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2【妻贤夫祸少】
孟庆合跟项南敲定了送药的日子后,乐颠颠的走了。
等他走后,胡素花、赛西施两人就一脸怒容的从套屋走了出来。
“夫人,把馒头和菜给我端过来。”项南假装没看见她俩的表情,开口招呼道。
“吃、吃、吃,吃死你!”胡素花把馒头丢过去道,想扔铅球一样的。
“怎么了,生什么气呀你?”项南捡起馒头,一边啃一边道。
“你说怎么了,你怎么还能吃得下去,你居然跟孟庆合做假药生意?你对得起你的良心么,你对得起我父亲的教诲么?”胡素花生气的数落道。
“是啊,喜大哥,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孟庆合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么?他卖假药害死了多少人啊,你居然还跟他合作卖假药,我真是白认识你了。”赛西施也生气地道。
“你们真以为我学坏了啊,为了赚几个昧良心的钱,跟孟庆和一起贩卖假药?”项南笑道。
“难道不是么?”胡素花瞪大眼睛道,“告诉你,老头子,别的我都能容你,但这件事你要是敢做,我一定饶不了你。”
“对,我也是。”赛西施点点头,“你要是敢做,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所以说,你们没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啊。”项南摆摆手道,“我问你们,为什么孟庆合做了那么多坏事,卖了那么多年的假药材,官府却始终不抓他呢?”
“因为他肯使银子嘛。滄州的知府是他后台,有他撑腰,全滄州谁敢得罪他呀。”赛西施回答道。
“着啊。”项南点点头,“那要想收拾他该怎么办呢?”
“呃,报官?!”胡素花试着猜道,“不对,知府就是他的后台,怎么会抓他呢。”
“喜大哥,是不是得找比知府大的官,把孟庆合的保护伞打掉,这样就可以抓他了,是不是?”赛西施则猜道。
“没错。”项南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让他给王爷府送药。我跟他定得分成是七成五比二成五,他要想赚钱就只能往里掺假药。到时候,我再把他的行径告诉王爷,你们猜王爷会怎么收拾他?”
“那肯定要他的命呀。”胡素花立刻说道。
“就算不要他的命,也肯定轻饶不了他。”赛西施点头道。
“所以,你们明白我为什么要见他了吧。如果我不见他,他怎么肯上当。”项南笑道。
“哎呀,老头子,原来你是打得这个主意。我真笨,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胡素花敲敲自己的头道,“我还冲你发火,真是委屈你了。”
“喜大哥,真不好意思,我误会你了。”赛西施也不好意思道。
“好了,不知者不怪罪。”项南摆手道,“再说,你们的反应都挺好的,宁愿跟我翻脸,都不让我赚昧心钱,真是善良又贤惠。
俗话说得好,妻贤夫祸少。我喜来乐有两位贤妻,这辈子都不会出事了。”
听他这么说,胡素花、赛西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
转过天来,项南就起身,带着德福来到王府。
他屁股上那点棒伤,在擦过金创药后,很快就消肿散瘀了。
“王爷,这是滇南的天麻、藏边的红花、东北的鹿茸、高丽的人参……”项南将孟庆合送得礼物,都交给靖王爷道。
“这是干嘛,喜来乐,你还给我送礼呀?”靖王爷不解的道。
“王爷,这是别人给我送的礼。”项南笑道,随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王爷,这个孟庆合是个非常可恶、可恨的假药贩子,在滄州横行霸道十余年,害死了无数条人命,都没人能管得了他。
如今,他更是把黑手伸到了京城,连王公大臣都成了他坑害的对象。您要是再不管他,今后,京城恐怕都没真药可用了。
我代表滄州百姓、京城百姓,求您出手吧。”项南深鞠一躬道。
“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无耻之徒?!”靖王爷听罢,也怒不可遏。
假药害人,那比庸医害人更可恶。多少百姓为了治病,倾家荡产。如果买得都是假药,那不只治不了病,还亏了钱,害了人,真是祸害无穷。
“你放心,只要有证据,我立刻就办他。一个小小的假药贩子,也敢到京城撒野,还反了他了。”靖王爷点点头道,他还是颇有正义感的。
“多谢王爷。”项南点头道。
……
接下来的两天,项南都在找铺面,准备开医校、一笑堂和食为天。
另外,还找了阴阳先生,选个良辰吉日,准备补办手续,迎娶赛西施过门。
靖王爷得知项南要开医校,也是非常的支持。
一来,项南打破传统观念,不须拜师也可授徒,在他看来,很有革新的头脑,跟他们维新派的倡议不谋而合。
二来,项南开办医校,可以培育更多良医,对朝廷、对民众都是有益的。良医多了,庸医少了,老百姓日子就好过了。
三来,项南开办医校,面向社会招生。太医院的太医、中医世家的子弟,都会派人来学医,如此就团结了好大一股势力,对他自然也是有好处的。
因此靖王爷出钱、出人、出力。医校、一笑堂、食为天所需的房子、药材、器具等等,他全都包了。
“王爷,您赏赐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怎么好再要您的东西。”项南不好意思道,“我自己还有些钱,我自己折腾就行了。”
“哎,给你你就收下。”靖王爷摆手道,“喜来乐,你开医校、开药铺,都是造福百姓的事,我怎么能不支持呢。
再者说,是我留你在京城的。你现在要创事业,我自然也要出一把力。否则,不是害了你么。”
“好吧,谢王爷垂赐。”项南再次躬身道。
……
“喜来乐在找铺面?”王天和瞥向卢忠道。
“是,大人。”卢忠点了点头,“这两天,正在大栅栏看房子。据说要租三个铺面,医校、药铺、饭馆。”
“好啊,看来他是要在京城大干一场了。”王天和咬牙道,“他要是在京城立了足,哪还有我站脚的地方儿。”
“大人放心,喜来乐能在京城扎根,依仗的不过是王爷的势力。如果被王爷知道他贩卖假药,肯定饶不了他。”卢忠立刻笑道,“到时候,他别说在京城立足,能不能捡条命都两说呢。”
“呵呵呵呵……”听到这儿,王天和忍不住笑了起来。
813【请君入瓮】
“德福,新一笑堂开张之后,你当坐堂大夫。”项南看向德福道。
“师父,您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呢?”德福一听,吓了一跳。
胡素花也颇为惊讶的看着项南。
德福虽说自小学医,不大离的病也能看,但是医术相比项南,还是差出了一大截。
关键是,这孩子性子跳脱、不够稳重。而且,这年纪也太轻了。还不到十八岁就坐堂,怕是病家都不敢让他看吧。
“老头子,德福行么?”她也担心的问道。
“行,怎么不行。那么多庸医都能开药铺,德福的医术可比他们高多了。”项南撇撇嘴道。
德福的医术还是很高明的。剧中,他一看就知道孟庆合会发毒疮,一看就知道瑞芯需要看妇科。剧末,他们被发配到东北后,德福还在东北闯出名堂,成了人人称颂的名医。
“师父,您真让我坐堂啊?!我怕是干不了啊。”德福自己也打退堂鼓道。
“有什么好怕的,你就放心大胆的治。”项南鼓励他道,“再者说,真要不行了,不还有我呢嘛。我的医校就在旁边,你搞不定的疑难杂症,就过来请我不就结了。”
“师父,那我就没事了。”德福一听,有了信心。
他治常见的那些病,头疼脑热、感冒发烧、红肿胀痛、滋阴补阳绝对够的,就怕遇到一些疑难杂症。
到时候治不好,不仅砸了一笑堂的牌子,而且还误了人家的病情,害了人命,所以他才会害怕。
但是有师父在后面撑腰,遇到疑难杂症也有师父解决,那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嗯,儿啊,好好干,别让师父失望。”项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他道。
……
就在这会儿,生子进来通禀,“师父,孟庆合来了。”
项南点点头,“请他进来。”随后又向胡素花、赛西施、德福等人挥挥手,“你们先藏起来。”
胡素花、德福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学不会演戏。留他们在场,只会露馅儿。
三人随即退到套屋。
片刻之后,孟庆合就被带了进来。
“喜郎中,在下给您请安了。”他满面陪笑道。
“嗐,孟老板何必那么客气,请坐~”项南笑道,“生子,看茶。”
“喜郎中,听说您现在正在找铺面,看起来,是要在京城大展拳脚了。”孟庆合笑道,“有您的医术,再加上靖王爷的庇护,您的一笑堂一开张,保证火遍京城,我提前给您道喜了。”
“谢了孟老板。”项南点点头,“以后药材方面,也要仰仗你了。”
“没说的,全包在我身上。”孟庆合立刻道,“喜郎中,我正好把货都带来了,咱们去瞧瞧。”
“行。”项南点了点头。
……
两人随即来到仓库。
“喜郎中,这就是我给王爷府、一笑堂送得药材,您看看合不合用。”孟庆合笑道。
项南点点头,验了一验,立刻就发现孟庆合送来的药材,十成中有九成都是假药。
猪胆冒充熊胆、桔梗冒充人参、骡马皮冒充驴皮、黄牛角冒充犀牛角、琥珀冒充龙涎香、葡萄干冒充五味子……
一般人不熟悉药性,看到这些药材形状、颜色、气味都差不多,就很容易上当受骗。但是对项南这样的神医来说,分辨药材真假,简直就是洞若观火,伪装的再像,也难逃他法眼如炬。
“我说孟老板,你的胆子也太了吧。你掺个一成假的,那药好歹也有点用。”项南看向孟庆合道,“你这九成都是假的,这要给人抓了药,吃了就等于白吃啊,你这不是要砸我的招牌么?”
“喜郎中,我这也是没办法呀。您要拿七成五的利,我要不想点办法,这成本都收不回来啊。”孟庆合连忙道,“不过您放心,这批药是专门给王爷府的。他们一年能吃多少药,最后放得久了,失了药性,还不是都当药渣倒了。给他们送再好的药,那也是浪费了。
给一笑堂的药,我会特别用心的,保证让你满意。”
“哎呀,事情还是不能做得太过分。靖王爷对我那么好,你这么干,让我良心怎么过得去呢。”项南嘬着牙花子道。
“喜郎中,我不会让您良心过不去的。”孟庆合连忙掏出几张银票,塞到了项南手里。
项南瞅了一眼,有五百两银子,这才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下不为例,以后还是得用心啊。”
“是,是。”孟庆合点点头,“喜郎中,你看我什么时候把药给王爷送去?”
