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8【弱水三千，只饮一瓢】
芮小丹听了一愣，不晓得他们打得什么赌，賭注居然会是一辆豪车。
但她却也不好意思问，只好点了点头。
这时，项南已经打开箱子，取出了铁观音茶，就见茶叶形似珍珠，颗颗饱满，墨绿中隐隐透着油亮之色。
“嗯，好茶”项南笑道，知道这是上品的铁观音。
“我不懂茶道，看不出来。”芮小丹摆摆手道，不过她很难得看到项南这个样子，他的神情、动作就像小孩子在炫耀自己新得的玩具。
项南笑了笑，随后将茶叶放在盖碗里，倒上热水，进行一番冲茶、洗茶、滤茶等操作后，将一杯茶递给芮小丹。
芮小丹打鼻子一闻，的确茶香诱人，沁人心脾，让她也忍不住点点头，“好香啊”
“上午欧阳雪来过了，钱已经给了她。”项南又道。
芮小丹一愣，沉默片刻后，她忽然说道，“晚上我请你吃饭，等我电话。”
“去哪儿？”项南一怔，开口问道。
“放心，今天晚上没人逼着你付钱了。”芮小丹摆摆手道。
项南点了点头。
……
随后，芮小丹告辞离去，先去超市买了蔬菜、海鲜、肉类等，还买了几听高档啤酒。
回家之后，便先择菜、洗菜、切菜、配菜。等做完准备之后，她又给项南打去电话，让他来自己家中做客，随后开始描眉打鬓，为等下的相见做准备。
项南随后开车来到芮小丹所在的玫瑰园小区。
丁元英是不会开车，但项南却是开车的行家。
他继承了詹姆斯·邦德、杰森·伯恩的驾驶技巧，对任何交通工具都能做到游刃有余。大到飞机、游艇、卡车、坦克，小到轿车、摩托、滑板、快艇，样样皆能。
杰森·伯恩开辆迷你库珀，就能甩掉不知多少警车，可见一斑。
因此开车对他来说，真的不难，很快他就来到了玫瑰园小区，到了芮小丹的家楼下。
芮小丹住得是一栋别墅，几年前，她们家的旧房子拆迁，她和母亲拿到补偿金后，又添钱购置了这套别墅，将来好落叶归根。
芮小丹已经在楼下等候，见到项南到了之后，立刻上前迎接，带他进了自己的家。
进门之后，项南四处看了看，随后点了点头。
她的屋子装修的很漂亮，简约而不简单，一看就知道主人的品味不俗。
“我为你准备了西湖龙井，如果不和你口味的话，你就先将就着喝吧。”芮小丹奉上一杯茶道。
“没事，都一样喝。”项南点了点道。
他对物质的渴望已经很少了，对他来说，再好的日子也能过，再苦的日子也能过，上限下限都极高。
“家里没有人么？”他又问道。
“我父母离婚很久了。爸爸在沪江，妈妈在柏林，古城就剩我一个。”芮小丹点了点头，“你先自己坐，我去把菜炒了。”
“好。”项南点点头，坐在了沙发上。
……
片刻之后，芮小丹将炒好的菜陆续送上。
一道香菇菜心、一道素炒虾仁、一道杭椒牛柳，还有一砂锅汤。
“这是我跟饭店大师傅学得萝卜球扇贝汤，你尝尝”芮小丹解释道。
项南点点头，尝了一口，笑着称赞道，“不错，很有滋味。”
“我不能喝酒，你喝。”芮小丹又倒了一杯啤酒递给项南道。
项南抿了一口，随后尝了几道菜，味道都还是不错的。
不过他知道，芮小丹今天约他来，不是为了吃这顿饭，而是为了其他事。
“你怎么看女人，说说你心底的想法。”果然，芮小丹忽然开口问道。
“弱水三千，只饮一瓢。高山流水，知音难觅。”项南一愣，随后说道。
他对女人的态度，完全不像丁元英那么极端。
因为丁元英太过于理性，他是搞投资的，喜欢将一切变量都考虑进去，所以把感情都当成投资看待。
而感情恰恰是最不讲究理性的，所以他才会对女人非常恐惧，害怕一旦爱上就会失控。因此他对女人敬畏又疏离，以至于他的前妻只跟他半年，就实在受不了他的冷漠，跟他选择了离婚。
相比起来，项南对女人的态度就要中庸得多。他喜欢女人，愿意跟女人交往，希望能够遇到有缘人，让彼此的灵魂产生的共振，让彼此的心灵得到慰藉。
不过有缘之人可欲而不可得，项南做了这么多任务，遇到过的好女人多得是。
像小冬瓜、祝无双、穆念慈、李莫愁、小昭、惊鸿仙子、傅晚晴等等，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能力有能力……但真正能做到心灵契合的，却是很少很少。
……
“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芮小丹好奇的问道。
“一个明白人。”项南说道，“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且会主动争取的人。”
绝大部分人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所以往往会为一个不值得的目标付出一生。
比如顾惜朝，一心想出人头地，好让自己匹配傅晚晴。结果牺牲了那么多人，不仅没达到目标，反而连傅晚晴也害死了。
再比如石小猛为了利益，不惜献出了最爱的沈冰，结果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到死也没有原谅自己。
再比如俞秀莲，把江湖道义看得那么重，最后等李慕白死了才明白，一切都是虚妄，人应该真诚的面对自己。
再比如张雪儿，以为教书育人是自己的天职。结果老了终于醒悟，其实自己的家人才最重要。
为学生付出的再多，人家也不会喊她一声妈妈，逢年过节能想到给她发个短信拜年，就已经算是有良心的了。
所以能够知道自己要得是什么，并且积极主动争取的人，真的很少见，而这样的人也真的很有魅力。
他做任务这么久，遇到的女人成百上千，像这样的女人也不过寥寥几位而已。
芮小丹点了点头，“谢谢你的坦诚。我想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你也是聪明人，男女之间那种你来我往的套路就免了。我今天请你来，只为履行一个程序。”
说着，芮小丹起身上了楼，片刻之后回来时，她已经换上了一袭丝绸睡袍。
她缓步来到项南面前，一解睡袍的纽带，霎时间，睡袍便如水一般从她身上滑落……
3679【维持隐士人设】
项南尽管早不是雏儿了，见到这一幕，仍然是呆立了很久。
“我把一个女人所能做得事都做了，包括我的廉耻，这样以后我不会再感到遗憾了。”芮小丹向项南道。
“谢谢你对我的垂爱。”项南缓缓起身来，将睡袍披回她身上，“我是人，我还有本能，但此时此刻，我却不忍亵渎。
你馈赠给我的，是一颗无瑕的真心。而我不过是个略懂投机之道的混子，充其量挣几个打发凡夫俗子的铜板，我又有什么能够回赠给你的。所以抱歉，我不能够接受这份上苍的恩赐。”
说罢，他走向了门口。
“不能超越本能的男人，不算好汉。”芮小丹没有挽留，而是开口说道，“谢谢你，让我体验到了一个女人被征服的快感。”
项南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汽车发动机响起，缓缓驶离。
芮小丹跑上二楼，躺在床上痛哭失声，泪水把被子都打湿了。
发泄了一阵之后，她给欧阳雪打去电话，将刚刚发生的一切跟她讲述了一遍。
“小丹，你干嘛要这么作践自己，值得么？”欧阳雪听了，都替她打抱不平，认为很不值得。
“如果他像狼一样扑上来，我就真的不值得了。”芮小丹却道，“不过他守住了底线，倒让我觉得在他心中，我还有些分量。”
“我是不懂你们这些人，换做我的话，真是要气死。”欧阳雪道，“不过你说得倒也有道理，面对你这样的绝色美人投怀送抱，却还能守住底线，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他还真是挺难得的。”
“嗯，行了，我发泄完了，挂了。”芮小丹痛哭了一场，又把心事说出来后，觉得舒服多了。
“先别挂。”欧阳雪却道，“我跟你说，我把我那五十万，还有你那二十万，全都投到股市中了。”
“啊？！那不行啊，那二十万是做担保的。”芮小丹惊讶的道，万一要是赔了钱，那二十万算是欧阳雪的补偿。
可她现在一并买了股票，那要赔的话，可没人赔偿她的损失了。
“可我心里受不得啊。”欧阳雪却道，“我要真那么干了，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这个投资的机会，是她敲竹杠敲来得，并不太符合道义。她要真的亏了钱，还要项南的钱做赔偿，那就真的不要脸了。
所以她把七十万都买了股票，这样赔了也就赔了，起码心里还好受一些。
“到了这份儿上，咱也充一回硬汉。大不了，要真赔钱了，咱就提前跑呗。”欧阳雪又道。
芮小丹一愣，点了点头，“好吧，你心里有准就行。”
……
从芮小丹家离开之后，项南就回到自己的家。
他不是不对芮小丹动心，只是她这惊天一脱，对他来说也是一大考验。
如果他就那么上了，他跟芮小丹之间，也就真的结束了。
因为他要真那么干了，就说明他只是个凡人，从此彻底失去光环，堕入红尘，不再有任何吸引力。
而芮小丹是天国的女儿，她个性独立自主，乐于助人，重视精神追求，胜过物质追求。不然不会放着德國不去，而留在古城当一名刑警。
这样的人是看不上凡夫俗子的。所以项南必须要绷着、端着，维持住自己的人设，一个不好女色、离群索居的隐逸高人。
项南回家之后，转过天来，就在古城报了驾校。
他毕竟没有驾驶证，那很多事就不方便。
一个月后，他就顺利拿到驾照。
在这期间，芮小丹没有再联系他，他也没有再联系芮小丹。
不过其实每天，项南都会在警局对面的坐着。因为他知道芮小丹是刑警，而这项工作非常的危险，随时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剧中芮小丹就是偶遇通缉犯后，与他们交火，最终牺牲的，所以项南便想要保护她，尽量避免她出危险。
而以他的易容术，要想瞒过芮小丹，自然也是轻而易举。甚至就算面对面的站着，芮小丹也不会认出他来得。
……
转眼过去了三个月，由酷热的六月份，来到金秋的九月份。
这天项南看到冯世杰来到警局门口，要见芮小丹。
原来芮小丹托叶晓明打造的那套音响终于做成了，所以冯世杰约她去看，顺便再攀攀关系，希望能结识项南这位高人。
因为在他和叶晓明看来，芮小丹跟项南关系亲近，所以通过她能结识项南。到时候，如果项南真是高人，那就能帮他们大忙了。
如果不是高人的话，他们也不会吃大亏，就当多认识个朋友。
芮小丹随后被冯世杰带去了王庙村，名义上让她去看音响，其实是将王庙村的贫穷落后，给芮小丹展示一下，以便激起她的同情心。
芮小丹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很快便领悟到他们的企图，不禁感觉有些尴尬和悲哀。
冯世杰也好、叶晓明也好、韩楚风也好，都把她当成了项南的女人，所以对她百般讨逢迎。但事实上，她的身份还真不是他们想得那样。
所以她只能跟冯世杰实话实说，并且回赠了两箱好酒，以感谢他们的热情招待。
芮小丹的话，让冯世杰颇感尴尬和失望，最终也只能无奈的离去。
……
又过几天，瓢泼大雨倾泻而下，芮小丹等干警参与抓捕马王犯罪集团。
这是一个打着文化出版公司旗号，实质上搞盗坂、走私图书和音像制品的团伙。他们为了争市场，已经杀了好几个人，可以说相当凶残。
因为为首的两个人是马文涛和王阳明，所以被称为马王犯罪团伙。
