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门的尸人之战!
虽然他和姜维并不熟悉,但是姜维的名字,他还是听过的。
自从入了天水地界,麒麟才子姜维的名号,就多次听人提起过。
而且姜维不仅年轻有才,而且还为人谦逊,这让王平对姜维的好感更深了。
“我军收拾一下,即刻退出陇城县。”
“什么?那街亭怎么办?”
“我们在这里,也不过是为大军从祁山道撤退争取些时间而已。既然曹兵已经绕路走了,我们就没必要在陇县逗留了。”
姜维心里清楚,大军在这里多逗留一刻,自身的处境也就越危险。
他必须在曹真到达天水前,从山道上撤出去。
午夜时分,姜维的大军营寨未动,哨兵未撤,其余的大军悄悄的退出了中军营地,从陇城下向南退去了。
时隔多日,姜维和王平返回了北原。
诸葛亮也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两路兵马,分别大败。
汉军大势已去。
姜维看着诸葛亮的样子,就像是老了十岁。
“军师,您还好吧。”
“大军布置的怎么样了?”
“曹雄携领的大军已经进入了天水,上邦城外的曹兵将领也进入上邦了。天水的关索听说受伤了,鲍三娘携领了天水军,正在渭河外等候着。张苞和蒋琬也带兵退出了上邦,在长河外安营扎寨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
他甚至都懒得挥一下手里的羽扇了。
“军师……”
“你还有什么疑虑吗?”
姜维抿了抿薄唇,拱起手看着诸葛亮,“上邦城那边我不担心,天水城外的大军,交给关索和鲍三娘,真的没问题吗?”
“他们携领的大军,本来就不是用来攻城的。只要寻找机会封死天水城就好。”诸葛亮气息沉沉的说,“没有什么事儿,就下去吧。”
“是。”
姜维走出了大帐外,眉头轻皱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下去了。
那具假马谡的尸身已经被人收走,只残留下一地的红血,冻刻在冻土上。
天水城中。
曹雄带着玄甲亲兵,亲自在天水城中巡视着。
战斗了一夜,南门的尸人终于被清扫了干净。
曹雄带着的精锐骑马纵横在雪夜中,对每一个站立起来的雪人,都是迎头一击!
还好很多雪人在刚刚复苏过来,没有战斗力的时候,就被人砍掉了脑袋。
也因为遏制的及时,南门的祸端才没有蔓延开来。
镇守西门的赵云也命人竖起木楼,将零散的雪人纷纷逼合到一个正方的木阵里,然后放火箭灼烧,一个个雪人纷纷葬身于火海。
邻近早晨的时候,沉闷悠扬的号角声仍从城中某处传出来。
东门许仪把刀都砍瓢了,也没能彻底斩尽裹雪尸人!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复活!
周周转转、生死不息!
一个个雪人被砍倒,然后会再站起来,以一种狰狞狂躁的姿态会再次冲过来。
狂躁的雪人力量更大,动作也更夸张,仅仅用牙齿和双手就能撕裂人的双臂。
“啊――巴――”
背后传出来一阵粗喘哈气的声音,许仪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个被砍死的雪人,又站起来了。
许仪扭过头,一个脸上被切了一刀,左臂被砍的骨断筋连的雪人在看着他。
药都被买光了!
这人眼瞳已经完全灰白化。
雪人死了,但没完全死!
如果不是雪人面对着许仪,许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被盯着。
看着披着曹军衣甲的雪人,许仪毫不留情的上前挥刀,把他的头颅斩了下来。
雪人的右臂高高抬起,在身首分离的瞬间抓扣住了许仪的衣角!
许仪哈着热气。
这是他砍下的第七十八个头颅了!
一晚上的时间里,连带扎心的人,他一共杀了百十来个雪人了。
攻城的时候,东门战况最惨烈,阵亡的人也越多。
许仪带着近卫一路赶会东门后,发现东门城下已经乱城一团。
所有的盾甲营和弓箭营都被安排到了最外面,许仪带着步战亲自进入城楼下杀人!
很多人都没来得及得知雪人的致命点在心脏和头颅,导致和雪人的作战,步兵损失越来越多。
“完完全全的内耗!”
许仪咬着牙砍杀着,后半夜的每一刀,基本都是砍在半天前仍是曹兵的人身上!
天光破晓,许仪坐在一块儿石头上面,竖着长刀,等着下一个雪人站起来!
可是,一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东门似乎终于迎来了暴风雨后的平静。
一阵马嘶鸣声传来。
遁甲阵分开了一个口子!
许仪抬起头,发现是世子过来了。
“世子!”
许仪刚刚抬起腰,双腿就半跪了下去!
他赶忙用长刀支撑了起来。
他身上用力的时候,这才发现身体的骨头都已经酥了!
“不碍事儿!”
曹雄走到他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东门的祸乱平息了。”许仪长气短出着。
他连着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再加上体力透支,整个人都快支撑不住了。
“这些雪人好像白天就没力气了。”许仪斜开眼神,看着地面上的残肢断臂。
战场的确是不怎么好看。
天光泛起。
曹雄放眼望去,整个地面上的碎肢就像是被炸弹炸过一样。
哀嚎声遍野,很多的伤兵都被抬了下去。
短短的两天时间,军营中的伤草药就被用光了。
曹兵开始在天水城内搜集草药。
可是,等到曹雄派人去搜集伤药的时候,才发现城内的药草都被汉军收尽了。
“凡是用来止血,疗伤,治寒的药草,都被汉军收买过了。”马云禄无奈的对曹雄水。
军楼里,曹雄看着眼前的局势,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诸葛亮给自己的放了个空城计,现在,他冲进来了。
天水城空,可是城外却成了地狱。
北边传来消息,曹真带着的中军被一支汉军阻断在一处山隘处,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从天水杀出去的汉兵没有走远,反而在长河前扎寨,开始派兵围困了过来。
环绕着天水的新挖的渭水河道之内,到处都充斥着雪人。
死人开始复活,被活人的气息所吸引,个个站在城门之下,不眠不休,中箭不倒,刀砍不死!
