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1章 正文大结局篇2
恰好女皇陛下身边四位皇夫皆满足这一点，不但容貌俊美无俦，个个皮厚肉糙，经得起骂，耐得住打，也有足够的耐心时不时地承受女皇陛下这几年来越发刁蛮跋扈的性情。
相比年轻时候的平和、睿智、脾气好，已经当了二十多年皇帝，成了三个孩子母亲的九娆反而越来越任性，返老还童一般有了孩子似的脾气。
每次她一不高兴，皇夫们就得费尽心思去哄，连争宠都没了精力。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被年仅六岁却已有乃父之风的长子君凌霄一句话戳破：“归根究底，原因其实是这几年太平盛世，几位爹爹把朝政处理的太好了，乃至母亲无事可做，总想着生孩子打发时间。”
这句话说得几位皇夫纷纷赞同。
数年太平盛世，九娆这位女皇陛下该施展的拳脚已经施展，家国大事有四位皇夫从旁协助，几年下来，尊贵的女皇陛下已经完全被宠废，以至于脾气越来越大，性情越来越难以琢磨。
整天不思朝政，开始想尽一切办法生个女儿。
都说物依稀为贵。
偌大的皇宫之内，除了宫女之外，也只有九娆这位尊贵的女皇是个女子，四位皇夫是个男儿，如今生个三个孩子也都有男儿，放眼望去全是雄性，简直没一点爱了。
九娆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她天天想，月月想，卯足了劲想生个贴心的小棉袄来宠。
最近这段时间女皇宠天机君宠得厉害，当然不是因为墨华有多会讨陛下欢心，而是其他三人都有了儿子，九娆把最后唯一的寄托放在了墨华身上。
墨华得宠，春风得意之余，难免也有些压力，万一怀不上女儿……这个担忧终于在九娆如愿以偿的怀上第四胎之后被暂时放下。
因为有了身孕，女皇陛下的心情才好了些，不过这个好心情的期限仅仅只维持了九个月。
待第四个带把的儿子从肚子里出来，墨华于次日中午进寝宫伺候陛下时，被九娆毫不留情地踹了出去，并连累其他三位皇夫被气怒之下的女皇也都撵到了寝宫外罚跪。
炎热的六月天，烈阳高照，在大臣们面前威仪端方、尊贵非凡、魄力十足的皇夫们，排排跪在大太阳下，忍受着烈日的烘烤，唉声叹气，相对无言。
恰好碰上少年公子苏陵川回宫述职――这位北静王苏瑾家的次子终于也长成了温润的贵公子。
雏鹰羽丰初翱翔，皎如玉树临风前。
看见四位皇夫――包括他的兄长在内，并排狼狈地跪在烈阳下，脸上被太阳烤得冒油，不见丝毫往日之俊美风采。
少年着实沉默了好一阵子，微拧的眉头似在思考什么重要的天下大事。
“陛下……”他斟酌着开口，“最近心情不好？”
“的确不怎么好。”姬凰羽冷冷开口，并转头看向墨华，眼神无比幽怨，“都怪你。”
为了能让陛下如愿生个女儿，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放弃了争宠的机会，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墨华身上，让他享尽了恩宠，结果又生了个带把的，谁的心情能好得了？
――
唔，今天完结不了了，明天或者后天吧。
总之九月之前一定能写到帝修秦裳番外。
东陵帝凰
东陵帝凰
第1822章 正文大结局篇3
墨华默然不语。
似乎的确有些理屈，可这样的事情搁谁身上也是没办法做得了主的。
他又不是神仙，能操控得了孩子的性别？
苏陵川似乎也有些无言以对，诡异地静站了片刻，抬头看了看头顶阳光，刺眼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下，随即又默默低头瞅着他们四人：“陛下让你们跪多久？”
四人面面相觑。
九娆没说多久，也许要跪到太阳下山才能让她消气？
“苏陵川，你回来得也太巧了吧。”姬凰羽抬眼，皱眉瞅着眼前这温润少年，“刚好赶着陛下坐月子的时候来，是不是故意来看我们笑话的？”
苏陵川温雅摇头：“没有，只是巧合。”
姬凰羽嗤笑。
谁信？
“既然陛下暂时不方面，那我就先回苏府。”苏陵川说完，格外有风度地又看了眼面前几个脸色被晒得通红的四人，“各位多保重。”
正要离开，脚下却微微一顿，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对了，顺便告诉你们一件喜事，我爹娘待在北镜没什么事情可做，都老夫老妻了整日里还风花雪月的，这不，两个月前刚给我添了个妹妹。”
说完，施施然转身走开。
四位皇夫：“……”心情真是格外复杂。
“……楚天舒，你确定你这弟弟不是故意的？”姬凰羽皱眉，盯着少年温润挺直的背影，“我怎么觉得他没以前可爱了？”
小时候多懂事多有礼貌，如今长大了只剩下腹诽，果然男大十八变。
天舒没说话。
墨华却忍不住叹口气：“楚凝长公主不声不响地就生了个女儿，怎么到了陛下这里，生个女儿就这么难呢？”
“虽然是件喜事，但这个消息一定不能告诉陛下。”姬凰羽也叹了口气，简直郁闷得不行，甚至发了狠般开口立誓，“为了实现陛下生女儿的愿望，本君承诺，谁要是能让陛下生个女儿，本君叫他一声祖宗。”
其他三人齐齐静默：“……”
祖宗？
看谁最终能让姬凰羽叫一声“祖宗”？
……
刚生个儿子还躺在寝宫里的九娆，浑然不知外面的事情，只是独自看着身边第四个儿子，越看越郁闷，心里无数遍想，这要是个女儿多好？
她想要个女儿怎么就这么难？
宫里那些大臣们现在是真的开怀了，早朝上明显看得出来比以前更有朝气，做事也比以前有了干劲，完全无法体会女皇陛下心里迫切相生一个女儿的焦灼和连生四个皇子的闷火。
……
苏陵川在帝京待了半个月，虽然女皇陛下现在还在坐月子，但四位皇夫早已包揽了全部的朝政，他回京述职不一定非得面见陛下不可。
皇夫们虽然在九娆面前都是个小夫君，认打认罚认骂，极尽撒娇、服软、认错、装怂之能事，在朝政大事上却绝不含糊，威风显赫，跺跺脚就让引起一方震动，随意一个决策就事关千万百姓的生计。
述职之后，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半个月之后苏陵川就回了北镜。
