报的小厮闻言，连忙道：“老爷，少爷此时不在府中，而是去阮府了，身边还跟着好几个少年……对了，好像还抬着聘礼……”
闻父听得一脸迷茫：“哪来的聘礼？少爷为什么突然间去下聘？”
不声不响地去下聘？
这根本不是闻筝的性子会做出来的事情好吗？
“是因为付家公子抬着十六抬聘礼去了付家，有人把这个消息传到了少爷的耳朵里，少爷就去了。”小厮回道，说完眉头拧了起来，“小人也不太清楚具体细节，只知道少爷是带着聘礼去抢亲的……”
抢亲？
闻父轻斥：“八字还没一撇，抢什么亲？”
又不是上花轿了，哪来的亲可抢？
就算付家小子去下聘，闻筝也去下聘，最多也就是两男争一女，各凭本事罢了。
不过这种逞江湖意气的举动还真不太适合他家儿子，闻父想，方才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此时的阮家府邸里，当真是热闹非凡。
府里府外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而堵在大门内的恰是付天羽带来的十六抬聘礼。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古玩玉器，珠宝字画，无一不是用沉甸甸的红木箱子所封装好。
十六抬箱子整齐摆放在宽阔的庭院里，看起来颇为气派。
付天羽出手还算阔绰，当然，付家家底也厚实。
而此时阮家的主院里，阮父眉头紧锁：“贤侄这真是为难我……”
“伯父今天若是不答应我，我可就不走了。”付天羽端着茶盏，笑得谦恭又带着点耍赖的意味，“侄儿对馨妹妹一片真心，还请阮伯父能成全侄儿。”
坐在后堂的阮馨沉着脸，沉默地捏着手里的帕子，不发一语地盯着眼前屏风上的精致雕纹，心里忍不住想，她父亲要是真答应了付天羽的请求，她就一头撞死在屏风上。
“阮伯父，天羽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表，阮伯父就答应了他吧。”
“是啊，天羽要才有才，有貌有貌，家世好，举止涵养样样出挑，最重要的是没有皇家规矩的约束，不必担心以后惹来祸端，小侄觉得只有天羽跟阮馨最般配。”
“是啊，阮馨前世也不知修了多少福分，今生才能得到天羽如此倾心相待？甚至连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承诺了，这天下还能找出比天羽更好的男儿来？”
众人站在厅外，你一言我一语地帮着付天羽说话。
阮馨气得小脸铁青，恨不得冲出去把他们全部撵出府去。
然而正在这时，忽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谁说这天下没有比付天羽更好的男儿适合阮姑娘？我怎么觉得只有大夏第一公子闻筝，才配得上阮家姑娘？”
——
今天更新完，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