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出窍
林建业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出来全场的消费都他买单呢。
柯百佳偏头，回答道：“还差三块和一张布票。”
林建业咬咬牙，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发现受益的还是自己，干脆掏出来三块钱：“这红枕巾买了，文具也买。”反正都是给自己。
接下来还带着柯百佳亲自挑选了本子和铅笔。
连带一只英雄钢笔和墨水。
这趟出行，林建业建议买这个买那个，还帮着出了三块钱，结果到点两人准备买车票回去，差点钱不过。
柯百佳左掏又掏出，用毛票帮林建业付了车费，林建业在车上，还在说算向你借的，语气里都是不耐烦，也表示自己不是缺钱只是忘带了。
柯百佳没有跟以往一样推辞着说不用了，而是开口：“好，回去给我就行。”
林建业又憋了一口气，下车到镇上再步行到大队了，他自然的伸手。
“干嘛？”柯百佳斜眼看他。
林建业不耐烦；“我要回知青院了，东西给我。”
“你回知青院了就回啊，你今天可没买东西，你让我拿什么给你？”
林建业刚想跟平时一样发脾气，却发现附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大汉，麦色肌肤，脸上有个狰狞的伤疤，眼神似乎在看这边。
他又耐心说；“你那个文具不就是给我的吗，我们都什么关系了，也不必要弄什么惊喜不惊喜的，实用就好，还有那个枕巾，我觉得挺不错的，反正也是我选的，你就一起给了我吧，省得下次见面也麻烦，你也知道开春的时候我就要去做老师了。”
“我没有要送你什么东西啊，我当然知道开春的时候你要做老师了，我也知道开春后我们家的孩子们也要上学了，这是给他们买的。”
“他们用钢笔！？”林建业不敢置信的反问。
柯百佳说：“不是啊，是我爷爷啦，他那个被表彰的时候收到的钢笔出水都很艰难了，笔头都卷了，这是我送给他的，你怎么会觉得我是送给你的呢，还有这枕巾是我给我姐到时候结婚添妆用的，你要这个干吗？”
林建业都要爆炸了：“那我就白陪你去城里了？还浪费车费！浪费我时间精力？”
“是你自己不买的啊，再说了还是你主动要跟去的不是吗？”柯百佳充分表示了自己的善解人意：“你要是喜欢红色枕巾，那你下次去买，我也陪你去啊，这就很公平了吧。”
林建业上前一步，手都要抬起来了。
“你们在干嘛！”商振清呵斥一声，从他的角度看，林建业就是要扇巴掌。
其实林建业就是要抢枕巾，自诩斯文的知识青年，抢东西已经是极限了，目前是还做不出打人的行为的，他再看不起柯百佳，也担心她告状后柯家人对他发起攻击。
被商振清那么一吆喝，是连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抢东西的勇气都消散了。
像一阵烟消失在空气里那般。
“我，我没打人，只是让她还钱，她欠我三块钱。”
商振清皱眉，对着柯百佳问：“是这样吗？”
047 考虑
“是的，之前钱不趁手，他主动借给我三块钱。”
听到柯百佳老实的回答，林建业脸上露出一抹轻松，还真担心柯百佳不换钱还赖账呢。
得意的看了商振清一眼，林建业的脸上写满了别多管闲事。
回答完毕的柯百佳却掰着手指算起来了。
“正好，你也找我借了车费回来的，还有上次你要去城里买书找我借的六块钱，还有前两个月你说袜子破了，也从我这里借了两块多，还有啊，有一次你说你家里人生日你没出息没办法给他们送东西，就找我要了二十斤粮食和一张糖票，还有……”
“够了！”林建业这下是气喘吁吁，跟个疯狗一样。
眼看着就要被柯百佳挤兑得灵魂出窍了。
这个死胖子，知不知道这是在外面？知不知道旁边还有人。
还有，那些东西不是死胖子愿意给的吗，为什么会找自己要？
见一旁的大汉没眼色的一直矗在那里，林建业也不好说出什么哄人的话，但也着实气的不行，那眼神跟要将柯百佳千刀万剐一样。
“你怎么了，是都忘记了，所以才朝着我要这三块钱吗，你欠我的可不止这些呢，对了，这三块钱就从你找我买书的这里扣吧啊，我现在也不催你了，明年再还也可以的，要是你拖欠的太久了，我爷爷只能从工分上给你找补回来了，这给你，算你今天陪着出去买东西的报酬吧。”柯百佳知道狗急跳墙这个道理，为了避免林建业直接拿着把柄威胁自己，分了一点糕点给他。
林建业都震惊了，别说占便宜了，他大出血贡献出最后的钱也就这样打水漂，还背上了一堆债务？
要是不按照分开前柯百佳说的那句明年还钱，那他工分都得不到了？
不行，不能这样。
如此一来，当上老师更成为了林建业绝对要抓住了的目标，不然光靠他的体力干农活跟他们一起分工分，那是别想换清楚柯百佳的钱了。
也不知道这死胖子中什么邪了。
哪怕是这么生气，柯百佳给的糕点，那林建业也没忘记了拿走。
林建业是落荒而逃了，柯百佳要不是看在旁边还有人的份上，都要笑出声了。
“谢谢你，振清大哥。”怎么说今天这一出，商振清也是帮助了自己，柯百佳分得清好赖，诚恳对人道谢。
只是道完谢后，却被叫住了。“你等等，柯家的小胖妹。”
糟了，他一下忘记这胖妞的名字了。
天知道他本来想叫一声柯家小妹的，结果因为之前心里总是称呼她小胖妞，这下串词了。
……