第1823章 正文大结局篇4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平静无波，除了每晚侍寝的皇夫要忍受女皇陛下手痒时的掐、挠、抓、踹，以及三五不时地要集体被迁怒一次之外，其他的真没什么大事。
至少后宫之外，朝堂之上，乃至家国大事，天下苍生，都被治理得井井有条，四位皇夫各分职责，在自己负责的领域内施展手段，魄力十足，杀伐果断英明睿智让人心服口服。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教导四位小皇子。
第二件是想尽一切办法让皇族添个公主。
虽说这两件事谈不上哪件分量更重一些，但明显第二件让几位皇夫花费的心思更多，毕竟四位皇子有专门的太傅教授文武课——当然，最小的皇子还在襁褓之中，功课方面还没那么早。
又有四位爹爹从旁提点，时而考较一下吟诗作对，时而切磋一下武功，时而又抽查一下谋略兵法。
总之，宫廷里的生活还是挺充实的，小皇子也都挺懂事，无需占用他们太多时间。
所以四人把心思都花在了研究如何生一个女儿上面。
民间各种相传能生女儿的偏方他们几乎都试过了——当然大多是用不伤身的食补之法。
药补之类的倒是没怎么尝试，怕万一把身子吃坏了得不偿失。
但不管怎么弄，肉眼可见的效果却微乎其微。
凰帝二十三年正月刚过，九娆如愿怀上了第五胎，经太医诊脉之后确定，已经休息了调养了两年的身体很健康，适合孕育子嗣。
四位皇夫放下了心，却开始每天早晚抄佛经，拜菩萨，偷偷地祈求送子观音能给九娆送个女儿过来。
简直把这辈子都不可能做的荒唐和蠢事都做尽了。
毕竟，你能想想一个个威风八面、尊贵俊美，浑身凛然之气的骄傲男儿，一本正经地对着菩萨点香喃喃自语吗？
然而大概他们是拜错了菩萨，很遗憾，第五胎还是个皇子。
九娆简直要气疯了。
也该庆幸她的身体素质一直都很好，宫女除了宫女精心伺候，四位皇夫也从不让她被任何事情烦心——除了生女儿这个执念之外，她这些年真没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所以身体很好，对于她迫切想生女儿这件事，四人也就没怎么阻止，由着她。
可由来由去由了五个儿子，四个皇夫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更雪上加霜的是，九娆实在是被一胎又一胎的儿子折磨得绝望了，认为把希望寄托在那四人身上已是不切实际，于是暗搓搓地张罗着准备采选。
这个消息一出来，四位皇夫顿时如临大敌，简直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女皇陛下的旨意还没正式颁下去，帝京所有有才华、有学识、容貌好点的年轻男儿就全部被行动了起来——
在朝上当差的全部被派出去公干，不在朝当差却有婚约在身的，几天之内纷纷办起了婚事，把原本定在半年后或者两年后的婚约全部提前到几天之内，慌张又仓促。
第1824章 正文大结局篇5
当然，最后的采选也没能成功举办。
这件事气得女皇陛下心口疼，四位罪魁祸首理所当然又被女皇下旨罚跪了整整半日。
不过也不知是九娆求女之心太强烈，终于感动了上苍，还是送子菩萨终于听到了四位皇夫的心声，并感念他们一片爱妻之心。
终于在凰帝二十七年秋，九娆如愿产下一女。
举国欢腾。
任何词汇都无法形容那一天皇夫们的心情。
像是久旱逢甘霖。
像是长久待在黑暗中的人见到了曙光。
像是即将窒息的人终于能嗅到空气……
而小公主的生父鸾飞瞬间成了团宠，彻底地扬眉吐气了一回。
至于姬凰羽那句“谁能让陛下如愿以偿的生下一个女儿，本君喊他祖宗”的誓言，早已在极度的高兴欢喜之下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就算不把小公主的爹当祖宗，却绝对能把这位小公主当祖宗供着。
一整个月，皇宫都沉浸在一种说不出的欢腾喜悦之中，四位皇夫出入朝堂心情明显好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就连素来不苟言笑的天枢君在进出玄隐殿时，也没以前那么冷肃凛冽了。
九娆心情好，一改这几年刁蛮任性的脾气，对皇夫们态度也好了，说话温温柔柔，颇有几分小鸟依人的姿态。
皇夫们简直受宠若惊。
当然，作为宫廷里万人千盼万盼才求来的小公主的生父，鸾飞注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要承受更多的宠爱——
这一点，是其他三人高兴之余忍不住要开始眼红的。
不管是高兴、惊喜、羡慕还是眼红嫉妒，当所有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小公主满月之后，九娆在起名字上也犯了难。
总觉得什么名字都配不上女儿的美貌和气质，名字想了一个又一个，又划掉了一个又一个。
四位皇夫齐齐给孩子想名字，几乎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一个让九娆满意的名字。
“我觉得就叫‘平安’好了。”姬凰羽眉头拧在一起，“希望女儿平平安安，快乐一生。”
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跟亲生的也没区别。
九娆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有你这么当爹的吗？给孩子取个名字这么敷衍？”
姬凰羽：“……”他也不想这么敷衍，但连续一个月，每天想无数个名字都被否决掉的痛苦谁能体会？
他觉得女儿的名字简简单单，有美好的寓意即可。
“瑜，有美玉之意……”墨华开口。
然而尚未说完就被九娆打断，“的确有美玉之音，但这个名字对于女孩子来说太寻常了，没什么特别之处。”
官家千金们出生之后，很多人图个吉利或者美好，都会用玉之类的来取名。
九娆不想女儿跟旁人一样。
鸾飞站在一旁，沉默了良久，“六六。”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其其愕然。
