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见识
“我也说了，我自己买的点心，那么我要怎么安排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要是想看，自己去供销社慢慢看！”柯百佳皱眉，端着脸盆，直接顶了回去。
角落里，李大嫂赶紧跑出来了，拉着自己的儿子；“干啥哩干啥哩，你这孩子是不是昨天考试没考好说胡话呢，人家是客人，是住在我们家的客人，你怎么能这样跟人家说话呢？”
听起来是说自己的儿子没礼貌，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就是点出她柯百佳寄宿的么。
柯百佳也不虚啊，你这么个放自行车的棚子，还是她姑姑修成能住人的样子呢，在这跟她施什么恩，立刻回应了一句；“是啊，我只是个交了口粮却没在李家吃饭的客人。”
“你！”李大嫂没想到自己被一个村姑给堵嘴了，不高兴的看着她。
“妈，你看这个乡巴佬——”
“够了！”
李家的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将大儿媳打发去做饭，让大孙子李晓明赶紧上学去都快迟到了。
才转头对柯百佳说对不住，是家里小孩子太小了，没有别的意思，让她别放心上。“佳佳啊，你是个好孩子，别跟他们一般计较。”
柯百佳点点头：“李奶奶我听你的，那我也要上班去了，您忙啊。”
不是她觉得李家阿奶说话有道理所以听话，只是不想在李家将事情闹大给姑姑添麻烦罢了。
到底姑姑是给这家人做儿媳妇的，要是因为自己加剧了矛盾，她心里过意不去。
李阿奶看着柯百佳回屋关门的样子，眯了眯眼。
等柯百佳背着挎包离开了李家，李阿奶将视线从窗户移开，慢慢的走了出来，朝着柯百佳的房门走去。
今天她不知道是不是太着急了所以锁没扣上，李阿奶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等再出来，她没好气的将柯百佳的门锁给扣好，回了自己屋子里。
一直注意这边动向，知道婆婆不可能不眼馋好东西的李大嫂凑过来：“妈，怎么样，她有没有藏着好东西？晓明都说了，有那啥城里点心的味道。”
“我怎么知道人家有没有藏着好东西？你想知道自己去问。”
“那你刚才……”还进人家的屋子。
“我就是看到她门被锁好，帮她检查一下关好门，你可别乱说。”李阿奶做了无用功，心里也不高兴呢。
她平时最是喜欢面子功夫了，所以有时候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东西，她都懒得出手，之前她也看到孙子在问那个乡下妞，她就躲在窗户边扒拉着看，看儿媳妇和大孙子都被人问住了，才出来的。
她也不相信乡下人有什么好东西，但是孙子的见识多，他肯定见过城里的娃儿吃那种东西才会说那些话的，所以才想去柯百佳的屋子里看看究竟。
结果呢，根本啥好东西都没有，就两件破衣服，房间唯一值钱的就是搪瓷水杯，暖水瓶，还有那被子，看着怪软乎的，其他都没有啥看得上眼的。
真是白费功夫。
柯百佳下班回来，就看到了门锁上了，心知起码是短时间的打消了那些人的觊觎和猜测了。
092 五元
那个门锁，是她故意没插上的。
与其他们在心里觉得自己有好东西，不如他们亲眼看看，看到没好东西，也就消停了。
这个插曲没掀起什么波浪，柯百佳也没特意去跟姑姑说，晚上依旧是窗户留出一个口子通气，就又将暖水宝和小台灯拿出来用。
小台灯是护眼的，所以带着一种微微的黄，跟蜡烛的光差不离，但是小范围内是能看得比较清楚的，她抱着暖呼呼的暖水宝，再一次庆幸空间商城的楼梯能用来存放东西，要不然真挺麻烦的，这个屋子就那么点点大，有什么东西真是一眼就能看完的。
次日照样精神满满上班，出门的时候又跟李晓明遇上了，不过这次那李晓明倒是没拦着她了，而是鼻子哼了一声，踩着自行车上学去了。
今天到那边的时候，经理也来了，估计是抽空过来尝新菜的。
柯百佳早就将做法给柯姑父说了，其实这边也有类似的菜，只不过用料上北方菜比较豪放罢了，但不妨碍这道响铃做出来后，短时间内就收获了大家的喜欢。
而且经理发现，这个东西真的没有想象中的费油。
一盘子响铃，经理吃了三分一，剩下的是其他几个人每人吃一个左右。
柯百佳的泡萝卜之前柯姑父尝过，觉得不错，就问经理能不能收购。
价格是经理意想不到的低价。
因为柯姑父说这个泡萝卜一次只要三块钱，因为泡萝卜需要浸透水分，所以需要一坛子一坛子的买，一坛子少说可以用个半个多月甚至一个月的，差不多就是买了人家的卤水。
经理可能是觉得这个价钱有点过了，就算后期半个多月不需要柯百佳往里面投新的萝卜，可据李老二说的那个萝卜甜辣咸的味道都有，那岂不是也放了不少佐料，何况作为供货人的柯百佳还要负责新食材的腌制泡水。
想了想，经理加到了五块钱一个月，定价就定一碟子两角钱，给个几片。
按照经验来判断，一天出个三五盘，一个月下来也亏不了。
其实要真的是自己拿自家的佐料去泡，五块钱是真的少，但是对柯百佳来说这五块钱就很够了，毕竟对于她来说，里面的材料都是商城来的，不需要现实中自己出，而且佐料每次拿一包就能用好几次，上次泡萝卜的佐料大部分自己都存有，就是泡椒水她抽一天拿个两袋子，能用上一个月，很合算了。
最主要的是多了一个收钱的渠道。
反正她觉得值就成。
萝卜的定价也在一碟子三毛钱，就固定是六片左右，让柯百佳可以削大片，薄一点，这样出菜快，柯百佳点点头。“我记住了。”
柯姑父中午的时候就把响铃这道菜给加上去了，一道炸响铃，八个左右，价格定在壹元陆角，差不多就是一个两角钱。
