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 咖啡
“好吃，特别是这个原味的。”
见他也更喜欢原味的列巴，柯百佳不知道为啥，莫名的因为这个发现高兴。
好像找到了同道中人一般。
“那你喜不喜欢烤包子，烤月饼，就是蛋黄馅的。”
“喜欢啊。”
“啊，那你喜欢豆花吗，还有鸡蛋羹。”柯百佳差点问他喜不喜欢蛋挞芯，但是想到水果碗，她就闭嘴了，还想着以后一定不要给商振清知道这个甜品真实的样子。
“喜欢。”
“啊，那你吃桃子去皮吗。”
见柯百佳的问题越来越无厘头，商振清也不点破，耐心的说：“不去皮，用盐搓干净不就行了。”
柯百佳嗯了一声，她是不喜欢的，就算用盐洗了桃子，她也会觉得还有桃子毛黏在上面，所以喜欢烫一下去皮再吃。
好像是一个水阀被关闭，柯百佳的不间断问题也到此为止。
今天的练拳结束，商振清说她终于找准了发力的关键，而且力道也有了，问她要不要做一个沙包，之后可以在家里练习。
柯百佳犹豫了，商振清跟他说了要不然总是对着空气练习，其实找不准力度的。
“可是，我怕疼。”柯百佳说道。
她真的很怕疼的。
商振清叹了一口气：“那我再给你想想办法吧，如果你是真的想练习。”
只是，他不知道之后的日子里，不知道还能这样跟小胖妞练习多少次。
他是目睹过小胖妞一百四十多斤样子的，半年多下来，她的体重逐步下降，如今看上去也就一百一二。
商振清记得她是为了减重轻身，才想锻炼，自己也顺势提出了打拳这个能快速瘦腰收大臂肥肉的方式，才让她开始打拳的。
如果再过一段时间，她又瘦了，或者说瘦到了自己想要的健康又匀称的体型，她还会继续来这边练拳吗？
除了亲情，这世上没有永久不变的关系。
“振清大哥，振清大哥？振清大——”柯百佳发现商振清定格好一会了，叫了他好几遍。
“哦，啊，我在的，刚才犯困了。”商振清给自己找借口遮掩刚才那会子的失神；“最近晚上都要写学习报告心得体会，没什么精神。”
柯百佳眨眨眼；“是吗。”
“当然是。”
柯百佳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一个东西。
那个难喝的黑咖啡！
虽说它难喝，可是真的提神，自己就喝了那么一口，辗转反侧好一会。
要是多喝几口，那是不是就能帮助人迅速恢复精神？
思及此，柯百佳问他要了搪瓷缸子，还说自己下午下班给他送提神的喝的。
“是茶叶吗，是的话我自己有，就不用麻烦了。”
“不是不是。”柯百佳保持了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啦，不过你们之前好像没这样赶着写什么报告啊心得啊，是咋回事。”
“哦，都是上面临时要的。”虽说商振清先前是找的借口，但是这个借口是真的，最近城里的风气比较奇怪，波动很大，还闹出了不少事情，听说还有武，斗。
347 肉饼
镇上是暂时没被影响，但是像是他们做干事的，要写不少报告，近期还要组织学习会什么的，工作量等于一下子多了两三倍，熬个夜，十一二点睡，都是常见的事。
“啊？十一二点才睡觉！那肯定挨不住啊。”
“就这几天，都要九点才能离开，那时候也没吃的，就啃点饼干，回去继续修改继续写。”
柯百佳觉得，自己十点之后睡，都觉得好困难了，振清大哥不但得熬夜，还要挨饿，可真辛苦啊。
下午，柯百佳一下班就去了秀娟的院子里里，除了带上一大杯的咖啡，还带了小蒜和面粉以及猪油。
也就半个多小时，除了加热了一下黑咖啡，还做了炸小蒜和葱花猪油饼。
小蒜独特的香味，让喜欢它的人觉得十分上头，葱花猪油饼，十分的香，外皮焦糖色还起酥，内里是肉沫，用猪油煎制的面食，香味加成。
热乎乎的端着就往工会去了，送给了商振清。“振清大哥，这几天我就给你送点点心吧，你当夜宵吃，还有这个黑色的，提升的，你就当草药喝吧，苦的，但是提神很有效果，你要是怕苦，要不加点糖再喝。”
反正她是不喝的，就算加糖，她也不喝。
柯百佳这是被前几天的晚上，在商城书吧的那一大口浓厚黑咖啡给伤害了，再也不想碰这玩意儿了。
“对了，这里是一些话梅，还有这个，是半块列巴。”柯百佳说：“翟干事要是也在加班，你就分他一点吧。”上次翟干事的伸手帮忙，就算她用一顿肥肠表示过感谢，可这次既然来送吃的了，自然也捎带上他。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商振清见天都暗下来马上要黑了，赶紧吩咐道。
“噢噢，那我走啦。”
目送小胖妞甩着大辫子离开，商振清才手里带了吃的上二楼，他们厂子，也就一个工会有二楼了，是全厂的标志性建筑。
从楼梯上去到办公室，里面的几个人齐刷刷的看向了商振清。
“这么晚了，柯同志还找你有事啊。”吴优秀本来想说柯妹纸的，但是想起前段时间城里有人叫了句姐姐妹妹，就被人说是封建糟粕称号，给举报了，之后满城的同志同志的叫。
就连夫妻、长辈小辈之间也是这样，所以就直接叫柯同志了。
饶是平时比较大大咧咧的吴优秀，也不敢疏忽这种。
办公室里就四个人，项前进因为身体不好还有文化不高，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早早下班了。
听到吴优秀问话，商振清嗯了一声，将咖啡还有两样吃的，放在了桌上。