现场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回忆起自己叫了别人胖妹，商振清只觉得后背都麻了一下，如芒刺在背。
柯百佳当做没听到那个柯家小胖妹的称呼，只是带着微笑脸问他有什么事。
“我想跟你做个交换。”
柯百佳拎着手里的布袋子，皱眉，她包里最多的就是在商场的时候借口上厕所，淘换到里面的卫生棉和厕纸了，他这也看得见？
048 手纸
许是因为尴尬，商振清没有拖延，直截了当的表达了自己的需求：“上次你做的鱼丸很好吃，我奶奶很喜欢，我寻思着，你要是愿意的，请你帮我做几次菜，你放心，报酬我给的足足的，要是请你炖鸡，那我就送你一只鸡，要是请你做糕点啥的，我材料分你一倍。”
这年头，拿钱雇人做事，要很小心，城里隐约都有一种风气，会来讨伐这种行为，所以以物换工，倒是不错的选择，对他对小胖，咳咳，对柯家的妹子来说都是好事。
说完，商振清站在那里等柯百佳的回答。
“那我考虑一下吧。”
好在对方要的不是她的厕纸，而是要她的手艺。
她没有直接答应，但是想想老人家喜欢吃自己做的东西，她又舍不得那么狠心拒绝，脚步都踏出去两步了，又猛地叫了商振清。
说道：“算了，不考虑了，你的要求我答应了，明天这个时候你带着食材在林子里等我，光给食材就行，配菜和调料我来处，要不然我占大便宜了，然后我们每次见面，再决定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吧。”
为什么有种敌特见面的神秘感……
商振清点点头，干脆的离开了。
她答应总比不答应好，自家奶做饭是真的大部分属于能吃的，只是太折磨人。
柯百佳也转身进了院子。
这次她带来的东西，除了卫生棉，被自己收到柜子里，其他东西都拿出来了。
特别是那白色柔软有韧性的草纸，受到了大家的追捧。
“姑，这叫什么纸啊。”
柯百佳回答；“可以叫卫生纸可以叫厕纸叫草纸，习惯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用途一个样子。”
柯奶奶看着这草纸也是觉得惊讶，她年轻的时候，其实市面上就有草纸了，但那还真是纸如其名的，很粗糙，表面不均匀，更别提这么白净整洁了。
“我的乖乖，难怪都想去大城市里面发展，看看这纸，那有钱人家的丝绸说的估计就是这样子的吧，可真软啊。”柯妈妈捏了一张来看，还不敢用大力气，生怕一不小心就把纸弄破了，一旁的柯大力也嗯嗯嗯的点头，附和媳妇的话。
这纸拿来观赏都行，跟以前那有钱人家挂着的白灯笼一样的。
柯百佳记得自己在商城里拿的这张纸外面有几个大字，叫什么湿水不破，估计是形容这纸没那么脆弱啦，就说这是擦屁股的纸。
最后一刀纸，柯百佳都平均分配了下去，就连凑上来的柯朵朵，她也给了，毕竟不好不给。
随后是点心的分配，她将威化饼之类的好吃的零食给了几个孩子，这一点没人有意见，谁会去孩子嘴里抢吃的啊。
柯百佳分了威化饼后才拿出真正的在商场里买来的点心，给其他人分了一点，自己就要了一点水果糖，这一点其他人也没意见，毕竟东西还是她自己挣钱换来的呢，就算不分也是她的，既然分了，应该感谢而不是反而去怪她给的不够多。
049 喷香
马甲和枕巾，她没动，见柯朵朵的眼神还在自己的布袋子上打量，心知她是还惦记着红枕巾，干脆直接将布袋子反转过来；“没有别的了，就一只钢笔一点墨水，还有这个大罐子的擦手油，和一些写字的纸，墨水是我要自己练字用的，爷，一会我用这个钢笔跟你换你那个，我觉得你那个更好写，纸和铅笔是给红军还有为国为民他们明年要上学的准备的，还有擦手油就放在奶这里了，
对了奶，你可要监督我妈还有嫂子她们用这个啊，售货员说这个东西可好了，但是就是不能放久了，要不然就臭了，那不就浪费了么。”
柯百佳天然就带出了一股撒娇的感觉，柯奶奶好好好的应承着：“听到没，以后每个人每天都来擦两次手，我叫你们爷教我做擦手的记账本，到时候一个个检查你们，要不然佳佳可不乐意。”
大家笑成一团，表示会听话擦手的。
对于柯百佳编造的这个擦手油变质的借口他们是一点都没怀疑。
因为供销社也有擦手油，一个超大的罐子里注满了偏黄色的膏体，每次有人需要，可以拿分装的瓶子给人带回去或者人家自己拿容器，有那比较抠搜的售货员还会每次分装的时候给自己的瓶子留点，反正自己一个人偷着用的话，一个冬天都不缺擦手油。
但是有时候擦手油不能总放着啊，它也是有一个保质期的，没卖完就会变质，以前柯姑姑来家里的时候还分享过有一次擦手油里长虫的事呢。
因为今天买来的东西太多了，其中还有稀罕的纸巾，大家今天都是飘飘然的，因为柯百佳都平分了下去，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百佳这孩子长大了！会疼家里人了，他们当然高兴。
柯奶奶心里盘算着她手里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倒是拿了两块钱给她，让她接下来别这样花钱了。
柯百佳一一应了，等柯奶奶回屋了，她就找上了二嫂，将一斤左右的红糖给她：“你要的糖。”
二嫂没敢全要，倒出来一点还她。
还连声道谢。
送走柯二嫂，柯百佳发现自己的柜子里已经满满当当了。
现在再看看她的房间，床上还是那炕席还是那不甚柔软的粗棉背面，可内里已经是保暖舒适的新棉，盖在身上别提多舒服了，再看看炕头上的柜子，本来她就有两个炕头柜子，以前还空落落的，如今一个柜子里装着自己的衣服，柜子里面靠左边的地方还放着两条马甲，一个枕巾以及刚换出来的纸巾，右边则是自己的衣服，正好塞满了。