之前警方已经找到了不少证据，抓了团伙的几个人，但还是有十五个人在逃。而今天他们找到了王阳明等八人的线索，于是便开始了抓捕。
项南知道后，也立刻选择跟上。
王阳明很机警，察觉到了警方的抓捕，立刻率众驾车逃离。逃离过程中，他们强行闯过收费站，打死了工作人员一名，重伤两名。
最后在警方的围追堵截之下，进到了一座砖瓦厂中。
项南见状，远远地丢下车子，随后施展轻功，也追进了砖瓦厂。
3680【生与死的考验】
砖瓦厂内堆了一垛垛砖，地形非常的复杂。再加上倾盆大雨，导致视线受影响，因此给罪犯的匿藏、警方的抓捕，带来了很多的不利影响。
但这些对项南来说，却并没有什么阻碍。
进入砖瓦厂后，他很轻松便找到了芮小丹的所在，随后便施展轻功紧跟了上去。
因为他学过《忘情天书》，其中的“师教”相当于高级易容术。一经施展，即便是身处千人大军之中，也不会被人察觉到破绽。
所以他混入参与围捕的警隊中后，竟无一人察觉到他不是警员。
警队的人分散开来，组成包围圈，向着犯罪分子包抄，不断收紧包围圈。这时东边已经响起啪、啪、啪的槍响，警方已经与匪徒交火。
芮小丹沿着一堵砖坯，朝着槍响的方向靠近。就在她刚走出那堵砖坯时，忽然之间，一个冰冷的东西顶住了她的太阳穴。
芮小丹浑身一激灵，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被槍口顶住了。
随即她听到一个果断的扣机声，她不禁心中一惊，完了！
但令人意外的是，枪声响起的同时，又响起了噗通一声。而芮小丹也惊讶的发现，自己并没有死。
她连忙扭回头，却见马王团伙的主犯王阳明正倒在地上，摔了一身泥。
芮小丹来不及细想怎么回事，先是一脚踢掉了他手里的槍，跟着用腿将他死死地压住。随后从腰间取出手铐，将王阳明给拷了起来。
正要喘口气，却又见一个罪犯正在瞄准自己的同事赵国强。
芮小丹来不及细想，赶忙举枪射击，一枪就将那位罪犯爆头。
“好枪法。”王阳明见状，都忍不住赞叹道。
芮小丹好气又好笑，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说这个。
……
随着警方增援的来到，战斗很快结束。
最终，七名嫌犯被打死三人，重伤两人，还有三人生擒，其中就包括主犯王阳明。
等清理完现场后，队长宣布收队。
芮小丹站在桑塔纳警车面前，呆呆地发楞，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刚如果不是王阳明滑了一跤，导致子弹打偏，她现在已经死了。
“小丹，你真走运啊，幸好雨湿地滑，他滑了一跤……”队长安慰她道，“这就叫好人有好报，别多想了。”
芮小丹喃喃说道，“我又殺人了。”
“没关系，你杀的是坏人。而且你不开枪，那被殺的就是我了。”赵国强也安慰道。
“好在都过去了，小丹，看开一点。”队长安慰道，“走吧，上车。”
“队长，让我再待一会儿行么？”芮小丹摆摆手道。
队长点了点头，“那行，那你注意安全，回家之后，记得洗个热水澡，千万别感冒了。”
芮小丹点了点头。等众人都走了之后，她才坐回车里，随后趴在方向盘上痛哭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冷静下来，此刻她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刚刚若不是王阳明脚滑，摔了一跤，她的小命就交代了，那她也就再见不到项南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越发悲从中来。
原本她以为，经过上次的事，她已经可以放下项南，忘记项南，从此轻装上阵，继续下一段旅程了。
可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那不过是她自欺欺人而已。在她心里从没忘记这个男人，甚至在她濒死之际的最后一刻，她没有想到父母、朋友、同事，她想到的就只有他。
明白自己的内心之后，芮小丹不再犹豫，立刻掏出了手机，拨打了项南的电话号码。
……
项南见芮小丹被王阳明用槍顶住，立刻便施展控鹤功，在间不容发之际，将他一把拽倒，避免了芮小丹被殺的厄运。
等全部罪犯伏法之后，确认芮小丹不会有生命危险，项南又悄无声息地离开砖厂，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这时，他接到了芮小丹的电话。
项南三个月前就买了一部手机，然后在自家座机上设置了呼叫转移，因此当芮小丹给他家里打电话时，他在野外也能够收到。
“喂……”他接通了电话，却听到电话那边没人说话，只有委屈的哭声，“是芮小丹么？出什么事了？”
“我刚才差点死了，被人用槍顶在头上。幸好他摔了一跤，子弹打偏了，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芮小丹大声哭道。
虽然她刚刚已经哭了一抱，但是听到项南的声音，她的绝望、痛苦、悲伤，顿时就像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让她刚刚止住的泪水，再度汹涌起来。
“你现在在哪儿？”项南问道。
“宜阳县城郊的砖瓦厂。”芮小丹解释道。
“路程有多少，要去走那条路？”项南又问道。
“三十公里，走北外环线。”芮小丹又道。
“好，你在哪儿等着，我马上去接你。”项南立刻说道。
“为什么？”芮小丹一愣，迟疑片刻后问道。
她知道项南厌恶女人，这次打电话，也只是想要倾诉一下，而没有想得到什么。但项南却准备亲自来接，让她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此生得一红颜知己，足矣。”项南说道，随后挂断了电话。
……
二十分钟后，项南发动汽车来到砖厂，就见一辆警车停在厂门口。
项南停下汽车，打开车门，撑着雨伞，迎了上去。
芮小丹也从车上冲下来，一把扑进了项南得怀里，“元英，我真的害怕，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没事了，有我在。”项南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柔声安抚着她道。
“我们回家”芮小丹在他耳边说道。
项南点点头，开车将芮小丹送回家，进屋之后，他们默契的吻到了一起，随后便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而不可收拾。
在暴风骤雨般的激情过后，芮小丹依偎在项南胸膛，心满意足地道，“真希望上帝将此刻的你我做成雕像，永远保存。”
“放心，它会存在你我的记忆之中，一辈子都不会被忘记的。”项南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真的要感谢命运，他突然滑倒了，不然我这一辈子，怕是都不会安心的。”
“那样的话，我倒宁愿那一枪打中我，这样我永远在你心中了。”芮小丹却说道。
“你要用你的生命，给我一辈子惩罚？难怪人们都说，最毒不过妇人心。”项南笑道。
3681【文化属性】
“我还要回队里一趟。”芮小丹起身道。
“你现在还能动得了么？”项南关心的问道。
“流氓”芮小丹却是啐了一口。
她随后起身换好了衣服，又从书柜里拿出两本影集，以及一份档案，“我过去的一切都在这里了。你好好看看，从今天以后，我不许你不了解我。
你在家里乖乖待着，等我晚上回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项南点了点头。
芮小丹随后打车去了砖厂，将警车开回警隊。
项南则留在她家中，看着芮小丹档案和影集。
就见芮小丹是一九七八年生人，今年二十五岁。二十岁警官大学毕业，还考取了律师执业资格证。
立过二等功，学过散打、搏击，得到过相关证书，还是省级射击比赛第一名。拥有德国永久居留证，甚至还有街舞培训结业证等。
这些证书都说明了芮小丹不仅美丽出众，而且还积极上进，勤奋好学，足以说明她不是一个花瓶，而是一位秀外慧中的奇女子。
两本影集里则汇集了芮小丹从小到大的照片，有她小时候在老房子照得，有在法兰克福上小学照得，有在古城上中学时照得，有在上警官大学时照得……汇在一起，也相当于一个微缩的人生档案了。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集体照之外，影集里数百张照片中，没有一张是芮小丹和同龄男生的合照。
这点也在项南的意料之中，以芮小丹那样的性格，普通男生想要追到她，的确是非常困难的。
……
晚上时候，芮小丹回到家中。
见项南还在看她的影集，笑着问道，“下午没睡会儿？”
“没有。”项南摆摆手，“在看你的档案，不错嘛，你很勤奋啊。”
“不是勤奋，是懈怠了没饭吃。”芮小丹摆手道，随后坐在他身边，“元英，你抱着我，我还是有点害怕。今天我又殺了一个人，这是第二个了。”
前几年幼儿园人质案，她开枪击毙了那个绑匪。今天那个匪徒，是她殺得第二个。
“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你击毙的是一个罪犯，这是在做好事，也是在执行國家、珐律、职位交给你的任务。”项南劝道。
“再干两年，两年之后，我就辞职。”芮小丹又道，“到德国留学。”
“为什么是两年？”项南好奇的问道。
“再过两年，我的年纪就大了，不能再负担一线任务了。”芮小丹解释道，“而且，过了三十岁，申请留学就不好办了。
我虽然喜欢干刑警，但这一行其实不适合女人。我也得早做打算，到时候，学个律师之类的，总得给自己挣口饭吃。”
项南佩服的点了点头。
芮小丹独立、自主，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清晰的认识，并且也愿意为之努力。而且她从没想过要依靠别人，自己的想要一切都是自己争取，而不是依靠别人的帮助或恩赐。
这样的女人真的很不简单。
“好了，不想这些了，你不是喜欢喝功夫茶么，来，我带你去吃功夫面。”芮小丹又笑道。
项南点点头，换好了衣服。
……
两人随后开车前往面馆。
“你之前说，这台车是打賭赢来的，是什么样的賭局，居然会以豪车做賭注？”芮小丹好奇的问道。
项南将正天集团总裁之争的事，简单介绍了一遍。
芮小丹恍然大悟，继而增加了几分钦佩。
想不到项南只是说了一番话，就定了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也难怪他能在股市纵横捭阖，一年时间赚取一倍的利润。
“其实朋友打赌这种事，亦真亦不能真。”项南说道，“这件事先搁着，早晚我还要找机会圆回来。”
韩楚风这辆宝马汽车，他赢得太容易了，占了人家一点便宜。而这点便宜，他其实占得不安心，早晚还得还给韩楚风。
芮小丹点了点头，对项南更钦佩了。
百万豪车，明明是打赌，正大光明赢来的，但他仍不愿占着便宜。自己见识过那么多人，像他这般操守的，真是绝无仅有了，果然妙人。
