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4章 貌合神离
张子安提出邀请时，自己心里都觉得好笑——如果成了，这可能是历史上最荒唐的一次探险组合，科考队和一帮神棍组队进入沙漠。
既然如此，这个提议成不成，还要看李皮特的脸色，没办法，谁让李皮特掌握了主动权，挟酋长以令向导呢？
如果李皮特断然拒绝，那就没别的办法，张子安只能回去劝卫康取消原计划，而卫康同不同意还不好说。
李皮特没有犹豫太久，略加沉吟之后就欣然点头，“太好了！我喜欢这个计划！我本来就希望与你进一步探讨关于宇宙纯净能量的学问，这下终于得偿所愿！而且我也很想认识一下科考队的成员，我们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才怪！
张子安心里吐槽，不过也松了口气。
“你不需要跟其他人商量一下再决定？”他示意李皮特身后那些神棍们。
“不用，我们宇宙信息学会的成员亲如兄弟姐妹，任何一个成员的决定都能代表大家的意见。”李皮特微笑着回头，“大家是否愿意与杰夫以及中国科考队的成员同行呢？”
神棍们纷纷点头。
“我们愿意！”
“很荣幸！”
“求之不得！”
张子安：“……”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五菱车，走一步算一步吧。
李皮特宣布道：“为了充分表示我们的诚意，中国科考队进入沙漠后的一切费用都由我们来承担，不需要科考队花一分钱！”
神棍们对这个决定也没有任何意见，好像花的不是他们的钱一样。
张子安没有进行无意义的谦让，不论李皮特表现得如何慷慨，科考队依然要自己准备自己的物资，不能把食物和水的命脉捏在别人手里。
“既然现在咱们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能否告诉我，你们要去哪片区域？”张子安问道。
既然李皮特来锡瓦绿洲请向导，那不用问，肯定是和科考队一样，要进入西部大沙漠，但具体是哪片区域，必须得先问清楚。
“当然可以。”李皮特从西服的内兜里掏出一份折叠的地图，展示在众人面前。
张子安和纳巴里全都伸长脖子看过去。
“大致上是这片区域，有没有什么问题？”李皮特用手指虚划了一个圈，前半句是回答张子安，后半句是询问纳巴里。
他划出的这片区域，也是位于埃及与利比亚的国界线、锡瓦绿洲、黑白沙漠所构成的长三角形之中。
纳巴里的眉毛轻轻一颤，瞳孔微微收缩，旋即又恢复原状。
虽然这仅是一个极细微的小动作，却没有逃出张子安的眼睛——难道这片区域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我可以带你们去。”纳巴里说道，从地上弯腰捡起一根烧焦的木炭递向李皮特，“但是，你划出的这片区域仍然很大，最好能缩小一些范围，这样可以更好地准备物资和骆驼。”
李皮特摆手，没有接过木炭，看了一眼张子安，说道：“等进了沙漠之后，我会给出更精确的位置，但目前来说，这样就可以了，对吗？至于骆驼和物资，越多越好，钱的方面不用考虑。”
纳巴里点头，“好吧。”
张子安明白了，李皮特是对他防着一手，不过这倒也激起了他的好奇，李皮特这个神棍想去的地方需要如此讳莫如深吗？
贝都因人的棚屋房顶是用茅草和细树枝简单搭的，毕竟不用防雨，只需要遮阳，屋里透下阳光的细碎阴影。
张子安眼皮一动，注意到地上的阴影好像动了一下。
他不引人注意地微微抬头，正好与菲娜对上了视线。
原来，菲娜不知何时悄悄跑到了棚屋顶上，圆睁着绿莹莹的眼睛也在盯着李皮特手里的地图。
它刚才似乎吃了一惊，耳朵动了动，耳朵形成的阴影也随之颤动，这才被张子安察觉。
菲娜警告般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声张。
张子安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心里更加疑惑，难道不止是李皮特和纳巴里，连菲娜也对那片区域感兴趣吗？
“皮特，那片沙漠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告诉我吗？”他厚着脸皮，故作亲密地问道。
李皮特笑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跟宇宙纯净能量有关。”
张子安：“……”这说了等于没说。
刚才他们一直在用英文交流，这时李皮特却突然改用中文，一脸神秘地说道：“杰夫，如果你很想知道的话，不如加入我们学会，我们学会内部没有秘密，任何信息都可以共享。”
张子安才不想加入那什么狗屁学会，虚与委蛇道：“我可以考虑，但你也要显示一些诚意出来，如果是我真感兴趣的东西，那加入学会也未尝不可。”
李皮特沉吟不语。
“如果不方便说，那就算了。”张子安采取欲擒故纵的策略，装作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李皮特果然上当了，笑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学会里有各行各业的能人，其中有人偶然得到了一份古代地图，上面重点标出一块区域。经过仔细对比，这份地图应该是古埃及的地图，而那块区域位于西部大沙漠深处，以倒三角标记。我们推测，这个倒三角可能是某个尚未被发现的金字塔。”
他感叹道：“大金字塔已经被打开了很久，每天有太多游客入内参观，里面蕴藏的宇宙能量已经几近枯竭，如果有尚未发现的金字塔，一定蕴藏着前所未见的巨大能量！”
张子安听得连连皱眉，这都是什么胡言乱语，以为自己是印第安纳·琼斯吗？那份所谓的古代地图听起来也很可疑。
然而李皮特自有一番理论，他说道：“你知道吗？最初进入大金字塔的那一批人，相继因为各种怪病而去世，人们说那是法老的诅咒，不过在我们看来，那是因为大金字塔积聚了数千年的宇宙能量，而他们没有经过训练，身体承受不住过于纯粹而巨大的宇宙能量所导致的。在那之后，随着宇宙能量的流失，所谓的诅咒也消失了。”
第1195章 商定合作
张子安一直以为自己很擅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现在他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李皮特在这方面令他甘拜下风。
讲道理，李皮特这一套套耸人听闻的理论在地摊杂志或者火车站报刊亭应该挺有市场的，如果他写本书的话说不定能成为畅销书作者。
不过，世事无绝对，万一李皮特持有的古代地图是真的，真有一座隐藏于沙漠中数千年的金字塔，那倒是放置猫神雕像的好所在。
李皮特他们这些人虽然很偏执，但偏执的人往往会有很强的行动力，再加上他们不差钱，都像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体面人，若说真能搞来什么稀罕的东西倒也不奇怪。
张子安没抱什么希望地问道：“你那份……古代地图，大概不会随便展示给别人看吧？”
李皮特呵呵笑道：“那份地图是刺绘在羊皮上的，磨损严重，肯定不能随身带着到处走。怎么样，杰夫，你还有其他要问的么？”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张子安又问。
“越快越好，我们都迫不及待想要抵达目的地，吸收纯净而庞大的宇宙能量，提升自我，向更高层级进化！只要食物和水准备好，我们随时可以走，不过我们可以迁就你们的时间安排。”李皮特故作大方地说道。
夕阳西下，傍晚来临，没有植被覆盖的沙漠和戈壁正在迅速降温。
张子安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科考队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来准备物资，主要是食物和水，其他的科研设备和租用的越野车倒是好说。
“后天吧，最早也要后天。”他说道。
“可以，后天上午，咱们在这里集合，不见不散。”李皮特微笑着伸出手。
张子安跟他象征性地握手。
“现在一起回城里？我们要抓紧时间筹备物资，你们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可以代劳。”李皮特比划了个“请”的手势。
“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再待一会儿。”张子安拒绝道。
李皮特警告性地看了一眼纳巴里，似乎是说不要打提前溜走的主意，否则就是违背你们酋长的命令。
纳巴里默然。
其实张子安留下来是真有事，不是要偷偷摸摸挖墙角，他知道贝都因人的习俗，不会强人所难。
他要请萨利姆录一段视频，证明世华救人事件不是作秀，这个很重要。救人得不到奖赏也就算了，绝不能蒙受不白之冤。
李皮特率领学会的成员一起驱车离开，这个贝都因人的部落终于恢复了平静。
炊烟相继在各个棚屋里升起，太阳落山之后，饿了一天的人们终于可以开始进食了。
纳巴里坚决邀请张子安留下来吃饭，这些萨迪贝都因人很好客，虽然家徒四壁，但很愿意拿出自己所有的东西分享给客人。
晚饭是纳巴里的老婆烙的大饼，蘸着里面放了大蒜的一种红色酱吃，配菜是西红柿片、黄瓜片和椰枣，还有奶酒，跟外面比起来相当寒酸，但家中的食物就这些，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纳巴里还要让萨利姆跟他一起去外面宰只羊，然后烤来吃，被张子安死说活劝地给拦住了——这里又没冰箱，三个人能吃完一只羊？吃不完就浪费了。
大饼蘸酱吃起来还可以，但吃惯了城里精细食物的人很容易察觉到，仔细咀嚼的话能感受到饼里夹杂着细小的沙粒。
吃完饭，村落的中央生起了篝火，男人们聚集到篝火旁载歌载舞，大概是庆祝斋月的一天又结束了。他们没有乐器，单纯地用巴掌拍出节拍，孩子们欢快地围着篝火奔跑，女人们则远远地躲在一边观看。
纳巴里没有参加这场欢庆，坐在屋里抽着水烟壶，若有所思地遥望篝火。
由于空气极度干燥且没有城里的光污染，沙漠里的夜空极为纯净，比张子安去过的任何地方的夜空都要纯净，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的星斗。
借着火光，张子安拿出手机，有所保留地向萨利姆说明原委，只告诉他那位救他的姑娘在中国国内遇到了麻烦，人们怀疑她救人是一场骗局，请他录制一段视频，向中国观众诉说真相，证明那位姑娘的清白。
萨利姆听得义愤填膺，脸涨得通红，叫道：“那个姑娘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竟然还遭到别人的污蔑？还有没有天理了！杰夫，你说那个姑娘叫世华是吧？”
“没错，嗯，这是她直播中的截图。”
张子安把一张截图给他展示。
萨利姆看到世华的脸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整整半分钟没有呼吸！
真神啊！这是他这辈子、上辈子、下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
无论是那些外国来的女游客，还是亚历山大港那些没遮住脸的年轻本地姑娘，全都加在一起也不及她的一根睫毛！
这姑娘上辈子一定拯救了世界，真神才会赐予她绝世的容颜！
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竟然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如果说这不是缘分，还有什么是？