还有一个柜子里面，可几乎都是吃的，饼干盒子里还装着十三块一毛钱。
这是奶奶的补贴自己之前剩下的，还有柯二嫂要买红糖的，她没用上钱买红糖，这钱自然就剩在自己手里了。
饼干盒子里还有几张布票糖票和这次用过的车票，被她爱惜的放了起来，这盒子是柯姑姑前两年给家里带的，里面饼干吃完了，就这个盒子太漂亮了柯百佳舍不得扔，拿来做放小东西的容器。
除了钱票，一些照片啥的也放在这里边。
倏地，柯百佳注意到了两个巴掌大的纸条。
050 风骨
这是林建业他抄的小诗。
上面无病而呻的诉说了衷肠，可她重生后的眼光再来看这首诗，上面写的什么风吹过的你细软的发，飘扬柳絮一般的身姿，说的绝对不是她柯百佳。
先不说她头发比一般女孩子硬根本不是细软的，就说柳絮一般的身姿，呵呵，一米六不到，一百五六十斤叫柳絮？
那这柳树不得参天高？
柯百佳不再被蒙蔽的双眼，已然清楚的看到了这小诗的内涵是对谁去的。
她将纸条塞到底下，不去看。
不是还留恋，只是留着有用罢了。
晚一点的时候去跟柯爷爷换了钢笔，等她拿着旧的钢笔离开了柯镇夜还摇头呢；“傻丫头，这新钢笔才好用，我那只都快卷了。”
柯奶奶用你个臭男人不解风情的眼神看他。
次日，柯百佳刚要出发去林子里，却发现柯朵朵在偷吃糕点。
见到柯百佳注意到她手里的糕点，还跟小兔子一样紧张兮兮的看着她。
柯百佳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昨天从自己手里送到林建业手上的糕点，问了一句；“香吗？”
柯朵朵点点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炫耀：“喷香。”
“这么香，你就多吃点。”柯百佳只是路过她。
被打发去喂狗的包子，是不是被另外一条狗截胡了，她没什么兴趣去管。
柯百佳到林子里的时候，对方已经到了，手里还拿着两只鸡。
鸡没处理过，她接过来的时候，两只鸡虽然蔫吧，但是还是扑腾了一下翅膀，彰显它们的顽强生命力。
“野鸡？”柯百佳看出了端倪。
商振清点点头。
这年头，除了摘野菜捡柴火，还少有人去打猎或者个人去捞鱼，容易被扣帽子的。
你可真相信我，柯百佳心道。
“是要做成鸡汤吗？”
“对，越烂越好。”老人家牙口可不如年轻人。
柯百佳点点头，和商振清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明天上午十点左右，我送过来，要是没见着你，我就直接拿去给商奶奶。”
“成。”商振清也干脆，答应完转身就走了。
柯百佳回去没有立刻将它们宰了，而是准备留第二天的时候再进行处理。
现杀现熬煮，新鲜好喝。
回去之后她将两只鸡拴在自己的屋子的角落，鸡身上隐约有种味道，但是要凑很近才会闻到，柯百佳只是将它们放在角落的话，是没什么差别的，不会影响到她休息。
洒了一点米粒在鸡的嘴边，人家看都不看一眼。
行吧，还是不吃嗟来之食的鸡。
风骨够可以的。
看来明天要多炖上一个小时了，不然配不上这两只鸡的一身傲骨。
许是今天走了挺多路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柯百佳只觉得眼睛一闭一睁，天就蒙蒙亮了。
透过窗户，能看到已经泛白的天边。
“呼~”柯百佳呼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开始穿衣服，感觉自己根本就没睡几分钟，不过精神头还是可以的。
因为天气开始冷了，一般人都把衣服也捂在炕头，第二天穿的时候暖暖的，柯百佳也不例外，但是她稍微多了点心机，在里面穿上了之前换出来的保暖衣，她这个体型让她在挑选保暖衣的时候废了点功夫，还只能在屋子里偷偷的洗了烘干。
不过当保暖衣贴身穿着，锁住温度后，做的这一切忽然就格外的值得了。
051 赎罪
从炕上要下地的时候，柯百佳嘶了一声，昨天路远，相较平时她是路走多了，腿部用劲的时候还是难受，有种要站不稳的失重感。
放在以前，她肯定是直接趴在炕上，然后央求嫂子和妈妈，帮自己烧炕，她就赖床了，但是，今生可不同，柯百佳咬咬牙，将这不舒服的感觉给压下去，穿上袄子，又跟没事儿人一样出了房门。
家里的早饭是柯大嫂做的，跟往常一样的几乎见不到多少米粒的稀粥，杂粮面的馒头，每个大人两个，小孩一个，在别人家的话，一般是女人跟小孩吃差不多，但是柯镇夜不分那男女的，他觉得家里的几个后辈干活都是一起出力的，分那玩意儿没必要。
柯百佳今天胃口还不错，两个都吃了，还喝了两碗稀粥。
柯妈妈笑意盈盈的，前段时间闺女吃东西比以前少了许多，现在这样吃，让她又放心的。
柯妈妈不知道的是，柯百佳是有意识的不去多吃那有油水的好菜，对于清粥杂粮馒头还是吃的。
上午大家都是做家里的活计，柯二嫂跟她男人上山捡柴火去了，现在家里开始烧炕了，家里那么多人呢，除了灶间，还有正房外面也砌了个小灶来生柴，为家里的炕带去热度，要不这么多房间，光靠一个灶可不够，那就造成了一开始烧炕，柴火就烧得贼快，就得几天出去一趟。
家里还有归家里还有，多捡拾点，也不必要大雪的时候深一脚浅一脚的再出去找，那时候的柴火可不好找，还受罪。
所以饭吃了，两人就上山去找了，柯百佳则是被妈妈拉到一边问；“早就想说了，你屋子里扑腾扑腾的是个啥玩意儿啊，鸡？”