随后就拿了话梅来分，大列巴是直接给了翟干事：“柯同志给你的，我说在加班，她就让我顺带给你。”
“啊，还有我的份呢。”翟干事表示，有点小惊喜。
商振清坐下来喝了咖啡，先是一顿，随后才咽下，右脸都抽了一下。
说是药茶，还真是药茶啊。
有够苦的。
不知道是不是药茶的原因，商振清今晚的精神头挺足的，也没犯困了，把翟干事看的，羡慕得直呼，还是年轻好啊。
348 天赋
九点了，就算是惦记着完成任务的翟干事也难受坚持不下去了，连续打了几个哈欠之后，就招呼大家先做到这里。
“今天先这样吧，反正这周熬过去了，就好了，接下来我们就把学习会和写这些报告当做日常工作，就不需要补这些了。”翟干事让大家赶紧回去宿舍休息。
商振清说自己留下来打扫一下，其他人就先走了。
“还好炉子是没撤掉的。”商振清开始加热那些吃的。
饼子和小蒜，经过那么久的放置，已经不如出锅时的貌美，但是味道还在。
商振清吃了这一大盒的肉饼，配上小蒜，那叫一个有滋有味。
回去宿舍的路上，是一点都没感觉饿了，也没有再翻找抽屉有没有饼干之类的来充饥。
肚子舒舒服服的，连睡觉都美滋滋的。
次日上午，公车晃晃悠悠，从城里开往镇上。
车上人还挺多的，今天是三月的最后一天，也不是什么节日，不知道为啥那么多人。
车子停下，车门打开的时候，大家都站起来准备往下挤，就算知道不差这几秒，反正没两个人愿意坐在原地等没人了再下车。
挤来挤去的，有一个贱兮兮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诶诶诶，我的蛋碎了啊，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能不能别挤了，蛋碎了你们要我怎么办啊！”
呦呵，还有人敢公众场合开黄腔，胆子挺大啊。
众人正要谴责这种行为，却发现这么说话的人，手里举着几个……鸡蛋？？？
原来不是人家开黄腔，是他们自己想歪了。
一个恍惚，这人已经下车了，还对其他人点头示意，表示谢谢大家真的站住了，给他有机会带着完好无损的鸡蛋下车。
众人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整，就呵呵呵的看着他离开了。
黄燃嗟了一下牙花子，露出个吊儿郎当的笑，不过他很快想起，这不是家里，甚至不是在一个比较安全的私密环境，就赶紧收敛了，一本正经的朝着钢材厂去。
他是投奔自家天赋异禀的好兄弟来了，华北那边越来越乱了，因为去年发现的新矿口，几个领导势力本来就争来斗去的，今年倒好，枪杆子都用上了，他的小命可没有枪杆子强大，只能想办法跳出那里。
好在他家老爷子还算给力，给他姐安排到南边一个物资丰富的小镇，也满足了他的心愿过来投奔自家大兄弟了。
嘿嘿，不知道这没有他的半年多里，商大雕同志是不是还是那个事儿妈样。
他本来挺嫌弃这个人，比他高比他好看，那里还比他天赋异禀，可是在他那次为了抢救设备，顺带救了他姐之后，商振清在黄燃心里，就是堪比亲哥的存在。
清哥，可不就是亲哥么。
“诶诶，那位同志，你是干嘛的，来找谁！”黄燃被王老头拦在了门外，询问来历。
黄燃将手里的鸡蛋和简单的行李都给放下，从里面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条子给王老头看。
349 异禀
“你好你好，我是华北那边派来的技术员，我叫黄燃，燃烧自我奉献一切的燃。”黄燃开口说道，末了还加一句最近流行起来的语录：“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给您添麻烦了，请检查。”
王老头赶紧接了一句：“为人民服务，我看看。”
哎呀最近工会就给大家开会学习这个呢，还好他接得快。
看了一下证件，还真是华北来的技术员，这名头，真是听了就觉得威风，是个有文化的。
将人带去厂长那边报道，王老头就回去继续看门了。
黄燃的到来，给厂长带来了外面的冲击。
他们镇上是还没有到说话就说话，三不五时还要带一句语录的地步，毕竟距离阳城这样的大城市，坐车都要将近两小时，这还是车子一路通畅，路况好，司机技术也稳定的情况下的时间。
给他办了接收手续，厂长多问了几句华北那边的情况，得知了华北那边已经上上下下，都有一本语录了，厂长找了个人，带黄燃找宿舍安顿去。
自己呢，则是靠在椅子上想了好一会，最后决定，也想办法定一批语录，语录是去年开始刊印的，不过数量不多罢了。
“不管多不多吧，既然外面的人都开始拿出来当日常用语，想必日后就是必需品了。”厂长叫来厂里的采购，吩咐了下去，叫他最好这几天就买到，哪怕多花点钱。
明天就是四月了，天气明显的热了起来，那贪凉的已经开始只穿一件背心一件衬衫了。
商振清就是其中的一个，中午他吃完饭，打算回去休息会，因为体谅大家晚上加了班，下午的午休，翟干事是没有剥夺大家休息的时间的。
商振清刚走到自己宿舍门口，就瞧见一张脸熟的面孔了。
“黄燃？”他叫出了这人的名字，问道：“你小子，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上次写信不是还在担心不知道五月能不能赶到么。”
