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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竖子不可教     法家高徒txt下载     法家高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七章 烂柯山上烂柯仙

    傅举人面色大变,瞳孔收缩,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司徒刑竟然如同一个根本不懂棋道的人,异常可笑的用自己的棋子,堵住了自己的棋眼。

    也正是这一颗棋子。

    司徒刑的一条大龙竟然被活活的憋死。

    自己屠杀掉自己的一条大龙。

    在傅举人看来是难以理解,也是非常可笑的。

    只要粗通棋奕的人都不会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蠢事。

    而且司徒刑明显棋奕不俗。做出这种事情,在傅举人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没法判断司徒刑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司徒刑微微一笑,没有管傅举人满脸的诧异,伸出白皙光滑的手指,将被斩掉大龙的白子一颗颗的吃掉,露出好大一块空地。

    傅举人面色呆滞的看着,等司徒刑将所有的棋子都放到棋盒之中,他才有一种如梦方醒之感。

    而棋盘上的形势,也发生了一种十分戏剧性,堪称诡异的转变。

    司徒刑斩掉自己的大龙之后,在棋盘上露出足够多的空间,反而让本就复杂难明的局势,竟然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

    “置之死地而后生!”

    傅举人面色大变,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兵书有云,兵在精而不在多。”

    司徒刑看着大盘被激活,白子已经隐隐有翻身转制的迹象,眼睛里流露一丝非常隐晦的得色。

    “这些棋子抛弃之后,整个棋路都活了。”

    傅举人看着棋盘上的局势久久不语,两条大龙还是相互纠缠,但是局势已经发生了逆转,而且这种趋势会随着司徒刑的落子而变得越发明显。

    奇思妙想,剑走偏锋!

    傅举人的脸上流露出感慨之色。大约过了一刻钟,他在回过神来,而且傅举人没有任何犹豫的将自己手中的黑子扔到棋盘之上。

    浑圆的黑子撞击在棋盘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投子认输!

    隐藏在暗处的小婢,看傅举人投子认输,顿时一脸的震惊,嘴巴张的老大。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再三确认之后,这才扭转身体,摇晃着好似银盘浑圆饱满的翘臀,一蹦一跳的好似一阵风冲向小姐的绣楼。

    傅蔷薇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女训》,但是她今天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最后索性将书本放在一旁,从书本中找出那一页写着《陋室铭》的诗筏。

    怔怔的看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抹绯红悄悄的爬上了她的脸颊。

    傅蔷薇听到楼梯的响声,顿时有一种被别人撞破秘密的羞涩,急匆匆的将诗筏藏在书页之中,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见上来的是丫鬟绿儿这才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心还是在碰碰的乱跳,好似马上就要跳出来一般。

    “小姐,司徒公子可真是了不得。不仅诗词写的好,就连棋也下的好,竟然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破了小姐的那个连环残局,最后就连老爷也不得不投子认输。”

    绿儿上楼后,没有发现傅蔷薇的异样,有些叽叽喳喳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

    傅蔷薇顾不得心中羞涩,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那个连环残局,看着简单,却蕴含了数个连环,一个套着一个,最容易让人顾此失彼。”

    “就连烂柯山的沉浸棋道几十年的师兄们,也少有人能够解开。”

    “司徒刑年龄不过双十,在棋道上怎么可能有如此高深的造诣。”

    “小婢最早也是不信,站在那又确认再三。的确是老爷投子认输了。”

    小婢绿儿被傅蔷薇怀疑,用手绞着衣角,眼泪汪汪,一脸委屈的说道。

    “真是受不了你这个婢女,那你与我说说,司徒公子是如何破局的?”

    傅蔷薇看着不停抽动鼻子,眼睛里蕴含着泪花。仿佛随时都可能哭泣的小婢,有些无奈的说道。

    “小婢隔着比较远,看的不是很真切。”

    小婢绿儿见傅蔷薇不是真的生气,瞬间破涕为笑,看的傅蔷薇心中不由暗暗摇头,这个鬼精灵。

    就在绿儿向傅蔷薇绘声绘色形容司徒刑破局的过程时,傅举人也在和司徒刑进行长谈。

    “这个棋局并没老夫所摆,而是出自小女蔷薇之手。”

    傅举人捋着花白的胡须,一脸得意的说道:

    “小女蔷薇在棋道上很有天赋,四岁学棋,到十岁时,在知北县已经少有对手。也正因为此等天赋,被我的老友烂柯山的棋王收为衣钵弟子。”

    “屈指一算,已经有六七个春秋。”

    “烂柯山!”

    司徒刑眼睛收缩,一脸的震惊,忍不住追问道。

    “可是棋道圣地烂柯山?”

    “那是自然,大乾还有第二个烂柯山不成?”

    傅举人见司徒刑还有几分不信,吹胡子瞪眼好似顽童一般说道。

    “自然是那个棋道圣地烂柯山。”

    “我傅举人的女儿天资聪慧,如果修行儒道,也会有不俗的造诣。如果不是棋王天天缠着老夫,蔷薇又酷爱棋道,老夫怎么可能把小女送进深山之中。”

    司徒刑的眼睛微眯,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烂柯山是棋道圣地,传说中有一樵夫酷爱棋奕之道。

    有一日在砍柴途中,路遇两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对弈。

    他出于好奇,就将柴火,斧头放在一边,静静的观看。

    两位老者也不驱赶他,反而在他感觉饥渴难耐的时候就给他一只桃子充饥。

    两位老者的棋奕之道,堪称出神入化。

    樵夫仿佛看到了棋奕之道的最高境界,顿悟出先发制人之理。

    两位老者的棋越下越高深,也越来越慢。太阳下山再度升起,又下山再度升起,几人都仿若未觉。

    反而棋盘仿佛磁石做成一般,三个人六只眼睛都被牢牢的吸牢。

    就这样日出日落,春去秋来,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寒暑。

    等这个棋局结束的时候,樵夫已经满头白发,从壮年步入了晚年。

    他捆绑的柴火和斧头,因为时间的关系已经腐烂。

    那两个对弈之人,乃是一对酷爱棋道的大能,感觉对不住樵夫,就传授给他修行之法。

    那个樵夫将两位仙人对弈的棋谱整理出来,起名《烂柯棋谱》,并且力邀天下棋奕名家到烂柯山共同破局。

    但是仙人的棋局其实那么好破解的?

    全天下的棋奕名家汇聚了十之七八,但是任凭他们绞尽脑汁,最后仍然没有人能够破解。

    故而《烂柯棋谱》被世人尊为第一棋谱,而两个对弈的仙人,也被称为烂柯仙,更被奉为棋道祖师!

    因为烂柯仙人,烂柯棋谱的关系,烂柯山也被世人尊为棋道圣地。

    当年的棋道名家中很多人早就厌倦了俗世,烂柯山又是山明水秀,而且还有棋道胜迹,最后索性就隐居在烂柯山。

    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种种原因,隐居烂柯山的棋道名家越来越多,由当年观仙人下棋的樵夫出面,建立了一个以棋道为主的修行门派。

    烂柯山!

    烂柯山虽然是一个棋奕修心为主的门派,但是他们传承自仙人的《烂柯心法》甚是奇妙,配合《奕剑术》,如同棋奕之道,能料敌于先。

    正因为这个特点,烂柯山虽然是棋道圣地,但也没有敢轻辱。后又经过历代祖师推演,烂柯山的武功神通越来越多。

    更凭借《呕血谱》,围困住数十个意图冒犯烂柯山的先天武者,并让他们呕血,从而名声大噪。

    傅举人的女儿能够拜入烂柯山修行,真是非常难得的机缘。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加的优秀。”

    看着身体挺得笔直,眉宇之间有着森严法度,说不出威严的司徒刑,傅举人有些感慨的说道。

    “如同我前面所讲,你现在不论学问,还是处事都没有问题,所欠缺者,不过是一种雍容气度。”

    “而这种气度并非天生所有,需要刻意的去培养。”

    “我这里有几份当朝翰林的手札,你拿去好好研究。只要能体会一二,就能让你受益匪浅。”

    傅举人从袖子中取出一份手札,异常珍惜的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毅然递给了司徒刑。

    “当朝翰林!”

    司徒刑看着那一份有些老旧的手札,眼睛里的神光不由的闪烁了几下。

    当朝翰林,可是了不起的存在。那可是真正的中枢,是乾帝盘的智囊团。官职品阶虽然不高,但是却和乾帝盘日夜相处,简在帝心。

    只要在翰林的职位上熬个几年,放出去都是封疆大吏。

    故而,很多人都将翰林院视为升官最快的捷径。但是翰林院可不是那么好进的,除了学问要好之外。还要有足够的才干。

    更要善谋略,非一般人能够担任。

    司徒刑就曾经听说过这样一个传说。

    大乾盘帝二十三年,外域摩罗国派使节入神都。除了带来了大量的贡品之外,还有一封摩罗国国主亲笔所书的国书。

    也不知摩罗国国主是否有意为难乾帝盘,整篇国书竟然全部都是用摩罗文所写。

    摩罗国只是一个小国,又距离大乾有万里之遥,故而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人认识摩罗文字。

    感觉丢失面子的乾帝盘大为震怒,一连贬斥了好几个负责外交的官员。

    直到有一位年轻的翰林挺身而出。

第一百四十八章 拨云见日

    这位翰林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的当朝首辅,统领三省的洪半壁。

    当时的洪半壁只是一位品阶不高的翰林院行走,因为平常对外域诸国多有研究,故而通暁摩罗国文字。

    据说当时,洪半壁用三寸不烂之舌,将摩罗国使者说的哑口无言。

    因为保全了国体,也给乾帝盘赢得了面子,故而乾帝盘下谕旨,将洪半壁提拔为外交使节。

    洪半壁的确有过人的才干,乾帝盘交代的几件事情都被他处理的异常圆满。

    也正因此,乾帝盘累次破格提拔,最后更是将他委任为当朝首辅,总领三省。权势之大,仅在乾帝盘之下。

    因为洪半壁出身翰林院,让翰林院又蒙上一层传奇的色彩。

    “你的字虽然法度森然,但是却太过峥嵘,容易为人所不喜。”

    “你以手札为字帖,每日练习,必有所得。”

    傅举人见司徒刑了解翰林的过往,也就不再赘言。

    “诺!”

    “学生谨记!”

    司徒刑知道傅举人这是为他着想。

    峥嵘二字是傅举人有涵养,其实直白点说就是棱角分明,锋芒太露,也就是刺头!

    朝中的大人讲究的是中庸之道,讲究的是“和光同尘”,怎么可能喜欢刺头?

    故而,傅举人十分隐晦的提醒他,要注意自己的笔迹,不要锋芒太露。免得因为字体的原因,导致考官对他不喜。

    “学生定然每日勤加练习。”

    司徒刑低眉顺眼,一脸的恭敬。

    “不知老师还有什么吩咐,学生谨记。”

    司徒刑见傅举人谈性未减,趁机询问道。

    傅举人脸色不由的一滞,眼神幽幽思索了半晌,这才说道:

    “昨日之事你也见到,知北县乱象已生,而且离会试只有两个多月时间,你近日就动身,去北郡备考吧。”

    司徒刑听傅举人如此说,心中不由的一突,傅举人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却隐含了太多的东西。

    傅举人认为知北县必定动乱,担心影响到自己,才让自己早早的去北郡。

    要知道,北郡和知北县虽然路途遥远,但是利用墨家的机关车,只需要数日既能抵达,如果乘坐飞艇,时间只会更短。

    “老师可是担心玉清道趁机作乱?”

    司徒刑看着傅举人有些诧异的问道。

    傅举人看着棋盘眼神幽幽的说道,“知北县地处边陲,人烟稀少,龙气稀薄。”

    “这也是玉清道敢这里搅风搅雨的原因,如果是内地大城,人口数十万,龙气炽热,只要一封公文,就能封了玉清道的福地。哪用如此麻烦?”

    傅举人喝了一口香茗,一脸不屑的说道。

    “玉清道虽然善于蛊惑人心,但是在朝廷大军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所以,玉清道只敢隐藏在暗处,仿佛臭虫一般,做那龌龊之事。”

    司徒刑眼睛微眯,做出倾听之状。傅举人沉吟了半晌,司徒刑也不着急,只是恭恭敬敬的在那里坐着。

    “真正的问题是,大乾国祚将尽,地气转移,龙蛇起陆,乱局已显。知北县地处边陲,是交通外域的走廊。故而,首当其冲。”

    “天下大旱,地力衰竭,就是最好的明证。”

    “大乾国祚将尽?立代立国,国祚五百年者,六百年者,八百年者多如牛毛,大乾太祖虽然起于草莽,但也是赤龙转世,气运浓郁,定都之后更是龙气勃发,后又经历数代大治,民心思定,少说也得有六百年江山,这才不过三百年,怎么可能国祚将尽?”

    司徒刑面色大变,眼睛收缩,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大乾太祖出身乡野,自幼贫寒。前朝灭绝,太祖趁机起事,机缘巧合,龙气勃发之下,竟然打下如此大的江山。”

    “但不可否认的是,太祖从起事,到登基,其中都有百家宗门的身影。”

    “如果没有百家宗门辅助,太祖很有可能死于争龙之战。毕竟,天下蛟龙并非只有太祖一人,比太祖气运深厚者不是没有。”

    傅举人眼神幽幽,说出当今大乾的一段隐秘。

    “百家宗门帮助太祖夺取江山,也并不是没有所求!”

    “他们求的是朝廷的册封。太祖市井出身,史官记载,太祖起于市井,颇有豪侠之风。其实就是一个偷鸡摸狗的无赖,因为机缘巧合,有了今日的成就。哪里懂得气运之说,也正因为如此才被宗门算计,一连册封十几个真君,气运损耗严重,国运萎靡,六百年国祚更是凭空蒸发了三百载!”

    傅举人面色有些阴沉的说道:

    “太祖出身贫寒,不了解这些有情可原,但是他手下的谋士多是豪门宗族出身,怎么可能不了解?”

    司徒刑有些难以理解的说道。

    “所以,太祖登基之后,杀了很多功臣。就连当时的第一谋士刘善长都被毒死,很多人都说这是太祖诛杀功臣,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其实,这是太祖在报复!”

    “毕竟是三百年国祚。”

    司徒刑眼神幽幽,傅举人的话让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这些宗门真是肆无忌惮,竟然敢用阴谋诡计算计真龙,谋得新朝气运。

    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们竟然真的谋划成功了。

    怪不得大乾太祖登基之后,大开杀戒,借着几个案子,将当年的从龙之臣斩杀大半。更是极力打压宗门势力,并且亲自带领兵马夷平了几个宗门。

    司徒刑以前看到这段史实,心中还有疑惑。当时太祖已经坐稳龙庭,这些从龙之臣不是病退,就是远离权利核心。在他看来,太祖诛杀他们除了给世人留下一个刻薄寡恩的印象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也正是这个原因,大乾历代帝王和宗门的关系都降到了冰点,如果不是宗门势力太过强大,说不得几位强势的人王也要学秦王政吊打诸天。

    乾帝盘登基之后,不仅改善民生,惩治贪腐,还建立了一支特殊的军队,镇魔军!

    这只军队不护卫神都,也不戍边,在武道圣人卫壁的带领下,攻山伐庙,威慑天下宗门。

    天下宗门一时间哗然,各种反对之声不绝于耳。更有人试图刺杀卫壁,来瓦解镇魔军。

    司徒刑以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瞬间都有一种拨云见日之感。

    任何事情都有因果,不知道历史原因,司徒刑总有一种模模糊糊之感。傅举人的一席话,无意间给他补齐了这个短板。

    司徒刑对天下的局势的判断变得更加的清晰。

    宗门和大乾必定会有一战,这一战将决定天下走势。

    大乾胜利,凭借大胜的余威,可以震慑天下,更主要的是掠夺宗门气运,延长本就不多的国祚。

    宗门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提前投资蛟龙,搅动天下局势,让乾帝盘疲于应付。

    可笑,现在很多人竟然想要借助宗门的力量,在朝廷中立足。殊不知,这已经犯了大忌。乾帝盘现在处理宗门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宗门的力量越发的强大?

    想明白这些。司徒刑背后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幸亏自己没有修行域外法门,也没有投在黄文峰的门下,进行儒道双修。

    不出意外,朝廷必定会清洗,任何和宗门有关系的,不是被株连,就是被贬斥,远离权利核心。

    “真是秀才不出门,就知天下事。”

    傅举人见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了然的神色,有些高兴的赞叹道。

    “老师过誉了!”