“宜早不宜迟,就今天晚上吧。”项南点头道,“晚上灯光暗,有点错也认不出来,容易过关。”
“是,都托喜郎中照应了。”孟庆合立刻笑道。
“你知道就好。”项南点了点头。
……
出了仓库,项南回家。
孟庆合则第一时间跑去报告了卢忠。
“好,今天晚上,咱们就到王府做客,我要当众撕下喜来乐伪善的假面具,让靖王爷好好看看,他这个所谓的【神医】到底是怎么一副黑心肠。”王天和听了卢忠的汇报,更得意道。
“对,大人。”卢忠笑着点点头,“喜来乐这次是死定了。”
……
当天晚上,一更天。
孟庆合就带着车队把药材运到了王府。
“喜郎中,我们都不懂药材,就全仰仗您了。”王府管家向项南道,“您可得仔细验验,别让他们这些奸商蒙了咱。”
“不会、不会,李总管,这位孟老板是我的滄州老乡,做生意一向都非常厚道,有口皆碑。”项南笑道,“再说,有我在呢,保证出不了差错,您就放心好了。”
“行,有您在,我当然放心了。”李总管点了点头。
项南随即又验了一下货,知道还是假的多、真的少,“李总管,药材没问题。”
“没问题,那就往里搬吧。”李总管随即吩咐道。
当下,力巴就开始卸货。
“那这钱……”孟庆合见状,搓着手指头道。
“瞧你那点出息,堂堂的王爷府,还会欠你那点药钱。”李总管冷笑道,“跟我进来吧,我给你拿钱。”
“哎,好咧。”孟庆合立刻道。
……
与此同时,王天和、卢忠坐着轿子,慢悠悠的来到王爷府。
814【罪有应得】
孟庆合随着李总管进王府去拿银子,刚进到王府,就被刑部的衙役给压服住了。
“哎,这是干嘛,这是干嘛?”他惊慌失措道。
“孟庆合,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往王府卖假药材!”这时,刑部天官踱着方步走了出来,“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么?”
“冤枉,冤枉,大人,我的药都是好药,不信你问喜来乐喜郎中。”孟庆合矢口否认道。
“孟庆合,别着急,我就在这儿呢。”项南走出来道,“大人,孟庆合送来的药材,十成有九成都是假的。
猪皮当燕窝、桔梗当人参、猪胆当熊胆、黄牛角冒充犀牛角……在下验得一清二楚,绝无虚假。”
“孟庆合,你还有何话好说?”刑部天官冷眼瞪着孟庆合道。
“喜来乐,你牠玛坑我!!”到了这个地步,孟庆哈哪还不明白,项南就是给他下了套,登时气得破口大骂道。
“孟庆合,你在滄州欺行霸市、制假贩假,坑害了无数条人命。今天才有这样的报应。”项南冷冷的道,“我只恨坑你坑得晚了。”
“喜来乐,你不得好死!”孟庆合继续骂道。
“孟庆合,你害了那么多条人命。如果世上真有报应,第一个报应的也是你。”项南毫不客气的骂道,“大人,据我所知,孟庆合多次跟京城某位名医还有勾连。您可得好好地审审,多抓几条大鱼出来。”
“放心,落到我们刑部手里,我们连他几岁不尿床,都能审得出来。”刑部天官冷笑道。
孟庆合一听,也不禁吓一大跳。
刑部他虽然没去过,但也知道,那可是殺人不偿命的地方,登时扯着嗓子喊道,“大人饶命,饶命啊!”
“把他带走!”刑部天官却懒得啰嗦,直接一挥手道。
这个案子可是靖王爷吩咐下来的,他非办得漂漂亮亮的,办成铁案不可。
登时,衙役们就跟拖死狗一样,把孟庆合给拖了出去。
……
王天和、卢忠来到靖王府,并没有去通报,而是躲在暗处,等孟庆合给他们发消息。
到时候,他们再进去。那时药材已经入库,银子也分给项南了,证据也就确凿了。到那会儿,他们一告一个准,也就不怕项南狡辩了。
正等着呢,就见到孟庆合被衙役拖出了王府。
孟庆合的跟班连升见状吓个半死,还没等跑,就被衙役们搂草打兔子给逮住了。
主仆二人一起绳捆索绑,被弄去了刑部大牢。
“……”王天和、卢忠见到这一幕,全都惊呆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王天和惊讶道。
今天本来是项南的末日,怎么孟庆合反被捉住了?!
“大人,别急,我现在就跟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卢忠立刻道。
“嗯,快去。”王天和点了点头。
卢忠随即就去了。
……
二更天,卢忠打探完消息,来到王天和府上。
“大人,我都打听明白了。原来喜来乐是装作跟孟庆合合作,假意收受贿赂,让他上钩,以为得计,所以把大批假药卖给了王府。
但其实喜来乐早跟王爷定好了计,早早的安排了刑部大员设伏。等孟庆合的假药一进王府,就立刻把他当场擒拿。
如此,人证物证俱在,他跑都跑不了。”卢忠汇报道。
“孟庆合这个笨蛋!连喜来乐是真心跟他合作,还是虚于应付都分不清楚。现在好了,人证物证俱在,我想捞他都难。”王天和一听,也破口骂道。
本来还想借孟庆合收拾项南,却不想他自己反倒栽了,真是没用的东西。
“大人,还是一桩麻烦事。刑部的人听说,孟庆合跟京城名医来往密切,一起贩卖假药,正准备好好审他呢。”卢忠又道。
王天和一听,吓了一大跳。
跟孟庆合勾搭的京城名医就是他。这些年,他执掌御药房期间,没少从孟庆合手里买药。桔梗卖出人参价、鱼眼卖出珍珠价、土豆卖出天麻价……御药房一年几十万两银子的开销,很大一部分,就被他们这样子给瓜分了。
如果这件事被查出来,他可就犯了欺君之罪。他就是再是老佛爷的宠臣,老佛爷也断断不能容他。
到时候,砍头都是轻的。没准儿还得抄家灭族、满分抄斩。到那时,可就是大祸临头了。
“绝对不能让他把我供出来。”王天和立刻道。
“那我想法进刑部大牢,警告他一下。”卢忠立刻点头道。
“蠢货!还警告什么,三木之下,何求不得。他能硬气多久。”王天和一听,立刻骂道。
“那您的意思是……”卢忠连忙请示道。
“殺了他,一了百了。”王天和冷冷的道。
“这……”卢忠一时有些不忍。
孟庆合虽然是个浑蛋,但是对他们一向都很孝敬,没少给他们送银子。所谓拿人手软,就这么把他殺了,未免有点不近人情。
“这什么这!都这时候了,当然是自保要紧。不然,让他把咱们供出来,那可是抄家灭族之祸。”王天和瞪了他一眼道。
卢忠立刻点了点头。
……
当天晚上,孟庆合、他的仆人连升,就在刑部大牢暴病身亡,七窍流血而死。死状极其凄惨。
靖王爷听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
其实原本他对这个假药贩子并不关注,之所以要收拾他,不过是受了项南的托付,随手帮他一下而已。
对他这样的大人物来说,收拾孟庆合,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但是没想到,被关入刑部大牢的孟庆合,连一晚上都没待够,就暴病身亡了。
而且,若说他一个人猝死,那也备不住。或许他有什么隐疾,就突然发作了。可是,连他的仆人也一并死了,这就太巧合了。
总不可能主仆二人都有隐疾吧。这很明显,就是有人殺人灭口。
当下,靖王爷就上折子,要求皇上彻查刑部。深究此事。
不过最终,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
项南见状,也不禁感慨朝廷之腐朽。这么明显的案子,居然查不出一点结果,都没人负责,真是无法无天了。
不过孟庆合、连升这对作恶多端的主仆有此下场,也算是让他出了口恶气。
815【培德医校】
两天之后,项南的医校、一笑堂和食为天均顺利找到了店面。
一笑堂、食为天还是之前滄州的格局,门儿对门儿。至于医校则挨着一笑堂,方便及时抢救病人。
店面找好之后,随即就开始装修筹备。
医校,由靖王爷命名并题匾为【培德医校】,希望它多培育有医术、有医德的良医。
培德医校随即开始招生,限额四十人,每人每年学费是一百两。一年那就是四千两银子,在当时,也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喜来乐、胡素花两口子努力半辈子,也就积攒了一百多两银子而已。
因为项南名声在外,京城各路医生都听过他的大名,知道他的医术高明,深不可测。而且还知道很多早已失传的医书,学问广博,因此都纷纷前来报名。
其中,既有太医院太医们的子侄,也有京城中医世家的传人。甚至还有坑蒙拐骗的江湖游医,想进来学医,以便将来好打着神医的名号骗钱。
总之,从招生之日起,报名的人数就超过五百人之巨。
……
面对如此之多的报名者,项南也不是各个都会收。
首先是排除掉那些蒙事的骗子。这一步很容易,很多骗子连汤头歌都不会背,一试就能够试出来。
然后再考望闻问切、针灸推拿、药物辨识、丸药炮制等诸多学问。如此,又淘汰了一批人。
即使如此,还剩近百人,抢这四十人的名额。
原来各位太医、各大世家都明白机会难得。
项南今年收徒,明年也许就不收徒了。毕竟这年月朝廷都变来变去,没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
因此他们都想在最短时间内,学到最好、最多的医术,这样才有助于家族传承。所以派来的基本都是家族精英,医术精湛、聪敏好学。
这就类似公司竞争,派商业间谍窃密,自然是选精明干练、熟悉业务的间谍来。不然派个生瓜蛋子,学十年才出徒,那什么都耽误了。
眼见于此,项南只好用最后一招儿——比家世,来决定谁能入选。
谁的背景深,谁的地位高,谁的权势大,谁就优先被录取。
虽然这样做,对其他学生而言,未免有些不公平。但那也没办法,古往今来,有权有势的人,总是能享受更多优待。
这一点,直到现代,都未曾改变。
……
“这喜来乐看来是真要大干一场了。”王天和密切关注培德医校招生一事,见那么多太医院同僚、中医世家都派子弟报名,他不禁就有些眼气。
项南虽然不要求他们拜师,可是只要传艺,那就有一段香火之情。
他要是有事,他那些学生未必不管他。而这些学生合起来,势力可是非同小可。即便是他王天和,也要避其锋芒,不敢直撄其锋。
“看起来是的。”卢忠点了点头道,“医校、药铺、饭馆都在装潢,大兴土木,看来真是要大干一场。”
“你可真是废物,你就不能想个办法,把他轰出燕京城?!”王天和瞪了他一眼道。
“王大人您别发火,小的是朝思暮想,恨不能把他轰出去,可是迟迟找不着机会呀。”卢忠连忙委屈的道。
“发火?!”王天和忽然一愣,紧跟着眼睛一亮,瞅了卢忠一眼。
“发火?!”卢忠眨眨眼睛,不解是何意。
王天和顿时又瞪了他一眼,再次强调一遍,“发火!!”