他痴痴地盯着这张截图，满脸的傻笑。
老实说，萨利姆的反应并不出张子安的意料，随便从直播平台找个开了美颜摄像头的妹子都让他惊为天人，更不要说世华了。
“好！为了世华，别说让我录一段视频，就算要我的命我也答应！”萨利姆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呈送到世华面前。
张子安笑道：“你说得太严重了，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没有谁有权要。你就对着镜头说一下你的名字、民族、在哪里打工，以及当天发生的事，越详细越好。对了，在视频中尽量不要提到我的名字，如果一定要提及，就说是杰夫。”
萨利姆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张子安不愿意向观众透露自己的全名，不过无所谓了，他满脑子都是那位救了自己的姑娘的倩影……
“对了，中国父母会接受一个外国女婿吗？”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张子安不忍心打击他，估计他连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第1196章 反击
“情况大致上就是这样。”
抵达埃及后的第四天。
一大早，张子安来卫康的房间里报道，把自己在大金字塔里观光时巧遇李皮特，然后在马赫鲁港结识萨利姆，被萨利姆带回贝都因人部落拜访向导纳巴里，又在部落中再次遇到李皮特，最后商定合作共同进入沙漠的一系列事件挑重点讲了一遍。
他重点讲了李皮特以及宇宙信息学会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意在提醒卫康多加考虑。
信息量太大，何荷、肖天宇、杜学涛和高恪都快听傻了。
“等等等等等等！就这么几天，你就遇到这么多有意思的事？”肖天宇忧伤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而我只收获了更多的脂肪！”
“教练！我也想出去玩！”
高恪悲愤地咆哮道：“我已经受够了整天跟那些埃及人开学术会议了！什么都听不懂啊！端上来的咖啡那个甜啊！我的肌肉在警告我啊！健身成果已经毁于一旦啦！”
“听不懂是因为你平时根本没学习吧。”杜学涛扶了一下备用眼镜，“我倒是觉得收获匪浅……”
高恪摆手打断道：“不用在我们面前拍老师的马屁了，反正在场的人里没人跟你争读博的名额。”
杜学涛：“……”
也就是杜学涛内向且脾气好，要是换了个人，估计就要吵起来了。
何荷也听得羡慕不已，但她身上的淤青刚刚消失，对之前发生的事还心有余悸。
张子安无奈，自己讲得口干舌燥，这些人却全听错了重点，重点是要跟一些素不相识且无法正常沟通的人一起进入沙漠探险，这其中蕴含了很多无法确定的因素。
卫康思索良久，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提供的这些情报很有价值。但是，不要片面地强调风险，也要看到其中包含的对我们有利的因素。我们人数少，本来有些形单影只，有了李皮特那些人的加入，再怎么说，互相也有个照应。至于他们所持的观点……这个嘛，求同存异吧！”
他对弟子们强调道：“等跟李皮特那些人会合之后，你们不要去跟他们争论，他们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们当成耳旁风就好——要把这条当作纪律来重视，如果谁要违反，就永远别想从我这里毕业了。”
卫康的声音很平静，平静之中却更能感受到这句话的份量。他从来没有拿毕业来威胁这些学生，但这次事关重大，沙漠中任何一处意外都可能酿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他必须让学生们明白他的决心。
学生们面面相觑，全都收敛了嬉皮笑脸。
“小张你说得对，虽然李皮特承诺要为我们解决食物和饮水，但我们不能仰赖他们的鼻息。正好我们的学术会议已经结束了，就利用今天一整天的时间去购买应用之物。”卫康说道。
学生们互相递了个兴奋的眼色，终于可以出去逛街了。
“小张你怎么样？是跟着我们去逛街，还是先去锡瓦绿洲打头阵？”卫康询问张子安的意见，不过语气中显然更倾向于后者。
张子安怎么会听不明白言外之意，而且他也没兴趣跟他们逛街，无非是一个宅男女神和三条舔狗的日常。
“我去打头阵吧。”他自告奋勇。
“好，那你自由安排时间，我们收拾一下就去街上买东西然后租车，明天咱们在锡瓦绿洲碰头。”卫康满意地说道。
张子安退出房间，让他们自行商量买什么以及去哪买，这些琐事不需要他来关心。另外，纳巴里还给了他一张列表，里面写清楚了必备之物，他已经把列表发给了卫康。
回到自己的房间，大多数精灵们还在懒洋洋地呼呼大睡，毕竟昨天回来得很晚，半夜才抵达四季酒店，折腾完入睡已经是凌晨一两点的事了。
反正时间自由安排，他也很想躺下补觉，但现在不是补觉的时候，必须要趁救人事件继续发酵之前证明世华的清白。
在网络上，沉默并不是金，因为沉默只会被当作软弱可欺和理亏。现在有很多粉丝在自发为世华辩解，但如果她一直不露面，慢慢地就会寒了粉丝们的心，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人气就会急速流失。
“π，怎么样了？”
除了张子安以外，还有一只精灵早早起床了——这么说不太确切，因为π几乎是彻夜未眠。
“吱吱。”
π抬起头，摘下夹鼻眼镜，揉了揉酸涨且布满血丝的眼睛，向他点点头。
它面前摊开着一本书，一本在张子安看来每页都是空白的、翻不到始也翻不到终的无字天书——π之书。
整整一夜，它都在翻阅无名书。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证明世华的清白还不够，必须要揪出幕后黑手，这样才可以展示肌肉、敲山震虎，震慑直播平台上那些蠢蠢欲动的竞争者，警告他们世华不是好惹的，如果有谁想打她的主意，必须先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但是怎么揪出幕后黑手呢？是谁收买水军、怂恿自己的粉丝来抹黑世华呢？
张子安考虑过向直播平台求助，只要追查那些水军的ID，很容易就可以找到线索。
然而，那个跟他联系的高管却顾左右而言他，找了一大堆理由，比如这是用户自发的行为、要保护用户隐私权之类的场面话，各种推托。
张子安倒是也能理解，平台希望息事宁人，让世华自证清白就够了，至于那些抹黑世华的主播……应该都是小有名气的主播，最好就别深究了。
作为平台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帮谁不帮谁呢？
而且平台恐怕也有顾虑，世华的救人事件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造假，这会成为世华一辈子的黑历史，也会令平台重新考虑与世华的签约问题。
通常来说，大主播应该会爱惜羽毛，不至于做出这种龌龊的事。
所以，忍不下这口气的张子安只能求助于π，以及它那本关于生命、宇宙以及一切的无名书。
第1197章 查证
π的无名书，理论上可以查询到本宇宙范围内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切，但通常来说，π只从书里查询过去发生过的事，因为未来并不确定，有太多太多的选择和可能，而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想查的话也比较困难，也有一些限制，比如不能涉及到其他精灵，上次虐猫事件时，就无法从无名书里查询猫神雕像的踪迹。
昨天晚上，张子安试着让π初步查询了一下。
这是正在发生的事，虽然涉及到世华这条美人鱼，但可以采取曲线救国的方针绕过这个限制，不是直接查是谁抹黑世华，而是查事件后的这两天内，平台中小主播的异常动态。
所谓中小主播，就是指那些拥有自己的粉丝群，或者微博关注者数量较多的主播，这些主播是最有嫌疑的。
这些主播数量加起来虽然不算特别多，但也绝对不少，要查出他们每天事无巨细的一切动态，是非常繁重的任务。
但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越拖任务越重。
π表示可以查，但张子安知道时间紧任务重，而且π还要写小说，这对它的负担会不会太大了？
π表示没关系，打手势表示愿意帮忙，也希望帮忙。
它打手势的时候看了一眼弗拉基米尔，因为手势说不清楚，又打字道：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既然它下定了决心，张子安也就放手让它去做，结果它通宵了一个晚上，夜里张子安每次醒来，都看见它还借着台灯的光芒翻阅无名书，然后把查到的有用情报打字录入电脑，直到他从卫康的房间里开会归来，它仍在忙碌。
“查完没有？不用查得太细。”张子安问道，“不用着急，还有时间。”
今天一整天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虽然早些把这件事弄完就可以早些去锡瓦绿洲，但不能因为这个就催促π。
“吱吱。”
π打了个呵欠，用手势表示已经查完了，之前是在复查，以及检查有没有遗漏之处。
它点击鼠标，把编辑好的文档通过电脑QQ发送到张子安的手机QQ。
“辛苦了，回到手机里睡觉吧？”
张子安见它呵欠连天，知道它已经极度困倦，但一会儿世华醒来后免不了又要大吵大闹，再加上稍后还要乘车奔波，在外面肯定是睡不好的。
π连日来奔波确实疲倦了，点头答应。
张子安把它收回手机，这才点开它发送的文档浏览。
“果然没猜错，跳得最欢的几个黑子都是其他主播派来的……”
世华救人的事件当时几乎轰动了整个直播平台，很多在线的主播都暂停了自己的直播，跑到她的房间里围观，看到房间里的盛况，难免羡慕嫉妒恨。他们都是混迹于直播平台的老手，有些甚至混过好几个平台，他们很快注意到世华是个未签约的主播，也就是不会受到平台的保护，便想到落井下石的阴招。
直播戛然而止之后，他们中的大部分并没有直播号召自己的粉丝去黑世华，也没有去买通水军，毕竟那样的吃相太难看了，只是在跟粉丝的互动中透露一些倾向，或者开了小号去发帖质疑，仅此而已了。
剩下的一小撮儿主播——竟然还是平台的中层主播，他们手里不差钱，一直享受粉丝们的追捧，但那天在他们的直播间里，粉丝们却都在谈论世华的事，这令他们不能忍，也体会到危机感——看到世华的绝世容颜，看到她下水救人的壮举，嫉妒使他们面目全非，觉得自己上位的通道可能会被她堵死。
就是这零星几个人去买通水军，或者用物质利益诱导粉丝去抹黑世华。
张子安思索了一下对策，去浴室里把世华叫醒。
“世华，起床了。”
他对着浴缸的水面说道。
世华舒舒服服地躺在浴缸的底部，闭着眼依然在睡觉——如果只看上半身的话，估计会被人以为是一具溺死在浴缸里的艳丽女尸。
她对张子安的声音没反应，但他知道她肯定听到了，只是不愿意起床而已。
“世华，上网卡到了。”
他换了个说法。
哗！
世华的上半身像长了弹簧一样从浴缸里弹起，甩着湿漉漉的长发左顾右盼，“上网卡，在哪里？”
还好张子安早有心理准备，提前闪到了一边，否则免不了被淋成落汤鸡。
如果她是人的话，那活脱脱是个无药可救的网瘾少女，一天不上网就像丢了魂差不多，整个人都无精打采，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是不是又在骗我？”她怒气冲冲地叫道。