    司徒刑不敢得意,仿佛是一个小学生,正襟危坐在那,一脸谦卑的说道。

    “你哪里都好,就是规矩太多,太过谨慎。”

    傅举人看着正襟危坐的司徒刑,叹了一口气,有些教诲的说道。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岁,就会知道,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

    “谨遵老师教诲,学生回去就收拾行装。”

    “那老师你呢?”

    司徒刑看着头发霜白的傅举人,眼睛里闪过一丝迟疑,小声的问道。

    “老夫虽然已经年逾古稀,但也不是谁想拿捏就拿捏的。”

    “就算知北县出现动荡,老夫想走,谁又能奈我何?”

    傅举人嗤笑一声,有些倨傲的说道。

    “你尽管去吧,就算老夫不敌,还有黄文峰,我俩互为犄角,就算武道宗师到此也得铩羽而归。”

    黄文峰是黄子澄的父亲,手持法器星辰狼毫笔,一身儒道修为深不可测。和傅举人是至交,两人联手。

    正如傅举人所说,就算是武道宗师亲至,也只能铩羽而归。

    “老师保重。”

    司徒刑站起身形,真心诚意的给傅举人行了一礼,感激的说道。

    “休要做这等小儿女姿态,老夫说的是最坏情况,大乾立国不过三百载,还没有糜烂到骨子里。乾帝盘素有大志,又有朝中诸公辅佐。”

    “就算宗门想要为祸苍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期望你来日高中,鲤跃龙门,脱离凡胎,到时候老夫在老友面前也多几分颜面。”

    傅举人看着司徒刑行礼,心中有些怅然,捋了捋袍袖,故作洒脱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法家接引

    “老师教诲,学生定然谨记。”

    司徒刑看着须发有些花白的傅举人,心中唏嘘。他和这位傅学政虽然有师生之名,却一直没有师生之实。

    今日傅举人将他喊至府上,细心指点,殷切嘱咐。

    让他的心不由的感到一阵阵温暖,司徒刑非常郑重的给傅举人行了一个大礼。

    这次傅举人没有躲避,坐在那安安稳稳的受了司徒刑一礼。眼睛中流露出欣慰之色。

    。。

    书案上摊开一张白纸,司徒刑正在挥毫泼墨。

    而在他的背后是一张高山流水图,不知是哪位名家所作,但是画工非常的精湛,看上一眼都仿佛能够听到流水之音。

    面前的书案是用上好的实木制成,而且看起来也有些年头,表面都已经氧化发黑,透着红亮。在桌面上放着一张摊开的白纸,上面还有未干的墨迹。

    而在白纸旁边放着的是翰林手札。

    忽然一阵风刮来,敞开的窗户陡然闭上。

    司徒刑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窗户近前,看着外面有些阴霾的天气,还有隐隐有些发红的月亮,不由的叹息一声。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好诗,好诗!”

    正在出神之时,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掌声。司徒刑的身体不由的一僵,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惊惧之色。

    不过随即被他很好的掩饰过去。

    一身白衣的吴起,正端坐在主位之上,手里拿着司徒刑刚写好的字帖。不时发出啧啧之声。而那把寸步不离的雨伞被他收拢放在身边。

    “吴大人,不请自来,可不是君子所为。”

    司徒刑走到吴起的对面坐下,有些抱怨的说道。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进来的?”

    吴起见司徒刑眼里没有任何惊奇之色,忍不住问道。

    “按照大人的身手,除了皇宫大内,还有吴大人不能去的地方么?”

    司徒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若有所指的说道。

    “你比胡不为那厮聪明的多,本官没有看错你。”

    吴起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反而有些欣赏的说道。

    “本官供职三法司,监控天下官员,宗门。但有贪赃枉法者,三品之下有权先斩后奏。他竟然想和本官做朋友,这不嫌命长么?”

    吴起也没有客气,随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脸不屑的说道。

    “你以前的字就是极好,锋芒毕露,铁骨铮铮,现在的字反而多了些圆润和雍容,但是却丧失了自我,画虎不成反类犬。”

    “大人见过学生以前的字?”

    司徒刑对于吴起的批评,脸上没有丝毫恼怒,反而有些好奇的问道。

    “自然,你说的对。除了皇宫大内,没有任何秘密能够瞒得过我的耳目。”

    吴起轻轻咳嗽了一声,面色有些倨傲的说道。

    “本官调阅了你的卷宗,发现你这几个月来境遇变化很大。不仅学问有了很大提高,就连处事风格,字迹笔锋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本官甚至一度怀疑你被人夺舍。”

    “直到前几日,本官才发现了原因。”

    吴起的话音很轻,但是却仿佛炸雷一般,让司徒刑的身体不由的一僵。

    “不用紧张,我们是一类人。”

    吴起的嘴角慢慢升起一丝笑容,而且这一丝笑容越来越大。眼睛中更是流露出温暖,兴奋之色。

    司徒刑愣愣的看着吴起,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竟然有一种见到了同类的喜悦。

    司徒刑有这种感觉,吴起自然也有。

    “难道。。。”

    司徒刑看着一脸亲切的吴起,心中狐疑,难道这个人也是从地球穿越过来的。

    不过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到嘴边的话又被他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没错,正如你所想的那般,本官和你一样,也是法家弟子。”

    吴起满脸严肃的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发着幽光的令牌,只见上面用篆书写着一个大大的法字。

    司徒刑的眼睛中陡然出现一丝迷离,以令牌为中心,有一道道好似蛛网一般的秩序链条延伸到无穷无尽虚空之中。

    “法牌!”

    司徒刑看着那一枚雕琢着虎头龙纹的令牌,古井不波的眼睛中终于有了波动,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没错,你果然是法家弟子!”

    吴起看着神情有些激动的司徒刑,有些得意的说道。

    “每一个法家弟子经过认证之后,都会获得一枚象征身份的法牌。”

    “按照入门时间,你需要喊本官一声师兄。”

    “法家末学司徒刑拜见师兄!”

    司徒刑确认法牌真伪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的躬身施礼,恭敬的说道。

    “好,好,好,在这边陲之地,竟然能发现你这个法家遗贤。也不枉费本官最近几日,在这边陲莽荒之地吃的苦,遭的罪。”

    吴起看着一脸恭顺的司徒刑,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司徒刑看着吴起脸上的笑容,眼睛中不由的闪过一丝狐疑。这位吴大人显然在神都位高权重,竟然为了自己跑到这个蛮荒边陲之地。

    显然有些不符合常理。

    “法家虽然得人皇器重,但是因为先秦的关系,被诸子百家联合抵制。这些年来,实力已经跌落到低谷。法家弟子更是稀少,故而每发现一个法家弟子,宗门都异常重视,派出门内强者接引。”

    吴起不知是不是发现了司徒刑眼中的狐疑,或者是单纯的为他讲解法家现状。

    “法家竟然衰败至如此地步?”

    司徒刑一脸的诧异,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怎么不至于,自从法家巨头李斯被董仲舒斩于咸阳,法家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在历代人王和诸子百家刻意打压之下,法家也从一个整体,被切割成了法,势,术三个流派,各有各的首领。”

    “令不出同门,让本来就严峻的形势更加雪上加霜。”

    吴起眼神幽幽,一脸苦笑的说道。

    “法家诸公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司徒刑眼睛睁得老大,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怎么可能不知,但这是人王和百家共同的默契,法家不能灭绝,但也不能壮大。为之奈何?”

    吴起的眼睛仿佛有化不开的苦涩,一脸无奈的说道。

    “百家打压法家,可以理解。毕竟咸阳一战,法家虽然战败,巨头陨落,但是百家精锐损失殆尽。”

    “故而,百家畏惧法家强大,更怕在法家的辅佐下,再出现一个强大的先秦。”

    “要知道先秦时代,百家是仰人鼻息的。如果不是秦王政试图铸造十二金人,永镇地运,国祚不衰,绝了天下蛟龙的出路,也不会造成天下皆反。”

    “学生想不明白,人王为什么要刻意打压法家。要知道,法家可是治世之道,先秦的强大已经足以证明法家的优秀。”

    司徒刑想到那个金戈铁马的年代,眼睛不由的迷离起来,喃喃的说道。

    “你知道商君么?”

    吴起没有正面回答司徒刑的问题。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

    “怎么可能不知道,法家巨头,正因为商君的变法,才有了以后的强秦。毫不客气的说,如果没有商君,也就不会有以后吊打诸天的先秦。”

    司徒刑看了一眼吴起,毫不掩饰心中的崇敬之情,笑着说道。

    “那你可知,商君是如何陨落的?”

    吴起能够理解司徒刑的心情,商君在法家心中,那是不朽的存在。就是他将铸造了先秦,也就是他让法家踏上巅峰,笑傲百家。

    “因为变法得罪了关中保守势力,他们联合百家反扑,商君被车裂而死。但是法并没有因为商君的死亡而消亡。也正是因为变法的成功,先秦才日益强大起来,最后吞八荒扫六合,成为让百家畏惧的强秦。”

    司徒刑虽然心中狐疑,但还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商君是法家巨头,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又有法网等国之利器。岂是几个关中遗老,百家废柴能够诛杀的?”

    吴起站起身,眼中隐隐有着悲愤之色,但是嘴巴却是不饶人,有些鄙夷的说道。

    “既然他们无法撼动商君,那是如何陨落的?”

    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好奇的问道。

    “真正想要商君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的秦国国君秦穆公!”

    吴起满脸严肃,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正是因为秦穆公的支持,商君才能一展胸中所学。商君也以死相效,报答秦穆公的知遇之恩。”

    “君臣相宜,在当时是一段佳话。”

    “怎么可能是秦穆公诛杀商君?”

    司徒刑顿时如同雷击一般,沉默了半晌,才有些喏喏的说道。

    “没有道理啊!”

    “商君是法家巨头,也是当代的宗主,更是法网的缔造者,战力更举世无双,他的存在,只会让秦国越发的强大。秦穆公没有道理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你学的是对的。商君是法家巨头,更有法网之助,战力举世无双,就连儒家的亚圣,武道圣人,还有天仙大能,也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最关键的是,商君念旧重情,誓死报效秦穆公的知遇之恩。”

    “按照道理说,秦穆公是没有理由除掉商君的。”

    “但是。。。”

    吴起有着不错的口才,将故事讲得活灵活现,他用余光观察,发现司徒刑双眼迷离,显然是被故事所吸引,故意停顿了一下,有些吊胃口的说道。

第一百五十章 商君之谜

    正在用心倾听的司徒刑面色不由的一滞,眼色古怪的看着吴起。心中暗暗骂道,断章狗!

    “吴大人,您这样讲故事,容易被人说断章狗哦!”

    司徒刑眼神幽幽,有些开玩笑的说道。

    “什么,断章狗是什么意思?是狗的一个品种么?”

    吴起脸上表情一僵,有些发愣的问道。

    “没有什么,只是学生家乡的一些土语,是非常棒的意思。我们继续上面的话题吧?”

    司徒刑也自知失言,不再和吴起在这个事情上纠缠。

    吴起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司徒刑,见他正襟危坐,一脸的坦然,只能继续说道:

    “但是商君被诛杀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历史上记载的那么简单。而是因为商君主持秦国变法之后,对法的体悟已经超越了先人。正是因为这种体悟,让他的实力已经强大到足以影响到皇权。”

    “故而,秦穆公才会联合百家暗算商君。”

    “这怎么可能?”

    司徒刑眼睛收缩,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威胁到皇权的统治?”

    “人间帝王是天道之子,气运所钟,是人道龙气的主宰。万法不侵,就连天仙大能也不敢以法术谋害人王,否则必定会被龙气反噬。和道家出世不同,法家和儒家讲究入世,和人王朝廷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甚至因为龙气的关系,要永远要受制于人王,外运终究不可凭,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富贵荣华,一言予夺。”

    “因为变法被斩杀的先辈还少么?”

    “如果秦穆公想要诛杀商君,只需要一道旨意就能剥夺他的权势,再一道旨意,商君就得自尽以报答君恩。虽然我等不是儒家,但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按照当时的情况,只要商君不想造反,就只能自尽以谢天下!”

    “商君可能造反么?”

    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一丝丝难以置信的神色,直勾勾的盯着吴起。

    “商君固然是前无古人,但是说他能够威胁到皇权,学生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本官也是不信,但是事实上的确是如此!”

    吴起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一脸严肃,眼神幽幽的说道。

    “事实就是,商君的确是死于秦穆公和百家联手之下。”

    司徒刑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眼睛有几分游离,显然正在快速思考判断吴起话语有几分可信度。

    “后来据门中长辈推测,商君的境界应该是有了新的突破,对法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在这种力量面前,就算君主也没有办法抗衡。甚至,只要商君愿意,甚至可以随时罢黜君主,另立新君。”

    “故而,秦穆公感到了恐惧,这才联合诸子百家,共同谋算了商君。”

    “嘶!”

    司徒刑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凌驾于君主之上的力量,怪不得秦穆公会不顾君臣之谊,以阴谋手段暗害商君。

    这样,一切也就说的通了。

    “这种力量是。。。”

    司徒刑的眼睛里陡然射出一道摄人的神采,有些希冀的问道。

    “我也是不知!”

    “商君陨落后,法家也跟着遭受浩劫。很多传承都已经断绝,法家先辈也曾经试图恢复商君的传承,但是他们都失败了。”

    “而且比较有趣的是,每一位试图解开这个秘密的法家先辈,都莫名奇妙的消失,或者是意外的陨落。”

    “这个话题仿佛是一个不能碰触的禁忌。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敢去研究了。”

    吴起苦笑一声,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玩味。若有所指的说道。

    “你是说,有一股势力在不停的监控着法家,只要有人碰触到秘密,就被处理掉?”

    司徒刑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那你今天告诉我这么多,就不怕被人做掉?”

    “呵呵。。”

    吴起眼睛微眯,有些不屑的摇头说道。

    “我倒是希望他们出来。这样我就会凭着手中青芒,斩掉他们的狗头。”

    “这种情况直到有一个人出现,才有所改变。”

    吴起喝了一口茶汤,有些慢慢悠悠的说道。

    “谁?”

    正在吹着茶沫的司徒刑手上的动作不由的一滞,一脸震惊好奇的问道。心中却在不停的吐槽,断章狗!

    “李斯!”

    吴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明亮的茶汤,淡淡的茶香弥漫在他的口腔之中,精神不由的一振,这才幽幽的说道。

    “李斯是商君之后的法家巨头,更是法家集大成者韩非子的师弟,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但是此人善于隐忍,更会自污,就连雄才大略的秦王政都被他骗过。”

    “按照司马公的《史记》记载,诸子百家和六国遗臣围攻咸阳,大战九天九夜,一直未能分出胜负。后来派纵横家盖聂,卫庄潜入咸阳,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法家巨头李斯和内廷总管赵高造反。”

    “秦王政背腹受敌,这才败亡。”

    司徒刑暗暗点头这一段史料他也读过,甚至可以说是倒背如流。每当想到先秦的强大,还有法家的强大,他都有一种热血沸腾之感。

    “事实上,司马公记载的内容是正确的,但是却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盖聂,卫庄固然是能言善辩之辈,但是李斯也不是常人。他在先秦身兼多职,位高权重。”

    “盖聂和卫庄,仅仅依靠三寸不烂之舌,是绝对没有办法说动李斯的。”

    吴起坐在那里,眼神幽幽,仿佛回到了那个英才辈出的大争之世,有些艳羡的说道。

    “他们付出了代价!”

    司徒刑眼神一亮,异常笃定的说道。

    “没错,百家付出了代价,而且是李斯没有办法拒绝的代价。”

    吴起身体挺直,异常肯定的说道。

    “究竟是什么,竟然是李斯没有办法拒绝的。他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功名利禄金银美女,都不会让他动心。”

    “否则,秦王政也不会放心的将后方交给李斯。”

    司徒刑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之色,他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诱惑,能够让李斯做出这等背主之事,甘愿承受那万载骂名。

    “因为百家付出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商君最后的秘密隐藏在阿房宫内。”

    “只要获得了那个秘密,身为法家宗主的李斯就能再进一步,成为媲美不朽的存在。”

    吴起眼睛中陡然射出一道神光,因为太过激动,脸庞都有些微微泛红,一字一顿的说道。

    “嘶!”

    司徒刑的瞳孔陡然收缩,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怪不得身居高位的李斯竟然会背主投敌。在背后给秦王政狠狠的来了一刀。

    如果是自己当时身处李斯的位置,会不会因为这个事情而动摇呢?

    也许不会吧。。。

    司徒刑也有些不确定的想到。

    “李斯最后获得了那个秘密么?”