“世子,左慈回来了。”
门外的玄甲兵前来汇报。
“让他进来。”
左慈罕见的走正门了?
“左慈?”
曹雄看着左慈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左手抚着右臂,一副憔悴的样子。
于吉幻境无量法阵!
“你受伤了?”曹雄关切的看向左慈。
左慈默默的摇了摇头。
“我中了于吉的陷阱。”左慈苦涩的说。
于吉不愧是通法施阵的顶尖方士,左慈一个不留神,就着了于吉的道。
“我不小心掉入了于吉设在城中的无量法阵,在幻阵中被困了七七四十九天,我没能破除他的阵法,只能等到维持阵法的方术耗竭,我才出来。”
左慈使用方术和陷阱法阵对抗,在陷阵中磨了四十九天,才将阵着点废除。
而在现实里,不过才过去了不到两天而已!
“先生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曹雄诚恳的看着左慈。
左慈的确是尽力了。而且,左慈现在留在这儿,除了能给曹雄添口可口的饭菜外,似乎也没什么用。
“世子,尸人受星辰力的影响,极夜盛,白昼弱。所以,在白天的时候,尸人的战斗力是相对来说最弱的。”
“哦?”
曹雄眼中一亮。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很重要。
“所以,在白天里,世子不用担心城内会爆发尸乱。”
“我知道了。”
“但是,世子还是要留意活人献身而成的黑甲兵团。黑甲兵团不是死过的人,不受日月星辰的影响。世子务必小心提防!”
左慈最后的话尾带着幻音,说完就消失了。
曹雄微微一愣,没想到左慈溜的这么快。
想必这次左慈也是累坏了。
在于吉的幻境里,不知道左慈是如何度过那四十九天的。
“曹雄,我们该怎么办?”
曹雄端坐在案前,拇指和食指轻掐,揣摩着接下来的计划。
左慈说的没错,他真正该担心的,是那支消失了踪迹的黑甲兵团。
而且……
曹雄看着天水城的布局图纸。
既然天水城中闹尸人,那么,尸母就一定在天水城附近。
而且,夜间东西南北四处大门死人扶苏,雪人并起。
那么,尸母就一定藏匿在城中。
“寥寥天水城,去哪儿找尸母啊。”
曹雄眉头拧了起来。
自己陷入了诸葛亮的圈套,这让他有些懊恼。
不一会儿,外面热汽腾腾的饭菜端了进来。
曹雄闻到了香味,抬起了头,熟悉的香味让他的思绪停在了饭菜上,也只有左慈能烧出这么香的菜。
原来左慈刚才是给他做吃的去了。
马云禄亲自把饭碗一一端到了曹雄的桌案上。
曹雄接过马云禄递过来的筷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诸葛亮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和于吉设了这么大的一个阵,甚至耗上了诸葛亮的生命!
真的只是把自己困在这里吗?
曹雄夹起一块儿菜停留在了空中,然后缓缓送入了嘴中。
诸葛亮要的是复兴汉室,中兴刘氏大业!
此次攻入西凉,算是他最好的一个机会了!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如果诸葛亮真的想杀入中原,一举夺取天下的话!
那唯一的方法就是。
“他想杀了我!”
“谁?”马云禄被曹雄的话吓了一跳。
“诸葛亮,还有于吉!”
曹雄越来越能感觉到,这两个人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如果光是阻拦曹兵西进,防止曹雄趁诸葛亮退兵祁山的时候掩杀过去,那只留下城外的雪人就够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
没必要再留一直黑甲兵团在城中。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想要曹雄的命!
“哈哈哈!”
想到这儿,曹雄反而宽心笑了起来。
他摸了摸袖中的喑天珠。
这下,他甚至都用不到喑天珠了!
诸葛亮一定会主动出击!
反攻天水的曹雄一手!
诸葛亮此时肯定不在前往祁山的路上!
这样的话,曹雄的机会就来了!
“诸葛亮啊诸葛亮,你自作聪明,想要舍命一击,却最终丢掉了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
上邦以南,武都山中,通往阴平的山道上。
一支曹军正在攀山踏雪,斩荆折枝一步步的向前移动着。
魏延的脸早已经被冻出了殷红,山中不少将士的嘴唇都泛着轻紫色。
从斜谷出发,一路开山道,经过近一年的时间,魏延带着的奇兵终于穿山,抵近了祁山山道。
在充满山雪的山道上,一个士兵腿虚脚滑,身子一歪,滚落到了山崖下边。
惊叫声只来及喊出来一声,便消失不见了。
他身边的战士惊心的看着她跌落进皑皑雪堆里,连尸骨在哪儿都看不清。
魏延进山前带了两万五千余兵,过了武都之后,就只剩两万兵了。
摔伤冻伤而死的,体力不支而死的……
没有一个人是在战斗中死亡。
即使在出发前,魏延在三军中挑选的战士都是精锐无比,身强力壮。
可是进入了深冬,天上降下大雪后,魏延才意识到这条路有多艰难。
“淦!”魏延破出了一个山道,站在了山崖上面,看着前面略微松缓点的山道,内心才松了口气。
“终于要到了!”魏延痛快的说着!
天水城中。
白日中天,曹雄登上了西城城楼,看着城外的景色。
外面银雪一片,在太阳的照射下,正在开始融化。
雪人已经开始慢慢的在城外游荡,大多数雪人都在漫无目的的游荡。
部分蹭到城墙下的雪人,抬起手臂,轻攀着城墙。
雪人的口里呼着粗气,僵硬的手指扣在城墙上。
真正吸引曹雄注意的,不是这些在城墙外游荡的雪人,而是远在几百米之外,新掘的渭河之后,安营扎寨的汉兵。
虽然曹雄看不清那支汉兵是属于谁领,但是,时时都有骑兵和步兵巡营,连营连到了曹雄目光所及的天际线上。
炊烟隐隐升起。
汉军也开始起灶火了。
“汉军这是?”马云禄有些意外的看着远方。
曹雄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不出他所料。
诸葛亮真的起了杀心了!