“嗯，有人托我帮着做了，两只鸡只要给他一只鸡的菜就行。”
“好家伙，那另外一只就是你的了？”柯妈妈惊讶了。
柯百佳笑着点头：“嗯，对，另外一只我一起烧了，中午给家里加个菜。”
柯妈妈犹豫了；“要不，你那只鸡，留着自己补补吧，家里人太多……
再说了上次你也给大家吃了鹅啊鸡蛋啊还有你带回来的好菜，其实已经是吃得很好了，有的人家过年都吃不上咱家最近的伙食，我知道你想对家里好，但是你不能总这么做，以后家里要是没吃的，不都指望起你来了？”
“有多大本事端多大的碗，妈，我知道我能端多大碗，再说了，要是我端不动了，我就不端了，咋的，给肉吃不够还要吃我不成。”
“你这孩子，瞎说啥呢，妈都听不懂了。”柯妈妈拍了她一下。
柯百佳眼神黯淡了一瞬，妈，你不懂，我是来赎罪的。
柯妈妈以为是自己打疼了，赶紧摸摸姑娘的肩膀，发现这丫头身上热乎乎的，心里高兴不少。
之前佳佳这孩子总要跟着柯朵朵学，每次就薄薄一件内衣再穿个袄子就算完事，风一吹，那冷风都把佳佳的冻得不行。
胖子在被窝里是升温快点，但是同样的，也容易着凉，柯妈妈是担心的。
“你今天倒是穿得厚实。”柯妈妈说了一句。
052 咳嗽
柯百佳跟妈妈聊了一会，就去收拾那两只鸡了，想到今天还没兑换东西，她去了屋子里关好门兑换出来两样商品，一个是当归一个是党参，加上家里的红枣，炖出来的鸡绝对营养十足。
回了灶间，柯百华也跟了过来，帮着柯百佳烧水拔毛去除不能吃的，刚处理好，柯百佳就将姐姐轻轻推出灶间；“我要自己来，姐姐你去休息。”
柯百佳在姐姐离开后，就站在原地思考了起来。
对这两只鸡，柯百佳选择用鸡汁和红烧鸡一鸡两吃的做法。
什么是鸡汁呢，就是拿一个盘子，将其上方扣下一个圆形的碗，那么盘子大于碗，将拔毛宰杀好的鸡清洗干净，斩成块之后，平铺在旁边延伸出来的盆子边上，上锅蒸熟，最后能得到一碗浓缩的鸡汤。
鸡汤的营养和味道都绝对的好。
红烧鸡块，就是用做了鸡汁的鸡肉来做，被高温蒸过的鸡肉稍微有点塞牙，但是配上红烧汁，再来上那么几块土豆搭配，就又是一道上得了台面的硬菜，鸡腿上的肉和鸡胸上的肉丰厚有层次，光是烹饪的时候都能感受得到咬下去会是多么美妙的感受。
最关键的是，那鸡汁鲜美得令人就像是在鸡汤的海洋里面翱翔，一口下去都是浓缩的精华，柯百佳好悬才忍住没喝下去第二口。
顾及到家里人比较多，柯百佳自有一套分配的办法。
将那鸡汁和一份肉多土豆少的装在了一起，准备等下就给商家送过去，这是一只鸡的份。
自家的那只呢，鸡汁留了一小口，其他的都加水熬煮一会，土豆块也更加的多，这样家里人才都能吃到点。
稀释前预留的鸡汁也就一个碗底那么点儿量，这是柯百佳特地给姐姐留的，姐姐体虚，嫁过去那位不良人家里之后三年都没有孩子，被婆家用这个借口磋磨得不行。
这辈子她肯定不会让姐姐嫁给那个道貌岸然的人渣，但是也会给姐姐好好补好身体，健康的去迎接属于她的小家庭的成立，拥抱小可爱的到来。
“做好了？”柯朵朵一脚踏了进来，打断了柯百佳的思绪。“看起来还不错，是土豆烧鸡块啊，我今天可不想吃鸡翅尖了。”
不吃鸡翅尖就吃鸡屁股吧，柯百佳心道。
对于柯朵朵的要求，她只是嗯了一声，手下的动作没停，掀开盖子在锅里加入了最后一点调味料。
浓郁的香气瞬间扑鼻而来，让柯朵朵被口水狠狠呛了一下。
柯百佳立刻动手将人推了出去：“知道自己咳嗽了，就应该捂住嘴巴，离开灶间这种地方，
没人要喝你的口水，恶心死了。”
柯朵朵皱眉，正想继续找借口，就看到柯奶奶出来了。
她眼神一转，委屈的看着灶间，还时不时咳嗽两声。
本以为柯奶奶多少会问问怎么回事，自己再趁机敲打一二，要个鸡腿吃的。
“咋了，咳嗽得那么厉害？”柯奶奶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看向了柯朵朵。
053 鸡汁
柯朵朵趁机擦眼泪，刚才咳嗽得太用力，泪水都挤出来了一点：“嗯，咳咳，就是咳咳，有点不舒服，嘴巴没味道。”
柯奶奶有看了看灶间，点点头：“你回去休息吧，一会我让你大嫂给你送点东西去你屋里。”
柯朵朵乖巧的离开了。
柯奶奶正好去了灶间，闻到这香味，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按理说每年她都能吃到几次鸡，怎么总觉得佳佳做的格外的香呢，似乎还带着她陌生又熟悉的，中药味？
掀开盖子一看，又什么药材都没有，只在鸡汤里看到了瘪瘪的红枣干。
“好端端的鸡给你炖出党参当归的气味了。”柯奶奶打趣道，却也是真心的夸赞味道香。
柯百佳是一个激灵，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真是说对了，全家应该都闻到了这股味道，就奶奶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她还真的放了这两样东西，只不过在起锅的时候都捡起来了，一会准备带去山上处理掉的。
“奶，你尝尝。”柯百佳喂了奶奶一口鸡汁，那鲜美的味道让柯奶奶咂咂嘴，似乎还在回味已经吞咽下去的鸡汁的香。
“不错。”柯奶奶又交代了两句，转身离开灶间了。
“奶怎么忽然让我多做那两样东西？”柯百佳不解，但是还是照做了，又烧了点水，处理新的食材。
趁着水还没滚，她悄悄去拉了姐姐过来。
柯百华一头雾水，还以为她要找自己帮忙，可是这柴火是她烧了，然后柯百佳亲自将她打发走的啊，怎么又叫自己回来。