    司徒刑的眼睛再次亮起,直勾勾的逼视着吴起,迫切的问道。

    “本官也不知道!”

    “也许因为是惧怕再出现一位商君,百家背弃了诺言,在咸阳之外设下埋伏,围攻李斯。”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李斯被董仲舒斩于咸阳,法家也一落千丈。”

    “现在你应该能够明白,为什么历代人王既要重用法家,有要削弱法家的原因了吧?”

    吴起端起桌子上的茶碗,喝了一大口,让自己的嗓子变得湿润一些,声音有些萧索的说道。

    “因为他们害怕,害怕法家找到商君的传承,从而威胁到皇家的统治!”

    “正是因为这种害怕,三法司从一个整体被拆分成了法,势,术三个部分。这也是三法司名字的由来,由于各自为政,不能统一,法家的整体实力大跌。”

    “这也是人王有意而为之。”

    “真是该死!”

    司徒刑有些愤恨的将茶碗扔在桌子之上,茶碗盖和茶碗分离,清亮的茶汤和弯曲好似蛇身的茶叶撒了一桌面。

    “完整的法家太过强大,人王和百家都心有顾忌。”

    “所以,法家注定要被打压,最终分裂。”

    “法家先辈也知道这个道理,故而只能蛰伏,等待时机。”

    吴起的嘴角升起一丝淡雅的笑容,有些安慰的说道。

    司徒刑静静的坐在那里,吴起的说的对。这是人王和诸子百家之间的默契,在这种力量面前,法家除了默默的承受,没有任何好的办法。

    法家先贤还有现在的弟子都在心中暗暗的期望,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挣破枷锁。

    但是,人王和诸子百家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么?

    答案是一定的!

    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法家先贤莫名其妙的失踪,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仁人志士惨死于屠刀之下。

    如果,不是法家太过重要。

    人王会屠尽法家一门也说不定!

    也许有人会为法家抱不平,何其无辜?

    但是,在朕即天下的时代,天子口含天宪,他讲的话就是圣旨,他的命令就是法律。

    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的人,都是十恶不赦之徒。

    简单说,就是:

    对君王有益的事情都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

    对君王有害的事情都是错的,对的也是错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势字门传承

    如果按照这个理论来看,法家的存在有可能动摇君王统治的根基,没有斩尽杀绝,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那些失踪的法家前辈,都是被当代人王和诸子百家击杀或者是秘密处决。

    吴起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不停的咳嗽,也许因为心情的关系,司徒刑感觉他咳嗽的更加剧烈了,看起来仿佛要把心脏从胸膛中咳出来一般。

    但是他眼睛却异常的冰冷,更时不时有幽光闪过,一丝丝煞气萦绕,好似一头随时要择人而噬的猛虎。

    但是最后却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那里幽幽的一叹。

    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历代法家先贤都没有办法解决,他又能为之奈何?

    法家入世,对龙气,朝廷法度的依赖性要远远高于其他宗门。

    惹怒了人王,恶了龙气,只会落得作法自毙的下场。

    吴起嘴角升起一丝苦涩的笑容,眼睛中的无奈好似坚冰,怎么也化不开。

    法家现在好似进了一个死胡同,进退维谷,异常的尴尬。

    也许只有他成长起来以后,才会有办法解决吧?

    吴起艳羡又有些希冀的看了一眼司徒刑,心中暗暗的想到。

    “那大人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又是如何确定学生就是大人要找的法家传人呢?”

    司徒刑沉默了半晌,将所有的信息都消化之后,最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法家固然没落,但是三法司的暗谍遍布整个大乾,知北县处于大乾和外域的交接处,地理位置最是特殊,故而暗谍数量更多。在你刚突破的时候,文气漫天,暗谍就有所觉察。”

    “但是当时的威势太大,暗谍以为是一位大儒突破。为了自身安全考虑,就没有调查,这也导致和你失之交臂。”

    吴起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说道。突然他声音一顿,有些迟疑的问道,“按照卷宗记载,当时文气漫天遍野,好似银河倒垂。就连域外的妖物都被惊动,声音凄厉,惶惶不可终日。但是本官观你境界并不是太高,这是为何?”

    “大人可曾听说过百漏之体?”

    司徒刑面色一僵,眼睛中的苦涩好似化不开的坚冰,最后才一脸无奈的说道。

    “百漏之体!”

    吴起看着司徒刑的瞳孔陡然收缩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但是随即又流露出了然之色。

    “怪不得按照卷宗记载,几个月之前,你还是一个没法感受到文气的废物。否则也不会被偏房和族老联手赶出北郡。”

    “如果百漏之体,就说的通了。”

    武道修为突破练髓境之后,就会成为武道圣人,伸手投足之间就有莫大威能。别说是山川,日月,就连一些脆弱的空间也能被他们打破,形成黑洞。

    但是在武圣之上,还有人仙。

    人仙的境界就是“不漏之体”,全身毛孔全部收缩封禁,一丝一毫的气血都不会流矢。从而保证他们寿元千载。

    而和“不漏之体”相对应的就是“百漏之体”,如果说不漏之体是一个没有丝毫缝隙的水囊,那么“百漏之体”就是一个周身充满裂痕,窟窿眼,不论如何灌水都会被瞬间全部流干。

    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性,司徒刑十八年未曾凝聚文胆,也无法感受到空中的文气。

    “足够多的文气,让我堵住了全身毛孔,从而凝聚了文胆。”

    司徒刑仿佛被回忆所萦绕,眼神幽幽的说道。

    “怪不得,如果是常人,被那么强大的文气灌顶,就算不成就大儒,也会成就翰林业位。怎么可能只是凝聚文胆?”

    吴起看着司徒刑也是一脸的唏嘘。要知道,顿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司徒刑是幸运的,因为他的顿悟,聚集了大量的文气灌顶,从而打破了百漏之体的弊端。

    司徒刑也是不幸的,因为百漏之体的缘故,让他错失一个一步登天的机缘。

    “大人又是如何发现学生的呢?”

    司徒刑洒脱的一笑,毫不在意的问道。

    “麻五是外域元气教的密使,他和玉清道之间的交易。自认为做的隐秘,天衣无缝。岂不知,三法司暗谍早就渗入他们的域外元气教。”

    “故而,麻五一到知北县就被本官的人死死的盯住。”

    吴起面色冷峻,眼中时不时闪过冷芒,有些不屑的说道。

    “因为学生动用了知北县法网的力量,所以才被暗谍发现了蛛丝马迹?”

    司徒刑眼睛闪烁,异常笃定的说道。

    “然也!””

    “所以本官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好在并不算太迟。”

    吴起面色不变,没有流露出任何吃惊之色。

    按照司徒刑的智慧,推理出事情的原委并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司徒刑没有立即说话,而是闭上眼睛,将整个事情的前后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

    麻五家纵火的时候,胡庭玉调动大乾龙气,一力破十会,用来熄灭熊熊烈火。那时候自己的确是利用了法家的能力。在法网中,驳回了胡庭玉的请求。虽然做的隐秘,但是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也就是在哪个时候,被三法司的暗谍发现了踪迹。

    三法司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一切上报个总部。因为历史的缘故,法家对新生的弟子又异常的重视,所以才派吴起这位神都贵人亲自出马。

    这样一切也都说的通了!

    想到这里,司徒刑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的疑惑也去了大半。

    “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后,本官调阅了你的资料,发现你在“势”的方向进步不小听取门内长老意见,故而决定将你编在势字宗门。”

    “势字门,重视强权威慑,在朝廷之中多是高官。”

    吴起见司徒刑没有意见,从怀里掏出一枚虎头龙纹的令牌,塞给司徒刑后笑着说道。

    “有他们照顾,你的仕途定然会平坦不少。”

    “谢大人!”

    司徒刑的眼睛里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吴起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为司徒刑介绍法家的现状,还有势字门的具体信息。

    “法家虽然没落,但是却掌握着三法司,庙堂虽高,江湖虽远,但是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瞒过我们的耳目,只要贪赃枉法之辈,本官皆有先斩后奏之权。”

    吴起挺着胸,一脸倨傲的说道。

    “也正因为如此,大乾官员,百家宗门,对三法司是又恨又怕。”

    “赋予你们如此大的权力,人王就不担心矫枉过正?乾帝盘雄才大略,不会发现不了这个问题,必定会设立类似机构进行反制监督吧?”

    司徒刑面色不变,三法司的设置,在他看来更像是明朝的锦衣卫。天子近臣,对帝王直接负责,监视天下。

    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没有监督的权利是可怕的,最终会形成滥权,就算三法司是法家弟子主导,也难免会出现矫枉过正,屈打成招的情况,最后更会成为某些人手中的刀,更会成为驱除异己的工具。

    吴起脸上的兴奋之色陡然一僵,仿佛是被踩到尾巴的野猫,全身的毛发都炸立起来。

    他眼神冰冷的直视司徒刑,司徒刑没有任何的躲闪,一脸的坦然。

    吴起见司徒刑面色不变,眼睛也没有任何躲闪。他的脸上闪过狐疑,佩服,吃惊,忌惮等诸多神色,最后都化为幽幽一叹:

    “司徒师弟,你实在是太聪明了。聪明的让人感到害怕,多智近妖。”

    “如果你不是本官的师弟,本官恐怕都会忍不住出手把你斩杀。”

    “你说的没错!乾帝盘有感三法司权利太大,担心公器私用,特意建立了一个类似的机构,取名黑石,意思是黑暗基石,具体人数未知,但是他们存在的目的,除了要监视天下以外,还要和三法司互相制约。”

    吴起的眼睛中流露出迷离之色,好像是陷入了回忆。

    “黑石成立之初,并没有引起三法司太过重视。毕竟他们不过是初建,不论人员还是装备,和存在几百年的三法司相比,还是太过稚嫩。”

    “但是黑石后面的表现,却给三法司诸位大人好好的上了一课。”

    “三法司有几个据点,行贿受贿,私放逃犯,没想到却被黑石抓住了把柄,人王大怒,狠狠的斥责了三法司办事不力。”

    “并且重重的处置了那几个据点。三法司人手损失不少,颜面大跌。这还是这么多年,三法司头一次遭受重创。”

    “三法司的几位宗主这才重视起来,但是那黑石,真如其名,隐藏在黑暗之中,行踪出奇的诡异,仿佛就好似根本不存在一般。任凭三法司布控天下,竟然一时也找不出他们的行踪。反而黑石仿佛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狠狠的暗算了三法司几回,在人王那里丢了不少颜面。”

    “也因为如此,三法司手中的权利被分润出去不少。”

    吴起重重的啐了一口,面色凶狠,煞气盎然的说道。

    “凭借本官的只言片语,你竟然就能够推测出如此多的信息,真是令人感到心折,也让人感到害怕。”

    “但是聪明之人,往往容易机关算尽,反而误了性命。”

第一百五十二章 抽丝剥茧

    司徒刑面色淡然的坐在那里,仿佛吴起说的人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三法司布控天下,真的所有地方都有你们的耳目么?”

    “那是自然。”

    吴起站起身。一脸倨傲的说道。

    “不管是宗门,还是权贵,他们都在三法司的监控之下。权力之大,超乎你的想象。”

    “如果不是如此,乾帝也不会拆分三法司之后,又成立黑石,来制约。”

    司徒刑脸色古怪,眼神幽幽,有些缓慢的说道:

    “那黄宫大内呢?”

    刚才还一脸倨傲的吴起,面色突然大变,眼中更是有凶光闪烁,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怒视端坐在高坐之上的司徒刑。

    “休要胡言!”

    “皇宫大内也是宫禁之所,也是天子坐卧之居,百神护佑,龙气鼎盛。”

    “我等又不是大逆不道之辈,岂敢监视?”

    司徒刑被吴起怒声呵斥,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变化。轻轻的吹了吹茶叶,露出清黄色的茶汤,这才淡淡说道:

    “所以,黑石聚散无形,你们永远也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吴起顿时仿佛被雷击一般,瞳孔收缩,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

    “黑石竟然是阉人。”

    “这怎么可能呢?”

    “乾帝盘怎么可能如此重用阉人?他就不怕这些人学赵高,嫪毐阴人干政么?”

    司徒刑看着外面不停摇晃的树木,还有阴沉的天空,脸上挂着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色,有些喃喃的说道:

    “咱们这位帝君可是上古先贤转世,心智手腕都是一流。这么可能不知道重用阴人的坏处?”

    “但是这些阴人才是真正的天子家奴,和你们相比,他们才是近臣。”

    “他们因为身体残缺,对权势金钱的程度要远超旁人,这也是以前阴人之祸的原因。”

    “正因为身体残缺,不得民心,故而这些人永远不会反叛作乱,更没有办法登上九五。”

    “还有什么人比他们更加合适呢?”

    吴起被司徒刑说的眼神游离,心中打鼓,虽然不愿意宣之于口,但他心中也不得不承认司徒刑讲的有道理。

    外臣的权利越大,越容易被人王猜忌。

    而内臣则不同。就算获得再大权利也不会被人王所忌,因为人王知道,内廷的权利来自于人王的恩宠,就像是建立在沙滩上的房屋,一阵风就可能让他倒塌。

    司徒刑慢悠悠的喝着茶,看着外面的风雨,眼神出奇的平淡,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着急。

    “你倒真是淡定。黑石深得人王宠信,是我们三法司的心腹之患,不铲除,我等必定会背腹受敌。”

    受司徒刑情绪影响,吴起的表情也恢复了平静。但是仍然有些担忧的说道。

    “哼哼!”

    司徒刑将手中的茶碗放在桌案之上,睁大眼睛看着斗志激昂的吴起,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一般,嗤笑几声,这才冷冷的说道。

    “铲除黑石?”

    “你难不成想要调查出黑石所在,然后一人一剑杀上门去。一剑一个,将黑石所有的成员都斩杀干净?”

    吴起看着脸上流露出讥讽之色的司徒刑,脸色不由变得僵硬起来,眼睛更是阴郁。心中暗暗发誓,如果司徒刑不给他一个解释,就算冒着触犯门规的危险,他也要教训司徒刑一番。

    “难道不是么?就算黑石是阉人,是人王亲信,但黑石屡次算计我等。如果被发现踪迹,岂能饶过他们?”

    吴起面色阴冷,眼睛越发的阴郁,声音仿佛数九的寒风,顿时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司徒刑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冷冷的看着吴起。直到他脸色有些难看之时,才淡淡的说道。

    “大人难道就不好奇,黑石为什么聚散无形,就连三法司的网络都没有办法寻得踪迹?大人难道就不好奇,号称无孔不入的三法司竟然能够被人一夜之间渗透?是对手太过强大,还是三法司故意而为之。”

    “大人难道真的不好奇,为什么三法司的几位大人,在吃了如此大亏之后,不仅没有报复,反而都三缄其口。”

    司徒刑的话好似连珠炮,又好似海浪,一浪高过一浪的拍来。他每一句话落地,吴起的脸色都变得凝重一些,到最后更是好似阴云密布的天空,说不出的压抑。

    “吴大人,您是聪明人,怎么可能想不到。”

    “就算你找得到他们的踪迹,等大人到达的时候,恐怕也造就人去楼空了。”

    司徒刑眼神幽幽,智珠在握的说。

    “几位大人也明白其中的诀窍,只是您和几位大人不说罢了。”

    吴起看着一脸不屑冷笑的司徒刑,脸上的神色不由的一僵,但是正如司徒刑所说,这个黑石从地缝中钻出来的一般。不论是三法司的卷宗,还是其他衙门的密奏,都没有任何记录。

    而且这个新诞生的组织,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量,竟然能够渗透以严密著称的三法司。

    这在吴起看来,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那是因为黑石身居皇宫大内,我们的网络没有办法覆盖。”

    吴起站起身,眼神冰冷的说道。

    “如果他们出了皇宫,本官就算掘地三尺,也会他们挖出来。”

    “大人,事已至此,何必自欺欺人?”

    司徒刑眼神幽幽,嗤笑一声说道。

    吴起的面色顿然一僵,木然的站在那,眼神不停的闪烁。

    司徒刑所说的可能,他何尝没有想过?

    黑石仿佛被三法司了如指掌,进出如同无人之地。

    不仅是他在怀疑,就连几位大人也在怀疑。

    三法司早就被渗透了。只有内部人员,才能做到如此的了无痕迹。

    “谨言!”

    “你虽然没有加入三法司,但也是法家弟子,岂能无故怀疑同僚?”