“看起来,诸葛亮不仅仅不想让我追击他,反而还想一口把我吞掉呢。”
曹雄双手攥着胸前的袍巾。
他也累了两天了。
今天早上他起来发现,自己有点小感冒了。
“啊秋!”
曹雄朝城墙外打了个喷嚏,然后擦了擦鼻子。
城下的雪人抬起头,灰白的双眼目视着城头。
“被一些死人盯着,感觉真的很怪异!”
曹雄回过身,继续裹了裹自己的大衣。
将夜,吃过饭,曹雄站起身来批上了自己的大衣。
“走,随我去看看左慈去吧。”
马云禄放下筷子,连忙鼓着腮帮子跟了出去。
日月同辉日!尸潮降临时!
曹雄曾单独给左慈找了个休息的院落。
离城门不远的大院中,左慈正在闭目养神着。
左慈不受冷,不怕热。
只是有些时候还是受年老之躯的限制,得回回精神。
“老了,老了。”
左慈感受着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想当年自己也曾是爬个小山气不喘、脸不红的小伙子。
左慈是过了花甲之年才修悟的道。
于吉更是古稀之后才习得天道。
听闻也有天资超颍的人年轻时就顿悟的,只是这种人如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曹雄进了院子,院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除了石道旁燃着的油火外,院子里一点活人的气息也没有。
曹雄走进深院之前,左慈正好迎了出来。
“世子。”左慈迎面向曹雄行礼。
“啊秋!”曹雄掩口打了个喷嚏。
曹雄回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来,虽然没有经常锻炼,但是凭着强化过的身子,也一直没有得过病。
这刚进天水就生病,有点不吉利。
“进去说吧。”
左慈见曹雄有点感冒的样子,微微一愣。
左慈手臂一挥,沿路石台的火纷纷亮了起来。
照亮了一条通往北屋的路。
北屋屋内也亮了起来。
左慈向曹雄恭礼,曹雄坦荡的向北屋走去。
进了屋子,屋子里充满了温馨和暖洋洋的感觉。
“左慈,你的身子怎么样?”
“只是伤了一些元气,没有大碍,吃些固本培元的东西就好了。”
曹雄坐在一方垫着方毯的椅子上,看着左慈。
左慈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而且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世子来找我,是来询问破阵的方法是吧。”
“没错。”曹雄仍然裹着衣服,“诸葛亮留了一支汉军在西门长河外,明显是来对付我的。城外的尸人之灾一旦蔓延到城内,恐怕,天水只能成为一座死城了。”
“天人之阵,可由施阵之人中止。诸葛亮会在我军都变成尸人后弃阵,到时候,世子大败,诸葛亮就会卷土重来了。”
曹雄看着左慈的眼睛,“诸葛亮在等一个机会,来让雪人破城。我紧闭城门,雪人又怎么进来呢?诸葛亮耗费了这么多心力把我诱入天水,不会只是为了自己安然退出祁山吧?”
“这正是我想对世子说的。”左慈的右眼开始泛着紫光,“天人之阵,借的是诸葛亮命星的神力,我夜观天象,十日以后,四月初十,紫星最亮,而且当晚一轮圆月会升起。罕见的星月同辉,那晚尸人战斗力最强盛,将会迎来尸人的尸潮大军!”
“尸人怎么进入城内呢?”
“星月同辉之时,尸人可以攀墙越树,身轻如燕却臂力惊人!就算尸人不能翻上城墙,也一定会有别人助阵把尸潮送入城内!当晚想要破阵,必杀尸母,只要把尸母引出来,砍其头,剜其心即可。”
“呼~”曹雄深呼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曹雄跟左慈道了别,早早的回去了。
现在,曹雄的内心有七分数了!
一路上,马云禄都默默地跟在他身边。
“你在想什么呢?”
曹雄那得看到马云禄认真思考的样子。
就跟看到叶子开始吃羊了一样。
“怎么才能把尸母引出来呢?”
不让人省心的关羽!
曹雄目光痴痴的看着她,马云禄开始当军师了。
曹雄伸展双臂,向后伸了个懒腰,“很简单。”
“很简单?”马云禄意外的看着他。
曹雄抬起眼眸,望着天上的明月,“只要把复活的雪人杀尽,尸母就不得不出来助阵了。”
他的眼光里闪过一丝杀意!
本来,曹雄想留下诸葛亮一命,即使不能收入麾下,也会赏他一间茅庐。
等他退休后,看高山流水也是不错的。
现在看来,诸葛亮是亡曹之心不死了!
马云禄侧眼看着曹雄,觉得曹雄的眼瞳里抹上了一丝阴暗的黑影。
她隐隐觉得,左慈出现以后,好像把什么不好的东西带给了曹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但是,她又说不清左慈带来了什么。
同样眼窝泛黑的,还有诸葛亮。
北原城中,诸葛亮左手握着羽扇,五指扣在铜案上,低垂着眼帘,看着军报。
“你在看什么?”于吉从帐外走进来,站定在离诸葛亮不远的地方。
“江阳,云长领兵西出蜀外,去取荆州去了。”诸葛亮沙哑的声音说。
“哦?”于吉看着地上铺着的蜀中的地图,“关云长算是当今天下第一大将,逢机而动,去取荆州,也没什么意外吧?”
“是不意外,只是得其人而得其时而已。”诸葛亮扭动了下羽扇,“如今,我西凉大军败退,正是随时可能退回江阳之时。云长这么一动,我着时有些不放心。马良不远千里派人穿来了书信,说云长出山遇阻,我总担心关羽出现什么意外。”
“有马良在,你就更没有什么担心的了。曹将中有过马良才华的人,也屈指可数了吧?”
“你说的是,只是……”诸葛亮拄着铜案站起身来,“先主和张飞已经去了,云长定会意气用事,把愤怒撒在曹将身上,若是失去理智,后果……”
于吉端起杯盏,空杯盏中自底而上溢起一杯热茶,“喝杯热茶暖暖吧,身子骨养好再说。”
诸葛亮接过了茶盏,饮了下去,薄荷清凉的暖茶泛着点甜味,很是润口。
夷道之处,关羽亲自督阵,破着山头的一座土寨。
土寨下面已经倒满了汉军战士的尸体。
“哈哈!关羽,你就这么点能耐吗?”庞德肆意的在土寨上嘲讽着!