“嘘，姐姐，快点喝下去。”柯百佳将预留的鸡汁给姐姐喝了，连里面的两个红枣干都叫她吃了。
暖洋洋的一大口鸡汁下去，柯百华只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一样。
听起来很夸张，但是她这会子就是这个感受。
之前柯百佳摆出了不容拒绝又紧迫的样子，柯百华就迷瞪的顺嘴喝了，喝完才发现，自己喝的，和舀出来的鸡汤不是一个颜色，明显自己的这一大口鸡汤浓多了。
“你！你咋给我开小灶呢。”
她眼睛瞪大大的，把柯百佳给唬了一跳。
“姐姐，我想给你补补嘛。”胖妞撒娇，着实称不上好看，但是在柯百华的眼里是可爱的。
不过……
第一次干这种事的柯百华怪不好意思的，可是又舍不得怪妹妹，只能说：“知道你疼姐姐好吧，以后不许这样了，你要实在想吃，你自己偷着吃点。”
柯百佳噗嗤一声笑出来，被柯百华捏了捏圆乎的小脸：“姐姐这是教你呢，你还笑话我。”
“不敢不敢，我姐姐是谁啊，天下第一会教妹妹的。”
柯百华也不知道妹妹哪里学来的好听的话，反正吧，她明明也是个女的，却也被说得脸红了。
“姐姐你帮我看看灶台，这个是奶奶交代给柯朵朵做的，我先把这一份东西给振清大哥送过去。”
之前烧柴火的时候，柯百佳解释过鸡的来处，柯百华也没多问，就挥挥手：“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别在人家家里吃饭。”
哪能呢，柯百佳心道。
送了鸡汤，柯百佳就要离开，被商振清叫住了。
054 脸红
只见大高个的汉子，低头看她，来了句真诚的：“谢谢。”
柯百佳一愣，回道：“那我也谢谢你，给我鸡吃。”
傻不愣登的道谢对话后，两人各自回家。
柯百佳回了家，家里正好准备开饭了，几人都朝着门外看呢，估计是在等柯百佳回来吃。
“柯朵朵呢。”坐下来后，柯百佳发现饭桌上还少了一个人。
柯奶奶淡淡的说：“她不是咳嗽病了么，我之前让你炖草药汤，已经让你大嫂送过去了。”
柯大嫂点点头，附和奶的话：“对，奶说朵朵嘴巴没味儿，让我找以前怀细妹的时候剩下的梅子给她，兴许能有点味儿。”
柯大嫂去年生的柯细妹，今年才周岁。
柯百佳脸红了。
憋的。
她能猜到柯朵朵是装出来的，但是被柯奶奶和柯大嫂来上那么一手，本来是关心的，在柯朵朵眼里，估计又是伤害她为难她了吧。
可真逗。
屋子里，柯朵朵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龇牙咧嘴的喝着苦药，吃着快发霉的腌梅子，酸苦的味道，让她直接呕了出来。
干脆手一挥，将碗直接扔到地方，然后摆出了惊慌的姿势，可是好一会，都没人来。
等她装不下去了，走出来一看，家里人呢？
柯家人，除了柯朵朵生病，大家没叫她之外，几乎一个不落下，去了柯镇夜的兄弟家。
柯镇夜有个弟弟的，家里的日子过得跟队上其他人家差不多，属于吃饭五成饱都吃不上的，不过一家子人口不多，基本是单传，家里目前是柯圆满吴娟秀夫妻两个，下面是柯百佳的堂叔堂婶再下面是十四岁的小伙子柯怀勇，三辈的人干活，下面就一个半大小子，所以压力也不会很大。
今天饭吃到大半了，柯怀勇就过来了，说有事相请。
于是一家人就去了。
柯朵朵都生病，大家自然不可能拉着她一起去的。
所以她刚才那装样，其实是摆了个寂寞，因为没了观众。
柯伯公家。
他们是来找柯镇夜讨一个主意的。
十四岁的柯怀勇，再过两个月就是十五岁的小青年了，在队上，这个年纪都可以当个正常劳力使用了。
柯圆满的重孙辈，也就那么个独苗苗，他寻思着，想给柯怀勇找个出处，早前听说公社要联合建小学了，老师他这个职位他是摸不到了，想说给柯怀勇送去念个两年学点东西，或者是在小学找个工作让他一边做事一边学习，熏陶熏陶那文化人的气氛，改变一下。
不要像他们老一辈的，只能在地里找食儿。
这年头读书的人不多，特别是乡下的，乡下的人，孩子普遍都多，还没钱没票，更别提读书了，所以在乡下，上大学那几乎不敢想，读个初中就像是文曲星了，认识字的会算数的，在队上生活都不错，甚至能去公社干活做干事。
柯镇夜明白，这算是平日里本本分分的弟弟，第一次求自己动用手头那点权利或者人脉，给他家的柯怀勇个改变的机会。
055 大爷
顿了顿，柯镇夜开口说：“做老师什么的，还真不成，在里面干活也用不上，公社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找了人到时候孩子热饭、看门，可以说除了老师还要选，其他的位置都没有多余的了。”
也就是做事是不可能了，那就剩下——
“上学去吧。”柯镇夜说道。
柯百佳一直在旁听，听到这句话就激灵了。
是啊，她不是一直担心万一那个人渣去当了老师，自己又跟他撕破脸，难保他不会对柯家的几个小孩下绊子，做点什么。
别怪她想那么远，他就是这么无耻的人。
要是柯怀勇去上学了，不说跟林建业对打吧，起码能保护柯红军呀。
于是也跟着说：“对啊，怀勇要是去上学，再好不过了。”
算是附和了一句。
柯怀勇有点不好意思，蔫吧着说他都大了，到时候跟柯红军几个一起上学，多丢面子啊。
柯圆满差点没一烟杆子抽过去，死孩子，这都是为了谁啊。
“孩子嘛，再说说就好了，别动手。”柯镇夜看着严肃，其实家里的孩子，不是犯了什么大错处，他是一下都不碰的。