卢忠细一琢磨,随即恍然大悟,“王大人,小的明白了。”
……
前门大栅栏。
培德医校、一笑堂、食为天的匾额已经挂上去了,择吉日就可以开张营业了。
“哎呀,老头子,真没想到,咱一笑堂能开起这么大的门脸呀。你可真争气呀!”胡素花打量着硕大的药铺道。
滄州的门脸,比现在这个,小了一半都不止。
“都是王爷的赏赐,不然咱自己可开不起这么大的门脸。”项南笑道,“来,咱再去看看对面的食为天。”
胡素花点点头,同项南、赛西施来到对门食为天。
“老板娘、喜先生、喜夫人,给您们请安了!”小二笑着招呼道。
京城食为天开起来之后,滄州食为天的厨子、跑堂,也都进了京。
“什么喜先生、喜夫人,以后得改改了。这是大老爷,这是大奶奶,喊我二奶奶。”赛西施笑道。
“哎,是咧。”小二笑着答应道。
“妹妹,你这食为天也好。”胡素花打量一番后,也笑着称赞道。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发现赛西施这个人其实不错。聪明、勤快、体贴、大方,而且也没跟她争宠的意思,平时还总是站在她那头说话。
所以,她跟赛西施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好。虽不能说亲如姐妹,但相比之前见面就掐,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已经强出太多了。
“谢谢姐姐夸奖。”赛西施笑道。
……
就在这时候,一人扛着褡裢经过。
“哎,陈老板~”小二一见,立刻招呼道。
那人抬头一看,见到小二,再往里一看,见到项南、胡素花、赛西施,登时喜得跑进店来。
“喜郎中、喜夫人、赛老板……哎呀,真没想到在这见面了。”那人笑道,他正是之前被孟庆合气晕,后被项南救醒的药商陈皮。
“其实,我一直想找喜郎中,当面致谢呢。”陈皮又笑道,“您收拾了孟庆合,给咱们滄州可是除了一害呀。我代表滄州所有的药商,给您行大礼了。”
说着,他就要跪下磕头。
孟庆合在滄州勾结官府,欺行霸市,垄断了药材市场。
滄州所有的药材商人从别处收了货,必须得先卖给他。其他生药行没他发话,都不敢随意收别人的药。
不然的话,他就栽赃陷害,让县老爷封铺抓人。
也因此,滄州城的生药行,被他挤兑的破产的破产,倒闭的倒闭,损失无数。
而孟庆合垄断市场之后,大肆压低药材价格。价值六十两的药材,他只出价二十两,害得大家都没了利润。
他收了药材之后,不仅高价往外卖。而且,还在里面掺假药,害死了不少人命。可以说,他已经成了滄州一大害,百姓们都恨不得他早死。
只可惜他有官府撑腰,百姓们都拿他没办法。如今好了,孟庆合因为贩卖假药材,被关进了大牢,一天就死了。
滄州再无药霸,百姓的日子也都好过了。
816【风高放火天】
“别,别,当不起,当不起。”项南急忙扶住陈皮道,“收拾孟庆合的是靖王爷,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喜郎中,您太过谦了。不是您谏言,靖王爷高高在上,哪会注意到孟庆合这蚂蚁一般的人物。”陈皮笑道,“全滄州药材商人都感激您感激得不得了。我们都立了规矩,以后您一笑堂的药材,我们成本价供应,一分钱都不赚您的。”
“哎,别、别,我谢谢乡亲们的厚爱,但钱还是要赚的。”项南摆摆手笑道,“我不能让你们白辛苦啊。”
“喜郎中,您真是好人呐。”陈皮感动道。
“陈老板,孟庆合死了,他的广进财药行怎么样了?”德福好奇地问道。
“被官府给查封了。”陈皮解释道,“孟庆合贩卖假药材,被刑部查获的消息一传回滄州,知府就派人查封了药行,查抄了孟家。
据说抄出了十几万两白银,不过估计都被知府给贪了。广进财药行里的药也都被发卖一空,钱估计也被知府给拿了。”
“呸,没想到最后便宜他了。”赛西施生气地道。
滄州知府绰号【一刀知府】,见人就宰。孟庆合在滄州城横行霸道,多是源于他的支持。平常,孟庆合也没少给他送银子。
却不想孟庆合倒霉,知府不仅没什么损失,反而还捞了十几万两银子。真是上哪说理去啊!
项南都不禁有几分感慨。
像滄州知府那样的贪官,为奸商充当靠山,坑害地方百姓。结果不仅没受到牵连,反而还大发了横财,什么世道!
这大清國不完,都没天理!
“好了,不说这些。”项南摆摆手道,“夫人,你去烧几个好菜,我跟陈老板喝几杯。”
……
与此同时,卢忠正和京城地面上的流氓头子说话。
“就是这处宅子,晚上时候,把它给我烧了。”他指着项南所住的宅子道。
既然不能够智取,那也只有硬来了。把他们全家一把火烧死,自然也就了了心头之患。
“大人,这我可不敢。这可是内城,住得人非富则贵,小的实在惹不起。”头子一听,连忙摇头道。
像他这样的地痞流氓,欺负普通人还可以。像那些达官显宦、名流士绅,却是惹都不敢惹。不然,人家一封贴子,就能让他进大牢,死也出不来。
而燕京内城从两百多年前,清兵入关开始,就把平头百姓轰了出去。现在住得不是八旗子弟,就是朝廷高官,要么就是富商巨贾,总之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他再怎么豪横,也得罪不起这类人。
“放心好了,住在这里的人,没那么大本事。”卢忠摆手道,“我是不会害你的。”
“那也不行,卢大人,这水火无情。大火一烧起来,可就没准儿了。到时候,万一烧到其他家,我们可顶不住。”头子摇头道,“您这钱太烫手,我真的不敢赚。”
“你怎么这么废物呢,让你办点事推推挡挡。”卢忠瞪了他一眼道,“告诉你,出了事,有王太医盯着。他可是太后面前的红人,什么麻烦摆不平。你要是再推脱,我先把你收拾了。”
“那好吧。”头子一听,也没办法,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蹆。
卢忠虽然只是个七品太医,在京城不过是个蝇头小吏,但也不是他能得罪起的。
“不过您得给我点时间,总得选个没风的日子。不然的大风天放火,有可能把内城都烧了。就算王太医再有权势,怕也摆不平吧。”头子又道。
“行,不过得尽快。最迟不能拖过十一月初六。”卢忠叮嘱道。
十一月初六,是一笑堂、食为天、培德医校开张的日子。他决不允许项南把这店开起来。
头子一合计,也就剩七天时间,不禁嘬了嘬牙花子。
……
接下来几天,项南都在为新店开张,以及迎娶赛西施做准备。
虽然这两件事筹备的都很顺利,但其实他心里一直都在打小鼓。
因为他晓得,王天和不会让他如此好过,很可能又想出别的招害他。
就像上次孟庆合被抓,不出一夜就暴病而亡,项南清楚,肯定是王天和下的黑手。
他不会坐视自己把店面开起来,在京城扎稳脚跟的,肯定会再使阴谋诡计。
因此这些天,项南都一直小心翼翼,深居简出。即使出去,也是带着德福、贵子一起。
另外,胡素花、赛西施出门买菜,也派生子、路子跟着,就怕出事情。
胡素花、赛西施为此还总笑他,说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招了一回贼,就把他吓住了。
……
这天晚上,三更天,项南出来巡夜。
他还是担心王天和对他不利,有可能派人害他,所以每天晚上都得起两三次。前门、后门四处转转,免得被人溜进来灭口都不知道。
刚走到东跨院儿,就听墙外有人说话,“大哥,今天动手么?”
“风这么大,看样子是停不掉了。”一人回应道,“这会儿放火,非把内城燎了不可。”
“可是卢大人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十一月初六,也就剩三天了啊。”那人又道。
“那有什么法子。左不过赚他一百两银子,不至于把命搭上啊。”大哥回应道。
“那卢大人那边?”那人担心道。
“不怕,大不了去津门躲几天。”大哥无所谓的道,“三不管的袁老先,几次想跟我合作,不愁找不着饭吃。”
“是,不过三不管儿怎么比得上京城油水大。”那人笑道,“咱还是尽量把卢大人交代的事干了的好。”
“嗯。”大哥赞同道,“行了,今天风这么大,看来是消停不了了。咱们先撤,明天再来。”
项南听到这儿,几乎吓出一身冷汗。
幸好今晚上自己起夜,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然的话,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卢忠啊卢忠,你还真是够狠心的,居然派流氓来内城纵火。你就不怕大火蔓延起来,烧到靖王府。”项南咬牙道。
他知道王天和、卢忠有意害他,但没想到他们如此丧尽天良,居然敢在内城纵火,还真是胆大包天,气迷心窍了。
不过好在他们的阴谋,已被他无意之中洞悉,正可以将计就计,抓他们个现行。
817【卢大人,好兴致】
第二天,项南就去拜会了靖王爷,请他帮忙。
“喜郎中,你是不是戏文看多了呀。内城纵火,灭人满门,从来没听说过。”靖王爷摆手笑道,“再说,你跟王太医能有多大仇恨,他何必要至你于死地呢?”
“王爷,我再笨,再蠢,再糊涂,也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项南无语的道,“王太医一直嫉恨我治好格格的病,多次找我的麻烦。他是不会让我在京城立足的,您要是不帮我,我也只能是离开京城了。”
“好吧,别怕,我找机会跟他说说,让他不要再计较就是。”靖王爷摆摆手道,“都是行医的,心胸应该开阔些嘛。”
“王爷,您跟他说,他肯定不承认的。”项南撇撇嘴道,“您还是借我一队人吧,让我人赃并获。到时候,他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好吧,好吧,就听你的。”靖王爷懒得啰嗦,点点头道。
这事在他看来,不过是小事而已。他要考虑的可是家国大事。
……
项南回家之后,也没声张。担心吓到胡素花、赛西施等人,所以一切照旧。
不过,私下里,他偷偷地观测着天象。知道风一停,这些流氓就可能行动。
头天晚上,还是四五级的北风呼啸,刮得窗棂都哗哗作响。
项南知道今夜不会有事,因此放心大胆的睡觉。
转过天来,一整天,北风就呼啸不绝。躲在屋里,都觉得心寒。
因此项南笃定,今天又不会有事。
又平安度过一天,眼看明天就到十一月初六,就是一笑堂、食为天、培德医校开张的好日子。
胡素花、赛西施、德福、玉儿都忙着做最后的准备,洒扫庭除,清点药材、食材……忙得热火朝天,丝毫不知道危险就在眼前。
相比起来,项南却有些闷闷不乐。
他昨天就注意到了,晚上风刮至半夜,风向由北风转东风。所谓半夜东风起,明日好天气。
果然今天就响晴薄日,几乎都没什么风。
项南料定,今天晚上,那伙流氓就该动手了。
虽然王爷已经派人,但能否活捉这些流氓,又能否顺藤摸瓜,将卢忠、王天和一网打尽,都是不保准的事情。
项南自然心中没底。
……
“老头子,明天咱这店就开张了,你怎么还闷闷不乐的?”胡素花毕竟是十几年的夫妻,见项南不仅没跟着张罗,反而总望着天发呆,不禁疑惑的道。
“是啊,喜大哥,这几天你都心事重重的样子,晚上睡觉都不安稳,是有什么烦恼么?”赛西施也好奇地问道。
为了一碗水端平,项南一三五七九睡胡素花的屋,二四六八十睡赛西施的屋。一边半拉月,免得呛火。
“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感慨,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能在京城开铺子。我是高兴,高兴地。”项南摆手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咱们一笑堂还能搬到京城来。”胡素花点了点头,长叹一口气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这食为天也能在京城落脚。”赛西施也笑着说道,“这也要多亏喜大哥,不是他帮忙,我哪有本事来这儿。”
“那是王爷出钱租得铺面,换我可没那么大本事。”项南摆手道。
“那也是你有本事治好格格的病,王爷才肯出钱出人呐。”赛西施笑道,“不然,他知道我是哪一号呀。”
“是啊,老头子,还是你能干。”胡素花也笑道,“不然,我哪有机会来京城呀。”
“唉,京城水深,不知道把你们带来,是福是祸。”项南又道。
“当然是福了。”胡素花一听,连忙道,“京城可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区,谁不想来呀。”
“是啊,喜大哥,看开一点。之前虽然出了点事,但不都过去了嘛,你就别老放在心上了。”赛西施也劝道。
“两位师娘,师父就是上次丢玉带的事给吓着了,给他时间缓缓就行了。”德福听到他们的谈话,也凑过来道。
“老头子,别怕,我们都在呢啊。”胡素花连忙安慰道。
项南点了点头。
……
晚上时候,项南借口王爷请喝酒,带着德福去了王爷府。
待到二更天,夜静人稀时,他就和鲁正明一起,带着一队王府侍卫,重新回到羊毛胡同,分散开躲在了暗处。
“师父,这是做什么呀?”德福不解的问道。
“等等你就知道了。”项南摆摆手道。
一行人就在犄角旮旯藏着,约莫等了有一个小时,就在大伙儿都冻得不行,暗暗抱怨之际,就见一伙人影儿来到项南府门前。
鲁正明一见,眼睛一亮,“喜郎中,还真有人来了。”
“师父~”德福也惊讶的道。
项南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嘘,小点声儿。”
“快、快、快~”就听那伙人中有人催促道,“前前后后都给围严实了,前后门也给我堵住了,一个人都别想跑出来。”
随即就见那帮人用木棍顶住大门,把麦秸、树枝、木柴堆到墙角,还在上面淋上了桐油。
“嘿嘿,喜来乐,带着你的家人们,到地府去瞧病吧。”一人说道,随即掏出了火折子。
项南一听声音,顿时大喜。
原本只以为来得都是流氓,要靠他们攀咬卢忠,还嫌证据不够分量,卢忠有可能逃过一劫。
却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亲自来了。这可真是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呀。
“鲁大人,上吧!”项南随即说道。
鲁正明点点头,把手伸进嘴里,咻~的一声哨响。
随即四面八方就涌出几十人来,边跑边喊,“抓住放火的贼人,一个别让跑了呀!”