“在你的影集里有张照片，我想要一张。”项南说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哪一张？”芮小丹好奇的问道。
“就是你跟警犬合照的那张，美女与野兽，很有对比感。”项南解释道。
芮小丹笑着点点头，“真巧，那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张。好，回头我洗张大一点的，配上相框给你。那条大狼狗就是你，没事我就牵着你遛遛。”
“给口馒头就行。”项南点头笑道。
……
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古城功夫面馆。
只见店里的宣传画上写着“古城一绝”，“色鲜、香真、味正、形美”等字。
如今已经到了饭点，店里的生意非常火，熙熙攘攘，都是客人。
项南和芮小丹在服务员的安排下，找座位坐下，随后点了两份面。
项南四下一瞧，明白过来，所谓的功夫面，就是手擀面的精致吃法。
桌上摆一口小锅，吃多少下多少，随吃随下，保证每一口都是刚出锅的新鲜口感。再搭配上不同的浇头、小菜，使得每一口都有不同的风味，倒的确算得上别具巧思。
“来，尝尝”芮小丹帮项南煮了面条，盛在碗里，浇上浇头，配上小菜。
项南啼哩吐噜，只是一口就吞下肚里。
面条爽滑，卤汁香浓，小菜脆嫩，味道的确不错。
“嗯，果然不错。”项南点头笑道，“来，你也吃。”
芮小丹此时却只想看着项南吃饭，感觉恬静而幸福。
项南吃了一锅又一锅，直到每样卤汁、每样小菜都尝过一遍，方才停了下来。
“你每天都待在家里么？”芮小丹笑着问道。
项南点了点头。
“做什么，不烦么？”芮小丹又问道。
“学知识，学文化，做点研究。”项南解释道。
“研究什么？”芮小丹好奇的道。
“文化属性。”项南回答道。
“这是什么，没听说过。”芮小丹不解的问道。
“透视社会依次有三个层面：技术、制度和文化。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任何一种命运归根到底都是那种文化属性的产物。
强势文化造就强者，弱势文化造就弱者，这是规律，也可以理解为天道，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项南解释道。
3682【更高一层的思维】
“什么是强势文化？什么又是弱势文化？”芮小丹疑惑地问道，这两个词她也是第一次听说。
“强势文化就是遵循事物客观规律的文化，弱势文化就是依赖强者的道德，期望破格获取的文化，也是期望救世主的文化。
强势文化在武学上被称为‘秘笈’，而弱势文化由于易学、易懂、易用，成了流行品种。”项南进一步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多少有点明白了。”芮小丹点了点头，“研究这些有什么用呢？”
“无所用也无所不用。”项南笑道。
“无所用，我明白，活个明白也好。”芮小丹眨眨眼睛，“那无所不用，有体现在哪儿呢？”
“比如股市投机中，如果能洞悉一家上市公司掌舵者的文化属性，那么赚钱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项南解释道。
《大时代》中股神叶天就说过，“股票是人的游戏”，要想玩懂股票就必须洞悉人性，洞悉对手的性格。
这跟丁元英的文化属性，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方展播正是凭借这一条，陆续打败了陈万贤、丁家五蟹等，并在股市上大殺四方，成为香江知名富豪的。
芮小丹恍然大悟。
难怪项南能在股市上呼风唤雨，一年就赚一倍的利润，原来如此。
……
“如果一个心理素质顽强，死活不愿开口的死囚，能够通过他的文化属性，让他开口认罪么？”芮小丹忽然又请教道。
他们抓得王阳明就是这样一个人，以他所犯下的罪行，殺他十次都不嫌过分。可是他被捕之后就是不肯认罪，也不愿意供出同案犯的信息，让警方都觉得十分棘手。
“理论上只要判断正确就有可能。”项南点点头道，“不过在实践操作中，总会出现各种失误，所以可能的概率取决于错误的大小。”
芮小丹一听，忙把王阳明的一些情况介绍了一遍。
项南点点头，“这个人需要一个灵魂的归宿，他想要的不是忏悔，而是一个忏悔的理由，你可以帮他找一个。”
“怎么找？”芮小丹连忙问道。
“你需要做一些准备才行。”项南解释道，“你要面对的是一个高智商的罪犯，美术学院毕业，精通珐律和社会学。
这样一个人，要攻破他的心理防线，让他吐露实情，那就必须在思维高度上超过他。”
“大概要准备多长时间？”芮小丹又问道。
“至少三天时间。”项南想了想道。
芮小丹点了点头，“那就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吧。”
随后她掏出手机，跟队长请了三天的假。
……
之后三天，项南将天主教、佛教、道教的文化精髓，悉数教给了芮小丹，并且向她传授了更高一层的思维密码。
比如北宋时期，皇宫失火，急需整修，但需要大量的土木，耗费甚众。宰相丁谓接到这个任务后，命人直接从街上取土，没几天街道就成了河渠。
丁谓随之挖通汴河，引河水入城，令船只往来，运输木料、土方。船的载重远高于马车、牛车，因此省时省力。
等工程结束后，再用工程剩下的废料填充沟渠，令沟渠重新化为街道。如此一来，做了一件事却解决了三个任务，省下的费用以亿万计算。
这就是更高一层的思维密码。
芮小丹独立自主、真诚纯粹、无拘无束，天生就是一个“得道”的人，境界要比丁元英还要高。
只不过她是“自觉者”，天生便是如此性格，所以依照本性做事，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就像鱼生下来就会游泳，而人必须通过学习才行。
所以芮小丹是有道无术，境界很高，可是缺乏应用的技巧。就像练成九阳神功，初出山的张无忌，明明内功深厚，却因为不懂武功，以致走到哪儿都被人欺负。
相比起来，丁元英境界不如芮小丹。很多事情他是堪不破的，比如名利、亲情、爱情、友情等等，做不到无拘无束，直面本心。
但他却掌握了“文化属性”这一思维密码，所以依然能够纵横捭阖，罕逢敌手。就像梅超风，内功不算顶尖，但练了《九阴白骨爪》，照样能横行江湖。
也因此，芮小丹学思维密码容易。
因为她的境界高，很多道理，她一听就明白了。就像张无忌内功深厚，就算是《乾坤大挪移》这样的神功也很快练成。
但是丁元英要想“得道解脱”、“直面本心”却是千难万难。就像梅超风，练一辈子《九阴真经》，也达不到五绝的境界。
……
芮小丹跟着项南学了三天，感觉自己获益良多，随后她便利用项南教授的办法，提审了王阳明，并果然将他说服了。
原来王阳明自认是强者，他精通珐律、社会学，洞悉世事人心，所以不屑回答警方的问话，觉得以他们的思维，不配跟自己对话。
但芮小丹却通过讲道理，戳破了王阳明的心理优势。
在她看来王阳明根本不算强者，因为真正的强者根本不怕正当竞争，可以凭借自己的头脑、才能获取想要的东西。
但王阳明却是通过犯罪、暴力获取他想要的东西。他这是破格获取，强盗行为。正因此他不算强者，不算好汉，只不过是一个弱者。
因为弱势文化的最高追求，就是破格获取。
比如自己不敢去争取正义，就指望着天降青天大老爷；面对心仪的美女，自己不敢去追求，就指望着美女瞎眼了看上自己。
王阳明被芮小丹的一番话惊呆了，没想到她居然会讲出这样一番道理。
一针见血直指事物本质，其丰富的学识和敏锐的思辩都不像是一般人，尤其不是一般女人所能具备的。
他的心理优势瞬间崩溃。
芮小丹乘胜追击，继续进攻，说服王阳明忏悔。
虽然他是将死之人，但只要他诚心忏悔自己的罪过，依然可以得到解脱。
否则，就算死，他依然背负着罪孽，得不到解脱，他的灵魂依然没有归宿。
王阳明被她说服，很快便袒露了自己的罪行。
这也让芮小丹，以及警方都大为欢喜。
3683【书写一个神话】
下班之后，芮小丹没有第一时间回去见项南，而是来到河边，看着河水不住地思考。
他怎么知道哪只股票会涨，他怎么知道韩楚风能当总裁，他怎么知道王阳明会开口……这一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想到肖亚文说得，“以我的智力，我理解不了这种人”。原本她还疑惑，为什么肖亚文那么聪明，还理解不了项南。
现在她终于明白，以她的智力，同样也理解不了项南。
虽然她跟项南学了三天，有了很大的提高，但不仅没有让她看懂他，反而觉得跟他的距离更远了。
芮小丹苦思了半天之后，似乎下了决断，坐车去了欧阳雪的饭店。
“咦，怎么这几天都没见你，忙什么呢？”欧阳雪见到她后，好奇的问道。
往常芮小丹隔三差五就会来饭店坐坐，因为了除她之外，芮小丹在古城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警局那些只能算同事，距离朋友还差了一截儿。所以芮小丹有什么心事，都会跟她念叨念叨，免得把自己憋坏了。
但这好几天了，别说来转转，连个电话都没有，自然让欧阳雪颇感好奇。
“恋爱了。”芮小丹笑道。
“恋爱了？不会吧，跟谁啊？”欧阳雪一怔，连忙笑着问道，“怎么这么突然，都没跟我说一声儿？”
“都死去活来了，还能顾得上么？”芮小丹笑道。
“也对，是我不识相了。”欧阳雪点头笑道，“那今儿既然来了，快把你们的恋爱过程，跟我说说。”
芮小丹随即将自己和项南在一起的过程，跟欧阳雪讲了一遍。
欧阳雪听完都唏嘘不已，“我的妈耶，仗着你福大命大造化大，那小子滑了一跤，要不然的话，我都见不到你了。”
芮小丹点了点头。
欧阳雪上前紧紧抱住了她，“小丹，咱以后不干刑警了行么，我光听你说，我都觉得受不了。”
“好了，我最多再干两年就辞职了。”芮小丹答应道。
“两年呐，悠着点吧。”欧阳雪叮嘱道，“怎么不把他带来，我好好请他吃顿饭，算是为上次的事赔礼道歉。
你不知道，这几天那只股票大涨，咱们的七十万本金，已经变成一百万了。”
芮小丹一听，都有几分惊讶。
七十万本金，三个月，赚到三十万，真是比抢钱还快。
“吃饭的事以后再说，我想帮元英找点事做，免得他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芮小丹随后道。
“你想让人家干什么，人家可是连私募基金都停了。”欧阳雪疑惑地问道。
项南连日进斗金的私募基金都不乐意搞，芮小丹能在古城帮他找到什么事做？
毕竟这只是个小城市，在全國范围内来看，连三线都算不上的。她在这儿能帮他找什么事情做？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他帮帮王庙村。”芮小丹开口道。
“你想让他扶贫？”欧阳雪一愣，惊讶地问道。
芮小丹点了点头，“古城不是他的久留之地，我也没奢望跟他天长地久，所以我想让他做点事，好让我留个念想。”
“你们呀，才刚恋爱就想着分手，那还恋什么呢？”欧阳雪讶异的道。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芮小丹笑道，“好了，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欧阳雪点点头。