黄燃这小子怕热，怕坐车，更怕热天坐车，早就在信件里面抱怨过，估计五月才能来这里，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这不是思念你了么，我的阶级兄弟商同志。”
还是那么油，商振清开了门，招呼他进来坐坐。
两人是相处了几年的熟人，哪怕半年多不见，也没多少生涩感。
得知商振清现在彻底是文职了，黄燃还感慨呢，商振清对于炼钢方面，以及机械技术上面，可比他要专业多了，就冲他之前跟的那些个师傅，还有那些师傅对商振清的看重，不难看出他未来前途无量。
偏被那次的意外伤了脸，眼睛差点都看不见了，错失了晋升的好机会。
也因为那次被有心人拿捏了话题和他的短处，他在华北，根本没办法继续发扬自己的光和热，不想屈从的他，坚毅又决断的打算回来老家。
“还是嘴贫。”商振清锤了他肩膀一下，半点不带收敛力气的。
黄燃被商振清锤了一圈，不但没喊痛，反而笑了起来，就是那笑龇牙咧嘴的，不好看。
“刚看到你走过来那个斯文样，我还吓了一跳，还好，你还是你。”黄燃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商振清，还是别的什么。
350 皮痒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都知道了彼此的近况。
他们交流的上一封信，还是一个月前，近期两人的工作，都算是有比较大的变动，特别是黄燃这边。
“我姐是不愿意走的，你也知道，她对象就在附近的部队，可是我爹和爷爷，已经没办法在那一块罩住我们了，爷爷也说马上那边要掀起一场风雨，所以都在给我们小辈找去处，我想办法来了你这里，我姐呢，是去了一个产量还不错的南方小城，
反正啊，我是来投靠你来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边去，那么大个人了，难不成还要我喂饭喂你嘴里啊。”面对黄燃，商振清是真的够直接，两人在华北的时候，也算是哥俩好了。
其实他能对吴优秀印象挺好，大概是因为，这两人都是一个样儿，欠欠的。
只不过吴优秀到底是个少年，还没成年呢，人家那脸皮，可比黄燃薄多了，黄燃还多一样，特别能开黄腔。
他记得两人刚混熟吧，黄燃就开始拿他开车了，野地里勘探作业，上个露天厕所，这人都能说他商振清是天赋异禀商大雕，他记得很长一段时间，总有人朝他下三路瞟。
虽说他后来也找个时间把黄燃揍了一顿。
不提这个，黄燃既然来了，自己怎么也要尽个地主之谊啊。
这就带他去了饭馆；“估计还来得及吃饭，走吧。”
“诶诶诶，那么着急吗？这里地方那么小，能有啥好吃的啊——”
商振清冷笑一声；“那你一会可记得少吃点。”
到了饭馆，已经人很少了。
就剩下两桌人在吃饭，估计是其中有一桌太磨蹭了，被王芳掐着腰提醒了两句，音量有点大，像是在骂人，黄燃皱眉，他就不太爱在饭馆吃饭，都是给钱的，干啥这样啊。
他还想着，这会都一点多了，他两进来搞不好要被那个大姐赶出去。
谁曾想那大姐就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在黄燃背脊一紧的时候，笑着招招手：“商干事来了啊，来来，你先坐，我去后面说一声。”
黄燃好奇的坐在了商振清旁边的凳子上，看着那大姐消失的背影，还跟商振清嘴贫呢：“我咋觉得这话听着不对劲呢，大爷你来了，您坐会，我去叫姑娘来——”
商振清勾勾嘴角：“我感觉你最近可能皮痒，一会出去我带你松松骨。”
“啊？不不不，哥啊，你咋能这样呢。”黄燃告饶，表示自己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振清大哥，你那么晚吃饭呢，饿了吧，想吃点啥。”柔和娇憨的声音，伴随着一个可爱的女同志一起出现。
黄燃眨眨眼，还真出来个姑娘。
现在服务员女同志，都这么好看了吗？
看这小身段，还有那白白的手，嫩嫩又饱满的脸蛋，啧，在华北哪里能见到这种漂亮妹纸啊。
咦？
振清大哥？
黄燃后知后觉，视线在柯百佳和商振清之间来回移动。
先不说这妹纸咋叫的那么亲热，她不怕商振清吗？
351 猪排
黄燃现在还记得，当初商振清刚受伤的时候，脸上的痕迹，都能把护士给吓哭了，后来还是换了年纪大一点的护士过来，情况才好点。
就算现在恢复了大半，可是靠近了，是能看到他脸上的一些伤痕留下的痕迹，特别是眉骨那一道。
这姑娘眼里，不但没有害怕，还有全心全意的信任。
一时间，黄燃的脑子里，还闪现出这个妹纸不小心大冬天落水，被商振清救起来，然后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好，就这几样吧，辛苦你了，柯同志。”商振清见那两桌的客人已经起身离开，提醒了一句；“以后不是关起门来在家里，千万记得见人称同志。”
“噢噢，好的，我记住了。”柯百佳一脸严肃的应下，似乎当商振清的话是金口玉言一般。
她其实也回忆起来了，这接下来长达十年的不一般的岁月。
啵的一声，黄燃眼里的粉红泡泡和以身相许等片段，瞬间化为老父亲和小闺女的日常对话。
“今天来得晚了。”商振清已经跟黄燃解释上了：“这家饭馆有供应扣肉，不过每次都很好卖，十几分钟前最后一份扣肉被点完了。”
黄燃不是很在意，反正他家条件好，肉不是很馋。