    “背后中伤非议,按照门规是要被惩处的。”

    吴起的脸色豁然大变,仿佛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陡然站起粗大的手掌更是按在剑柄之上。

    司徒刑看着吴起瞳孔有些充血的眼睛,他一点也不怀疑,只要他再刺激一下,吴起就会暴起杀人。

    “呵呵!”

    司徒刑理智的闭上嘴巴,没有再试图激怒吴起。

    慢悠悠的给自己和吴起斟了一杯茶水,眼神幽幽的看着窗户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地之间被一层水幕遮挡。

    好似牛毛一般的细雨,随着斜风飘落在青瓦之上。让瓦片看起来出奇的黑亮。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看着好似牛毛一般的细雨,司徒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陡然想起诗圣杜甫的那首春雨。

    春雨贵如油,这场雨来的正是时候。

    想来那些因为雨水而愁眉不展的农民,多少会松上一口气。

    身穿白衣的吴起走到窗户边,感受着空气中的湿润清爽,他的情绪也安定了不少。看着眼神幽幽,怔怔出神的司徒刑,吴起的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苦笑。

    “我们已经仔细的排查了每一个人,至今没有发现问题。”

    司徒刑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吴起,这才笑着问道:

    “原来你们也认为门中出了内奸。”

    “这么可能不怀疑,黑石对三法司实在是太了解,而且很多手段都是如出一辙。几位大人也一直在怀疑,是不是有三法司人叛变。”

    吴起的眼神幽幽,有些苦笑的说道。

    “事实上证明,是我们太过敏感了。也许一切都是巧合。”

    “当有太多的巧合交织在一起的时候,那么这注定不会是巧合。”

    司徒刑抬头看天,明月藏在乌云当中,只露出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就如同眼前的事情,错综复杂,让人一时理不出情绪。

    “司徒刑,你多智近妖,但是也不要怀疑各位同僚的能力。为了证明这个事情,三法司从上到下进行梳理,发现了不少问题,也杀了关了不少人。但是的确不存在投靠黑石的情况。”

    见司徒刑对结果不满意,吴起的眼睛里隐隐有了几分怒色。

    司徒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着手中的茶碗,眼神幽幽的思考了半晌,才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有些阴森的说道:

    “吴大人,如果是死人投靠了黑石呢?”

    吴起的眼睛陡然收缩,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手脚更是变得冰凉,仿佛有一股寒气从他的脚底升起。

    “死人,死人怎么可能投靠黑石?”

    “大乾太祖有命令,神道不得干政,那个神灵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让已经故去的三法司成员还阳。”

    “更让他们训练黑石的成员。”

    “再说,就算你说的这种情况成立,故去之后,固然可以记得前世的内容,但是记忆肯定会有所损伤。”

    看着一脸惊惧和不信的吴起,司徒刑面色淡然,轻轻的摇晃了下自己的手掌,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吴大人,我可从来没有说是神灵干政。”

    “我说的是死人,是在历次冲突行动中战死的人。”

    吴起听明白了司徒刑的话,也有些好笑的摇头,脸上爬上一丝自嘲。自己最近实在是太紧张了。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死。而且还暗中投靠了黑石?”

    吴起面色凝重的看着司徒刑,一字一顿的说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攀高枝

    “对!”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战死,而是假死脱身。”

    “现在这些人摇身一变,就变成了黑石。”

    “这样也就能说通,为什么他们对三法司的情况了如指掌。为什么他们的行事风格和三法司如出一辙。”

    司徒刑轻轻的一拍手掌,异常肯定的说道。

    “嘶!”

    吴起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眼睛中不时有神光闪烁。最后他面色凝重的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你说的这个情况实在是太重要了,本官必须禀报指挥使大人。”

    司徒刑脸上的表情顿时也变得严肃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紧,重重的点了点头。

    三法司有法,势,术三个宗门构成,大乾立国之后,裁撤了法家巨头,分别设立法指挥使,势指挥使,以及术指挥使。

    三位指挥使都是朝廷二品大员,位高权重,互不统属,直接向人王乾帝盘负责。

    而吴起要汇报的这位,就是三大指挥使之一的势指挥使。

    就算司徒刑在恃才傲物,也不敢在这位面前端架子。

    “诺!”

    司徒刑毫不犹豫的站起身,面色严肃的答道。

    吴起面色严肃的战立,手中的令牌陡然射出一道光幕,在光幕中出现一个古色古香的厅堂。

    一身朱红色官袍,头戴朝天冠,手持毛笔挺身而立的中年男子有些诧异的抬头。

    司徒刑也看到了这位大人的全貌,只见他面容坚毅,两眼深邃,里面仿佛着有着日月的升腾,沧海的涨落,以及山川的跌宕起伏。

    司徒刑的神智不由自主的被其中的波澜壮阔所吸引,神色有些木然的站在那里,好似一个没有灵魂的驱壳。

    “哼!”

    突然一声冷哼传来,司徒刑的心脏顿时如同被大锤击中,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但也正是因为这一声冷哼,司徒刑从迷茫幻境中清醒过来。

    “好可怕的力量,仅仅是一个眼神,就差点让自己信念崩溃。”

    “这位势指挥使大人究竟有么多强大?恐怕没有达到武圣,也相差不远。”

    司徒刑低垂着头,眼睛里流露出惊惧的神色,背后更是瞬间湿透,一丝丝冰冷的汗珠浸湿他的衣服。

    吴起低垂着头,见司徒刑面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眼睛里更是有着说不明的惊惧。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有一种说不出的狼狈。

    “任你多智近妖,在势指挥使面前也得狼狈不堪。”

    他的眼睛竟然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本来以为被司徒刑嘲讽引起的那么一点不快,也瞬间化为无形。

    “吴起,有什么事情汇报?”

    势指挥使的目光穿过光幕,落在吴起身上。司徒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起的身形明显的一矮,仿佛正在承受着千钧重力一般。

    “大人,司徒刑有几点推论,和我们以前对黑石的观点不谋而合。”

    “司徒刑,你来向大人汇报。”

    吴起身体下弯,低垂着头,眼睛中流露出一种非常不自然的神色。

    “诺!”

    司徒刑心中还没有琢磨明白,就感觉一股异常沉重观点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这道目光仿佛有着千钧重力。

    就算司徒刑已经突破武师境界,全身力量超过千钧,但也感觉有着几分吃力。

    全身肌肉在这股重力的作用下,不由自主的紧绷,全身的血液在强大的心脏推动下,发出一阵阵咆哮声。

    因为气血太过旺盛,司徒刑的面庞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赤红,还有一丝丝白色的汗珠滑落。

    “好沉重的目光!”

    就在司徒刑全身汗如雨下,面色有些苍白的时候,那道目光才挪到他处。司徒刑也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

    以前心魔说,魔尊重楼的一个目光能够压垮一个小型的洞天。

    司徒刑本是不信。

    目光无形无质,就算重楼的力量再过强大,怎么可能用目光压垮洞天呢?

    但是司徒刑今天内心却动摇了。

    因为势指挥使的一个目光让他感受到了千钧重压。

    目光也是有重量的。

    “大人,学生根据分析得出结论。。。”

    司徒刑弯腰站在那里,异常恭敬的汇报着。他讲的很慢,生恐势指挥使因为方言的关系不能全部听清。

    势指挥使也没有催促,随着司徒刑的讲述,势指挥使的面色越来越严肃。

    到最后更仿佛是外面的天色,出奇的阴沉,眼睛里已经隐隐有肃杀之色。

    “真是该死。”

    “速查五年以内战死,失踪的,级别暂时定在百户以上。”

    “着各路山神土地,调阅卷宗,一定要确定战死之人阴神是否到达阴世,,是否已经转世。”

    “如果有鬼神胆敢不配合,打落神坛,攻山伐庙。”

    势指挥使话音刚落地,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武者陡然出现,跪倒在地,领命之后又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于无形。

    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看着如同一台机械高速运转,齿轮和齿轮之间咬合严密的三法司。司徒刑眼睛不由的收缩,后背更是冷汗淋漓。

    “真是可怕!”

    三法司实在是太可怕了,玄幻世界,具有异能,能够驱使鬼神的三法司,要比历史上的锦衣卫可怕的多。怪不得满朝文武都畏之如虎。

    “司徒刑,你做的很好!”

    势指挥使看着一脸谦卑,弓着身体的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件事落实,给你记大功一件!”

    吴起看着躬身的司徒刑,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艳羡。

    大功,可是非常难立的。他在三法司供职十余年,只有剿灭前朝余孽的时候,因为恰巧斩落了对方一员重要成员,才被破格记录了一个大功。

    如同司徒刑这般,刚加入三法司就立下大功,别说是他,就算在三法司的历史上也十分的罕见。

    “学生,学生,学生谢过大人!”

    司徒刑的脸上仿佛是开了杂货铺,异常的精彩。震惊,难以相信,狂喜,各种神色交织在一起,语无伦次,有些激动感到说道。

    在大乾的记功标准中,斩落敌方偏将。会被记一个小功,三个小功才能被记一个大功。

    大功的难度可想而知,自己尚未加入三法司就被记一个大功,不得不说是侥天之幸。

    “对局势竟然能够了如指掌,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而且还侥幸的凝聚了文胆,在文坛也略有薄名。”

    “法家弟子司徒刑听令!”

    势指挥使见司徒刑脸上流露狂喜之色,神色激动语无伦次,心中不仅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有一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司徒刑表现出的智慧,让他感到心惊。

    只要培养打磨几年,必定能绽放出惊人的光芒。

    他可以容忍司徒刑贪财!

    他可以容忍司徒刑贪恋权势!

    甚至他可以容忍司徒刑贪恋美色!

    但是他不能容忍司徒刑无欲无求!

    无欲无求的人最可怕。

    无欲无求,那是因为他所图甚大。大到三法司付不起这个代价。

    势指挥使的眼睛里隐隐有杀气浮动。

    好在司徒刑并不是。。。

    否则,真要忍痛做一回诸葛亮在街亭斩马谡!

    轻轻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势指挥使眼睛里的亮色越来越重,最后已经隐隐有着几分兴奋之色。

    “法家后学,司徒刑谨遵大人令谕!”

    司徒刑的面色也陡然的变得异常严肃,眼睛里隐隐有精光冒出,躬身低声说道。

    “你现在的位置十分特殊,放弃委实可惜。特命你以儒家学子的身份潜伏,并且进入朝堂。等待新的命令。”

    “有什么新的情况,你和本官直接联系。”

    势指挥使再次权衡之后,异常严肃的说道。

    “诺!”

    司徒刑心中一惊。眼神不停的闪烁,心中个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潜伏。

    无间道。

    黎明之前。

    司徒刑本能的想到前世看的几部电视剧。

    余则成,翠屏,刘新杰等一个个鲜活的荧幕形象在他的眼前浮动。

    吴起面色古怪的看着司徒刑,眼睛里更时不时闪现出艳羡的神色。

    一步登天!

    这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

    和指挥使大人直接联系,只要司徒刑稍微做出一点成绩,被提拔重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件事如果说出去,不知有多少人会艳羡。

    司徒刑运势昌隆,真是攀上高枝了。

    “销毁关于司徒刑所有的卷宗,任何知情的人都下达封口令,如果胆敢有人泄露,夷灭三族!”

    势指挥使没有管司徒刑的情绪波动,转头用异常的冰冷的目光盯着吴起,从牙缝中用异常冷冽的声音说道。

    “诺!”

    吴起的心不由的一突,再也不敢胡思乱想,躬身行礼之后,异常严肃的说道。

    “请指挥使大人放心,若有丝毫泄露,属下愿提头来见。”

    “君无戏言!”

    “本官授予你应变之权,不论是谁,但有不从者,诛!”

    势指挥使看着全身煞气萦绕,好似出笼猛虎一般的吴起,眼睛里流露一丝满意之色,这才点头说道。

    “诺!”

    吴起全身战栗,眼神中放出炽热的光线,仿佛战场之上的士卒,双腿并拢,给指挥使大人行了一个军礼这才大声的答诺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敲打

    咳!

    咳!

    咳!

    也许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吴起再次忍不住咳嗽起来。但是这次他却不敢用手帕捂着嘴,而是异常辛苦的忍着。

    但是喉咙异常的发痒,让他的表情顿时看起来有几分古怪。

    司徒刑看着表情古怪,脸色赤红的吴起,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同情。

    想要咳嗽,但却不敢咳,喉咙里仿佛有一个羽毛,在不停的来回撩拨,酥痒到了骨髓,就是铁汉也难以招架。

    “哎!”

    “和李春风的决斗,你有些冲动了。他的五劳七伤掌岂是那么好挨的?五劳七伤,蕴含了李春风在行医中积攒的病气,伤人于无形。现在病气在肺,如果不及时治疗,就会由肺部转到肾,再发展就会变成署疫。到时候,非药石可救。完成任务后赶紧回来,本官为你约了太医院。”

    看着面色有些发红,憋的异常辛苦的吴起,势指挥使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担忧,有些责备的说道。

    “诺!”

    “属下无事!”

    吴起低头看着地面,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感动,因为这一丝感动,就连心中的杀气也减弱不少。

    “医家固然能妙手回春,拔出病气,但也以病气伤人,让人积重难返。”

    势指挥使看了一眼满脸病态的吴起,眼神幽幽,好似回忆一般说道:

    “大乾盘帝十二年,太子太傅杜公巡视江南,途中和医家传人发生冲突。身中五劳七伤掌,因救治不力,暑疫发作殁。盘帝大悲,在上书房亲笔所书,卿之不幸,朕之不幸八个大字。”

    “满朝文武,无不哗然。就连太医院的几位大人也受了牵连。”

    “吴起,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不要让悲剧重演。”

    “诺!”

    吴起眼中感动之色更浓,低着头肃声说道。

    就在两人心中各有波动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陡然出现在势指挥使的旁边,递上一个折子,小声的耳语之句之后,又瞬间消失,仿佛从来都没出现过一般。

    势指挥使快速的翻动手札,眼睛慢慢变得冰冷起来,脸色也变得越发的难看,最后更是将纸扎重重的扔在桌面之上,一脸的暴怒。

    “真是该死!”

    “黑石竟然几年前就谋划,你们竟然没有一丝察觉。都是干什么吃的。”

    “看来安逸的日子过的真是太久了,世人都已经忘记了三法司的可怕。”

    “以为叛逃到黑石,就会得到他们的庇护,从而逍遥自在的活下去。”

    “真是天真!”

    势指挥使全身的气势仿佛是一座巨大的火山陡然喷发。巨大的力量不仅让桌面上的纸张到处飞舞,外面更隐隐有风雷之声传来。

    三法司的成员有些恐惧的看着空中,刚才还是晴朗无比的天空,陡然变得阴沉黑暗,更有一条条赤色的电蛇在不停的飞舞。

    “指挥使大人发怒了!”

    真正让他们感到恐惧的不是钳云低垂,也不是电闪雷鸣,而是势指挥使大人的暴怒。

    势指挥使虽然威严,但是却很少发怒。

    但是每一次发怒,都会横尸遍野。

    流血漂橹了!

    几个年老的千户偷偷的交流了一个眼神,心中有着难掩的惊惧。

    上次指挥使大人如此生气,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

    当时的济州地方官员互相勾结,贪赃枉法,短短几年时间就刮地三尺,导致治下百姓流离失所,易子相食。

    根本线报,说当时路有枯骨,饿殍遍野,惨状无法言表。

    三法司密探行事职责,密报朝廷。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失密,被疯狂的官员报复,逮捕凌迟而死。

    指挥使大人知晓后,也和今日一般暴怒,亲自出手,将济州上至郡守,下到小吏,大小官员三百余人,全部斩杀。

    他们的家仆,亲眷更是直接被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返乡。

    这件事,被朝堂触动很大,人人自危。

    三省官员更是联名上书,弹劾三法司滥用职权。

    据说弹劾的奏折,堆起来有数人高。

    因为济州官员竟然一时无可用者。整个济州竟然一夜瘫痪,如果不是朝廷反应迅速,空降了大量的官员,还真不知要出什么大的乱子。

    乾帝盘大为震怒,迫于朝中压力重重的惩处了势指挥使,命令他面壁思过,十年不得踏出神都半步。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数年,但是现在想起那个流血之夜,就算是三法司的老人见惯了生死,也不由的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不知朝廷中究竟出了什么样事情,竟然让指挥使大人如此的暴怒?

    “名单上的人,全部列入三法司必杀名单。”

    “一入三法司,生是三法司的人,死是三法司的鬼。”

    “叛逃者,虽远必诛!”

    势指挥使的眼睛中隐隐有着刀锋,剑芒,兵锋烟火等,声音异常冷冽的说道。

    “诺!”