……
芮小丹随后来到项南居住的嘉禾园小区。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但并没有选择同住。
到了项南租住的楼下，芮小丹没有上楼，而是给项南打去电话，让他下楼来。
项南来到楼下时，就见芮小丹一脸落寞的站在那儿。
“怎么了，失败了？”见状，他关心的问道，“别忧心，失败是常有的事，也怪我判断失误，不关你的事。”
“元英，你是魔。”芮小丹却是盯着他道。
项南听她这么说，就知道王阳明被她攻陷了，随即摆摆手道，“别把这件事看得太玄，那样反倒入了魔道。”
“神是道、道法自然、如来……这些事我都没搞明白，居然就让王阳明吐口了。”芮小丹摇了摇头，依旧感觉不可思议，“元英，你不只会扒拉钢镚，还会扒拉人的灵魂，我现在感觉我跟你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别想那么多，我终究也只是个人。”项南摆摆手道，“被束缚在这天地之间，无法挣脱。”
“元英，我能跟你要个礼物么？”芮小丹又道。
“只要是我能给的。”项南点点头。
“那点事，只要你想，你就能。”芮小丹说道。
“那就没问题。”项南应承道。
“开车，我带你去个地方。”芮小丹随即道。
项南点点头，开着宝马车，在芮小丹的指挥下，驶出市区，来到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
如今天色已黑，月亮高悬，小村庄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朦朦胧胧，颇有几分古韵。
“这里是什么地方？”项南问道。
“这是王庙村，是冯世杰的老家，贫困县里的贫困村。”芮小丹介绍道，“元英，我希望你能在这书写一个神话，算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神话？”项南一愣。
“我知道你不会在古城呆很久，我也不敢奢望和你天长地久。所以我想你在这儿留个神话，让我知道你曾经爱过我。”芮小丹动情地说道。
“这世上原本就没什么神话，所谓的神话，不过是常人的思维所不易理解的事。”项南沉吟着说道。
“按你的逻辑，王庙村这么穷，该是文化属性的必然产物。”芮小丹道，“但你如果能在这创造一个神话，那就说明文化属性可以更改，没有任何事情是必然的。既然一个村子的文化属性都可以改变，也许我们之间也不注定要分手。”
文化属性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也可以是一个人的。文化属性的不同，导致人命运的不同。
项南恐惧、鄙视女人，所以他不敢跟女人交往，甚至不想与任何人交往，只想离群索居、遗世独立。
芮小丹则希望他能改变，这样才能长久在一起，所以她希望在王庙村，他能书写一个神话。
3684【杀富济贫】
“聪明如你的女人，不多。奢华如你的女人，也不多。谢谢你这么在乎我。”项南感叹道。
“我就是在乎你，这事往最坏里说也能把你多留些日子。”芮小丹依偎在他怀中，依恋的说道。
“好吧，这件事可以做，不过，注定是个错误。”项南点了点头道。
“为什么？”芮小丹疑惑地问道。
“无论怎么帮他们致富，财富都不是无限量的。在他们增加财富的同时，势必会有人减少财富。
神话的实质就是强力作用的杀富济贫，这就可能产生两个问题：一是杀富是不是破坏性开采市场资源；二是让井底的人扒着井沿看了一眼，再掉下去，会不会让他患上精神绝症？”项南解释道。
中國经济的崛起，也是伴随着其他國家的落寞。
原本国外科学技术发达，牢牢占据制造业上游，利润率最高的那一块儿，因此他们国家的人，可以享受非常好的生活。
比如美國，七零年代，一磅牛肉只需一美元，一加仑汽油为三十六美分，一辆汽车约为三千美元。
当时普通人每年工资约为一万美元，一个蓝领工人的收入，就可以让一家四口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所以当时被誉为是黄金时代。
而中國改革开放初期，只能凭借低端制造开创外汇，比如当时有名的“八亿衬衫换飞机”事件。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中國的高端制造业越来越发达。汽车、家电、轮船、手机、芯片、飞机……抢占的市场越来越多，极大压缩了其他國家的利润。
如今美國失业的蓝领工人比比皆是，底特律、芝加哥、匹兹堡、克利夫兰、密尔沃基等传统制造业强区，现在却沦为了铁锈地带。
背后的原因就是市场和财富都不是无限的，你多吃一口，旁人就得少吃一口。王庙村老百姓的致富，很可能要损害其他人的利益。
“这件事本质上是扶贫，扶贫总不会是坏事吧？”芮小丹不解的道，“至于市场竞争，我觉得只要合理合法，就应该接受并允许存在。我觉得不应该有心理负担。”
“好吧，我先了解了解情况。”项南沉吟片刻之后，终于点点头道。
见他答应下来，芮小丹心头涌起一股欢喜之情，但随后却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项南所说的“精神绝症”、“杀富济贫”，透着一股“招招见血、剑剑封喉”的寒气。似乎王庙村扶贫这件事，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她这么把项南拖下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她现在也说不清楚了。
……
转过天来，芮小丹找到了冯世杰，将项南的新家地址告诉了他，“如果你对王庙村的事还有兴趣，你可以去找元英好好谈谈。”
冯世杰对芮小丹的去而复返深感意外，继而又大受振奋。他原本以为求项南指条明路的事已经黄了，他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没想到居然柳暗花明，真是意外之喜。
他随后联系了叶晓明，想约他一起去见项南。
因为叶晓明头脑聪明，能说会道，比他主意多，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叶晓明正跟刘冰搬店。因为古城只是小城市，HiFi音响这种高消费产品，根本没多大市场。古城几十万人，玩音响的不过几十人，万里挑一。
因此叶晓明的雅风音响行只能勉力维持，最终还是撑不下去，只能宣布转让。而关店之前，还有一些货底子没卖，所以便请了刘冰来帮忙搬货。
刘冰就是孤岛唱片店店主，之前项南的唱片就是卖给他了。
他五十一张从项南那儿收，然后一百一张往外卖，赚一倍的利润。不得不说，还是有点黑的。
因为同是音响爱好者，所以他跟叶晓明、冯世杰都认识，就是所谓的“发烧友”。他听说冯世杰、叶晓明要找项南取经，不禁有几分惊讶。
“那人都穷到卖唱片了，能算是什么高人？”他不解的问道。
“人家一套音响就至少四十万，别说咱们古城，全中國又能有几套啊。这个人一定来历不简单。”叶晓明解释道。
刘冰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项南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是禾草盖珍珠，这么牛！
而他向来喜欢钻营，一见有便宜可占，立刻便想插上一脚。
这样如果项南真的是高人，他也可以趁机发一笔财。如果项南不是什么高人，有冯世杰、叶晓明这俩大个儿扛着，他也顶不了什么大雷。
“你俩去吧，我就在店里等着听信，晚上我请你们吃宵夜。”他对冯世杰、叶晓明笑道。
“哪儿啊，八字还没一撇呢。”叶晓明何等聪明，自然看透了他的心思，当即笑道。
……
冯世杰、叶晓明随后来到项南租住的楼下。
一到楼下，就看到了那辆京牌的宝马730，顿时都是一惊。
冯世杰本身就是开修车行的，自然知道这辆宝马价值几何。可以说，整个古城几十万人，也没有几人开得起这样的车。
而这车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项南的座驾。
一套价值至少四十万的音响、一辆价值超过百万的宝马车……光是这两样，就已经彰显出了项南的财力，这真是一个有钱人。
两人随后来到三楼，敲响了项南的房门。
项南听到敲门声后，走过去将门打开，将叶晓明、冯世杰让了进来，“请坐~”
随后沏茶、倒水、点烟，寒暄几句后，项南开门见山道，“我是外乡人，咱们萍水相逢都是音响的缘分，用圈里话说都是发烧友。
如果我这人还能有点用处，那就挺好。套话咱们不讲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吧，不用拘束。”
叶晓明和冯世杰互视一眼，随后尴尬的笑道，“丁哥这么直爽，反倒让我们不好意思了。我们俩刚才转了转找了一家餐馆，想请丁哥吃顿饭。”
“上次在晓明的店里是我失礼了，当时就想请丁哥吃饭，没想到不但没请成，反倒是白吃了一顿，所以今天丁哥无论如何得给个面子。”冯世杰也连忙附和道。
“吃饭不着急。”项南摆摆手，“先说事儿，我得知道这件事的深浅。”
帮人最大的忌讳，就是别把自己坑了。很多人就是自不量力，项南自然不会犯那个傻。
3685【王庙村】
“嗨，丁哥说哪儿去了！其实也没啥，就觉得丁哥是高人，想请丁哥给指条道儿。”叶晓明连忙道。
“我就是想让乡亲们赚点钱，日子好过点儿。丁哥您是京城来得能人，能不能帮忙出出主意。”冯世杰也道。
项南点点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样吧，你们要是有时间的话，咱们先去王庙村转一转，了解了解情况。”
“好啊。”冯世杰、叶晓明立刻道。
项南随后在门口小吃街，买了些卤肉、小菜、啤酒之类，开车载着冯世杰、叶晓明赶往王庙村。
“豪车坐起来是舒服啊，这么糙的路居然都不颠。”冯世杰感慨道。
他修了十几年车，这么好的车，还是第一次坐呢，感觉是真不一样，避震是真好啊。
叶晓明也是感慨不已。
这么好的车，他这辈子怕是都买不起。
……
到了王庙村之后，项南依照冯世杰的指点，将车开到了他父母的家中。
“丁先生，这两位就是我父母。”冯世杰介绍道。
“大叔、大妈~”项南客气的打招呼道。
“爸妈，这位是京城来得丁先生。”冯世杰又介绍道。
他父母并不清楚项南是什么人，但既然是儿子的朋友，他们俩自然也很热情，找呼项南坐下。
冯世杰将项南买得酒菜交给母亲，让她去厨房处理一下，又让父亲去请几个人来。
那几人都是他的好朋友，也都是老实本分的庄户汉子，一来陪项南喝酒助兴，二来说说村里的情况。
他虽然心系王庙村，一直没忘记自己的本分，但毕竟在城里安了家，村里一年到头也待不了几天，对于村里的情况了解不深。
“丁哥，趁现在人还没到齐，咱们去村里走走？”冯世杰又笑道。
项南点点头，由冯世杰陪着，在村里转了转。
王庙村并不大，不过一百来户人家，转一圈都用不了十五分钟。村里的路坑坑洼洼，房子也多是低矮破旧，甚至到了新世纪了，还有好些人家家里连电视都没有。