……
卢忠一见吓个半死,顾不上点火,赶紧撒腿就跑。
项南早盯着他呢,当即带着德福冲了上去。
“卢大人,好兴致啊,半夜不睡觉,跑我家放火玩儿?”项南冷笑道。
“喜来乐,你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卢忠一见,立刻色厉内荏的道。
“你卢大人都要火烧我全家,灭我满门了,还要怎么个不客气法儿?”项南冷笑道。
卢忠一怔,连忙又道,“喜来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放我走,我保证以后不跟你作对了。”
“你卢大人要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今天就不会来烧我全家了。”项南冷笑道。
卢忠见项南就是不让,不禁恶向胆边生,一个虎扑,朝他扑了过来。
拳怕少壮!他今年不过二十来岁,论气力,保准比项南大。
818【大刑伺候】
却没想到,项南只一闪身,就让他扑了个空。
随即脚下一绊,手再顺势一推,卢忠啪叽一下就摔在地上。
因为他扑得力气本来就大,再加上项南一记顺水推舟,那摔得力道就更大了。
人摔在地上,直接就摔晕了。
头也戗破了,鼻子也出血了,门牙都掉了两颗。
即使如此,德福还不饶他。大嘴巴子像不要钱似的,啪~啪~啪~左右开弓,瞅了他几十个大耳光,生生把晕死过去的卢忠,又给痛醒了。
德福可是还记得当初在王府时,卢忠是怎么羞辱他们师徒俩的。
而这次要不是师父机警,他们十几口人都得烧死了。
因此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怎么能不让他怒火中烧。
抽他几十个嘴巴,都算是便宜他了。
……
这会儿,鲁正明也已经率人把放火的流氓们逮个正着。
这些流氓混混虽然懂点拳脚,有点胆子,但也不过能欺负平头百姓罢了。
遇上训练有素、团队合作的王府侍卫,可就不是个儿了。因此被一网打尽,全都抹肩头拢二臂捆上,在墙角蹲成了一排。
此时,周围的邻居们听到喊声,也都好奇的探出头来。
尤其胡素花、赛西施等人都大着胆子走了出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哪来这么多柴火,好重的桐油味儿啊!”胡素花惊讶的道。
“喜大哥、鲁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赛西施也惊讶的问道。
“这要问卢忠卢大人了。这么好的天儿,不在家里睡觉,居然跑来放火。”鲁正明笑着说道,“多亏喜先生明察秋毫,洞悉先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啊?!”胡素花、赛西施、玉儿、贵子等人一听,都吓了一大跳。
“我们跟你什么怨什么仇,你居然要放火烧死我们?”胡素花随即跑到卢忠跟前,当面斥责道。
“是啊,我们没惹你没害你,没把你孩子丢井里,你干嘛这么害我们?”赛西施也大声质问道。
“你们让王太医不高兴了,这就是你们最大的罪过。”卢忠咧着嘴冷笑道,“王太医不高兴,你们就该死。”
“这么说,是王太医派你来害我们的?”项南立刻问道。
卢忠一愣,却是闭上嘴巴,没敢再说话。
……
他的确是奉了王天和的命来害项南一家的。前些日子他找京城的流氓放火烧项南一家,但是因为这几日一直都刮北风,流氓也担心火势蔓延之后,罪过太大,所以不敢纵火,因此一直推脱。
这自然令王太医很不满意,对卢忠也是百般催逼,让他务必在项南的一笑堂开张前,除掉他一家。
卢忠承受了王太医的压力,他也将压力转给了流氓,告诉他们,必须在十一月初六之前,除掉项南。不然的话,他就除掉他们。
刚巧,今天十一月初五,天晴无风,又没月亮,卢忠边催着流氓头子做事。他又怕头子再找借口推脱,因此就跟着一起来了。
反正,在他看来,火一放,人一死,就死无对证,谁还能拿他怎么办。
万万没想到,项南居然设下了埋伏。火还没点,他就被抓了,真是倒霉催的。
不过,他还是挺有忠心的,绝不肯供出王天和。
……
这会儿,靖王爷也收到消息,骑着马带着兵赶了过来。
到现场一看,人赃俱获,不禁气得怒火中烧。
“卢忠,你也是朝廷命官,居然知法犯法,做出如此恶行,你有何话说?”靖王爷怒斥道。
原本他还以为项南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没想到果然有人要害他,而且还是要灭他满门。
这种行为,真的是太恶劣了。
项南是他请来的名医,不仅治好了格格的病,还准备开办医校,培育更多良医。对他,对朝廷,都是一件大好事。
可偏偏就是有人容不下他,多番排挤,分明是不给他这王爷面子。如今更是要放火烧死人家全家,简直是罪大恶极,令人发指。
“靖王爷,您不用多说了。我卢忠今天算栽了,成王败寇,任殺任剐,您就来吧。”卢忠冷笑道。
见他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依然如此嚣张,靖王爷不禁更加气愤。
“好大胆的奴才,真是不知死活。”靖王爷怒道,“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都不知道官法如炉!来啊,把他送顺天府,本王要亲自审问他。”
当下,靖王爷就带着护卫,把卢忠、流氓们一起送去了顺天府。
项南、德福、鲁正明等作为人证、苦主,也一并随同前往。
……
到了顺天府,顺天府尹听说有人要在内城纵火,火烧项南一家灭门,也不禁吓了一跳,立刻升堂审问。
那些流氓都不禁吓,一审就都把实话说了。
卢忠如何找得他,给了多少钱,如何定得殺人计,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甚至还把王天和都供了出来。
不过卢忠却把罪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咬死了是自己嫉恨项南出风头,不想再看到他,所以才找流氓放火烧他全家。抬出王太医,只是为了给流氓壮胆,其实王太医全不知情,根本不关他的事。
靖王爷一听,就知道他说得话不尽不实。
一则项南跟卢忠没那么大恩怨。治不好格格的是王天和,又不是他卢忠。就算嫉恨,也该是王天和嫉恨,何时轮到卢忠了。
二则卢忠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若无人指使,他也根本没那么大胆子在内城纵火。再说,他一向唯王天和马首是瞻,怎么可能做这么大的事,都不跟他请示一下。
“打,给我打这奴才,看他还敢嘴硬。”靖王爷坐在堂上,一个劲儿喝令道。
他就不信撬不开卢忠的嘴。
靖王爷现在是太后、皇上面前的大红人。
顺天府尹不过正三品,相比王爷还差了一大截儿呢,自然是不敢违拗的。
因此,立刻命人动刑。
打板子、上夹棍、动拶刑……各种酷刑轮番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卢忠折磨得没了人样儿。
德福见到这一幕,吓得脸色都白了,腿如筛糠,差点晕倒。
项南虽然有多个世界的经历,胆子也算大的。但是见到这一幕,同样也有点悚然。
不过即使如此,卢忠依然是不松口,坚持这些是都是自己的主意,与王天和完全无关。
眼见于此,靖王爷也没办法,只好吩咐顺天府先把他收监,慢慢审来。
819【开张大吉】
王天和一直在家等到四更天都没消息,正在纳闷之际,就在这时,家人忽然来报,“老爷,顺天府李班头来了。”
“嗯?!”王天和一愣,“他来做什么?”
李班头作为顺天府三班衙役的老大,地位类似于现代的刑警队队长,虽然有些势力,可是跟他素无往来,不晓得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他说有急事要告诉您,关系重大。您要是不听,保管后悔一辈子。”家人解释道。
“胡说什么!”王天和一听,不爽的道。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吩咐家人,将李班头请了进来。
他倒要看看,李班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大人,小的给您请安了。”李班头进来打了个千,随即笑道,“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呢?”
“还没呢。人老了,觉就比较少。”王天和摆摆手道,“李班头,你深夜造访,是有什么事么?”
“当然有事,天大的事。”李班头笑道,随即却是默然不语。
王天和一愣,眨了眨眼睛,随即冷笑道,“说罢,要真是天大的消息,我一定不少你赏钱的。”
“还是王大人您厚道。”李班头拱拱手道,“是这样的,今天晚上三更天,靖王爷押着一批流氓进了顺天府,说是他们在内城纵火,被当场擒获。”
王天和一听,唰得一下变了脸色。
难怪他等了这么久,还不见卢忠回报,敢情那伙流氓居然被抓了。就是不知道卢忠知不知道这件事,他现在又在何处。
“那伙流氓到底是什么人,那么大胆子,居然敢在内城纵火,真是胆大包天。”王天和随即说道。
李班头却是笑笑不说话。
王天和见状,连忙吩咐管家捧出一盘银子。
李班头见状,方才继续说道,“都是京城里的混混儿,不过其中有个姓卢的,貌似是太医院的七品太医。”
王天和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想不到卢忠居然被抓了,这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而卢忠一抓,万一他没守住,就可能把自己给供出来。
想到这儿,王天和顿时觉得手脚冰凉。
“噢?!姓卢的太医?!是错抓了吧?我们太医院里,还有这样的人?”他假装镇定道。
“没可能错抓得,他可是当场被擒获,人证物证俱在。”李班头摆摆手道。
“那他说什么了没有?”王天和又连忙问道。
李班头一笑,再度闭上嘴巴。
王天和又急又气,想不到自己堂堂的五品太医,如今却被一个小吏如此敲诈,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过他再生李班头的气,此刻也不得不打听清楚,卢忠到底有没有吐口,把他供出来,因此他连忙又使了个眼色。
管家又奉上了一盘银子。
“还是王太医痛快。”李班头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卢太医说事情全部都是他自己做得,是他嫉恨喜来乐的医术,不想他喜来乐在京城立足,所以就找流氓烧他全家。”
“哎呀,他怎么是这种人呢。”王天和嘴上斥责道,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那靖王爷又怎么说?”