    在黑影中陡然出现几个武士,双手捧住手札,眼睛里涌现出惊人的杀机之后,低头大声应诺道。

    虽然隔着万里之遥,但是司徒刑还是能感受到那惊人的杀气。

    这些黑衣武士,定然是从尸骸中爬出,精锐的中精锐。

    “司徒刑,三法司秉承商君的理念,有功则要赏,有错就要罚。”

    “你立下如此大功,不可不赏。”

    “按照你的功劳,赏一个千户也不为过。”

    势指挥使站在书案之前,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眼神幽幽细细琢磨了一会。

    “但是,你身份特殊。而且陡然身居高位,是祸非福。”

    司徒刑低头站在那里,低着头,眼睛里面也不停的闪烁。

    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势指挥使说的有道理。一介布衣,陡然升任位高权重的千户。定然难以服众,如果再出点乱子,真是是祸非福。

    势指挥使的眼睛中也流露出左右为难之色。司徒刑的功劳很大,挖出了一大批害群之马,更让局势发生了逆转,从我明敌暗,变成了敌明我暗!

    按照势指挥使的本心,这样的功劳,就算赏他一个百户,千户也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司徒刑此人素有才干。又凝聚了文胆,在文坛之中也有声名。

    如果再潜心栽培打磨,定然能够在朝堂上崭露头角,甚至是身居高位。

    这对法家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如果说三法司一直是法家的禁脔。

    那么朝堂就是儒家的天下,三省中枢的高官大多来自儒家,他们以乡党,师生,亲情为纽带,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络。

    其他各家的人,很难进入他们的圈子。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法家数次派人进入朝堂,都在乾帝的默许下,被他们联手赶出中枢,发配到偏远之地。

    可以说,朝堂是法家力量最薄弱,也是最想进入的。

    毕竟那里才是政治权利的核心。三法司固然位高权重,但是格局要差上不少。

    司徒刑机缘巧合的凝聚了文胆,更拜在傅举人的座下,要知道那位傅举人虽然官职不高,但却交友广泛。

    朝中好几个大员都是他的至交好友。

    只要司徒刑进入朝堂,必定会得到他们的帮助,从而崭露头角。

    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也正因为如此,势指挥使才会如此的犹豫。

    他不想给司徒刑身上过早打上法家的痕迹。

    但是如果如此大功不赏,以后谁还为法家卖命?

    “你可知,法家弟子为什么可以屹立朝堂,但是却都无法掌握权柄,更别说披红挂紫,成为当朝首辅?”

    势指挥使幽幽叹息一声,有些考校的问道。

    “儒家势大,他们以师生,乡党,同门为纽扣,权倾朝野。”

    司徒刑躬身,脸色肃穆的说道:

    “学生认为,朋党之祸是大乾痹症。大乾想要中兴,必须要沥青政事。”

    势指挥使看着锋芒毕露,眼睛闪着光芒的司徒刑,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也是一心想要报效朝廷,改革吏治。

    但一次一次碰壁告诉了他一个残酷的真相。

    那就是王大于法,朕即天下。

    所有的人都乾帝盘的棋子,荣华富贵一言予夺。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他就变成了今日的独臣,不结党不营私,尽心尽力的完成乾帝盘的每一个吩咐。

    这才有了今日的法家三大巨头之一的势指挥使。

    “还是年轻啊!”

    势指挥使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有回忆,有艳羡,也有悲哀,最后都化作幽幽一叹。

    “固然儒家势大,但这也是乾帝盘有意而为之。”

    “这怎么可能?”

    司徒刑眼睛大睁,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势指挥使。

    “乾帝盘为什么要这么做?”

    势指挥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厉色,有些教诲又有些敲打的说道。

    “君心如海,不可测,也没有人敢测。”

    “勿要自作聪明,免得招来杨修之祸。”

    司徒刑顿时如同雷击一般,表情木然的站在那里,嘴巴喏喏,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杨修是魏武帝曹操手下谋士,素来聪慧,深得信任。但是此人却自恃聪明,屡次揣摩武帝心思,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一盒酥”,“鸡肋”事件,也因此最终被杀。

    世人都说杨修死在自己的聪明之上,其实不然,杨修是死在揣摩君心。

    揣摩君心者,诛!

    “你太聪明,休要学那杨修!”

第一百五十五章 商君书

    势指挥使的话很重,敲打的意味也很明显。

    但是司徒刑却没有反驳。

    他站在那里,思前想后,一时间冷汗淋漓,后背的锦袍都被汗水浸透,眼睛中更流露出惊惧后怕之色。

    和小说,游戏中的NPC不同,大乾世界的每一个人物都异常的丰满,他们也有自己的故事,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如果认为凭借重生的优势就可以肆意妄为,真是大错特错。

    别说乾帝盘这等雄才伟略的霸主,就眼前势指挥使就有无数的办法让他彻底消失。

    而且,司徒刑发现,他最近的确是有些自恃聪明,上位者的心思岂是那么好揣摩的?

    曹操为什么要杀杨修?

    要知道曹操是出了名的惜才。手下能人辈出,就连不发一言的徐庶都被他重用。

    岂能容不下一个杨修?

    杨修天资聪慧,计谋一流。但是他还是被曹操杀了。

    那因为他太放肆了,揣摩上位者的心思,犯了大忌。

    自己刚才夸夸其谈,暗暗揣摩乾帝盘的心思,何尝不是犯了忌讳?

    “你这样说明还有救?”

    势指挥使看着全身被冷汗湿透,就连头发都被汗水浸湿的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不由的轻轻点头。

    “守拙也是一种人生智慧。”

    “刚不可久。”

    “诗雄王勃少年成名,诗词天下无双,被人称为既李太白之后,最有可能成为诗圣的人。”

    “可惜他不懂的守拙的道理,锋芒毕露,一剑劈开生死路。但是最后又如何?还不是因为才高被人嫉,淹死在洞庭湖中。”

    势指挥使眼睛幽幽有些教诲的说道。

    “你要记住,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就不是天才。”

    “诺!”

    司徒刑低头,眼神幽幽,沉默的答道。

    “那个龙族真是该死,竟然谋害我们人族的少年天骄。”

    吴起想到诗雄王勃的陨落,有些愤恨的说道。

    “等我突破武道宗师,定然要去寻他们的晦气。”

    “你真以为事情就那么简单?王勃渡水和龙族子孙引发冲突。最终被斩落在洞庭?”

    势指挥使看着一脸愤怒的吴起,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有些喃喃的问道。

    “不是这般,那又是如何?”

    吴起脸上流露出迷茫懵懂的神色,下意识追问道。

    势指挥使没有回答他,但是他的脸上的却流露出古怪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里面隐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诗雄王勃是被自己人暗害的?”

    “因为他的才华太高,锋芒毕露,引起了他人的嫉妒和忌惮,所以趁着他没有成长起来暗下黑手。”

    “暗害他的人,今日地位定然不低,甚至已经成就文宗,或者是亚圣,否则指挥使大人也不会欲言又止。”

    “这就是文人相轻么?”

    司徒刑眼神幽幽,势指挥使虽然没有明言,但是他也能推测出几分事情的真相。

    势指挥使是要借助王勃的例子警告他,不要自恃聪明,要韬光养晦,免得引来杀身之祸。

    “学生感激大人指点!”

    司徒刑想通之后,异常郑重的给势指挥使行了一个大礼,满脸感激的说道。

    “司徒刑,有过罚,有功就要赏。这是法家一贯的宗旨,赏罚分明。今日你立下大功,虽然情况特殊,但是不能不赏。”

    势指挥使看着受教的司徒刑,还有一脸茫然的吴起,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欣慰。沉吟半晌,这才说道。

    “司徒刑上前,受赏!”

    “诺!”

    “法家后学司徒刑受赏!”

    司徒刑脸色不由一滞随后流露出狂喜的神色,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之后,有些期盼的看着势指挥使。

    “赏司徒刑法家典籍《商君书》一部!”

    势指挥使眼神幽幽,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但是最后还是伸出了自己仿佛白玉一般的手指。

    司徒刑只见一个白点从势指挥使的手指上飞出,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光膜,仿佛子弹一般撞入他的识海。

    “商君书!”

    吴起眼睛顿时睁得老大,就连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商君书,是法家大能商鞅所著,甚至有人认为他在法家的地位不再《韩非子》之下。

    《商君书》的文体多样。议论体有《农战》、《开塞》、《划策》等十数篇,或先综合后分析,或先分析后综合,兼用归纳演绎,首尾呼应。

    有时也运用比喻、排比、对比、借代等修辞手法。《徕民》篇运用了“齐人有东郭敞者”的寓言,以增强说理的效果和形像性。

    说明体有《垦令》、《靳令》、《境内》等篇,是对秦政令的诠释。辩难体有《更法》,通过人物对话相互驳辩来阐述中心论点。

    就连史家圣人司马迁都将他录入《史记.商君列传》,用以表明商鞅的主张。

    其地位和价值,可想一般。

    这本书因为其特殊性,在三法司内部拥有很特殊的地位。

    据吴起所知,就算是三法司内部的青年才俊,多立大功,得到这种殊荣的,也不过是凤毛麟角。

    司徒刑刚加入法家,势指挥使就赏赐下此物,由不得他不心惊,由不得他不羡慕。

    但是他却不敢质疑势指挥使的决定。

    因为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指挥使大人对司徒刑非常的看好,不仅委托重任,而且想要重点培养。

    这时候提出异议,不仅拨了指挥使大人的颜面,更恶了司徒刑这位未来的新贵。

    “訾粟而税,则上壹而民平。上壹,则信;信,则臣不敢为邪。民平,则慎;慎,则难变。上信而官不敢为邪,民慎而难变,则下不非上,中不苦官。

    下不非上,中不苦官,则壮民疾农不变。壮民疾农不变,则少民学之不休。

    少民学之不休,则草必垦矣。

    无以外权爵任与官,则民不贵学问,又不贱农。民不贵学,则愚;愚,则无外交;无外交别则国安不殆。民不贱农,则勉农而不偷。国家不殆,勉农而不偷,则草必垦矣。

    禄厚而税多,食口众者,败农者也。则以其食口之数贱而重使之,则辟淫游惰之民无所于食。民无所于食,则必农;农,则草必垦矣。

    使商无得籴,农无得粜。农无得粜,则窳惰之农勉疾。商不得籴,则多岁不加乐。多岁不加乐,则饥岁无裕利。无裕利,则商怯;商怯,则欲农。

    窳惰之农勉疾,商欲农,则草必垦矣。”

    司徒刑的心头涌现出一段段文字,又仿佛有一位博冠清癯的老者正在大声的朗读。每一个文字,每一个语句都有着一种难言的韵味。仿佛天地都在震动,龙气更是沸腾,仿佛是烧开的滚油,不停的翻滚着。

    一丝丝赤色的气运下垂,时不时有龙气的气运发出一声声低沉的龙吟,让司徒刑本就肃穆的脸颊变得更具有威严。

    吴起面色古怪的看着司徒刑,虽然他知道司徒刑天赋异禀,才华横溢,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司徒刑会在势指挥使的眼皮子底下进入顿悟状态。

    势指挥使眼睛也流露出一丝诧异,不过他很快大手一挥,一个赤色的光罩笼罩在四周。

    也将龙气的变化,古怪的韵律都遮挡住。

    几道强横的神识快速的在空中扫过,好在势指挥使已经提前做了处理。这几个神识只是在司徒刑所在的房屋上一停之后,就快速的向远方射去。

    “真险!”

    吴起感觉到那几股强横的神识离去,心中不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有些后怕的说道。

    “好强的神识,定然都是先天以上的高手,或者是即将成为地仙的存在。”

    “知北县只不过是一座小城,却有这么多隐藏的高手,水真是深的很。”

    知北县虽然只是一座小城,但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向来龙蛇混杂。就算有几个先天高手隐居在此,他也不会感到惊讶。

    势指挥使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司徒刑。

    司徒刑仿佛是一个未经雕琢的璞玉。在他的打磨下,正一点点的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这种成就感无法用言语去表述,但是他看向司徒刑的目光却越来越和善。

    司徒刑不知道外面龙气的变化,还有数道强横神识的降临。他正沉浸在的心神世界。

    一个个文字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又好似有着无上的智慧。司徒刑每读一遍,心中对法的体悟就提升一分。

    他着魔似的不停的默读。

    开卷有益!

    这才是真正的开卷有益。

    司徒刑现在的状态,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手不释卷。

    以前,司徒刑以为这个成语是古人的一种夸大。直到今日他才体会到其中的妙处。

    他仿佛是一个吸毒上瘾的伪君子,有些着魔的不停的读诵着《商君书》。

    真知灼见!

    真是真知灼见!

    以前很多迷茫的地方,都因为商君书的关系变得清晰起来。

    随着朗读的继续,一丝丝秩序之力在空中凝聚。最后变成一道道锁链向八方纵横交织。

    这些秩序之力并没有消失,而是在不停的凝聚,仿佛在孕育着什么。

    司徒刑也不着急,不停的诵读着,一丝丝秩序之力从高空垂下,因为秩序之力的缘故,孕育的速度变快了不少。

第一百五十六章 法器:开垦令

    《商君书》是商鞅主张的体现,也是法家思想的升华。

    通过朗诵商君书,司徒刑对商鞅的一些主张有了深入的了解。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通过阅读朗诵商君书,全盘接收了商君对法家的体悟。

    以前一些迷茫的地方,现在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随着体悟的加深,心中也有一段段文字浮现。

    商鞅之法,良法也。

    今试一披吾国四千余年之纪载,而求其利国福民伟大之政治家,商鞅不首屈一指乎?

    。。

    司徒刑无喜无悲的站在那里,眼睛深邃,如果仔细观察,定然能发现一道道锁链在纵横交织。

    随时时间的推移,秩序之力的凝聚,还有龙气的下垂。

    孕育的速度越来越快,隐隐已经有了一个轮廓。

    那是一个面青铜色古朴的令牌。

    令牌是青铜色,令牌的上方是一个虎头,虎头之下更赤色龙纹缠绕,象征铁血,也象征着霸道。

    在令牌的正面,镂刻着两个透着神秘的篆书。

    开垦!

    开垦令!

    法器!

    如同黄文峰那支带着星光的巨笔,又好似碧清老道头顶的神灯,这一块令牌是司徒刑法家经义的凝聚。

    司徒刑的神识静静的感触着这块古朴,带着龙纹的令牌。法器仿若活物,感受到司徒刑的神识,竟然传来一阵喜悦的情绪。

    司徒刑的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心中浮现出一段段文字。

    开垦令!

    法家经义凝聚而成,农为国之本,消耗一定的龙气,能够将荒芜的土地变为良田。

    “开垦令!”

    “竟然是开垦令!”

    看着悬浮在气运中,镇压八方的令牌,司徒刑的眼睛里陡然射出一道欣喜的光芒。

    这枚令牌上有着很强的秩序之力,还有大乾的龙气,具有号令山林之神的权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司徒刑感觉他和脚下的土地,远处的山川都有某种隐隐的联系,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地底奔涌,好似大江大河一般。

    “地气!”

    “这是地气的力量!”

    司徒刑静静的感受着那种奔涌,心中暗暗的说道。

    奔涌的定然的地气,地气如水,又似走珠,贯穿山川。阴阳家之一的堪舆家就是根据地气的停聚,而寻龙点穴。

    但是开垦令固然能够让和山川地脉变得亲和,但更最重要的作用还是开垦。

    大乾世界,神道昌盛,山有山神,地有地神。只有祭祀神灵之后,农民获得他们的首肯,才能将山地,荒地开垦为良田。

    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开垦土地之时,乡间多会邀请巫师,或者是神婆通灵,祭祀各路鬼神。

    或者是请农家之人,用农家的神通,开辟田地。

    农家尊崇上古神农氏,精通五谷之术,奉行“地泽万物,神农不死,将相王侯,宁有种乎”的信条。

    农家弟子遍布天下,游侠隐士辈出。农家弟子多正直侠义之士,却行踪莫测,长隐于田野市集之中,不求闻达于诸侯,是诸子百家中弟子数量最庞大的一派。

    农家弟子大多出身贫民,这一点与反秦联盟的代表门派墨家非常接近,因此在反秦联盟未来的行动中实际上是可以争取的朋友,而非敌人。

    但是有了这一枚开垦令,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只要司徒刑激发令牌上的力量就能号令山川之神。

    势指挥使看着闭目思索的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满意之色。轻轻的点头之后,身形慢慢的变得虚幻。

    见势指挥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光幕之中,吴起弯曲的身体慢慢的绷直,脸上的谦卑之色尽去,重重的咳嗽几声,顿时感觉舒服不少。

    看着静心体悟《商君书》的司徒刑,吴起的眼睛里流露出羡慕,还有一丝被掩饰很好的嫉妒。幽幽的叹息一声,吴起走到窗户边,看着从天而落的牛毛细雨。眼神怔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大人,还没有走?”