这从天线杆上就可以看出来。新世纪初，有线电视、网络电视还没普及的时候，农村看电视收信号要用天线。
而天线必须要放在杆上，高高竖起，才能更好的接收电视信号，因此只要看院里有没有天线杆，就能知道家里有没有电视。
项南也是八零后，农村长大，据他所知，新世纪初，他们村虽然不算多富裕，但已经家家有电视了，而且黑白电视都被淘汰，开始普及彩电了。
因此王庙村的贫困，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
“村里有什么一技之长的人么？”项南问道。
“刚刚我找的几个人就是。”冯世杰连忙道，“周国正、吴志明和李铁军几个人会点木匠活儿，志明的技术好一点。国正以前在县里的翻砂厂干过，后来厂子倒闭就回来了。听说技术不错，是厂子里的骨干。
再有就是村东头的刘大爷，以前在古城机械修造厂干车工，早就退休了，现在也是在家里种地。”
“嗯，这几个人跟你什么关系？”项南又问道。
“无论远近都沾点亲，农村差不多都这样。”冯世杰连忙道，“丁哥的意思我明白，我说的这几个人都是我很了解也比较说得来的人，都是实实在在的庄稼人。”
“那行，一会儿把刘大爷也请来。”项南吩咐道。
冯世杰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冯世杰的家，就见那几个人已经被请来。
院里也支上了饭桌，摆上了酒菜。
“丁哥是我朋友，从京城来得，想找人喝酒聊天，所以我就把你们请来了。”冯世杰笑道，“咱们陪丁哥喝个痛快，能喝的多喝，不能喝的少喝。”
众人一听，自然答应。
“丁哥，坐，咱们先喝吧。”冯世杰招呼道。
“不急，等等刘大爷。”项南摆摆手，随后将带来的香烟，给众人散了散。
他虽然不大抽烟，但也会随身带上一包，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在这个社会，烟、酒是非常实用的沟通工具。
果然，散了一圈烟之后，吞云吐雾间，大家的关系不自觉地就拉近了。
……
片刻之后，刘大爷来到，酒宴正式开始。
“来，咱们一同举杯，先干一个~”冯世杰招呼道。
众人齐举杯，喝了一个。
项南亲自给刘大爷满上，笑着问道，“大爷，身子骨还好？”
“还行，庄稼活还能干点。”刘大爷应承道。
“听说大爷以前是车工，干了多少年？”项南又问道。
“从十六岁当学徒就开始干，一直干到退休。没别的手艺，就会干这个。”刘大爷笑道，对于自己的手艺，还是颇为自豪的。
项南点点头，“种地收入怎么样？”
“不咋样，人均不到两亩地，一年忙到头，打出的粮食勉强够吃。”刘大爷摆摆手道。
“没错，现在种地不赚钱。这费那费都得花钱，等刨完一算，能勉强糊口就不错了。”吴志明撇撇嘴道，“还不如出去打工呢。”
“打工也不行。别说找不到活儿，找到了活，也未必能结了工资。”李铁军摆摆手，“我在外面打工三年，最后啥也没落下，还不如待在村里，好歹还有口热乎饭。”
“玛德，年纪轻轻，一膀子力气没处使，这叫啥事儿啊。”周国正颇为愤懑道。
“听世杰说，你之前在县里的翻砂厂，没啥不继续干了？”项南又问道。
“嗐，厂子黄了。”周国正解释道，“县里的国营翻砂厂生产普通农机具怎么能跟人家私人的翻砂厂竞争？
又不是精密铸造，也不是高技术，人家私人当院搭个棚立个灶，凑个一两万块钱就干上了。国营厂的摊子多大？本来就是当官儿的多干活儿的少，干活儿的再出工不出力，你想那会是啥成本？谁来买你的东西？不关门才怪呢。”
项南点了点头。
“丁哥，别光顾着聊，吃菜。”冯世杰招呼道。
项南点点头，一边对付着夹点菜，但重点还是了解村里的情况。
扶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须要做大量细致的调研，才能够据此制定准确的规划。
否则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到时候，不只坑了百姓，甚至连自己都得被坑进去。
3686【吃大户心态】
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十一点钟才散。
刘大爷、周国正、吴志明等人喝的面红耳热，非常尽兴。
项南总共也就喝了一杯半，而且早就代谢光了，当下拉着冯世杰、叶晓明返回市区。
一路上，冯世杰、叶晓明都没敢说话。
因为他们把不准项南的脉搏，不知道人家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
万一要是人家不肯，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他们也不好意思催，只能等项南做决断。
而项南一直开车，就没说话，所以车里的气氛很静默。
直到回到嘉禾小区，项南将车停下，要与冯世杰、叶晓明道别时，才终于开口道，“想干什么和能干什么是两码事，得根据具体的条件判断。
但有一点现在就可以肯定，无论从哪儿拉投资，都会有个投资方的风险控制和资本权利问题。如果与你们的期望距离太大，现在的工作可能就没有意义。”
冯世杰听得一愣，完全不明白项南说得什么意思。
倒是叶晓明机灵，很快明白过来，“丁哥的意思是不是说投资方需要控股？”
“不错。”项南点了点头，“投资方至少应该持有一半以上股权，以保证投资方在决策权上最大限度规避投资风险。
在这个基础上才有可能给你们的股份垫资，或者叫借给你们资金入股。这就意味着无论给你们垫资多少，你们的股份总和不会超过一半，我不知道这会与你们的期望值有多大距离。”
“这还想啥，简直求之不得。”冯世杰一听，立刻说道。
“好啊，我也没意见，资金、事业都有了。”叶晓明也点头笑道。
大家一起做生意，有人帮忙垫资，还出更多的钱，这种好事哪里找去，他巴不得呢。
“行，这两天我会在网上查查资料。”项南点头道，“你们也把掌握的资料汇总一下，顺便商量商量你们那一半股份怎么分。”
“好，那我们先告辞了，丁哥。”叶晓明说道，随后带着冯世杰开心的走了。
……
两人回到店里，就见刘冰果然还在店里等信，一见到他俩回来，立刻张罗着要请客，随后硬拉着他俩去了烧烤摊。
“到底咋样啊，说说。”他好奇地问道。
“丁哥去村里看了看，跟村里的几个人聊了聊，刚才送丁哥的时候在楼下谈到了股份的事，就这些。至于干啥现在还不好说，丁哥现在主要是了解情况。”冯世杰介绍道。
“咱们都是一个圈里的兄弟，有好处可别忘了我啊。”刘冰一听，连忙说道，“你们吃肉，给兄弟喝口汤就行。”
“八字还没一撇呢。”叶晓明笑了笑道，“再说这件事，你跟我俩说没用，丁哥才是那尊真佛。你烧香磕头，也该去拜他。”
“对啊，你也认识他，甚至比我俩还早。”冯世杰笑道，“你再让我俩帮你递话，那不是多此一举，绕远了么。”
“也对，当初他落魄的时候，把唱片卖给我，我收了他的唱片，也算是帮了他大忙。”刘冰一听，觉得有理，“嗯，回头我就去找他。”
“你啊，五十一张收得一百块钱卖，奸商也没你奸。”叶晓明笑道。
冯世杰也笑了起来，“不管干什么，也不管事大事小，钱不够人家可以给咱垫资，但是出大头资金的这一方得控股，咱们这边总共只有一半股份，多个人头就多分出去一份。”
“我明白，我明白，兄弟这次是沾光了。两位哥哥的情谊，我一定不会忘。”刘兵连忙道，“回头我就去找丁哥，好好的赔个礼。”
“世杰，你能拿多少钱？”叶晓明好奇的问道。
“这事是我挑的头，有多少出多少呗，我估计能有个十几万吧。人家是帮咱做事，咱要是留一手就不地道了。”冯世杰想了想道。
他那家修车店还是赚钱的，不像叶晓明的音响店、刘冰的唱片店，生意都不怎么样，都快黄摊子了。
“我手上的钱，加上那些货底子，大概值个七八万。”叶晓明也道，“就是不知道，人家到底要做多大的生意。”
“我就这点不明白，姓丁的真是高人吗？他都穷到卖唱片了，拿什么投资？会不会是骗子？”刘冰疑惑地问道。
叶晓明、冯世杰都笑了笑。不说别的，光项南那套音响、那辆豪车就值百万。哪个骗子会有这么多钱？
……
转过天来，刘冰便来找了项南，提出希望入股的事。
项南对此并不意外，不过他知道，刘冰没有发财运。
因为他气量狭小、急功近利、目光短浅，根本不是成大事的人。他就是项南口中所说的，“扒着井沿看了一眼，再掉下去，患上精神绝症的人”。
“这件事我建议你不要参与。”项南实话实说道。
“丁哥，您是不是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成么？我把钱都退给您。”刘冰一听，连忙说道，随即从兜里取出一千多块钱，递给项南。
“把钱收回去，你误会我了。”项南见状，摆摆手道，“在商言商，我卖你买，钱货两讫，你情我愿，我不会生气的。我只是知道这件事不适合你。
因为你只看到了这里面可能隐藏的商机，却完全无视了它可能隐藏的危险。实话跟你说，做任何生意都不是百分百赚钱。
而且这单生意，我都不会投钱。所以我是为你好，开个唱片店不容易，要万一都赔了，还要欠一屁股债，你怎么承受得住。”
“丁哥，你不投钱？”刘冰诧异的道。
他还以为是项南掏钱出来，给他们三个人弄点事做，没想到项南居然不出钱。如此一来，他们这些人岂不成了出钱的主力，那项南还会尽心尽力帮他们么？
“我不投钱。”项南点点头，“我只帮忙拉投资，撮合这桩生意，但不会出一分钱。到时候亏钱了，也跟我没关系，所以我劝你不要参与。否则，要是赔了，你撑不住的。”
刘冰眨了眨眼睛。
其实他和冯世杰、叶晓明打得主意都是一样，那就是“吃大户”。他们以为项南拥有价值四十万的音响，还开着价值百万的豪车，是妥妥的有钱人。
所以希望他出点钱，帮他们干点事业，发点财。但没想到项南根本不出钱，如此一来，他们还怎么“吃大户？”
3687【疑神疑鬼】
“丁哥，那你要从哪儿拉投资？”刘冰又好奇的问道。
“这就不方便给你透漏了。总之我认识不少三山五岳的人，他们还是愿意卖我一点面子的。”项南解释道，“我以前也帮他们赚过钱，所以就算这次赔了，我还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但是你们就不同了，不仅要赔上全部积蓄，还会再欠一大笔钱，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我本是好意帮忙，就不好结出恶果。”
刘冰想了想，终于点点头，“那行，谢谢丁哥提醒，我回去再考虑考虑。”
“嗯，去吧。”项南点点头，将他送了出去。
他就知道刘冰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不是那种敢闯敢干，豁得出去的性格。所以他故意把后果说得很严重，果然一下子就把刘冰给吓退了。
这样对他也好。他不参与这次生意，老老实实开自己的唱片店，就算发不了财，却也没生命危险。
不像书中、剧中，在失败之后，他都选择了自殺，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
刘冰离开项南这儿后，立刻就去找了冯世杰和叶晓明。