“关平,再派一队兵士上去,把土城给我夺下来!”
“父亲,山顶土城下,已经阵亡了千余名战士了!”
“正是因为已经阵亡了上千名战士,我们才不能让这些战士的血白流!快去!”
“父亲……”
这些江阳军都是关平亲手带出来的,关平实在是于心不忍了!
关羽已经失去了理智,情绪焦躁起来。
“驾!”关平身后穿来了一阵马嘶声!
关羽携着赤兔从他身边一跃而过,风带起了关平散落了长发!
“父亲!你不能去!让我带兵上去吧!”
“庞德小儿,拿命来!”关羽从背上拿出了弓箭,弯弓搭箭往土寨上就是一箭!
关羽在瞄准的瞬间,城楼上也射了一箭出来!
庞德匹夫!誓杀此人!
“再见了,关羽!”庞德双眼微眯,捏着箭尾羽的手松开了!
双箭交错,只是庞德射的长薪箭,箭身又长又稳!
“淦!”关羽射出的箭正射到了庞德的头顶,把他的头盔撞了出去!
庞德仰面后倒,只是觉得脖颈都要被弯折了!
“啊!”关羽的右臂也中了一箭,身子一歪,倒了出去!
“父亲!”关平纵马驱驰,赶紧上去接应关羽去了!
关羽身体歪下去,双脚却还勒着马镫,腰部用力,堪堪又坐回到了马背上!
土城上乱箭四起,关平带着盾甲兵护着关羽后退,新一批的汉兵已经再次向土寨寨楼上冲了过去!
“父亲!”关平替关羽勒着马嚼。
骑在马背上的关羽身形晃动了两下,白眼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关羽意识迷离,进入了梦境里。
“大哥?三弟?”关羽不知道身处何处,但前方似乎站着刘备和张飞二人。
“云长啊,你怎么来这儿了?”
“大哥……”关羽泪眼朦胧的看着刘备,再看看张飞,“我好想你们呐!”
刘备和张飞离世的时候,关羽都不在身边。
这让关羽更是伤心。
“我也念你良久,我们兄弟同心,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不忍独留你一人过那奈何桥,便在这里等你了。”刘备深情的说。
“俺也一样!”张飞拱手向关羽说。
“现在好了,我随哥哥和三弟一起去那阎王殿走一遭。”
“欸,这个不行。”刘备推辞着说。
“哥哥这是为何?”
“因为,你还没死呢!”
“我还没死?”关羽一愣。
在虚幻的世界里,关羽似乎听到了有人谈话的声音,白芒出现,刘备和张飞的面容越来越模糊!
“哥哥!哥哥!三弟!”
“二弟别急,我和翼德会在这里一直等你的!”
“大哥!”
关羽急喊一声而起,他办坐起来,嘴里呕出了一口鲜血。
“君侯,你醒了!”
马良在一旁看着醒过来的关羽。
虽然呕了一摊血,但是听他说梦话的声音,应该是性命无忧了。
“父亲……”关平在旁边诺诺的唤着。
“这是……”关羽扫视着周围,正是自己的中军大帐里。
“马良?关平?”关羽还沉浸在对刘备和张飞的感情里,眼眶里还溢着泪,“关平,你在这儿作甚!土寨夺下来了吗?”
“我护送父亲回来,周仓已经继续带兵,昼夜不停的拔城了!”
关羽一股子热血涌上来的,刚想说什么,却感觉一阵头疼,右臂臂膀穿来一阵生疼!
“我的胳膊……”
“君侯,你中了那庞德一箭,箭簇有毒,毒汁已经扩散了。”
“庞德匹夫,我誓杀此人!”
关羽愤愤的说着!
但是脸上刚作出一阵犯狠的面色来,后脑勺就一阵头疼。
马良身边还站了一个老头子,像是个江湖郎中。
“君侯,这位是给你处理伤口的医师,叫华佗。”
“草民见过君侯。”
“华佗,我似乎是听过你的名字。”关羽摸了长髯说,“多谢你为我疗伤。”
“君侯,你胳膊上的外伤可以包扎起来,可是里面的毒液已经渗透到了骨髓里。长久下去,右臂必废!若想彻底根治这条伤臂,得要刮骨疗毒,方可痊愈。”华佗一字一句的说。
华佗动刀!刮骨疗毒!
关羽皱着眉头,呼着粗I重的鼻息。
一双丹凤眼也眯成了一条线,
“那就刮骨疗毒吧。”
关羽扶起衣袖,然后端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先生请!”
“这……”马良看了华佗一眼,华佗看着关羽,提醒他,“君侯现在气色稍弱,可以先回一回元气,老夫再在君侯臂上动刀。”
“哼,区区毒箭之伤,不必多添麻烦。先生尽管动刀就是了。”关羽侧过头,把身旁案上的棋壶拿出来,“马良,你来陪我下棋。”
“是……”马良连忙坐到关羽对面,执了白棋。
“君侯,还有一事儿。”华佗犹豫着说,“刮骨疗毒,需要将伤口切开,毒肉切去,刀深至骨,再刮骨疗毒!其痛不亚于斩其肢,断其指。所以,我会先用麻沸散麻痹君侯的意识,再用布袋蒙上君侯的头颅。之后方可再动刀。即使如此,君侯还是要承受……”
“先生尽管动刀就是,何必如此聒噪!”关羽‘啪’得把黑子摁在了棋盘上。
华佗一愣,有些不知所措,耷拉着两手把目光投向了马良。
马良侧过脸对他点了点头。
华佗沉呼了一口气。
片刻后,华佗在火盆上烧着银色刀具。
一排的银针刀具横躺在布枕上。
华佗拿着一柄小刀来到了关羽的身旁,把他的伤口处浸着血的伤带褪了下去。
擦洗干净后,华佗抬眼,“君侯,我要开始了。”
“嗯。”
关羽从容的落下一子。
“马良,该你了。”
“是。”马良一手扶着衣袖,另一只手也落下一子。
华佗动刀割入了关羽的臂膀里,一瞬间华佗那刀的手感受到了臂膀上肌肉传来的绷紧的感觉。
关羽抿着嘴,把又一子轻落在了棋盘上。
华佗继续切着关羽手臂上的烂肉,几刀下来,不仅关羽流下了汗水,华佗的额头上也泛起了一层汗。
华佗把一把刀换了下来,丢到了旁边的水盆里。
啪嗒一声,刀身溅起了水花。
端着水盆的关平身子微颤了一下,然后给华佗让开了一步。
华佗转身又拿过来一柄消毒后的小刀,来到关羽身旁。
“君侯,我要开始刮骨了。”
“先生请!”
