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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甜味沙琪玛     锦绣田园农家小地主txt下载     锦绣田园农家小地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登门道歉

    “肯定是有了周详的计划,说不上……”

    宋青茉神情阴沉,“当初就是某个夜黑风高夜,陈铁匠就是通过这个暗门,杀死了徐娘子的夫婿,两人……”

    宋青苑听罢扶额,摇头失笑,“据说,徐娘子的夫婿是病死的。”

    宋青茉不以为然,反驳道,“民不举,官不究,他们说是病死的就是病死的,谁能证明啊?”

    “徐娘子不是还有个婆婆吗?”宋青蓉插话。

    “徐娘子的婆婆,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害死,不吭声吧?”

    早在查燕子巷六号的时候,徐娘子家的详细信息,就已经被宋家人知晓。

    她有一个夫婿,是读书人,身子骨一向弱,早在一年前病逝。

    还有一个婆婆,因受不了儿子病逝的打击,人也倒了下来,在三个月前去了。

    可以说,如今那个小院内,就只剩下徐娘子一人。

    婆婆?

    说到这儿,宋青茉更觉得奇怪。

    “儿子和娘先后没了,这还不是方便了徐娘子他们偷情,要不然,怎么就有这么赶巧的事。”

    “既然有疑点……”宋青苑抬头,看向阿二吩咐道,“那就去查查吧!”

    “如果真查出来有什么事,也算是为死者报仇了。”

    话虽这么说,可宋青苑心里却没报任何希望。

    不管有事没事,古代的检验技术摆在那里,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就算有蛛丝马迹,也难找出直接指控的证据。

    “去吧!下去吧!”宋青苑挥退阿二。

    果然,事情不出宋家所料。

    第二天一早。

    陈铁匠,陈铁匠的母亲,以及陈铁匠的兄长,还有徐娘子一行人,便来到了宋家登门道歉。

    宋家堂屋内。

    宋老爷子,周氏坐在上首,仿若不知情般,热情的把陈家人请进来落座。

    并且吩咐时下人,上了上好的茶。

    然后才开口道,“你们今日前来,可是找人合好了八字,订好了日子?”

    宋老爷子态度甚是和蔼,“我们宋家这边,没什么要求。”

    “只要八字合,两人也老大不小了,成亲的日子别太晚就成,你们意下如何?”

    “宋、宋大人!”陈母张了张嘴,脸上想要挤出一抹笑,可实在无力。

    神色难堪的道,“对、对不住,我们陈家今日前来,是来向宋家道歉的。”

    “都是……”陈母伸手一指,抬高了手臂,对着陈铁匠,“啪”的一掌扇了过去。

    “都是这个不孝子逞英雄,做错了事。”

    “还不跪下,给宋大人,给老太君,给惠英赔罪。”陈母厉声呵斥。

    听了陈母的话,陈铁匠脸色一白,眼带愧疚,当即起身跪在堂屋中央。

    同时一同起身的还有徐娘子,和陈铁匠并排跪在一起。

    看着这一幕,宋老爷子,周氏若有所思,佯装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此人是何人?”宋老爷子伸手一指,好像才发现徐娘子一般。

    “这是……邻居。”

    陈母难以启齿,狠狠的瞪着徐娘子,恨不得在她身上咬下一块肉。

    心中暗骂,若非这个小妖精勾搭他儿子,他们肯定能与宋家顺顺利利的结亲。

    以后生下孙儿,没准也能借着宋家的势力步入官场。

    到时候他们老陈家,也可以改换门庭,成为那官宦之家。

    陈母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窝火,恨透了徐娘子。

    “邻居?”周氏闻言,却脸色一变。

    不好看的道,“你们陈家来我们宋家商议婚事,带个邻居来干什么?”

    “老太君,是这样的,我对不住惠英。”

    听了周氏的话,陈铁匠当机立断的磕头。

    沉声道,“昨日徐娘子家进入歹人,意图对她不轨,我……

    “……”

    陈铁匠把阿二传回来的说辞加以润色,在宋家堂屋内又说了一遍。

    表情愧疚而自责道,“是我没抵抗住药性,做了那下作之事,对不住慧英姑娘!”

    “她值得更好的,我……”

    陈铁匠一抬手,“啪啪”两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我配不上她!”

    “今日前来……前来……”陈铁匠支支吾吾。

    周氏听了一声冷笑,“我算是听出来了,你们今天来搞这一出,就是来和我家惠英退了亲事的吧?”

    “我……”陈母刚要开口,就被周氏抬手打断。

    “行了,不用说了,本来也是相看阶段,还没正式定下来。”

    “那八字合不合的,我们家也不知道。”

    “不过出了今日这一事啊,我看……”周氏拉长了声音。

    “这八字就是不算,也知道,定是不合,那此事就作罢了!”

    周氏挥了挥手,“你们走吧,以后莫要再来我们宋家。”

    “这、这……”陈母讪笑,“老太君!对不住!真是对不住!”

    “此事都是我陈家的错,您要打要罚我们陈家认了。”

    “还请您消消气,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陈母把刚进来时,放到放到桌上的东西,往前推一推。

    一边道,“这是给宋家的赔礼,他日还会有其他赔礼送上。”

    “拿走!拿走!”周氏摆着手。

    “我们宋家不差这些东西,以后你们也莫要来了。”

    周氏不满的,看了跪在地上的陈铁匠一眼,嘴上道,“看着是个好孩子,老实,本分。”

    “谁想到,能做出这种不知避嫌之事,寡妇门前是非多,不该往上凑的时候就不要凑。”

    “这回出事了……”周氏说到一半,话语打住,不耐的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我也懒得说了!”

    “你们陈家的事,就自己解决去吧!”

    “大奎媳妇,送客!”周氏别过头。

    大奎媳妇听了,立刻上前,“几位请吧!”

    “唉!”陈母重重一叹。

    向着周氏的方向行了行礼,拽起跪在地上的儿子,一同离去。

    出了院子,坐上马车,一路无话。

    直到马车行驶到官道上,陈母骤然抬头,一巴掌扇在了对面徐娘子的脸上。

    同时唤道,“停车,小J人,你给我滚下去!”

    徐娘子抿着嘴不说话,委屈的看着陈铁匠。

    “娘!”陈铁匠叹了一口气,拦住了陈母欲意在打下去的手……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杀鸡儆猴

    “事情已经出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陈铁匠说着。

    “以后?”陈母一愣,不太明白儿子话中的意思。

    “难不成你还想娶这个小寡妇?”

    “我不是说这个。”陈铁匠摇头。

    “现在出了这事,我们已经把宋家得罪死,若是宋家要报复,恐怕……”

    陈铁匠眉头紧锁,已经报了最坏的打算。

    “那、那你说咋整?”

    看着陈铁匠的脸色,陈母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不确定的道,“都说宋家仁义,草菅人命的事,他们、他们不能干吧?”

    听陈母这么说,陈铁匠的大哥也怕了,看着陈铁匠气不打一处来,这次他们是被这个弟弟连累惨了。

    低沉着声音道,“官字两个口,官家一怒,咱们百姓小命不保啊!”

    陈铁匠大哥狠狠的跺着脚,心里乱的像无头苍蝇一般。

    “大哥不必太担心!”陈铁匠听了安慰道,“咱们兄弟早已分家。”

    “再说,这次做错事的是我,宋家若是怨,也是怨到我头上。”

    “只有我走了,时间一长,此事便能平息下去。”

    “走?”陈母一愣,“往哪儿走?”

    “离开榆林县!”经过昨天一夜,陈铁匠已经打算好了。

    于是便把自己的计划,同陈母说了一遍。

    “我打算把铁匠铺子卖了,然后离开榆林县。”

    “她……”陈铁匠看向徐娘子,“她会跟我一起去,我们去别的地方落户过日子。”

    事到如今,陈铁匠也后悔不已。

    如果他当初不贪图宋家的富贵,不让媒婆上门去提亲。

    老老实实的娶了徐娘子,跟她过日子,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一步。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贪心惹的祸,走到今天这般地步,陈铁匠早已悔不当初。

    “你……你……你……”陈母的嘴张张合合,眼神复杂的看着陈铁匠,再也说不出话。

    事情到了这般田地,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哇”的一声,陈母再也绷不住,大哭起来,捶打着陈铁匠。

    “临老了还要折腾,还要母子分离,你就不能让娘省点儿心吗,你这个挨千刀的……”

    “你……”

    …………

    宋家上房。

    陈家一行人离去后,周氏气恼的又摔碎了一套茶壶,价值三两。

    宋老爷子看在眼里,嘴角抽了抽。

    坐直身子,一脸正色道,“诰命夫人当勤俭持家,才不负皇恩。”

    “你!”周氏听了陡然一气,抬手就要把新上来的茶壶再次摔下。

    可想了又想,想了又想,还是不忍。

    周氏把手臂缓缓落下,心里一堵,这套茶壶价值五两呢!

    这两天她已经摔了五两的东西,再摔五两,饶是宋家有钱,周氏也舍不得。

    “二郎!”周四转头,“改天找几个人,把那陈铁匠给奶揍一顿。”

    周氏越想越不忿,心里的怨气没有因为陈铁匠的道歉而有一丝消散,反而上不去下不来,憋在心里发泄不出。

    二郎抬了抬眼皮,在宋家众人脸上打了个转,点了点头,“行!”

    “奶就是不说,我肯定也得找人收拾他一顿,给我老姑出出气,也正好借此表明态度,给榆林县的百姓看。”

    “二哥说的没错!”这点宋青苑同意。

    “出了这种事,就是放到那普通人家,也肯定不会轻易揭过,总要闹一闹。”

    “我们宋家找人去把他揍一顿,符合受害者的身份。”

    “也让榆林县的百姓知道,我们宋家不是那么好欺骗的,以免有人以后有样学样。”

    “这……”宋老爷子手抬了抬,本打算反对。

    可听了宋青苑最后一句话,抬起的手又缓缓落了下去。

    杀!鸡!儆!猴!

    宋老爷子明白了,于是转口,“去吧!去做吧!”

    转天,二郎便带着几名小弟,以雷厉风行的速度,把陈铁匠堵在巷子里暴揍一顿。

    末了放话,见一次打一次!

    揍完了人,宋家心里这口气也算稍稍出了。

    就连怒气冲冲的周氏,脸色也好看了不少。终于有了个笑模样。

    就在这时,陈铁匠家对外放话,出售铺子,出售宅子。

    事情一目了然,陈铁匠去意已决。

    得知这一消息的宋惠英,正坐在上房,和宋青苑,周氏等人唠着嗑。

    “唉!”宋惠英幽幽一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一个贪婪的念头,就毁了平静的生活,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

    “陈铁匠那人,会不会后悔不已?”

    “恐怕悔的肠子都青了。”宋青苑轻叹。

    在场的宋家众人纷纷点头,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肯定也会悔不当初。

    周氏眼皮子一耷拉,“所以人呐,就是守好本分,那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该想的就不要想!”

    赔了夫人又折兵!

    宋惠英突然想到了这句话,身在往后面一靠,喃喃道,“就是不知那张纸条,到底是谁传来的?”

    “是不是和陈铁匠有仇?”