“六六？”九娆嘴角狠狠抽搐一下，“虽然女儿的确是排行小六，但也不能直接起名叫六六吧。鸾飞，你是孩子生父，要不要随意？”
鸾飞闭嘴：“……”六六大顺，不挺好的吗？
第1825章 正文大结局篇6
“算了，名字先搁着吧。”九娆叹了口气，凝视着女儿的小脸时，眉眼却是柔软，“看你们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小名先叫小六，大名改日再说。”
取名字的事情暂告一段落。
如愿添了这个小女儿，接下来一整年的时间九娆的心情都是极好的。
托小公主之福，四位皇夫和五个皇子的日子也格外好过了起来，至少九娆不会再动不动就罚他们的爹爹们去罚跪，更不会让小皇子因此而被爹爹们迁怒，不管在文课还是无课上总时不时地挑他们的错处了。
小公主周岁的时候，抓阄礼。
原本只是简单的一个仪式，可奈何四位皇夫个个身份不简单，什么算盘、玉佩，各种各样的令牌、珠宝、奏折……什么都来凑热闹。
而这一天九微也来了，他送给小公主一个九阁的令牌，小公主长大之后去任意一个地方，只要出示这面令牌，九阁所有属众都听她调遣。
之后抓阄礼就演变成了送礼物的过程。
鸾飞送给女儿的是一块美人玉，作为父亲，他希望女儿这一生能平安幸福，快快乐乐，无忧无虑长大就行。
而其他三位爹爹的礼物都大得很。
天舒送的是玄隐殿的令牌，可以号令整个玄隐殿的武者。
墨华送的是墨家商行认可的信物，可以在天下所有墨家生意势力范围的钱庄调用银子，数额不限。
姬凰羽送的是南疆祭司殿的玉牌，虽说祭司殿的势力不像墨家商行和九阁那样可随意调遣，但必要时刻却也能起到莫大的作用。
一天之内，懵懵懂懂连路还不会走的小公主，却成了整个天下的宠儿。
江湖、商场、朝堂，所有势力入了她一人之手，简直不知该说什么说。
周岁的小公主眉眼灵气十足，粉雕玉琢般的小脸跟小仙子似的，完美地承继了九娆和鸾飞两人的美貌，已经能看出长大以后倾国倾城的容姿。
不过她的名字，依然是个让人不得不放在心上的话题。
“我觉得小六既然这么得宠，不如就叫宠儿得了。”
宠儿？
九娆脸色一黑。
“我觉得这么名字也挺好。”墨华温雅浅笑，“宠儿……这样吧，小名叫宠儿，而小公主命格贵重，不如大名就叫凤凰，陛下觉得如何？”
“凤凰？”九娆拧眉。
“‘鸾’字有凤鸟之意，比凤凰更尊贵，而且鸾飞本身就姓鸾。”姬凰羽沉吟着开口，“所以索性取个‘鸾’字，大名叫‘鸾凰’。”
君鸾凰。
九娆念了两遍，转头看了看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四位皇夫早已被取名这件事折磨得发慌，此时觉得这个名字寓意尊贵，自然都没什么意见，于是纷纷点头。
小公主的名字便就此定了下来。
大名君鸾凰，载入皇族宗谱的名字，小名凤凰儿，宠儿，小六，六六……以后也许还会衍生出更多的小名。
不过总之，这件堪比朝政大事还重要的事情，到此终于完美地宣布落幕。
——
今天更新完。
第1826章 正文大结局篇7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这个几乎被全天下人宠着的小公主开始学走路学说话了，可九娆和四位皇夫的好心情却并没能维持多久。
小公主容色美若天仙，心性也特别善良，还聪明伶俐格外懂礼貌，完完全全是个尊贵标准的皇族小美人。
可随着小公主一天天长大，众人揪心地发现她特别脆弱，总是忧郁，时不时的眉头蹙一下，对着春花秋月和满园美景也时常走神，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而最令人揪心的是，常常在睡到夜半三更的时候哭着醒来，她的哭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无声无息的泪流满面。
这种情况若是放在美丽的少女身上，定然让人以为这是一个悲春伤秋、多愁善感的美人，梨花带泪的凄美会让天下多少男子折腰，甚至为博美人一笑，不惜散尽家财，倾覆江山。
可小公主尚未成年，即便容貌已经征服了皇宫里所有的人，可她才两三岁的年纪，完全是个懵懂纯真的白纸一张。
她哪来这么多多愁善感的情绪？
刚开始时九娆曾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毕竟小孩子懵懂也说不清话，也许是身体上疼痛在折磨着她，于是不止一次招太医诊脉，可太医院所有太医再三诊脉之后，却一致认为小公主身体健康的很，并无任何异常症状。
九娆和几位皇夫为此愁眉不展。
而当小公主说话流利了开始，她也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诉娘亲和四位爹爹，她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地方不舒服，问她夜里为什么哭，白天为什么伤感，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时就只会怔怔的发呆。
九娆和四位爹爹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想尽办法哄她开心，宫外奇珍异宝不知搜罗了多少，华衣美裳，宫里的珍馐美食，包括外面酒楼里的特色菜品，各种口味的蜜饯，美味的点心，各种造型的糖人——只要是小孩子喜欢吃的口味，基本上都想尽办法弄进宫里来。
平时威风凛凛的四位爹爹费尽心思，只为博女儿一笑，几乎跟古代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的昏君相差无几了。
五位皇子得了空闲就开始用各种方法逗妹妹开心。
可小公主的情况似乎并没有改善多少。
她是真的心善，也真的非常温柔体贴，会撒娇，会甜甜地美人娘亲，喊美人爹爹，不发呆的时候看起来完全是一个乐观温柔的女孩。
可每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夜半三更时是流着泪醒来……醒来之后却又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也完全记不清自己是否做了噩梦。