棋局已经杀到了一半,关羽看着黑白纠缠的棋局,眉头微微皱起。
他的手探到了棋壶里摸子。
华佗一刀割了下去,又是一行黑血顺着手臂淌了下来!
哗啦一声,是棋子落回棋壶的声音!
关羽的双指交错,一枚棋子被挤出了指尖。
关羽再次把四指探入棋壶里,颤抖地掏起来几枚棋子,拈起其中一枚,抖落在了棋盘上。
看关羽无恙,华佗继续刮骨。
其间不方便停顿,华佗咬着牙一刀刀割了下去。
马良看着华佗在肉臂动刀的样子,不知不觉地出了神。
“马良,该你落子了。”关羽低沉地说。
“是……是。”
马良匆忙落了一子。
一顿饭的功夫过去后,华佗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他手里的刀被扔到一旁的水盆里,然后拿了白布,在药水里浸了一遍后,给关羽的伤臂裹了上去。
君侯这般硬的男人!
“君侯……伤口处理好了。”
关羽抬手用衣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然后从木椅上站来起来。
“好!”关羽活动右臂,感受着发麻的臂膀上传来的力量,“不出几日,这条手臂就又能活动自如了。”
华佗在旁看着关羽双目炯炯有神的样子,也算松了口气。
“君侯真乃神人也。”华佗不禁称赞,“我行医一生,从未见过君侯这般硬的人!”
关羽也看出了华佗的疲惫,向华佗行了一礼,“多谢先生。关平!扶老先生下去休息。”
“多谢君侯。”
关平扶着华佗下去了。
趁关羽抱着自己的胳膊得意的时候,马良悄然去帐外跟了出去,一路来到了华佗休息落脚的地方。
“先生!”
华佗刚坐下,就听到了马良的唤声。
“将军还有什么事儿吗?”
“先生请坐。”马良把华佗扶稳坐下,“我没有其他事儿,只是还有件儿私事儿,想要拜托先生。”
“将军请说,老朽能办到的事儿,定当会去做。”
马良先是给华佗拜了一拜,然后才款款说道,“我希望先生以伤情甚重为由,劝关将军百日内不可动兵戈。悉心调养自己的身体。如此的话,既可以趁机安抚兵丁,又可以保全关将军的性命。”
华佗用浸湿的白布擦着自己的手,不解地问,“为何你自己不跟他说呢?”
马良自嘲般的笑了笑,“关将军不听在下的。”
“那……他就肯听我的吗?”华佗摸了摸白须。
马良也苦笑的退后了一步,大拜了下去,“求先生了。”
“关将军的臂伤确实严重,骨伤难愈,静养最佳。至于带兵打仗的事儿,我就无无心多问了。”不过,华佗看马良如此用心,自己又本就医者仁心,索性也就答应了,“那我试试吧。”
“多谢先生。”
华佗笑了笑,不再多言语。
傍晚的时候,关平来了华佗帐前,亲自请华佗去吃饭。
华佗跟随关平来到中军大帐时,饭菜已经备好了。
“先生,请入座。”马良在大帐前恭候已久了,把华佗引入了座位。
关羽率先起身,双手举樽,“先生今日救了关某一命,关某不胜感激,行军打仗匆忙,在帐中略微设下薄酒淡菜以示敬重,希望先生不要介意。”
“老朽行走江湖久了,风餐露宿早已习惯,将军不必客气。”
“云长敬先生一杯!”
华佗搓着白须,看着关羽把一杯酒饮尽,感觉到了开口的时候了。
“关将军今天这条手臂虽说是保下来了,可是,百日之内还是不要用这条手臂动兵戈,切忌饮酒生气。这样,将军的性命和手臂才可以恢复如初。”
关羽一只手将长髯一捋而下,丝滑的不行。
“不!”
关羽侧过头自信的说,“百日之内,我不用这条伤臂,照样可以大破曹兵,夺下荆州!”
“于禁是个种地的将军,曹操派他来守荆州,这就是老天爷要把荆州送给我。天予不取,反受其疚!”
华佗还想进言,可是看着关羽自负的样子,连马良都默自摇了摇头。
无惧的秃鹫!
夜晚的时候,华佗给关羽写下了药方和所需的冰草药,翌日,就准备离开了。
“先生不再多留几日了?”
马良一路送华佗到了山道外,还为华佗准备了辆马车。
“连年兵灾,我也流浪惯了,留在军中治愈伤兵,也不过是徒增了几条战场上的另外的尸骨罢了。所以,还是去医治民间的百姓为好。”
马良叹了口气,这也算是顺便打消了华佗留在江阳军中做军医的想法。
“季常啊……”华佗慨然的看着马良,最后想在嘱托他两句,“关将军的臂伤,我已经医治好了,可是他的狂傲之病,已经深入骨髓,我无药可医。”
下人拉起车帘,准备让华佗上车了。
“在下明白了。”马良不舍的看着华佗,“先生珍重。”
“将军保重。”
马良目送着华佗的车马远去看,直到消失在下坡路的尽头。
马良一路失落的向中军走去,他心情不好,可又说不上哪里不舒服来。
等他回到了中军大帐里,却看到中军在调动了。
迎面刚好撞上了关平,马良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关平,大军突然调动,又是为什么?”
