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会要了她小命
说完,她歉意地微微颌首,随即扶着柳嬷嬷的手,准备离开。
既然他没有了往日的不尊重,她也不会再处处与人作对。
她说过的,别人是什么货色,她就是什么脸色。
正好这个时候,舒先生从若音身旁经过。
也不知道他听见若音和威廉的对话没,反正他面上始终淡淡的,一句话也没说。
倒是他身边的冷锋听不下去了。
“四福晋,你别听他的,他就是冒充的,我跟你说啊,别看我们先生不爱说话,他就是帮了你也不会说出来的。”冷锋道。
语音刚落,威廉就上前揪住冷锋的衣领,怒问:“你小子再说一遍,到底谁才是冒充的!”
“你!就是你在这儿冒充的。”不知情的冷锋,为自家先生抱不平。
然而,走在前头的舒先脚步顿了顿,清冷道:“冷锋,谁让你多嘴的。”
冷锋看着舒先生的背影,左右为难。
一番思想挣扎后,最终还是跪下,把手里有倒刺的鞭子奉上,“先生,是属下多嘴了,我甘愿领罚。”
然后,舒先生身边的护卫,就上前接过冷锋手里的鞭子,狠狠地抽在冷锋身上。
冷锋抿紧了唇,一声也不坑。
见状,若音抬头瞥了眼已经走远的舒先生。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只是一句话,就能让身边的得力护卫,甘愿受罚。
突然,她心中闪过一个想法。
他绝对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是个儒雅无害的男人。
然后,她收回眼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身后还传来威廉痞痞地声音,以及一声冷哼:“看在你家先生教导有方的份上,这次我就饶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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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庄子后,若音满脑子都是不解。
舒先生和威廉,看起来都不像是会瞎说的人。
难道他们真的都帮了她?
对于威廉,她从不觉得他是喜欢她。
只觉得他是花心使然。
至于舒先生,他总是用一种对待故人的眼神打量她。
那么,四爷呢?
想到这儿,她打算亲自去探探四爷的口风。
别人帮没帮她不重要,重要的要弄清楚四爷那头是什么情况。
不然万一四爷没帮她,她却跑过去感谢。
那大清朝的“醋王四贝勒”,会要了她小命的。
至于要真是四爷帮了一把,以她对四爷的了解,可能四爷自个不会在意。
但她觉得有必要把事情弄清楚,并谢谢他。
由于刚刚去百货行时,她是穿着厚重旗装的。
如今就是静坐着,都出了不少汗。
于是,若音沐浴后,换了一身清爽点的襦裙,去了四爷睦元居。
到了那儿,苏培盛朝她打了个千后,面上又出现见了鬼的表情。
只不过,这一次没上一次明显。
若音没问别的,只是对苏培盛说:“你帮我跟爷带句话吧,酷暑难耐,我让人做了青苹果奶昔,还有牛乳椰汁糕,便带过来给他尝尝。”
这次她虽说没有多要紧的事情。
但人都到了这儿,就让苏培盛去问问。
若是四爷让她进去,她就大大方方的进屋。
若是他不让,她便洒脱地离开吧。
苏培盛应了后,就去敲门了。
“主子爷,福晋体恤您公事繁忙,特意让人做了冰点心,也好解解暑气。”
语音刚落,就听里面传来一道磁性而浑厚的声音:“叫她进来。”
苏培盛一听,转头就朝若音笑道:“福晋,您请进吧。”
若音微微颌首,提过巧风手里的食盒,只身一人进了屋。
这儿的书房,跟府里得不一样。
属于进了堂间,往里走,就是书房,再往里走,就是里间的卧房。
若音抬脚进了书房后,发现一边有个穿着藕荷色汉服的女人,正跪着呢。
可那背影,她又觉得很熟悉。
若音把食盒放在屋里的桌上,就上前朝四爷盈盈福身行礼:“请爷大安。”
四爷抬头,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免了她的礼了。
若音起身后,就在屋里的圈椅坐下。
一双眸子,便扫了眼跪在书案前的女人。
这一看不打紧,原来又是钮钴禄氏啊。
由于钮钴禄氏一直懂规矩。
她便没想到钮钴禄氏和她一样大胆。
敢穿着汉服挑战四爷的容忍度。
所以,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李氏、宋氏,或者武氏呢。
此刻,只见钮钴禄氏的汉服,和她身上穿的,是一个款式。
属于齐胸襦裙。
难怪前段日子晨省,钮钴禄氏盯着她的汉服若有所思。
当时她没当回事,如今似乎明白过来了。
可能那个时候,钮钴禄氏就打定主意要效仿她了?