为了缓解这种情况，几位爹爹会轮流带着她出宫去玩，心想着经常换换环境，多看看天下风景，兴许就能改善一下心情。
刚开始只是在帝京听听戏，见识帝京的繁华，呼吸呼吸宫外自由的空气。
到后来慢慢就走得远了些，去看外面的各种美景，好山好水——对于各个身份都不凡的几位爹爹来说，这些都不算事儿。
第1827章 正文大结局篇8
他们这些年走遍了更很多地方，对天下九州都熟得很。
有时候他们也会带小六六去北境苏瑾和楚凝长公主的封地上小住几天，让小公主跟楚凝家的小姑娘一起玩。
再有空就去京州闻筝的封地上走走。
甚至还经常带她去九阁之巅，领略这座山脉的壮阔险峻，以及九阁超然世外却雄霸天下的势力——
当然，在玩的时候，四位爹爹绝不可能忘记教小公主自保的功夫。
笑话，这么美丽可爱又善良柔弱的女儿，他们就算能好好保护，也怕哪天有个万一，学个自保功夫总是没坏处的，还能强身健体。
可他们却完全没想到，他们的女儿是个逆天的体质，学武天赋简直高得惊人，不管多难的武功秘籍她几乎看一遍就会，短短三年——而且还是在边玩边学的情况下，就赶超了四位爹爹里武功最菜的墨华。
到了八岁时候，在武功方面姬凰羽已经没什么可教她的，只能教一些其他机关阵法之类。
小公主的五位皇兄更是被她虐得体无完肤，常常告饶。
棋棋书画完全是随她的兴趣去学——但即便只是兴趣，她的天赋也常常让人心惊。
十二岁时，小公主的武功已是其他三位爹爹所不及，只有天舒的身手还能勉强胜过她。
再后来，天舒干脆在带她去九阁之巅小住时，直接把她交给九微来带，让九微跟她切磋。
至于切磋之后武功进展之后，不得而知。
因为小公主十二岁生辰过完之后就失踪了——在堂堂九阁阁主九微，以及玄隐殿掌殿天舒爹爹的眼皮子底下留下一封书信，从此不知去向。
九微派了九阁不知多少高手，天舒也几乎让玄隐殿全部隐卫倾巢出动，墨华发动了整个墨家的势力，姬凰羽负责在南疆布线，鸾飞派军队……好吧，军队驻扎不动，他却通知了北镜的楚凝长公主夫妇，通知了京州闻筝……
整个陵国天下的暗势力几乎都因为小公主的失踪而沸腾了起来。
而身在宫中的九娆听到这个消息时，却轻轻叹了口气：“找到人了也不要惊动她，让她在外面好好玩。解铃还须系铃人，等她心事了了自然就会回来。”
作为小公主生父的鸾飞，闻言若有所思地道：“陛下知道她去哪儿了？”
“不知道。”九娆语气淡淡，“但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陪着她，把她护在羽翼下这么多年，现在她也大了，给她一点独立成长的空间也没什么不好。”
鸾飞蹙眉，心有担忧：“万一遇上坏人……”
“坏人？”九娆嗤笑，“坏人若是遇上她，才是出门忘了烧香。”
听她这么一说，鸾飞稍稍放下了心，想想也是。
虽然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身边，但小六儿武功谋略，机关阵法各方面都碾压他们这几位爹爹，连长皇子凌霄都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六儿也聪明，这些年走遍天下，什么世面没见过？
一般人要对她不利，还真不是件易事。况且以九阁和玄隐殿的势力，想要查出她的行踪其实并不难，不过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这般一想，鸾飞一颗心又放下一半。
而此时的九娆和几位皇夫在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小公主这次失踪，直接在后来的三年之内搅动了一方风云变色，素手掌控乾坤，并演绎了一场跌宕起伏、缠缠绵绵的华美爱情——
当然，这是后话。
……
正文大结局。
这篇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关于天命九夫这个设定最后没写完整，大家也看出来了，不算完整，却也不打算再补充什么了，就当留一个开放式的悬念了吧。
九夫的设定写到一半的时候国家开始扫黄打非，很多不符合价值观的书都被下架了，流殇之前也受了点影响，怕触及敏感点，可剧情又没办法大改，所以搞得缩手缩脚地留下了四位皇夫，之后的剧情也算删减了不少。
但基本大的坑基本都算填了，结局幸福美满。
小公主的事有可能是下本书的构思，但目前还不确定，暂时也留个悬念。
今晚就更两章吧，明天正式开始更新帝修和秦裳的番外，今晚我先捋一下思绪，找一下前面的时间线。
谢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晚安。
第1828章 番外：帝修＆秦裳1
秦裳醒来时，只觉得身体无处不痛，火烧火燎似是全身的血肉都被撕裂一般的剧痛折磨着他的神经感官。
与此同时，四肢也僵冷，经脉里的血液仿佛要凝固一般。
睁开酸涩困乏的双眼，思绪还是模糊而空白的，映入视线的是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丝丝袅袅药味弥散在鼻尖，扰乱心神。
这是……什么地方？
脑子无法思考，浑身被疼痛侵袭，让他动都不想动上一下，只有这个问题模模糊糊晃过脑海，就这么静静地蜷缩在这里，直到生命一点点流逝殆尽……
然而很快，当脑子里的一团云雾慢慢被拨开，当混乱渐渐转为清晰……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仿佛一瞬间蕴满了力气，倏地转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然后，眼神一点点呆滞。
这里是……
熟悉的寝殿，熟悉的陈设，带着一种久违的清冷气息。
九阁之巅，帝宫水榭。
主人的寝殿？
所以，他现在是在主人的床上？
秦裳怔然片刻，恍恍惚惚地抬起自己的手，修长白皙的手，只是因为冻得久了，手背上有点红肿。