“回将军,父亲有令,水路两军并进,三日之内,夺下江陵。”
“三日之内?”马良瞪大眼睛看着他,“这怎么可能?”
“将军刚回来,有所不知。周仓已经在夜间夺下了庞德建在山顶的大寨,现在前军顺势而下,已经出了西陵,水军更快,如今天暖冰薄,不出两日就可以到江陵了。”
关平把话说完,就跑去调度军队去了。
马良白眉微动,一脸焦急不安的去中军大帐,寻觅关羽去了。
日上三竿,天上秃鹫飞,发出奇异的怪叫声。
秃鹫落在天水的城外,伺机落到地面吃那些残肢断臂。
有些被砍断手脚的雪人活尸站不起来,在地面扭动挣扎。一些胆大的秃鹫就落到他们身边,啄食他们。
秃鹫的光头上尽是血渣,嘴却一刻不停。
“外面的雪人越来越多了。”马云禄在城头上不安的看着城外。
过去了这么些天,马云禄还是习惯叫这些活尸为雪人。
这样,她叫着舒服些,曹雄听着也舒服些。
就不用天天做噩梦了。
曹雄拿着单筒望远镜看着城外,目光里露出了一个个丧尸般的头颅。
跟他在电影里看丧尸不一样,不过今天也算是亲眼所见了。
这些丧尸都是保留了相当的意识的。
如果不是认真的分辨,曹雄几乎看不出这些人与普通士兵有什么不同。
只是行为动作稍微有点呆而已。
还有不少的雪人会主动把目光投到曹雄这边来,似乎注意到了曹雄身份的与众不同。
“这些雪人很难缠,不过,真正难缠的还在城里呢。”曹雄搓了搓自己的脸,“城中的黑甲兵团有消息了吗?”
马云禄摇了摇头。
“军中的几个鬼蝠,和上百斥候都撒出去了,可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马云禄无奈的说,“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不在城内了。”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哈哈!”曹雄爽朗的笑了两声,“放心吧,他们一定在城内!”
“而且,他们还会在关键的时刻,冲出来,给予我致命的一击!”
曹雄回过身,望向了天水城下!
天水城内,大量的士兵正在挖工掘土,在城楼内侧施工!
曹雄如果所料不错,这些“雪人”,就是诸葛亮留给他最后的“惊喜”和底牌了!
这次底牌亮出来如果都打输了,诸葛亮也可以退休去找个地方养老了。
城门下被挖开了一条同宽深一丈的沟I壑,沿着城墙,更是搭起了三层尖刺栅栏。
顺往城内,沟沟I壑壑,错综复杂的网道被石块和木栏分开,各处都配备着火器和油桶。
“这次,就算是这些雪人身上插上翅膀,我也能用火箭将这些人射下来!”
曹雄想过会和诸葛亮有一次硬碰硬的打仗。
可是,会是以这种方式展开。
“等这场仗打完,我们早些回邺城去吃上好的桂花糕。”曹雄双手拢着马云禄的肩膀说。
天水四门,大都统马玩被派去了被封死的北门,许仪守东门,曹雄守南门,马云禄守西门。
左慈一直在宅子里静养,曹雄也没再去打扰他,左慈倒也清静。
“当真正的战争来临的时候,要相信的,还是人,和手里的武器。”
曹雄日日穿着火焰甲,身后披着火红的披风。
这一次,他要彻底击碎诸葛亮的希望!
七天之后,又过了三天。
左慈预言的那天,终于到了。
曹雄在城楼上巡视着,发现城外这些不安分的雪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城外的雪人已经密密麻麻的挤在了一起,开始向天水城墙涌了过来。
即使回到休息的军楼里,曹雄也可以看到喑天珠发出的清晰的绿芒。
外面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世子,城中发生骚乱,火器营和重步兵已经赶过去处理了。”
门外出现了一个军士,向曹雄报告。
“去吧,告诉他们,速战速决,不留活口。”
“是。”
看着士兵退去的背影,曹雄卷起了手中的军卷。
这是三天以来,第五起城中雪人复活的事件了。
曹雄抿着玉露香茶,翻着案上其他的军卷。
看完一个,顺手扔到火盆里一个,还可以给屋子里增添些温暖。
城中发生的一切,都在曹雄的意料之内,也在情理之中。
城中有很多被掩埋的士兵,因为受到星辰力的牵引,从冻土中爬了出来,开始撕咬劈砍城中的人。
能从黑暗的冻土中爬出来,曹雄不得不惊叹于他们的耐力和战斗力。
同样的,几乎每一个复活的雪人,都被烧死或者砍下了头颅。
很多曹兵为了防止用枪绞死心脏的尸人死不干净,索性就把头一个个砍了下来。
这几天下来,天水城中经常可以看到人拎着砍下的头颅往燃烧着柴火的土坑里扔的情形。
曹雄走到了大帐外边,太阳还悬在西天之上,日光强烈,东边的天空已经开始出现了一轮白月。
今夜,就是星月同辉的夜晚了。
手掌上的喑天珠暗暗亮亮,一明一暗缓慢的呼吸着。
掉入陷阱的鬼蝠!
“城中各处都安排好了吗?”
“回世子,安排好了。”旁边的亲兵回答。
曹雄一步步登上了三丈高的木楼,在木楼高台上看着南门的守备情况。
天水城的安排均无疏漏,若非要有疏漏的话,那只能是……
曹雄转过身子,目光眺望向了北边。
天水城中,东北的一处贫民区,一处巷子的房沿中,一名鬼蝠沿着巷子走了进去。
巷子里弥漫着一股异常的腐烂的味道,他顺着味道寻了进来。
按理来说,清凉黑暗的巷道里是不该传出来这样的味道的。
鬼蝠慢走进了巷道的黑暗里,巷子里越发的黯淡,他拐过了一个墙道,发现地上垫了一层宽厚的草席。
就像是平日里,城中的流浪者躲藏到巷道里休息的地方一样。
干草陈旧,像是很久没有打开了。
上面铺着一层淡淡的雪,还没有融化。
鬼蝠身子凑近,那个异样的味道却越来越重了。
“为什么会有腐烂酸臭的味道呢?”