    陈铁匠和徐娘子的事情很隐蔽,两人偷情了这么久,也未被人知晓。

    就连宋家之前派人查访,也是被蒙在鼓里。

    可想而知,两人的防范工作做的,究竟有多到位。

    可到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被人寻到了蛛丝马迹,把消息送到宋家手里。

    以至于顺藤摸瓜,摸出了这桩私情。

    “不管这人儿是啥目的,总之让咱们惠英躲过了一劫。”

    周氏抬头想了想道,“要是知道是谁送的纸条,咱可要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那是,娘说得对。”孙氏跟着点头。

    “要不是提前知道了这桩事,惠英先嫁过去了,将来这事儿再翻出来,可就有的闹了。”

    宋惠英已经和离了一次,在和离第二次,恐怕吐沫星子都会将她淹死。

    “这么说来,还真得谢谢人家。”

    孙氏,周氏,宋惠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宋青苑坐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低下头若有所思。

    她不知道陈铁匠和徐娘子的事,究竟是如何被人得知的,可传纸条的人,她已经派人调查了。

    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送行宴

    弹指一挥间,一场大雪飘然而至。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雪势凶猛,地面,房顶,树梢,纷纷被白色的雪花覆盖。

    在太阳的照射下,好像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衣。

    银装素裹的冬天很美,孩子们在雪地上肆意奔跑,嘻笑,堆雪人,打雪仗的身影,交相纵横。

    远远看去,当真是一幅雪中欢乐景处处流露着美好和谐。

    可这一副景象只是对一般人来说,对宋青苑,却意味着离别。

    因为地面上冻,国寺停工,所有前来监工的官员,以及干活的工匠,都要离去。

    回乡的回乡,返京的返京。

    作为监工的萧大人,也不例外,即将启程离开榆林县。

    这一天,作为一县之尊的王县令,已经命人在驿站备好了酒菜,歌舞,准备冬日送行宴。

    同时给宋家送来了请帖,宋老爷子,宋诚义皆受到邀请。

    身为县主的宋青苑,以及诰命夫人周氏,也理所应当的在受邀之列。

    “你要一起去吗?”宋青苑看了帖子,转头问宋青茉。

    一般这样的宴会,都是携眷出席。

    当然也不乏王县令夫人,想借着这次机会,顺便给自家孩子相看一番。

    “不去,没意思!”宋青茉摇头,兴致缺缺。

    撇了撇嘴,“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不是念个诗,就是作个词,学得不咋地,还总想卖弄一番。”

    “我才不去看猴子耍戏!”

    宋青茉一向对榆林县贵女所举办的宴会,嗤之以鼻,去过两次后,就没了兴致。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闲出来个屁,卖弄矫情。

    有这个时间,她宁愿多研究研究小吃,多赚点儿银子,让自己的荷包鼓鼓的。

    “你要去?”宋青茉反问。

    “嗯!”宋青苑点头,“萧大人要返京,这是送行宴,他参加,我肯定也要参加的。”

    不管是作为县主,还是作为萧景铎的未婚妻,这场宴会宋青苑都必须要出席。

    “那我陪你去!”

    宋青茉想也不想,当机立断的便改了决定。

    一旁的四郎听到,小脑袋瓜凑了过来,两个眼睛眯成一条缝,笑道,“姐,我也陪你去。”

    “陪我去?”宋青苑拉长了音,似笑非笑。

    “嘿嘿!”四郎咧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

    宋青苑伸手,弹了个脑瓜崩,“想去就去吧!”

    宋青苑答应下来,反正也只是个简单的送行宴。

    不光是他们家,榆林县其他的大户人家也会有子女跟随,去了,四郎也能趁机多交几个朋友。

    正所谓朋友多了路好走,宋青苑从不觉得,努力要靠谁,可能互相扶持,总要比单枪匹马来的好!

    “谢谢姐!”四郎咧嘴直笑。

    宋家这边经过一番商议,宋老爷子,周氏,宋诚义,宋青苑,这四个接到请帖的人必须要去。

    此外,还会带上宋青茉,四郎。

    周氏也有心带着宋惠英,奈何宋惠英执意不肯去出这个风头。

    而周氏一千个一万个不想带的李氏,却正好和宋惠英相反,偏偏要去。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夫婿和闺女都去了,怎好留她一人在家。

    所以,最后宋家出席此次宴会的便是七人。

    除此之外,还有各自的随行丫鬟,婆子,这些不算在其列。

    这边,宋老爷子早早叫人备上了马车。

    提前两个时辰,宋家一行人到达了榆林县,进入了宋宅,稍作休息。

    估计着是开宴时间将近,宋老爷子便带着一家人前去驿站。

    当他们一行人到达时,丝竹声,歌舞声皆已响起,榆林县的土豪乡绅,名门望族皆已到达。

    三无人聚在一起,或谈论正事,或说些买卖,或聊一些闲话。

    还有一些妇人,拉着自家子女互相夸奖。

    当宋家一行人进来时,这些声音便全部戛然而止,争先恐后的上前打招呼。

    “见过宋大人!”

    “见过老太君!”

    “见过锦宁县主!”

    “见过宋二爷!”

    很快,人群汇聚,宋家一行人被紧紧围绕在中央。

    相比之下,这次宴会的举办人王县令,就显得孤零零,颇有几分落寞之感。

    王县令嘴角含笑,浑不在意,恭敬的朝宋老爷子点了点头。

    “宋大人,请上座!”

    宋老爷子微微颔首,便随着王大人,去了前方众多下首位的第一位。

    不用想,那唯一的一张正桌,肯定是要留给镇北候萧景铎的。

    至于靠近其侧的一张,定然是属于王侍郎。

    而宋青苑,宋青茉,四郎三人,依次坐在了宋老爷子,周氏的下手位,然后是渣爹,渣娘。

    “这里的变化好大!”

    宋青茉拉了拉宋青苑的袖子,趴在耳边小声嘟囔着。

    “若不是以前时常来往于此,我恐怕都认不出来,这是咱们榆林县的驿站!”

    “我也一样。”宋青苑笑笑,眼睛便在驿站内扫了一圈。

    以前的驿站大厅更像是酒楼。

    圆圆的饭桌,放着几把凳子,干净而整齐的并排摆在大厅内,供入住驿站的官员差役休息吃饭。

    现在这些圆桌都已经被撤掉,整个大厅中间空了出来,正在载歌载舞。

    而大厅的两旁,分为两竖列,摆着小方桌。

    桌子不高,只有两尺,桌子下面是坐垫,方便客人盘坐或跪坐。

    还好炭炉准备得多,不然这大冬天的,即便垫着垫子,人也肯定着凉。

    宋青茉的屁股在坐垫上扭了扭,才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安静下来。

    紧紧着宋青苑皱了皱眉,往后挪了挪坐垫,坐在宋青茉的身侧,被她和四郎夹在中间。

    “我也不习惯!”宋青苑轻声说着。

    无论是跪还是坐,这么矮的距离,她都觉得不是。

    “但是皇宫的宴会,好像就是这般格局。”宋青苑压低了声音。

    “你去过?”宋青茉闻言,眼睛一亮,好奇的紧。

    “没有!”宋青苑摇头。

    到京城那么久,参加过的宴会不少,不过那个时候正值盛夏,宴会的地点也多在花园内举行。

    至于皇宫的宴会,她还真是没参加过。

    “你以后肯定有机会。”宋青茉随口安慰。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玉玲珑

    宋青茉眼睛一转,便放在身后的花灯之上。

    说是花灯,是因为每一盏灯上,都绘着不同的花样。

    花灯共十六盏,左右两侧各八盏,以一定的距离井然有序的分布着。

    此时,天还亮着,花灯并未燃起。

    只是作为装饰。

    一旦宴会延时,进行到晚上,就可派上用场。

    宋青茉不得不感叹,王县令的心细。

    不愧是做县令的,果然考虑的周到。

    就在此时,作为今天主角的萧景铎和王侍郎,也分别带着各自的属下入场。

    路过宋青苑时,萧景铎脚步骤停,深深看了一眼,头微不可察的一点。

    打过招呼便转回身,走上正前方的空座,落坐下来。

    主角已到,宴会正式开始。

    一道道美味佳肴,由婢女一一端上。

    宴会也渐渐热闹起来,丝竹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派其乐融融之景。

    接着便是新一轮的敬酒,逢迎,谄媚,讨好,一波波的声音,充斥在耳间。

    这个时候,宴会中的人仿佛各个都带上了面具。

    或端着,或抻着,摆出大户人家太太的架势。

    或是八面玲珑,四处拉关系,打好人脉。

    就连宋青苑,宋青茉身边,也围过来不少榆林县的妙龄女子,奉承着,讨好着。

    一转头,便看见四郎已聚拢新一批小弟,各个羡慕崇拜的,听着四郎讲军营事迹。

    宋青苑收回目光一抬头,一个女子含笑着走了过来,屈膝施礼道,“见过锦宁县主!”

    “张姐姐无需客气!”宋青苑伸手一拉,“坐到这边来。”

    此名女子姓张,正是钱婉茹的手帕交,在榆林县众多女子中,也算数一数二的好姑娘。

    当时二郎未曾娶妻时,这位张姑娘便对二郎有意思,还通过钱婉茹来透话,打听打听宋家的意思。

    谁知道李氏嫌弃人家小门小户不登对,想也未想便拒绝了。

    没过多久,这位张姑娘便成了亲,嫁的是榆林县本县的大户。

    听说夫妻和美,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县主,婉茹已经去了京城一段日子,不知道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了,可有书信传来?”

    “张姑娘成了亲,人也稳重了不少,活泼伶俐劲尽收,言谈举止皆遵守着大户人家少夫人的准则。”

    “大嫂在那边很好。”宋青苑淡淡一笑。

    “就是有些不习惯,初来乍到的,没什么说话的人。”

    “大嫂还在信中提及,想念张姐姐,若有张姐姐相伴,日子定然会过得有趣。”

    “我也想她了!”张姑娘笑容里有着怀念,有着伤感。

    以前结下的好姐妹,有的远嫁了,有的生活不如意,渐渐失去了联系。

    就钱婉茹和她关系最好,也是时常在一起聊聊天,说些知心话,排解彼此的困扰和寂寞。

    可钱婉茹一走,榆林县就只剩下她,她的心里……空落落的!

    “我给泽瑞做了些小衣衫,宋家若是往京中捎东西,可否帮我顺便捎过去?”

    张姑娘笑容浅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都不是些什么金贵物,你们别嫌弃。”

    宋泽瑞作为宋家第四代长孙,自然是窝窝里的金蛋蛋,吃的用的穿的皆是上乘。

    张姑娘知道,宋家不缺这些,可作为钱婉茹的好姐妹,手帕交,她愿意给做,

    这代表着她们之间的情分,未曾生疏,未曾远去。

    “怎么会嫌弃,心意最重要。”

    宋青苑笑道,“想必大嫂见了,一定很开心。”

    “东西在哪里,张姐姐今日可有带来?”

    “若是没有的话,改天我酌人去姐姐府上取来。”

    张姑娘闻言,摇头道,“今日宴会不方便,便没带。”

    “不用锦宁县主酌人来取,宴会过后,你可会留在县里,我派人送去宋府……”

    宋青苑,张姑娘说话的功夫,周围的嘈杂声,喧嚣声突然消失。

    宋青苑觉得奇怪,一抬头,只见身旁所有的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一个方向。

    远处,一名花容月貌,楚楚动人的女子,翩然而来。

    手里捧着一架古琴,身姿曼妙。

    乌黑的秀发如瀑般顺滑,又如蚕丝般轻柔,几缕青丝松松垮垮的挽起,一根珠钗斜插而过。

    白皙的脸颊上略施粉黛,出尘脱俗,国色天香。

    一袭白衣似雪,顾盼间眉眼如画,好似仙女下凡。

    只见她下颚微仰,晶莹剔透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一步一步走入场中央。

    婀娜多姿的腰身微微下弯,薄唇轻启,空谷幽灵的声音唤着。

    “小女子玉玲珑,见过各位大人。”

    “玉玲珑!如玉一般玲珑剔透,好名字!好名字!”