柯百佳已经在后面忙活起来了，有些配菜是之前就切好的，取了木耳，肉，泡好的笋干，姜蒜葱和干辣椒，该切丝的切丝，该切段的切段，肉食稍微用料酒、少许盐，一丢丢淀粉抓一下。
随后开始给其他食材焯水，焯水的几分钟里也没闲着，开始搞猪排，这是她打算在外面尝试一下的菜，柯姑父知道商振清给人接风，并不陌生的他也上手帮忙，按照柯百佳的意思，把老豆腐捏碎，调味，揉出丸子的形状。
柯百佳在把两片猪肉反复浸水，裹蛋液，炸面粉。
炸面粉是什么呢。
是柯百佳搞出来的面包糠的替代品，她上午就炸了一些，原料是一些鸡蛋面粉，把鸡蛋和面粉霍霍成糊状，用漏勺抵在油锅上面，糊糊从一个个筛子一样的小孔下去，碰到油花噼里啪啦，捞起来后脆脆的，不过也有黏连的，并不好看，还需要捞出来后捶一下。
这么着，就搞出来面包糠的替代品了。
柯百佳两片猪排一下锅，豆腐丸子也下锅了，一起炸。
这顿饭，相对于平常烫碗面，上个现成的馒头包子和扣肉这样的时间来说，是挺久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柯百佳早已在快两点的时候请大家去休息了，她会收拾这顿饭吃完后的卫生的。
王芳就去装了门板子，表示休息时间到了。
大家有在桌子上趴着休息的，也有回家眯一下的，柯百佳出来上菜的时候，唯一在桌子上眯一下的陈婆子也受不了了，太香了，赶紧也不嫌麻烦的回家休息去了。
饭菜上桌，猪排两块，鱼香肉丝一份，豆腐丸子一份，馒头两个，萝卜片一碟子。
352 从了
馒头是因为就剩下两个了，多了也没。
萝卜片给的平常人两倍的分量。
本来还以为饭菜准备时间太长，赶到有点烦躁的黄燃，鼻子立刻抽动得跟军犬一样。
“嗅嗅，这些菜，我了个去，这里的饭馆水平那么高啊。”猪排色泽金黄，看着就想咬一口，那鱼香肉丝更是香气诱人，豆腐丸子显然是炸过定型的，汤上飘了油，还点缀了不少葱花，就连萝卜片薄薄的，散发着又酸又辣的气息。
每道菜都像是不同风格的美女，对他摇曳生姿，引着他不知道从何下筷子。
商振清先对着猪排去的，这道菜，他也是第一次从柯百佳这里吃到，看菜单，应该不是售卖品，是她特意做的。
商振清咬了猪排，外皮脆脆还掉渣，里面却鲜嫩多汁，有明显的汁水流出来，吃了几口，猪排就吃完了，有巴掌大，可是薄，估计两片猪排所用的猪肉，也就是一份扣肉的用料。
他随后舀了一碗汤，喝了两口，开始就着馒头配菜，黄燃赶紧学了吃。
明明他也是二十三岁的青年了，此刻却跟没吃过饭的一样，还要观察别人怎么吃自己才吃。
刚拒绝第一口，黄燃就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菜不少，两人却一扫而光，汤底都不剩。
柯百佳出来收碗筷，钱是点菜的时候就给过的，因为商振清说看着做两道荤菜，来个汤，就给三块钱，这钱可不少了，两块钱的扣肉尚且有人觉得是天价，三块钱足够这一桌子的菜价了，只不过柯百佳放水，在分量上多给罢了。
“嗝~”黄燃真心的说：“就冲这饭菜，你还是你啊，这真诚的劲，一点没变。”
黄燃估计还以为这家饭馆就是平日卖这些菜的。
商振清也没解释，去了后厨跟柯百佳道别：“下午我这边安顿下我朋友，就不去那里了。”
“好，你们忙吧。”柯百佳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开始刷洗几个盘子，又出来擦了一下桌子，把椅子都摆好。
商振清带着黄燃回了厂子，下午上班了几个小时候，又去了他宿舍，发现他可能来的匆忙，宿舍里有不少缺的东西，还带他去供销社买。
去的时候，人家都快关门了，好在柯姑姑认识商振清，愣是帮他多争取了十几分钟。
出来后，黄燃发现不对劲了，因为他六点的时候去了饭馆啊，说要吃猪排根本没人理他，小黑板上就写着那几样简单的菜式，那他就知道，中午那一顿，是有内情了。
这供销社的售货员没耐性是一个样儿的，咋也能为了他开后门呢。
注意到黄燃的视线，商振清就说了：“饭馆的，是我一个大队的妹子，还有供销社你看到的那大姐，是我妹子的亲姑姑，哦对了饭馆的大厨是她姑父。”
吼，那不是认识了那个厨娘妹妹，就能在镇上吃喝用不愁了？
“有福气啊有福气。”黄燃心道，要是那妹纸，跟商振清有点什么就好了。
他就算按头，也要让商振清从了那妹纸。
353 做饼
两人正并排走呢，老远，黄燃就看到个弱柳扶风的女同志在跟一个老男人拉拉扯扯。“商干事，上啊，你的工作范畴来了。”
商振清看了也眼，却没过去，说：“要是人家真心不愿意，会来工会投诉的。”
如果是别人，兴许他会去多问两句。
但是那人是胆敢冒充烈士遗孤的柯朵朵，还有她之前那些病态行为，都叫商振清觉得，没必要过去。
他只是在其位谋其职，又不是真的满大街的看到什么就要去管一把，那属于街道办的职务了。
黄燃哦了一声，也没有说热血朝天的去打抱不平，跟着商振清去了工会。
他啊，最识时务了。
黄燃写字好看，文采也不错，被商振清用明天再请他吃饭的利诱，拉来做壮丁，补充一下项前进没办法完成的工作任务。
“啊，欢迎欢迎，给你添麻烦了啊黄同志。”翟干事等人，自然高兴多一个人分担工作任务，对他都很客气。
只不过忙着忙着，吴优秀跟黄燃不知道怎么的，特别的投缘，坐在一张桌子上忙碌，还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说着说着，黄燃还眯着眼打量商振清。