然后他直起身，这个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带起一阵更难忍的疼痛，刹那间，脑门的冷汗争先恐后地沁了出来，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死死地咬牙忍着疼，他颤抖着手掀开被子，看着自己穿着一身白色寝衣的身体，然后，一点点掀开自己的衣衫。
腹部、腰部、手臂上，一道道被动物利爪抓过的伤痕，凌乱、狰狞而可怖。
背后也疼，是他视线所不及的地方。
可秦裳已经无需看得更多，也无需再更多地确认，他此时已经完全明白。
放下衣服，他慢慢趴回床上。
早已久远的记忆如浮光掠影般回到脑海，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此时回想起来却还记得如此清晰。
原来生命里所有跟主人有关的一切，他从未忘记分毫。
而现在……他是回到了十七岁那一年？
手上的红肿，窗外白茫茫的大雪，身上无处不在的撕裂剧痛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他居然真的又复活了。
死而复生，且直接回到了热血飞扬的少年时期——犹记得那一年冬，气候格外寒冷，九阁之巅接连几日飘雪，大雪封山，绵延的山谷之中，一眼望去到处白茫茫一片。
少年思及阁主一年四季白衣轻袍，去后山猎了两头雪狼，打算给主人做一件狼裘大氅御寒。
可最后他被聚集而来的狼群重伤，身上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是山上高手救了他，然后主人罚他……罚他用大雪冲刷身上的血腥味。
然后他在外面不知站了多久，跪了多久，直至昏迷。
昏迷之后再醒来，就身在主人的床上了，后来的日子里就是养伤，伤势太重，内伤外伤皆有，养了足足一个冬天。
秦裳呆呆趴在软枕上，回想起这些，做梦似的不敢置信。
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还跟主人葬在一起。
第1829章 番外：帝修＆秦裳2
想到这里，秦裳忽然又是一震，思绪顷刻间回神，再没有丝毫混沌。
他跟主人一起死了……而现在，他复活了回来？
那主人呢？主人也复活了？
这个认知闪过脑海，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主人，想确认这个事实。
可刚要起身，从毛孔中冒出来的冷汗却在提醒秦裳，让他意识到自己伤得有多重，这个时候他根本下不了床。
慢慢又趴回床上，他脸色惨白，正要喊一声“来人”，殿门外已经响起一阵脚步声。
秦裳突然间紧张了起来，急忙转头看去，可看到的却是端着药走进来的云紫衣……年轻时候的云紫衣。
看到对方那张记忆中年轻的脸，秦裳又是一阵恍惚。
一切都回到了过去。
太玄幻了。
“公子醒了？”云紫衣走进内殿，看到眼神恍惚却分明是清醒着的秦裳，难免有些讶异，不过也没多想，“既然醒了，公子起来把药喝了吧。”
这个声音拉回了秦裳的思绪，他回过神：“……云紫衣？”
嗓音干涩、虚弱且嘶哑，几乎快听不出来原来的声音。
云紫衣微怔，抬眼看着秦裳：“公子有事要吩咐属下？”
这是什么眼神和语气？
像是在确认身份似的……秦公子应该没有伤到脑子吧？
秦裳抿唇，忍着想笑的冲动。
虽然现在全身都痛，痛到没力气说话，也没力气笑，可他真的忍不住喜悦，忍不住紧张又激动，看到云紫衣，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真的是回到了十七岁那年。
而这一年，主人也还好好的，只是……
秦裳眉头皱了皱，年轻时候的主人，一袭白衣清冷脱俗，实在淡漠得让人惊艳又心悸。
轻轻吐出一口气，他没理会云紫衣投落在他面上似是探究的眼神，淡淡道：“主人在哪儿？”
主人在哪儿？
云紫衣诧异地看着他，“公子……”没受什么刺激吧？
醒来就问阁主的行踪？
他一身狰狞不敢的伤居然没折磨得他神志不清，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嗯，且还有勇气去过问阁主的行踪？
“阁主在水榭花厅看书。”他清了清喉咙，见秦裳状态似乎还行，便硬着头皮开口，“那个我说秦大公子，虽然你一身武功高强，体魄也强健得很，但是也不能这么个败法，主人内力深厚，哪里需要你献殷勤去猎什么雪狼做大氅？”
秦裳闻言微默，居然很老实地点头：“你说得没错，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以后不会再拿自己的身体冒险了。”
云紫衣听到这句话，脸上忍不住闪过一丝错愕，一丝惊悚。
发生了什么事？
眼下秦公子的反应好像有点不对……刚刚被受了重伤，又被阁主重罚……
醒来之后不该是虚弱无力，脸色惨白，颓废落寞，消沉不安吗？
“你刚才说喝药？”秦裳目光微转，落在他手里的托盘上，“端给我吧。”
云紫衣回神，连忙把托盘先放在了旁边桌案上，然后端过药碗，蹲在床前开始喂他喝药。
第1830章 番外：帝修＆秦裳3
一碗汤药喝完，又出了一身汗。
秦裳不由想起了自己受伤最重，在陵国皇宫里养伤的那段日子，也是这般虚弱无力。
缓缓趴回枕头上，嘴角细不可查地上扬了两分。
云紫衣抬眼看到他唇角的笑意，眼神莫名地有些诡异：“秦公子……心情很好？”
秦裳没说话，慢半拍才啊了一声，然后轻轻点了下头：“嗯，心情挺好的。”
云紫衣：“……”
完全不知道他的好心情从何而来。
不会被大雪冻傻了吧。
定了定神，他道：“那你先……先休息一下吧，属下告退。”
秦裳嗯了一声，也没留他。
他现在还需要时间来消化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突然间回到十七岁，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他都比任何人了解熟悉，所以没有什么问题需要问云紫衣。
他只需要一个人独自想清楚，并接受这个事实——关于死而复生并且回到了十七岁这件事，真正知道的人只有他跟主人。
其实也不算是知道。