    王侍郎把“玉玲珑”三个字反复呢喃。

    一双眼睛盯着那俊俏的脸颊,意味不明的笑着,无端端生出一股旖旎之色。

    在场的众人多是人精,只一眼便看出,王侍郎这是动了心思,尽皆明了一笑。

    出言道,“王大人所言极是,果然是天姿国色,绝代佳人!”

    “玲珑姑娘今日前来可是抚琴?”

    王侍郎一眼瞥见玉玲珑怀中所抱的琴,出声问道。

    “正是!”玉玲珑点头。

    不骄不躁,仿佛未曾看见这些男人眼中的玩味之色。

    “那,请吧!”王侍郎伸手一指。

    玉玲珑微微颔首,把琴放置琴案上,身子下落座于案前,纤细柔荑的手指轻抚琴弦。

    “叮!”曼妙的琴音,随着手指的拨动,跃然而出。

    似潺潺流水,如细语呢喃,婉转悠扬。

    又像一汪泉水,缓缓流淌,洗涤心灵。

    使这喧嚣热闹的宴会,沉静下来,随着琴音一起,放空思绪,静心凝神。

    一曲终了,人们还沉浸在琴音所铸造的清静宁和的氛围中,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几个呼吸后,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大厅。

    人们或惊讶,或感叹,或佩服的看着场中的玉玲珑。

    “好!好!好!”

    王侍郎更是接连三声,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只有宋青苑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静!心!曲!

    此女弹的是《静心曲》!

    只此一点,宋青苑便明了,这个玉玲珑是冲着萧景铎而来……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一死了之

    “苑儿,她弹的真好听!”

    宋青茉转头,把宋青苑的思绪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你觉得呢?”宋青茉问道。

    “是很好听。”宋青苑淡淡的说着,眸光却锁定了玉玲珑。

    若论琴技,此女绝对可以与苏沫相提并论,比她强上不少。

    可单论这首《静心曲》,宋青苑却不知该如何判定,大概是各有千秋。

    一首曲子在不同人的手里,会弹出不同的味道。

    宋青苑抬头,萧大人会喜欢哪一种呢?

    想即此,往事跃上心头。

    宋青苑没有忘记,曾经的萧大人对她,也是很亲切,也另眼相待。

    可是真正让她们关系,突飞猛进的转折点,便是她磕磕绊绊的弹完这首《静心曲》。

    其实到现在,宋青苑也不知道,这首《静心曲》中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她到底是哪一项,get到了萧大人的点,爱来的迷迷糊糊,不明不白。

    宋青苑没有追问,仅有的猜测也压在了心底。

    因为萧景铎承诺过她,在他们成亲之日,会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摊开,一一告知,在无隐瞒。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弹得更好!”宋青茉笑着,突然补充道。

    《静心曲》宋青苑也在宋家弹过,她听过很多次。

    可她并不知道这首《静心曲》的来历,也不明白它意味着什么,只当成普通曲目,抱着欣赏的态度来听。

    宋青茉转头,却看宋青苑的脸色有些不对。

    连忙压低了声音问道,“苑儿,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宋青苑摇头。

    坐在上首的王大人,却已经把玉玲珑唤至坐前。

    甚是和善的闻声道,“玲珑姑娘这首曲子,弹的美妙悠扬,引人入胜。”

    “却又非寻常曲目,京中甚少流传,不知此曲为何名?”

    闻言,玉玲珑双眸微仰,“回大人话,此曲名为《静心曲》。”

    “《静心曲》?”

    “《静心曲》?”

    王侍郎听了,呢喃着重复,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一个晃神,王侍郎已经瞧见,玉玲珑那双水波潋滟的眸子,正似娇似嗔,含情脉脉的,盯着他身侧的……萧景铎!

    “哗!”一股清凉之感传至灵台,所有前方的迷雾,仿若尽皆散开。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王侍郎终于记起这个首《静心曲》的来历了。

    说起来,那还是很久远的事情,久到他已经渐渐淡忘。

    那还是萧景铎的母亲,长公主在世之时,满京城的找出色的乐师,弹奏这首曲目,给年少的萧景铎听。

    还曾许诺,谁若能弹出萧景铎心中所要的《静心曲》,便许他一诺。

    那时众家豪门,如打了鸡血般,贵女,夫人,琴技高手纷纷登场。

    奈何皆是铩羽而归,没有一个人能弹出那种味道。

    虽然王侍郎并不知道,萧景铎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样的《静心曲》。

    可这不妨碍此事,当成一桩悬事,一桩披着神秘色彩的佳话,流传了下来。

    “哈哈!哈哈!”想通了这一层,王氏朗声大笑,把觊觎之色尽收。

    看着萧景铎打趣道,“自古美女配英雄,这玲珑姑娘……”

    说道此处,王侍郎的余光不经意的扫过宋老爷子,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凄凄的像宋青苑看去,讪讪一笑,心中暗骂自己蠢货。

    连忙打圆场,摆了摆手,“唉!本官不胜酒力,喝多了!喝多了!”

    “这人一喝多,就爱胡言乱语,还请各位大人勿要见怪。”王侍郎跟身边众位大人一一拱手。

    话虽这么说,可他的余光却一直放在宋青苑身上,心中后悔不已,真是喝酒误事。

    他这张嘴光顾着打趣,却险险得罪了锦宁县主,那才是这位萧大人,真真正正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王侍郎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他得补救补救,思索一阵,张了张口,“我……”

    “我觉得一般般,跟我家苑儿弹的差远了!”

    王侍郎未等开口,坐在一侧的李氏便一撇嘴,似嘲似讽。

    轻声哼了哼,心里暗骂,小J蹄子!

    那两个大眼珠子,往她未来女婿身上勾,当她这个丈母娘是瞎的吗?

    李氏眼珠子一转,捂起嘴“咯咯”直笑。

    “不过这位玲珑姑娘,这小脸儿长得可真俊俏,让男人看了……”

    “嘿!嘿!嘿!嘿!”

    李氏没说全,只一个劲儿的笑。

    可在场的过来人都明白,此言里的玩味与轻视。

    “玲珑姑娘,是哪个楼里的?”

    李氏“啧啧”两声,“这般容貌,放在咱们榆林县,那也得是花魁吧!”

    花魁一词来自青楼,李氏一句话,便把玉玲珑钉在耻辱柱上。

    “夫人慎言!”

    玉玲珑白皙的小脸上唇角紧抿,水润多情的眼睛,愤怒,隐忍的看着李氏。

    凄凄的道,“玲珑乃是良家女子,虽然家道中落,不得以弹琴为生,可这也是一门正经手艺。”

    “夫人缘何要把玲珑,比作青楼女子,羞辱玲珑。”

    玉玲珑如泣如诉的说着,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悲伤的神色,哭泣的容颜,更衬出女子三分俏丽。

    “玲珑也曾家教森严,受父母悉心教导。”

    “如今被误会至此,玲珑还有何颜面面对黄泉之下的父母,莫不如……”

    玉玲珑的声音渐渐扩大,悲愤交加,咬紧牙关,一字一顿的道,“一!死!了!之!”

    话音一落,玉玲珑便向萧景铎身前的桌角撞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宋青苑来不及细想,只知不能让玉玲珑就此自尽,否则李氏肯定要背上骂名。

    于是唤道,“红袖!”

    可惜距离太远,为时已晚,哪怕红袖出手,也来之不及。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哗啦”一声,桌子落地,碎片四散。

    各色的美味佳肴,酒水,随之散落在墙角。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在场的众人还没回过神,就已经结束。

    而向前撞去的玉玲珑,因为前方没了阻挡之物,扑倒在地。

    美丽的脸颊亲吻着地面,水波潋滟的眸子中呈现一瞬间的茫然,好似有一排乌鸦从头顶飞过。

    这是什么鬼!

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问责

    在场的众人,也被这一波操作震的回不过神,瞠目结舌。

    美女虽美,可这么趴在地面之上,终是不雅。

    顷刻间,玉玲珑塑造的仙女形象,便轰然倒塌。

    玉玲珑紧闭双眸,即使周围没有声音,她也觉得嘲笑的目光,正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一瞬间,玉玲珑差点儿隐藏不住身上的杀意。

    秀拳紧握,再三克制,才终于稍稍平息,缓缓舒了一口气。

    强装倔强又坚强的,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眼眶含泪角,直直的跪在那里,倔强的让人心疼。

    “唉!”王侍郎心下一软,轻叹道,“”玲珑姑娘,这是做什么?”

    “宋二夫人不过是有所误会,姑娘解释了便是,缘何要寻死。”

    说到这里,王侍郎脸色一板,神色郑重而严肃的教训道,“须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玲珑姑娘若因三两之言,便寻思腻活,又岂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

    “我……”玉玲珑话语一咽,似是被王侍郎教训的哑口无言。

    又似是觉得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终是泄下一口气。

    对着王侍郎拜谢道,“小女子受教了,谢大人点醒之恩。”

    乖乖!李氏拍着扑通扑通乱跳的胸脯。

    听了玉玲珑的话,才终是松下了一口气。

    一言不合就寻死,这真是……无语了!

    李氏思绪还有点混乱,两个眼睛瞪得圆圆的,呈现迷茫的状态。

    她在榆林县这么多年,跟她打交道的,都是宋家村附近的婆子,媳妇,后来又多了县内的贵夫人。

    可这些人中,哪有像这玉玲珑似的,两句话就去死。

    李氏也不傻,又经过崔嬷嬷的细心教导,这下她也看出来,这个玉玲珑分明就是想赖在她身上。

    一旦玉玲珑真的寻死成功,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场的这些人,即便当面不说,背后也定会议论。

    说宋家二太太,逼死了貌美如花的女子,容不下人。

    这一点李氏想到了,宋青苑也自然想到了。

    此事不能就此揭过,肯定要说两句表示一番。

    于是宋青苑缓缓起身,可刚抬了抬屁股,就见李氏蹭的一下窜了出来。

    满脸歉意的上前,扶起来玉玲珑,愧疚的道,“对不起呀玉姑娘,你看这事闹的……”

    “都怪我眼力不好,以寻常之心来猜忌姑娘,以为穿着单薄,抛头露面的女子,都是那不正经的姑娘。”

    李氏说着,还在玉玲珑雪白的外衫上扯了两下。

    “现在已入冬,下了雪,榆林县各家各户的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都换上了厚厚的棉衣,或者是皮衣。”

    “穿着这么单薄的,甚是少见,除了某些楼子里,靠着卖弄美色为生的女子。”

    “王夫人!”李氏犀利的目光,看向县令夫人。

    质问道,“若我没记错,此场宴会是由王夫人筹办。”

    “王夫人为何不舍得给玲珑姑娘,添一件厚衣。”

    “穿着如此单薄来给各位大人送行,若是染上了风寒,岂不成了各位大人的不是。”

    李氏说的义正言辞,怒气冲冲。

    王夫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知道,李氏或者是宋家,这是怨上她了。

    以为她想给萧大人身边插人,分自家女儿的宠。

    王夫人心里苦涩,她这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其实这事也不怪她!