“你们昨天怎么跟姓丁的谈得啊，人家姓丁的说根本就不出钱。”他问冯世杰、叶晓明道。
冯世杰、叶晓明一听，也吃了一惊。他俩打得主意其实跟刘冰一样，都是想“吃大户”。这从剧中他们接到乐圣公司起诉书后的反应，就可见一二。
“欧阳雪的钱和丁元英的钱肯定不一样，欠丁元英的钱可以欠着，欠欧阳雪的钱不能欠着。”叶晓明当时这么说，赢得了冯世杰、刘冰的一致认可。
所以当得知项南一分钱不出，只是帮他们拉来投资的时候，他俩顿时有些麻爪了。
“他不出钱怎么行呢？”冯世杰惊讶的道，“他不出钱，那咱们这生意，他还会操心么，万一赔了怎么办？”
“他既然一分钱不出，那赔了也跟他无关。”刘冰撇撇嘴道，“这还用问么？”
“要真赔了，那咱们就完了。你们听听他说得话，‘认识不少三山五岳的人’，这是江湖话啊。”叶晓明则分析道，“可见他引来的资金不是好路上的。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丁哥投资，再帮咱们垫资，就算万一亏了，咱们还能欠着，不受多大损失。可要是那种江湖上的钱，咱们仨拖都不能拖啊。”
他仨也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来年的人，自然知道有种钱叫黑钱，有种人叫江湖人。他们真跟人家合作，万一赔了，倾家荡产、卖儿卖女，都得把钱给人家还上。
“没错。”刘冰立刻点头道，“你们想想，这姓丁的实在太可疑了。若说他是大老板，怎么可能不去公司，整天待在古城做什么？
他要真是有钱人，那为啥还要卖唱片？可他要不是做生意的，那他那音响、豪车是怎么来的？”
叶晓明、冯世杰面面相觑，随后都皱起了眉头。
这些事他们也都有所怀疑，只是不好问项南。毕竟交浅言深，他们跟人家见面，总共也没超过两次。
“那你怎么看？”叶晓明问道。
“我怀疑这姓丁的是不是也是江湖中人，因为犯了什么事，惹了什么人，所以跑到古城来避难来了？”刘冰猜测道。
“有道理。”叶晓明点点头，“这似乎才能解释他的矛盾之处。”
“我觉得不是那样，他要真是江湖人，那怎么还敢跟芮小姐在一起？”冯世杰忽然摆摆手道，“以芮小姐的人品，不可能跟一个罪犯啊。
再者说了，这次是咱们主动去求人家帮忙，人家从头到尾没占咱们半分便宜。我觉得这么揣摩人家，认为人家是骗子或罪犯，真的挺没劲的。”
虽然他跟项南也不过见了两次面，并不算知根知底，但他觉得项南绝对不是一个坏人。这种感觉很奇妙，但他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何况人家根本没占过他们便宜，就连帮忙都是他们主动去求得，现在却在背后这么念叨人家，实在有点没义气。
“反正我是不敢投了，晓明哥，你呢？”刘冰撇撇嘴，看向叶晓明道。
叶晓明犹豫片刻，终于也是摇摇头，“算了，风险太大，我也不跟了。别最后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他的胆子也不大。剧中，乐圣公司一提起诉讼，他就和刘冰一样吓麻爪了。不仅主动去找乐圣求和，而且求和失败后，立刻就提出了退股，根本没有反抗的勇气，还不及欧阳雪有定力。
“冯哥，你呢？”刘冰又看向冯世杰道。
冯世杰猛嘬着香烟，眉头都皱起了疙瘩。
最终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呸得啐了一口，“这件事我想跟下去。王庙村能拉来投资不容易，不管是什么来路的钱，总之能让乡亲们有钱赚，就是好事一桩。
再说，我还是觉得丁哥不是坏人。他要真有心算计咱们，怎么还会劝刘冰退出，不应该是逮一个坑一个么？”
“冯哥，你可得想好了。要真是能赚钱的好事，他干嘛一分钱都不投，图什么啊。”刘冰撇撇嘴道，“他又拉投资，又出主意，劳心劳力，若不为点什么，他干嘛这么做？”
“我也觉得是。”叶晓明点点头，“世杰你好好想清楚，其实咱们并不了解丁哥，只知道他是个发烧友，有一台好音响，有一辆宝马车。
可他之前是干啥的，为啥又会来古城，他的资金从哪儿来，这些事咱都不知道，就像蒙在鼓里一样。到时候，别让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晓明哥说得有道理。”刘冰附和道，“冯哥好好想想，别到时候发不了财，反而亏得血本无归。”
被他们这么一劝，冯世杰也有点含糊，“我回去再想想。”
“好好想想。”叶晓明劝道，“这是要拿出真金白银，甚至还要背负债务干得事，千万不能够粗心大意。否则的话，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后悔都来不及了。”
“没错，冯哥，你小心别被姓丁的骗了。他是看出我没钱，所以懒得骗我，可你不同啊，你有车有店铺，起码十几万身家，他不坑你坑谁？”刘冰也道。
“行，我想想。”冯世杰点点头道。
我太蠢了，昨天晚上忘记上传了，笨死算了！
3688【商场如战场】
之后几天，项南都在家中构思商业方案。
虽然有剧中的方案参照，大致框架已经有了，但是具体细节还得揣摩。
毕竟商场如战场，一点失误，都可能造成恐怖的后果。
所以项南不敢大意，每个细节都要揣摩仔细。
好在他继承了石小猛的管理经验、李渔的外贸经验、楚天阔的投资经验、叶谨言的从商经验，许文强、周淮安、顾惜朝等人的谋略，再加上丁元英自身的商业知识……
因此对他来说，制定一个尽善尽美的商业方案，并不算太困难。
不过为了更好的揽功，他还是把自己弄得脸色憔悴，头发蓬乱，眼圈发黑，一幅殚精竭虑、精力透支的模样，让芮小丹看得格外心疼。
“看看，都熬成这样了。”她怜爱的摸着项南的头发道。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嘛，我当然要好好用心才是。”项南笑了笑道，“何况这还关系着上百万资金，上百户村民的生计，自然不能够麻痹大意。”
“嗯。”芮小丹一听，自然非常感动。
随后，她从包里取出了冲洗好的照片，也就是那张她和警犬的合照，“照片我洗出来了，给你摆在那里？”
“就摆在这儿，摆在我眼前。”项南将照片摆在茶几上道。
“嗯，摆在这儿好。”芮小丹点点头，随后又取出一个首饰盒，打开之后，拿出一个硬币大小的玉佩，“这是我在珠宝店订做的，不值几个钱，送给你。”
项南接过一看，就见玉佩成淡绿色，椭圆形，正面刻着一个“法”字，背面则是玉佩的雕刻日期，“二零零三年十月九日”。
“司法原则是无罪推定，我这还没做事，就已经被假定有罪了。”项南笑着调侃道。
“自家的孩子就得多管着点，象征性戴三天，这三天不许摘了啊。咱把它掖在衬衣里外边就看不见，不怕人家笑咱娘娘叽叽。”芮小丹帮他戴在脖子上道。
之所以她要送项南这个玉佩，是因为前些天项南说得“杀富济贫”、“精神绝症”透着一股子血腥杀伐之气。
所以她特地定了一个玉佩，希望能帮他辟邪。
……
“是不是头疼？”戴上玉佩之后，见项南皱着眉头，指头按压着太阳穴，芮小丹又关心的问道。
“嗯。”项南点点头。
“来，躺这儿，我帮你揉揉。”芮小丹拍了拍自己的腿道。
项南一脸忸怩，假装不好意思。
芮小丹却是直接扶着他的头，搁在了自己的腿上，随后伸出小手，帮他在头上按摩起来，“怎么样，是不是舒服很多？”
项南点了点头。
“有可能干点事么？”芮小丹一边帮他按摩，一边好奇的问道。
“嗯。”项南应了一声，“王庙村做出来过音箱、机柜，你的音响就是他们做得，我看了质量很不错，有搞头。
不过这事需要你和欧阳雪帮忙，需要你帮忙还有段距离，现在是需要用欧阳雪的一个空头名字做控股股东”
芮小丹的音响虽然只花了两万多块钱，但表现很不错，足以媲美国外十几万、几十万的高端音响。
“为什么？”芮小丹不解的问道。
“因为工作一旦展开，如果没有一个合法程序的控制权，到了关键时候局面就会失控，所以就必须要找人控股。
这个名义股东的人选需要具备人文背景、出资能力、平等身份三个条件，这三个条件欧阳雪都具备，用她的名字合适。
如果名义股权下的红利归她、亏损归我，签一份承诺协议保证她不会由于公司行为而招致经济损失，这个条件她应该可以接受。”项南解释道。
“欧阳不会去拿这种遮遮掩掩的好处的。”芮小丹道。
她没有问项南为什么不自己出来控股，因为她心里明白。
一是项南不会在古城待多久，再过两年就会离开古城，所以他担任控股股东不现实。到时候一旦他走了，就可能“人亡政息”，使得这个扶贫计划泡汤。
二是项南是搞私募基金投资的，入会门槛就三千万。帮王庙村一百来户村民扶贫，这么点小事情，他才不会抛头露面呢，能在后面出谋划策，已经是看她的面子了。不然，王庙村想让他出手都没资格。
项南没有跟她纠结欧阳雪会不会同意“红利归她，亏损归我”的条件，而是继续开口说道，“样品音箱务必在明年六月以前进入欧洲，距现在不到八个月。燕京国际音响展示会每三年一届，距离现在还有十八个月。
这些都是这个计划里非常重要的环节，时间非常紧张。欧阳雪那里行不行都得尽快有个结论，如果不行就得马上做出调整。这事定不下来，后续工作都不能展开。”
“能帮上的忙欧阳一定会帮，你先和她谈谈，听听她的意见。”芮小丹一听说道。
“你安排个时间，我跟她见一面。”项南随即说道。
“还安排什么，现在就去，我就是想带你出去溜达溜达。”芮小丹立刻道。
项南在屋里都闷了六天了，是该出去走走看看了。不然，人都被捂得长毛了。
两人随即下楼，开车前往桃源饭店。
……
此时已经是晚上，桃源饭店生意兴隆，客人络绎不绝。
芮小丹带着项南来到二楼，敲响了欧阳雪办公室的门。
“请进~”就听屋内有人应声道。
芮小丹随即开门，带着项南走了进去。
“是丁先生呀，你好，你好！早就说要摆酒谢罪，小丹一直不给机会，我也不敢冒昧。”欧阳雪见到项南，连忙迎上前来，满脸陪笑道。
上次吃饭时给项南闹了个没脸，现在想想她都觉得不好意思。
“没事，我早忘了。”项南摆摆手道。
“我和小丹情同姐妹，咱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该怎么称呼呢？就别先生小姐地叫了，以后我就叫你大哥吧。”欧阳雪又笑道。
“好，好，听着亲切。”项南点头道。
“今天大哥给个面子，城南路刚开了一家苗族餐馆听说不错，我请大哥去尝尝，权当谢罪了。”欧阳雪又笑道。
其实她自己家就开着饭店，但在自己店里请客，总觉得不够郑重。
这时，芮小丹插了一句说：“欧阳，元英找你有事。”
3689【女中豪杰】
“那……咱们到小餐厅坐下聊吧。”欧阳雪一听，愣了一下，随即说道。
三人随后来到包厢坐下，欧阳雪吩咐人端来一壶茶，“大哥，你有什么事，请讲。”
“小丹想让我做点事，这你已经知道了，今天来就是想请你给我帮点忙。”项南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能帮大哥什么忙啊？”欧阳雪疑惑地问道。
论身家、论人脉、论能力，项南这样的人，不知比她高哪去了。
人家随便一个朋友，就是上市公司总裁。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一个饭店老板，能帮人家做什么？