主人以前只是告诉过他，若是愿意，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可以追随他，两人一起……永永远远在一起……
然而，从未经历过转世重生这种事的秦裳，以前听到那些话时，也只是在心底抱着一线希望而已，并没有真的以为他们能在投胎转世之后还能在一起。
就算真的投胎转世，他也不一定还能保留前世的记忆，所以也就谈不上什么惊喜——可他完全没想到主人所说的“我们重新来过吧”，是这样一个方式。
重新来过……
秦裳抿唇浅笑，只想着，都觉得是无尽的喜悦。
云紫衣很快就离开了，临走前还以诡异的眼神看了秦裳一眼，希望自己方才看到的是错觉。
然而不管他怎么看都无比确定，秦裳现在虽然身体状态很虚弱苍白，但他的表情却实打实地泄露出了好心情。
……真是见了鬼。
刚跟雪狼搏斗过，搞了一身伤，又被阁主罚在外面雪地里冻了一天，现在浑身伤势惨不忍睹，他哪里来的好心情？
秦裳的好心情他当然不会明白，若是明白了，岂不是直接吓死？
恍如做梦一样的感觉。
秦裳兀自乐了一会儿，身体的极度疲惫让他很快就趴着枕头睡觉了，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补充体力。
至于见主人……不急。
反正晚上就能见到了。
那一年主人也是到了天黑才回寝殿，携裹着一身清冷如冰雪般的气息，让他战战兢兢一夜到天明。
而这一次。
秦裳唇角忍不住又扬了扬，这一次定然不会了。
脑海中浮现少年时候的主人……对，主人比他只大了三岁，他十七岁这一年，主人也才刚刚弱冠。
一身风华，与天地争辉。
秦裳下午睡了一觉，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帝宫里伺候的少年点了殿内灯火，照得满室明亮。
熟悉而清冷的气息萦绕在鼻尖，秦裳心脏忽然咚咚咚急促地跳了起来。
第1831章 番外：帝修＆秦裳4
转过头，目光在殿内搜寻一圈，看到斜卧于床前锦榻上的白衣身影，秦裳眼神刹那间痴了一般，双眼眨了不眨地盯着那身影看着。
良久，他才回魂似的，试探着喊了一声：“主人。”
声音落下，白衣清冷的身影没什么反应，似乎在敛眸看书，过了片刻，他抬手把书翻过一页，才漫不经心地抬头。
幽深黑瞳淡漠无绪，矜贵禁欲的眉梢萦绕着冰雪气息：“何事？”
淡淡的两个字出口，嗓音亦是淡漠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生生把秦裳即将出口的话又冻了回去。
秦裳一震，不敢置信地跟刚及弱冠的主人对视片刻，然后悲催地发现一个事实。
主人不记得他。
他跟主人都重新回到了这一年，但主人不记得他了。
所以，他需要把以前受过的劫难全部重新再经历一遍，才能再次跟主人修成正果？
秦裳懵了懵。
怎么会这样？
这种情况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因为死而复生这个意外的惊喜，以及身体过度的虚弱疲惫，他下午着实睡了一个好觉，而且是心安理得的睡，连身体上的疼痛都快被忽略了。
心里想着跟主人见面之后会是怎样一番欢喜，可他却浑然没有料到，主人居然一点记忆都没有。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该怎么办？
秦裳此时脑子里一片浆糊。
帝修见他没说话，很快又收回了视线，仿佛当秦裳不存在一般。
依然是那一张仿佛上天精心雕琢的容颜，矜贵淡漠，俊美脱俗如降落凡尘的谪仙。眉眼间纯净脱俗，不染尘埃的冰雪气息，也依然是那么的强烈。
秦裳僵硬地趴在枕头上，脑子急速运转，面对这样的情况他该怎么办？
如以前那般沉默隐忍，倔强逞强？
不，他脑子又没坏，绝不可能再那么犯蠢了，重活这一世，他必须改变跟主人的相处方法——
脑子里灵光一闪。
他忽然想起帝修之前跟他说过的话：“若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你得学聪明些。别再傻乎乎地给你什么就承受什么，要学会变通。”
“这世间很多事情不是不可变通，有时候只是缺少对的方法。”
学会变通？
秦裳拧眉思索，主人之前说这番话时，是否已经料到自己会面对这样的窘境？
眼下这个局面该如何变通？
秦裳有些惆怅——作为一个拥有前世记忆，真真切切活了四十年的人来说，他自然不会再如以前那般对帝修拥有多少畏惧，况且自己有四十岁的人生阅历，而主人今年才二十岁……
他怎么着也不能再如以前那般懦弱无用了吧？
所以问题转回原点，他到底该如何变通？
刚及弱冠的主人虽然变得年轻了，可这时候的脾性比二十年后更冷漠，更无情，更难搞定，绝不可能如四十岁时对自己那般宽容，所以撒娇求宠什么的，秦裳绝没有那个胆量。
至少现在还没有。
他现在还受着伤，没办法起床，面对着浑身散发出冰冷疏离气息的主人，他完全无计可施。
——
今天更新完，晚安。
第1832章 番外：帝修＆秦裳5
于是秦裳就这么静静地趴在床上，脑子里飞快地运转，该如何把时年二十岁的主人快速融化？
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搂搂亲亲抱抱，听主人说几句清淡却有温度的话，而不是如这般虽然离得很近，却只触摸到寒凉疏离，仿佛两人之间隔了一座透明的冰山一样无法亲近。
默默叹了口气，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白衣身影穿梭而过，秦裳转头，白衣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思绪微微定格一瞬，秦裳很快猜到主人应该是去沐浴了，果然没多一会儿，便看见两个殿内服侍的少年拿了阁主的衣服往后殿而去。
秦公子心里忍不住又惆怅失落了一下，他此时身体若是好好的，哪里轮得到别人去伺候主人沐浴？
太郁闷了。
忧愁地趴在枕头上，秦裳转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虽然伤得很重，但伤势已经妥善地处理过，那些抓痕也都上了药，身上穿了干净的寝衣，不用担心会弄脏主人的床。