价格不低，但是这菜可是过油的，里面还会加肉馅，所以定价也在标准上。
今天第一天售卖，其实就卖出去一道，挺多人没吃过也没听过，一般是舍不得花钱试试新菜的。
093 方便
柯百佳也不着急，大约三天后，有吃过响铃觉得味道很不错的回头客了，小镇就一个饭馆，吃得起的客户有的都互相认识，所以一看到人家又点了一次响铃，也觉察出味儿来了，这响铃的味道肯定是不错。
好家伙，跟风点了一下，结果差点沉迷了。
菜刚上来，就闻到一股油香和肉香，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丰富香味，咬下去的时候外皮脆脆的口感伴随咔嚓一声，舌尖在下一秒立刻接触到了柔软有内涵的馅料。
馅料比外壳柔软，二者相辅相成，让品尝者得到了双重的美味加成。
“好吃！”
柯姑父算是松了一口气了，连续两三天，点响铃的就那么一两个人，还以为这个响铃会滞销呢。
下午的时候就跟柯百佳说：“虽然你刚来半个月都没，不方便安排休假的，不过你不是得泡萝卜去么，你回家休息两天顺便泡好萝卜，接下来可就年关的时候才能回去了。”
柯百佳点点头：“好，那我今天晚上收拾好东西，明早一大早就回家去，对了姑父，明早屠宰场那边我能不能去买两根棒骨啥的。”
按照这边的不成文规定，他们这跟屠宰场关系比较近的工种，可以时不时的花钱买点边角料或者骨头啥的，运气好还能买到完整的猪下水或者猪头脸肉之类的。
“可以，反正规矩就是不给票可以，但是钱一定不能少。”柯姑父说完，忽然想起了自己买的却没用上几次的自行车。“这样，我自行车借给你，到时候也方便你装东西。”
想着明天正好是周末，李晓明也没有用车的必要。
过了七点，内厨准点下班，今天是王芳负责关门，她多留十几分钟检查一下安全再关门就行。
柯姑父和柯百佳一前一后回了李家的院子。
柯姑父直接去了亲妈的那个屋子，柯百佳则是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明面上的东西，其实没什么要收拾的。
但是不影响她借泡萝卜佐料的时候，带一点调料啥的回去，就算不能给家里人多加荤菜，好歹在味道上能更好一点，而且是光明正大的拿回去。
她挑挑拣拣了几样，准备明天骑车到乡下的时候找机会放出来：“混合了玉米面的面粉五斤……挂面两把用裁剪的白纸稍微捆了一下……，水果糖一把，糖霜饼干六小包，佐料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行，都不怎么出格。”
再有就是明天去看看买点什么肉回去，就齐活儿了。
不是不想带更多，而是再多就没办法解释了。
柯百佳这边是准备好了，可是次日起来的时候，柯姑父尴尬的说车子家里有人用。
柯百佳注意到李晓明趾高气昂的站在自行车边上，还故意说一会带奶奶回娘家走亲戚，也清楚了来龙去脉，还安慰柯姑父；“没关系，我走走就行，回来只是要拿一坛子菜，也称不上多重，真拿不动了，还有我哥哥嫂子帮忙。”
“哎哎，那感情好。”柯姑父说道，跟着柯百佳出门。
没走几步呢，柯姑父就说了：“你走错了。”
094 布料
柯百佳看了看路，没有走错啊，回家的路就是这一条。
“你往这儿走。”柯姑父指了指供销社的方向：“你姑姑交代了一会带你去她那边。”
柯姑姑早一步去上班，见到柯百佳来供销社了，正好拿了好几块布料给她带上。
一看就花了不少钱，布票什么的不提，最少也要用去七八块。
柯百佳没拒绝，因为也拒绝不了啊，这回去的时候就多了甜蜜的负担了。
七八块布料，加上柯姑父临时又给掏腰包买的一点吃的，加起来有快十斤东西了，十斤是不算太重，可是要拿着它走一两个小时的路，那可不就是负担了么。
“慢点走啊，走不动就歇会。”柯姑姑看柯百佳这个身板也是操心。
柯百佳点点头，装作很有力气的样子离开了。
刚出镇子不到十分钟，柯百佳就开始累了。
哎，这胖身体。
柯百佳还真的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身体虚，以前没怎么锻炼，就算有半个月的工作经历了，对她这体重来说，半个月消耗的肉，几乎是看不出来的。
休息了几分钟，给自己鼓劲加油，柯百佳又走了一个小时，老远能看到大队口的老树了，柯百佳才转身进了一旁的树丛，确定视线范围内没人，一闪身进去再一闪身出来，手里就又多了小五斤重量的东西。
因为东西都是前一天准备好放在一起的，所以拿了就出来，前后不到一分钟。
要说有什么感觉，那就是——
嗐，更沉了。
好不容易到了队口了，柯百佳又要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正好遇到柯大哥从不远处小跑过来。“小妹，回来了？饭馆今天给你休假啊。”
自觉的就拿起了柯百佳手里的东西。
“咋那么多东西，一路上提着辛苦你了。”
柯百佳摇摇头，不想说话，这会只想喝水。
商城是有水，但是她觉得每天就能两样东西，去拿那个叫矿泉水的东西实在是不舍得，所以路上就没喝水。
走了十分钟到家了，柯百佳先去妈屋子里倒了开水出来，吹温了就咕嘟咕嘟的喝下去。
柯家人听到动静了都过来了，柯百佳就将东西都摆在桌面上：“这些吃的是我存的，还有姑父买的，布料是姑姑给的。”
一样一样拿出来，除了小孩子看到点心糖果眼前一亮，其他人都是对布料更看重。
那些布料的颜色很不错，布料大小都不一样，但是也大不到哪里去，起码一块最多就只能做个上衣。
最大的两块挺适合年轻的小姑娘，起码柯百华和柯朵朵的眼神都亮了。
柯二嫂也讨巧的说：“这个颜色好看，百佳拿去塞点棉花碎步在里头，做个褂子开春穿是最好不过了。”