“靖王爷自然是不信的,吩咐府尹动大刑。打板子、上夹棍、动拶刑,把人都折磨得不成样了。”李班头叹息道,“不过卢太医倒是条硬汉,始终没改口,了不起。”
王天和心中稍定。
他知道卢忠对自己是忠心的。现在一看,果然不俗。只要他不吐口,那靖王爷就算再怀疑自己,没有证据,也休想动自己。
“不过,王大人,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李班头又笑道,“在下见过不少所谓的硬汉,刚开始都能凭着一腔血勇,咬紧牙关。
但是等他们被丢进大牢,伤口慢慢溃烂发臭,痛入骨髓。又几天几夜没吃没喝,饿得饥火难耐时,再听到家人们凄惨的哀嚎,那再硬的铁汉都都得服软。
您要是想永绝后患,还得尽早行动,斩草除根才好。”
王天和听他这么说,都不禁脸色一白。
他虽然没受过这罪,但也能想象得到,监牢的日子不好过。
卢忠万一熬不过去,很可能把他供出来。
因此,就该像收拾孟庆合一样,及早把他除掉,免得夜长梦多。
可是卢忠跟了他那么多年,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始终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就这么把他除了,王天和是真不忍心。
因此他想了想,还是没有狠下心来。
……
天亮之后,一笑堂、食为天、培德医校正式开张大吉。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绸飞舞、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喜郎中,恭喜恭喜!”
“喜先生,开张大吉,万事亨通!”
“喜神医,祝贺新店开张,大展宏图!”
太医院的太医、中医世家掌门、达官显宦、名流士绅等,都来捧场。
一来,项南有神医之美名,医术高深莫测。而世人谁不生病,再有钱有势,也难挡病魔。谁不希望有位名医,能助自己强身健体、缓解病痛、治愈病情。
二来,项南还是靖王爷身边的红人,而靖王爷如今是太后、皇上跟前的红人,谁不希望跟他老人家攀上关系。因此爱屋及乌,对项南自然也有几分亲近。
因此,原本三家店面开张,并没有邀请太多宾客,毕竟项南在京城待得时间还短,并没有多少人脉。
可是当天来庆贺开张,送礼祝贺的宾客,却足有千人之众,实在是热闹无比。
“老头子,真没想到,京城的人这么热情,认识不认识的,都来给咱们捧场。”胡素花都惊讶道。
“夫人,你想差了。他们可不是冲咱们来得。”项南摆手笑道,“你没看王爷在这儿呢嘛。他们大部分都是冲王爷来得。”
“噢,我说呢,咱什么时候人缘这么好了。”胡素花恍然道。
“诸位,诸位,这一笑堂还有对面的食为天,可都有我的股份,都算是自家的生意。以后你们可要多照顾呀。”靖王爷笑道,他今天是专门来给项南捧场的。
出了昨天那个事后,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帮项南发发声了。不然的话,有些人就根本不把项南放在眼里。
“一定,一定!”
“王爷敬请放心,我们一定支持!”
“王爷都发话了,我等自然要听。”
众人纷纷迎合道。
820【报应不爽】
就在项南、胡素花、赛西施、德福等人庆祝新店开张之际,斜对面茶馆二楼坐着的王天和,见到新店开张后红火的样子,却不禁气不打一出来,憋得眼睛都红了。
这段日子,他一直想方设法打压项南。却不想项南不仅没被他打倒,事业反而是越做越红火。
与之相比,他的生意伙伴孟庆合死了,身边的忠狗卢忠被抓了,连他现在都是危如累卵,随时可能被供出来……
因此,他越发肯定项南是他的对头、克星。
项南的事业越好,他的事业就越差。要不把项南压下去,他就没有好日子过。
不过,他刚才也听到靖王爷说得话了,若是再明目张胆的跟项南作对,怕是王爷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因此要收拾项南,必须再另找机会。
……
这时候,顺天府的刘通判上到了二楼。
“王大人,您好兴致~”见到王天和,刘通判笑道。
“刘大人请坐~”王天和忙起身招呼道,“嗐,我现在还哪有什么兴致?太医院出了这么大的丑事,我身为掌院,都难辞其咎。”
“王大人不必如此说,树大有枯枝。太医院数十位太医,有个品行不端、嫉贤妒能的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刘通判摆摆手笑道。
王天和一听,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刘大人,再怎么说,卢忠也是我的同僚,我也不好看着他殺头。”他随后又道,“您看有什么办法,能够救他一命么?”
“王大人真是厚道。”刘通判笑道,“不瞒您说,办法嘛,终归是有的。是生是死,都可以办。”
古代的官吏是不同的。官员多由朝廷统一任命,有品级,因此称为朝廷命官;而小吏则是由官府招募而来,不入品级,不在编列。
另外,官员不许在本籍任职,而且每隔三年就有一次考评,能者上庸者下。而且官员多是科甲正途出身,平时只学四书五经,不通刑名律法、水利田桑等公务。
相比起来,小吏多是当地的地头蛇,而且没有考评,只需讨上官的欢心,就可以一直留在衙门。他们长年做事,因此就有丰富的经验。
所以官员要做事,往往就得由小吏提供参考,负责执行。
而古代判案,是讲究【援例】的,甚至例案的重要性,比珐律还大。
比如某罪按律当斩,但如之前有例案不斩,那大概率就不斩了。
小吏们常年做事,自然积累了大量的案例。很多案情明明相差不多,但是判决结果却大相径庭,由此就给了小吏们钻营的空间。
只要给钱,他们就可以把大罪变小罪,小罪变没罪,没罪变有罪,小罪变大罪。所以自古有言,任你官清如水,难逃吏滑如油。
卢忠在内城意图纵火行凶,烧死项南一家,看似是罪大恶极,罪不容诛,但是通判依旧有办法,将他的小命保住。
“那就劳烦刘大人多帮忙了。”王天和塞过一沓银票道。
刘通判点了点头,“王大人放心,都是同朝为官,我自然会照应的。”
……
随后,在刘通判的运作之下,卢忠逃脱一死。
得知这一消息,靖王爷很不满意,他是力主要判卢忠死刑的。
可是,县官不如现管,他的势力再大,毕竟不是皇上。况且就算皇上也不是想殺谁就殺谁的,最后也只得罢了。
不过他还是施压,把卢忠发配去了宁古塔,遇赦不释。如此一来,卢忠几乎就得在东北苦寒之地,待上一辈子了。
听到这个消息,项南也不禁一阵感慨。
剧中,是喜来乐全家被发配宁古塔,挨了十几年,挨到清廷垮台才回到京城。没想到,现在却是卢忠被发配宁古塔,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不过罪魁祸首王天和,此次却是毫发无伤,又让人觉得有些遗憾。
“卢忠明明是王天和派来的,顺天府却不好好查查他,白白的把他放过去了。”德福愤愤不平道。
“是啊,这次要不是老头子机灵,咱们一家人都去地府了。”胡素花也骂道,“真不知道咱们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王天和,居然这么害咱们。”
“喜大哥,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要害咱们的?”赛西施则好奇地问道。
项南随即把自己晚上巡夜时,听到流氓对话的事说了一遍。
大家伙一听,齐念阿弥陀佛!
不是项南机警,他们真的会死的。
“老头子,我们之前错了,不该笑话你。”胡素花、赛西施都致歉道。
之前她们出去买菜时,项南都让两个徒弟跟着。她们还笑项南胆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现在才知道,项南是真的用心良苦。
“好了,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项南摆摆手道,“总而言之,今后还要更加小心。
咱们把卢忠给抓住了,断了王天和一臂。凭他那鼠肚鸡肠、嫉贤妒能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方设法再对付咱们。所以还不到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
众人一听,都点点头。
……
卢忠在王天和的斡旋下,被发配宁古塔。
临上路前,在十八里亭,王天和为他准备了送行宴。
田魁也去了。
“卢忠,是我对不起你,没能把你救出来。”王天和看着卢忠,心里很不好受。
他关进大牢才几天而已,人就瘦了好几圈儿。脸上都快没肉了,颧骨都鼓了出来。而且门牙也摔没了,脸也被打肿了,看起来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让他不禁很是难过,举起酒杯,自罚三杯道,“老夫在此,向你赔罪了。”
“王大人,千万别这么说。小的这次不死,都多亏了您。若还有下辈子,小的一定结草衔环,再报答您的恩情。”卢忠连忙道。
“卢忠,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回来的。”王天和又道。
“谢大人。”卢忠点了点头,“大人,我走之后,你要格外小心。”
“恩公,我职卑言轻,没能帮到您,真是不好意思。您放心,我会想方设法帮您报仇的。”田魁也道。
“想不到你倒还有心。”卢忠点了点头,“大人,我走之后,您身边若无人可用,倒不如提拔提拔他。”
田魁一听,心中顿时一荡。
王天和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821【三喜临门】
项南的一笑堂、食为天在开张以后,生意都不错。
一笑堂,病人们都仰慕项南神医的名号而来。虽然坐堂的不是他,而是德福。不过德福打着神医嫡传大弟子的名号,还是能镇得住脚的。
再加上德福的医术的确不错,相比那些太医都高得多,因此也治好了不少病人,令一笑堂的名气也是越来越高。
食为天,则是由于王爷的捧场,因此他的亲戚朋友、同僚下属、门生故吏等,都慕名而来,近乎成了朝廷指定定点接待单位,生意想清淡都难。
再加上赛西施做菜,的确是有两下子,因此很快就征服了京城老少的胃。从中午开市到晚上上板,几乎没有清闲的时候。
至于培德医校也很不错。项南每天上三个时辰的课。上午巳时到午时二刻,下午申时到酉时二刻。
讲医书,讲诊脉,讲方剂,讲针灸……项南一肚子真材实料,教这些学生自然不难。
而诸位学生,刚开始来的时候,其实是不怎么瞧得上项南的。
毕竟他们的祖辈多是太医,或是京城有名的医术大家。比如其中就有电视剧《大宅门》的原型,同仁堂乐家的三少爷乐靖宇。
而项南不过是个乡下土郎中,就算看过点失传的医书,懂得点奇妙的治病的法。但土郎中就是土郎中,不可能比得上他们这些世家子弟。
可是当他们看到项南只用一段葱白,就将上吊自殺,已经没气的妇女救活;只用一根艾香,就治好了多年的头痛时,他们也不得不转变观念,纷纷佩服起来,学得自然也就更认真了。
……
“老头子,真不错。咱这一笑堂和食为天加起来,今天一天,就赚了四十六两银子。”胡素花喜滋滋的打着算盘珠道,“照这样下去,咱这一年就能赚两万两银子呀。哎呀,真是想不到的事情。”
在滄州,他们一天也就赚三五两银子,刨除本钱、工钱、日常开销,一年也攒不下二百两银子。没想到一来京城,就鸟枪换炮了。一年就能赚两万两,那可真是发财了。
项南点点头。
电视剧《大宅门》,白家就靠着百草厅这块招牌,积攒了上百万两银子的家财,甚至一度敢跟王爷府叫板。
由此可见,药材生意真的是暴利。
要不是如今王天和执掌御药房,他还真想学白家,借助靖王爷的势力,把生意做到紫禁城去。
毕竟再大的大款,也大不过公款。
“夫人呐,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项南笑道,“靖王爷今天传过话来,他已经传话给了吏部,给我要了个六品的衔儿。过两天,吏部的公文就下来了。”
“哎呀,真的呀,老头子,那可真是太好了。”胡素花一听,惊奇的道,“德福、生子、路子,快来给师父贺喜。
哎呀,真是没想到,咱们家还能出个大官。这可真是祖坟头上冒青烟了!”