想到主人的床，不由就想到自己曾经犯蠢的事情——就是这一年，他整个冬天都在主人的床上养伤，他还说自己给主人暖床，是主人的娈宠，其实主人只是把床借了一半给他而已，除此之外根本懒得搭理他……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此时想起来只觉得格外有趣。
秦裳幽幽叹了口气，回过神，小心地将身子朝里面挪了挪，让出了足够大的地方。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被搬到主人床上，但这么长时间昏睡下来，他的身体早已回温，床上已经也被暖出了些许温度，身体挪过来之后，原先趴着的地方暖暖的，伸手摸着很舒服。
秦裳唇角微扬，又把被子朝自己身上盖了盖，然后就这么静静的等。
主人沐浴的时间并不长，小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原先的白色袍服已经褪去，换上了白色寝衣，发丝泛着些许湿气，看起来格外的……清冷禁欲，还有几分慵懒散漫。
服侍阁主的少年很少会到内殿来，伺候完主人，其中一个少年端了盏热茶递给阁主，然后两人便都退了出去。
帝修走到床边，缓缓倚靠在床头，漫不经心地啜了口茶，眸光微敛，看不清神色。
他所在之处，寒凉气息袅袅缕缕，如烟笼罩。
秦裳忍不住又拢了拢被子，低声开口，带着点小心谨慎的味道：“主人现在休息吗？属下已经把床暖好了。”
执着茶盏的指尖微微一顿，帝修淡漠若谪仙般的面容却并无任何变化，也没有要理会秦裳的意思。
秦裳抿唇，不死心地再次开口：“主人，属下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也不会再去做犯蠢的事情。”
帝修还是没有反应。
秦裳咬了下唇瓣，深深地觉得这个时候的主人绝对是最难搞的时候，他忍不住又想起以前主人说过的那些话。
享无边孤寂，摒弃一切杂念，才能造就真正的王者。
这是主人以前在培养九微时说过的话，显然也是主人自己的亲身经历。
第1833章 番外：帝修＆秦裳6
秦裳十六岁来到九阁之巅，帝修已经是九阁之巅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他在成为阁主这条道路上从来都是一个人，所以他习惯了清冷，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冷漠，也习惯了无情无欲。
想要融化这座冰山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否则以前他也不至于混得那般惨烈，最后用几乎死亡的代价才改善了跟主人之间的关系。
可重活一次，秦裳自然不可能再蠢到去寻死，也没打算用什么苦肉计。
既然每次被罚的理由都是因为受伤，那他不让自己受伤不就行了？而且……
秦裳清楚地记得在大夏的那年，主人亲口跟他赔过不是，当然那也是唯一的一次。
主人说他刚来山上时候就看出了他的武功不太对，以为他是想要第一高手这个位置，所以才用了手段。
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主人后来才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呃不对，只有冷没有热。
于是秦裳开始琢磨，也许他应该先解开这个误会，让主人别那么讨厌他？
这么一想，心思顿时又定了两分，他试着开口：“主人。”
帝修执着茶盏的指尖又顿了顿，然后他没什么表情地偏头，看着今晚本该老实养伤反省，却突然间变成了话唠的某人：“有事？”
嗓音淡漠无绪，如秋冬的湖水，寒凉不起波澜。
十七岁的少年五官俊美夺目，棱角分明，虽此时脸色苍白，却依然难掩绝艳之姿。
若是在真正十七岁的那年，秦裳此时是绝对不敢开口的，他唯一的反应会是僵着身体趴在床上，连呼吸都尽可能地控制在不会让帝修听到的范围内——当然，相对于帝修的内力之深，这比较困难。
不过那时候他胆子小也是事实。
可此时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忌，轻轻点了点头，带着些许知错认错的乖巧：“嗯。”
帝修看着他片刻，收回视线，茶盏送到唇边抿了一口，嗓音清淡：“说。”
秦裳低着头，一副虚弱的模样：“有件事……属下要跟主人坦白。”
坦白？
帝修瞳眸微深，静了片刻：“什么事？”
秦裳低眉敛目，犹疑了片刻，一句话在舌尖上滚了数个来回，突然间却不确定这个时候说出来是否合适。
默了一阵，他最终却是缓缓开口，微弱的嗓音里流露出些许黯然：“属下……属下没用，连两头雪狼都对付不了，这第一高手……似乎太过浪得虚名……”
帝修眉头微拧，看着他的眼神里透着几许深思，却并未开口。
“属下……属下……”秦裳抓着被褥，指尖泛着苍白，声音也越发黯然落寞，“气候这么冷，属下只是想给主人做件狼裘大氅，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做不好……”
帝修还是没说话，眸光沉静，容色淡漠微凉。
秦裳深深吸了口气，唇角流露出一丝苦涩：“主人若是不喜欢属下，明年……明年开春，让九大堂主重新选一个聪明伶俐点的高手上来，好服侍主人……”
第1834章 番外：帝修＆秦裳7
帝修并没有理会他。
秦裳一个人落寞伤怀了半天，帝修却从始至终不发一语，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夜色渐深。
帝修拂袖挥灭灯盏，只留着内殿案上的一盏灯散发出柔和的光。
殿内很快恢复了安静。
秦裳静静趴卧在床榻里侧，感受着身边丝丝缕缕萦绕的清寒气息，闭着眼，心头一片安然。
可这样的安然并没有持续多久。
夜半时分，帝修是被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吵醒的，睁开眼，身边的少年瑟瑟发抖，两只手死死地抓着身上的被褥，瘦削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却又极力克制着不发出声音。