柯妈妈好奇的看了柯二嫂一眼，以前可没见这儿媳妇对百佳那么上心啊，虽然东西也都紧着百佳吃用，可从来都不是会说这么多漂亮话的。
“说的是。”柯奶奶开口了。
虽说当下是比较流行灰扑扑的，但是柯奶奶这个年纪的，是喜欢小辈们能穿得鲜亮一点，也喜气。
095 乱认
看到布料的第一眼，柯奶奶心里也是这想法，便开口安排，这块布料就让柯百佳自己拿去做个褂子，开春的时候穿。
柯朵朵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想说什么，可到底没说出来，只拿眼睛一眼一眼的去看。
“我不要穿这个，但是布料我想要。”柯百佳说道。
“你不要穿这个布料做的衣服干啥还要布料。”柯妈妈是觉得要是柯百佳不要，可以省下来给柯百华做个衬衫了，年后她跟那小伙子的婚事就要提上议程了，嫁到镇上，肯定要多两件体面的衣服的。
柯百佳就说：“反正我有用，奶给了我就是我的。”
这孩子，这段时间不是对她姐好得很么，经常找她姐说话，怎么就想不到姐姐了。
被闺女驳回，柯妈妈还没开始尴尬呢，柯百佳就凑过来了，捏捏柯妈妈的手。
她心里那股子气就下去了，本来她的想法也是小闺女要是不要这个颜色，正好给大闺女用。
既然小闺女说了用得上，那她置气什么呢，本来也是她奶分给她的。
柯百佳在柯妈妈耳边说了一句话，柯妈妈柔软得一塌糊涂：“唉，你别太辛苦，妈冬天也没活儿呢，时间多得是，哪儿就用的上你了。”
“你们嘀咕啥呢。”柯大力也想过来听。
“没啥。”
母女两异口同声。
家里气氛和谐，没一会就聊得热火朝天，柯百佳不错目的看着，心里也想着今年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安排着让大家高兴高兴，余光一扫，就看到柯朵朵出去了。
她没在意，只是故意疑惑的看了眼柯朵朵的背影。
正在跟柯百佳搭话的柯二嫂看到了，嘀咕了一句：“这么冷的天气跑出去干什么？”
家里人也顺着柯二嫂的话看过去，只看到柯朵朵脚步加快出了大门口的样子。
柯朵朵一路西行，穿过林子去了暂时的知青住的老房子外面，探头探脑的。
被端着水出来倒的女知青高玉秀看了个正着。
“玉秀姐，你倒水呢。”柯朵朵没话找话。
这个名字，是林建业告诉她的，所以这时候才能那么自然的叫出口。
对于她想展示自己柔软无力娇弱可怜的观众，柯朵朵从来不吝啬自己的礼貌。
高玉秀却冷笑一声，那水直接朝着她面前倒过去：“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妹妹，希望你不要乱叫哥哥姐姐的，对我来说这是困扰。”
柯朵朵愣了一下，往常她来的时候，高玉秀虽然没理会她，可也不会那么凶啊。
难道是……
她也喜欢建业哥哥？
柯朵朵心中哼了一声，对着墙内建业哥哥建业哥哥的叫了起来。
高玉秀都快被那种嗓子里卡个拖鞋的夹音，给弄得暴躁了。
转身进院子，一点都不带停留的。
没多久，灰头土脸的林建业出现在了柯朵朵面前。
其实也不是灰头土脸，就是在柯朵朵面前，她察觉不到林建业那种城里气质了。
他脸色有点不好，还瘦了点，身上的衣服似乎还是去年的旧衣。
他不是说今年要弄新衣服的吗？
对了，衣服！布料。
柯朵朵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096 游鱼
“建业哥哥，你今天怎么还是穿这件啊，上次你不是说不好看打算换一件吗？”
柯朵朵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林建业的信任，可话语里却带着浓浓的疑惑。
林建业心虚，并且转移了话题。
“朵朵，你……你上次有把我的话带到吗？”
“你说的是你想跟姐姐见一面的事情吗？”柯朵朵失落的垂着脑袋，看上去情绪不是很高涨。
随后又抬起头，好像她做了什么艰难的心里准备一样：“姐姐知道了你要见她的这件事，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没跟你见面，可能上班比较忙吧，毕竟要挣工资。”
林建业自从上次跟柯百佳因为三块钱莫名其妙冷战之后，就没跟她再见面了。
对于她去上工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不免好奇的问道；“她能上什么班，她好像也没读几年书吧。”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林建业打心底里认同的话。
哪怕他的文化程度是初中，也觉得自己在这里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柯朵朵没去反驳那句柯百佳能做什么事儿，而是诉苦起来了。
“姐姐自从去上班了，整个人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每次都针对我，带回来的东西很多，偏偏故意不给我一分一毫，每次看到我眼神都好凶好可怕啊。”
林建业却一门心思听到那句带回来的东西很多。
柯百佳带了很多东西回来？
难道是工资不少？
那她干嘛还催着自己要以前借给自己的那些三瓜两枣。
这么想着，林建业也不耐烦了：“她就是那样一个人，思想境界太局限了，根本上不去那个层次，对了，她以前对你不是不错吗，现在是不是闹误会了。”
“不，你不知道，我过的太惨了，柯百佳姐姐，执意认定我是那个破坏了她和你之间感情的坏人，对我很差很差，