“王庙村我去过了，也和冯世杰他们有些接触。我以为，如果以王庙村为生产基地，在燕京注册公司运作市场，从理论上说拉动一下王庙村的经济，是有可行性的。”项南解释道。
这时，服务员端来一壶热茶。
芮小丹帮项南、欧阳雪斟了茶，随后笑道，“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你们聊。”
项南和欧阳雪都点点头，知道她是主动回避，避免由于她的在场，而影响双方的交流。
做生意都讲究先小人后君子，人亲财不亲，财利要分清。
芮小丹是他们两人共同的朋友，是欧阳雪的姐妹，是项南的女友，有她在场很多话不好意思明说，那就没办法谈了。
“大哥是说小丹借钱那事吗？”芮小丹走后，欧阳雪问项南道。
她把芮小丹那二十万也投入股市了，这是违反规则的行为，她一直担心项南找后账呢。
项南笑着摆摆手，随即说道，“用你一个空头名字做控股股东，通过你取得合法程序的控制权，条件是盈利归你、亏损归我。我承诺不因公司的行为而给你带来任何经济损失，你承诺不假戏真做和协议保密。”
对他来说几十万算得上什么。只要他想赚钱，现在飞一趟澳門、蒙特卡罗、拉斯维加斯，一晚上就能赚上千万。
……
欧阳雪听了一惊，没想到项南求她办得是这件事。
不出一分钱，只出个名头，却能毫无风险，只吃红利。这么好的事，若是其他人说，她肯定认为这是个骗局，天上不会掉馅饼。
可既然这话是项南说得，由于他独特的背景、身份，她相信这件事一定是真的。
“这样的好事，这人为什么是我？直接用你的名字不行吗？”欧阳雪疑惑地问道，不明白为什么项南要用她的名头，而不是自己上阵。
“不行，那就变味儿了，不但吃大户的心态会使这事很快垮掉，而且我这碗水也不好端了，端得再平也是不平。
所以，我和小丹不能有任何经济利益在里面。找你帮忙，是因为你同时具备人文背景、出资能力和平等身份三个条件。”项南摆手道。
他清楚冯世杰、叶晓明和刘冰的心理，就是奔着“吃大户”来得。因此如果是以他的名义投资，他们仨就乐得占便宜。
反正亏了也是亏项南的钱，他们仨的投资完全可以找补回来。不说别的，出去采购的时候，随便揩点油水，那几万、十几万唾手可得。
所以必须要找一个跟他们没有交情，毫无关联的人，让他们想占便宜也不好下手。起码不能明目张胆的揩油。
……
“这不是坏事，往大里说还是个积德的事。这事与其说大哥让我帮忙，不如说大哥给我个机会。
我相信大哥，但是这种偷偷摸摸的钱我挣不来，要让我干就来真的。我不知道需要出多少钱，要是输不起我就不往前凑了。”欧阳雪沉思了片刻，随后说道。
她也不赞成项南所说的“盈利归自己，亏损归别人”的方案，她不愿意占这种便宜。所以要么就真投资，要么就不干。
项南一听，颇为佩服。
不愧是白手起家，从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儿，白手兴家，有了这么大一家饭店的人，的确有魄力，有决断，有勇气，比冯世杰、叶晓明、刘冰几个大老爷们儿都强多了。
“你的股票本利相加不会低于一百万，所以无论真假，你名下的出资都是一百万，这个必须要有根据。
你的资金要到明年五月才能从股市退场，但是公司运作的资金不能等，所以无论真假，你都得先用股票和饭店抵押从北京融资，资金很快就到账，我给你做担保方。
重要的是珐律手续的真实，证明你是真实的投资人。”项南解释道。
要开公司就得有启动资金。项南盘算过，启动资金不应少于一百万，否则，这件事干不成。
而这一百万，项南会帮她担保。以他的信誉，贷出这一百万很容易。
“股票能挣多少钱我没想，有多少算多少吧，本来就是外财。但五十万本金是实实在在的，其中有几万还是借的，这五十万是我赔得起的底线。
我没别的能耐，就会开饭馆，这事成不成我都开我的饭馆。我能不能问问，冯世杰他们出多少钱？”欧阳雪想了一下道。
“他们可能一分钱都不会出。”项南摆手道，“我不准备带他们三个人干。”
“为什么？”欧阳雪不解的问道。
这件事本来就是因为他们三人而起，是他们求到芮小丹，希望能帮忙引荐项南，以便沾上一点光。
现在项南答应做事了，却又不带他们，这算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们仨几乎没有一位是能成大事的人。”项南解释道，“只知道等、靠、要，吃大户，求高人。这样的人，就算我肯带他们，他们也发不了财。
既然如此，索性不要给他们虚假的希望。否则的话，一旦希望破灭，他们会比现在难过一百倍。”
“那你为什么又要带我呢？”欧阳雪不解的道。
“因为你是个敢想敢拼又拎得清的人。”项南点点头道，“我很欣赏你，像你这样的人，注定会发达。”
欧阳雪一愣，竟有些受宠若惊，“大哥，我有那么好么？”
“我在商界纵横十几年了，我相信我的眼光。”项南点头道。
欧阳雪虽然学历不高、知识储备不多，但是她那敢想敢干，努力拼搏的性格，却足以支撑她干一番事业。
“行，既然大哥这么欣赏我，那我就干了。”欧阳雪顿时笑道。
3690【摇摆不定】
揣摩着项南跟欧阳雪谈妥后，芮小丹将准备好的饭菜，给项南端了进来，一碗热气腾腾烩菜和一碗白生生的米饭。
“厨房里好菜多得是，怎么就给大哥吃这个呀？”欧阳雪一见，诧异地问道。
她这饭店在古城都算是上等了，虽然没什么山珍海味，但鸡鸭鱼肉、对虾螃蟹之类，却也是不缺的。
“这就挺好，他喜欢吃。”芮小丹笑道。
项南点点头。他对吃饭本来也不讲究。吃也可以，不吃也可以。吃得差也可以，吃得好也可以，对他来说没什么太大区别。
他随后便就着烩菜吃起米饭来，啼哩吐噜，吃得很尽兴。
“没想到大哥这样的人物，还挺接地气的。”欧阳雪见他吃得高兴，不禁笑道。
“我算什么人物。”项南吃饱喝足，擦擦嘴巴，摆手笑道。
“刚才我一看大哥来了就知道准有事，心里就开始紧张。”欧阳雪又道。
“紧张什么？”项南好奇的问道。
“大哥不是一般人，想必对小丹的将来会有打算，我最担心的就是小丹从店里撤股，虽说以后还是朋友，可谁都知道那样就越走越远了。
本来我们这儿过得好好的，你一来就不安全了，就给打乱了。”欧阳雪解释道。
项南一听，感慨不已。
谁都看得出来，桃源饭店很赚钱，芮小丹要真的撤股，那利润就归欧阳雪一人所有，她赚得会更多。
可是她却担心芮小丹撤股，因为一旦撤股，她恐怕就失去这个好姐妹了。为了姐妹之情，她宁愿舍弃几万元分红，真的不简单。
要知道这可是世纪初的几万元。多少人为了几千块，连亲爹亲妈、兄弟姐妹、爱人孩子都反目成仇的。
“就冲你这重情重义的性格，你不发达，天理不容。”项南说道。
……
搞定欧阳雪之后，转过天来，项南便打电话联系冯世杰，“世杰，我已经拉到了一百万资金，你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虽然他不打算带冯世杰、叶晓明、刘冰三人，但是这件事毕竟因他们三人而起，所以总要跟他们打声招呼的。
到时候，他们不愿意投资，自己选择撤出，那不关他的事情。将来等公司开起来，赚钱了，他们也无话可说。
冯世杰接到项南的电话之后，顿时紧张不已。
他这几天一直在考虑投资的事，得知项南不出钱，只是帮忙拉投资，他跟叶晓明、刘冰一样，都觉得这事不靠谱，担心有可能会赔钱，所以这事他就不打算参加了。
可是如今听到项南这么说，他这拒绝的话一时不好说不出口。
和刘冰、叶晓明相比，他多少还算厚道，最关键的是，项南要在王庙村做事，这对乡亲们来说是个好事。
因此他犹豫了片刻，随后说道，“丁哥，我这边也准备了。要不，我去找你聊聊。”
“行，你过来吧。”项南点头道。
他知道冯世杰比叶晓明、刘冰都厚道些，因此对他态度也更和善。
……
冯世杰随后开着他的吉普车赶到嘉禾小区，来到了项南家中。
“丁哥~”冯世杰进得门来，还是有些尴尬。
“请坐~”项南招呼道，递上了烟，斟上了茶，随后开口道，“怎么就你自己啊，晓明不参加了？”
冯世杰更尴尬了，本来还想替他遮掩几句，说他有事要忙，自己先来，等回头再转告他也一样。
但就在这时，他跟项南的眼睛对视一眼，立刻被他锐利的眼神震慑，只得选择了实话实说，“是，他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顾虑，就不准备参加了。”
“也好，这件事本来就是自愿的。他既然没有下定决心，那就不要盲目上船。否则，上了船也是三心二意。”项南点点头，“那我就单独跟你说吧，这几天我琢磨了一下，想出一个方案，跟你念叨念叨……”
“丁哥请说。”冯世杰连忙道。
项南点点头，随后讲解道，“鉴于你们村有帮小丹打造音响的成功经验，我准备在你们村搞一个音响加工业。
采用公司加农户的合作方式。首先成立一家公司，注册资本约为一百万，然后由公司借钱给农户添置生产设备和原材料。
由农户负责生产音响的各个组成部分，诸如下料、翻砂、喷漆，然后运往京城进行最后组装，再打着京城音响的旗号进行销售。
小丹的音响你们也听过，论音质，不比国外几十万的差，所以一定会有销路的。到时候，王庙村或许会成为中國第一音响村。”
听项南这么说，再想到芮小丹那一套音响的音质，冯世杰不禁有几分心动。
不错，芮小丹那套音响，对于发烧友来说，绝对是不容错过的，就连他听了那个声音，都恨不能按原样买一套。
而天下音响发烧友的心态都是一样的，为了追求好的音质，那真是在所不惜。想当年他买第一套音响的时候，可是都快把钱包掏空了。
所以那套音响一定会有销路的，因此冯世杰本已动摇的心，再度巩固下来。
“丁哥，你这个主意真好。”冯世杰笑道，“我听得都热血沸腾，一定有搞头。”
“嗯，那就这么定了。”项南点点头，“明天你有没有时间，我带投资人到村里去，咱们开个会议，你找一个识文断字的人，做一下会议记录。”
“啊？！还做记录？”冯世杰诧异的道。
“既然是搞公司，那就要一切正规化。”项南解释道，“否则，真成了草台班子了，那还能干成什么事。”
“是，丁哥，听你的。”冯世杰连忙道，“这样，我马上就回去准备，明天下午一点，咱们在村里开会，行么？”
“行，把周国正、吴志明、李铁军、刘大爷他们都叫上。”项南点点头，“这件事我也得跟他们说说，免得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
“是。”冯世杰立刻说道。
“行，那你去吧。”项南挥挥手道。
……
冯世杰出了嘉禾小区，立刻去找了叶晓明。
听了项南的创业计划后，叶晓明也不禁有些动摇。
在他看来，这个生意的确很有赚钱的潜质。
毕竟芮小丹那台音响就是他打造的，是真的好，他要不是没钱，都想给自己整一套。
因此这套音响推出市场，一定受欢迎，一定能赚钱。
只不过他之前已经决定不参与投资了，而且现在项南也知道了，他现在再说要投资，不免有些出尔反尔，因此一时间颇为踟蹰。
3691【还想跟你干】
“你说怎么办，现在要再说参加的话，会不会显得太两面三刀了？”叶晓明看向冯世杰道。
冯世杰点了点头，“的确。”
他开头说要参加，被刘冰忽悠一阵，又怕项南是骗子，怕被骗不愿参加。如今见人家资金到位了，又听说了这么好的计划，就又改变主意要参加了。
合着一个准主意都没有，如此两面三刀，的确让人诟病。
叶晓明见冯世杰都这么说，不禁脸色一黯，更难看了。
冯世杰是他朋友，都直言不讳，说他两面三刀。那项南跟他不过泛泛之交，心中对他的看法只会更恶劣。