好家伙，看着是个严肃的老干部，竟然跟心怡的对象在那里玩哥哥妹妹的把戏。
吴优秀可是什么都告诉他了。
“好兄弟，我可是看在你跟我很投缘的份上才告诉你这个秘密的，你可别说是我说出去的。”
黄燃露出一个我懂的眼神：“你也怕他发火吧。”
“可不是，我跟你说……”巴拉巴拉的，吴优秀还把商振清一脸平静把一个家暴男的头抓着往地上砸的事给抖落出来。
说完，还跟黄燃一起露出如出一辙的表情。
好怕怕哦。
晚上，柯百佳照样来了，又是咖啡和一纸包的饼，还有一个小臂长的大列巴。
柯姑姑说明天还想带列巴去给主任，柯百佳就顺便开了一炉，烤了三个。
这不，留一个吃，一个让柯姑姑带走，还有一个就拿了过来。
商振清谢过了她，又问她清明节回去不回去，自己有自行车了，可以送她。
“不啦，我要跟姑姑姑父他们一起回去，谢谢振清大哥了，我先走了，你继续忙吧。”
商振清端了夜宵上去，自然是一阵哄抢，特别是黄燃，被抓过来当壮丁，表示自己要多补补。
要不然干不动。
说干不动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来个拖音。
被商振清用指节敲敲桌面，给提醒了，闭了嘴大口吃饼。
注意到今天的饼子比昨天多，商振清心情莫名的好。
难道是，小胖妞记着他来了朋友，所以怕他不够吃。
咳咳，想什么呢，肯定是小胖妞，做多了？
商振清发现自己有想歪的心思，赶紧纠正自己。
时间往前走了几日，这日是清明的前一天，天气好像也感应到了这一天的到来，刚上升的温度又有所回落。
柯百佳前一天去了一趟h市，拎着她的招牌大麻袋出现在院子里，其实是顺理成章偷渡了一些材料回来。
354 麻花
因为今天下班后饭馆经理直接宣布明天放假了，都不用她特地说休假了。
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春节，还有建国后的国庆节，都是柯家最重视的几个节日。
就算没放假，柯百佳其实也会请假的。
下班后，柯百佳跟柯姑父一起开始做各种吃食。
明天清明，虽说柯家没有必须要按照老祖宗的习俗一点热的不能吃，但是冷食是一定要有的。
既然柯百佳弄了材料，院子里还有烤炉，柯姑父就跟着她搭把手，开始做各种饼，明天的时候好带回去。
是的，哪怕是这种传统节日，今年柯姑父是不打算再忙忙碌碌包揽李家的活计了，全心多做吃的给柯家带去。
要做的饼子很多，比如马蹄烧饼，硬面饽饽，糖火烧，撒子，麻花，列巴，烤包子。
马蹄烧饼两层薄皮，内空，跟马蹄很像，故而有此名字。
硬面饽饽，是一种烧饼大小的荤汤戗面火烧，入口有嚼劲，微甜且香，用手一掰就会掉渣。
糖火烧，同样是酥脆的点心，只不过糖加得比较多，里面还带馅。
撒子，麻花，都要用炸的，先做撒子，再做麻花。
这些炸物，都是柯姑父的拿手本领，只见他发好面，在案板上撒上薄薄面粉，将面团擀成长方形切成小细条，将细条在案板上用两手朝着相反的方向搓，再将搓好的面条对折，重复一次动作再次对折，将并拢的那端捏紧，麻花就成型了。
将撒子捞起来后就开始炸麻花，中火开始炸，炸到金黄色就捞出来。
因为有热油还有土烤炉也在烤各种饼，柯姑姑就只能带着两孩子注意安全，偶尔搭把手，基本都是柯姑父和柯百佳在忙活。
尽管柯百佳刚从业半年多，可柯姑姑看着，两人的速度和动作的娴熟度竟然不相上下，不由在心里再次感慨，真是每一行都有那上天赏饭吃的天分。
除了烤这些，柯百佳还做了列巴，顺便还烤了几个包子。
足足两个多小时，一直到天黑了，八点了，这两姑侄才停下。
忙完后一看，大列巴有八个，两个原味的，六个带干果的，麻花将近四十条，撒子装了半篮子那么多，糖火烧十个，烤包子五个，硬面饽饽和马蹄烧饼各十个。
这些得两个大篮子加一个装汤的盆才能容得下。
为国为民根本就睡不着，说太香了，香得都不想睡了。
柯百佳被他两逗笑了，挑了点撒子，又给他两一人一个麻花，让他们尝尝。“吃完这个，你两也香香的了，肯定能睡着。”
为民咯咯咯的笑着，说姐姐是个讲话很有道理的人。
“这两馋嘴猫，这天不早了，我给你两下碗面条去。”柯姑姑见天黑了，都八点多了，就搞了点挂面下去，盛了两大碗出来给自家丈夫和侄女。
简单的吃了点面条，柯姑父就去睡了。
柯百佳见面条端上来了，一大海碗，她哪里吃得了，就捞出来两筷子在小碗里吃了，然后说吃不完面条，将余下的那些给柯姑姑和两弟弟分了。
355 榴莲
夜晚安静得很，先前还有人说大晚上的谁家搞那么香害人呢，这会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柯百佳费力的洗了头澡，今晚炸东西和烤东西，不可避免的沾上了油烟味，所以不洗不行。
换下来的衣服，她也用肥皂搓了一下晾晒了起来。
这才舒舒服服的坐在炕边，细细的擦干了头发。
今天的份额已经拿完，所以柯百佳闪身进了空间后，就是纯吃。
吃什么呢，吃的草莓。
反正她在商城里吃用掉的东西不受限制，那她干嘛不吃。
水果这东西，以前一直没吃吧，是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一旦开吃，还真就觉得，挺舒服的。
草莓是最喜欢的，但是她也吃了好多次了，今晚就看看别的水果。