我跟那一家子人根本就没有共同的话题，他们一点都不懂我，他们好吃懒做，还会欺负人，我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我觉得我就是困在了一滩死水里面，那个拼命想逃离的小鱼儿……明明知道也许没有未来和希望，却还在拼命挣扎，建业哥哥，你能明白我那种感觉的对吗。”
林建业嗯了一声，看着柯朵朵因为被泪水洗过而亮晶晶又带着忧伤的眼神，心思到底是从柯百佳那里回转过来了。
安抚道：“你别怕，我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这样，明天不是队上要杀猪吗，到时候你去把她约出来林子里，我亲自问问，她到底还想作到何时？有些东西，根本就不能忍耐的，还有你的委屈，我都知道了，我会让柯百佳给你应有的补偿的。”
“真的吗建业哥哥，我，我只有你可以信任了，你千万不要骗我。”
林建业郑重的点头，想去拍拍柯朵朵的脸蛋，却发现附近有人走动。
他只能按捺下来，对柯朵朵再三保证，并且给了柯朵朵一元钱；“我家里这个月给我汇的钱我还没去领，你先拿着去买点吃的吧，我看你都瘦了。”
“建业哥哥你真好。”柯朵朵将一元钱接过来死死的抓着，好像是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097 苦味
林建业大方的说这没什么，又安抚了几句，柯朵朵方才满足的走了。
高玉秀冷脸看着这一切，朝着柯家的方向扫了一眼。
这，要不要说呢。
房间里省吃俭用还没吃完的点心，似乎在告诉高玉秀，多少得做点什么。
……
柯朵朵回家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香气，顺着香气，就来到了柯百佳的屋子，房间里，柯红军和小强在吃饼干和喷香的橘子水。
东西太好吃，小强甚至吃得摇头晃脑的，一看就十分的满足。
“姐姐，你这个在哪里买的啊。”柯朵朵一下就走进来了，脸上的表情让柯百佳看了膈应。
心道林建业跟柯朵朵怎么那么快就聊完了。
柯百佳：“哦，在镇上的供销社买的。”
“那个好吃吗？”
柯红军抽空回了一句：“好吃嘞。”
柯朵朵见柯百佳没反应，伸手就要去拿炕桌上还摆着的饼干。
结果被柯百佳捏住了手腕。
柯朵朵很瘦，柯百佳的手一下就将她这个手腕都抓全乎了。
“给小孩子带的，你要吃自己买去。”
柯朵朵瞪圆了眼睛，看上去有些像山上的一种猴子，脸颊稍微内凹，眼睛又奇大的那种猴子。
柯百佳用了点力气，将柯朵朵推开了。
在后厨做饭，拿到颠勺颠锅的，她力气也比以前大点，柯朵朵根本就对抗不了。
“你怎么那么小气啊，我又不会吃很多。”
柯百佳摸着两娃娃的脸；“我要是你，早就离开了。”
在原地生气了一会，柯朵朵见她态度坚决，只能灰溜溜的出去了。
回到自己房间里，看着那一元钱，柯朵朵有了点底气。
哼，有钱还怕买不到吃的吗，不就是两块饼干么，当谁稀罕。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柯百佳带来的骨头变成了美味的汤，面条煮熟后就在汤里浸着，桌上一碟子泡萝卜一碟子疙瘩丝，还有黑豆豉炒过加了点点油星子也当做一盘菜端了上来。
因为柯百佳回来了，所以桌上除了这些，还有一道鸡蛋酱。
“面条一人一碗，要吃什么菜自己往面碗里面放就是了。”柯奶奶说道。
面条并不是纯粹的白色挂面，毕竟家里那么多人呢，柯百佳拿回来的两把挂面，一把被柯百佳塞到奶奶的屋子里了，让她平时想吃的时候再拿出来煮。
所以面条里面一把是面条，以及用了一斤多柯百佳带回来的面粉和家里的玉米面一起手擀的面条子。
柯百佳的碗里，当然是白色挂面居多，因为捞面的是柯妈妈，按照往常的惯例给她打多多的。
不过柯百佳她还没吃就挑出来两筷子给姐姐了。
她碗里就跟胃口比较小的柯奶奶一个分量了。
见大家看着自己，“我就爱吃嫂子弄的手擀面。”柯百佳是这么说的，还大口吃起来，看上去吃得可香了。
柯百华见她不像说假的，也开始吃自己碗里的面，因为太多了，吃到最后，柯百华还打了个嗝。
柯朵朵碗里的面其实和柯家其他人没什么差别，但是吃起来的时候却总觉得嘴里泛着苦，用吃毒药一样的心情，将这碗面给吃了，桌上的菜都很少去夹。
098 安排
这顿饭不说大家满嘴流油吧，那肉汤那面那鸡蛋可是实在的好东西，所以都吃得喷香。
饭后两个嫂子去洗碗，其他人在客厅说话，大家的脚边点了两个炭盆子，呼呼的散发着热气。
柯妈妈将几个秋日里囤的板栗丢下去，房间里还逐渐弥漫起了板栗的香气。
柯镇夜得知了萝卜这个事情，问柯百佳还有时间泡不。
“我可以直接在饭馆里泡着，并不难。”柯百佳说道。
柯镇夜嗯了一声，犹豫了两秒，问柯百佳：“明天是队上杀猪，你知道不。”
柯百佳点点头，杀猪嘛，每年年底的时候，交了公猪之后，会留下一头猪，进行宰杀，肉可以用工分换取，其余的骨头下水，猪血等，就会做成菜，全队的人都一起吃。
“之前做杀猪菜的那人，你也知道，要不是大家缺油水，他做菜味道是可以，每次做菜帮忙的那两个婶子还是他亲戚，就是他做菜实在是不讲究，他亲戚洗菜更是随意，菜里面还有煮出来过虫子，这两月看你这手艺，我估摸着也不比人家差，要不，你明天露一手？这么大一头猪，你能处理好吗？”
柯镇夜还是有点顾虑的，但是想到这两年，老妻每次吃了杀猪菜就要拉一次肚子，不吃吧人家又说她是不是嫌弃厨子的手艺，也左右为难，所以忍不住就提了一下。
远的先不说，今天鸡蛋酱和骨汤，是柯百佳调的味道，那滋味比他几十年吃过的鸡蛋酱都要好吃，骨汤的香气更是一绝。
要是她能做杀猪菜，就好了，还能顺便改改在队上人家的眼里，那种偷懒好吃的坏印象。