若音心中在想,莫非钮钴禄氏也是因为穿汉服,被四爷罚跪?
想到这,她偷偷瞥了四爷一眼。
就发现四爷的眸子,正直勾勾看着钮钴禄氏?
于是,她缓缓起身,朝四爷道:“爷,看我来的有点不是时候,不如,我还是先回去吧,膳食我就留下了。”
四爷瞥了若音一眼,同样是穿汉服的襦裙。
可身穿海棠色的若音,给人一种青春靓丽的清新感。
一下子,就与钮钴禄氏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不是没看出来,钮钴禄氏的衣服动了些手脚,心思不纯。
“你坐下。”四爷温和地让若音坐下。
随即换了张严谨的面色,忽而沉声道:“钮钴禄氏,你身为满人,居然穿这种奇装异服,简直是失态。”
第382章 爷不该帮你了
“可是......”钮钴禄氏看了若音一眼,委屈地道:“明明福晋也是满人,但她也有穿汉服。”
“那是爷准了她穿,况且她的款式中规中矩,你再瞧瞧你的,简直堪称唐装了,成何体统。”四爷说着,就一面写字,一面冷冷地道:“你给爷禁足,抄女德,闭门思过,往后除了满服,你不许再穿别的奇装异服。”
闻言,钮钴禄氏觉得羞愧难当。
不是因为自个穿着不得体。
而是因为她又一次比福晋先来,却还是比不过福晋!
她咬了咬唇,道:“我知道错了,会谨记爷的教诲。”
“出去!”四爷冷声道。
男人的声音很冷,听上去有些冷血无情,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钮钴禄氏应了声“是”后,就起身打算离开。
她在经过若音面前时,身子是朝若音歉歉行了行礼。
可转身的时候,眼里却闪过一抹怨恨。
到了门外,她身边的丫鬟知道情况后,就道:“主子,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凭什么福晋能穿汉服,您就不能穿,这是什么规矩。”
“不得多嘴,这次是我太急功近利,衣裳做过了头,不怪爷罚我。况且,四爷就是这府里的规矩,他说是什么,我不得不照做。”嗯,她不怪四爷,但她恨福晋!
书房里,若音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从郭氏到钮钴禄氏,看来她真的是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啊。
然后,她提着食盒,坐在四爷对面。
又把点心和奶昔端出来。
“爷别写字了,吃点东西解解暑吧。”她一把夺过四爷手中的折子。
顿时,男人抬起头来,深邃的墨瞳里,有怒意和不耐烦。
还没人敢这般,抢他手里的折子。
“爷消消气嘛,像我这般懂规矩的,又听爷话的,已经不多了,就不要瞪我了啦。”若音笑魇如花地道。
可不是么,像她这般,不一门心思勾着他的,已经不多了。
不得不说,女人这般厚脸皮的模样。
以及爱往自个脸上贴金的性子,实在是让四爷忍俊不禁。
他冷哼一声道,没好气地道:“最不听话的就是你,要不是你带头穿汉服,也就没人跟风了。”
“可人家也是经过爷同意的呀。”若音眨巴着大大的美眸,一脸纯良。
闻言,四爷握拳,轻轻咳了咳,道:“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没事我就不能来了吗?”
语音刚落,只见四爷直勾勾地看着她。
那眼神仿佛在说:爷不信。
若音低垂着头,黑漆漆的墨瞳,滴溜溜地转着。
她在想,该怎样不漏声色的把四爷的话套出来。
沉思片刻后,她扯了扯唇,道:“爷,昨儿隆科多可是来咱庄子上了?”