“没骗你。”张子安从兜里掏出上网卡，向她挥了挥。
“快！快给我！”
她向他伸长胳膊，急得快要从浴缸里跳出来了。
张子安反问：“给你有什么用？你会安装手机卡吗？你手边有取卡针吗？”
世华被问得哑口无言，讪讪地收回胳膊，但依然不甘示弱地回敬道：“你……你呢？你会安装手机卡吗？你有取卡针吗？”
“嘎嘎！本大爷可以证明，他确实是有！等他掏出来的时候，小心不要晕针哦！”理查德在浴室门口探头缩脑，促狭地叫道。
张子安抄起一块洗脸用的香皂冲这只多嘴的贱鸟掷过去，不过它也早有准备，轻巧地闪到一边，还不忘叫道：“嘎嘎！自己的香皂，自己弯腰捡！”
“晕针，是什么意思？”世华又听到一个新词汇，纳闷地问道。
“没什么意思！别听那只贱鸟胡说八道！把你手机拿过来。”张子安决定一会儿再收拾理查德，今天要把它绑在车顶的行李架上，把它晒成鸟干。
他取出针——是真的取卡针，不是什么别的针，给世华的新手机装入上网卡，开机稍加设置，就可以正常上网了。
世华欣喜若狂地接过手机，马上启动直播app，进入自己的直播间。
不过，当她看到那些莫须有的指控时，顿时又惊又怒，终于能上网的好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1198章 感谢
张子安就知道世华看见那些污蔑她的话，肯定会气的原地爆炸。
虽然她是一条美人鱼，救人的时候确实没有冒着生命危险，但这场救人事件本身并无虚假可言，任谁受到这种污蔑都会生气。
一向口无遮拦的她，此时被气得竟然张口结舌，贫乏的词汇不足以表达她愤怒的心情。
她的胸膛快要被憋炸了，想大吼大叫，只有这样才能宣泄胸中不断高涨的怒气。
“你先不要着急，现在咱们就是要解决这件事。”
张子安怕她真的叫出来，虽然酒店的隔音措施很强，但她喊出的那种高频音波极具穿透力，当她愤怒到极点时，整个酒店的玻璃恐怕全都要被震碎了。
“解决？怎么解决？我没有造假！没有作秀！”她抬起涨红的脸，强忍着眼眶中旋转的泪花，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
“我知道，不仅是我，大家都知道。”
张子安侧身，让开视线。
这种豪华酒店的浴室玻璃要么是透明的，要么是可以在透明与磨砂效果之间转换的电光玻璃，以便客人入住时可以……增加情趣？
他把玻璃调成透明的，世华看到精灵们已经都醒了，站在浴室外同情地看着她。
那天她救人的时候，精灵们都在场，虽然因为风沙太大而看不清楚，但π连连按响的汽车喇叭声足以证明当时情况的紧急，连菲娜这么讨厌吵闹的精灵都没有阻止π按喇叭。
老茶淡定地说道：“世华，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救人是出于一片好心，切不可因为小人的污蔑而心灰意冷，相信子安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如果是老茶自己，它义存心中，俯仰无愧于天地，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世华跟它不同，她现在正是需要鼓励的时候。
弗拉基米尔冷笑道：“艾萧太盛椒兰少，正是因为好人保持沉默，才让坏人横行无忌！这些人也只敢在网上刷刷存在感，如果我现在在国内的话，哼哼……定要把他们一个个从网上揪出来，让他们陷入喵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菲娜比她更了解张子安的性格，猜到他既然把这件事挑明，一定是有了对策，懒洋洋地说道：“说吧，今天又要忽悠谁？”
世华见菲娜如此镇定，自己也稍微平复了心情，她看了一眼张子安，见他果然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阿则安，你有什么办法能替我证明？”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可怜兮兮地问道。
“我没办法。”他摇头，不等她面露失望，又继续说道：“但是π可以替你证明清白。”
“π？”
世华愣住了。
她和π是宠物店里最宅的两只精灵，其他精灵的活动范围好歹还能覆盖一楼，她和π却几乎从不离开二楼。区别在于，她是不得已而宅，π却是自愿宅。
活泼且不甘寂寞的她跟π没什么交集，在她直播和无聊发呆的时候，只把π的打字声当作背景音。
在她的印象里，π的存在感并不高，只有在早上进洗手间洗脸时，才会向她露出腼腆而拘谨的笑容。
所以，听到π可以帮自己证明清白时，她既惊讶又怀疑，下意识地望向书桌那边寻找π，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看到它伏案敲击键盘的背影。
张子安也没有卖关子，把这一两天来自己掌握的情况向她和其他精灵说明，以及π为了帮她搜集证据而彻夜未眠的事实。
之前尽管极度委屈，世华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落下来，因为她觉得很丢脸，不愿让张子安和精灵们小瞧自己，这时她的鼻子却一酸，泪珠啪嗒啪嗒地滴落。
她低着头，试图掩饰地说道：“真讨厌，头发的水没有擦干……”
可是她什么时候擦过头发？
她好像也知道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干脆重新又把头缩回水里，等她再露头的时候，水和泪已经分不出来了。
张子安也没有拆穿她小小的谎言，拿起自己的手机，说道：“π搜集到的证据都在我手机里了，现在咱们就来对一下台词，准备上演一出好戏！”
“对台词？”她犹带鼻音地问道。
“没错！咱们不仅要证明你是无辜的，还要把那幕后黑手揪出来！”张子安向弗拉基米尔点头，“屈子当年赋楚骚，手中握有杀人刀！咱们不能单纯地被动挨打——老猫不发威，真以为是病虎？”
菲娜对这句话魔改的谚语表示一本满足。
弗拉基米尔赞同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世华听不太懂，但从他和精灵们的神态以及语气上猜出来，他们不会让她白白受欺负。
“谢……谢谢。”她低头，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小声说道。
至于π，等它睡饱了再向它道谢吧。
“π替你搜集证据，并不是为了你的感谢，因为它受过帮助，所以用同样的方式来回报别人，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张子安说道。
他想起不久前，π的小说受到攻击的时候，当时他深感无能为力，但情况却突然出现了180度的逆转，那时他就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蹊跷。
从今天π的态度看，它似乎已经查到了事情的真相，毕竟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即使涉及到其他精灵也可以查询。
能悄悄做出这种事而且不愿声张的精灵，候选者并不多，他不需要询问π就心中有数。
世华不甘地握紧拳头，“别小看我！如果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也会尽量帮忙的！”
她不好意思提到其他精灵，因为她觉得其他精灵都很厉害，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助。至于张子安……如果有一天他落难的话，她一定要先狠狠地嘲笑他，然后再勉为其难地、小小地帮他一下——如果当时她心情比较好的话。
张子安猜不透她此时五味杂陈的心情，把自己的计划向她解释了一遍，为免出错又反复演练了两遍。
一切准备就绪，世华开始直播。
第1199章 重启直播
直播平台上很多人都在等，有粉丝、有平台高管、有本平台的竞争对手、有其他平台的关注者、有吃瓜群众，大家都在等待世华再次上线做出解释。
虽然她以前也不是天天直播，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她消失的这两天令大家有了很多揣测，有人说她是因为直播造假而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有人说她是遭到网络暴力心灰意冷，也有人说她是蛰伏等风波过去，但最简单的真相却很少有人相信——她这两天暂时上不了网。
当世华开启直播后，得到消息的观众们瞬间涌入！
现在正是中国的下午，不少宅男宅女在网上闲逛，都想第一时间得到确切的消息。
世华看着房间的在线人数吓了一跳，她的直播间从来没有涌入这么多人，她都担心会不会挤爆了，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所谓的直播间，应该就是一个比较大的房间吧？
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刚才和张子安演练的台词，再加上紧张、愤怒和一点点害羞，令她十几秒钟都不发一语。
这可不是平常的她，以前她一开播就会各种自我感觉良好，吹嘘自己多么有钱，然后因为粉丝的故意质疑而发脾气。
这种异常的状态更令她的粉丝们着急，而很多吃瓜群众则猜测接下来她是不是会拿出一封道歉信来念。
“世华！说话啊！发什么呆呢？”
“开播了吗？我还以为自己没开音箱。”
“卧槽！好漂亮的主播，美颜开了几级？”
“呵呵，老老实实说出真相，给支持你的粉丝们一个交待吧。”
“你们静静好吗？没看她都被吓到了？”
极为密集的弹幕令她更加不知所措，她看了一眼张子安。
他猜出她被其他精灵们注视着，有些放不开，便会意地把电光玻璃重新调成磨砂状态，隔绝了其他精灵的视线，但依然可以听到她说话。
果然，世华的心理压力顿减，就像是回到了简陋却熟悉的宠物店二楼浴室。
“哼哼！你们的白富美人鱼世华上线啦！是不是很想我？给你们三个选择——很想我、超想我、想我想得快死了！我知道你们都想选3，哈哈，所以你们不用死了，作为救了你们命的感谢，送一波礼物不为过吧？”
她指着自己的脸，露骨地暗示道：“我是水族哦，所以如果能送同为水族的礼物就再好不过了！”
水族礼物，当然是指礼物中最贵的大闸蟹。
她又回来了，那个明明很穷酸却总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世华，再次令粉丝们发起一波吐槽。
当然，送礼物的也大有人在，其中不乏她点名的大闸蟹。
送礼物的都是她的死忠粉，他们知道这是世华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已经自发成立了后援团，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你五块我十块地筹集购买礼物的资金。
“世华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世华粉丝后援团]送出一只大闸蟹并留言。
“世华你是最棒的！”[世华粉丝后援团]送出一只大闸蟹并留言。
“又漂亮又善良，就是经常犯傻！”[世华粉丝后援团]送出一只大闸蟹并留言。
“谢谢你一直以来带给我们的欢乐和感动！”[世华粉丝后援团]送出一只大闸蟹并留言。
“黑子都去死好吗？”[世华粉丝后援团]送出一只大闸蟹并留言。
……
“哇！真真真真真的有这么多礼物？”
世华心花怒放地盯着屏幕上闪过的一连串礼物，这简直是太梦幻了，梦幻到她以为自己真的是在做梦。