柯镇夜虽然不爱说八卦，可是总是能听到一耳的家长里短，这不，前段时间才听人家说柯百佳靠着关系去做临时工，迟早给人家赶出来呢。
柯百佳想了想，说道：“没问题，就是我需要家里人帮帮我，毕竟灌血肠啥的，我一个人也做不赢，既然要换我做菜，我就不乐意用之前跟那人配合的亲戚了。”
柯家几个女人立刻说愿意帮忙，凑在一块问柯百佳，需要她们做什么。
柯百佳就说道：“这样，大嫂呢帮忙削土豆皮，然后那萝卜土豆都切成这个大小的块块……”
说着，她比划了一下需要的大小。
才继续说；“二嫂杀鸡杀鸭的手段利落，人也细心，到时候就跟妈一起清洗猪下水，还有灌血肠，我这有点调料粉去腥增香的，一会你们找我拿，灌血肠的时候用，姐姐到时候跟我一起切那些清洗好焯水了的猪下水，咱们把它们切得薄薄的。”
接着是数量问题。“咱们队上吃杀猪菜的也就一百多人，有的小只能喝汤，就算按照两百人来做好了，大概需要八十个土豆，四十根大萝卜，酸菜咱们去那家里比较卫生干净的人家换点过来，切好后配上先前那些配菜和猪肉等，也就够了。”
看着柯百佳这自信的样子，耳中听她还句句都点名了家里人的优点，柯镇夜是真的正视到一件事，他家这小孙女，是真的发生了大的改变。
可是一个人，因为什么才能一下子转变这么多呢？
柯镇夜的余光再次从柯朵朵的身上略过。
099 目光
这不经意的一眼，让柯镇夜注意到了，柯朵朵的脸色并不好看。
也许是因为柯家几个女人都被柯百佳夸得脸红又激动，满脸都是高兴和欣慰，在这样的衬托下，柯朵朵那带着不屑和不甘心的表情，就比较容易看出来了。
其实柯镇夜早年出去见过世面，对于人心人性的一些东西，看得算是比较透的。
之前为什么就没有察觉柯朵朵这种心态呢。
他知道人不可能尽善尽美，多少都有自己的私心，见不得人好几乎是半数以上的人心里的常态，可是这个人的人选他是真的没有安到柯朵朵的头上。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孩柔弱，无助，没有亲人要接手她，而且来到柯家，跟柯百佳的关系一直不错，和家里其他女性也没闹过矛盾。
那为什么身边的老婆子这两个月，多少都会提点他两句，让他找机会一定要说清楚，跟柯朵朵表明当时只是说收留到她十八岁成年，之后会让柯朵朵决定是自己在柯家搭伙过日子还是自己分出去或者嫁出去。
老婆子还说要是不说清楚，人家说不定以为是她的亲戚给了柯家多少好处，照顾她是理所当然。
他似乎被老婆的话，将眼前的一层不曾在意的迷雾给擦亮了一些，后来又发现大孙媳妇对柯朵朵的评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娇气挑剔，次孙媳妇更是明面上的就表现出来看柯朵朵不顺眼。
甚至是以前和柯朵朵最黏糊的柯百佳，如今也是一心念着家里其他女眷，对柯朵朵明显的表达出了排斥，比如说两个多月前的分鹅，比如说吃鸡时候在灶间的争吵，比如说……
综合平常的一些小事，竟然累计成了一个结果，柯百佳鼓捣好东西，就是不想让柯朵朵占便宜。
那这一切总该有个原因吧。
看着柯朵朵沉不住气的表情，又看看柯百佳神采飞扬的牵动着柯家人人心的柯百佳。
柯镇夜总觉得，这个原因，兴许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他觉得，自己的态度，一定要提前准备好。
他从来不爱做，事后诸葛亮。
热热闹闹的家庭谈话会过去，柯百佳回了屋子，第一件事就是吹了蜡烛，在屋子里一闪身进了商城。
楼梯口里翻找了一下，将需要的调料粉给准备好，分成几个小纸包。
随后将几样大料也整理出来。
最后才去商城里拿了两样物品，被商城顺利的送了出来。
将东西都摆在自己的炕头箱子里，柯百佳闭了眼好好的休息。
越睡，就感觉越冷。
柯百佳哆嗦了一下，将怀里的暖水宝抱得更紧了。
次日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柯百佳顺着窗户往外看，才知道为什么突然气温又降下来了。
下雪了。
先是一点点的雪粒子，随后是棉絮一样的雪花片簌簌的往下落。
等柯百佳穿好了保暖内衣加褂子加棉袄出来的时候，外面的路面上，已然是白白的一片。
不由得再感慨一句，这天儿可真冷啊。
100 热闹
柯百佳哈了一口气，喷出来的白雾肉眼清晰可见。
她像个小孩一样哈了好几口。
直到不远处小强摇摇摆摆的走过来抱着她的腿喊姑姑，她才讪讪的收了自己的表情。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活了二十来年了，这会还做得出这种动作来。
还好没有其他大人看见，不然要笑话她了。
“小强，你起来那么早啊。”柯百佳蹲下来和小家伙打招呼。
小家伙穿得不少，肿肿的跟个小球一样，走起路来一个不小心都能自己给自己摔一跤。
所以刚才跑过来的姿势就是跌跌撞撞摇摇摆摆的样子。
“姑姑杀猪，小强要吃肉，早一点。”
柯百佳：“哦~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小强喜欢吃肉肉一会就多吃一点，多吃的小孩子长高高。”
小强立刻乐得见牙不见眼。
柯百佳捏捏他的笑脸，轻轻的，大冬天的要是不小心一点，小家伙的脸会痛的。
注意到他脸上有一层软乎乎微黏的霜，柯百佳好奇的去闻了闻，发现竟然是她之前给家里带的护手霜。
……
想了想，也不怪大人给孩子用这个，庄户人家有几个真的用那个保护手的，在大家眼里那是个好东西，擦脸上都舍不得擦大人的脸。
不都是穷闹的。
要是家里情况好了，谁会抠搜着这样用东西。