苹果，橙子，橘子，砂糖橘，梨子，西瓜，嗯……这些都吃过。
荔枝，李子，也吃过。
榴莲？芭乐？释迦果？红毛丹？山竹？雪莲果？
这些又是什么，不对，有一个她是能认出来的，就是那雪莲果，跟地瓜长得还蛮像的。
她直接没了兴趣，开始对特别大，还长满刺的榴莲感兴趣，以及光溜溜的摸上去外表有点硬硬的芭乐。
遇到不知道怎么吃的水果，柯百佳的处理方式是：上刀。
用刀先切的芭乐，轻松切开，冲洗了一下后品尝了一点点，由于先前书吧里的黑咖啡的印象太深，她学会了先小心尝试。
嗯？还不错，脆脆的甜甜的，中心的果肉稍微软一点，但是香味更浓郁。
而且这个芭乐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去掉头尾那一点点结节，整颗都能吃诶！
柯百佳眯着眼，瞟了一眼有没有草莓橙子那样的包装，结果没看到。
嗯？难道这么好吃的水果，不当精品卖吗？
柯百佳又去探索榴莲，可是靠近了，她才感受到一股臭臭味道。
这个发现，让柯百佳望而却步了。
不过……她想起上次柯姑姑吃螺蛳粉的时候那陶醉的样子，兴许，也是个闻着臭吃得香的食物？
柯百佳想方设法，掰开了这个榴莲的刺壳，露出了一包梭子状的果肉，微微黄色，用手拿的时候，得用小力，感觉是过度成熟香蕉一样的软烂。
柯百佳尝试着吃了一点点点，没感觉到什么异常，反而觉得口感醇厚软绵，于是又吃了比一点点点还大一些的果肉，这次感受更深刻了，这榴莲的果肉，吃起来像偏硬的厚实的奶油，又像是香蕉，诶，还能从鼻子里感受到臭臭的气息。
但是，真的不像它气味那么难以接受，吃起来还好。
柯百佳吃了一包果肉，就没再动了，今晚也不是进来选东西的，她出来后漱了口，看了一下时间，都十点了。
赶紧睡赶紧睡，好晚了。
次日六点多，外面风有点大。
柯百佳换好衣服出来一看，是阴天。
空气中掺杂着水汽，就算打伞出门，也会觉得身上湿哒哒的。
她撑了伞，选了几样吃的往姐姐那边走。
得知对方被留下来值班，柯百佳就把吃的给姐姐留下了。
356 竹编
忽然，地面开始出现片片圆弧状的水渍，原来是雨水下来了。
嘀嗒嘀嗒，雨声从小到大，连珠串一般掉落，瞬间浸湿了泥地。
柯百佳没冒着雨离开，坐下来跟姐姐说了几句话。
得知对方工作顺利，吃用也还有富余，柯百佳替她高兴。
中途来了个老太太，衣着整齐，身边还带着个小姑娘，这样的雨天，冒雨过来，竟然就是给柯百华送个坐垫，和笔筒。
“之前的事情，是我公事公办，你不必介意，以后也不要来了。”柯百华说道，还拿了桌上一个糖火烧和一根麻花给那老太太。“我不能私下收你们东西，这个算是交换吧。”
阿全没在意她的口气，带着小姑娘照例给她鞠躬，两人又消失在雨幕中。
“她们是谁啊。”柯百佳好奇的问道。
柯百华随意的说：“之前处理的矛盾的一方，可能觉得我帮上忙了，来了好几次了。”
说着给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暖水壶：“最大的礼物就是这个，她自己编的竹编暖壶。”她也立马回赠了五块钱，算是相抵了。
柯百佳不知各种原因，不过看起来那两人是感谢姐姐的，不是要针对姐姐的，她就不在意了。
姐妹两说了一会话，雨水似乎开始变小了，她就起身：“姐，姑姑肯定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了。”
“嗯，路上慢点。”柯百华见妹妹走远了，才坐下来练字，没人没事的闲暇，她就来改正自己的错误。
要是柯百佳刚才有看到姐姐的字，就会发现她在抄写语录，每一个字下笔都非常的用力，隐隐有锋芒一般。
“这雨不会越来越大吧，这可怎么出门。”柯姑姑担心的看着屋外的雨，担心的说道。
好在雨水就是忽然来一下的阵雨，不到半个小时就从连珠串到淅沥沥，再到毛毛雨。
柯百佳也撑着伞出现了。
“你姐没法回家？”
“是的，她要值班。”
柯姑姑点点头，要上班，确实是没办法，就连她，也是跟人家调换了五一，才得来的这个假期。
不多时，柯姑父从外面回来了。
今天到底是清明，那边就算没来说，他也要回去，把藏在家里的祖宗的牌位拜一拜，顺便拿了几根麻花回去，做李家的子女，这种时候，就顾不上什么以前李家待他如何了。
他回来了，雨水也几乎停下了，一家人这才推着自行车准备回大队。
家里有伞，柯姑姑和柯百佳负责挎着篮子走路去，伞就归了她们两姑侄。
临出门前，柯姑父拿了塑料布，遮住了土烤炉，这才出来，把两个站在台阶上用手接毛毛雨的孩子抱到了车上。“那我们骑车先走一步了，你俩慢点走。”
柯姑姑应了一声，锁了门，跟柯百佳一起走着。
地上有水，两人就正常速度走路，也没赶。
一边走一边说话。
柯姑姑说，她们主任吃了两次柯百佳做的列巴，已经动心了，在跟柯姑姑商量这个东西的来处和如何买卖。
357 姑糖
得知是饭馆正儿八经的厨子做的列巴，主任自然是放心不少，也安心了。
就正儿八经的跟柯姑姑偷偷商量了，要不，她这边定个价格，回头上班的时候她看看价格能不能接受。
“我是想问问你，这个大列巴，咱们一周做几炉，成不成。”
“大列巴，就算做得干一点，那也只能放三天左右，一周做一次倒是不忙，不过这定价，咱们该定多少啊。”
柯姑姑看柯百佳做过几次大列巴了，也大概知道一个列巴的用料，就问；“要不，原位的就八角钱进货一个大列巴，带葡萄干和干果的一元？只在周五的时候售卖。”