她读着一条条的留言，感觉自己又要哭了，但经常犯傻是什么鬼？这句话是多余的！
在后援团的带动下，普通粉丝们也慷慨解囊，送出自己力所能及的礼物。
大量礼物砸下去，又引来更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直播间里的观众数量爆炸般增长！
这是很完美的热场，气氛被烘托到高潮。
等弹幕稍息，她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礼物很棒！我很喜欢！再多送些更好！但我知道你们今天来不止是为送礼物，对吧？”
观众们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她终于要对那天的事件做出解释和说明了。
关心她、喜欢她的粉丝们纷纷发送弹幕，催促她赶快开始平时的直播，无论是念童话也好、犯傻也好，总之不要理那些来直播间里阴阳怪气捣乱的人，借着这股送礼物的热潮把之前发生的事冷处理，让话题自然而然地淡下去——就算她是在作秀又怎样呢？她还这么年轻，看上去可能还不到20岁，年轻人谁不爱慕虚荣、谁不会犯错呢？难道就因为她犯了一次错误就要一棍子打死？
世华没有理解他们的苦心，就算理解了她也不会那么做。
她收敛笑容，以罕见的正经姿态说道：“那天在马赫鲁港海边，我救了一个溺水的冲浪者，在此之前我与他素不相识，在那之后我也并不认识他，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我的手机在救人过程中落海，这你们也都看到了，所以你们没看到后续的事，现在我告诉你们，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带着他游到海边，跟我一起来的朋友在海边接应我。因为风很大，我担心着凉，先行离开去穿衣服，剩下的事由我朋友来完成，因为我没学过心肺复苏。”
这就是那天直播的后续，她知道观众们不会轻易地相信她的一面之辞，把手机摄像头对准放置在旁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电脑上启动了播放器，一个皮肤被太阳晒成深棕色的小伙子出现在画面正中。
“我游泳技术很好，并不像你们说的那样，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的，但我也没想到会有人借机来污蔑我！我委托朋友去拜访那位溺水者，并且录下视频，现在你们看到的就是他。”
说完，她点击播放键。
“嗨！我叫萨利姆，萨利姆·奥贝德，我是一个贝都因人。”视频中的萨利姆直视镜头，深情地说道：“这是我重获新生的第二天。”
第1200章 第二次生命
萨利姆的开场白成功地吸引了观众们的好奇，为什么他说这是自己重获新生的第二天呢？
视频中的萨利姆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半转身指向身后的棚屋与篝火，以及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族人，“这是我所在的部落，这些都是我的亲戚和朋友。目前我们部落停留在锡瓦绿洲附近，并且会一直在这里停留到冬天，如果你们想来拜访，我和我的族人非常欢迎。冬天，我们又会启程迁徙，不知道会走向哪里。”
萨利姆是用英语说的，张子安为视频添加了字幕，让英语不佳者也能听懂。
贝都因人独特的生活方式进一步吸引了观众们的兴趣，有些观众对贝都因人有所耳闻，但大部分人是头一次听说这个特立独行的民族。
萨利姆悠闲地踱着步子，带着视频拍摄者和观众们在部落村子里随意而行。
一望无际的戈壁、十几米深的石井、熊熊燃烧的篝火、四面透风的棚屋、安贫乐道固守传统的少数民族、正在反刍的单峰驼，抽水烟壶的男人、烙大饼的蒙面妇女、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还有那令人惊叹的纯净星空，这一切都是造不了假的，造假的代价未免太大。
观众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除了极个别的水军还在叫嚣之外，大家都把其他的事忘到脑后，弹幕中尽是对这片原始美景的惊叹。
萨利姆展示这些，并不单纯是为了让观众惊叹，而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言外之意是：如果有怀疑，尽管来查证。
他停下脚步，再次语出惊人，“我，是部落的背叛者。”
观众们已经完全被这段视频吸引了，萨利姆说的每句话都仿佛能扣动他们的心弦。
接着，萨利姆解释道：“之前，我不喜欢部落，讨厌日复一日过着原始的生活，我向往大城市，逃离部落去大城市打工，并且渴望有一天能定居在大城市里——当然，也许在你们看来，马赫鲁港不算大城市。”
他的话引起了很多来自农村和小地方的观众的共鸣，他们都像他一样，想要逃离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为了能够挣到更多的钱，背井离乡前往大城市打工，宁愿付出比当地居民多几倍的艰辛，渴望有朝一日能够在大城市里买房，定居在大城市，让自己的孩子跟大城市的孩子过上同样幸福的生活。
他们与萨利姆之间，并无本质的区别。
萨利姆展颜一笑，“除了打工挣钱之外，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冲浪，只要能从黑心老板那里得到假期，哪怕只有半天，我也会借车驶往海边，去练习冲浪。昨天，我也去冲浪了，那是一片因克利奥帕特拉七世的浴室而闻名的空旷海滩。”
观众们被他的话拉回现实，猜出他就是救人事件的主角，聚精会神地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去那片海滩好几次，之前每次都很顺利，我从不知道海面之下还蕴藏着未知的危险。”他神色一凛，呼吸也变得困难，再次回忆起那惊心动魄的瞬间。
“突然起了风暴，一种撒哈拉沙漠中特有的风暴，叫作哈麦丹风，这种风不算很厉害，但特别影响视线。难得的假期，我还没有尽兴，不想就这么回去，于是就想找片平静的海面等风暴过去。我找到了，开开心心地划着冲浪板游过去，然后……我被卷入了离岸流。”他的脸孔因为痛苦而扭曲，回忆濒死体验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张子安在编辑视频的时候插入了对离岸流的解释字幕，以及那片海滩在数年前也曾淹死过四名中国留学生的事实与相关的报导。
观众们看得暗暗揪心，替那四名中国留学生惋惜。
细碎的拼图正在重新组合成事件的真相。
萨利姆摇头反省道：“我不熟悉大海，犯了两个错误，一是不应该游向陌生水域，二是不应该抛弃冲浪板……我跳进大海，试图自己游回来，但离岸流像是魔鬼一样抓住我的双脚，把我往水底下拖……我挣扎了，也反抗了，但无济于事，海水没过了我的脖子、下巴、嘴和鼻子，我沉下去了……”
他困难地吞咽着唾沫，“如果你们要问我当时在想什么，我后悔，我不甘心，我向神祈祷，我想活下去，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做，我还想看到更远的世界……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有人知道我来到这片海滩，直到很久之后，我的家人才会得知我的死讯，却连我的尸体都找不到，我不会按照传统埋骨黄沙，而是葬身大海……”
萨利姆的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憧憬，甚至压过了回忆的恐惧，“就在这时，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我的头顶，身材苗条而柔软，胸前有什么东西在闪光，我想那应该是天使，天使来接我了，我终于可以摆脱痛苦了……她向我伸出手，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已身在天堂。”
他盯着镜头说道：“我后来才知道，救我的人是来自中国的一位网络主播，她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跟她的容貌一样美丽，叫作世华。”
得到萨利姆亲口证实，世华的支持者们顿时扬眉吐气，衷心地为世华而骄傲。
“她和友人来到这片海滩直播，她的友人猜测我可能遭遇了危险，但他不会游泳，就通知了擅长游泳的世华……之后的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真神在上，我发誓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萨利姆郑重地发誓。
虽然中国社会的主流是无神论，但只要有常识的人都清楚，对于这些信奉宗教的少数民族而言，向神发誓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不是开玩笑的。
萨利姆说到这里，语气转为愤慨，瞪着眼睛怒视着镜头，“父母给了我第一次生命，世华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以为自己永远没有机会报答，但是，若非她的友人通知我，我不敢相信这样一位天使般纯洁美丽的姑娘竟然在中国的网络上受到了丧心病狂的污蔑！”
第1201章 撕逼大战
张子安承认，萨利姆说的这些话并非完全原创，这段视频也并非首次拍摄，因为萨利姆这孩子思维比较跳脱，要是按照他自己那样天马行空的说话方式，说不了几句就要拐到他对世华的倾慕方面去了。
这段视频虽然未经剪辑，但反复拍了几次，张子安告诉他第一段应该说什么，第二段应该说什么，反复演练之后，才算一次性拍摄成功——这应该不算是作弊，就像是律师向陪审团博取同情一样，法庭不是真正公平的地方，但已经是世界上最公平的地方了。
张子安在浴室外面，也用自己的手机进入直播间，以旁观者的视角观察观众们的反应——不出意料，萨利姆以自己独特的身份大打感情牌，在叙述中已经令吃瓜群众心中的天平倒向世华这边，更何况世华原来的粉丝，早已是一片溢美之词。
视频结束了，画面定格在萨利姆愤怒质问的一幕。
事到如今，再说造假作秀之类的肯定会被认为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会引起众怒，直播间的弹幕主流已经转为对质疑者的谴责。
质疑者销声匿迹，再也不敢露面。
正常情况下，这场风波可以在这里结束了，世华只要委屈地抹几下眼泪，利用粉丝们的补偿心理，就能换来大量礼物，但是她不打算就这么结束，她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谁惹到她，她就一定要报复回去！
她把手机摄像头重新对准自己，顺便把视频播放窗口关闭，屏幕上露出之前被遮挡的Word文档，但只能她自己看到，直播间的观众们是看不到的，起到类似于台词提示器的作用，毕竟让她短时间内把这些全背过不太可能。
“你们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从来不会斤斤计较，但平台上某些竞争对手好像把我当成好欺负的——现在我会让你们知道，你们大错特错！”世华气势汹汹地宣布道。