“佳佳起来了？”二嫂先前在烧水呢，这会子出来看到柯百佳，招呼她洗脸去，又冲小强说：“别闹你姑姑，你姑姑一会洗脸洗手，上午有大事要干呢。”
小强嘿嘿一笑，又跑过去抱妈妈的腿。
柯二嫂就那么一个孩子，自然是毫不打折的疼爱。
抱着小家伙就嘀嘀咕咕了好一会，逗得小强可开心了。
柯家人陆陆续续都醒了，本来猫冬嘛，是没必要起来那么早的，今天不是特殊么，得杀猪。
等柯家人都洗漱了，开始点着炭盆子在大堂聊天的时候，柯镇夜回来了。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估计就是说杀猪的事情。
脸色不是很好，但是一进门就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佳佳，你好好做菜，别的事情都不要管，只要今个儿大家吃得卫生吃得好，爷爷就高兴。”
柯百佳点点头做了保证。
开玩笑，她本来就做了好几年的厨子，又手里掌握着那么调料，没理由调理不好一顿杀猪菜。
吃完早饭，柯百佳气势昂扬的去了旧大队食堂了。
以前的大，锅饭，就是在这里吃的。
这会用来吃杀猪菜什么的了。
早有人在那里等待，眼巴巴的看着队上的猪，猪被帮着倒吊着，时不时的发出叫声，不过围观的孩子们也不怕，毕竟知道一会大家就能饱餐一顿了。
公社的屠夫也开始烧水，磨刀了。
见端着盆过来的两个不是以前杀猪菜合作的，还好奇的问了一下，柯镇夜就站在旁边解释了一下。
柯百佳注意到有几个人在这喜气洋洋的氛围里格外的不自在，就是以前负责做杀猪菜的那位和他的帮手。
注意到柯百佳，这两人还比手画脚的，那表情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是在说她。
柯百华有点担心的看着妹妹，但是没等她安慰的话说出来，柯百佳笑着去跟那个屠夫打招呼了。
柯百华在一旁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妹妹有点陌生。
101 杀猪
但是看着柯百佳转过脸对自己笑笑，柯百华那种陌生感一下就消失掉了。
这就是她妹妹啊，她在想啥呢。
便又开始帮着做些做菜前的准备工作。
另一边，屠夫在爷孙两的解释下，已经没去在意今天做杀猪菜的是谁了，反正不管是谁做杀猪菜，他可以拿走猪心猪尾巴这样的部位作为报酬，还可以吃一碗满满的猪肉，这些东西少不了他的，他也没必要去插手，他只是个负责杀猪的。
很快，水烧开了，刀子也磨好了。
屠夫喝了一口白酒，吆喝了一声什么，随后，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肥猪底下的盆一下就被鲜血给灌满了，柯家两个嫂子和柯妈妈，眼疾手快的将准备好的新盆子递过去，柯百华和两个哥哥就将装好血的盆子给柯百佳处理。
围观的人群里有小孩子，害怕的就那么几个，其他的小孩子都知道这是一会能吃的肉，还拍着手高兴的转悠。
没一会，趁着血还没干，已经接完猪血的柯家二嫂和柯妈妈就开始灌血肠，柯百华打下手处理猪下水。
屠夫分解了猪肉，柯镇夜就拿着一点好肉在那边按照大家的意愿，大概用工分给大家换了六十多斤的肉。
基本上，大家都想着一会就吃肉解馋了，没必要买多，所以割上二两肉的大有人在。
剩下的就是杀猪菜的原料之一了，柯百佳戴上了帽子将头发包裹好，系上了围裙，菜刀拿在手上，那一瞬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动起来了，顶刀切大片，斜刀切薄片，在水里加大料，倒烧酒，焯水，炒酸菜，下锅，当比以往杀猪菜更浓郁的香气飘散开来，之前多少有点怀疑柯百佳能不能做好杀猪菜的人，都改了想法。
光是香味都那么勾人了，那味道得有多实在啊。
“这柯镇夜的孙女是吧，看着做菜有把子手艺啊，而且戴帽子弄围裙的，看着就怪干净的。”
“是啊，以前那老头都不爱洗手的，有时候抠抠脖子手还在那切血肠又丢到锅里呢。”
其实老百姓不是不挑不知道好赖，而是肚皮都没办法管饱的时候，要求自然就低了。
谁不喜欢卫生干净又好吃的东西啊。
两小时左右，杀猪菜大成，队上的人都端着碗排队打呢。
柯镇夜亲自上阵，和另外一个村里的干部，一人一个锅给大家大打菜。
两人手里的勺子都是控制着量的，基本是分得公平，不过要是遇到家里特别困难的，或者烈士的家属，柯镇夜两人都会多给那么两块肉。
除了那种心思坏透的，还真没人觉得不公平什么的，大家生活水平差不多，可也有个对比，平时大家帮不上这些弱势群体多少，但是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去跟人计较。
大家嘴巴刚凑到碗里，吸溜一口油滋滋的肉汤呢，还没来得及感慨这咸香浓厚的鲜美，就听到有人尖锐的叫了一声：“哎呦喂哎呦喂！这肉都酸了，你们是怎么做的啊，都酸倒牙齿了。”
102 有备
众人好奇的看过去，发现发出动静的是个老婆子，之前是帮做菜的老于打下手的，她嫌弃的看着碗里的东西，朝着大锅走。
柯百佳嘴角动动，又很快隐没在平淡的表情中。
她太知道这老于是什么人了，也不敢去高估人心，所以在察觉大队提供的白酒被开封后，她就换成了自己昨天夜里从商城带出来的高度白酒。
酱香型的，特别香醇。
超越现在的很多白酒的气味。
既然这个老太婆还没吃就喊着酸了，所以之前那个被开封的酒，被加了醋或者别的东西？
“我说你这个丫头，怎么做菜那么难吃也敢来挑大梁，做出来的肉又臭又苦还酸的，是觉得有个爷爷当官就了不起是吧，不知道这猪是大队上的财产是大家的东西啊，这就敢糟蹋了，以后要是……。”老婆子还想嘚啵嘚啵，她身后的老于拉了她一把，阻止了她。