帝修起身，掀开锦被，发现少年的衣衫已经湿透，额头发梢也全部浸润着冷汗，脸色白得透彻，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主……主人……”迷迷糊糊的呓语，带着一种让人怜惜的羸弱，“属，属下……知，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帝修眼神微寒，起身下了床：“来人。”
殿外有少年推门而入，恭敬地跪在外殿：“阁主。”
“让云紫衣过来。”
“是。”
少年很快起身离去。
帝修负手站在床前，看着少年铺散在枕上的一头黑发，注视着他不断颤抖的身体，以及断断续续的呓语：“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耳畔不经意的，就响起了晚间临睡前少年的原话，“气候这么冷，属下只是想给主人做件狼裘大氅，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做不好……”
“主人若是不喜欢属下，明年……明年开春，让九大堂主重新选一个聪明伶俐点的高手上来，好服侍主人……”
眉眼又染上几分寒凉。
云紫衣很快就来了。
下午来喂过一次药，三更半夜被招来定然是为了秦公子的伤势，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意外的。
这样的意外终止于看到秦裳的状况之时。
眉头微皱，他上前查看了秦裳的情况，须臾，恭敬地回禀：“秦公子染了风寒，发烧了。”
顿了顿，“烧得有些厉害。”
说完，又顿了一句，才道：“属下去给秦公子煎药。”
帝修没说话。
云紫衣刚要离开，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启禀阁主，秦公子的情况有点严重，夜间可能会扰了阁主就寝，不如属下把他安置到他自己的寝殿？”
帝修抬眼，眸光淡淡落在他面上，须臾，转身走到榻前坐下：“不用。”
云紫衣微默，随即低头：“是。属下先去煎药。”
说罢转身离去。
“等等。”帝修瞥了一眼床上不住颤抖的身体，仿佛能听到少年咬紧牙关隐忍的细微声音，“没有其他可用的药？”
云紫衣闻言，忍不住愣了愣，随即回道：“有。”
“那三更半夜煎什么药？”
云紫衣顿时明白，垂眸道：“属下这就去拿药。”
说完转身离开寝殿，飞快回到自己的药房，拿了一个瓷瓶就飞身赶了回来。
云紫衣走到床边，开口把秦裳叫醒，并伸手把他扶起来，从瓷瓶里倒出一粒晶莹玉润的圆粒塞进他嘴里：“公子，把这药吃了。”
第1835章 番外：帝修＆秦裳8
秦裳迷迷糊糊吞下了药，睁开眼，眼神迷蒙地看着云紫衣。
云紫衣：“……”
四目相对，殿内诡异地安静片刻。
云紫衣默默地把他扶着趴下：“公子服了药先睡一会儿，早上起来病就好了。”
秦裳没说话，失神地趴在枕头上，没有一点反应。
只是身体也没那么颤抖了，可能是因为清醒的缘故，不过脸色还是惨白惨白的，看起来格外凄惨无助。
像是被丢弃的小狗一样。
云紫衣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低低开口告退，很快就转身离开了帝宫寝殿。
秦裳静静地趴了一会儿，感觉到空气安静得近乎死寂，不知过了多久，他动作僵硬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忍着疼痛，一点点挪到床下。
帝修注意到他的动作，抬眼看着他。
“来……来人。”秦裳转头朝外喊了一句，看到有白衣少年进来，扶着床沿，虚弱地开口吩咐，“床上全部换，换一套干净的……服侍主人就寝。”
说罢，转身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外走去，身形踉跄，浑身的冷汗从各个毛孔里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很快又打湿了额前发丝。
被吩咐的少年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坐在榻上的帝修，见帝修没说话，便走进内殿换床褥。
秦裳脚步不稳地走到榻前，冷汗遍布额头，他低垂着眉眼：“主……主人，属下待在这里扰，扰主人休息，属下回……回……”
话未说完，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朝后栽倒。
帝修眉眼一寒，伸手把他捞住，敛眸看着他惨白惨白的脸，惨白惨白的唇瓣，还有脸上大颗大颗的冷汗，眉头终于细不可查地蹙了蹙，抬头：“不用换了。”
说罢，把人又抱回了床上。
白衣少年低眉告退。
帝修站在床前，目光落在少年背后白衣寝衣上，不发一语。
一抹鲜红的血迹格外惹眼。
不知过了多久，帝修慢慢伸手，修长手指掀开少年的白色寝衣，入目所及是白皙脊背上道道凌乱可怖的野兽抓痕，严重的几道伤痕几乎可见皮肉翻卷，原本上药之后已经止血凝结的伤口此时又开始渗出血来，染红了雪白的衣衫。
少年身段瘦削匀称，长期练武的身段紧致而线条流畅，腰部没有一丝赘肉，原本该是赏心悦目的一具躯体。
可此时却生生多了这么多凌乱的血痕，平白破坏了这样的美感。
在床前不知站了多久，帝修放下他的衣衫，转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沉默地注视着窗外夜景。
九阁之巅地处高处，山脉绵延，广袤无垠，山谷中灯火点点，映照着视线可及之处到处白茫茫一片，清冷圣洁，绝尘纯净。
灯火与夜空繁星连成一线，形成一幅壮阔绝美的山巅夜景。
白衣身影身姿修长，清冷绝俗，周身流露出的尊贵寒凉之气与山巅上的冬夜完美地融为一体，也不知是哪个更冷，哪个更纯净。
夜安静无声地流逝，帝修在窗前看山间夜景，看到了天明。
——
今晚更新完，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