不少吃瓜群众得知了救人事件的真相，本打算离开直播间了，一听到世华的宣言，预感到又有大戏可看了，纷纷又预订了几个大西瓜抱在怀里，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世华瞄了一眼Word文档，说道：“[贪吃X鱼]，作为一个游戏主播，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要煽动粉丝来抹黑我？”
此言一出，直播间观众们先是一愣，心说谁叫这个名字？
张子安自己想出口恶气，也让世华出口恶气，他要指出幕后黑手，但又不想让世华陷入更麻烦的纠纷，但如果指名点姓地说出幕后黑手的名字，对方肯定不甘心成为众矢之的，号召粉丝反击就不说了，甚至还可能请律师起诉世华——他不怕对方起诉，只要有π在，就能找出对方实打实的黑材料。
然而，世华毕竟是一只美人鱼精灵，万一真打起官司，她不能对簿公堂，就算是指派代理也很麻烦，为了出这口恶气，不值得让自己卷入这种麻烦之中。
于是他想了个折衷之策，把对方ID里的某个字用X来代替，让世华把X念成“某”，比如说这个[贪吃X鱼]，就念成[贪吃某鱼]，用这种方法来避免麻烦，但常混迹于直播平台的观众一听就知道这指的是谁。
世华不等观众们反应过来，又绘声绘色地把[贪吃X鱼]煽动粉丝的原话一字不漏地念了出来，包括[贪吃X鱼]以个人QQ和微信与零星死忠粉的私聊内容。
直播间一下子炸了锅！
“贪吃某鱼？这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知道！我知道！[贪吃蓝鱼]啊！我以前还看过她直播呢！后来觉得她美颜过度就弃了！没想到她居然干出这种事？”
“世华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连蓝鱼的个人QQ号和微信号都知道？”
“这还用说啊？她这两天没直播，但肯定没闲着啊，八成是去调查对方的黑资料去了！”
“啧啧！看不出来啊，这个傻白甜还有这种本事？”
“她可能没本事，但她不是有‘朋友’吗？想想刚才贝都因人的视频。”
“卧槽！人肉搜索？”
“真是神通广大啊！”
“[贪吃蓝鱼]房间号14752319，正在直播，速度去围观！”
呼啦一下，世华的房间里少了很多人，全都涌入[贪吃蓝鱼]的直播间里。
张子安也是围观大军中的一员。
[贪吃蓝鱼]是一个游戏女主播，在平台上小有名气，长着一张标准的网红脸——起码在直播间里的形象如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把美颜等级调得很高。
她已经进入游戏，但游戏尚未开始，双方正在选角色中，她利用这个时间正在跟粉丝们发嗲，撒娇抱怨今天为什么才这么点儿人？
突然涌入的吃瓜大军令她先是一愣，继而心中暗暗窃喜，以为是有哪个主播大佬向观众们推荐了她，或者直播平台决定大力捧她，为她造势引流。
“呀！新来的小伙伴们，你们是……”她用矫揉造作的假嗓音说道。
话刚说了一半，就见屏幕上哗哗的弹幕刷屏。
“臭不要脸！自己没本事就去抹黑别人，瞅你那点儿出息！”
“主播你敢把美颜调低点儿不？磨皮磨得都像面粉袋子成精了！”
“真恶心！丢人特么的丢到国外去了！”
劈头盖脸而来的指责和辱骂把她一下子骂懵了。
“你……你们是谁派来的？我警告你们，赶紧滚出我的房间，否则我就让房管把你们全都踢出去！”她退出游戏，色厉内荏地尖声说道。
“世华大军前来围观！”
“首都人民前来围观！”
“你还有脸问啊？你派人去抹黑世华怎么不说？”
她看到这些弹幕，脸色顿时剧变，心里打了个突突，但嘴里依然强硬道：“世华是谁？我没听说过，你们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再不然……房管，干活儿！”
实际上，房管们已经在踢人了，但是把一个人踢出房间的同时，又有成百上千人涌入了房间，根本是杯水车薪！
第1202章 恶意
[贪吃蓝鱼]面对吃瓜群众们的质问与辱骂，手心里全是汗水，紧咬牙关没有让自己的脸色变得太难看。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绞尽脑汁思考，是哪里出了问题？是谁把我出卖了？为什么这些人会知道？
最近，她直播间的人气下降得很厉害，令她越来越焦虑。她是个全职主播，没有别的工作和收入，全都指望着观众的礼物来养活自己，维持自己体面的生活，人气下降，就意味着她的收入在下降。
她没有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打扮太老气，是不是自己说话不够风趣，是不是自己的技术有待提高，而是单方面归咎于其他主播抢了自己的人气。
至于脸和身材，反正有美颜摄像头呢，如果胖了就再调高一档嘛，有什么关系？
世华直播救人的那天，她也在直播，却眼睁睁看着自己房间的人气急速下降，直至冰点。经常给她捧场的粉丝们闻讯离开她的直播间，跑去世华的直播间围观，有的就再也没有回来，其中甚至包括几个曾经打赏过不少礼物的房管。
不仅如此，就连平台的签约主播群里都轰动了，大家都在谈论这个叫世华的少女。
她以前没有听说过世华，以为是直播平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造神运动，心里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也在哀叹自己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反正直播间里只剩下小猫两三只，她出于好奇，干脆关闭了直播，也跟着跑到世华的直播间一探究竟。
看到世华的第一眼，她关注的并不是世华的救人行动，而是世华的脸和身材，她马上知道自己跟人家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女人审视女人的眼光往往比男人更毒、更苛刻——有没有化妆、有没有美颜、有没有整容，其实都有迹可循，不像精虫上脑的男人一样，看见个整容整烂了的网红脸还能高呼宅男女神。
无论她怎么凑近屏幕看，都从世华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瑕疵，也没有化妆、美颜和整容的痕迹，简直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低头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三层褶，摸摸脸上厚厚的粉底，嫉妒的火焰炙烤着她的内心。
她不无恶毒地心想：小妖精有几分姿色，说不定早被平台高层潜规则了！
什么救人？八成是在作秀吧！可笑还有这么多人捧场！
她看不下去了，愤然退出直播间，却依然心气难平。
凭什么？仗着自己漂亮就能受追捧？
她受不了嫉妒心的煎熬，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便打开自己的QQ和微信，看到自己建立的小群里也在谈论这件事。
作为直播平台约定俗成的规则，只有给主播送过大额礼物的人，才能当上房间的房管，然后进一步要到主播的个人QQ号或者微信号，至于后面会发展什么关系，是你情我愿的事，直播平台也管不着。
不乏有那些在直播间里表现得清纯可爱楚楚可怜的女主播早已经被某个大土豪暗暗包养或者向某几个小土豪提供定制私密视频的传闻，而且不是空穴来风。
[贪吃蓝鱼]也加了几个土豪粉丝的QQ或者微信好友——说他们是土豪有些言过其实，据她观察顶多算是家境殷实的普通人吧，大概就是每个月能送她几只大闸蟹的，跟那些一场直播就能砸出十几甚至几十只大闸蟹的真·土豪没法比。
尽管如此，她依然口口声声叫他们“某老板”或者“某豪”，因为那些真土豪往往有固定的捧场对象，可遇而不可求，比如她听说过平台里有一个出名大方的神秘土豪叫[滨海土著]的，就只给某个户外女主播捧场，其他直播间一概不去。
无论有多嫉妒，她也不敢去招惹那些有真·土豪捧场的主播，因为真·土豪要么有钱、要么有势、要么有钱又有势，她一介平民哪敢去自找倒霉？
与之相比，世华不像是有真·土豪捧场，但如果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未必哪天不会冒出个真·土豪，那会让她嫉妒得发疯。
她看到自己的土豪小群里在谈论世华的美貌，立刻酸溜溜地打了一些字，还发了几段语音，意思无非是那个叫世华的主播肯定整容了，这场事件八成是作秀，然后哀叹为什么自己郁郁不得志。
小群里那几个土豪立刻改口，对她一顿吹捧，纷纷附和她的话，用各种不堪入目且饱含恶意的词汇来揣测世华，说什么“她上面有人”之类的。
这几个小土豪里，有人是真的相信[贪吃蓝鱼]的话，也有人只是表面上附和，其实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依然选择违心吹捧——因为他们知道，[贪吃蓝鱼]这个妹子他们有可能花钱艹到，而世华那个妹子的等级太高，以他们的财力不太可能花钱艹到，这就是区别，他们有这个自知之明。
如果现在不附和她的话，那以前的投资不就打了水漂？
他们的吹捧令[贪吃蓝鱼]有些飘飘然，仿佛自己真的有他们吹捧得那么好，但光是这样可不行，她有意无意地暗示，如果谁能帮她出口气，将来也许就能成为她最好的朋友。
这几个小土豪不仅在群里吹捧她，还纷纷发来私聊，表示自己认识专门干这一行的，要去雇佣水军替她出气。
她交替回复他们每个人的私聊，心中感叹自己在游戏中如果有这种等级的多线操作实力，恐怕都能去打职业比赛了。
于是，这几个小土豪在互相不知情的情况下，找人去抹黑世华，为了证明是自己出的力，还炫耀般地把雇佣水军的价格等聊天记录截图发给她，以求赢得佳人的青睐。
[贪吃蓝鱼]自以为得计，免费利用了这些精虫上脑的男人暗中打击竞争对手。
她对他们的想法心知肚明，但她不会让他们轻易得到她，因为以她的脸和身材，在线下见面约会的话，恐怕会见光死。
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并不是唯一这么干的主播，在互相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有其他主播也做了同样的事。
第1203章 全方位监控
[贪吃蓝鱼]看到这些气势汹汹踏破门槛的吃瓜群众，虽然表面强硬，实则内心慌得一逼。
她想起那些曾经火过半边天的直播界前辈们，往往因为在直播中说错一个字、说错一句话，而遭到吃瓜群众的群起而攻之，直播平台也承受不了压力而选择将他们封杀，难道她还没火，就要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了？
最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到底是谁泄漏出去的？
她自己肯定不可能，而那几个小土豪……脑子应该不至于这么瓦特吧？
“不是我！我没有！别瞎说啊！”
她上来先是一记否认三连，可惜吃瓜群众并不买账。
“这个QQ号和微信号是你的不？”
“是她没错！我搜索到了，微信头像就是她本人，相册里也有她的自拍，当然也是美颜过的！”
她心里又是一惊，嘴硬道：“笑话！有我的照片就是我的微信号？那你们这些死肥宅把微信头像换成小李子，你们就小李子？”
她是在用电脑直播PC游戏，手机放在一边。
一边说，她一边悄悄摸到手机，解锁，想要把聊天记录和朋友圈照片删干净，同时修改相册权限，不允许陌生人查看照片。
她的小臂本来就在摄像头的拍摄范围之外，做小动作的时候很难被观众发现，她经常一边直播一边回土豪粉丝的信息，或者悄悄打开游戏外挂。