    “二夫人,对不住!”王夫人连忙道歉。

    解释道,“这个玲珑姑娘,并非是妾身安排,此事早前,便已全权交给乐坊负责。”

    说及此,王夫人也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有了猜测。

    可能是乐坊老板,想借着这名女子,攀上京中权贵。

    结果碍了锦宁县主一家的眼,把她给装了进去。

    身为一县之尊的夫人,王夫人无辜担责,她又岂能善罢甘休。

    于是转头吩咐丫鬟道,“去把乐坊的老板给我叫过来,给众位贵客一个交代。”

    无论是锦宁县主,还是萧大人,她都得罪不起。

    所以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便是把乐坊老板推出来,承受着一众贵人的怒火。

    闻言,李氏深深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低下眸子,摆出深思之态,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再抬头时,却是看向不远处,吩咐道,“李妈,还不快去给这位玲珑姑娘找一件棉大衣,别让她冻着。”

    李氏使着眼色,李妈也是驿站的老人,跟宋老爷子共事多年,跟李氏也打过几番交道。

    一个眼神,便明白李氏话里的意思。

    于是应下,快速回了后院,找出一件没洗的,破烂的,带着异味的棉衣,快速回了正厅。

    不容反驳的披在玉玲珑身上,热情的道,“玲珑姑娘快穿起来,暖和暖和。”

    “这大冷的天儿,瞧把这孩子冻的,小脸煞白!”

    “对!对!瞧着白的,都没血色了!”

    李氏“咯咯”直笑,大眼珠子一转,露出满意之色。

    心里哼了哼,瞧瞧,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穿上了个破烂大棉袄,玲珑的美貌原是九分,瞬间便少了六分,只剩三分。

    在一转头瞧瞧自己娇俏的闺女,李氏觉得她家苑儿,还是全场最美的娃!

    披着破烂大棉袄,闻着上面传来的异味,玉玲珑泫然欲泣,心里恨的直痒痒。

    恨不得把李氏那张笑脸,打成猪头。

    可面对这么多人,一腔怨气只能忍下,还得露出感激的笑脸道,“谢谢!”

    玉玲珑咬紧牙关,深深看了一眼,把李氏那张讨人厌的面庞,深记在心中。

    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让她笑不出来。

    可现在为了得到某人的亲睐,也是为这心里的不甘,她只能打碎了往肚里咽,隐忍下来。

    上前一步,莺啼般的声音缓缓开口,“谢大人救命之恩!”

    “若非大人踢开桌子,小女子轻则容颜尽毁,重则命丧黄泉,实在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

    “如今被侍郎大人一语点醒,已意识到是自己的冲动,大彻大悟。”

    “可大人桌上的美味佳肴,终是因为小女子而损毁。”

    说到这里,玉玲珑双腿一并,屈膝跪地……

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卖身为奴

    “小女子孤身一人,身上钱财有限,实在赔不起。”

    “今愿卖身为奴,一来还这饭钱,二来报答大人的救命之恩,还请大人成全。”

    玉玲珑目光灼灼的向萧景铎看去,清澈的眸子中印着两个字——“真诚”!

    “呸!”李氏暗暗碎了一口,这个小J蹄子,真不要脸,想进办法往他未来女婿身上攀。

    李氏气咕咕的,脑子飞速旋转,看看有什么对策,再扒一扒这个小J蹄子的皮。

    就在这时,宋青苑突然抬头,漆黑的眸光直直的看向县令夫人,意味深长。

    “咯噔!”县令夫人的心猛的跳了一下。

    随即便意识到,这是锦宁县主在逼她表态呢!

    县令夫人没说话,把余光扫向了正襟危坐的萧景铎身上。

    萧景铎还坐在那处,未因前面少了桌子,酒菜佳肴有任何的不适。

    同样的稳重,不动声色,眸光深邃的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县令夫人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前面这个美人,萧大人心里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收?

    还是不收?

    她现在一出言便是站队,帮宋青苑,可以弥补自己之前的过失。

    可眼前这个女子,确实足够美,万一萧景铎收下了,那她岂不是……

    县令夫人游移不定。

    “咳咳!”一旁的王大人却清了清嗓子,在自己夫人身上深深看了一眼。

    回头对着玉玲珑道,“玲珑姑娘切莫担心,不过一桌酒菜而已,比不得人命重要。”

    “本官身为榆林县的父母官,玲珑姑娘既是县内百姓,这银钱嘛就免了,无须在意。”

    王县令开口直言,此桌饭钱不需要玉玲珑陪。

    至于那英雄救美之言,还与不还,王县令把球踢回了萧景铎脚下。

    这样一来,既不算驳了宋青苑的面子,也给了萧景铎选择的余地。

    一时间,场内的众人,皆在等待萧景铎最后的定夺。

    美人已抛橄榄枝,这名位高权重的萧大人,敢不敢当着未婚妻的面,消受美人恩呢?

    敢或不敢,场中众人未免升起看热闹之心。

    然,十几个呼吸过去,大厅内还是一片寂静。

    萧景铎好似没有听到玉玲珑之言,始终未曾开口,这就有些……尴尬了!

    “大人!”

    就在这时,丫鬟已把乐坊的老板召唤了来。

    她这一出声,算是给一个台阶,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

    “不知众位大人唤小人前来,有何吩咐?”

    乐坊老板躬着身子,询问道。

    如果细细观察,就能看见他垂下的双手瑟瑟发抖,大冷的天儿却冷汗直流。

    可他一点儿也不敢抬手去擦,生怕一个举动,惹恼了在场的贵人。

    “这个玲珑姑娘,可是你乐坊的?”

    县令夫人神色一冷,出言询问。

    心中暗暗叫苦,若非她一时不察让人钻了空子,怎会造成现在这样,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局面。

    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呃……”乐坊老板抬头,扫了一眼被破棉衣包裹住的玉玲珑,还有其身边站着的李氏。

    转念一想便知,此女攀附权贵的计划,恐怕就要落空。

    于是一五一十的道,“回夫人的话,此女并非乐坊之人。”

    “先前她毛遂自荐,要来乐坊弹曲,小人看她曲弹的还不错,就把她留了下来。”

    “可她不愿意与乐坊签契,只言得到的赏银与乐坊平分。”

    乐坊老板支支吾吾,难以启齿。

    “小人看她颇有姿容,便答应下来。”

    这话说的遮遮掩掩,可在场的众人见过不少阴私之事,一听便全明白过来。

    分明是这个玉玲珑欲借美色攀高枝,乐坊的老板也有意成全,争那献美之功。

    两人一拍即合,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坐了这么久,戏也看够了,宋青苑起身,一声冷笑。

    凌厉的目光看向老板质问道,“你可知道此女来历,是否是我榆林县之人?”

    “年芳几何?”

    “祖籍在何处?”

    “家中可还有何人?”

    “身世是否清白?”

    “这……这……这……”

    面对宋青苑的质问,乐坊老板顿时慌了,心里“咯噔”一下。

    暗暗猜想,这个女子不会和什么刺客扯上关系吧,如果是的话,他就被害死了。

    乐坊老板心里叫苦,极尽解释道,“小人只听她说,家道中落父母皆已去世,如今孤身一人,便……便想着……”

    “这么说,你是什么都没查了?”宋青苑神色越来越冷。

    “我……我……”老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也不是官府中人,怎么可能查清所有人的来历。

    看着这一幕,宋青苑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既不清楚来历,就给安排登台献艺。”

    “无事便好,若是出了点儿什么差错,不小心热闹或是伤了在座的大人。”

    “你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可能承担得起?”

    宋青苑不怒自威,单薄的身子端的笔直,仅仅一个眼神,碾压的人说不出话。

    “扑通!”乐坊老板被宋青苑身上的气势所震,一下子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小人错了!小人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求县主大人饶命,求县主大人饶命啊!”

    “小人只当她貌美,想攀高枝,就……就一时糊涂。”

    “还请锦宁县主饶了小人,饶了小人吧!”

    剧情反转,玉玲珑似是在被误会。

    不堪其扰,甚至摇摇欲坠,可怜楚楚的摇着头,委屈的道,“没有!我没有!”

    “小女子并非来历不明之人,为何县主容不下小女子,定要与小女子为难?”

    “小女子自力更生,靠着弹琴养活自己。”

    “虽因容颜过得去,却从未想过凭借美色攀高枝,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难道天下只要但凡俊俏的女子,就都要被人误会攀附权贵吗?”

    玉玲珑凄凄哀哀的看着宋青苑,泫然欲泣。

    “县主也是貌美之人,又一项仁慈,善良,被百姓所称道。”

    “今日为何要把诸多罪名,强加于我身……”

    “我……我……”玉玲珑似是有口难言。

    好一朵盛世大白莲!

    宋青苑在心里默默翻了白眼。

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宴会结束

    看着玉玲珑不屑的道,“这位玲珑姑娘,本县主只说你来历不明。”

    “责怪这位乐坊的老板,不该把不知底细的人,推荐到众位大人面前弹琴,唱曲,以免发生意外。”

    “本县主……”宋青苑轻哼,“却没说你攀附权贵。”

    “至于你是否想攀附,那是你与他之间的事情,与本县主无关。”

    这里这个他,指的自然是乐坊老板。

    “到是玲珑姑娘……”宋青苑眸色变得凌厉,一身尊贵气势尽显。

    冷声道,“你这么急不可耐的,把事情扣到本县主头上,意欲何为?”

    “须知,诬蔑当朝县主,你该当何罪?”宋青苑加重了声音。

    听罢,玉玲珑垂在袖间的手紧紧攥起,坏了!

    竟被这位锦宁县主宋青苑,抓住言语中的漏洞,绝地反击。

    玉玲珑咬紧牙关,她本没把宋青苑放在眼里,可未曾想到,竟是这般言语伶俐之人。

    终是她一时失算,小瞧了她。

    这一局算输了,玉玲珑从善如流的认下,“玲珑知罪!”

    “求锦宁县主见谅,莫要与小女子计较。”

    “你……”宋青苑张了张嘴。

    “好了!”萧景铎低沉平稳的声音在大厅响起,打断了宋青苑的话。

    只见他霍然起身,“今日的闹剧到此为止!”

    萧景铎上前几步,站在了玉玲珑面前,垂眸看了一眼跪在他身前的人。

    语气平静的道,“王县令,既是来历不明,那便命人彻查来历,若发现可疑之处,移交锦衣卫处置。”

    说着,萧景铎深邃的眸子扫过旁边摆着的琴,加重了声音道,“不伦不类,玷污此曲!”

    萧景铎并非霸道之人,不会规定其他人不得在弹奏此曲。

    但这不妨碍他对其他弹奏者,做出犀利的评价。

    “苑儿!”萧景铎抬头,看向宋青苑,伸手一拉,揽至怀中。

    平静无波的深眸,也在这时多出两份温柔,“我送你回去。”

    “好!”宋青苑浅笑。

    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道,“你先等一下。”

    说完,宋青苑的目光便放在,一旁的乐坊老板身上,白皙的脸颊上,露出一抹讥笑。

    “此等精通旁门左道的乐府,我宋家宴会定不会用,不知各位觉得呢?”

    宋青苑的目光,在榆林县几位有名的,爱举办宴会的人家身上一一扫过。

    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众人尽皆会意,连忙应声,“此等心思不纯之人,就该取消乐坊资格,赶出榆林县。”

    “对,赶出榆林县!”