虽说不知道这个活儿能做多久，但是能赚一元是一元。
柯百佳也是想着明面上的钱多点，以后买自行车也好有个说辞。
就答应了下来。
其实一个大列巴的造价，也就是三毛到五毛，这样的进货价格，还是有赚的，就是赚个辛苦钱，一次做二十来个，就是赚个十来元，跟姑姑分一下辛苦费，自己也能得六七块一周，一个月就是二十来块，都要赶上工资了。
倒也赚得。
两人商量好了，就决定明天柯姑姑去报价，然后商定好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再定量。
“一次做二十到三十个就是极限了，这个也未免能卖得多好，又放不久，那我心里的数量底线，就是二十个。”
“嗯，姑姑你安排吧。”
说这话，路似乎都能变短，一回神打量，已经是在大队入口附近了。
一辆牛车，就在他们前面，车上坐着几个年轻人。
“这几个人，看穿着不是咱大队的啊。”柯姑姑好奇的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来干啥的。”
柯百佳也不知道，两人往前走了几十米，就看到柯姑父来了，因为距离不远，没有骑车，是过来帮她们拎篮子的。
对于柯姑姑，柯姑父一直都是沉默的深情又处处体贴的表现。
光是柯姑姑嫁给她后，一点都没嫌弃他高低脚，还一心帮他撑面子，又为了他忍耐他的家人，为他生两大胖小子，把家操持得顺当，李老二就爱重她一辈子。
他接了篮子后，柯百佳和姑姑的脚步就快了很多，眼看着家里的大门就在前面了，柯妈妈也出来接闺女了。
“没打湿吧，闺女。”
“没有。”柯百佳跟着妈妈一块进去，前厅，大家都在。
篮子的东西都没拿出来，因为一会还要上山用，虽说一直都在扫盲顺带宣传不要封建迷信，但是祖宗不可忘，是绝大多数老辈人根深蒂固的思想。
柯姑姑跟老娘说上话了，柯姑父也跟两个侄子在闲话家常。
柯百佳旁边倒是为了一群女眷，以及家里两侄子一侄女。
细妹现在会说一些短词了，奶，爸，妈，哥，爷之类的。
就连姑和糖都会说。
柯大嫂说了：“哥和姑两个字，都是红军和小强两个天天念，她就跟着两哥哥学的。”
听着侄女们的趣事，柯百佳笑得不行，似乎都能想象到两小男娃子，趴在炕边教妹妹说话，还一本正经宣传她这个姑姑有糖吃的画面。
柯百佳环顾一圈，没看到爷爷，于是问了一句：“爷爷呢？”
358 倒酒
全家人都在，就爷爷不在家。
“你爷啊，他去接人了。”
柯百佳好奇：“接谁啊。”
“是三个知青。”
柯百佳就说：“我和姑姑刚才见到有牛车路过，上面就坐着几个陌生面孔呢，是他们不。”
“应该是吧，你爷爷说是接人，但是不必亲自去车站，他在大队部等着就成。”
正说着呢，柯镇夜就回来了。
进门就看到一家人都到齐了，感慨了一句：“都到了啊。”
“嗯，就等你了。”
“那好吧，趁着没下雨，赶紧上山去，不过蓑衣什么的也带上，免得忽然又下雨，一个个都淋湿了。”
一家人从后门去了山上。
当初特地选的跟大家相隔比较远还要穿过一片林子的地方安家，柯镇夜也是有自己的盘算的。
上了山，大家一路都很沉默，这样的时候嬉笑打闹也不合适，就连几个孩子都被柯百佳哄着不许闹不许跑。
上山后，柯镇夜带路，走到了一处坟堆旁，开始摆上了。
三个空杯子，倒了酒。
没有香买，就用烟代替一下。
接着把吃的东西都摆了一遍，有豆腐青菜鸡枣糕，还有一列其他的吃食，都摆上。
“爹娘，吃吧，我带子孙后代来看你了。”柯镇夜隔一小会，就给杯子加酒。
小辈们轮流拜一下，就算是结束了，回去之后，柯镇夜给柯圆满分了点吃的让他带回去，随后一家人在一起吃饭。
吃饭之前，让柯百佳去给知青院那边送点东西。
是单独跟柯百佳说的：“你跟那个高知青不是熟悉吗，今天学校放假，她也回来了，你这样，你用给她送东西的名义，给另外两个知青也送点，一个叫白清一个叫白凛，给这对姐弟送点，你就赶紧回来吃饭。”
柯百佳嗯了一声，没多问，爷爷这么安排，自然有爷爷的道理。
于是赚了些吃的，就朝着知青院走。
知青院。
白清白凛两姐弟也在说柯家呢。
奶当初只说了，来这边会有人照应，但是他们一路走来，这边的环境实在是不好，就连知青院都还没落成，还在安装门窗之类的，他们这几天要跟原本的知青挤一挤。
白清暂时跟高玉秀一起住，因为她从柯朵朵身上察觉到了一种让她不祥的预感，就没选择跟柯朵朵住更宽敞一点的屋子，而白凛也选择就在原来的杂物间将就两天的地铺，没跟林建业住，跟林建业住的是个身材比较魁梧的知青。
目前旧知青院那么点地方，就住了六个人。
这会，白清是来弟弟这边跟他说话，毕竟男女有别，不好意思叫白凛过去高玉秀的屋子里。
白凛也觉得未来的生活会很艰苦，但是他是弟弟，自然想得开：“别怕，姐，我藏了点东西，就算以后在这大队我们过得艰难，我也不会让你没饭吃的。”
白清感动的点点头。
正说着呢，高玉秀就过来了，叫白清去她屋里；“你有个东西没整理好，过来收拾一下。”
359 吃懵
白凛比较敏感，觉得高玉秀是不是要欺负姐姐。
他刚动，白清就给弟弟一个眼神，让他别大惊小怪，说不定真的是她东西没放好呢。
毕竟才刚来，就算别人对自己没善意，也只能先忍忍。
跟着高玉秀回了屋，白清脸上的笑脸还没凝聚就先凝固了。
因为看到了桌上摆着，一堆吃的。