他在城中街道查了十天,都没有查到黑甲兵团的藏匿处。今天是最后一天,期限也到了最后一个时辰了。
查完这处,他就要返回南城,去复命去了。
“可能是把冻死冻坏的死人,丢在这里了吧?”
鬼蝠心里猜测着,他随意的抬脚踢了一脚碎草。‘咚’的一声,像是提到了一个木桩上。
“嗯?”鬼蝠有些奇怪,想把脚伸回来,却发现脚腕被什么东西抠住了。
脚腕上穿来了一阵拉扯的力道,鬼蝠一个不稳,整个身子都摔到了碎草里。
干草之下,又弥漫上来一阵血腥的气味。
黑暗里,鬼蝠的脖颈已经被扭断,血腥味的残血从嘴里溢了出来。
一双泛着紫光的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
又阖上了。
身上的黑甲错位,内衬的蓝铠露了出来。
黑暗中的紫光亮的更甚了。
张星彩睁开眼睛,眼瞳里映出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天水北门,防守最弱。到时候,你们从北门打开缺口,放尸人进来。”
“北门处战死的士兵最少,即使可以打开城门,恐怕也没有足够的尸人,掀起横扫天水的风暴。”
“今夜,是狂欢之夜!星月同辉之下,神力会提升到最大,倒下的士兵会立刻变成尸兵,意识薄弱的士兵也会被唤醒。杀一成十,杀十成百。即使是一个不起眼的飞蛾,混入蛾群中后,也会黑化一整个蛾群。”
张星彩的眼瞳恢复成了墨瞳。
她一直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待见诸葛亮这种谋士,直到和于吉打了几次交道后,她才慢慢有所清楚。
这些谋士平时看似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则动起坏心思来蔫坏的很。
道貌岸然!
她闭上眼睛,想想还是父亲、关叔叔这些实实在在的人好。
如今大军分离,蜀南和凉州千里相隔。
先主不在以后,各处的兵马都生分了些。
她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异样的暖流在注入她的身体,舒筋活络的舒适感,让她忘记了身边难闻的味道。
太阳已经落下山去,明月在向中天靠近!
夜幕即将降临,天水城中的兵马已经停止了调动。
暴风雨降临!
城楼上,石台上,闭瓮里,到处都站着兵士,除了旗帜在西风中舞动作响外,只有天空中传来的风吟声。
南城外的雪人开始抑制不住体内狂躁的戾气,开始往城上爬,城门洞口里,已经塞满了雪人。活人的味道从门缝里传了出去,吸引着尸兵。
一个雪人在南城下,抬头仰望着城墙口,嘴角夸张地咧开,露出森白的牙床。
它在笑!
它的双腿微曲,然后脚尖用力,身子就跳飞了起来!
“什么鬼!?”城墙口的战士看着一个雪人从城下跳了起来,一跃三丈高,然后像一块儿落石一样又坠落了下去!
西天的山光只剩下了一抹淡白,中天的明月绽亮出金色!
金色的月光洒满天水城!
一处黑暗里,黑甲兵团鼻息混乱,开始粗I重的呼吸起来。
天水四门,已经拉起了战火。
南城的城头,战士把火油顺着城墙口浇了下去!火油顺着城墙流下,沾连到了攀着城墙的雪人身上!
攀在城墙上的雪人抬起一只手看着手上丝滑的液体,然后整个人就后仰了下去。
“准备点火!”
城楼上的都统大喊着!
一些身躯干瘪的雪人借着高跃的力量攀到城墙上,开始慢慢往上爬!
城墙口,一只森白的手掌攀进了城墙口,守备的士兵立刻被吓了一跳!
“戳下去!把它戳下去!”旁边的士兵大喊!
一只枪尖用力刺了出去,这时刚好另一只手探了上来,紧紧抓住了枪头。
枪尖刺进了手掌里,手掌仍紧紧捏着长枪。握着枪杆的士兵慌乱的一拉,雪人就被拉进了城墙口。
“阿巴,阿巴……”
一个雪人猛地纵越而起,从城墙口翻了进来。
在月光的映衬下,雪人扑到了一个曹兵的身上,两个人在城头上翻滚了出去。
雪人很快从曹兵身上爬了上来,脏乱的嘴里吐着淡淡的白汽,一双白眼看着众人!
被扑倒曹兵已经躺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他的身骨碎裂,站不起来了!
“杀了它!”
“杀了它!”
四周的乱枪刺了过来,雪人用手抓住了两枝长枪的枪尖,身躯却被四柄枪刺穿了!
其中一柄枪的枪尖穿刺了心口,并且狠凶狠的扭转了半圈,雪人的心脏被搅碎,身体的精神像是被抽走了,瘫倒在架着的枪头上后,再也不动了!
城墙外几个影子纷纷闪过,有大量的雪人从城墙外跳了进来。
“点火!”都统亲身填到了缺漏的城墙口前,用火把把燃油点燃。
城墙上一条火蛇顺着油迹烧了出去,城墙瞬间被点燃!
一条条的火蛇从城墙口上蔓延了出去,攀爬在城墙上的雪人身躯被点燃,在不知不觉中被烧干,身子像枯叶般掉落了下去。
城墙上的雪人像被点燃的飞蛾一般坠落,也有衣甲燃着的雪人从城墙上攀越了进来。身上冒着黑烟闯进了人群里。
城楼上乱成了一团,无尽的厮杀和哀嚎声从城头传了出去。
“南城上守不住了。”
远处的木楼上。
曹雄望着起火的城楼,就知道南城出事儿了。
被烈火包围的城头!
“火箭齐射,射到城楼上,一人不留!”
“世子,还有我军的将士在城楼上……”
“来不及了。”
城楼上的活人和死人已经纠缠成一团,按照计划,城楼上的将士应该已经退却了。可是,城头上仍然有近百人在和雪人厮杀!