“恭喜师父,贺喜师父!”大家都跑过来笑道。
“老头子,六品官,那比县太爷还高吧,真好啊。”胡素花又道,“说好去哪里上任了么?”
“我的傻婆娘,这就是个虚衔儿,想上任呐,有的熬了。”项南一听,哈哈一笑道。
清朝捐官盛行。康熙年间,征讨准葛尔军费不足,康熙就下诏鼓励富户捐纳。仅甘州一地就捐了一万七千名县丞;乾隆年间,乾隆规定白米二十石,就可以捐一个县丞来做,于是京城的旗人差不多人人都捐了个官;嘉庆年间国库空虚,大开捐纳之门,捐生数量激增至二十二万……
道光、同治、光绪……这几任皇帝在朝期间,清廷连年作战,入不敷出,捐纳比之前更甚。四千两银子,就能捐一个知县;两万两银子就能捐个道台……
捐官盛行,朝廷上下,近七成的官都是捐纳出身。科甲正途还不到两成,读书人根本没什么希望。
这也是为何田魁明明进士出身,却连个临时行走,都要靠走卢忠的后门才能上任的原因。
也因为捐官盛行,但岗位有限,所以清廷现在有至少二十万闲散的捐官。这些人要想上任,还是得给吏部送钱。
不然的话,就有的等了。很多捐官甚至等一辈子,都没等到上任。
“原来是这样,那这官还有什么用么。”胡素花听完解释后,撇撇嘴道。
开始,她还以为项南会巡守一方,当个百里候呢。现在一听才知道,不过就是个聋子的耳朵——摆设。
“哎,有了官身,那就有了身份,起码见到县太爷,不用下跪了。”项南解释道,“而且有了官身,地面儿上那些地痞流氓也不敢来找事了。”
最重要的是,有了官身之后,王天和就别要再想用强了。毕竟项南的身份是官,不是平头百姓,他若出了事可怠慢不得。
……
“师父,我也有桩喜事要告诉你。我今天为小师娘诊脉,您猜怎么的了?”德福笑道。
“怎么的了?”项南一听,眼睛一亮,“莫非是……”
“您猜得没错,小师娘有喜了~”德福点头笑道。
“哎呀,真是太好了。”项南一听,拍手笑道,“来,来,来,都来给你们小师娘贺喜。”
生子、路子、贵子等人都上前道喜,喜得赛西施也是笑容满面,合不拢嘴。
“恭喜妹妹,贺喜妹妹。”胡素花都带着玉儿走上前来道,“咱们老爷总算是有后了。”
“谢谢姐姐。”赛西施笑道。
“来,来,来,一人一个红包,沾点喜气。”项南用红纸包了银子,挨个儿分给徒弟、伙计们道。
大家得了都非常欢喜。
“来,我来摸摸,看看给你们生个小师弟,还是小师妹?”项南又笑道,随后摸了一下赛西施的脉搏,就觉得右脉沉而有力,应该是女儿无疑。
其实生女儿,对他来说,也是个好事。毕竟都是现代人,没那么重的男尊女卑思想。不过胡素花、赛西施未必那么想。
因此,他还是笑了笑,“哈哈,据我这么看,基本是儿子无疑。”
听他这么说,大家更高兴了。
822【宫廷菜谱】
“老头子,西施妹妹怀孕了,以后人家是俩人了,你肯定就嫌弃我了。”晚上时候,胡素花跟项南道。
“瞎说什么呢,西施的孩子就是咱的孩子。西施是她妈妈,你也是她妈妈。”项南一听,立刻劝道,“我保证还是会一碗水端平的。我要是做不到,就让我天打五雷……”
“好了,好了,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就别乱发誓了,万一应了就不好了。”胡素花连忙捂住他的嘴道。
“夫人,你尽管放心。我喜来乐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没有岳丈,我去哪儿学到这一身好医术。没你这位贤妻操持,我又如何能有今日?”项南笑道,“你们的恩义我都记在心里呢,永世不敢忘。”
“嗯。”胡素花点了点头,“哎,对了,西施妹妹怀了孕,就不能再进厨房忙活了。那食为天的生意怎么办?”
“嗐,这你就多虑了,京城里好厨子不多得是。”项南笑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信花钱还招不来好厨子。”
胡素花点了点头。
……
转过天来,赛西施就被安排了休产假。
食为天暂时先交给二厨打理,他的厨艺相比赛西施是差了些,不过也够资格做个饭店主厨的。
不过项南为了保证生意,还是重金请了两位鲁菜厨子。
虽然现在说菜系,有川鲁粤淮扬之说。但其实在清末,燕京考究的馆子,基本上都是鲁菜馆。京城八大楼泰丰楼、正阳楼、鸿兴楼等等,都是经营鲁菜的。
因为鲁菜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技法多样,总计有六十余种,是八大菜系中最考功夫的。因此明清时期,鲁菜就已经进入宫廷,成为宫廷菜。
而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也因此鲁菜深受京城百姓推崇。考究的馆子,基本都请鲁菜师傅。直到民國,袁世凯当了總统之后,豫菜才又开始兴盛。
除了招厨子之外,项南还写了几份菜谱儿,交给厨子们来做。
纪晓岚编撰的四库全书中,就收录了不少的菜谱儿,其中很多还都是宫廷菜。包括海鲜、河鲜、杂牲、羽族、点心、药膳、药酒等,近万余种菜谱儿。
可以说,要论吃,纪晓岚绝对是行家。
他在《铁齿铜牙纪晓岚》第一部中,送去法场砍头时,还跟刽子手讨论了鸡丁的做法呢。
项南继承了他的才学,这方面自然也差不了。
当然,做,他是没那份本事。不过写份菜谱给厨子,倒是不费吹灰之力。
……
“嚯,喜大哥,你这菜谱儿都是哪来的呀?”赛西施看到这些菜谱儿后,都惊讶得不得了。
这些菜谱儿,无论用料还是做工,都如此的考究。光做一个八宝豆腐,就要用到香菇屑、蘑菇屑、松子仁屑、瓜子仁屑、鸡肉屑、火腿屑……一同放入香浓的鸡汤之中,翻炒至滚熟再起锅,可真的是非同寻常。
料想做出来,也一定是非常好吃的。
而这样的菜谱儿,其实很难得的。
原因很简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寻常人要学厨,得先拜师,然后从洗菜、切菜、配菜、烧火做起,历练个十几年,才准上灶。
即使如此,想学一道菜,还得看师父愿不愿意。
赛西施若不是老爸就是厨子,她一介女流想学厨,基本不可能。
“这都是我在靖王爷的藏书阁里抄来的,告诉你说,很多都是宫廷菜。”项南偷偷道。
“我说呢,难怪这么考究,一个豆腐都能玩出这么多花样儿。”赛西施一听,恍然道,“喜大哥,你对我可真好。”
宫廷菜是皇上吃得菜,是极难流传到民间的。直到清廷垮台,御厨们流落民间,才使得宫廷菜逐步为大众所熟知。
可以说,在这会儿,赛西施要想学到宫廷菜,基本没戏。
而历史上,康熙皇帝曾赐给徐建庵尚书这本八宝豆腐的菜谱。即使如此,徐尚书都给御膳房送了一千两银子,才把这道菜学到手。
由此可见,宫廷菜谱有多难得。
也因此电视剧《天下第一楼》中,御厨刘小辫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从紫禁城顺出一本《玉**诠》,而且视若珍宝,连亲生女儿都不给。
项南送赛西施这本食谱,不夸张的说,跟送一座金山给她,没啥区别。
“你是我的老婆嘛,不对你好,又对谁好呢。”项南笑道。
听他这么说,赛西施更高兴了。
而有了项南的食谱儿,再加上二厨、两位鲁菜师傅,以及食为天所有伙计的辛劳,食为天虽然没了赛西施,但生意却是依然红火。
……
而眼看着项南添丁进口、加官进爵、生意红火、声望日隆,在京城越来越有排面儿,王天和也不禁气得心中有火。
他一心想找项南的麻烦,但可惜的是,没了卢忠,他身边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
卢忠虽然办事不太得力,几次想收拾项南都没得手。但难得的是他忠心不二,用起来放心。
换做其他人,就算有办事的能力,但因为信不过,王天和也不敢乱用。
就像田魁,虽然他看起来挺知道感恩戴德,也屡屡露出了要投靠过来的想法。可是王天和始终不敢完全信任他。
“狗到用时方恨少~”王天和叹了一口气,准备把田魁给招来。
虽然他不太喜欢田魁,觉得这个人有点阴,可是身边实在无人可用,也只好让他试试了。
……
“田魁啊,你知道卢忠是怎么倒霉的么?”田魁来后,王天和抿了一口茶道。
“只听说是被奸人所害。”田魁摆摆手道。
“你记住,害他的人叫喜来乐。”王天和冷声道,“这个人,你听说过吧?”
“听说过。”田魁点了点头,“据小的所知,他是个医术浅薄,沽名钓誉,名不副实的庸医。
那次在滄州,他连小的的腹鼓都治不好,险些误了小的的性命。多亏卢大人施以援手,否则都没小的的今日了。”
“那你说,像这样的庸医,能让他在京城,继续坑蒙拐骗么?”王天和立刻又道。
“当然不能。”田魁立刻点头道,“这样的庸医在京城多待一天,都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受害。小的自幼饱读圣贤书,立志保国安民,自然不能容许这样的庸医再在京城行凶。”
“好,说得好。”听田魁这么说,王天和顿时心花怒放,开心得不得了。
823【无毒不丈夫】
“那你说说看,该怎么对付他?”王天和随即又问道。
“大人,喜来乐现在有王爷做靠山,跟他硬顶显然是不明智的。”田魁考虑了一下道。
他在京城待了也有小半年了,虽然谈不上消息灵通,但也绝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对于京城的风云变幻还是颇有些心得的。
项南虽然原本只是个乡下土郎中,但有着靖王爷的扶持,那他就是山鸡变凤凰了。
况且他现在开了医校,手下一大帮太医、中医世家的子弟,而且还当上了六品官,现在也算得上是有权有势。即便是王天和,跟他硬顶也不明智。
“那你说该怎么办?”王天和瞅了他一眼道。
不能跟项南硬顶的道理,他用不着田魁分析,他自己就能琢磨明白。硬顶要行的话,他早派人把项南殺了。
他召田魁来,就是想让他帮忙出主意。若他只懂得说这些废话,那这个人也就不能用了。
“大人,依我看,咱们既要让喜来乐吃亏,还要让王爷挑不出毛病。”田魁继续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这些道理不用你告诉我,我自己也知道。”王天和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我现在就问你,具体该怎么办?”