高玉秀在身后把门关起来了，林建业又躲懒了，她是防备这个人的，毕竟曾经目睹林建业在她房间门口目光盘桓。
柯百佳跟她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柯镇夜的孙女柯百佳，这些是我给高玉秀同志，还有你们姐弟两带的一些吃的，东西都在这，你们自己分配吧。”
因为今天祭拜，所以吃的准备了很多，荤素水果酒糖点心都有，祭拜完之后，东西就会作为午饭来食用。
她挑选的就是一条大鸡腿，两片带骨的鸡肉，麻花撒子糖火烧等平均四五个，另外还有半块豆腐，几个鸡蛋，以及土豆白菜野菜，和一包红糖一把水果糖，除了这些，还有两斤米两斤面粉。
“你们刚来，就做点好吃的吧，算是咱们大队给你们接风洗尘了，只不过今天清明，不适合请客，有机会再一起吃饭吧。”
柯百佳特地交代了一句。“东西送到了，我先回去啦，东西不多，你们两自己分配好，就不要拿出去再给别人了。”她不知道这个叫白清的是个什么性子，但是也不希望自己带的东西，会有被她送给林建业吃的可能。
那她就要恶心坏了。
说起林建业，她就浑身不得劲，刚才自己挎着篮子进来，他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怎么，难道还以为自己会跟以前一样给他送东西？
切，做梦吧。
要不是财不外露，她都想当着林建业的面把鸡鸭鱼肉水果饮料吃一边，让他流哈喇子流到死。
至于林建业现在这脸颊凹下去的痨病鬼的样子，她是看了爽快，不可能有什么同情的。
最多就是感慨一句，自己就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了，偶尔照顾一下家里人投喂点吃的给柯家人，还没对林建业柯朵朵做什么呢，她们两就一个混到病恹恹，一个混到去做临时工还被自己打了都找不回场子。
所以说，只要她安心把日子过得红火？开开心心的生活，这两人就会越来越衰？
那倒是比算计别人，还要省功夫。
因为她相信，自己会一直红火下去的！
高玉秀送了柯百佳出门。
她是个聪明人，大概知道了柯百佳这次主要是听了爷爷的话给这对白姓的姐弟送东西吃的，因此就要了点糖果，一共三块的点心，然后别的都给了白清。
还带着白清用灶间，教他们做饭。
饭菜好了，她也就吃了一片鸡肉，吃了几口豆腐白菜的，没动别的好菜。
这一顿饭有鸡有蛋有豆腐还有点心，直接把两兄妹都吃懵了。
乡下，怎么吃得比他们家以前的伙食还好那么多？
那他们刚刚才立下的雄心壮志，还要继续雄起么？
360 英烈
柯百佳回柯家的时候，大家都还没动筷子吃饭。
柯爷爷在说红星大队的事呢。
说他认识的一个真正佩服的硬汉子的事。
那个汉子叫柯狗蛋，名字是够土的，从小也是个抓鸡撵狗的皮小子，顺利成长，娶妻，生子。
可是在三二年的时候，他们这个一向平静的山沟沟，也被战乱波及到了，当时有一伙红党在附近，帮着大家杀光了误入这边的鬼子小队，这边才勉强算安全了点。
可尽管如此，柯狗蛋的爹妈妹妹全部被战乱波及，死于刺刀之下，那天之后，柯狗蛋就变了。
改名柯杀鬼，跟着红党走了，抛下了妻子，儿子，儿媳妇，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一离开就是五年，回来的时候，手断了，腿残了，人也受了致命伤，身上还有数枚弹片，据送他来的人说，就算弹片取出来，也活不了多久了，柯狗蛋不想治，因为临死前立了个功劳，被上级怜悯送一个要求给他，他就说，自己想死在家乡，见见家里人最后一面。
当时同样因为伤病回来修养的柯镇夜去看过他，两人之前的部队在一起合作过几次，所以对自己这个老乡，也是惺惺相惜的，所以去了他家。
柯镇夜去的时候，这个热血的中年汉子，满身疮伤，眼神却明亮不甘。
明亮的，是还想继续燃烧自己生命保家卫国，不甘的，是自己终究无力回天。
“他们，该死啊！该死！天打雷劈！”嘴里反复吐着这几句话，柯狗蛋就没了生息。
旁人凑过去看，他眼睛血红的瞪着，竟是合不上了。
这是死不瞑目。
也是，亲眼目睹了一场屠杀，是个有血性的汉子，都无法正常看待这件事。
柯镇夜大受震动，帮着他家里人操持了柯狗蛋的后事，家里虽困难，但是柯镇夜也拿了自己能拿出来的东西，算补贴一下柯狗蛋家。
让他印象深刻的不只是柯狗蛋的明亮又不甘的眼神，而是柯狗蛋的死去，并没有让柯家人从此怕了鬼子，柯狗蛋的妻子小霜，四十岁了，还坚持要做红党的后勤。
城里限制了盐和药，她大冬天的用盐水浸湿自己的里外衣裤，在破棉袄里塞米粮，一次次的帮助运输物资给红党，做最忠诚努力最拼命的那个后勤大妈。
柯狗蛋的儿子，也上了战场，彼时，还没有柯云的存在。
四五年，柯狗蛋的儿媳妇怀孕了，柯狗蛋的额日子，也被她妈妈劝，让他回来照顾妻子。
可是当时情况很危急，胜利希望在即，他自然是没办法离开的。
等孩子两岁半了，会走了会叫爸爸妈妈奶奶了，意外却再次来袭。
柯云奶奶，被汉奸举报，被最后一只投降的鬼子军抓起来，残忍的杀害后，他们表示了投降，柯云爸爸妈妈去收捡尸体，一个想不开，拉响了手雷，炸死了五六名鬼子，夫妻两身体也支离破碎了。
柯云就剩下自己个儿了，从此以后开始不说话，成了众人眼中的哑巴。
一席话说完，柯镇夜自己也抹了一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