见弟弟将烟杆子收回了，他才继续说道：“公社那边的小学刚开，肯定要求很低，听说学费一年三块钱，我寻思着家里的红军年后也送过去，看看老师收不收，你说的没错，小孩子学点东西好，别像咱们这一辈儿，学都没处上，怀勇这孩子，年后也送去吧，
怀勇啊，你担心的那什么丢脸啊什么的，我知道，少年人嘛，心里总是要面子的，但是大爷跟你说，你去那边不是跟人比小比面子的，那学校也不是比这种的地方，你是去学习的，要是成天想那些只会分了自己学习的心思，
大爷问你，你是想一辈子都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还是想学习，以后遇到需要文化人的工作了，你也能有争一下的本事？你自己选的话会选哪个？说真的，家里没人非要逼着你念书，只是觉得你要是读书了以后日子能过得好点，
再不济，总不会被人写了卖身契还乐呵呵帮人数钱，你也是个大小伙了，在你爷爷和我的那个时代，这个年纪的小伙子都快要成家了。”
一席话里不带一个脏字，语调甚至都是平平，偏偏就说进了柯怀勇的心里去了。
他可不就是担心没面子么。
其实也担心学费太贵，他要是学不好的话就浪费了家里人的心意了。
不过大爷爷说了，一年就要三块钱，那要是三块钱的话，倒是没那么接受不了。
他一年也能自己挣三块钱的，就不存在浪费家里人钱了。
而且大爷爷说的没错，总不能以后被骗了还乐呵呵的帮人数钱。
半大小子最终点点头：“大爷爷，我想去读书。”
“好，有志气。”柯镇夜拍拍他的肩膀，看得出这孩子是个说得通的。
听到孙子松口，柯圆满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是尴尬，自家这臭小子，他这个当亲爷爷的劝不了，倒是大爷爷的话能说动他。
尴尬转瞬即逝，毕竟自己也是打着自己做不到，指望哥哥给拿个主意么，现在这个决定，是好结果就成。
事情商量好了，这边要请大家一会留着吃顿饭。
056 眼神
“吃饭就不用了，家里本来都是吃了饭来的，不饿。”
“留下来吃点吧，午饭吃了不是还有晚饭么，家里刚分了粮，哥你别担心。”
尽管柯圆满很诚恳的请吃饭，但是柯镇夜没留下。
先不说这年头不年不节的在别人家吃饭不合适，他这一大家子的要是真留在别人家里吃饭，那绝对是个负担，就说现在家里人都快被柯百佳给硬生生的提高对饭菜的要求，在别人家那也吃不舒坦啊。
嗳，他们可能是由俭入奢易了。
柯家人打道回府的时候，柯怀勇起身跟着爷爷一起送客出门，距离柯百华最近的柯怀勇愣了一下，他怎么感觉自己闻到一股鸡汤味？
不可能吧，还没过年呢。
一家人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柯朵朵从灶间，皱着眉头出来，嘴巴似乎还在念叨什么。
柯百佳坠在爷奶的身后，也不去发作，只好奇的问：“朵朵不是不舒服么，连下床吃饭都做不到了，我看着她还挺有力气的，都到烟熏火燎的灶间去了。”
柯镇夜皱了一下眉毛，但是没说什么，家里的小事特别是媳妇子和闺女孙女们的事情，都是老婆子管着的，他不去插手这个。
只闷头往前走，他有点困，想眯一会，也想盘算盘算明年队上的一些事情。
毕竟公社办小学，里面工作的人大队是安排了，但是老师的资源是不够的，周边几个大队是没有几个垦农的知青，但是也不是每个大队都没文化人的，既然大家的孩子都要在一个地方上学，这学校老师的占比，大家都想要一个。
他也是寻思着来垦农的知青，就一个林建业还有一个唯唯诺诺的女知青，两个人里面，他其实对那个女知青还要看好一些，毕竟那个女知青弱是弱，但是愿意干活也愿意学，工分比林建业这个大男人还要多。
但是孙女这边，又着实让人烦恼要怎么安排林建业，不说走后门吧，也要给人家一个上进的机会。
唉。
柯镇夜满脑子都是大队的事，家里的事当然是柯奶奶最大了。
她让大家都回去休息休息，反正地里也没活儿了，自己则是亲自询问柯朵朵身体好点了没有。
柯朵朵点点头，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子：“就是头还有点晕，肚子也饿。”
“哦，我让你大嫂给你做点吃的来。”说着安排柯大嫂，给柯朵朵做一碗稠的糊糊。
想了想；“往里面打个蛋吧。”
柯大嫂应了。
柯百佳眯着眼，还真是会装可怜，被她赚了一个鸡蛋了。
扭头回了房间，不去看柯朵朵满意的笑容。
柯朵朵本来还想提要求说让柯百佳给她做饭的，只是看了柯奶奶的眼神一眼，柯朵朵就不敢说出声了。
因为柯奶奶虽然嘴里说着关心她的话，也切实的给了鸡蛋让她补补，可是那眼神里却带着一种通透一种清澈见底的了然，就好像……
就好像自己的心思，全部被柯奶奶看到了，只是她不说。
057 工位
柯朵朵自诩是很会看人脸色的，在对上柯奶奶之后，那点小算计就吞回去了，反正得到个鸡蛋已经是有收获了。
她外婆和妈妈从小就教自己，一定要会审时度势。
鸡蛋是柯大嫂做的，所以味道上是不如柯百佳的，柯朵朵再不想承认，柯百佳做吃的东西是远超过家里其他人的。
以前倒是没见过她做饭，所以柯朵朵无从对比，大概有的人本身就对做饭有天赋吧。
柯百佳回了屋子，拿出来那首小诗，看了很久。
良久，才放下了小诗，似笑非笑。
镇上，钢材厂工会里来了个与众不同的新成员。
钢材厂全名是h省九七三五第三分厂。
名字很奇怪，带了数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义，但是人们只知道这边是生产钢材的，至于为什么使用这个名字，就不得而知了。