老于是吃了一口猪肉，察觉到不对劲了，赶紧阻止自己的同伙。
可是柯百佳却没有放过老于。
要是这次事情轻轻放过，那爷爷的面子不就成了别人想尊重就尊重想踩几脚就踩几脚？
凭什么？
要是他卫生搞得好，不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不糟蹋大家辛苦一年盼着的吃肉现场，队上会想着换人做吃的？
她要让大家知道，柯家爷爷的决定，绝对是明智的！
“这位老婶子你可别瞎说话！你们可以告诉我一下为什么你还没吃就喊着我做的猪肉难吃，你敢不敢让其他人尝尝你碗里的肉，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还是说……”
柯百佳大声说道，压抑着骨子里那种弱势和想逃避的心理，在众人面前蹲下来，从之前烧火的地方的某个角落里，拿出来一瓶白酒。“还是说你没开始吃就知道，这肉的味道好不了？
我告诉你啊，我用的是自家带来的白酒，你们开过口子的白酒我没用，因为我闻到了里面的怪味道，这酒之前可是只有你们动过的，现在又跳出来说猪肉味道太酸太苦，我不知道这两者有没有关系，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视线被柯百佳吸引的人发现，这个酒瓶果然是被开封过，但是里面的酒液却没少。
旁边有人好奇的说：“就是啊，这肉不会臭也不会酸啊，不但不酸，我感觉吃到点甜味呢，而且就算对味道敏感，吃到的酸最多是酸菜的酸度吧，那么大两锅呢，能吃出多酸的味儿啊。”
老于和那老婆子的脸色都很难看，老婆子一开始还想辩解，就真的低头吃了一口猪肉。
结果猪肉软糯，酸菜爽口，汤头浓郁鲜香，根本说不出半句难吃的评价。
她的脸红了青了白了，比猪肉煮熟的过程还要变幻多端。
见到大家都在猜忌老于和老婆子耍什么机锋呢，柯百佳心中放下心来。
她该感谢上一次去镇上方主任的家里做菜的时候，受到的那几个婆子故意为难她的启发，所以习惯性准备了重要的佐料么。
老于带着老婆子走了，像是落荒而逃。
103 唱曲
这么个小插曲，一眼就看出来是人家小心眼闹出来的矛盾，谴责了一番之后，大家吃肉继续，难得的享受时刻，没人去停止自己吃肉的速度。
吸溜一口肉汤，不耐烫的呼呼几下再夹菜吃，汁水在口腔内乱窜，带着满足的将肉咽下去，全身上下都透着幸福两个字。
土豆烂糊，酸菜配合白花花的肉，要是再来个大馒头简直就是年夜饭了。
不过队上没安排蒸馒头，今年收成也一般，不敢这么霍霍，大家凑一块吃一顿肉就很不错了。
不到半小时，两大锅的猪肉就剩下一点底了。
柯家人早就打好了杀猪菜，也在那边吃呢。
柯百佳照旧只吃点酸菜和几块土豆，将大肥肉什么的让了出来。
被柯百佳让了几次吃的，柯家人也觉察到了，柯百佳这是打算少吃点，把自己弄瘦啊。
柯妈妈劝了好几次，越劝闺女就往她碗里堆肉，到最后她都不敢说了。
看着碗里的大肥肉，柯妈妈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有好肉都不知道吃。
随后把肉片子给柯大力两片，给两孙子一人一片。
这才呼噜呼噜的吃完了自己碗里的东西。
刚要端着碗离开呢，一个刚吃完自己半碗杀猪菜的老汉忽然唱起了小曲：
“a~`杨柳飘飘，如你的发丝柔软细细——云朵下你的笑容，如此灿烂！月河是阻拦，那我便要跨越拔除……”
一边唱还一边手舞足蹈的。
还没散场的人都听到了这人唱的小曲。
唱小曲的是队上的一个疯老头，据说以前是个唱戏的，早年受过刺激，后来人就有点不清楚了，有事没事就开一嗓子。
今天唱的倒不是那些戏词，听上去倒像是白话的小诗。
什么杨柳什么云朵的。
大家只以为老头子又疯出了一个新境界，却有两个人心里慌乱不已。
一个是林建业，一个是柯朵朵。
林建业慌乱的是疯老头唱的基本是自己写的小诗，可是什么天边的云朵，我要拔除那月河只为碰见你，内涵的意思是在是太重了。
这不，同为垦农的女知青高玉秀就看了过来，估计是琢磨出了点什么。
林建业差点端不住自己的碗，暗自朝着角落走去。
柯朵朵也是瞪大了眼睛，这封信就是建业哥哥写给她的，后来被柯百佳发现她手里拿着信纸，柯朵朵才临时说是林建业给她的。
这上面的内容，柯百佳肯定知道的！
两人都不愿意这封信曝光，拿眼神去看柯百佳。
不会是她安排的吧。
不不不，不可能是这样的，她就是个大傻子，绝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两个人强行镇定了下来。
那边小老头还在唱呢，柯镇夜见他唱的内容怪怪的，似乎还带着情啊爱啊的，影响不好，就又给了人家半碗肉给打发走了。
唱曲的老汉笑眯眯的离开了，捧着碗乐呵得跟什么一样。
柯百佳松了一口气，她之前接触疯老头的时候，都是戴着面巾，在他家附近唱这些诗的，他应该认不清楚唱完诗就给他糖的人，是自己。
104 说她
是的，这次的唱曲，是柯百佳要彻底干净的断掉这两个奸夫**的算计中，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她早就用糖，和亲身教学，让唱曲的老头学，只是她计划的是自己不在场的时候他唱出来，只是之前一直没听到他唱曲的动静，不知道今天老头儿忽然唱起来，是不是因为肉太好吃了。
看林建业之前和柯朵朵吓得脸色都白了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柯百佳在心里笑了个够，才转头，似乎是无意的说：“就是个唱曲的疯老头，也没多难听啊，怎么就把朵朵和林建业吓得脸都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在唱他们呢。”