四爷淡淡的“嗯”了一声,就喝了大半杯青苹果奶昔。
顿时,嘴里一股子酸酸甜甜的青苹果味道,还夹杂着浓浓的乳香。
透着恰到好处的冰爽感,让人透心凉。
“那他有没有和爷说些别的?”若音试探着问。
四爷的胃,完全被冰爽的青苹果奶昔,以及冰凉的
牛乳椰汁糕给俘获了。
心情大好的他,完全没有防备心地道:“怎么,李四儿那件事,还没头绪吗,可隆科多信誓旦旦的保证,会给爷一个满意的结果,听苏培盛也说李四儿已经赔礼道歉了。”
若音舒了一口气,原来四爷真的也暗戳戳地帮他了。
可他这种人,太过闷骚。
就是帮了,也不会主动跟她说。
因为他向来做事高调,做人低调。
那种像个小狼狗似得,在她面前嗷嗷表功的事情,他是干不出来的。
“对啊,就是李四儿无缘无故赔礼道歉,我才觉得奇怪,然后听奴才说隆科多昨儿找过爷,我就想到只有爷最好啦。”她甜甜地说。
呵呵,三个男人的威压,就把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的李四儿,逼得弯下了骚气的腰。
低下了傲慢如孔雀般的头。
也难怪那么多女人,想要走依附男人这条捷径了。
四爷像来低调,他觉得这不过是小事,本来没打算说的。
但是,既然她找上门问话了,自是要教训一番的。
而他的眸子,也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若音眼睁睁地看着四爷从惬意吃冰点心,转变成眸子里能迸射冰凌。
糟糕,他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难道他察觉到她在套话?
“这个时候,你晓得来找爷了,出事的时候,干嘛去了?”男人眸光锐利,直勾勾地看着女人,仿佛要把她看穿似得。
若音怕怕地咽了咽口水。
他刚刚还以为四爷发现她在套话了。
原来为的这个。
好说,好说。
她用手撑着下巴,慵懒而无辜地道:“爷不是很忙嘛,我就想着自己解决,而且我还真就找到帮李四儿做假货的人,已经送去衙门了呢!”
“这么说,爷不该帮你了。”四爷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我不是这个意思。”若音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瞧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四爷拿她没办法,他淡淡道:“爷要忙,你一边呆着去。”
若音“哦”了一声,就站起了身子。
她在理解“一边呆着去”是什么意思。
是委婉地让她“滚”的意思吗?
正这么想着,身后就传来四爷磁性的声音:“小桌几上有宫里进贡的水果,皇阿玛赏下来的,你先吃着,明儿一早让奴才提回居所。”
本来他打算让人给她送去的,既然她来了,就让她自个提回去。
闻言,若音顿时石化在原地。
满脑子都是“你先吃着,明儿一早让奴才提回居所”。
所以,这是要把她暂时扣在睦元居,明天早上才放她回去吗?
接下来,若音便在小桌几旁坐着。
那上边摆着葡萄、切好泡在白瓷罐子里的菠萝、还有猕猴桃、苹果等等。
若音爱吃酸的,便拿了块用竹签子叉着的菠萝,咬了一大口。
第383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过,她对菠萝有些过敏,不能多吃。
“这菠萝虽是好吃,但吃了容易过敏,我还是吃点猕猴桃吧,这个季节,没有草莓吃,也就只能痴痴猕猴桃解解馋了。”
自顾自地说完,她就自个用水果刀,把猕猴桃切开。
再用银质的勺子顺着一挖,整个绿色的果心,就分离开来。
四爷听见女人自言自语,写字的右手微微一顿,就继续写字了。
夜里的时候,若音是在睦元居用膳,且歇息的。
次日早上,若音拖着疲惫的身子,前脚才回到灵妍阁。
后脚小德子就提着一个果篮进来了。
若音一瞥,里面全是红通通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野果子。
“福晋,爷一早就让奴才几个到山上摘的山泡子,新鲜着呢,还挂着露水,这玩意虽比不得草莓大个,但吃起来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小德子把果篮递到若音跟前。
若音一看,里头全是手指头大小的刺泡儿。
官方称覆盆子、山莓!