    “心思不正,说不上哪一天,就想出那害人的伎俩,不用,不用,绝对不用!”

    “坚决抵制!”

    被宋青苑眸光扫过的人纷纷表态,听的乐坊老板冷汗连连,陷入无边的绝望之中。

    完了!

    全完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宋青苑忽然笑了。

    转过头,意味不明的看着县令夫人,笑的那般单纯灿烂,好像一个纯净无邪的栀子一般。

    可被看着的县令夫人,感觉就不那么好。

    一股凉风穿过脊背,县令夫人感觉到了深深的厌意。

    “我……”县令夫人张了张嘴想要道歉,可宋青苑的目光已经收了回去。

    萧景铎就近在咫尺,宋青苑的这一番小动作,自然而然的落入他的眼中。

    萧景铎没说话,只是宠溺的一笑,在其乌黑的秀发上轻轻拍了拍。

    宋青苑却仰起头,眼睛里说不出的狡黠。

    甚至还有微微的鼻音哼出,仿佛在说,我就是这般小气的女子!

    一场送行宴,因为出了玉玲珑这一段小插曲,使整个宴会热闹喧哗的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宴会中的众人心思各异,思绪飘飞,有看热闹的,也有如县令夫妇二人惶恐不安的,最后潦草收场。

    天色已暗,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银光。

    参加完宴会的宋老爷子等人,已经回来宋宅。

    宋青苑则是和萧景铎手拉着手,在漆黑的夜晚里漫步于街道之上。

    “萧景铎,我有些不安。”

    宋青苑唤了他的全名,嘴上说着不安的话,可眼中却无半分不安的痕迹。

    萧景铎看到了,或者没看到,但这不妨碍他顺着宋青苑的话问一下去。

    “因何不安?”

    “那个叫玉玲珑的女子,她弹了《静心曲》。”

    宋青苑说着,仿若蜻蜓点水,堪堪抛出这么一句。

    萧景铎听罢便笑了,他已经明白了宋青苑想要问的话是什么。

    脚步微顿,沉声道,“我心悦你,与《静心曲》无关。”

    “那……”宋青苑想了想,有心追问。

    又忆起萧景铎曾经的承诺,便环住萧景铎的腰,轻轻在其背部拍了拍,“我期待着成亲那日!”

    “嗯!”萧景铎的头微不可察的一点。

    伸出手,同样抱住宋青苑,心中默默回应,我也期待!

    冰天雪地中,两道身影渐渐拉长。

    四周寂静无比,鸦雀无声,能听到的只有彼此的呼吸,还有那为对方而动的心跳声。

    直到过了好久,宋青苑被风吹的耳朵有些凉,才堪堪放开了手,不堪其冻的捂了捂耳朵。

    开口道,“那个玉玲珑是冲你而来。”

    宋青苑不知道,那名女子的真名是否叫玉玲珑,不过她说是,就姑且算是吧。

    “嗯!”萧景铎抱住宋青苑的手放下,把自己宽大的手掌覆了上去,低声道,“我知道!”

    《静心曲》的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京中已显少有人记得,更何况是这榆林县。

    就是放到十多年前,长公主许下承诺之时,榆林县也未必听说。

    如今却有人跑过来,在萧景铎面前弹奏《静心曲》,萧景铎无需多想便明白,此人是冲着他而来。

    “那要怎么办?”

    宋青苑一边问着,一边把自己的手捂在萧景铎的耳朵上,互相取暖。

    萧景铎抬手拉下,温声道,“习武之人耐受严寒。”

    说着顿了顿,回答宋青苑上一个问题,“顺其自然,若有目的,早晚会露出马脚,现在无需理会。”

    萧景铎说的云淡风轻,好似阿猫阿狗一般,直接无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第一千五百五十六章 逃走

    其实这些年来,萧景铎位高权重,想要攀附权贵,吸引他注意力的女子不是没有。

    只是他……视而不见,因为没入心,不值得分散他的注意力。

    “那好吧……”宋青苑轻轻笑了笑,在这黑夜白雪里,竟显得有两分欢快。

    白皙的手放在耳旁,拉下萧景铎宽大的手掌,握在手中,十指紧扣。

    “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与此同时,县里牢房门口,两名官差押解着玉玲珑,正欲把她送进去,然后静等县令大人传唤。

    “玲珑姑娘!”

    两位官差停下脚步,其实说是押着,也不尽然。

    因为他们的手,未曾触碰玉玲珑分毫。

    在这两名官差看来,他们堂堂七尺男儿,高大威猛,对付一个小女子手到擒来。

    何须像犯人一样,戴上手铐,脚镣,或者是折过其手臂按于后背。

    一,他们觉得此女,逃脱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二,便是绝大多数男子,都有的怜香惜玉之心,玉玲珑太美了,像一个仙女。

    官差的语气不自觉的放轻,安慰道,“玲珑姑娘不要怕。”

    “只要明个一早,县令大人查清你的来历,就会放你出来。”

    “今儿就先委屈你,在此停留一晚。”

    “我们哥俩跟牢头关系不错,一会儿便嘱咐他,给你找一间干净的房间。”

    官差一边说着,一边欲要推开牢房的门。

    玉玲珑听了,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真真是花容月貌。

    一笑便笑进两名官差的心坎里,顿时晕呼呼了起来,不自觉的也跟着露出笑意。

    可很快,笑容便凝结在脸上,一条白皙的手臂,以闪电般的速度,在两人颈间砍过。

    两名官差闷哼一声,双双跌倒在地。

    玉玲珑收回手,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满是阴鹫。

    秀腿一抬,当当两下,倒在地上的两名官差,便被踢出几米远。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安静的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玉玲珑解下披在身上的破棉袄,紧起鼻子,脸上露出嫌恶之色,手一挥,便扔到地下。

    牙齿在嘴中“嘎吱嘎吱”作响,狠狠的道,“该!死!”

    使劲的跺了跺脚,玉玲珑既气闷又懊恼,更多的还是生气。

    今天这一出,让她丢尽了脸面,自从出生以来到现在,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宋!青!苑!”

    玉玲珑像是要把这三个字咬碎在嘴里,不断的重复着。

    手指紧握,长长的指甲盖抠破手心,流出血来。

    玉玲珑也不在意,只是狠狠的看着某一个方向。

    脚一蹬,身子飘起,转眼之间便离开了县衙。

    片刻,某间小院内。

    一名灰衣的年轻公子,正用其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红烛,仿佛找到了什么有趣儿的事物一般,表情认真。

    他的脸色烛光的照射下,显得冷清。

    本是平凡的样貌,因为多了一双深邃而神秘的眸子,陡然生出两分韵味,越看越耐看。

    就在这时候,似一阵风吹过,烛光抖动,男人拨动红烛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身看去。

    同一时间,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一股冰凉夹杂着雪的冷香,涌入屋中。

    随后出现的,便是一张娇美的容颜。

    “砰!”房门关上,男子抬眸轻轻一扫,不用多看见,仅凭这关门声便猜想出,“可是失败了……”

    虽是问句,但语气中却有一股自信的笃定。

    玉玲珑听了懊恼的咬紧下唇,气呼呼的坐在了男人对面,紧咬牙关。

    天之娇女,从小便被捧在手心上,事事如意,玉玲珑自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

    垂下眸子,别扭的道,“出现了一点小意外。”

    是的!玉玲珑把自己这次的失败,归结成一桩意外。

    “意外吗?”

    男人笑的意味不明,勾起的嘴角好似带着一丝玩味。

    仿佛一眼就被看穿,玉玲珑恼羞成怒,扬起头生硬的道,“就是意外!”

    如果不是宋青苑,如果不是宋青苑的老娘,她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玉玲珑气闷,她未曾料到,一个官家太太,竟然会用那般下作的招数,就像是个骂街的泼妇。

    果然是农家出身,未有一点儿修养,玉玲珑暗暗的想着。

    鼻子依稀好像还能闻到,破烂大衣残留在肩背的臭味。

    “你在闻什么?”

    玉玲珑的动作,没有逃过年轻公子的眼。

    “没什么。””玉玲珑摇头不想承认。

    年轻公子也不追问,只是道,“既已失败,那此条计策就作罢。”

    “不行!”玉玲珑听了当即反对。

    “这只不过是第一回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师兄怎么就知道,萧景铎不会为我心动?”

    玉玲珑娇嫩的小脸微微抬起,眸子间满是骄傲和自负。

    她自持美貌,为她神魂颠倒之人不计其数,微微略施手段,便可让他们前赴后继。

    但凡是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

    现在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玉玲珑岂可罢休。

    尤其是她已和对面的年轻男子,也就是她的师兄打赌,此次必要拿下萧景铎。

    让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锦衣卫指挥使,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你呀……”年轻公子听了,摇头轻笑。

    他这位师妹,一向自视甚高,说的通俗一点,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你既有此决心,师兄便在依你一次。”

    “只是有一点你要记好……”年轻公子的神色变得格外严肃。

    郑重的道,“萧景铎此人年纪轻轻便执掌锦衣卫,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得当今天子器重,绝非等闲之辈。”

    “你若与他周旋,一定要小心,不可轻敌大意,以免祸及己身。”

    “那当然!”

    玉玲珑睥睨的挑了挑眉,“师兄说的这些,玲珑心里明白。”

    “只是我江湖儿女,岂会惧他!”玉玲珑想也未想,便洒下豪言壮语。

    可刚转过头,眉头便蹙了起来,隐有一丝为难,眼睛看着门口,犹豫不决。

    她刚刚把两名差役打晕,逃了出来,恐怕明个一早,官府就要发布通缉她的文书。

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王县令登门

    虽然她是江湖中人,不惧官府。

    可要想光明正大的在萧景铎面前出现,必须得有一个清白的身份。

    玉玲珑眉毛蹙的紧紧的,这下为难了!

    “师兄,我还有事,先走了。”

    撂下一句话,玉玲珑转身便消失在房间之内。

    望着那离开的背影,年轻公子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张了张嘴仿似轻声呢喃,可声音太小,终是无人能听见。

    …………

    翌日一早。

    宋青苑,宋老爷子,以及榆林县的土豪乡绅们,齐聚县城门口。

    送走了萧景铎,王侍郎一行人后,便纷纷返回城里。

    宋老爷子也不例外,直接回了县里的宋宅。

    如今国寺已经停工,他有了闲暇之余,便和宋诚忠一起,审阅各个文人学子送上来的稿件。

    宋老爷子的学问虽然未必及他们高,可阅历摆在那里,欣赏能力他不缺少,有的时候还能指点一番。

    “苑儿,你看看这两篇文章,写的还不错。”

    书房内,宋老爷子把从榆林县众多学子送来的文章中,挑出来的两篇,推到宋青苑面前。

    笑道,“别看爷不是秀才,可爷鉴文的眼光还不差,以爷之见,这两篇文章有秀才的水准。”

    “秀才啊……”

    宋青苑想了想,有些嫌弃,“举人呢,这些学子中,未有一个有举人之才吗?”

    “哈哈!哈哈!”宋老爷子听了,摇头失笑。

    “苑儿,你可知考中举人有多难!”

    “每届乡试,我榆林县能有两三人中举已实属不易,若有五六人,便是一县的文教大兴。”

    宋老爷子起身背过手,“你当咱们榆林县的学子,都有你大郎哥,三哥那般运气,入读国子监吗!”