这家厂子属于这个九七三五总厂的附属，生产力什么的是不如总厂的，不过因为总厂和二厂的位置偏僻，三家厂子的工会办事处就建立在了三厂这边，不管是分派到哪一个厂子的工会，都要在这边走个流程。
眼看着年底了，工会也是比较忙的，要处理工友们的一些相关投诉和举报，比如说觉得自己拿到的福利不公平，又或者是今年单位分房申请，以及对工资上的不明，甚至是工人要将工位转让给谁，反正事情大大小小的，着实不少。
这位被大家冠上一句与众不同的新成员，就是在大家忙碌的时候出现的，还用非常手段处理了一则困扰他们好久的诉求。
彼时一位老太太正要将故去的大儿子的工位越过大儿子家的闺女，让给她三十几岁的小儿子。
理由是她不想让大孙女吃苦，来做这种男人都嫌累的活儿，哭哭啼啼的说都帮大孙女找了一个好对象，以后让她舒舒服服的过下半辈子，辛苦的事就让她小儿子去做。
那位叫秀娟的十六岁大姑娘，面红耳赤，泪如雨下：“奶！你就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吗？这工位是我爸用命换来的！再怎么都轮不到小叔叔过来继承，就算你认为我是个女的，不能继承这个位置，可是我爸临死前都跟领导们商量好了，我先干几年的活儿，等我弟弟十六岁了，他就能顶上爸爸的岗位了，到时候我要是多待半天都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奶你要真心为我们好，就不要来抢我和弟弟唯一的生路了好吗！”
秀娟的父母都是九七三五厂的员工，母亲更早一点的时候因为在厂子里出了事故，一只手连同手腕都断掉了，所以不能继续劳动了，又因为当时家里两孩子太小了，所以厂子给治病报销并且补贴了三百块钱，当时老太太就拿了两百走，说是快死了要看病，后来秀娟全家才从别人口中知道老太太哪里是去看病，就是拿钱给秀娟的叔叔买自行车去处对象的。
经过这件事，一向孝顺母亲的秀娟爸也就淡了回老家的心思，一年到头只有过年和清明的时候会回去聚聚。
058 撕破
除此之外，给东西也不再随他妈的心思了，因为这些缘故，尽管秀娟妈虽然失去了劳动力，但是秀娟家少付出了家里的收支还是基本没变化，估计就是因为这样子让老太太吃心了。
她觉得老大家的跟她离心都是这个断手的大儿媳给挑拨的，平时就爱找茬，现在更是心狠到要吃秀娟家的人血馒头。
因为秀娟那个叔叔，文化呢没文化，体力呢也一般，除了一张会哄老太太的嘴什么技能都没有，品性也歪了，所以之前去别的地方找了门路做了临时工，也不到两月就要别人赶出来，可是下地他又不愿意做，听到大哥死掉的消息，他立马就去鼓动了老娘。
这不，秀娟奶奶就带着他来要工位了。
“奶都是为了你好，你这个赔钱货还不知道珍惜，这钢材厂是女孩子家家能待的地方吗，再说了，你那个妈就是个不详的，你到时候别跟你那爸一样，死在了岗位上，你要是担心生活费啊那就担心错了，你小叔以后工资都会分一些给你们生活的，放心吧，我可告诉你，我还心疼你小叔要来干这危险的活儿呢，要不是为了你们的以后打算，我这老婆子哦，何必在这里丢人现眼还被你顶撞，哎呦喂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奶就不怕小叔也死在岗位上！”秀娟忍着丧父的心痛，吼了出来。“你说小叔会把工资给我们？我们不稀罕我们自己挣，求求你放过我们家，以前我妈的补贴都被你骗去给小叔叔买自行车玩了，这次就剩下我爸爸这个工位了，你就不能让我们有条活路！”
她一向是个文静娴熟的性子，可是她也知道今天不能让步，妈妈因为受了刺激现在在家里神神叨叨抱着爸爸的照片哭，弟弟才十一岁，半大小子都算不上，才刚上五年级，这个家只有他们几个相依为命，要是她让了这个工位，全家真的都要去抹脖子上吊了。
两边你来我往了几句，围观的人也多，闹哄哄的各执一词，有人觉得这奶奶说的在理，一个小姑娘还瘦瘦小小的也拿不起钢材厂的活儿啊，可也有人不认为那个一直在给孙女扣帽子的老太太是真心的。
这两遍都有自己的道理，就算是工会的人喊破了喉咙，也根本就没办法进行调节，这是已经到了撕破脸皮的地步了。
关键是这个工位要是不给，这老太太说了天天都要来闹，让大家看看厂里欺负人什么的，对大家的生产对厂子的影响也都不好。
在工会干活的一般都是说话厉害的婶子和斯文的干事互相配合，可是今天遇上这种的也得抓瞎，毕竟那个小叔就连工作都还没有，也不怕他们找单位谈话什么的，老太太又是个猪油蒙了心什么都敢做的，因此就僵持在这了。
那带着袖章的年轻干事还在喊着去工会坐坐呢。
就在这时，一个乍一看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汉子出现了。
059 同事
只见他扒拉开人群，将一直躲在老娘身后的秀娟小叔给提溜起来，跟老鹰抓小鸡儿似的，朝着那干事问；“带路，去工会。”
见到老儿子冷不丁被人捏在手里，老太太一下炸了，朝着汉子就扑过去：“你干嘛！把我儿子放下！”
“带路。”
眼角旁边有疤痕的汉子正是商振清，刚才的情况，他已经看了好一会了，也大概理顺了前因后果，对付老太太和那个吃白饭的小叔这种人，讲理的用处是不大的，为了减少影响，还需要先转移一下调解的现场。
那干事愣了一下，赶在老太太抢到人之前朝着工会走了。
路上，那老太太一直试图用尖尖的指甲来挠商振清，都被他一一挡了。