“大家注意，她要去删微信聊天记录了！”[西瓜]发出一条弹幕。
？？？
她内心来了句MMP！
怎么回事？
这人看到了？怎么看到的？
她的手刚刚摸到手机，那人就同时发出弹幕，简直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
就算是打字也没这么快的，除非那人在她的手刚一动就已经在打字了！
一瞬间，她脑子产生各种各样的妄想，比如自己的房间里已经被安装了针孔摄像头，时刻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或者她用来直播的电脑已经被黑客入侵了。
不……不可能吧？
应该只是碰巧了，没错，肯定是这样！
“胡说八道！你那只眼看到我删聊天记录了？我才不做那么无聊的事！我的聊天记录里没有不可告人的东西！”她强自镇定。
她的右手悄悄放下主力手机，收回来，改以刻意地伸出左手，拿起放在另一侧的备用手机，展示在摄像头面前。
“黑子们都给我闭嘴！看见没有？这是我的手机！你们不是想看微信聊天记录吗？我现在就解锁给你们看！”
说着，她解锁屏幕，把微信聊天主界面置于摄像头前，让吃瓜群众们看清楚。
“就算我删记录，也删不了这么快吧？你们这些黑子还有什么要说的？”
她一条条地点击聊天对象，展示跟每个人的聊天记录，以示自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就这样一条条地翻下去，直至翻到世华救人事件之前的记录。
虽然她的动作很快，但观众们还是能看出来，每条聊天记录都很正常，虽然似乎跟几个人的聊天有打情骂俏的嫌疑，但终归在正常范围之内，毕竟她没有宣称自己有男朋友，培养几个备胎也是常规操作。
“我不知道你们之前说的那个微信号是谁的，反正不是我的，八成是你们中的哪个人故意申请了个微信小号，把头像和照片换成我的，然后来黑我！你们真是太过分了！呜~”
她气呼呼地放下备用手机，使劲挤了挤眼睛，还委屈地用手抹眼角，但心中却松了一口气，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吃瓜群众们不禁产生了动摇，部分人倾向于相信她是被冤枉的，抹黑世华的另有其人。
“得了吧，你有两个手机，每个手机是一个单独的微信号！”[西瓜]连续发送弹幕。
“你拿的是用来跟父母亲戚和现实中的同学朋友联系的备用手机！”
“你的主力手机，就放在你右手前方20厘米处，有本事把它拿起来给大家看看？”
她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脸上顿时血色尽失，再加上美颜摄像头的威力，令她的脸像是一张白纸！
怎……怎么回事？
她手心里全是汗，右手不住地颤抖，置于右手前方20厘米处的主力手机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令她连看都不敢去看。
“你不敢，你会说那里根本没有手机，悄悄把主力手机拨到地上，再摘下电脑配备的外置摄像头对准那个位置。”[西瓜]发出一条弹幕。
她发誓，这个办法刚刚从脑海里蹦出来，还没来得及思考细节，这个ID是[西瓜]的人就同时发出了这条弹幕！
这人到底是谁？
不仅知道我的一举一动，甚至连我脑子里的想法都……
这是……怪物吧？
她的脑门也开始冒汗，而脊背却阵阵发凉，仿佛身后有什么鬼怪在狞笑地注视着她，枯骨般的手指正在向她的肩膀拍下来……
电脑摄像头把她身后大部分房间拍摄下来传输到屏幕上，但被她身体遮挡的那一小部分是看不到的。
不！不行！我不能回头看！
她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只要一回头，无异于证明自己心中有鬼。
但是这种被人由里至外全方位监视的感觉，真的是过于恐怖！
想想，应该怎么办？
对了！只要我一口咬定那里根本没有手机，就行了吧？
不能中了对方的计策！
我为什么要证明那里没有手机？
除非那人真的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拿起我的主力手机展示给观众，否则根本没办法证明我有两个手机吧？
就这么办！
现在是白天，根本没有什么鬼怪，我不能胡思乱想！
“呵呵！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有这一台手机，没有所谓的主力手机和备用手机之分……”她故作轻松的笑道。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另外的声音。
手机铃声。
先是备用手机的铃声响起，紧接着备用手机的铃声也跟着响起。
有两个手机的人，一般都把铃声设成不同的，以免来电话时混淆，她也不例外。
两种不同的手机铃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
第1204章 实锤
好事的吃瓜群众们都是混迹于直播平台许久的老油条了，他们见证过好几个大红大火的主播因为欺骗粉丝、玩游戏开作弊器、私德品行问题、爱国情操问题之类的事件而一夜跌落神坛，这些主播在刚被发现问题时往往会死鸭子嘴硬，想尽办法辩解，粉丝们也会自发地为他们辩解，然后事情越闹越大，被吃瓜群众里的隐藏高手找出蛛丝马迹，给予实锤，令他们颜面扫地，令支持他们的粉丝们伤心失望，最后直播平台迫于压力而将他们封杀。
但是，吃瓜群众们从来没见过实锤来得这么快！
这不是实锤，是秒锤！
两种不同的手机铃声在房间里回响，就算她舌灿莲花也没办法狡辩了。
当然，也许她可以说，另外一台手机是来做客的朋友落下的，或者房东落下的，或者隔壁的猫落下的，但是这些理由就算说出来，有人会信吗？
不要侮辱吃瓜群众的智商啊！
就连一直为她帮腔的粉丝们也沉默了。
能加上她微信好友的毕竟只有个别土豪粉丝，她绝大部分的粉丝们只是白嫖或者少量送礼，但不能因为他们送礼少就说他们不配当粉丝。他们之前倾向于相信她说的是真的，相信她营造出来的清纯形象，相信她只有一台手机，相信她没有煽动别人去攻击另外一个主播……
她无情践踏了他们的信任。
信任这种东西一旦产生裂痕，很快就会雪崩般破碎。
如果她心里没鬼，为何要极力隐瞒她有另一台手机的事实？
很多人出于工作原因都有两台手机，一台跟家人朋友联系，另一台跟工作上的业务伙伴联系，下班后就关机，这样可以避免令工作干扰生活。
她为什么不坦荡地承认自己有两台手机呢？原因大家都懂，因为另一台手机上存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旦承认，就势必要向观众们展示那台手机上的聊天记录。
现在，吃瓜群众们对她另一台手机上的聊天内容已经不感兴趣了——没有必要看了，猜都能猜到，实锤不实锤的没有意义了。
从各种意义上，她的主播生涯至此结束了。
她眼神呆滞地张着嘴，保持着刚才讲话时的口型，任两种手机铃声响个不停，万念俱灰，连去按静音或者拒接的想法都没有了。
现在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疑问——那人是怎么知道她的两个手机号的？
身为主播的她与生活中的她完全没有交集，由于她本身并不算特别出名，加上美颜摄像头改变形象过大，就算她妈看到直播中的她恐怕也认不出来。
生活中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父母只知道她没有正式工作而是在网上挣钱，挣的钱在这座小城市算是不菲的收入，她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他们并不清楚，她也没向亲戚朋友透露过口风。
所以，她生活中的手机号是怎么泄漏出去的？
细思极恐！
她这两个手机号，一个是电信的，另一个是联通的，就算那人是通信公司的员工，也不可能身兼两个通信公司的员工吧？
除非……
一个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网络警察。
恐怕只有网络警察，才能做到这种程度吧？
不知不觉中，铃声沉寂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号码前加着陌生的国际区号，来自埃及的越洋电话。
如果早知道那个叫世华的妹子身边隐藏着这么可怕的人物，就算吓死她，她也不敢去招惹世华……
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有两台手机怎么了？鱼鱼，我们相信你，把另一台手机拿出来让大家看看聊天记录吧！”
“是啊，鱼鱼，把另一台手机拿出来吧，用事实堵上他们的臭嘴！”
还有个别粉丝痴情不改，依然在帮她说话，但她现在不敢相信任何人，谁知道说话这人是真正的粉丝还是对方派人伪装的？会不会是故意激她把手机拿出来？
就算她现在一败涂地，但至少要尽力维持最后的脸面，如果被观众们看到她和土豪粉丝们那些暧昧甚至露骨的聊天记录，以及那些充满挑逗意味的自拍图片，那就不止是说谎和抹黑其他主播的问题了……她可不想成为这种意义上的网络红人。
每个网络女主播，不论事实是否如此，都会在广大粉丝面前维持清纯的形象，至少不能像个荡妇**，这是私德的底线了。
更多的粉丝已经倒戈。
“退钱！把我的礼物退回来！”
“骗子！还钱！”
“拜拜！以前给你送的礼物就当是喂了狗！”
“算我看错人了！”
受伤的粉丝们一个接一个地退出直播间，临走前还撂下很伤人的话。
不怪他们，当初的爱有多深，现在的恨就有多强。
更多的吃瓜群众也离开了，失去反抗能力的她已经是一条搁浅的咸鱼，再看下去也没意思。
剩下的吃瓜群众数量也不少，他们留下来是想看到她的结局。
“对不起。”
她突然有气无力地开口了，像个失去灵魂的躯壳。
吃瓜群众们精神一振，多少猜到她即将说的话。
“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爱我的粉丝们。”她低头说道，“是我不好，我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备用和主力手机屏幕上都显示着一条刚收到的信息，信息来自陌生的号码，带着陌生的国际区号。
信息的内容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毫无疑问，这显然是威胁，但并不是空洞的威胁，发来信息的人绝对能实践威胁，她相信这点。
对方的能力如此强大，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把她的私生活扒得一干二净，比如公开她的真名，公开她的电话号码，公开她的住址，公开她的身份证号，让她从社会意义上死亡。
她抬起哭得稀里哗啦的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哽咽地说道：“世华，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你是个好姑娘，我不该煽动粉丝去抹黑你……请你原谅我！”
说完，她对着摄像头，深深地低头鞠躬。
第1205章 杀一儆百
随着[贪吃蓝鱼]的低头道歉，部分观众依然在不依不饶地骂她，也有部分观众转而觉得她也挺可怜的，一时鬼迷心窍做出这种事，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这次遇上世华这个硬茬子，让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如果遇到的是个软柿子呢？是不是就只能吃了哑巴亏？说不定一个大有前途的新星就此夭折。