因此他再想反悔，再想掺和进去，怕是没戏了。
“我觉得你也不用这么悲观。”冯世杰见状劝道，“丁哥一看就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你诚恳地去认个错，就说自己还想要参加，他不会不同意的。”
“真的？他不会瞧不起我吧？”叶晓明担心的道。
“他肯定瞧不起你，可是，对你来说，是面子重要还是钱重要？”冯世杰问道，“你是愿意丢面子，还是愿意丢钱，你自己想想。”
叶晓明眨了眨眼睛，觉得与其丢钱，那不如丢面子。
他的音响店已经关门了，现在他已无事可做。让他干别的，他也不会。让他继续卖音响，那还得一样赔钱。
所以跟项南一起创业，搞音响加工，倒的确是一个门路。
项南的资金、专利，加上王庙村的技术、场地、工人，真的有可能干成一件事。
“行，那我去找找丁哥。”叶晓明考虑片刻道，“你也是，你之前就不能帮我打个掩护，弄到现在多难看。”
“我本来是想替你打掩护，就说你刚好有事来不了。”冯世杰连忙道，“可是不知怎么搞得，我跟丁哥一对眼神，我就感觉他好像能看穿我的心思一样，吓得我只能实话实说了。”
“算了，我不该怪你，这都是我自己作得。”叶晓明打了自己脸一下道，后悔不该听刘冰的撺掇，瞎牠玛怀疑什么。
以项南随手就能找来一百万资金的实力，值当的对他那几万块钱起贪念？他也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就被刘冰蛊惑了呢。
……
下午时候，项南正在家中品茶听歌。就在这时，就听到了敲门声。
项南关了机器，走过去将门打开，就见叶晓明正站在门外。
“丁哥~”叶晓明一脸歉意的道。
“进来坐吧。”项南点点头，已经猜到他是干嘛来得。
“谢谢。”叶晓明感激的道，随即进屋坐了下来。
“抽烟、喝茶~”项南递给叶晓明一根烟，帮他点上，随后又斟了一杯茶给他，“你来有什么事么？”
“丁哥，我……我……我还是想跟你干。”叶晓明吞吞吐吐地道。
“嗯……”项南沉吟片刻，开口说道，“实话说，我觉得你干可以，但就不要投资了。”
“丁哥的意思是……”叶晓明猜测道，“雇我做事，不用投钱。”
“不错。”项南点点头，“投资的事，既然你有顾虑，那就不要勉强。不过咱们毕竟是朋友，该拉你一把还是应该拉一把。
新公司成立之后，刚好缺一位总经理，负责日常管理。我觉得你能力不错，又是这行业的专家了，不如你来接任总经理，如何？”
叶晓明虽然胆小怕事，但小聪明还是有的，况且跟乐圣公司、斯雷克等几家公司都比较熟。创业初级阶段，可以用到他这方面的能力和人脉。
“总经理？”叶晓明一听，顿时喜出望外。
一分钱不投，还能当总经理，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而且百万资金注册的公司，总经理的月薪，起码不得一两千呐，比自己苦撑音响店可强多了。
“不错，月薪就定为三千吧。”项南点点头，“你会开车么？”
“会。”叶晓明立刻点点头。
“楼下那辆宝马车，以后就是你的座驾了。”项南随即说道，“开公司，做老板，牌面必须拿出来。”
“那辆宝马车我开？”叶晓明惊讶之极。
他没想到项南魄力那么大，百万豪车就让他开了，简直惊掉他的下巴。
“怎么，你嫌不够档次？”项南笑道。
“不是、不是，不过那是丁哥您的座驾，我怎么好开呢？”叶晓明摆手道，“再说，我开了您开什么呢？”
“我没什么事需要用车，好钢得用在刀刃上。”项南摆手道，“先济着你开，等公司将来赚了钱，再买新车不迟。”
“谢谢丁哥，谢谢丁哥，我一定好好干。”叶晓明连连点头道。
“嗯，去吧。”项南挥挥手道。
……
叶晓明千恩万谢的去了，随后又找到了冯世杰。
冯世杰听到项南的安排后，笑着点了点头，“行，你当总经理也好，你比我聪明，也比我外场，公司由你管肯定不错。
说实话，我都羡慕你，一分钱不投，还能当总经理。不管公司是赔是赚，你稳赚三千，好！”
“行了，我要是有你那魄力，我就直接投钱了。到时候，公司赚了大钱，还是你这股东赚得多。”叶晓明笑道，“可惜，一旦错过，我是没那个机会了。”
他本来是可以投资，当上股东的，但现在不过是打工仔罢了。虽然旱涝保收，月入三千，还有宝马车开，在古城也算高人一等了。
可真要是公司赚了大钱，那还是冯世杰、投资人赚最多。所以他这心里，也平衡也不平衡。
“你当初就不该听刘冰忽悠。”冯世杰摇摇头道，“他那个人干什么都没长性，见缝就钻，见钱眼开，哪里是干大事的人啊。你听他的，还能有好？”
刘冰是古城本地人，开过出租、卖过衣服，什么赚钱就干什么，可是折腾这么久，也始终没发财。
就是因为他没长性，总想着赚快钱，所以耐不住性子，自然也就干啥啥不成。
“嗯。”叶晓明点点头，“那咱这事还跟他说么？”
“还跟他说什么呀，本来也跟他没关系，是他厚着脸皮硬凑上来的。”冯世杰摆摆手道，“况且我看得出来，丁哥也不喜欢他，不然会跟你一样，也给他安排个职位了。既然如此，干嘛还拉着他这个拖油瓶？”
“有道理。”叶晓明一听，点了点头。
3692【开会了】
转过天来，吃罢了午饭，叶晓明就开着宝马车来到嘉禾小区接项南，一起前往王庙村。
途中绕路去了一下桃源饭店，将欧阳雪也给捎上了。
“这就是我给咱们找的投资人。”项南介绍道。
叶晓明见状就是一愣，他本以为项南请得投资人，会是燕京来得人，哪里想得到居然会是欧阳雪。
他跟欧阳雪见过几次面，她曾陪同芮小丹到他店里买音响。后来他和冯世杰想请芮小丹帮忙，引荐项南给他们认识的时候，还曾请她和芮小丹到王庙村吃过枣、花生和苹果。
“欧阳小姐，怎么是你啊？”叶晓明意外的道。
“是我，我听了大哥的策划，觉得有前途，所以我就选择投资了。”欧阳雪笑道，没有提项南帮她筹钱的事。
一来，这件事本来就要保密，不然项南就直接上了，犯不上借她的名头；
二来，虽然钱是项南帮她担保的，但也是她真金白银投得，所以她说自己是投资人，并不算是自吹自擂。
“行，有眼光。”叶晓明佩服道。
没想到一个女人，都有这么大魄力，一出手就是百万。再想到自己就那么几万块，还扣扣索索，疑神疑鬼。
成为股东的大好机会就这么被耽误了，只剩下帮人家打工的份了，不禁心中都有几分郁闷。
好在他这人还算想得开，只纠结了那么一会儿。
……
汽车来到王庙村。
冯世杰已经在村口迎接，“丁哥，他们都在國正家等着了。他家场院大，豁亮。”
项南点点头，让他上车带路，一同前往周国正的家中。
到那儿一看，果然院子里已经有了几十号人，都是听冯世杰说，今天有大老板来投资，所以跟着来看热闹的。
到了之后，项南、欧阳雪、叶晓明被请到院中，在前排就座。
“世杰，等下谁来做会议记录？”项南问道。
“这位是俺们村小学的老师赵丽静。”冯世杰介绍道，一个衣着朴素。文质彬彬的姑娘。
“你好，辛苦你了。等下麻烦你把我们的话都记录下来。”项南叮嘱道。
赵丽静姑娘腼腆的红了脸，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开会，大家先不要说了，听我说。”项南开口道，“前些日子咱们把各种零零散散的条件都撮到一起过了过筛子，从大家的分析上看到存在做点事情的可能。
既然要做事就得有章程，今天开这个会的目的，就是明确公司的章程，制定未来的工作计划。
今天的会是拍板的会，会上说什么都行，会下说什么都不行，咬了牙印就要算数。今天咱们专门请了王庙村小学的赵丽静老师做会议记录，会后每个人都要审阅、签字。
大家都记住了么？”
村民们都点点头，静静地看着项南，没有人乱搭腔。
在他们看来，项南就像有股魔力一样，往那一坐，渊渟岳峙，不怒自威，根本没人敢瞎起哄。
……
“基于生成公司的背景和条件，公司将不以盈利为惟一宗旨，公司致力于王庙村的脱贫致富，将把自身的发展与拉动王庙村的经济联系起来。
但是这一条不允许写进公司章程，将以第一个公司决议的形式确定下来，不允许把扶贫用做商业目的，因为社会对公司的好感也是商业好处的一部分。”项南又道。
“丁哥，我有话说~”叶晓明举手说道。
“你说。”项南点点头。
“做好事为啥不留名？干嘛这么偷偷摸摸？”叶晓明不解的问道。
既然是以“脱贫致富”为目的，那干嘛还不写入章程里呢？难道让人知道，他们公司是扶贫公司，不是一件好事么？
“因为一旦写入章程，就有作秀的嫌疑。”项南解释道，“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开公司也是如此。否则很容易沦为只会高喊口号，却不注重实干的皮包公司。”
就像最近几年，很多国产品牌都打着“國货之光”的旗号进行营销。这种营销开始的时候，的确很容易忽悠一批消费者。
但等消费者发现，这些所谓“國货”价高质劣，不重研发，只重营销，只会割消费者韭菜时，立刻就弃之若敝履了。
众人一听，点了点头。
……
这时，吴志明也举起手来，“丁先生，我想发言。”
“你说。”项南点点头道。
“公司借钱给农户添置生产设备，咱知道这是公司为咱好，咱也从心里感激。可就是有一样，咱农村是啥条件，人家城里是啥条件，咱技术、设备、人才、资金，哪一样能跟人家比？
这要是生产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农户借的那些钱可咋还哪，那不是越扶越贫了吗？你就算是赖账，那公司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呀。”他随即问道。
“既然农户挣不到钱，就没有能力还钱，这是明摆着的事。公司选择了这种方式当然就选择了这种风险，不愿意承担这种风险的股东，现在还有机会退出。”项南点点头，看向冯世杰、欧阳雪道。
冯世杰、欧阳雪都摇了摇头。
“丁先生，我有个问题~”李铁军也举手道。
“你说。”项南点了点头。
“我想问问，咱弄得这个事儿，真的能成么？”李铁军站起身来说道，“咱们这个王庙村，一穷二白，嘛也没有，真能赚钱么？”
听他这么说，乡亲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项南身上，那么多目光交汇在一个点上，汇成了一个硕大的问号。
其实李铁军的问题，也是他们最想知道的问题。
他们这些都是抬头望天，低头看地，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手艺，所以他们很想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发财，靠啥发财。
这个问题不弄清楚，他们可不敢跟项南干。
“王庙村条件是苦了些，但不是什么都没有。”项南摆摆手道，“你们家家户户有房子、有院子，这就是生产车间。
你们村有许多闲散人员，这就是劳动力，关键你们这穷，所以劳动力不值钱。因此由你们生产东西，成本价可以压得极低。
大城市大工厂，买地要花钱，盖厂要花钱，请人要花钱，设备要花钱，还要缴税，缴保险，缴养老金……所以他们的成本压不下来。
同等价位，我们的质量好；同等质量，我们的价格低。我们就凭这个抢市场，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