田魁心中暗骂老匹夫。一点甜头都不给,就想指使人做事,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他知道自己如今还要依仗王天和提携,因此就只能先委屈做狗了。
想到这儿,他脸上的表情越发的谦卑、恭谨,“王大人,小的的主意是,收买一两个一笑堂、食为天的伙计,让他们在药里、菜里面动点手脚。
到时候,病人吃了药不见好,病情反而更严重了。或者食客吃了饭,上吐下泻。喜来乐自然逃不脱干系。”
王天和一听,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到时候,查出来,也是他项南管教无方,碍不着旁人的事。
“嗯,这读书人的心肠果然够阴。”他心中盘算道,嘴上却夸奖道,“你这个主意很不错。只不过,只是治坏了病、吃坏了肚子,那也没什么大不了。京城哪个药铺、哪个饭馆没出过这种事。”
就算是御医都有治不好病,就算是御厨做得饭菜,有时候也不太干净。所以治坏了病,吃坏了肚子,在那会儿并不是大事。
“那大人的意思是……”田魁连忙问道。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既然要做,就做的彻底点。”王天和恶毒的道,“闹出人命,才好做事。”
“人命?!”田魁吓了一跳。
他虽然想傍上王天和这棵大树,可是人命关天,他一个读书人,还真不敢。
“怎么,你怕了?”王天和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道。
田魁人倒是聪明,就是胆子太小了。不像卢忠,做起事来够果断,连灭人满门的事都敢做。那才是值得托付大事的人。
“不敢,不敢,只是小的担心,人命关天,万一闹大了,不好收拾。”田魁连忙道。
“你怕什么,出了事,有我担着。”王天和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是不敢,我立马换别人。”
田魁腹诽,“人命关天的事,你能担得起么?你若能担得起,卢忠就不会发配宁古塔了。若是事情暴露,我肯定也是一样的下场。”
不过他心里是这么想的,脸上却是丝毫没显出来,“小的领命。”
“这还差不多。”王天和随即道,“那就快去办吧。”
……
培德医校。
“亦有死血留滞者,外中于风者;亦有中气者,当从痰治,顺气化痰……”项南给诸位同学讲解着元代医书《金匮钩玄》。
《金匮钩玄》由元代名医朱震亨所著。他的医术十分高明,治疗很多疾病都是立竿见影,起效很快,因此被誉为【朱一贴】、【朱半仙】等。
他是滋阴派的创始人,著作等身,弟子众多。中医流派中大名鼎鼎的丹溪学派,就是由他开创的。而耳熟能详的大补阴丸、越鞠保和丸也是由他创得方子。
就在这会儿,却见靖王爷捂着鼻子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鲁正明。
“小的喜来乐,给王爷请安了~”项南一见,连忙行礼道。
学生们一见,也都纷纷行礼。
“好,你们不用管我,我就是随便看看。”靖王爷笑着点头道。
培德医校是他出资创办的,可以说,这里的学生都算是他的门生。他们学好了医术之后,就可以治好更多百姓。甚至将来还可以加入军队,成为军医,到战场上去救护更多士兵。
所以见到他们学得这么认真,他很高兴。
……
“王爷,您的鼻子……”项南却眼尖,注意到靖王爷捂鼻子的手帕上,渗出了点点血迹。
“嗐,别提了,这几天许是上火的关系,鼻血一直流个不停。”靖王爷郁闷道。
“是啊,喜郎中,其实王爷过来,也是想让你帮忙看看。”鲁正明连忙道,“他过两天就要跟洋人谈判,商议购买火炮的事宜,总不能流着鼻血谈吧。”
“鲁大人,朝廷又买火炮,这是又要开战了么?”其中一个学生认识鲁正明,大着胆子问道。
“没错,要跟东洋鬼子打一仗。”鲁正明斗志昂扬的道,“咱们大清受洋人气也就算了,连东洋人也敢跟咱们耍横,还反了他了。”
“对,打它小东洋鬼子!”
“能耐的他了,敢跟咱们大清叫板!”
学生们纷纷附和道。
他们多是年轻人,大的也不过三十来岁,正是血气方刚、年少气盛的年纪,所以还有一腔热血。
只不过,项南清楚,甲午海战,清廷却是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把北洋水师几乎都葬送了。
为此签得马关条约,不仅割让了辽东半岛、宝岛、澎湖,而且还要赔偿两亿两白银,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因此看到学生们如此乐观,似乎大清國收拾东洋人,是手拿把攥,手到擒来时,项南都不禁暗暗叹息。
只可惜的是,他就算知道这些,也没有回天之力。
大清基本已经烂到根儿了。就算是鲁正明、康有爲、粱啓超等人立志变法革新,也是注定失败。
这种眼睁睁看着國家受辱,却无力挽回的感觉,真的是太令人难受了。
824【良禽择木而栖】
“王爷,我给您切切脉吧。”项南暗暗地叹了口气,随即开口说道。
跟着,他接过靖王爷的手,仔细的号了一下脉,随后点了点头,“来,你们也都号一号,看看开什么方子好。”
“喜郎中,你这是拿王爷做样本呢。”鲁正明笑着调侃道。
“王爷如此热心教育,惠泽千秋,如今为同学们奉献一下,我想王爷应该不会拒绝吧?”项南笑着说道。
“嚯,你都把我架得这么高了,我要是再拒绝,岂不是连这个门都出不去了。”靖王爷哈哈笑道。
随即,同学们一一上前为王爷号脉,然后各自又开了方子。
项南将方子敛了上来,随后一一点评起来。
按规矩说,医生是不好点评同行方子的。
因为同行是冤家,点评同行的方子,有贬低、打压对方之嫌,这是惹祸的根苗。
不过,项南现在的身份是老师。老师点评学生的方子,自然就没那么多说道了。
而且,学生们也都喜欢项南点评方子。这样才能知道他们开得方子哪好哪不好,该如何改进,如何修正。
项南点评完方子之后,把其中最好的两个方子,改正之后,交给了鲁正明,“这两个方子拿回去,可以滋阴润燥,清除内火。”
“好。”鲁正明点点头,揣好了药方。
……
“喜来乐,听说,食为天最近出了些宫廷菜,很是轰动。等下咱们一起过去尝尝。”靖王爷又笑道。
虽然赛西施休产假,让食为天损失一员大将。但是两位鲁菜师傅的加盟,再加上一系列宫廷菜的推出,令食为天的生意不只没冷清,反而比之前更加火爆。
宫廷菜,毕竟不是一般人能品尝的,就算再有钱有势也不可能。因此京城的达官显宦、名流士绅都慕名而来,吃过得也人人都说绝。
因此众口皆碑之下,如今要去食为天吃饭,那是非得提前一周下定不可。不然,到时候来了也没座位。
“慢着王爷。”项南摆摆手笑道,“您的病我还没看完呢。”
“嗯,不是已经开了药方了么?”靖王爷疑惑道。
“刚开的药方是治本的,您拿回去,慢慢调理身体就好。”项南解释道,“可您体内的火,不是马上就能消下去的。您的鼻血还得再流几天,那不得耽误大事嘛。所以我现在帮您把鼻血止住。”
“噢?!立刻就能见效?”靖王爷一听,惊讶的问道。
学生们一听,也都非常好奇。
他们开得方子,能治本,但是治标差点。要起效,起码也得三两天。若是有治标的法子,他们倒是真想学学。
“立刻就能见效。”项南点点头,“靖宇,你到对面食为天要两头大蒜,全部捣成蒜泥拿过来。”
“先生,要蒜泥做什么?”乐靖宇讶异的问道。
“叫你去就去,快点。”项南坚持道。
乐靖宇只好去了。
……
片刻之后,乐靖宇就带着一碗蒜泥回到培德医校,“先生,蒜泥带回来了。”
“王爷,请您坐在椅子上,把鞋和袜子都脱了。”项南接过蒜泥,随即说道,“您是哪个鼻孔流血?”
“两个鼻孔都流血。”靖王爷回答道,随后又疑惑的问道,“喜郎中,你给我止鼻血么,干嘛要让我脱鞋呢?”
学生们也是一脸懵逼,从没见过这种治法儿。
“王爷,您瞧好吧。”项南笑了笑,伸手?了一把蒜泥,在手上拍了拍,拍成一个薄饼,随即糊在了靖王爷的脚心。两只脚,一边一个。
“王爷,您再瞅瞅,您鼻子还流血么?”静待片刻之后,项南笑着问道。
靖王爷拿开手帕,试了试,果然不再流血了。
“哎呀,神了,真的不流血了。喜来乐,你还真有两下子。”他惊奇的道。
同学们一见,也都惊讶不已。
就两头大蒜,居然就能治鼻血,真是奇方。
“哈哈,多谢王爷夸奖。”项南笑道。
“先生,您真是神了!”
“神医呀,太厉害了!”
“佩服,佩服!”