    宋老爷子摇头默叹,在他看来,如果大郎,三郎,不是受圣上恩典,特准他们进入国子监就读。

    又有良师教导,益友相伴,考上举人亦是千难万难,哪会有今天这般风光。

    纵使真有幸得中,那也恐要拖到五年八年之后。

    “那好吧!”宋青苑妥协,言语间有些失望,又很快释然。

    榆林县不过是一个小县,虽不算偏僻,可也绝非昌盛之县。

    只是这些年,在陆之余的治理下,才刚刚颇有成就。

    找出有举人之才的学子不易,那就只能矮子里拔大个,勉强适用了。

    于是道,“就依爷的意,这两篇入了爷青睐的文章,入下期学子报吧!”

    “爷只是给个建议。”宋老爷子回头,笑道,“至于结果如何,还得你和你大伯决定,爷……”

    “当!当!当!”

    说话的功夫,书房的门便被敲响。

    “进来!”宋老爷子沉声唤着。

    门“嘎吱”一声应声而开,田大奎躬着身子站在门外。

    禀告道,“老爷子,苑儿姑娘,县令大人,县令夫人求见。”

    求见?

    宋老爷子,宋青苑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冷笑。

    宋老爷子开口,“这恐怕是来给你赔罪的。”

    “是给咱们宋家赔罪的。”宋青苑强调。

    宋老爷子敛眉,思索一瞬便道,“走,苑儿,咱们爷俩去见见,看看这位王县令,究竟要说什么?”

    王县令自打来了榆林县,成为一县之尊后,与宋家的关系一向不错,彼此和谐,未曾起过龌龊。

    可是昨日他们所办之事,却叫宋老爷子这个一向宽宏大量的人,也起了不满之心。

    处事圆滑,左右逢迎,两面讨好,这本来就是为官之道。

    可这种道用在宋家身上,让人一品就觉得心里膈应。

    宋宅大厅内。

    王县令,县令夫人一左一右坐在桌子两侧,脸色不好,很是疲倦。

    显然昨夜睡的并不踏实,眉眼间还隐隐含着担心,摆在他们手边的茶水一口未动,踌躇着如坐针毡。

    片刻,听到一阵脚步声。

    两人立刻抬头,见是宋老爷子和宋青苑到来,快速起身恭敬着道,“见过宋大人!见过锦宁县主!”

    宋青苑虽然得封县主,品级在宋老爷子之上,可百善孝为先,长幼有序,又是大齐朝推崇的传统。

    故而所有人见了,便把宋老爷子排于宋青苑之前。

    “王大人,免礼吧!”

    宋老爷子背过手,一步一步走向主位。

    酌下人为自己倒上茶,抬手端起,轻轻品了两口。

    语气平淡的问道,“不知王大人今日前来我宋府,所谓何事?”

    “咯噔!”宋老爷子一开口,王县令的心便悬了起来。

    以往这位宋大人一向待他和蔼可亲,热情周到,今日却这般冷淡,不想也知究竟是何原因。

    王县令心里发苦,宋家这是怨上他了。

    瞥了身边人眼,王县令在心里再次暗骂,王夫人处事不周。

    随后便诚惶诚恐的躬下身子,“昨日之事乃下官考虑不周,让那试图攀附权贵的小人钻了空子。”

    “还请宋大人,还请锦宁县主见谅!”

    王县令说着,便把刚才放在桌上的匣子捧在手中,往宋老爷子面前一送。

    “区区赔礼,还请大人笑纳。”

    宋老爷子抬头看了一眼,便垂下双眸不为所动,只自顾自的吹着茶中热气。

    厅内沉静,尴尬的气氛蔓延,王县令站在原地,进退不得。

    再次暗骂自己,其夫人糊涂,他也竟跟着糊涂。

    昨日锦宁县主明明给了他们表态,站队之机。

    他却想左右逢源,害怕那名女子被萧大人收入房中,从而得罪萧大人。

    未能及时表明立场,坚定不移的站在宋家一方,从而失了退路。

    “宋大人!”

    王县令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轻抬,捧在手中的小匣子便被打开一道缝隙,金光四射,耀眼的灼人。

    仅一下,宋青苑,宋老爷子,以及在场的宋家下人便知,此匣内装着的是何等的黄白之物。

    “砰!”宋老爷子把手中茶杯重重一放。

    茶杯敲击在桌子上,声音不大,可却让人无端的心中一颤。

    王县令慌乱的抬头,却见宋老爷子本是平淡的脸色,已经难看起来。

    周身气压及低,沉声问道,“王县令这是何意?”

    “下官……”王县令张了张嘴。

第一千五百五十八 震慑

    只见宋老爷子豁然起身,背着手,一步步走向王县令。

    那一步一步就像踩在人的心尖上,让人心紧紧绷起,呼吸都弱了两分。

    身前一米处,宋老爷子停下,瘦弱苍老的身躯上带着官威。

    凌厉的道,“本官以为,王县令清正廉明,一心为百姓做事,必不会像贪官污吏那般,行贿赂之举。”

    “然王县令今日之举动,可是令本官大开眼界!”宋老爷子冷笑。

    “谁不曾想,老夫活了五十余载,竟也有看走眼的一日。”

    “县令大人乃正规科举出身,那今日本县主便问一句,根据我大齐律历,贿赂上官该当何罪?”

    宋青苑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好似寒冬里的烈刀,一下便插入王县令的胸口。

    “扑通!”夫妻二人跪倒于地。

    急忙解释道,“下官一时糊涂,犯了官场禁忌,还请宋大人,锦宁县主原谅。”

    明明是大冷的天,可王县令的额头之上,却开始冒出一层层的汗,抬起袖腕一下一下擦着。

    王县令心中叹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怕他是一县之尊。

    可到底强龙不压地头蛇,来到了榆林县的地面,若是没有宋家的支持,他这个县令注定坐不长久。

    以往宋家脾气好,打着仁善的名头,广结善缘,给了他几分薄面。

    却让他失了分寸,忘记了有些底线碰不得。

    一旦碰触,就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正得圣宠的宋家。

    王县令捧着匣子的手有些烫。

    早知这样,他就不应该听信师爷的主意,送宋家这等俗物,反而让人轻看了去。

    “宋大人……”王县令张嘴欲言。

    一旁的县令夫人已是抽咽起来,“此事都是妾身之错,未曾料到乐坊老板有这种心思。”

    “如果当时妾身能多用些心思,就不会发生昨晚之事,是妾身疏忽。”

    “锦宁县主,宋大人要怪就怪妾身吧,妾身愿意以死抵罪。”

    闻言,宋青苑瞥了一眼,眼中闪过冷意。

    嘴上道,“县令夫人所犯何罪,要以死相抵?”

    “若是让人知晓,我宋家无缘无故逼死县尊夫人,那岂非人人要说我宋家仗势欺人,容不得人。”

    “这……这……是妾身说错了话。”县令夫人连连打嘴,“妾身有罪。”

    “玉玲珑来历不明,却因妾身的一时不查,让其在众位大人面前公开弹唱,妾身犯了失察之罪。”

    县令夫人连忙往自己身上安罪名,以平息宋青苑的怒火。

    “哦?”

    提起这茬,宋青苑到是想起来了,那位貌美如花的玲珑姑娘,好像还被关在县衙大牢。

    于是便问道,“现在她人在何处,可曾查出她的来历?”

    “这……这……”

    不问还好,一问两夫妻又是头冒冷汗,心慌的不行。

    曾几何时,他们刚来榆林县,也曾见过宋青苑。

    那个时候还是清秀可人,很好说话,很爱笑,也很体贴,善解人意的小姑娘。

    谁曾想到,也就仅仅两年的功夫,变化竟然这般大。

    那一身凌厉的气势,就是比起真正的皇家贵女也分毫不差,出身官场的王县令本能的升起一丝畏惧。

    却只能压下如实道,“昨晚两名官差被打晕在大牢前,玉玲珑……跑了!”

    这也是他和夫人急匆匆的,来宋家赔礼道歉的原因。

    “跑了?”宋青苑轻笑,似嘲似讽。

    在两名官差的看守下跑了,宋青苑似笑非笑。

    不作他想,仅此举动,就能说明这个玉玲珑,身上必有问题!

    只要报到锦衣卫那里,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想要把王县令,王夫人牵扯进去,朝他们身上泼脏水,简直太容易了,难怪他们会吓成这般。

    “王大人,王夫人地上凉,起来说话吧!”

    宋青苑坐在椅子上拄着腮,神色淡淡,语气平静,任谁也看不出她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下官……”王县令一抬头,对上了宋青苑的目光,便不在敢多言。

    只道,“谢锦宁县主!”之后,便和其夫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起身,老老实实的立于一侧。

    如实回禀道,“今日一早,大牢的看守交班,才发现倒于雪地的两名官差,遂他们叫起。”

    “也是他们穿的厚,才不至于丧了性命。”

    “只是玉玲珑已经……已经不见了!”

    “是自己逃走,还是被人救走?”宋青苑很快便找出事情的重点。

    “应该是玉玲珑自身便有功夫。”王县令抬手擦了一把汗。

    关于这一点,其实也是两名官差的猜测,因为他们一晃神的功夫,两人便倒下了。

    至于是有同伙,还是玉玲珑亲自出手,他们也没看清。

    “下官立刻命人绘出画像,通缉玉玲珑,不知锦宁县主,宋大人意下如何?”

    王县令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也算拿此作投名状,来挽回宋家与他的关系。

    闻言,宋老爷子,宋青苑对视一眼。

    宋老爷子道,“此事与我宋家无关,亦不在本官官职管辖之内,抓与不抓,查一不查,县令大人自己做主就好。”

    “是!是!”王县令有苦说不出。

    那个玉玲珑既是冲着萧景铎而来,又能轻易从两名官差手下逃走,可见并非普通人。

    或者是身后一定有指使的势力,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能够插手,能够查的出来的。

    明知没有结果,王县令还是道,“下官回去便加派人手,彻查此事,给锦宁……”

    王县令想了想,转口道,“给宴会的众位大人一个交代。”

    “行了!”宋老爷子挥挥手,“我们宋家不收受贿赂,王县令,王夫人回去吧!”

    “以后切记,不要再走错路……”宋老爷子意有所指。

    “是!是!谢宋大人教诲!谢锦宁县主教诲!”

    “下官必定谨记在心,绝不再犯。”王县令保证着。

    王夫人也在一旁跟着承诺,“妾身也必谨记宋大人和锦宁县主之言,绝不会在走错,失了本心。”

    “嗯!”宋老爷子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神色不耐,显然不想在说下去……

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 消失

    王县令,王夫人见状,连忙道,“大人和锦宁县主先忙着,下官和妇人这便告退。”

    说完,两人便躬身离去。

    出了宋宅,坐上马车,王县令,王夫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王县令把手中捧着的匣子重重放下,紧闭双眸,神色疲惫。

    过了好一阵才开口道,“一念之差,好不容易和宋家打好的关系,就此崩裂。”

    王县令睁开眼睛,看着王夫人嘱咐道,“以后说话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不可犯了忌讳,招惹宋家。”

    王县令想,若有下一次,宋家绝对不会再轻而易举的宽恕于他。

    他不怕锦宁县主,可他怕被锦衣卫指挥使捧在手心的宋青苑。

    当官这么多年,谁家没有个龌龊事,谁没给上官送过礼。

    有些东西是约定俗成的,不查时没人在意。

    可锦衣卫右若是铁了心的查,铁了心的整治一个人,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何况他本身还不那么干净。

    “对不住,老爷,都是我的错!”