有红的、黄的、橙的的,但红透了的居多。
颗颗都泛着光,晶莹透亮,就跟红宝石似得。
原来她昨儿随意的一句话,自个都没当真,却叫四爷听进去了。
还特意让奴才摘了一篮子给她。
紧接着,巧风洗了些给若音尝。
若音直接用瓷勺舀了一勺大的。
顿时,满嘴野果子的酸甜味道。
那是比草莓还要香浓的大自然味道。
“你去跟爷说,这个我很喜欢,比草莓味道都要好吃。”说完,她还让奴才赏了小德子银子。
毕竟一大早就上山摘这些,着实是不容易。
同时,百货行的事情终于解决掉,也让她松快了不少。
李四儿那一茬,并没有影响到什么。
反而因为假货事件后,百货行被更多的人知道和了解。
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嘛。
然而,另一头的隆科多想在京城搜查洋人,却只找到几个小人物,根本就不是什么劫匪。
可洋人最多的地方,在京城租界的洋人公馆里。
那里面住着的,都是别国的王室贵族,使者,他是不能随便闯进去搜人的,那不合适。
况且,王室的人,怎么可能和百货行合作,这逻辑跟李四儿与他说的,不太对扯啊。
于是他认为,那些洋商是不是不在大清,已经回去了。
所以,他只好把这事翻篇咯。
几天后,三伏天一过,四爷便带着若音几个,回了禛贝勒府。
天气不热的日子,就过的格外快似得。
一眨眼,就又到了金秋十月。
这个时候的八爷,自打娶了阿茹娜后,在朝廷中的地位,日渐稳固了。
现在,朝堂已经分了三个流派。
太子党、直郡王一党、再就是八爷党了。
眼瞧着八爷的事业蒸蒸日上,可他的后院却乱糟糟。
并且,大有越来越糟的趋势。
这不,正在午休的郭络罗氏,被一阵“咚咚锵锵”的施工声吵醒。
她的肚子越发大了,再过两月就要生了。
身子也越来越嗜睡。
她坐起身子,嘀咕道:“这几天,外头搞什么,怎的一天比一天响,睡觉都不得安生。”
上一次,自打她放过话,说正院不欢迎阿茹娜后。
阿茹娜就再没来过她的正院了。
八爷更是天天宿在阿茹娜的院子,也没来看过她。
只是这几天,不知道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一天比一天动静大。
“主子,您且等等,奴才去问问。”丫鬟说着,就跑出去问话了。
可郭络罗氏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丫鬟小竹回来。
心中便开始不安起来。
果然,正院有个奴才匆匆忙忙地进屋了。
“福晋,不好了,听说小竹姐姐被侧福晋打了板子,人都走不动了。”
“什么!”郭络罗氏气得整个人都发抖。
小竹可是她的陪嫁丫鬟,打小就在身边伺候着她的。
她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扶着另一个丫鬟的手,“走!我倒要看看,这个阿茹娜搞什么鬼!”
片刻后,郭络罗氏到了所谓的施工地。
要不是她亲自来一趟,都不知道府里开垦了一大片空地。
拆了许多的小院落。
现在,她所见之处一片施工的狼藉画面。
瞧着这开垦的面积,比她正院都要大许多。
到处都是朱红的砖块,青石板砖,木块、木板、铁钉子,泥沙。
并且,她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堆子人。
远远的,她就看到穿着一身紫色旗装,像个正室一般,端坐在那儿的阿茹娜。
她的身边,围着一群奴才在那阿谀奉承。
还有躺在地上的......小竹!
见状,她脚下的步伐,越发的快了。
待她走近了,那些奴才见了她,先是一愣。
随即,只意思意思地行了礼。
呵,倘若她肚里没有孩子,恐怕他们都懒得行礼了吧。
阿茹娜见了她后,也慢悠悠地起身。
连意思意思都称不上,只是把手放在腰间,做了下样子,就当是行礼了。
“姐姐,好久不见呐。”阿茹娜浅笑道。
她的声音,透着阴柔。
仿佛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很久。
而她正用极度嗜血的眸子,盯着郭络罗氏的肚子看了好几秒。
郭络罗氏没搭理阿茹娜。
她的目光,完全落在趴在地上的小竹。
只见小竹的腰间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了。
衣料早就破烂不堪,甚至被鲜血侵染。
那张熟悉的脸蛋,已经没有一点血丝。
就是平时哄她开心的嘴巴,都一片苍白。
“小竹!”郭络罗氏想蹲下,可她肚子太大,实在不好蹲下去。
只好叫身边的奴才看看还有气没。
“福晋,小竹......她还有气儿,但很虚弱。”
“那就把她抬回正院,叫府医给她瞧!”郭络罗氏下令。
“慢着!”阿茹娜走到郭络罗氏面前,看似充满歉意,实则话里透着挑衅,眼里还透着狠毒的光,“姐姐,不过是个狗奴才罢了,她刚刚冲撞了我,姐姐不经过我同意,就想把她带走吗?”