同学们也都由衷的称赞道,越跟项南接触,他们越能感受到他的医术精深,真的是令人望洋兴叹,叹为观止。
……
治完病后,项南陪同靖王爷到食为天用膳。
食为天虽然名义上天天爆满,需要提前一周预订才有座儿。但其实有两个雅间是长空着的,就防备着有大人物突然光临。
靖王爷现在是国之栋梁,连跟洋人买军火,这么大的事情都交由他办,可见是简在帝心,自然算得上大人物。
因此他一来,就立刻被请到雅间。
而在座的食客们,见到靖王爷,也是纷纷上前行礼。打千的、下跪的……不一而足。热闹了好一阵才消停。
等项南、靖王爷、鲁正明都上去之后,楼下还是议论纷纷,热闹不休。
“靖王爷现在可了不得,主持洋务,力主维新,朝廷上下都指望他一人,深得太后、皇上的宠爱。”
“听说皇上连军國大事都交由他办,真是权倾朝野,炙手可热。谁要是能走他的门路,那真是飞黄腾达了。”
“哎,你要是有一身的好医术,那倒是有可能。看到他身边的神医没有,治好了格格的病,立刻就山鸡变凤凰了。”
大家伙儿纷纷感叹道。
其中却有一人,虽然一直随声附和,但显然是心不在焉,一直若有所思。
此人正是田魁。
他今天来这儿吃饭,名义上是宴请同僚,其实是暗中打探食为天的虚实,以找到突破口,完成王天和交代的任务。
可是如今,看到项南跟靖王爷把臂同行,亲热得不得了。而且又听同僚们提及靖王爷如今的权势,心中不禁打起了另外的主意。
王天和只让他害人,可害人是有风险的。万一真的事情闹大了,他一个小小的都察院行走,根本就扛不住。
而王天和虽然身为五品命官,是太后面前的红人,但归根结底,也不过只是个太医而已,权力有限。
因此与其投靠他,倒不如投靠靖王爷。而要投靠靖王爷,那就得有投名状。否则人家堂堂的王爷,手下多得是人才,又何必要用他呢。
“如何才能取信靖王爷呢?”他不禁开始琢磨起来。
825【装傻充愣】
项南陪靖王爷、鲁正明在食为天吃饭。
席间,靖王爷、鲁正明大谈变法维新,兴致极高,信心十足。
似乎皇上一下诏,什么难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变法成功,指日可待。大清國不出半年,就能弊病全消,重新振作,成为世界强國。
看到他们如此天真,项南都不禁暗暗叹息。
他们都忘了,历代主张变法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商鞅变法虽然成功,但本人却被车裂;吴起变法尚未成功,就被旧贵族射杀;王安石变法,也遭受重重阻挠,最后郁郁而终;张居正推行改革,死后被反对派群起攻讦,死后险些被开棺鞭尸、抄家灭族……
因为变法的本质,就是改变利益分配规则,将既得利益集团手中的蛋糕,拿出来分给其他集团。如此一来,既得利益集团自然会反对。
而既得利益集团,长期占据分配优势,积累的力量是相当强大的。他们一旦反击,反抗的力度自然也是极大。
因此,历朝历代变法,都是失败的多,成功的少。
而维新变法,更是注定会失败。
一是推动者都太天真。像靖王爷、鲁正明都没想过万一变法失败会怎样。他们都以为只要皇上一下诏,变法就能成功了。
根本没想过,皇上不过是个傀儡而已。慈禧太后让他当皇上,他才能当皇上。不让他当皇上,分分钟就能把他轰下台。
历史上,光绪就被慈禧太后软禁,然后下毒毒死。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敢吭声的。因此指望一个傀儡推动变法,无异于是缘木求鱼。
二是推动者都太蛮干了,一纸诏书就废了科举,一纸诏书就裁了绿营,一纸诏书就废了旗人的铁杆庄稼……都没考虑全天下几百万读书人、几十万绿营兵、几百万旗人的出路在哪儿。
断人财路,如殺人父母,他们不闹起来才怪呢。
当然,如果支持变法的人多,那么反对派闹也没用。可是维新派根本不懂得发动群众,老百姓都不知道变法是个啥玩意,自然不会支持他们。
如此一来,反对的力量大,支持的力量小,使得维新变法只持续了一百来天就完犊子了。
不过,项南虽然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是却不好说这些话。
一来,靖王爷、鲁正明、康有爲、粱啓超等维新派都太自信了。在当时不是没有人对他们的激进行为提出意见,但是他们根本就不听劝。
二来,变法这件事是注定失败的。就算提醒了他们,他们也听了劝,小心推动,也不可能成功。
因为他们的主张根本就是错的,寄希望于统治阶级改良革新,这本身就是行不通的。
伟人说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是要流血牺牲的。革命是暴動,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
英國大革命、法國大革命,可都是经过多次惨烈的战争,持续了数十年时间,经过多次反复,殺人盈野,流血漂橹,才最终成功的。
所以项南宁肯躲得远远的,也不掺和这些破事儿。
……
“喜郎中,你怎么都不说话呀~”鲁正明跟王爷谈得兴起,见项南只顾着吃饭,却是闷声不说话,不禁笑道。
“嗐,我一个乡下土郎中,都没读过什么书,也没多大的见识,哪有资格掺和这些家国大事。”项南摆手笑道,“家国大事嘛,有你和王爷操心就行了。”
“國家兴亡,匹夫有责,谁说就不关你的事了。”靖王爷笑道,“告诉你说,变法维新,跟你们这些老百姓可都关系重大呢。”
“变法,是不是变戏法呀,我们滄州也有变戏法的。吴橋快手刘的三仙归洞,堪称天下一绝。”项南装糊涂,瞎打岔道。
“算了,算了,你还是吃你的菜吧。”靖王爷一听,笑着摆摆手道。跟项南这样的棒槌谈变法,无异于是对牛弹琴。
鲁正明也摇头笑了笑,看来也很是无语。
项南见状,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他们这些维新派还真是傲慢,一点都不接地气。百姓们不懂,他们也不会宣传、推广、教育,也难怪没多少人支持他们。
相比起来,我黨就明白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这一真理。因此深入群众,联系群众,发动群众,依靠群众,最终在群众的支持下,才赢得了革命的胜利。
……
王天和府。
王天和招来了田魁,询问他加害一笑堂、食为天的进展如何。
“怎么样,可找到收买的对象了?”他询问道。
田魁一听,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这都过去几天了,你的动作怎么这么慢?”王天和一见,登时生气道,“你要是没本事,干不好,趁早说,我换别人来做。”
田魁暗暗腹诽,“你若是能找到别人,就不用总依仗我了。”
“大人,一笑堂、食为天的学徒、伙计,都是从滄州请来的老乡,知根知底,又一起生活了好几年,感情深厚。
再加上一笑堂、食为天规矩都很严,学徒、伙计也都循规蹈矩,没有作奸犯科、油滑狡诈之辈。所以收买起来很困难呐。”他随后解释道。
在古代,年轻人要想拜师学艺,或进店里当伙计,并不是想去就去的。
一是要本乡本土的,知根知底;二是要有保人作保;三是要经过长时间考验。只有老实忠厚、聪明干练、勤快本分的人,才会被留下来。那些愚笨、奸诈、懒惰的人,很快就会被赶出去的。
老实忠厚、勤快本分的人,就不容易受到诱惑,自然也不容易被收买。再者说,真要是出了事,都是本乡本土的,跑都跑不了。也因此,都是很难被收买的。
田魁都试探着接触了几个,没人敢乱来。
“你这个笨蛋,你不会加钱么?”王天和一听,立刻痛斥道。
“王大人,不是加钱的事儿。”田魁摆摆手道,“依我看,收买店里的伙计作乱,没什么戏。倒不如找个手脚利索的小贼,混进药房、厨房来得简单些。”
“我不管你找谁,总之,我要尽快见到结果。”王天和命令道。
“是,大人。”田魁立刻躬身道。
826【收个洋徒弟】
这天,项南又再培德医校教书。
“师父,鲁正明鲁大人带了一位金发碧眼的洋人来拜访您~”这时,德福匆匆跑进来道。
听他这么一喊,同学们顿时有些騒动。
虽然京城早就来了洋人,英吉利、法兰西、美利坚、德意志、意大利……不过他们只是远远看过,还没近距离的接触过。实话说,还是都有些好奇的。
“行了,别议论了。不就是洋人嘛,有什么大不了。”项南撇撇嘴,“走,都跟我去瞧瞧热闹。”
同学们一听,都很感兴趣,呼啦啦,全都跟着去了。
……
项南带着学生们来到一笑堂,就见鲁正明正带着一位穿着洋装,身材高大,金色头发、蓝色眼睛的洋人站在大堂。
大堂里的病人,见到这位洋人,都纷纷躲避,同时又以好奇的眼光,偷偷地打量着他,就像在看神奇动物一般。
“喜先生,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英吉利的史密斯先生。”鲁正明笑道,“史密斯先生,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喜来乐喜郎中。”
“师父,他叫啥,死没死?!这名儿也太不吉利了吧。”德福一听,忍不住吐槽道。
“去,别胡说八道。”项南白了他一眼,随即拱拱手,“史密斯先生,你好~”
“你好,喜先生。”史密斯伸出手来道。
项南知道这是握手,但还是假装一愣,装出一副不懂得样子。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乡下来的郎中,从未见过外國人。如果一见面就知道握手礼,未免有些出格。
“喜先生,史密斯先生要跟你握手呢。”鲁正明连忙道,“你也把手伸过去就行了。”
“噢,握手~原来他们不兴作揖的啊。”项南一脸恍然大悟,伸手出去,跟史密斯握了握手。
旁边一大堆人看着,都觉得挺稀奇。
……
“喜先生,史密斯先生跟你一样,也是郎中,不过他是西洋郎中。对咱们的中医很感兴趣,所以特地过来看看。”鲁正明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欢迎欢迎。”项南笑道,“史密斯先生,我们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来,我帮你号号脉吧。”
“号脉?!”史密斯有点听不懂。
“史密斯先生,请伸手,这样……”鲁正明示范道。
史密斯点点头,随即将左手伸了出来。
项南随即帮他号了一下脉,“史密斯先生,最近是不是总觉得胃口不好、口舌生疮、目赤肿痛啊?”
“对,对。”史密斯点了点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你这是上火了。没事的,我给你开几幅药,回去吃吃就好了。”项南笑道,“德福,抓药。生甘草三钱,黄芩、干姜、半夏各一钱,黄连二钱……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副,不出两天,包你药到病除。”
德福随即开始抓药,甘草、黄岑、半夏、黄连……
史密斯见了大为惊奇,“喜先生,你就用这些草根、树皮为我治病么?不可思议!”
“没事儿,我们中土有句古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要是不相信,自己亲自试试。”项南笑道,“要是过两天,这病还治不好。你来找我,我退你药钱。”
史密斯点了点头。
……
两天之后,鲁正明又将史密斯带了来。
“史密斯先生,怎么样,病好了么?”项南笑道。
“不可思议,我的病真的好了。”史密斯惊奇的道。
西医没有上火的概念。他们认为口舌生疮,就是病毒感染了。不过因为当时没有发明消炎药,所以只能是硬挺着。
他没想到,这样的病症,居然用树皮、草根就能够治好,让他真的觉得太神奇了。
“那就好,那就好。”项南笑着点点头,“现在,你承认,我们的树皮、草根能治病了吧。”
“是,承认,承认。”史密斯连连点头道。
见洋人都称赞项南的医术,在场的学生们、病人们,乃至鲁正明都觉得与有荣焉。
这些年来,洋人的坚船利炮打得国人无还手之力,屡战屡败,丢人现眼,连带着国人都觉得脸上无光。
如今总算是有胜过他们的地方,连洋人都认可中医的神奇,自然让他们觉得非常自豪。
“喜先生,你的医术,能不教交给我?我很感兴趣。”史密斯又道。
“当然可以。”项南笑道,“不过,中医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从上古传承至今,起码也有五千年的历史,你可以想象一下积累有多厚。
你要想学的话,光是基础,怕也得学个三年五载。你还确定你要学么?”
“要学,当然要学。”史密斯却是坚定地道。
西医没有消炎技术,很多人受伤感染之后,被迫用烧红的烙铁烫伤口。再不行,就只能够开刀、截肢。
相比起来,项南用树皮、草根,就能治好感染,在他看来真的是太神奇了。如果能学到手,他无疑将成为西方世界最伟大的医生,无数原本会死掉的病人,都会因他而得到拯救。
所以,不要说三年五载,就算是三五十年,他也愿意付出。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学吧。”项南笑着点点头。
把史密斯留在身边,对他来说,算是一件好事。
一来,在十九世纪末,洋人在中國的地位很高。清末讽刺小说《官场现形记》中,就有制台见洋人,吓得腿都哆嗦的情节。因此有个洋人在身边,可以起到狐假虎威的作用。
二来,招个洋学生,也是个很有面子的事情。就好像八零、九零年代,一批相声名家都乐意招几个洋弟子。
三来,史密斯先生是英國人,有海外关系,项南正考虑将来去哪儿呢。有史密斯这个洋人在,将来去海外都有个门路。
毕竟,维新之后,靖王爷很快就会失势,没有能力再庇护他。而且,八国联军进京城,到时候也是兵荒马乱。
更别说,清廷垮台之后,燕京更是兵家必争之地,城头变幻大王旗,你方唱罢我登场。到时候,没有强有力的势力保护,那么在这里做买卖,就等着被吃干抹净吧。
电视剧《大宅门》种,白家就被军阀多次逼捐,被抢了数十万大洋。由此可见,京城有多难待,必须及早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