    王夫人满脸内疚,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后悔不已。

    “如果当初没有请那家乐坊,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锦宁县主给了我机会……我、没有珍惜!”

    王夫人已经认识到,玉玲珑开口之后,宋青苑深深看她的那眼,便是给她最后站队的机会。

    可是玉玲珑太美了,美得让人难以拒绝。

    她不知位高权重的萧大人,会不会也如同普通男子一般,陷入温柔乡,为其着迷。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却不想,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错了!终是错了!

    她低估了那位锦宁县主的魅力,低估了她在萧大人心里的位置。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

    王县令拍了拍王夫人的肩膀安慰着,眼里却多了两分烦躁与无奈。

    “若说错了,寻根问底也是我办这场宴会的错。”

    “以后小心点儿,别再惹到宋家就是,宋家不是赶尽杀绝的人。”

    王县令说着,未有一分迟疑。

    跟宋家接触这么久,他对宋家还算了解,气度宽大。

    只要不踩底线,不结死仇,宋家不会把人往死里弄,不给生路,只是厌恶在所难免。

    “唉!”王县令低低一叹。

    “这段日子你少出门,也不要参加宴会,就在家里张罗为边关将士做棉衣棉被之事。”

    “可是现在已经入冬了……”王夫人迟疑。

    “待到明年开春,天气就暖了,也做不了几个月……”

    王县令蹙了蹙眉,“今年用不着,明年还能用,明年不行,还有后年。”

    “边关将士无数,需要更换衣物的更是数不胜数,总有用得着的时候,这一点你别操心。”

    “嗯!知道了!”王夫人点头应下。

    “明天我就再拢人手,把这事儿办漂亮。”

    “至于那功劳……”王县令想了想,“咱们家是捞不着了,也别再想着了。”

    王县令心里充斥着深深的遗憾和无力。

    他本打算借着宋家的东风,捞上几分进献棉衣棉被的功劳,现在……全泡汤了……

    得罪了宋家,他怎么敢抢功。

    “对、对不起!”

    王夫人哭了,并非嚎啕大哭,只是小声的抽泣。

    她这份抽泣中,带着的是悔不当初,还夹杂着一丝恨。

    “老爷,一定要把那个玉玲珑找出来。”王夫人咬牙切齿。

    说到底,她也是被这个试图攀附权贵的女子,给连累了。

    王县令闻言转头,深深看了发妻一眼,重重一叹,“难啊!”

    事情果然如王县令所料,全县官差不分昼夜的连查数日,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玉玲珑的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找不到一丝踪迹。

    无奈之下,我县令只能顶着那张憔悴的脸,再次来到宋家赔礼道歉。

    对于此事,宋青苑只是淡淡的一点头,说了四个字“我知道了”,便在没有任何询问。

    于是此事在明面上,不了了之。

    至于锦衣卫是否继续追查,王县令也未可知。

    同一时间,原安县吴府,某间屋子内,压抑的气息蔓延,仿佛下一秒便让人窒息。

    一名打扮得体精致的妇人,坐在床榻之上,怒不可遏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两个人。

    这俩人分别是一男一女,女的容颜秀美,男的阳光俊逸,有一双大大的眼睛。

    乍一看,俊男美女十分相合。

    只是此刻两人脸上的表情,一人迷茫,一人疑惑,好似懵懂无知的孩童,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男的竟是宋青茉的未婚夫吴尧,女的则是吴尧的表妹玉秀。

    而坐在他们前面,打扮的得体端庄的,自然是吴尧的母亲吴夫人。

    “玉秀,你太让我失望了!”

    吴夫人一掌拍在了床榻上的小桌子上,同时眼睛在玉秀的肚子上扫过。

    “你还要瞒姨母到什么时候?”

    闻言,玉秀适时的露出不解之色,“姨母在说什么,玉秀不懂。”

    不懂?

    吴夫人冷笑,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玉秀,带着探究,似是要看清楚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来我们吴府,也有些年头了,姨母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也自认为很了解你。”

    “觉得你是个听话,懂事,孝顺的乖孩子。”

    “未曾想到,你也会耍心机,会欺骗姨母了!”

    “姨母我……”玉秀想否认。

    却见吴夫人的手已经高高抬起,打断了她的话。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道,“你跟姨母说,这几个月可曾来过小日子?”

    “我……”玉秀张了张嘴,纠结着,挣扎着,想要否认。

    可是最后在吴夫人目光的逼视下,只能败下阵来,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不曾!”

    不曾!

    不曾!

    不曾!

    简单的两个字,让跪在一旁懵懂的吴尧如遭雷击。

    吴家是大户人家,他从小便有贴身侍女服侍,不曾来小日子,他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吴尧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是忍不住还是报着希望。也许……也许只是表妹身体不好,也许是她……

    很快,这种希望就被吴夫人打破,只听她问,“几个月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章 身孕

    “三、三个月。”玉秀轻飘飘的声音,宣布了吴尧的死刑。

    “怎、怎么会这样?”吴尧跪的笔直的身板,一下跌落下去。

    玉秀怀孕给他带来的,不是为人父的喜悦,而是惶恐,害怕,焦急。

    如果这件事情被宋青茉知道,势必要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

    他不愿,也不想,这个孩子成为他和宋青茉之间的一道裂痕。

    “我们明明只有一次……为什么会这样?”

    吴尧下意识的问着,心里悔恨懊恼交织在一起。

    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喝多,没有和表妹做下那种事,这一切便不会发生。

    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不管他怎么悔恨,事情一旦做了,就退不回去。

    “玉秀……我……我……”吴尧的嘴张张合合,想说的话太伤人,难以起齿。

    好在吴夫人已经看出自己儿子的意思,当机立断便替他表态,“把孩子打掉!”

    刷的一下,玉秀的脸色苍白无比,跪在地上的身子摇摇欲坠。

    “姨母,不要!不要!不要!”

    玉秀摇着头哽咽着,明明没有撕心裂肺,声音也是轻飘飘的,不带有任何攻击性。

    可让人看一眼,听一耳就觉得,这是难过到了心坎儿里。

    “姨母不要!”玉秀哭着爬到吴夫人腿边。

    “求求姨母不要让我打掉他!求求姨母!求求姨母!”

    玉秀扬起头,白皙小脸上的眼睛里含着泪,仰望着吴夫人。

    抽咽着道,“我已经没有娘了,姨母就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也是最疼我的人。”

    “求姨母再疼我一次,不要让我打掉这个孩子,求求姨母了!求求姨母了!”

    玉秀哭的楚楚可怜,让吴夫人不其然的想到上次,吴尧和玉秀酒后乱性的那事。

    当时她刚跟玉秀提完婚约,紧接着就因为喝酒失控,玉秀失身于吴尧。

    事情这么赶巧,在宅斗中生存过来的吴夫人,自然不相信。

    不用查她也知道,必是自己这个外甥女的手笔。

    那时的玉秀也如今天这般,跪在她腿边哭着,求着,让她为她解除婚约,还要留在吴府嫁给吴尧。

    如若不然,她宁愿一死!

    想到这是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脉,吴夫人心软了,答应了玉秀,只要宋青茉过门,就会纳她为贵妾。

    可是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心软。

    吴夫人从思绪中回神,眸色渐渐变冷,声音更是冷漠的不带一丝感情。

    “别逼姨母动手,这个孩子绝不能留。”

    “姨母!姨母!”

    玉秀似是受了打击,不敢置信的望着吴夫人,不住的摇头,“姨母不要……姨母不要……”

    玉秀终于绷不住大哭出声,相反,跪在一旁的吴尧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么想很卑鄙,但是他也明白,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下。

    他和玉秀出了那事,已经对不起宋青茉,如果再来这一遭,他无法对宋青茉,无法对宋家交代。

    “玉秀!”吴夫人加重了声音。

    伸出手指,紧紧的按着眉心,开口问道,“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姨母发现,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我……”玉秀张了张嘴。

    吴夫人却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是不是打算瞒到生下为止?”

    “或者说,即便无法隐瞒那么久,也要等到月份大了,打不下去了,才报出来。”

    “玉秀!”吴夫人冷笑,“你这是仗着姨母心痛你,不忍对你下死手,才闹的这一出啊!”

    “姨母对不起!”玉秀的哭泣声渐渐变小,“我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姨母。”

    “知道你还做!”

    吴夫人再次拍向桌面,手指气的直颤。

    “玉秀,你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应该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绝对不允许闹出庶长子这样的丑事。”

    “再说,那宋家也不是小户人家。”

    “前段时间,榆林县那边刚刚传回来信。”

    “宋家二房的闺女,已经被当今圣上亲封为县主,赐婚给了镇北候,锦衣卫指挥使萧景铎。”

    “玉秀,你该明白,以一介平民之身得封县主,这意味着什么?”

    “整个大齐朝建国以来,又有哪名女子能够做到。”

    “若她执意为堂妹出头,我吴家又该如何?”

    “唉!”吴夫人深深一叹,脸色稍稍缓和,似是无奈。

    “你是我的亲外甥女,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亲孙子,亲孙女,我怎么可能不疼爱他。”

    “可是玉秀你要明白,我们吴家结亲为的是结强有力的亲家,扩大人脉,而不是结仇。”

    “此事一旦报出,便是打宋家的脸。”

    “到时候那位锦宁县主为堂妹出头,来找我吴家的麻烦,我吴家又该如何应对?”

    “玉秀!”吴夫人抓起玉秀的手拍了拍。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道,“你在吴家这么多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吴家因为这一点儿小事,而走向落魄吧!”

    “好孩子,听姨母一句劝,孩子早晚会有,但是不要去争这个长子之位。”

    在后宅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女人间争宠的伎俩她怎么会不懂。

    玉秀的手段,和那些贵妾的也没有两样。

    无非就是想抢在嫡妻之前诞下长子,以此作为自己的筹码。

    “姨母,我舍不得他……”玉秀摇头不肯。

    “姨母,您一向疼我,你就在多疼我这一次,多宠我这一次,让我把这个孩子留下吧!”

    “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的,我不会和正妻争宠,我不会给表哥添麻烦。”

    “姨母,我只有这一个念想……”

    玉秀哭着哭着就发现,吴夫人的脸色已变,放在她手上的那双手也已经拿开。

    神色冰冷,甚至带上威胁道,“因为你是我的亲侄女,便耐着性子跟你好言好语的说。”

    “可你若是不听,那就别怪姨母用些其他手段了。”

    “玉秀,你要明白,姨母也是吴家的媳妇,这个孩子不是姨母容不下,是整个吴家容不下他。”

    “就算姨母答应,整个吴家会答应吗?”

    “来人那,把打胎药拿给表小姐。”吴夫人对着身旁的丫鬟吩咐着。

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 吴家风波1

    “姨母!姨母!”玉秀急了。

    她意识到吴夫人这次不是说笑,是铁了心的要她打掉孩子。

    “姨母不要!姨母不要!”

    “姨母求求你!姨母求求你!”

    “看在我娘的份儿上……不要!”

    “表哥!”玉秀说着说着,骤然转头,眼里迸射出期待的光。

    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吴尧身上。

    “表哥,你求求姨母,你跟我一起求求姨母。”

    “这是咱们的孩子,是咱们的孩子啊!”