而且老太太只要一动，商振清手底下就越用力，那小叔被捏得嗷嗷叫；“我骨头快断了，妈啊，亲娘啊你快点救救我。”
“你再吵我，我手底下一个不小心，要是捏断了点什么，就不好了。”商振清居高临下：“老太太。”
那秀娟奶奶一下就不动了，鹌鹑一样看着商振清。
秀娟小跑的跟着，之前想用命去抵抗的恶人就这样被……呃呃，另外一个恶人给制服了？
心情稍微有点微妙。
到了工会，商振清将人往一边扔了，就让他们处理这件事。“别胡搅蛮缠，现在就两个选择，第一，不要再来纠缠这个小姑娘，人家不稀罕你们养，你们就别给自己揽这份责任呗，第二，工作你拿走……”
“我们选第二个！”小叔脱口而出，他没想到还有机会拿到工作，本来以为这个凶神恶煞的会来一个同情弱小什么的，站在他侄女那边呢，竟然还给了这个选择。
秀娟握拳，就算是这个人没让她在外面继续丢脸，这工作也是不能让的。
我不同——
话音未落，商振清已经接着说了：“你要是要工作也行，工作拿走之后，每个月给他们二十块的钱，给到她们家那个小的成年，你们再商量工作的去向，对了，得立字据，要是没达成，我会上门收的。”
“你，你想得美，我大哥以前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四块五！”
“反正你不是说了，你这个做叔叔的就是为了帮衬他么，到时候工位还给他也行，说起来你还每个月赚了十四块五呢。”
见商振清不讲理，这么安排绝对是她和老儿子吃亏了，老太太直接要往地上躺了。
商振清也没磨叽，直接上前又捏住了秀娟小叔的手臂，手底下一用力，都三十多岁的秀娟小叔直接萎了，反抗都无力反抗。
带路的翟干事赶忙阻止：“这，这不是你能决定的，还是交给我们工会调节吧。”
“对，对，你多管闲事干什么啊，你是谁啊你。”老太太这会倒是跟翟干事统一战线了。
“哦，我没决定，这不是在调节么。”商振清从身上摸出来一张皱巴巴的证明：“本来前几天就要来报道的，交接的领导出差去了，刚联系上，所以我今天才过来，你好，我是从华北那边调来的工会干事，商振清。”
啥？
这个眼角有疤还一身匪气的汉子，是新来的干事？
那种要温和讲理顾全大局的工会干事？
060 早死
众人没见过这样模样的工会干事，也没见过这种处事方法的。
老太太倒是想继续撒泼，但是人家手里捏着儿子呢，还一点都不怕麻烦的要跟进这件事的发展，只能听一旁的干事问问题。
“那您这两边的矛盾主要矛盾就是工位，你这边的理由是担心孩子小没办法做活儿，想帮衬，秀娟这边是不相信已经有段时间没来往的奶奶能帮衬要自己干？”翟干师跟秀娟爸爸有过几面之缘，也很同情秀娟家的遭遇，站在理性的角度，他的建议更倾向于秀娟家里。
“你们看，人家家里就一个残疾的母亲，还有个还在念小学的弟弟，虽然秀娟年纪不大又是个姑娘家，但是她挺能干的，厂里的人家也都看在眼里，要不，你们就试着放手，让她们自己独立生活吧，等她弟弟大了就好。”
“好什么好，连亲奶奶的话都不听了。”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女人给了老太太一颗糖和一杯茶，和蔼的说道：“什么是孝顺知道不知道，她奶奶好心好意的要帮忙，看她年纪那么大啊，多可怜啊小辈这样做也不好吧，谁都有老的时候……”
商振清冷不丁开口：“你慢慢老你的吧，没人听你的感言，你，你叫秀娟是吧，你过来。”
秀娟走了过来，怯怯的看着商振清，说实话她对这个人也有点发憷，但是大概知道这个人是个正直的人，心里的害怕也就不那么明显了，她问：“您说。”
“你奶奶这边年纪确实大了，这就涉及到一个送终的问题，你要是愿意，我们这边给你一个建议，前面我两个建议你们要是没办法决断，不如就谁的工位谁的孩子去继承，你也签个条子，等你奶往生了之后，丧葬的钱你出一部份，你怎么看。”
秀娟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你才往生！你才早死！”老太婆生气了。
这，这臭小子在说什么，变着法子诅咒她快去死？
商振清没说话，又捏了一下秀娟的小叔。
“娘啊，痛死我了，我不干活了不要这个工位了还不行吗！”
商振清扭头对翟干事说道；“家属接受调解了，接下来要走什么程序？”
翟干事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我，我来办。”
接下来的流程当然是对方要写保证书了，要是再有来犯，经过调节还是不知悔改，就可以拿这个去请街道办走下一步的流程，上门家访了。
一般走到这一步谁都不愿意，所以保证书写了，还是比较靠谱的一个手段。
秀娟的小叔在商振清紧迫盯人的眼神下，颤颤巍巍的在保证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当老娘还想嘴巴叫嚣的时候，为了不被继续捏手，制止了亲娘的行为。
骂骂咧咧的老太太和秀娟小叔暂时离开了，离开前老太太还顺走了桌上的茶包和不知道谁放在哪的糖和瓜子。
糖和瓜子都是那个中年妇女吴大姐带来显摆的，这会被人拿走了心里自然是不甘愿，但是她刚说过尊老爱幼的话，还说可怜人家年纪大，要是去要回来，那就是自打嘴巴，面子里子都要丢光了。
吴大姐只能将这口气，记在了商振清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