开始有曹兵摔落到城墙下,经过短暂的死寂后,他的四肢开始诡异地扭动,慢慢的爬了起来。
获得新生的士兵痴迷的向前蹭了两步,嗅到了不远处活人的气味!
于是,他脸上带着尸体的微笑,然后一脚踏入了面前的深沟里!
一轮箭雨齐射,燃着火光的箭雨射到了城楼上,雪人和半活的曹兵都被乱箭射死于城头上。
城头隐隐发出了哀嚎。
片刻之后,城楼上发生了爆炸,火油四溅!火借着油势,弥漫着更加的快了!
一些曹兵不堪火烧的痛楚,从城楼上跃了下来。
一些火人跳到了深沟里,里面是密密麻麻地长短不一、参差不齐的锥尖和刀片。
第一批掉进去的雪人,都没能再爬出来。
城头上,一个火人在缓慢的行走着,就像是从地狱出来的使者,在火海中穿行。
这样不畏惧烈火的尸人越来越多,有的已经开始的在城门下聚集。
“吱呀”一声,南城门被拉出了一个缝隙!
一个单筒望远镜里,一只眼睛眨了眨,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城门果然被打开了。”
曹雄惊呼!
相隔数百米,曹雄只能通过望远镜看到城门口的动静,但是,他脑补出了城门机括被拉动,城门缓慢的开启的声音。
就像是积满的丧尸的火车车门被打开了一样。
大量的雪人从南门里闯了进来。
曹雄感觉身子有点冷。
他倒不是很怕死,但是,面对这样一只尸人组成的军队,他看着还是很壮观。
城内的石台和闭瓮里,已经备满了曹兵和自动机括!
曹雄抬头仰望着繁星满空……
金中带红的赤月!
月亮像是染上了层鲜血,变得鲜红!
曹雄看着那支雪人组成的军队,从城门口涌入了城中。
一支没有人统领的部队,就像是没有了头的苍蝇。
苍蝇再大,失去了头也活不久,不过是乱撞而已了。
闭瓮里的机括被牵动,大量的强弩被发射了出去。
被强弩射中的雪人身体被洞穿,强弩连带着雪人身后的雪人向后拖去,然后狠狠的摔到了地面上。
城中一轮火箭雨再起,纷纷落到了城门处!
一道烈火横着燃烧了出去,把雪人阻隔在了深沟之外。
大量的雪人只知道循着气味前行,却掉落到了藏着锋刀利刃的深沟里。
一个个雪人跳到了山刀火海里!
一个又一个的雪人扑倒在了深沟下,很快深沟就被填底了。
那些仍被刺穿在刀尖上的雪人四肢挣扎着,新跳下的雪人踩着他们的后背,从深沟里攀爬了出去。
“阿……啊……”
雪人的牙床肆意的露了出来!即使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但是它们的眼睛里仍然写满了欲望。
对嗜血和撕碎一切的欲望!
一轮赤色的猩红之月!
前路被挖开搭建了数十条巷道,巷道的上方,纷纷站着持着长枪和油囊的曹兵!
从深沟里滚爬出来的雪人继续前进,向有活人的地方冲了过去。
几十个曹兵纷纷消失在了巷道里,给雪人留下了一个看不见的背影。
扎堆的雪人被分进了数十条巷道里,他们的在巷道里越跑越窄,也越跑越暗!
巷道的深度逐渐加深,跑到最后,已经只能在丈深的巷道里,抬头看屈指可数的星辰了!
“轰!”
“轰!”
“轰!”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从巷道里传了出来。
大量的油囊从上而下丢入狭深的巷道里。巷道里攒动的雪人被烧成了一具具的白骨!
即使如此,还是有一个个浑身着火的雪人,从深坑道里攀越了出来。
道边的曹兵纷纷后退,身后的弓箭手乱箭齐射,箭力带着被射成筛子的雪人重新掉入了坑道里!
“仅仅如此了吗?”
曹雄抬起头,望着红色的圆月!
千百年难得一见血月,出现到了夜空中!
目光所及的血月,都是由诸葛亮的心血染上的!
可是任由这些雪人怎么跳,也再跳不出丈深的巷道了。
城外的雪人还在不停的涌进来。
木城楼已经开始向城门口推了!
被分隔阻拦的雪人就像是被包起来的飞蛾,等待它们的,只能是灭亡。
远处的木楼上,曹雄转过身,下面是整齐完备的玄甲铁骑!
这支铁骑从披着护铠的战马,到笼着面门的盔罩,无一不是武装完成了整个身体。
十天时间,三千套战骑的铁铠,集整个天水之力锻造而出!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现在,到了这支部队出击的时候了。
曹雄从木楼上下来,同样武装到牙齿的乌骓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他穿着殷红的火焰甲,头戴着火焰盔,轻轻把铁罩拉下来,扣紧!
“北门之战,将是我们真正夺下天水的最后一战!”
“成者生,败者死!”
“遇到黑甲兵团,一个不留,统统斩尽杀绝!”
曹雄举着长剑呼喊着。
“一个不留!”“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三千战骑向北而去!
红月中天!
北门的城楼上,无精打采的雪人正在有的没得的攀爬着城墙。
浇过了火油的城墙很轻易润滑无比。
甚至都不用点燃,城外的雪人就已经上不来了。
偶尔有一两个蹦上来的雪人,都被城头上守备的曹兵乱枪捅死了。
“哈呼~”
城头上巡视的大都统马玩打了个哈欠。
世子之前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务必守好北门。
可惜,北门的战况,实在是让人提不起精神。
马玩也抬头瞅了几眼红月。
今夜的月亮着实是诡异。
亮色通红不说,黯淡的猩红之月下,漫天的繁星却在闪闪发亮。
马玩仰头仰的颈椎疼,扭头揉了揉脖子。
他算是守天水的老将了,如今曹雄新入城,就赏了他一个大都统的职位,并让他亲守北门,也算是看的起他了。
曹家的人,就是豪爽!
马玩舒怡的抻了抻腰板,“今晚都给我把精神打起来,一个敌人也不许放进城里。今夜过后,我请兄弟们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