    “表哥!表哥!表哥!”

    闻言,吴尧不忍的别过头,不敢与玉秀对视,不敢看她那双含着泪的眼睛。

    仿佛只需要一眼,那眼里含着的期待,便会灼伤他。

    “玉秀,我……你……”

    “你听娘的吧,孩子我们以后会有。”吴尧轻声道。

    他知道这么说很无耻,可他骗不了自己的心,他对这个孩子一点期待都没有,他不想要!

    如果不是他碰了玉秀的身子,如果玉秀不是他的亲表妹,没法像丫鬟那般打发掉,他连玉秀都不想要。

    他之前和宋青茉两个人,开开心心的,斤斤计较的去做他们的小生意,做他们的小商人。

    “表哥,你……你怎么能……”

    玉秀震惊的看着,似乎难以想象这样的话,会是从吴尧口中说出。

    失望!

    满满的失望!

    从她来到了吴家,开始寄人篱下,就做好了受委屈的准备。

    可是这个表哥就像是一道光,照进了她心里,照去了她所有的自卑。

    他不高大,不威猛,甚至读书也不出众,没有那些文人才子的才华。

    可他乐观,他开朗,他的生命是那么的鲜活。

    好像只要他一笑,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不快,都会烟消云散。

    慢慢的,她习惯追逐他的身影,慢慢的,她的心里有了他。

    她甚至不觉得放弃科举,去做商人有什么不好。

    她甚至幻想着他们以后的小日子,是多么的幸福美满。

    可这一切都被打乱了,因为她表哥的生命中,出现了另一名女子。

    一个她从来没见过,一个让她如鲠在喉,一个她恨不得去把她千刀万剐,抢走了她心爱男人的女子。

    她只知道她叫宋青茉!

    “表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玉秀摇着头,流着泪,一遍一遍的问着。

    她心里有太多的不解,太多的不甘。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一向疼我的,你真的忍心吗?”玉秀忍不住质问。

    其实她更想质问的是,为什么她这么多年的陪伴,却不抵他一次出行。

    他和那名叫宋青茉的女子才认识多久,才见过几次,就能把他的心彻底偷走。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表哥这对我不公平!”

    玉秀跪着爬到吴尧身侧,去拽吴尧的袖子。

    吴尧轻轻一退,避开了,只是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吴尧一遍遍的说着。

    除了这三个字,他也不知道该对玉秀说什么。

    那双大眼睛中有愧疚,有后悔,有怜惜,唯独没有爱!

    “表哥……”

    “姨母……”

    玉秀捂住脸,绝望!深深的绝望!

    她的人生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绝望,这么无助过。

    可事已至此,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除了坚持,她已无路可退。

    玉秀放下手,一脸决绝。

    “姨母,表哥,发现小日子没来,察觉出不对劲儿的时候,我已经找郎中偷偷号过脉。”

    “因为我小的时候落过水,郎中说我身子骨不好,不易有孕,如果这次留不住,以后恐怕就……”

    玉秀渐渐冷静下来,“姨母说的话我不是不懂。”

    “只是对一个女子,尤其是一个做妾的女子来说,孩子就是命,是全部,是我后半辈子的依靠。”

    “我……不能没有他!”

    玉秀寄出杀手锏,她本来打算留一手,不到最后时刻,不用这招博取同情。

    可这一刻,玉秀终于认识到,无论是她的姨母,还是她的表哥,都不会同意她留下这个孩子。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出此下策,就赌她继母姨母对她的疼爱,赌她和她表哥这些年的感情。

    他们究竟会不会在顾及她,会不会因为不忍,同意留下这个孩子。

    因为一个不能生育子嗣的妾,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我的身子已经给了表哥,肚子里又怀了他的骨肉,在嫁人已是不可能。”

    “若你们执意要打掉他……”

    玉秀扬起头,一字一顿的道,“就先杀了我!”

    “玉秀,你这是在逼姨母啊!”

    吴夫人气得脸都白了,一旁的丫鬟,婆子见了,连忙上前为其顺气。

    玉秀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之意,她又何尝不是被逼到这种地步。

    若非没有其他办法,她也不愿意用这么激烈的手段。

    这是在消耗他们之间的亲情,玉秀懂,但却不得不做。

    好半天,吴夫人的心情终于稍微缓和下来。

    转头吩咐一旁的丫鬟道,“把府里的郎中叫来,还有,再去外面找一个。”

    “两个郎中分别把脉稳妥点。”吴夫人深深看了一眼,似不经意的说着。

    “姨母……”玉秀脸色一白,苦笑,“姨母这是不相信我?”

    “是!”吴夫人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玉秀,别怪姨母不信你,是你做出来的事儿,让姨母无法再相信。”

    “是玉秀错了!”玉秀低下头。

    “求姨母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闻言,吴夫人扫了一眼,出了这码事儿,她怎么可能跟着不生气。

    “你若想让姨母好好的,你就跟着省点儿心。”

    “府里的事儿一天天这么多,你还……唉!”吴夫人不知说何是好。

    这个外甥女儿自从来到吴家,一向乖巧懂事,从不惹事。

    谁想到一惹,就惹出来个大的。

    “别跪了,你们都起来吧!”

    吴夫人在玉秀的小腹上一扫,随即收回目光。

    “谢姨母!”

    “谢娘!”

    玉秀,吴尧同时应声,纷纷找位置坐下,又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室内鸦雀无声。

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 吴家风波2

    三人分别在思考着什么,谁也不出声儿。

    直到半个时辰后,两个郎中陆续赶来,一一为玉秀把脉。

    “回夫人的话,小姐的身子确实有不足之症,受体内寒气所致。”

    “回夫人话,小姐确已有三月身孕,可开些安胎药,多加修养。”

    两个郎中的话大同小异,吴夫人听了默默点头。

    开口询问道,“若是落了胎,又会如何?”

    落胎?

    两个郎中一怔,很快便低下头,不敢多看。

    大户人家里的阴私,他们见得多了。

    做郎中的最重要的是,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装聋作哑,才能长久。

    “夫人,表小姐身子本就不好,若是此时落胎,恐怕会伤了其身。”

    “此言不假,在下把脉,这位小姐的身子也是多有不足,能生下此胎不易。”

    “若是现在落胎,以后怕是恐有妨碍。”

    两位郎中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说完后,看向吴夫人。

    这时,丫鬟已经沏上一壶新茶,为吴夫人倒上,放在其手边。

    吴夫人随手端起,拿着茶杯盖一下一下撩着浮叶,半天不曾开口。

    在这种压力下,两位郎中越发的紧张,身子越来越低。

    一滴汗陡然落下,嘴角打了打颤,正要说什么。

    突然吴夫人道,“此事我已知晓,你们回去吧,勿要外传。”

    “是!”两位郎中同时松了一口气,躬身向吴夫人告退。

    待两人走后,吴夫人又把目光落到吴尧身上。

    “你也出去吧,铺子里还有很多账目要整理,别给耽搁了。”

    “娘……”吴尧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坐在一侧的表妹,问道,“不知此事,娘打算如何处理?”

    不知道结果,吴尧又如何能安心离去。

    “此事娘自有打算!”

    吴夫人挥了挥手,不容拒绝道,“你先出去吧!”

    吴尧张了张嘴,想要分说,可在吴夫人深邃的眸子下,还是败下阵来。

    于是只能够站起来,拱手道,“那孩儿先行告退。”

    随后,吴夫人的目光,转向自己身边伺候着的丫鬟,婆子道,“你们也退下吧!”

    “是,夫人!”

    直到片刻后,屋内只剩下吴夫人和玉秀两人。

    “玉秀!”吴夫人唤着。

    玉秀抬头,询问的看过去。

    她明白,吴夫人这是有话要单独对她说,其他人不方便听见,于是低低喊道,“姨母。”

    突然,吴夫人突兀的笑了,摇晃着头,深深的感慨道,“玉秀长大了……”

    这句话说的不明不白,无头无脑,玉秀的心却“咯噔”一下提了起来。

    立即平复心绪,轻声细语的询问道,“玉秀不知姨母所言何意?”

    “不知道吗……”吴夫人的声音轻飘飘的,让人听了难解其意。

    “玉秀,你终究是太年轻了,这种手段放在平常人家或许还行,放在姨母这里……”

    “你!不!够!看!”

    吴夫人加重了声音,一字一顿的说着。

    “姨……”话未出口,吴夫人便出声打断。

    “玉秀,姨母的记性不差,自打你来了府里,府里年年请平安脉,从未落下过你。”

    “你以前的身子骨是什么样儿的,难道姨母会不知晓?”

    “此事不严重,郎中便没说。”

    玉秀抬头与吴夫人对视,一双眸子中只有泪花和祈求,没有吴夫人所料的心虚和愧意。

    吴夫人心下失望,“是吗……”

    “即是如此,姨母可唤回你表哥,让他去城里在请五六个郎中同时把脉。”

    “这次也不拘泥于县里,听说镇上也有不少好郎中,把他们都请来,给你看看如何?”

    “姨母……”玉秀脸色一白,这次才真的慌了起来。

    明明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姨母不要!”玉秀猛的摇头。

    她不是瞎子,吴尧不想要这个孩子,她看得出来。

    如果由吴尧去请郎中,必不会维护她,到时候……

    “玉秀,你很聪明,在姨母身边这么多年,把姨母了解的透透儿的。”

    吴夫人勾了勾嘴角,说出的话不知是讥还是笑。

    “一,收买了府里的郎中,二,算准了姨母不会轻信,必会派人去府外请人,于是提前布置后手。

    “或者说,姨母身边的人,也叫你收买了?”吴夫人的目光渐渐犀利。

    “没、没有!”玉秀急忙摇头。

    收买吴夫人身边的人,哪怕她是吴夫人的外甥女,此事也绝对蒙混不过去。

    “玉秀没有,姨母身边的人都对姨母忠心耿耿,他们又岂是玉秀三言两语能够收买的。”

    “玉秀只是……玉秀只是……”

    明白了,玉秀话没说完,吴夫人已经接道,“丫鬟得到吩咐,必然不可能亲自去跑,事情还得交给府里跑腿的小厮。”

    “你只是收买了小厮,是也不是?”

    “是!”玉秀咬了咬牙,坦然的承认了。

    事情已经败露,她就是多做狡辩也无益处,还会惹得吴夫人更加生厌,索性干脆利落的承认。

    “姨母这边跑腿的小厮,和我身边的丫鬟比较合得来……”

    合得来……吴夫人柳眉一挑,心下了然。

    合得来只是文雅的说法,真正的是她身旁的小厮,与玉秀的丫鬟俨然有了私情。

    难怪,敢背着她做出这种事!

    这么一说,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不过,玉秀……”吴夫人摇了摇头。

    “你很聪明,算准了姨母,但也只是自作聪明!”

    吴夫人睥睨的看了一眼,“你太年轻了,经历的少。”

    “不像姨母,自从嫁到这吴家来,有什么没见过,没听过,没经历过。”

    “就你这点儿小伎俩……”吴夫人讥笑一声,“都是别人玩儿剩下的,上不得台面。”

    吴家是当地的大家族,他们祖籍虽然在原安县,可就是在府城里,也有不少势力。

    不说吴老太爷那一辈分家而出的兄弟,就说他们现在这个吴府,就有五房之多。

    每房又各有妻妾子女,一大家子的生活在一起,说话行事,难免磕磕碰碰。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吴家也不例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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