    司徒刑紧闭的眼睛陡然睁开,有些诧异的问道。

    “你还真是小心,早就清醒了,竟然能忍到现在?”

    吴起轻轻的咳嗽了几声,嘴角升起一丝不屑,有些嘲讽的说道。

    “都是法家弟子,本官自然不会暗害于你。”

    “大人教诲的是!”

    “学生谨慎惯了,让大人见笑了。”

    司徒刑笑着行礼,但是眼睛中的防备之色却没有减弱半分。

    “真是小心谨慎,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指挥使大人才会对你如此看重。”

    吴起看着司徒刑,眼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艳羡。

    “碧清老道并没有离开知北县,他现在正在隐秘之处养伤。”

    “这个情报算是我这个师兄给你的见面礼。捣毁巢穴的小功,会给你增色不少。”

    吴起看着司徒刑,心中略有有些不喜,这个师弟看似精明,知人善用,但是却太过多疑,有点像是魏武帝曹操,除了自己,谁也不信任。

    但是他心中又不得不承认,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尔虞我诈的官场立足。恐怕这也是指挥使大人看好他的一个主要原因。

    “谢吴大人。”

    司徒刑想到碧清老道,眼神顿时变得深邃起来。

    剿灭碧清,让知北县玉清道的传承彻底的断绝,威慑了其他宵小,按照打理说应当是大功一件。

    但是司徒刑只能得到一个小功,为什么?

    说白了还是实力不够!

    官场或者说社会,讲的是规矩,也是实力。

    同样一条命,百姓捐钱捐命捐子孙,士卒牺牲自己,不过值十两银子抚恤。人反而习以为常,不肯捐命反而要遭到逼视,谓之刁民。

    校尉县令要有此壮举,就谓之忠烈,朝廷就得褒奖。

    要说知府,别说是捐命,就能勤劳些,办事不差,或者稍微清廉些,就已经卓有功勋于国家。

    要是总督宰辅公侯,无需真正廉,能,功,勤,单单一个忠就足深得帝心名垂青史。

    就算论功劳,也有区别。

    司徒刑读史书的时候,曾经有过这么一段记载,大乾太祖争龙之时,曾经被困孤城,形如危卵,异常危险。

    有一个大头兵,因为出身山野,对乡间之路异常熟悉,自告奋勇,保护太祖突围。

    在突围途中,更为太祖挡了两刀,正因为这个士卒的勇武,太祖才没有陨落。

    这才有了现在的大乾。

    按照道理说,功莫大于救驾!

    如果是总督宰辅,凭借此功都能封王。

    但是因为这个士卒的身份太过于卑微,不仅没有获得封赏,当时人们竟然一致建议太祖将他处死。

    后来还是太祖心善,将这个士卒保了下来。

    就是如此,这位士卒战死之时,不过九品。

    也幸亏司徒刑有功名在身,不同于白身,这才有了一个小功。

    不过司徒刑并不埋怨。也不感觉功劳太小。

    从公的角度来说,诛杀碧清老道,给玉清观之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从私的角度来说,碧清老道和他有大仇,如同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不知什么时候就有可能反噬。

    于公于私,这个碧清老道都是他必杀之人。

    “他不死,我心不安。”

    看着全身煞气萦绕,锋芒毕露,好似宝剑出鞘一般的司徒刑,吴起的嘴角慢慢的升起一丝笑容,这一丝笑容越来越大。

    “杀伐果决,这才我辈中人。”

    。。。

    夜越发的阴沉,月亮好似一弯银钩挂在天空,牛毛细雨在寒风中飞舞,在雨水的冲刷下,树木花草变得愈发的明亮。

    一个青石堆砌的庄园,仿佛是一头沉睡的猛兽,静静的趴伏在山野起伏之间。

    夜已经深沉,仅有几个房屋有灯光射出,碧清老道面色苍白的坐在太师椅上,一脸的疲态。

    几个年轻的道士小心的站在他的身旁,时不时用眼睛的余光偷偷打量他的表情,生恐激怒遭受池鱼之殃。

    “祖师福地还没有消息传来?”

    碧清老道的手指快速的击打着桌面,有些烦躁的问道。

    “方丈,还没有。祖师一直没有回复。”

    旁边的一个小道士硬着头皮说道。

    “那就再去联系,一定要得到准确消息。福地祖师是我派根本,定然不能有事。”

    也许因为一直没有休息的缘故,碧清老道的眼睛看起来有几分猩红,说不出的可怖。

    小道士被他这么一吓,面色顿时变得苍白。唯唯诺诺的倒退而出,因为心神不守,更差点被门槛绊倒。

    这让本就郁闷的碧清老道愈发的发燥。

    “方丈,法术的根基来自福地祖师的加持,近日来,弟子们的法术威力大减,想来祖师福地可能出现了问题。”

    中年道士见碧清神情暴虐,仿佛是一头暴怒的猛虎,虽然心中胆寒,但也不得硬着头皮进言“福地祖师乃是威能无双,是地仙大圆满的强者,怎么可能陨落?”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联系上祖师,知道福地的具体情况。”

    碧清老道眼睛圆睁,全身气血翻滚,有些歇斯底里的说道。

    “诺!”

    中年道士见碧清情绪激动,不敢过分刺激,急忙答道。

    一个头竹笠,身穿蓑衣,仿佛是一个垂钓的老翁,又好像古诗中形容的蓑衣客。慢慢的出现在宅门之外,一个巡夜的道士下意识的呼喊道。

    “谁!”

    蓑衣客的脸庞被斗笠遮挡,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道士还是看到了他嘴角那一丝冷酷的笑容。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念头通达

    道人看着来人嘴角那冷冽的笑容,本能的感到不好。嘴巴大张,就要高呼。

    嗤!

    但是他的声音还没有发出,喉管就被硬生生的切断。

    鲜血混合着气泡堵塞了他的喉管,他的嘴巴不停的开合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道人的眼睛大睁,恐惧的看着司徒刑,全身更是不停的抽搐,很快就没了动静。

    “何苦呢。。。”

    司徒刑的眼睛异常的冷酷,看也不看倒地的道士,木屐踏着地上的流水,仿如无人之境。

    “敌袭!”

    “有敌袭!”

    两个道装打扮的剑客,见司徒刑大摇大摆毫不顾忌的走来,急忙高呼示警。

    见整个院落中不时有灯烛亮起,还有起床的嘈杂之音,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拔剑向前。

    “杀!”

    两人都是剑道老手,而且见过血,抛弃了花俏的套路,出剑迅速,简单直接却非常有效果。

    如果常人定然难以躲避。

    但是司徒刑可不是常人!

    “绳之以法!”

    一根赤色的绳子陡然出现在道人的腰间,两人瞬间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出剑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高手搏命。

    一瞬就能决定生死。

    噗!

    噗!

    在啊两人震惊难以想象的眼神中,司徒刑好似秋水一般的长刀,切开雨幕,更划开了他们的胸膛。

    炽热的鲜血仿佛流水一样喷涌,染红了地面。

    两人的眼睛慢慢变得暗淡,身体仿佛两截枯木摔倒在地上,砸起一片水渍。

    “有人杀进来了。”

    “真是该死!”

    “杀!”

    几个道士从两旁的厢房中窜出,成扇状围杀过来。

    这也是军伍之法,几人配合,互为犄角,就算武功比他们高数倍,也会被围死。

    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

    特别在军阵之中,被围杀的大将不再少数。

    武圣赵子龙当年能够在大军中连着斩杀数十大将,并杀了个七进七出。固然是他武道修为通天,最关键的是魏武帝曹操惜才。

    不愿意让他陨落在战阵之中,命令士卒要活捉他。

    如果不是这样,就算他武道修为再是精湛,最后也难逃力竭战死。

    这些道士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想要凭借人多牵制住司徒刑。

    但是他们却想错了,司徒刑没有赵子龙那样的神武,但是他却是法家弟子。

    具有赵子龙不具备的神通。

    “绳之以法!”

    几根赤色的绳索陡然落下,司徒刑的长刀出鞘,行云流水一般破开雨幕,更轻易的将他们的头颅斩落。

    赤色的鲜血好似喷泉一般,不停的喷涌。浓郁的血腥味让司徒刑下意识的皱眉。

    “该死,这里不是说非常隐蔽么?官府是怎么摸上来的?”

    碧清老道满眼的血丝,有些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方丈,我们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我们还是撤离吧?”

    有几个年轻道士听着外面的喊杀之声,面色惨白,仿佛惊弓之鸟一般。

    “怕什么,听外面的声音,必定不是大批人马杀来。”

    碧清老道恢复冷静之后坐在太师椅上,一脸轻松的说道。

    “外面的刀客和剑士,足以应付。”

    “道长,来人武功实在太高,而且还会妖法,兄弟们有些抵挡不住了。”

    就在碧清的话音刚落,一个手持宝剑的道士,用手掌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冲进大厅,脸色异常苦涩的说道。

    “真是废物,几十个人竟然拦不住一个人。”

    看着胸口有鲜血冒出,脸色煞白的剑客,碧清老道豁然而起,愤怒的斥责道。

    司徒刑面色冰冷,身体前驱几步,手掌中的长刀仿佛秋水一般,一个个道士斜倒在青石路面两旁,赤红色的鲜血染红了地面,也让雨水变得赤红。

    司徒刑仿佛是一台不知疲惫的机器,不停的收割着人命。也幸亏他在杀戮空间早就适应了这种杀戮,如果是常人,见到这种血腥,必定会胃肠不舒服。

    轻则呕吐,重则五脏翻腾。

    司徒刑的心早就被磨练的如同磐石一般,不仅没有任何不舒服,反而有一种念头通达的感觉。

    碧清的逃脱,已经成为司徒刑心中的一种执念。

    随着道士的倒地,这种执念正一点点的散去。

    “屠夫!”

    “刽子手!”

    看着司徒刑面色淡然的将长刀垂地,一丝丝炽热的鲜血被冷雨冲刷干净,刀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幽蓝。

    剩下道士因为心中的恐惧,不由的倒退几步,看着伏倒在路边,再也没有动静的袍泽。他们有些恐惧的咒骂道。

    司徒刑看着歇斯底里,眼睛中已经有了畏惧的道士,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

    在弱小面前,他们是豺狼!

    在强大面前,他们就是土鸡瓦狗!

    司徒刑全身的蓑衣早被就被斜斜的细雨打湿,一滴滴雨水滑落,跌落在地上,泛出一丝丝涟漪。

    雨水血水混合在一起,将整个路面染红。

    司徒刑毫不在意的前行,木屐踏在地面上,血水和雨水向四周飞溅。

    这些道士好似被杀破了胆子,竟然没有一人胆敢上前阻挠。司徒刑也不赶尽杀绝,好似未见。

    “束缚术!”

    就在这时,一个道士陡然发难,只见他手指快速结成法印,低声说道。

    司徒刑只感觉一股巨力传来,身体竟然有一种被束缚住的感觉。

    其他道士的眼中顿时流露出狂喜之色,按照以前的排练,长剑和弯刀切开雨幕,对着司徒刑的头颅直直的落下。

    “不知死活!”

    司徒刑的眼睛里陡然寒光一闪,手中的长刀陡然出鞘,众人只见到寒光闪过。

    那几个围攻的道士,眉宇之间都多了一道好似竖纹的红痕。

    “这怎么可能?”

    施法的道士因为和司徒刑距离最远,反而没有受到伤害,他看着面无表情,生龙活虎的司徒刑,一脸的诧异和难以置信。

    “你怎么可能摆脱束缚术!”

    “就算你武功精湛,怎么可能摆脱道术。”

    “没听说过法不加贵人么?”

    司徒刑的嘴角升起一丝冷笑,身形陡然向前一窜。手掌中的长刀好似幽灵一般。

    施法道士有些狼狈的躲避,但是他的身手比刀客们要差上不少。怎么可能躲得过司徒刑的索命。

    蔚蓝色的刀锋割破他的喉管,还没等他发出声音,心脏就被利刃刺穿。道士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不停有鲜血涌出的胸口,嘴巴无声的开合: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司徒刑怎么可能不受道法所影响?

    法不上贵人,司徒刑不过是一介秀才,算什么贵人?

    就算现在春闱将近,龙气抬头。司徒刑受到龙气的垂青,那也不可能丝毫不受道术影响。

    怎么他的速度慢上那么一丝,刀剑就会齐下,将他砍成肉泥。

    这也是道士和司徒刑最大的区别。

    道士们不停的输,不停的有人倒下。

    但是只要他们赢一次,就能转败为胜。

    而司徒刑则和他们恰恰相反,只要输一场,就可能万劫不复。

    这也是碧清老道异常的淡定的原因,就算司徒刑武功再是高强,在五人,十人,几十人的围攻下,总会露出漏洞。

    只要有一个疏忽,结局就会被改下。

    但是他错估了一点,那就是司徒刑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还精通法家神通。

    以“绳之以法”将道士束缚,再以长刀切破他们的喉管。

    迅捷异常。

    等他派出精通道术之人的时候,道人已经死伤大半。

    “司徒刑,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独身闯来。”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碧清老道在小道士的搀扶下来到前院,看着倒地死伤大半的道士,还有身穿蓑衣,长刀指地,鲜血不停滴落的司徒刑。面色陡然变得更加的苍白,眼睛中更有火焰熊熊燃烧,声音愤慨的说道。

    “苟延残喘之辈,也敢出此狂言?”

    司徒刑轻蔑的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碧清老道,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该死!”

    碧清老道顾不得伤重未愈,推开搀扶他的道童,双手结印,低声喝道:

    “束缚!”

    只见一道青色的能量陡然出现在司徒刑的四周,但是还没等这股能量落下,司徒刑身体内就射出一道赤光。

    噗!

    好似绳索一般的能量在赤光下陡然崩碎。

    “怎么可能?”

    看着丝毫不受影响,满脸冷笑的司徒刑,碧清老道嘴巴大张,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

    “这怎么可能?”

    “你怀中定然有权贵之物,否则不会如此。”

    突然碧清老道想到了某种可能,脸色陡然变得煞白,嘴唇不停的哆嗦。

    “哼!”

    司徒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碧清老道的推测。

    “杀!”

    司徒刑的身体陡然向前,蔚蓝色的刀锋好似燕子一般破开空气,发出尖锐之音。

    几个想要趁机围杀的道士,被司徒刑分而击之。剩下的道士见道术对司徒刑没有用处,也都学聪明不少。

    他们利用军伍之法,同进同退,互为犄角,虽然没有办法将司徒刑击杀,但也拖住了他的脚步。

    “方丈,我们撤离吧?”

    中年道士看着好似猛虎一般的司徒刑,肝胆俱裂,有些心寒的说道。

一百五十八章 法场刑刀

    “撤?我们还能撤到哪里去?”

    碧清老道的脸色十分的古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看着一个个倒下的道士,碧清老道心中在不停的滴血,这些道士都是观中的精锐,也是未来的种子。

    没想到在这里,被司徒刑好似猪狗一般宰杀。

    想到这里,胸中的气血再也压抑不住,碧清道人只感觉自己胸口不由的一阵沉痛,一口炽热的鲜血这也忍不住,从口腔喷涌出来。

    “道观被攻破,福地祖师没有联系,就连仅存的精锐也损失大半。”

    “我们还能撤么?”

    中年道士看着倒伏在路边的青年道士,心中也不由的一疼。这些人都是道门的精华,也是未来的种子。

    现在却被司徒刑斩杀殆尽。

    他和碧清就算能够活着逃回玉清道,恐怕也会受到重罚。

    “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今日,杀了司徒刑,我们活。”

    “杀不死司徒刑,我们都要死!”

    碧清道人眼睛猩红,面目狰狞的吼道。

    “杀!”

    自知没了退路的中年道人,脸上的维诺之色尽去,眼睛猩红,好似一头困兽。

    其他道人被杀气所激,出剑也越发的狠辣。

    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凝。

    “我三岁练剑,十三岁凝聚剑心,二十三岁剑道大成,在江湖上少有一败。因为歆慕宗门长生之法,才拜在玉清道门下,为宗门培养剑士。”

    中年道人手中的长剑缓缓的出鞘,一抹蔚蓝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刺目。

    “你的武艺在江湖上也是难得的好手。”

    “但是今日我必定要让三尺青锋,斩下你的头颅。”

    “真是呱噪!”