第384章 爷又会信我吗
“当真是好笑,我想带走奴才,难不成还需要你一个侧福晋同意!”八福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内心已经千军万马。
仿佛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刺激,她就会崩溃,不受控制。
可阿茹娜仿佛看穿了她的内心,故意说话激她。
“想来姐姐也瞧见了,八爷疼我,让我在府里建一处比正院还大的院子,所以吵了些。可这丫鬟一来,就让我的奴才动静小点,我都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自是叫人抓起来打一顿咯。”阿茹娜傲慢地道。
郭络罗氏柳眉紧蹙,怒火在燃烧着她的心,她的喉咙,她的全身。
以及......她的每一根汗毛和发梢。
她狠狠地咬了咬牙,道:“是我让她来的,有本事你连我也一起打啊。”
“姐姐严重了,您肚里现在还揣着爷的子嗣呢,我哪里敢呢。”阿茹娜抓着郭络罗氏一条胳膊,转着圈圈打量郭络罗氏的肚子。
那双嗜血的眸子,散发着恶毒的光芒。
恨不得望穿那巨大的肚皮,在狠狠捏死里面的婴儿。
“放开你的脏手。”郭络罗氏甩了下阿茹娜的手,满眼的嫌弃。
可下一刻,阿茹娜却大力拽着她的手腕,直直倒下。
“砰”的一声,两个人倒在一片狼藉的施工地里。
“啊!”阿茹娜刺耳地尖叫了一声。
郭络罗氏虽是倒在阿茹娜身上,但她是趴着倒下的。
尤其阿茹娜猛地拉了她一下,那重重击的压力,直接撞击着她的肚子。
她感觉她的肚子差点就要爆开了。
“福晋,你没事吧?”有丫鬟上来扶起她。
郭络罗氏摇摇头,目前还没有察觉到不适。
就在这时,阿茹娜又大叫一声:“我的手......我的手!”
郭络罗氏蹙眉瞥了阿茹娜一眼,就见阿茹娜的手心,被施工的铁钉深深地刺穿了。
见状,她内心除了暗爽,还有止不住的怒火。
“当真是个自残的货,既然你这么喜欢自残,今儿不管怎样,我都要让你好好感受感受,也好替小竹报仇!”
然后,她直接下令:“来人,把她另一只手,也给我扎穿她!”
“不要啊福晋......”阿茹娜佯装害怕的样子。
可郭络罗氏一声令下,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的话。
只有正院的奴才,打算上前逮住阿茹娜。
郭络罗氏冷笑一声,就把正院的奴才遣开了。
她有着身孕,八爷奈何不了她。
但她身边的奴才若是惹恼了八爷,估计会没命。
小竹已经为了她,被打成那副样子。
她不想身边的奴才,再为她丧了命。
只见她撩起了自个的袖子。
在地上捡了根生锈的铁钉,眼里散发着忿恨的光芒,朝阿茹娜走去。
然而,阿茹娜身边的奴才,打算护主。
她便恶狠狠地扫了那些奴才一眼,怒道:“你们这群狗奴才,不听我命令就算了,如今是要造反吗,倘若谁今日敢拦我,信不信我要了你们的狗命!”
不知是她眼神的怒火太过可怖。
还是她的话过于骇人。
又或者是她手里三寸长的铁钉看起来吓人。
甚至,是别的原因......
那些奴才居然渐渐后退,不再上前。
郭络罗氏快步走到阿茹娜面前,先是挥舞着右手,“啪”地甩了阿茹娜一巴掌。
“啊!”阿茹娜不经打,不过一个巴掌,就跌坐在地,连连后退,“姐姐,我错了,求你饶过我好不好。”
不知怎的,郭络罗氏居然在阿茹娜的眼里,察觉到一丝阴谋得逞的味道。
但她已经完全被激怒,脑子里有的只是怎么惩罚面前的贱人,已经顾不得其它!