说者有心，听者更是有意。
柯镇夜眯着眼看了一下魂不守舍的柯朵朵，心中那个决定，更加的坚实了。
今天这一顿杀猪菜，不但让大家对柯镇夜的决定感到满意，也刷新了一次全大队对柯百佳的看法。
自然也没漏掉商家两口子。
两人回家，也在说这柯家的小胖妞呢。
“你说这小胖妞，咋就多了这个手艺，往年我们接来家里吃饭，她可是油瓶子都不扶一下的，这说变就变……哎，不会是为了那个小白脸知青变化的吧，这孩子怎么就光看脸呢，咱们振清就算是现在，也不赖啊。”就算是柯家提出了退亲，可是她到底是在心里把小胖妞当做孙媳妇好多年了，商奶奶就是忍不住念叨。
这孩子还是太小了，他们柯家也宠着，有些事都不舍得说她，跟那个林建业还是什么的小青年在一起，哪有跟她孙子在一起的好啊。
“我看佳佳那孩子去工作了，见识也多了，现在都没理会林建业了，不会是他们不处了吧……”
“算了，现在柯家跟咱们家可没什么关系了，你可别心软又惦记上这门亲，绝对不可能的，这种瞎了眼一样只看得到小白脸的笨妞，就不要再去想她了。”
商老爷子哼了一声，随即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咱们家振清有正式工作了，咱们回头好好修缮一下这个院子，那咱们振清有工作有房子，还能赚钱，条件也不差，早点找一个好人家的姑娘给他相看相看？”
商奶奶点头；“成吧，我回头去队上徐大妹子那边走走，她最是清楚谁家闺女小子还没对象的，条件她也门清，找他说最合适。”
这位徐大妹子，年纪四十五六左右，手里有周边几个大队甚至是镇上一些适龄青年的资料，靠着这手资料和巧嘴，也说成了好几对美好的婚姻，也牵线搭桥了十几对相看的，靠着人家的谢媒钱，她小日子过得挺不错的。
商老爷子听说是要找这位，也没意见：“就找她吧，家里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不能空手上门。”
“我知道，还用你教么，不过，你说咱们家振清找个咋样的合适。”
商老爷子沉默了片刻，他嘴巴上对柯百佳多有挑剔，说那些话不过是他习惯性的毒舌罢了，其实满大队看去，除了柯百佳本人条件不是他最满意的，柯家其他人却是他满意的。
“就家里不重男轻女的吧，然后姑娘自己是个好的就行。”
“好。”商奶奶次日就拎着东西去找徐大妹纸了，路上看着柯百佳在两个哥哥的护送下朝着队口走去。
105 酸菜
哎，不是她一直惦记，是家里现在除了商振清，就他们两个老不死的陪着，柯家可不同，那么大一家子，柯家关系又亲近，吃个饭都热热闹闹，谁要想吵上门，柯家人一人一口水就能淹死对方了。
算她老婆子自私好了，她是想着就算他们两个老不死的早走了，也有个大家庭能给振清带来关怀和照应。
唉。
算了，老头子说的也对，不是自家人，就不必惦记了。
柯百佳似乎有所察觉，顿了顿，视线飘向了商奶奶那边。
不过这时候商奶奶早就慢悠悠又坚定的朝着某个方向去，没再看柯百佳了。
“咋了佳佳？”走在她边上的柯大哥问道。
柯百佳回过神摇摇头：“哦，没事，我就是想着咱们给姑姑送四两肉过去，为国两兄弟肯定很高兴。”
“是啊，谁看见肉不高兴啊。”柯大哥边走边说；“爷爷还让我们多给点酸菜，镇上啥都要花钱买，酸菜估计也积不成，这下都给他们准备上了，这两小子还不高兴坏了啊。”
柯姑姑对娘家不错，娘家也从来不是那占便宜打秋风的，有点好东西也都想着柯姑姑。
李老二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才会愿意一次次的给娘家点便利。
兄妹三个是先去的供销社，因为这个点柯姑姑他们都不在家，在李家住了段时间的柯百佳也知道李家里是个什么氛围，就先把东西给姑姑过目。
“哎呦，你说你们，家里就分那么点肉还拿过来干嘛，都带走都带走，我们家不缺肉吃。”柯姑姑果然是不要，两兄弟嘴笨，怕说不过姑姑，放了东西就走了。
柯姑姑追了几步，到底是惦记着还要上班，只能收下，还嗔怪的看了柯百佳一眼。“你也不帮姑姑说话。”
“我说啥呀，家里昨天吃肉了，又好吃的惦记着你还不行嘛。”柯百佳在供销社没待多久，拎着食材去了饭馆。
来的时候看到陈婆子正在擦桌子，这会快十点了，包子的香气也隐约在饭馆里面飘荡着。
“您回来了。”柯百佳笑着打招呼。
陈婆子点点头，手上动作不停，跟柯百佳说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又说谢谢她上次陪着自己买药看医生。
“您身体健康就比什么都好，您忙着，我也要去后厨工作了。”
柯百佳将前一晚泡下的萝卜坛子都拎过来了，进了后厨，就将坛子放置在放东西的架子的最底下，又将手里的食材放在边上。
柯姑父正好忙完了第一波蒸包子的任务，柯百佳就说了：“那篮子里边是家里让我带的酸菜和肉还有两根大萝卜，和一颗白菜和土豆，还有粉条，爷说了，让你们给为国为民也做顿杀猪菜吃。”
柯姑父心里暖洋洋的，也没客气，就说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做，做好了晚上给两小子带回去吃。
看来，他自己对自己那个家也心里有数，没打算将那么点肉都带回家分。
要是带回去分，本来属于两儿子的二两肉，估计他们都吃不到一片。
“开门咯——”陈婆子在外面喊了一声，将门打开，今日第一波客人陆陆续续进来，新的一天工作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