    司徒刑看也不看自傲臭屁的中年道人,手掌中的长刀反转,斜挑而上,直刺道人的腰肋。

    “杀!”

    中年道人有些无趣。更有些说不出的恼怒,手中的长剑好似毒蛇一般刺出。

    噗!

    噗!

    噗!

    两人的出手非常的快,长刀和宝剑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虚影。

    “杀!”

    其他的道士也被激发出凶性,身体在地上滚动,手中的长剑直直的刺向司徒刑的腰腹。几人的配合异常的娴熟,仿佛已经演练过数百次一般。

    中年道人看着被团团围住的司徒刑,眼睛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喜色。

    司徒刑看着即将临身的刀兵,不由的冷哼一声。

    “绳之以法!”

    只见那几位青年道士的身形不由的一顿,就连中年道士也感觉自己身体被一种看不到的能量束缚,变得迟钝不少。

    法术!

    他的心不由的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但是高手相争,就在一线。

    一线之差,就能决出胜负,更能分出生死。

    他的身体还没有移动,司徒刑的长刀已经下垂,仿佛根本就没有动过一般,但是一丝丝鲜红的血液从刀尖上滴落,在雨幕中显得格外的刺目。

    “这怎么可能?”

    中年道士眼睛收缩,有些恐惧的看着刀尖上鲜红的血液,他知道,那些血是他的。因为司徒刑的刀锋太过锋利,反而没有疼痛的感觉。

    一丝红痕从的印堂下垂,穿过鼻梁,下巴,喉管,直达胸腹。

    因为司徒刑的长刀太过锐利,一时竟然没有血液渗出。

    嘭!

    中年道士眼睛大睁,仿佛朽木一般摔倒。赤红的鲜血随着雨水流淌了一地。

    “杀!”

    “杀!”

    “杀!”

    其他的道士见中年道士被杀,心中不由的惴惴,但是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出剑。

    “杀!”

    司徒刑的长刀横扫,将几人手中的长剑格挡开,也不恋战,仿佛是一头灵巧的猿猴,或进或退,一沾就走。

    剩下的道士虽然人多,但是却很难缠住他。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的道士在长刀上受伤,或者是直接被斩落头颅。

    雨越下越大,身穿斗笠蓑衣的司徒刑,在雨幕的掩护下如鱼得水。而身穿道袍的剑客,则全身湿透,冰冷的雨水一滴滴的垂下,让他们全身都饥寒所笼罩,就连动作也难免的一滞。

    一个又一个道士被司徒刑的长刀夺走了性命。

    但是他们却不敢停下。

    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他们现在缴械投降,最好的结果也在大牢中度过惨生。

    玉清道在谋划乱世蛟龙的那一天开始。

    他们就没有了退路。

    福地已经被人打破,祖师和阳世失去了联系。

    就算他们想要封山,也是不可能。

    既然都是要死,为什么不搏一把?

    想明白这一切,道士们怎么可能退去。

    他们只期望能够将司徒刑斩杀,获得宗门的谅解和庇护。

    “杀!”

    司徒刑异常冷酷的用长刀击碎道士的头颅,白色脑浆迸溅的到处都是。

    碧清道人眼睛猩红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全身的伤口因为情绪激动而一个个崩裂,鲜红的鲜血染红了道袍。看起来好似血人一般。

    “闪光术!”

    碧清老道手掌微抬,一道白光陡然射出。强光刺目,司徒刑下意识的闭眼后退。

    其他几个道士哪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好似附骨之疽,长剑划破他的蓑衣,就连内衣也被刺穿。

    好在司徒刑下意识的扭转身体,才没有被重创。

    伤口崩裂,好似婴儿的嘴巴不停的开合,感受着刺骨的疼痛,司徒刑的眼睛更冷。

    “他受伤了,速度定然会慢下来,大家并肩上,定然能够斩杀此僚。”

    几个道士看着司徒刑被鲜血染红感到蓑衣,有些兴奋的大神喊道。

    “杀!”

    “杀!”

    “杀!”

    受此刺激的道士,顾不得心中的恐惧,好似疯癫一般涌出。

    “尔等身为大乾子民,竟然从贼,按照大乾律,当斩!”

    “尔等身为大乾子民,竟然从贼,按照大乾律,当斩!”

    “尔等身为大乾子民,竟然从贼,按照大乾律,当斩!”

    司徒刑面色冷峻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话语仿佛触动了某种规则,变得异常的宏大,好似天地神灵在宣判一般。空中的法网陡然被激活,一丝丝龙气下垂。

    碧清老道眼睛收缩,有些恐惧的看着空中,他全身的法力被龙气压制到了最低,任凭他如何念咒,都没有丝毫反应。

    “这是什么力量?”

    其他道士更是不堪,全身法力瞬间被封住。

    他们感到一种堂皇之势从天降,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露出白皙的脖颈,好似跪在法场上等待刽子手行刑的犯人。

    “不要杀我!”

    “我们知道错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

    看着一脸绝望,痛哭流涕的道士。司徒刑不屑的嗤笑一声,在心中说了一句后世非常经典的话: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当然如果是在这里,就要讲,如果道歉有用,要捕快干什么?

    破!

    也有道人不甘心被斩杀,运用法术想要破开束缚。

    但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法场和绳索都是龙气所化,象征着大乾律法的威严。

    岂是他们能够随意挣脱的?

    “从匪谋反,乃是不赦重罪。”

    “斩杀!”

    司徒刑的表情充满了庄严,声音充满了肃穆。

    只见空中的龙气翻滚起来,好似被众人的罪行所激怒,不时发出阵阵怒吼,更有一把把寒光闪烁的刑刀悬挂在空中。

    好似随时都会落下。

    而道士们全身都被法绳束缚住,面色绝望的看着空中,歇斯底里的挣扎嘶吼。

    碧清老道全身也被法绳束缚,这根红色的绳索也不知是何物所制,竟然出奇的坚韧,碧清老道想了数个办法都没有挣脱。

    反而浪费了不少法力,本就被压制的厉害的法力,变得更加捉襟见肘。

    “法家!”

    “你竟然是法家弟子。”

    “老道早就该想到的,怪不得龙气反噬如此的强烈,因为你是法家弟子,受龙气法网所眷顾。”

    “怪不得,原来你根本不是儒家弟子,而是法家传人。”

    “一切都说的通了。”

    碧清看着空中高悬的刑刀,脸上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有震惊,有难以置信,也有一丝了然通达。

    “可惜你明悟的太迟了。”

    “当今天下国泰民安,民心更是思定。”

    “任何从贼作乱之人,注定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不仅是尔等,就连尔等宗门,也会受到株连,被朝廷大军所踏平。”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着碧清老道,有些惋惜的说道。

    “身为大乾子民,为何从贼。”

    “碧清先是道门的碧清,后是大乾的子民。宗门对我等有大恩,岂能不报?”

    碧清老道冷哼一声,有些不忿的说道:

    “大乾国祚将尽,这是天数。非人力可以挽回,乾帝盘听从谗言,打压宗门。试图借运延长国祚,吾等岂能坐以待毙?”

    “成王败寇,多说无益。”

    “只要你放他们走。老道随你处置就是。”

    看着被绳索捆绑,跪在地上,露出脖颈,仿佛待宰羔羊一般,随时都可能被斩杀的道士,碧清的眼睛流露出心痛的神色,异常坚定的说道。

    “吾为刀俎,汝为鱼肉。”

    “如果你是我,今天可能放他们走么?”

    司徒刑见碧清道人心意已决,也不再劝说,眼睛一凝,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司徒刑,老道和你拼了!”

    碧清老道受此刺激,眼睛陡然变得猩红,抽出随身的宝剑,毫无章法,好似疯子一般扑了上来。

一百五十九章 碧清道人陨!

    碧清老道被司徒刑的话所激,眼睛陡然变得猩红,满脸狰狞的抽出随身的宝剑,毫无章法,好似疯子一般扑了上来。

    看着毫无章法,好似村中泼皮打架一般的碧清道人,司徒刑的嘴角陡然升起一丝冷笑,木屐踏在路面上,流水飞溅,身体自然的前倾,手中的长刀陡然出鞘。

    噗!

    众人只感觉眼前寒光一闪。

    两人的身形快速的交错,刀剑轻鸣,显得格外的刺耳。

    风轻轻的吹着,一丝丝细雨斜飞,打湿了两人身上的衣物,一丝丝血水顺着刀锋滴落。

    碧清老道披头散发,双手持剑,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他的剑尖上有着一丝血迹凝聚在一起,化作一滴血珠重重的跌落。

    噗!

    血滴砸在水面之上,惊起一圈圈涟漪。

    看着慢慢消失的涟漪。碧清老道的嘴角慢慢的上翘,流露出一个欣喜的神色。

    “司徒刑,尔固然强大,但是就好似这水滴一般,只会在水面上留下一圈圈涟漪,但是最后都是徒劳的。”

    “玉清道的强大,岂是尔一介布衣能够了解的?”

    司徒刑眼神冰冷的看着胸口,那里有一道剑痕。

    两人交错之间,碧清老道竟然瞬间出剑,而且不论技巧还是速度都要远在诸人之上。

    司徒刑猝不及防之下,被长剑劈中胸部。

    碧清老道的嘴角升起一丝满足的笑容。

    但是他的表很快就僵硬了,因为他的胸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伤口,内脏顺着伤口流出,说不出的血腥。

    司徒刑将身上的蓑衣拨开,露出里面坚韧的皮甲。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穿了皮甲,司徒刑真有可能饮恨长剑之下。

    这位碧清道人真是隐忍,不仅是司徒刑,就连道观内的道士都被他骗过了。

    他不仅擅长法术,就连身手也在诸多道人之上。

    这从道士们惊讶的眼神中能找到答案,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位身体瘦弱,不通武艺,仿佛被一阵风就能刮倒的老道,竟然在剑道上有着如此高深的修为。

    甚至比剑道教头中年道士还高。

    根据司徒刑估计,那位号称三岁练剑的中年道士,生死想搏,在碧清老道的剑下撑不住十个回合。

    如果偷袭,碧清老道只需要一剑,就能斩下他的头颅。

    疯癫,没有章法,好似村头泼皮扭打,只是为了降低司徒刑的警觉性,从而发动一击必杀。

    他成功了,司徒刑的确是被他的伪装骗过了。

    在刚才的瞬间,碧清老道以伤换伤,以命搏命,不顾司徒刑的长刀,手中的长剑仿佛毒蛇一般出鞘。

    其速度还在中年道士之上。

    但是,他错估了司徒刑的谨慎。

    司徒刑担心这次行动出现意外,不仅携带了王旗令牌,不惧法术所伤。更在蓑衣下面穿了皮甲。

    保护住要害部位,也正正因皮甲的存在,碧清的长剑才没有破开他的胸腹。

    “呵呵!”

    司徒刑听着碧清道人倒地的声音,嘴角不由的上翘,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真是该死。”

    好似枯木的碧清道人头顶打开。阴神出窍,他的身躯好似真人,但是看起来却有些飘渺虚幻。

    碧清道人阴神一离开肉身,就感觉四周好似熔炉一般炽热,更有黑色的怨气煞气缠绕。吓得他赶紧点燃天灯,顾不得天银的消耗。

    这才最终稳住神魂。

    “真是可怕!”

    碧清道人的阴神有些后怕的看着四周升腾的血气,如果不是他刚才用天灯稳住阴神。他的阴神就会被此地浓郁的血气冲散,或者煞气缠绕污染。

    司徒刑持刀而立,周身的血气和煞气升腾,好似一个巨大的熔炉。碧清道人别说想要靠近,就是望上一眼都隐隐有一种被灼伤的感觉。

    这也是阴神畏惧武者和兵营的主要原因,武者和兵营的血气勾连,好似朝霞,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只凭借那强横的血气,也能将阴神灼伤。

    “恩!”

    司徒刑脑袋轻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盯着碧清阴神所在的地方,嘴角慢慢升起一丝邪魅的笑容。

    碧清老道本能的感到一阵不好。

    但是还没等他想明白,司徒刑的胸腔陡然吸气,在气压的作用下,司徒刑的胸腔快速的膨胀,看起来好似一个巨大的气囊,又好似一个涨了肚子的青蛙。

    “嗡!”

    “嗡!”

    “嗡!”

    就在胸腔被气体灌满的瞬间,司徒刑的嘴巴陡然大张,挤压好似爆炸一般的气体陡然迸射而出。

    司徒刑的胸腔腹腔和口腔形成巨大的共鸣,发出一个好似龙吟又好似虎啸的声音。

    那声音很大,因为碧清道人被斩杀而愣神的道士被陡然惊醒,但是他们却没有了刚才的凶狠,反而像是被打断了脊梁的野狗。

    看着司徒刑眼神中充满了退却和畏惧。

    碧清老道眼睛大张,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因为那一波高过一波的声浪,好似锤头一般敲碎了他全身的念头。

    啪!

    啪!

    啪!

    一丝丝听不见的破裂声好似连珠弹一般不停的响起,碧清有些绝望的看着自己的身躯一点点的被裂痕布满,最后好似风化了的岩石一般,瞬间的崩塌。

    司徒刑担心碧清老道死的不够彻底,用望气之法观察了片刻,直到碧清的气息彻底的消失在天地之间,这才停下怒吼。

    。。

    玉清道福地

    一座规模更加宏大的道宫横卧在高山之上。

    地仙修为的玉清道人端坐在大殿之中,他的身躯足有几百丈之高,嘴巴大张,好似饕餮一般不停的吞吐着气运和香火。

    一只只丹顶白羽的灵鹤在空中飞舞,时不时发出高亢的鹤鸣。

    和玉清观福地不同,这里的灵鹤都是真实的生灵。

    地仙境和鬼仙境大圆满,最大的区别就是能调动山川地脉,将外界存在的山川河流挪移到自己的福地,从而让自己的福地慢慢的由虚变实。

    世人都知道愚公移山的故事。

    愚公每次出门都被王屋太行二山所阻碍,故而下定决心要将大山搬走,并且立下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的誓言。

    终究感动了天帝,派巨灵神将两座山川搬走。

    在这方世界也有类似的传说,不过派出巨灵神的不是天帝,而是一位地仙境的强者。

    他将两座大山挪移到他的福地当中。

    就连那个叫做愚公的人,还有他的村落也被地仙挪移到他的福地,一代代繁衍生息,竟然产生了一个叫做愚公的族群。

    正是因为这种力量的存在,福地中才会有真正的灵鹤灵鹿,

    在道宫之下,还有数个人类的城邦。这些人都是道门的后裔,或者是道门山脚的村落,被道门施展手段,或者蛊惑或者强制,从山脚搬到了福地当中,皈依宗门,从此不再归大乾教化。

    啪!

    玉清道宗门福地中有一个屋子,专门用来存放道士的命牌。

    如果他们出现了意外,命牌就会破碎,门派就会得到示警。或者派出鬼神接应,或者是派出同门报仇。

    以往这里是最清闲,也是最没有事情可做的。因为修道之人大多寿命悠长,就算遇到对手,也有诸多保命手段。

    就算陨落,也可以遁入祖师福地。求得祖师庇佑。

    故而此地一直都十分平静。

    但是最近几日,玉清道上至祖师,下到道童面色都有着几分古怪。因为道士的命牌竟然接二连三的破碎。

    就连玉清观的祖师玉机子的命牌也变得黯淡无光,好似随时都能熄灭一般。

    现在,就连知北玉清观当代方丈碧清道人的命牌也陡然炸裂。

    梳着双稽的道童,看着碧清道人破裂的命牌,嘴巴下垂,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

    “玉清道人陨!”

    “玉清道人陨!”

    “玉清道人陨!”