观众们对哭得泣不成声的她已经失去兴趣，没有离开直播间的原因是，他们现在转而对那个ID是[西瓜]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如此神通广大？
这脸打的，pia~pia~的！
关键是打脸速度实在太快，那边她话音未落，这边已经抬手抽上来了，这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显然，这人是有备而来，但即使是有备而来，未免也太过神乎其技，这时机拿捏得为何分秒不差？
正如[贪吃蓝鱼]所恐惧的那样，这人似乎能目睹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能预测她的一举一动！
要说是网警，其实不太可能，要说哪个网警会利用自身权力替一个女主播出气，这是想丢工作么？再说就算是网警恐怕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西瓜]，你是干什么的啊？”
“对啊，也太牛叉了吧！”
“[西瓜]吱一声啊，我们这些吃瓜群众都等着呢！”
“[西瓜]是男是女？是世华的朋友吗？我也想当你的朋友可以吗？”
“问的真是多余！不是世华的朋友能帮她出头吗？”
然而，无论观众们如何发问，[西瓜]都对自己的身份保持缄默，这益发激起了观众们的八卦之心。
“这个直播间里，想必还有其他主播的小号在旁观。”[西瓜]发出一条弹幕。
“特别是那些曾经抹黑过世华的主播，你们不用心怀侥幸，你们同样进入了黑名单，劝你们好自为之，坦白从宽。”[西瓜]发出一条弹幕。
抹黑世华的主播不止[贪吃蓝鱼]这一位，有的是煽动粉丝去做的，也有的是直接自己亲自上阵雇佣水军，他们一直在悄悄关注这件事，其中好几个都开了小号进来看热闹，他们本来预计看到一场指桑骂槐的撕逼大战，没想到完全是一边倒的吊打。
看到[贪吃蓝鱼]的惨状，他们既兔死狐悲又心怀侥幸，庆幸倒霉的不是自己，[贪吃蓝鱼]撞到枪口上了，能怪谁？
他们用小号没有发弹幕，也不关心[贪吃蓝鱼]的结局，因为竞争对手少了一个对他们反而是好事，他们比普通吃瓜群众更关心[西瓜]的真实身份，暗自希望这个神秘人物出气之后就此收手，希望这个人没有查出他们的身份。
以前隔着网络，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安全，可以开小号肆意带节奏诋毁其他主播，但[西瓜]令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赤身果体一样！
其实他们已经后悔了，知道招惹到惹不起的对象，只要能安然度过这场风波，他们绝不敢再对世华怎样——恰恰相反，他们还会尽量与世华处好关系，如果能结识这个神秘人物对自己帮助很大，最起码不能成为自己的敌人，那就太可怕了！
看到[西瓜]撂下的警告，远在中国各地的他们不禁浑身一颤。
[西瓜]没有放过他们，似乎也不打算放过他们。
如果这个人用对付[贪吃蓝鱼]的方法来对付他们……他们要怎么接招呢？
能轻易对其他主播使出背后阴招的人，在别的事情上又怎么会手脚干净？主播圈里又有几个人是真正干净的？
[西瓜]要什么时候对他们动手？对他们的隐私掌握到了何种程度？现在删聊天记录还来得及不？
一连串的问题回荡在他们的脑海里，令他们不寒而栗，就像是在等待一场不知何时降临的处刑。
吃瓜群众们倒是惟恐天下不乱，刚才这场戏看得太过瘾了，感觉就像是见证了历史。他们恨不得让[西瓜]把黑名单上的名字立刻公布出来——之前世华指控[贪吃X鱼]的时候，他们只是半信半疑，但现在只要[西瓜]说出名字，哪怕不提供任何证据，他们也至少能信个七成。
“[西瓜]，还有谁啊？一口气说出来吧！”
“别卖关子了！”
“快说啊！急死我了！”
可惜，[西瓜]在撂下那两句警告之后，就干脆地退出了直播间。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神秘的作风反而愈发令观众们印象深刻。
连[西瓜]都走了，这个直播间更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看一个自食其果的女人在那里哭哭啼啼也没什么意思，让旁边的同事同学听到了，还以为自己在看出殡直播……那多晦气！
大批观众纷纷退出直播间。
人没有完全走干净，还剩下几十个观众没有走，他们没走的原因很复杂，有的是因故暂时离开了屏幕，不知道事情已经结束了，还有的是出于强迫症，想看看[贪吃蓝鱼]还会不会再挣扎一下，至于剩下的……则是在发弹幕安慰她，还有送礼物的，鼓励她换平台东山再起，他们一定会跟随她去新平台继续支持她的。
这些安慰她的弹幕说得慷慨激昂又感人肺腑，但其中有多少是真心想鼓励她的，有多少是利用她情绪低谷期想要在她芳心中占据重要位置的，就不得而知了……
[贪吃蓝鱼]已经万念俱灰，经过这场风波，她在这个平台的名声已经臭了，大部分粉丝都已弃她而去。
她也考虑过换平台，但是她已经跟这个平台签约了，跳槽会面临巨额的违约金罚款，把她卖了都交不起，很多曾经大火然后跳槽受到平台起诉的主播们血淋淋的尸体还没凉透。
不能跳槽，要么硬着头皮播下去，等到猴年马月这场风波被人彻底淡忘，要么无限期停播，回归现实生活找份工作。
无论哪个选择，都令她后悔莫及，真想穿越回去打醒几天前的自己。
第1206章 圈粉
世华依然在直播，对[贪吃X鱼]直播间里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只看到很多粉丝在自己的直播间里进进出出，一会儿发一句“死不承认！”，一会儿发一句“实锤！速去围观！”，一会儿又发一句“别去鞭尸了，完事了！”之类的弹幕，令她很是莫名其妙，不过以前粉丝们也总是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她已经习惯了。
没过多久，大批暂时离开的观众们又纷纷涌回她的直播间。
“[西瓜]呢？[西瓜]回来没有？”
“世华，黑子还有谁？一口气说出来啊！”
“世华你认识那个[西瓜]吧？是你的朋友？男的女的？”
这些弹幕同样令她看得莫名其妙。
她知道有个ID是[西瓜]的偶尔会来她的直播间，但问题是这个人很讨厌，总是对她品头论足挑三捡四的，各种不满意，每每令她为之气结，最关键的是还从不送礼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她朋友？
至于其他抹黑她的人……
其实她也想知道啊！
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打开的Word文档里，只写着[贪吃X鱼]这个名字，以及这个人在某天某时跟某某粉丝的私聊内容之类的信息。
世华只会玩手机，不会操作电脑，连鼠标点击都是张子安临时教给她的，更不会操作Word翻页。
她也很着急，直播中不断住浴室门口泼水花，意思是问张子安死到哪去了，赶紧进来帮她给Word翻页，问题是无论她怎么暗示明示，他却像睡着了一样根本没反应，始终不见他露面。
其他精灵们也很安静，不知道都在干什么。
就在她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张子安在浴室门口出现了。
他皱眉看了一眼满地的水，又看了看冲他横眉怒目快气炸了的世华，伸手举起一张纸，纸上写着：[贪吃X鱼]好像公开承认错误了。
世华先是一愣，看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后，她又眉开眼笑，心里说不出的解气。
活该！让你污蔑我！这下遭报应了吧！
世华正美滋滋地打算向粉丝们宣布自己的胜利，又见张子安把纸翻了个面，背面写着：大度地宣布原谅她。
原谅她？
凭什么！
世华看在他带来好消息的份上，本来不打算追究他刚才的消失，但看到这句话，她又不淡定了。
我明明没招惹她，她却空口白牙污我清白，我为什么要原谅她？
世华用眼神向他传递自己的愤怒，根本不需要用言语来表达。
张子安又举起另一张纸，上面写着：痛打落水狗没意思，她已经完蛋了，这是你圈粉的最好机会。
世华心中一动，火上浇油的情绪稍微冷静下来。
她与[贪吃X鱼]素不相识，本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纯粹是因为那人污蔑她，她才火冒三丈。正如张子安所说，痛打落水狗没什么意思，不会给她带来经济效益，但如果能借机圈粉的话就不一样了。
真的能吗？
她挑了挑眉毛，表示怀疑。
张子安放下纸，竖起大拇指，表示没问题。
世华半信半疑地低下头，重新看向手机。
“世华刚才在跟谁眉来眼去呢？为什么不说话啊？”
“是啊，是不是有悄悄话不方便让我们听到？”
“世华的表情好丰富，太可爱了！”
类似的弹幕令世华气得紧咬下唇，这些人都在瞎想什么？
她想澄清这些误会，但又想起张子安说过，他的存在和身份不能让粉丝们知道，否则可能会掉粉，送礼物的人也会变少，于是又把话咽了下去。
“咳！我听说了，[贪吃X鱼]承认是她干的了，对吧？”她问道。
粉丝们七嘴八舌地发出弹幕。
“已经实锤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以从此改名叫[贪吃咸鱼]！”
“世华去向平台举报吧，平台不应该坐视不理，让平台把她封号！”
“对啊！这么恶心的主播我再也不想看见了！”
世华清了清嗓子，宣布道：“事情我大概了解了，既然她承认了错误，那……我就不再追究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粉丝们的反应比刚才她吐露[贪吃X鱼]的ID还要大。
“啊？”
“啥？”
“为什么不再追究啊？”
“她在背后阴你啊，你还选择原谅她？”
“不是吧？这不像是世华的作风啊……”
“对啊，追着她怼到底才是我认识的世华……”
大部分粉丝们不理解她的决定，但也有少部分粉丝很是赞赏。
“我觉得世华做得对，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世华真的很厉害，换成是我，我恐怕没办法这么轻易地原谅对方。”
“以前我觉得世华就是个傻白甜，经过这件事，我得重新评估对她的印象了……”
这时候应该引导一下舆论，否则会很乱，但世华当局者迷，一时想不起应该再说些什么。
她求助般地再次望向浴室门口，这次张子安没有消失，拿着一支马克笔飞速在纸上写出几行字展示给她，让她照着念。
“我觉得……每个人都会犯错，但知错能改，善……善莫大焉……我希望大家不要再去揪着她不放，也不要去人……人肉搜索她，因为……每个人都应该得到第二次机会……”
她磕磕绊绊地把纸上的话念完了。
直播间这时候反而暂时安静了，等弹幕再起密集起来，舆论风向已经完全倒向一边。
“世华真是太善良了！”
“嗯，看到她舍身救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好吧，既然世华这么说，我也就不去微博上搞事情了，本来已经搜到那条咸鱼的微博准备裱一下的……”
“大家都是世华的粉丝，不要做有损世华形象的事啊！”
粉丝们都被世华的话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慷慨解囊送出大量礼物。
大部分吃瓜群众本来只是闻讯而来想看个热闹，此时也被世华的善良所征服，觉得她不止是人美，还有一颗美丽的心灵，于是纷纷关注了世华的直播间。