她半蹲着身子,左手抓着阿茹娜完好无损的那只手。
右手大力握着铁钉,直直朝阿茹娜的掌心刺进。
就在她刺的那一刹那,就听见一声浑厚的男声:“住手!”
郭络罗氏顿了一秒后,就快速地将铁钉刺进了阿茹娜的掌心。
可她力量有限,铁钉只扎进一半,就卡住了。
于是,她又捡了一根铁钉,准备就着已经刺穿的部位,继续扎下去。
以前她就是泼辣性子,那又如何!
可这一次,她还没来得及扎进去,她的手臂就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
而她手里的铁钉,也就飞了出去。
郭络罗氏的眼角,瞥见一抹月牙白的挺拔身影,直奔阿茹娜。
呵,不用想,就是八爷。
对,就是这个男人,踹了她一脚,就去搂别的女人。
“呜呜,我好痛啊,八爷救我。”阿茹娜直直往八爷怀里扑。
“娜儿,爷来了,谁也不能欺负你。”八爷说着,直接将阿茹娜打横抱起,“都愣着作甚,叫府医到爷的前院来!”
说完,她就抱着阿茹娜离开了。
在经过郭络罗氏身边时,他毫无感情地道:“你最好祈祷娜儿没事,倘若她的手废了,爷便要你双手双脚都成为残疾!”
郭络罗氏冷笑一声,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
于她而言,他威胁她的话,虽然冷血,却伤不到她。
而那一声娜儿,却深深地刺痛了她的耳膜,她的心。
成亲这么多年,他除了叫她“福晋”、“雅琴”。
何时如此亲昵地喊过她的名字?
等到八爷离开后,郭络罗氏让人把小竹抬回正院,可府医却在阿茹娜那儿。
她便只好叫奴才把小竹换上干净的衣裳,抹上药膏。
好在她以前在府里地位高,一些好的药膏,还是有存货的。
一番忙活下了,郭络罗氏已经精疲力尽,只好在床上躺着歇息。
可她才躺下,外头就有奴才唱报:“八爷到。”
仅仅是“八爷到”三个字,这么一道尖细的声音,她已经有多久没听见过了。
如今再次听见这道熟悉而陌生的唱报声,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我问你,你为何要扎阿茹娜。”男人一进屋,就坐在屋里的圈椅上质问她。
“看一个人不爽,需要理由吗?”郭络罗氏自嘲一笑,道:“何况就算我有我的理由,爷又会信我吗。”
“但说无妨。”
“我不想说。”
第385章 我也不会感谢你
“不说我就把你的奴才都拖出去杖毙!”八爷淡淡地说。
仿佛这些在他眼里,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闻言,八福晋急促地喘了几口气。
她感觉自个快要被气死了。
“她打了我的奴才,我便去救,她不让,还抓着我的手,我嫌恶心,就想甩开,结果她顺着我的力气,把我拉倒在地。”
语音刚落,男人就冷哼一声,语气平缓地道:“真是会狡辩,明明是你见她身后有钉子,故意推倒她,如今反倒怪起她来了。”
“看吧,我不想说的,你非要我说,可我说了你又不信,何必呢。反正我只说一遍,你爱信不信。”
八福晋抬头看着天花板,痴痴一笑,又叹了口气:“那个曾经只信我的八爷,在我心里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郭络罗氏!你居然敢咒爷死?”八爷说着,就站起身子,直接扣上郭络罗氏的下巴。
可有孕的她,下巴的触感却瘦了太多,甚至能摸到骨头。
“我说的是事实,不是吗。”郭络罗氏用那种失望透顶的眼神,无力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爷若是要降罪于我,我愿意接受,若是你看在肚里孩子的份上,饶了我,我也不会感谢你,但我好累了,想要歇息,爷请自便。”
八爷细长而犀利的眸子,细细端详着女人的脸。
随即一把松开她,淡淡道:“爷最后警告你一次,你最好不要再动娜儿,否则,爷可不确定,下次会不会连你肚里的孩子,一起对付!”