第一百六十章 世外桃源

    玉清道人端坐在大厅中央,目光如电的注视着自己的福地。

    在他的庇佑下,有数个城池。

    这里土地非常的平整,而且出奇的肥沃,黑黝黝的,仿佛一把都攥出油,在光照之下,竟然隐隐有着一丝灵光。

    几条大河贯穿平原,最后交汇在山峦之下,形成一个泛着波光的湖泊。

    在湖泊附近被开辟出很多方正好似格子窗户一般的农田,从山顶向下俯视,这些农田好似一张张平整洁白的宣纸,说不出的美丽壮观。

    一个个古铜色皮肤,面带沟壑的农民,斜背着一个外形好似鱼篓的竹篓,在道人的监督下,将一粒粒成人手掌长,拇指粗,闪着象牙光芒的米粒播撒在早就挖好的坑中,又小心的将土壤返填。

    灵田象牙米。

    这是福地特有的灵米,这种米好似肉糜一般坚韧,不仅可以为武者提供大量的气血,而且消化之后,没有任何的残渣。

    但是这种米生长的条件异常苛刻,就算玉清道人的福地已经建立几百年。规模不断的扩大,现在只论占地面积,已经不下于一个州郡。

    但是能够生产这种灵米的,也只有靠近湖水的几块灵田。

    也因为如此,这个灵米才会异常的珍贵。

    除了教中的高层,鬼仙,先天武者以外,只有被重点培养的弟子才有资格食用。

    故而,在农民种植,收获的时候,都会有专门的道士进行监督,任何人胆敢私藏象牙米,都会受到严惩。

    成人手掌长,拇指粗,好似象牙一般的灵米落入灵田中,被灵水灌溉之后,就开始疯狂生长。

    一片嫩芽钻出厚厚的土壤,在众人的注视中快速的生长。

    一片叶子!

    两片叶子!

    根茎更是不停的拔高。

    不过须臾功夫,一粒种子就长成了几尺高的秧苗,并且开始快速的抽秧,长出一粒粒异常饱满的米粒。

    “真是神奇。”

    老农对这样的事情虽然早就司空见惯,但是心中还是发出无声的感慨。

    这一块是整个福地灵气最浓郁的地方,灵田之上种植着很多高大,粗壮,稻穗足足有一尺多长,好似象牙一般洁白的稻米。

    有的象牙米已经成熟,水稻变得枯黄,巨大的稻穗在重力的作用下耷拉着,一粒粒泛着白光的稻米时刻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几头神俊的仙鹤被浓郁的香味所吸引,在空中盘旋,垂涎欲滴的看着黄灿灿的稻穗,恨不得马上就高空俯冲下来。

    好在道人们早就有准备,不停的挥舞着浮尘。或者发出怒吼,那些仙鹤也开了灵智,知道道人是福地的主人。

    玉清道人这位地仙祖师,就是唯一的神灵。

    不敢再放肆,只能悻悻的在空中盘旋几周,仿佛利剑一般窜出。

    道人见仙鹤远处,这才将目光放在灵田之上。

    已经成熟,好似象牙一般的灵米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轻轻的嗅上一口,道人都感觉自己神智清醒不少。更有一丝丝杂质被排除体外。

    经常食用,定然能够洗筋伐髓,但是这种灵米,只有宗门的高层还有天才弟子才能够享用。

    他们虽然也是道门弟子,但是每年只能分到几粒米,打打牙祭。

    强忍着想要将象牙米吞入腹中的冲动,道人们异常珍重的将一粒粒象牙米装在乾坤袋中,并且做了详细的记录。

    并且给没有成熟的象牙米也做记号。

    将所有的事情做完之后,几个道人才对着老农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赏赐几个铜子,高兴的老农连连感谢。

    这里是玉清道的地仙福地,自然以道门为尊。

    每一个新生命的诞生,资质好的会被道宫收养,培养成道人。资质略差的,则会被当做羊群圈养,为玉清道提供资源和信仰。

    道人都居住在高山之上的道宫之中,他们生来就是高人一等,不需要从事生产,每日只需要修炼法术,或者是学习经文,或者是完成宗门的任务。

    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资源。

    而普通人则生活在山脚的城池之中。

    这些城池建造的很大,青色的石墙出奇的坚固,而且内城外城分明,城门瓮城等一应俱全,但是这些城池的建造风格虽然和大乾的相似,但是却显得更加的古老,仿佛是前朝,或者是更加久远的风格。

    无数身穿前朝服饰的百姓走上街头,或者购买,或者叫卖,还有很多人在不停的游玩嬉闹,显得喜气洋洋。

    几个年老的坐在路边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看着几个年幼,扎着小辫的孩子跌跌撞撞的在人群中乱窜。

    时不时传来清脆的笑声。

    被他们撞到的人也不生气,一脸微笑的看着充满童蒙,充满活力的孩提。

    更有人流露出回忆缅怀的神色,也许是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也许是想到了家中的子女。

    还有几个身穿华服,一看就是富裕人家出身的小姐买了几串冰糖葫芦,递给那些玩闹的孩子。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和和谐。

    百姓在这里繁衍生息,已经传至数代,或者数十代,不知大虞,也不知大乾,让人不由的想到《桃花源记》。

    这里没有官府,也没有法律。也没有繁重的劳役,更没有战争盗匪。

    如果司徒刑在此,定然忍不住背诵陶渊明先生的《桃花源记》。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

    此地虽无夹河数百步的桃花林,但是此地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真是一个难得的世外桃源。

    坐在宝座之上,人间的繁华尽收眼底。看着下方熙熙攘攘,好似蚁群的百姓,玉清道人感觉好似神灵一般伟大。

    这一刻他就是天地的主宰。

    所以他每天都喜欢静静的坐在这里,将整个福地都尽收眼底。但是他今天,心情却出奇的糟糕。

    就连人世间的繁华也让他提不起一丝兴趣。

    因为知北县玉清观被官府攻陷,玉机子的福地沉沦,精英尽丧,就连阳世的碧清道人也被斩杀。

    这对玉清道来说一个不小的打击。

    如果不妥善处理,有可能招惹来更大的祸端。

    大乾王朝虽然已显暮气,但是虎死威犹在。想到可能遭受的报复,玉清道人就是一阵阵的头疼。

    如果不将此事解决,早算玉清道全部收缩在福地之中,恐怕也难以避免被攻山伐庙。

    “格王回话了么?”

    想了许久,玉清道人才幽幽的问道。

    “回禀祖师,送去的礼物格王已经如数收下,朝堂之上他必定会为祖师周旋。”

    一个面色白皙的道士走出,躬身行礼之后,声音低沉的说道。

    “这样最好,也不枉费道门在他的身上的投资。”

    玉清道人听说格王已经答应帮忙周旋,心中大石总算落地。

    “不过。。。”

    “还有什么事情么?”

    玉清道人见那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好奇的问道。

    “格王对福地的象牙灵米赞不绝口,希望宗门可以为他提供更多的象牙灵米。”

    道士见祖师询问,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他要增加多少?”

    玉清道人强压着心中怒火,冷声问道。

    “以前的数量上增加两倍。”

    道士一脸的纠结,但还是如实说道。

    “哼!”

    玉清道人不由的冷哼一声,眼中也有冷色浮现。

    好一个格王,竟然敢趁机要挟。这些象牙米何等的珍贵,就连宗门中也不是没人都能食用,格王竟然狮子大张嘴,又要了一份的份额。

    这怎么可能?

    “老道如果不同意呢?”

    碧清眼睛如电,死死盯着那个中年道士,仿佛要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他的内心世界。

    “格王最近事忙,恐怠慢宗门之事。”

    中年道人面色苍白,心中惴惴,但是格王的吩咐又不能不转述,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玉清道人闭上眼睛,仿佛是一座即将喷涌的火山,给人无穷的压迫感。

    中年道人心中惴惴,生恐遭受那池鱼之殃。不过玉清道人比他想象的要沉着稳重的多。

    “转告格王,下个月开始,象牙灵米的数量会提升。”

    “诺!”

    道人见祖师没有发怒,这才将心放在肚子里,有些献功的说道。

    “启禀祖师,格王已经调查清楚。攻破知北县玉清观的不是旁人,正是知北县的学子司徒刑。”

    道士见玉清道人询问,不再犹豫,急忙说道。

    “司徒刑?”

    “还是一个即将春闱的学子。”

    玉清道人眼睛微眯。白玉一般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椅背,思索了半晌这才说道。

    “现在大乾春闱将近,龙气沸腾,人王数次下旨,让各地官员鬼神照拂科举的学子。”

    “以法术击杀,必定会遭到龙气反噬。”

    “而且玉清道现在应该蛰伏,不宜和大乾再发生冲突。”

    “传令下去!”

    玉清道人声音清越的说道。

    “诺!”

    “诺!”

    “诺!”

    两旁的道人都跪倒在地,大声应诺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法道威严

    “命令门中刀剑营精锐尽出,定要将司徒刑斩杀。”

    玉清道人站起身,声音仿若雷霆一般吼道。

    “诺!”

    “诺!”

    “诺!”

    数十个手持朴刀,长剑的道士才地上站起,眼睛瞬间变得冷酷。

    看着一个个低头告退,在各自首领带领下远去的刀剑营精锐,玉清老道眼神幽幽,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三百年前的大争之世。那时候的大乾太祖只是十八路反王之一。

    有无数惊才艳艳的天才横空出世,好像是天上的星斗,散发出夺目的光辉,就连亘古宗门在这些人面前都有些黯然失色。

    但是随着气运流转,这些天才一个个不是陨落就是归隐。

    最后主宰这方天空的,还是宗门。

    司徒刑的才情固然有几分惊艳,但是和那些气运所钟的蛟龙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就连蛟龙都最后被宗门设计,变成了大劫的殉葬品。

    司徒刑又有什么资格和宗门对抗?

    所以他并不担心司徒刑能够绝处逢生,真正让他感到担心的是大乾朝廷。

    “宗门也不能过度轻信格王的承诺,宗门中的种子全部进入福地。危急必要之时,玉清道封山三十年,避其锋芒,静等大乾国祚耗尽,天下龙蛇起陆。”

    “祖师,没有必要如此吧?”

    道士嘴巴微张,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几百年前,那时候大虞还没有灭亡。吾被恩师接引到宗门,和吾同门的,有权贵高官之子,也有惊才艳艳之辈。”

    “汝可知,为何最后吾成就了地仙,做了掌门?”

    玉清道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眼睛流露迷离之色,回忆般的说道。

    “定然是掌门机遇非凡,惊才艳艳,获得上代掌门青睐。”

    道人被玉清问住,有些讪讪的说道。

    “那是因为吾够谨慎,所以活的时间最久。不论是多么惊才艳艳,陨落之后也是一堆黄土。”

    “道业贵专!”

    “正如荀子《劝学》中所说: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此文虽然是儒学经典,但是对吾等道业也有借鉴。”

    “老祖有今日之成就,就这两个字,一个是慎,一个是专。汝等要谨记。”

    “诺!”

    “诺!”

    “诺!”

    那中年道士脸上流露出开悟的神色,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其他道人也都低头称诺。表示听从老祖的教诲。

    。。

    司徒刑看着倒在地上,彻底没有生息,神魂俱灭的碧清道人,还有一个个被法绳束缚,垂头丧气,眼神空洞的道人。

    “法道威严,没有人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宗门也不可以!”

    司徒刑用脚踩着碧清老道的头颅,直视他死不瞑目的双眼,面色庄严声音肃穆,一字一顿的说道。

    “法道威严,没有人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宗门也不可以!”

    “法道威严,没有人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宗门也不可以!”

    司徒刑转过头颅,看着跪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好似死灰的道士,一字一顿的说道。

    空中的龙气不停的翻滚,化作一道巨网落下,跪倒在地上的道士,只感觉心头不由的一沉,好似他们已经深陷在一张看不见,好似深渊和苍穹一般广大的巨网之中。

    就像是被蛛网缠绕的昆虫,任凭他们如何挣扎都会无济于事,反而越挣扎,这张巨网就会包裹的越紧,直到将他们活活的勒死。

    看着眼睛中流露出恐惧和悔恨神色,即将接受法律制裁的道人,司徒刑心中的抑郁之情大减,就连念头也通达了不少,一丝丝的黑气被排出,但是这些黑气好似附骨之疽,竟然有慢慢凝聚的趋势缠绕,但是还没等它们再次凝聚就被空中的龙气冲散,蒸腾挥发。

    司徒刑斩杀碧清老道,惩处这些道士,固然有私仇,但是更多的却是维护法律威严。

    故而才有今日的念头通达,龙气加身。

    将身上的蓑衣还有皮甲脱掉,看着皮甲上那一道清晰,平整的剑痕,司徒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尾椎炸起,背后更是瞬间被冷汗湿透。

    太凶险了!

    只要在前进几公分,碧清道人的长剑就会刺穿他的心房,从而造成大量出血而亡。

    清洗伤口之后,忍着痛撒上金疮药,伤口上传来一丝丝难得的清凉。疼痛之感大减,司徒刑的脸色慢慢变得松弛下来。

    伤口并不是很深,没有伤到动脉和筋骨,而且剑身上也没有毒药,涂上伤药,几天后就能够结痂。

    “大人!”

    司徒刑刚刚处理好伤口,宅院那本就残破不堪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倒,高大的木门好似一座巨山一样倾斜倒塌。

    几个跪在大门附近的道士被高大重达千钧的木门砸了个正着。

    全身的骨骼粉碎,肋骨更是插入心肺等重要器官,嘴角和鼻孔窜出黑色的血液,全身抽搐,眼见是活不成了。

    看着被压在大门下方,身体扁平,好似纸人的道人,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跳。

    士卒可不管这些,他们都抽出随身的兵器,在将官的带领下,仿佛洪水一般涌入。

    本来还有几分生命气息的道士,被这么多身穿铠甲好似铁人的士卒践踏,全身仅存的骨骼也被瞬间踩碎。

    看起来好似一张纸,又好似无脊椎动物一般,软塌塌的趴在那里。一丝丝鲜血慢慢的凝固,就连土壤都被染成了黑色。

    司徒刑的眼睛中不由的闪过一丝不忍,但是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眼睛冰冷的从地上站起,好似一头雄狮,又好似战神一般,拄刀而立。

    几队身穿铠甲,手持朴刀,长枪的士卒在队正的带领下,从洞开的大门中涌入。

    一个个士卒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火把高举,火焰崩裂发出噼啪之音,好似一个个音符在空中飘荡。

    松木包裹碎布之后,在油脂中浸泡数日,松木本就油性极大,又被油脂浸泡,油性更大,也会更加的耐燃。

    这种火把一旦被点燃,不仅能照亮四周方圆数米。

    而且耐燃性很好,一个火把能够燃烧半个时辰以上。也正是因为这些优点,军队夜间行动,多会采用火把照明。

    火把一个接连一个,火焰勾连火焰,看起来好似一条长长的火龙,蜿蜒伸展,张牙舞爪,在黑漆漆的夜色中说不出的壮观。

    “搜查每一个死角,不要放跑一个!”

    胡庭玉看着拄刀而立,好似战神的司徒刑,不由的在心中暗暗的竖起一个大拇指。但是想到可能存在的漏网之鱼,他的脸色陡然变得冷酷起来。

    “胆敢反抗者,斩杀!”

    “诺!”

    “诺!”

    “诺!”

    士卒大声应诺之后,三五成群互相配合,好似一张大网,又好似一个犁头,搜查出奇的严密,就差将整个院落都倒翻过来。

    铠甲上的铁片摩擦,发出铿锵之音。火把的光亮把整个院落都照亮,没有一丝死角。几个藏在阴暗角落,或者是藏在密道之中,试图蒙混过关的道士,被火把一照,瞬间被揪了出来。

    有一两个道士自持武艺高强,想要突破士卒的封锁。但是他们显然小瞧了军伍之法的厉害。

    五六个手持长矛的士卒成扇形包围之后,在伍长的统一指挥下,将长矛统一的刺出。

    任凭他的武艺高强,也没有办法防范,好似被扎破的水囊,全身血液迸射而出。

    跪倒在地上的道士听着耳边传来的刀兵碰撞的声音,还有被刺道士临死前发出的惨叫,全身不由的汗毛倒立,身体发抖。

    更有甚者,因为惧怕全身汗流浃背,好似刚从河中捞出来一般。

    “为道门尽忠的时候到了。”

    一个身体被逼到院落死角的道士,眼睛顿时变得猩红好似困兽一般发出阵阵嘶吼。

    看着面前手持长枪,面色冷峻的士卒,癫狂的大吼一声,不顾直刺而来的长枪,面色凶狠的对着眼前的士卒劈下。

    以命搏命!

    但是士卒们岂能让他如意,只见阵势陡然一变,从扇形瞬间变成了一朵旋转的六瓣梅花。

    长枪兵从主角变成了辅兵。

    手持朴刀的士卒互相交错,快速的移动,刀锋交错,好似一个巨大不停旋转的刀轮。

    噗!

    噗!

    噗!

    就在道士眼花缭乱之时,一柄柄长刀刺破他的道袍,切开了他的胸腹,肠子和五脏瞬间流出。

    “呵呵!”

    道士试图张开嘴巴说点什么,但是血液瞬间倒流进他的气管,他发出几声类似呵呵的声音之后,挣扎几下之后,他的眼睛最终慢慢的失去了光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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