这时，突然飘过的一条礼物信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谢谢世华，我永远是你的粉丝。”[贪吃蓝鱼]送出一只熊掌并留言。
第1207章 结交
[贪吃蓝鱼]突然出现在世华的直播间里，令大家都很意外，不过可能是因为被世华刚才的大度所感动，而且再加上她是亲自前来当面道歉，态度还算诚恳，粉丝们倒也没说一些过于苛刻的话来为难她，只是让她接受教训，端正态度，不要自暴自弃，努力重新再来。
她对大家的弹幕表现得从善如流，就算有个别粉丝余怒未消，语气重了些，她也默默地没有反驳。
[贪吃蓝鱼]这样的态度反而令世华有些惊奇——这人真是暗中抹黑自己的人吗？看起来真的不像啊！
外间的老茶从张子安身后看着他的手机，赞许地不住点头，“冤家宜解不宜结，子安你这个建议非常好，这样世华不是多了个敌人，而是多了个朋友。当然，如果[贪吃蓝鱼]只是表面恭顺实则怀恨在心，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张子安笑道：“这全是茶老爷子您教导有方。”
“其他人怎么办？”菲娜不动声色地说道。
“拿她当个典型敲山震虎就够了，其他人已经受到警告，也警惕起来了，再去搞他们不是很容易……而且我觉得，世华不宜锋芒太露，短时间内树敌太多有害无益，可能会引起那些超级主播的注意。”张子安说道。
老茶点头，“老朽同意。枪打出头鸟。经过此事之后，世华已声名鹊起，此时应尽量保持低姿态，韬光养晦，不争一时之长短，毕竟她的根基尚浅，不比那些成名已久的主播。”
弗拉基米尔也赞同道：“深耕耘，广圈粉，不称霸！虽然我不太了解网络直播，但大体原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世华应该以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为基础，广泛联合中小主播，争取实现主播界的多极化世界！”
张子安：“……”
这似乎太远了点儿，不过也有道理。
世华遭遇这场风波，竟然没有任何一个其他主播站出来为她说话，说明她在主播界没有朋友，这是当然的。
如果能利用这场风波结交一些主播界的朋友，可以把坏事变成好事。
拿[贪吃蓝鱼]开刀，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
π给出了详细清单，包括抹黑世华的主播ID和本名，以及他们雇佣水军或者煽动粉丝的详情，还有他们的个人信息等等，事无巨细地罗列在文档中，只要是它认为可能有用的，就全放进了进去。
然而信息太多了也不全是好事，显得非常杂乱，毕竟它能利用一夜的时间查出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不能奢求再把信息归纳整理。
摆在张子安面前的问题是，如何利用好这些信息。
赤果果地公布这些人的聊天记录和个人信息太low了，甚至也太过份了，容易引起太大的震动，闹得不好收场，最好的办法是杀一儆百，找个典型出来。
经过筛选，他发现[贪吃蓝鱼]这名主播是个做事比较有规律的人，总是把家里归置得整整齐齐，什么东西该放哪就放哪，连纸巾盒都有固定位置，甚至到了强迫症的程度。
她在直播时有一系列习惯动作，比如总是把备用手机放左手边，把主力手机放右手边，以及在打游戏的过程中需要查看手机信息的时候，眼神总会不自觉地先瞟向手机的方向，虽然她自己没有察觉。
于是，他把目标锁定为[贪吃蓝鱼]，把她的名字交给世华读出来，自己则在幕后准备，向杜学涛借来一部手机，把自己和杜学涛的手机都换上埃及的电话卡，分别录入[贪吃蓝鱼]的两个手机号，然后就等着她否认自己拥有两个手机的事实——她有很大的机率否认，因为在以往的直播中她就用备用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在观众面前塑造过自己的清纯形象。
如果没有π详细地列出她与直播有关的生活习惯，想让她认栽没那么容易。
至于其他暗中抹黑世华的主播，他们的生活习惯比较散漫，手机什么的都是随意一放，而且有人用的是双卡双待的手机，同一个手机里启动了两个微信，要搞定他们的难度很大，就算是π也无法预测他们被指证后的反应和动作，不如干脆搞定[贪吃蓝鱼]之后功成身退，留下一个莫测高深的形象令他们感到恐惧。
这时，直播间里又产生了一波轰动。
“听说了吗？有个主播主动向世华道歉了！”
“真的？哪个主播？房间号是多少？”
“是个唱歌的男主播，叫[金嗓子猴宝]的，自己去搜！”
“速度去围观！”
“大军出征，寸草不生！”
张子安对这个ID有印象，确实也列入π的名单里，没想到恐吓的效果这么显著，一下子就让这个人主动道歉并承认错误了。
不仅如此，继这人之后，相继又有两三个主播公开道歉，虽然这只是名单中的一部分，已经令直播平台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地震。
他们主动认错，想必不仅仅是恐吓的缘故，更主要是因为他们看到[贪吃蓝鱼]道歉后得到了宽宏大度的原谅，如果世华选择痛打落水狗，他们可能会负隅顽抗到底。
至于剩下的那些还未表态的主播，可以给他们一些时间让他们斟酌考虑一下，即使他们最后选择沉默，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一直会惴惴不安。
这件事暂时可以告一段落。
世华在直播间里跟[贪吃蓝鱼]聊得挺起劲，早已把不快忘到脑后，这当然是因为对方曲意逢迎，处处恭维她，令她很是受用。
张子安看了看时间，世华倒是爽了，但他不把今天一整天的时间浪费在酒店里。
他走到浴室门口，向她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该结束直播了。
世华正在兴头上，很不乐意，故意装作看不见的样子，直到张子安向她许诺带她去另一个地方直播，她才勉为其难地结束直播。
把她收入手机里，再把除飞玛斯和菲娜以外的精灵隐身，张子安带着它们驱车前往锡瓦绿洲，为进入西部大沙漠做最后的准备。
第1208章 提神
上次，张子安走的是开罗-亚历山大港-马赫鲁港-锡瓦绿洲这条弧形路线，为了顺道在亚历山大港和马赫鲁港观光，而这次他选择从开罗沿着公路一路向西，经法尤姆绿洲辗转前往锡瓦绿洲的路线。
如果在三岔路口向南而不是向西，会通往埃及的一个著名景点——黑白沙漠。
黑白沙漠是两处相邻的沙漠，一曰黑沙漠，一曰白沙漠，很多来埃及旅游的人都会到访那里，并且在沙漠里过夜，点篝火、住帐篷、吃烧烤、喝啤酒，欣赏沙漠日出与日落，以及纯净无污染的星空，给住惯大城市的人们带来别样的新奇体验。
近来埃及局势不稳，游客不允许单独留在黑白沙漠里过夜，不过反正张子安没打算拜访南边的黑白沙漠，在三岔路口会折向西边。黑白沙漠只是撒哈拉大沙漠的边缘地带，等进入了西部大沙漠，有的是时间在沙漠里过夜，想提前离开恐怕都不行。
这条路上的风景极为单调无聊，两侧都是无垠的沙漠与戈壁，长得望不到尽头的公路上，每隔很久才会遇到一辆载着游客的大巴，毕竟现在旅游淡季。
精灵们昨晚睡得晚，今天又起得早，不一会儿就因为无聊而昏昏欲睡，特别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菲娜，一连串的呵欠简直停不下来，看得张子安都跟着开始犯困。
开车犯困是大忌，张子安可不想在异国他乡的公路上出车祸，而且这地方如此荒凉，真出了车祸估计半天等不来救援。
为了提神，他不得不请出神器——拼夕夕版的凊凉油！
这凊凉油他送出去不少，手里还剩下一些存货，打算在离开埃及之前全送出去，实在送不出去就只能丢掉了，反正不能带回国。
打开一小盒凊凉油的盖子，一股浓烈的味道立刻在车内悄悄弥散。
他用指尖蘸了一点儿，涂在两侧的太阳穴上，立刻就精神一振，感觉粘稠的膏状物体像是无底洞一样吸收着皮肤的热量。
“什么东西？”
菲娜离他最近，马上就闻到了。
“清凉油，你要不要抹一点？抹上就不困了。”张子安殷勤地推荐道，但是他不会读那个“凊”字，只得能“清”字的发音代替了。
菲娜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你傻不傻？本宫为何要抹这个？困了就睡不就行了？”
“我要开车，又不能睡，再说这里面含有薄荷呢，跟你们喜欢的猫薄荷是近亲。”他说道。
虽然薄荷和猫薄荷的名字里都带有薄荷二字，外形也挺像，但它们的关系其实并不算近，猫薄荷根本就不是薄荷属的植物。
菲娜拉长了脸，断然否定道：“谁说本宫喜欢猫薄荷了？别把本宫跟那些普通猫混为一谈！”
好吧，猫薄荷也不是对所有猫都有效果，大概只有50%的猫对猫薄荷有反应，看来菲娜是属于另外50%的猫吧。
部分猫对清凉油和花露水之类含薄荷成分的东西也有反应，但至于手里这盒凊凉油……鬼知道它的成分是什么，反正不往嘴里吃的话，应该不至于要了人的命。
眼看清凉油对菲娜没什么效果，它又开始打呵欠，张子安想了想，说道：“对了，黑白沙漠里好像有一座水晶山。”
“水晶……山？”菲娜一下子睁圆了眼睛，狐疑地问道：“是本宫理解的那种水晶山？你不会又是在忽悠本宫吧？就像德国那什么钻石小镇一样……”
在德国的时候，张子安只是信口一说，没想到它还把德国那钻石小镇记在心里，这就尴尬了。
“不，当然不是忽悠，黑白沙漠那里真有一座水晶山，满地都是水晶，拳头那么大的到处都是，随便捡。”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菲娜顿时绷直了身体，两眼放光地说道：“那还等什么？出发前往水晶山！去晚了都被别人捡光了！”
“可惜咱们不走那条路，过了法尤姆绿洲就要折向西了。”张子安耸肩。
“什么？”菲娜气呼呼地一拍坐垫，厉声说道：“你这区区凡人竟敢违抗本宫的命令？”
老茶在后面咳嗽一声，“陛下息怒！这其中想必有隐情，那水晶山应该不是最近才发现的，屹立在此地多年，为何没人去捡？”
菲娜一听遍地水晶就忽略了其他问题，此时被老茶提醒，它仔细一琢磨，好像是个道理啊，就跟德国那个钻石小镇一样，如果小镇里到处都是钻石，为什么至今还没被捡光？
“你又在忽悠本宫！”它气急败坏地伸出爪子，“本宫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那里到底有没有水晶？”
张子安没想到它这么大的反应，本来只想开个玩笑的，他可不想把命丢掉，赶紧解释道：“我没有忽悠，那边确实有座水晶山，而且确实是遍地水晶随便捡……只不过吧，水晶的纯度不高，不值钱而已。”
如果那边真有一座值钱的水晶山，估计菲娜会强行把这辆车里塞满水晶，而他和其他精灵们只能学印度三哥那样买挂票了。
菲娜听他不似在瞎说，稍稍收敛火气，“不值钱？”
“不值钱。水晶这东西本质上跟玻璃没什么区别，都是二氧化硅，已经可以人工合成了。其实别说水晶了，连钻石都是炒作起来的……”
张子安一谈到钻石就深恶痛绝，什么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的广告词真是深入人心，这万恶的小石头不仅忽悠了女人，居然还忽悠了猫！
他试着扭转菲娜的观点，让它接受钻石本身并不值钱的事实，省得整天像西方传说里看守宝藏的恶龙一样对自己的钻石视若珍宝，不如趁还值钱的时候赶紧卖二手。
“闭嘴！”
菲娜冷着脸呵斥道，“看在你没说谎的份上，本宫暂时不跟你计较水晶山的事，但你可不得寸进尺！否则本宫先跟你算算钻石小镇的账！”
张子安讪讪地闭了嘴，不过好歹提神醒脑的目的已经达到，再也不困了，从太阳穴到后背都是洼凉洼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