八福晋觉得自个的心已经麻木。
许是真的累了,她不再说话,只是沉沉闭上眼睛,一下子就睡着了。
八爷则淡淡扫了她一眼,就拂袖离开。
可郭络罗氏没睡多久,就醒来了。
她不是自然醒。
也不是被吵醒。
而是......被肚子痛醒的。
活了两世,初次孕育新生命的她,还不懂什么情况。
她只知道肚子疼的厉害,好像被无数针扎似得。
又像是肚里的孩子对她的责怪。
怪她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没有保护好自己和肚里的孩子。
她艰难的坐起身子。
低头一看,床单上赫赫然一大片殷红的鲜血。
足足有两个巴掌大小。
吓得她的心尖都颤了颤,发出来的声音都是抖而虚的。
“来......来人,快去请府医,就说我见红了。”
同时,她的心中一片慌乱。
因为她曾听人说过,早产一个月都难养活。
可她离生产还有两个月啊。
在这里,早产两个月,基本上一生下来,还没来得及哭两声,就殇了。
而她见了那么多的红,不管是生下来,还是没保住,她都害怕。
一炷香后,八福晋见红的消息,就在府中传开了。
府医才给阿茹娜包扎好手心,就匆匆赶来了正院。
紧随而来的,还有双手缠上纱布的阿茹娜。
“姐姐,你还好吧,可是很疼啊?”阿茹娜虚情假意地问。
郭络罗氏撇过头,不去看她。
她真担心自个一个心气不顺,就又动了胎气,影响肚里的孩子。
可阿茹娜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故意在她耳旁喋喋不休,嘘寒问暖。
“姐姐,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否则你这都提前了两月,就算早产生下,也难养活了。”
“可要不是早产,怎么的见这么多血,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呵,叫你挺着大肚子嘚瑟,活该见红!
郭络罗氏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聒噪。
正好这时,又传来小太监的唱报声:“八爷到。”
语音刚落,阿茹娜“啊”的声音,自个往后弹了将近一米远。
“嘭”的一声,就在八爷进门的一刹那。
阿茹娜刚刚好背朝地倒在地上。
郭络罗氏对于阿茹娜这种演技,她真的已经累极了。
此时,她只祈祷肚里的孩子,能够保住。
如果老天爷愿意给她这么一次机会。
她一定带着肚里的孩子,离开这儿,平安顺利的生下。
呵,如果她早些时候想明白,早点离开,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偏偏她还在心里幻想着,那个男人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
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等她生下孩子就好了。
可她等来等去,只有一次次被伤害,被怀疑,被践踏!
换来的,是她可能再也见不到肚里的孩子出世了。
然而,八爷一进来,不是问郭络罗氏怎样。
而是第一时间,扶起在地上的阿茹娜。
“八爷,姐姐不愿意看见我,刚刚我好心好意关心她,她居然踢我。”
八爷瞥了眼苍白无力的郭络罗氏。
这一次,他没问她。
只是转头问府医:“府医,你可曾看见福晋踢娜儿?”
“回八爷,老夫一直背对着侧福晋,在给福晋把脉,由于太过专注,不知道两位主子的情况。”
“八爷,奴才刚刚并未看见福晋踢侧福晋。”郭络罗氏的丫鬟跪在八爷面前说。
“滚!”那个丫鬟被八爷抬脚踹飞三米远,撞在了一把椅子上。
要不是撞上了椅子,恐怕还要踹的远些。
郭络罗氏不宜移动身子,但她听见动静,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她好累,肚子也好疼。
她想要帮那个丫鬟,却发现自个根本就动不了。
而且,就算她开了口,那个男人也不见得会听她的话。
什么时候,她已经连身边的奴才都护不住了,简直是可笑!
“呵呵......”她自嘲地笑了两声,眼角就留下了两行泪水,“当真是个傻子,我都躺着动不了了,爷却认为我能踢得动她!”
八爷:“......”
他狠狠地咬了咬后牙槽,死死地盯着床上的女人。
一双手臂,更是将阿茹娜紧紧地搂在怀里。
“姐姐,安亲王不是打小就教了你一些习武的基本功吗,你会踢人也不足为奇啊。”阿茹娜说。
八爷还是没说话,只是那双温润惯了的眸子,染上一层猩红的光。
第386-387章 你仗着我喜欢你
吓得阿茹娜撇了撇嘴,终是安静了。
紧接着,府医拱手上前道:“八爷,老夫已经给福晋确认过脉象了,所幸还有的救。”
“确定?”八爷直视着前方。
“回八爷,老夫确定,福晋肚里的胎儿还有的救,待老夫给她开一方安胎药,吃个七天就可以了,但她接下来得静养一段日子,直到生产。”
闻言,阿茹娜眼里闪过一抹震惊和不甘心。
这一次,郭络罗氏摔了一跤,又气得不行,肯定动了胎气,还见了血。
她便以为计谋得逞,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谁知道居然还能保住,简直气死她了!
害她白白被扎了双手。
同时,八爷则摆摆手,示意府医去办。
然后,他冷冷地道:“福晋几次欺辱侧福晋,爷念其怀了爷的子嗣,便让正院的奴才替她代过。”
说着,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沉声下令:“来人,把正院的奴才全拖出去杖毙!”
“我看谁敢!”八福晋坐起身子,朝着互相依偎的八爷和阿茹娜道:“我要是真的欺辱她,我自个会动了胎气,明明是她往我院子里跑,一次次上门装小羔羊,自个上演自残的戏码,当真是贱!”
“爷,人家没有演戏,手都被姐姐刺穿了呢,好疼......”阿茹娜扑在八爷怀里啜泣,又道:“都是我不好,我想我还是回准噶尔部落算了,这府里我怕是呆不下去了,呜呜......为了姐姐肚里的孩子,我愿意成全八爷和姐姐。”
“听话,别闹。这个府里,谁都可以滚,但你必须留在爷的身边。”八爷柔声安抚了阿茹娜,就厉声朝郭络罗氏道:“白天在施工地里,可是你主动找上门,爷亲眼看见你欺她的!”
听到这番话,八福晋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作呕。
当一个宠你的男人,转而对别的女人宠之入骨,信之如命,嘘寒问暖。
那简直比暴政还要暴政!
而她,还能说什么呢......
貌似,说的再多,都只是废话而已!
然而此时,八爷为了哄怀里的美人开心,眼神锐利地扫了周围的奴才一眼。
冷冷训斥道:“还愣着作甚。”
“是!”一行人应了后,就开始执行命令。
于是,正院就响起了奴才们对死亡产生恐惧的哀嚎声。
“爷要是敢动我的奴才,这府里我就不呆了!”郭络罗氏撑着床,喘着气说。
“爱滚不滚,有本事说到做到!”八爷毫不犹豫地道。
“爷,还是姐姐留下,我走吧,毕竟姐姐肚里还有您的子嗣呢。”阿茹娜小可怜似得地说,委屈极了。
其实,她内心也是纠结的。
她既想让郭络罗氏赶紧滚蛋,她也好和八爷过二人世界。
免得只要看见郭络罗氏的大肚子,她就觉得刺眼。
说起来,她进府也有好几月了,怎的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同时,她又不想让八福晋回娘家。
这样的话,她的手就伸不到八福晋娘家去。
可眼瞧着郭络罗氏就要临盆了。
到时候万一生了个阿哥,那她的地位就难越过她了。
若是在府里的话,她还可以加把劲,让她生不下孩子。
或者......一尸两命!
“行,我滚,我给你们腾地儿!”郭络罗氏说着,就掀开被子要下床。
正院的奴才,则围在她身边,“主子,您不能走啊!”
郭络罗氏没有听奴才的劝告。
只是道:“收拾一下东西,把小竹一并带走。”
早在她拿铁钉扎阿茹娜时,心里就有过想离开的打算。
现在,她便要实现这个想法。
然后,她走到八爷和阿茹娜面前,心静如水般,“八爷,你仗着我喜欢你,就践踏我的心,总有一天,当你识清面前这个女人恶毒的面孔,你会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说着,她的眼里出现心如死灰般的暗淡。
“这个家,哦,不对,这个贝勒府,我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也请八爷把和离书一并给我!”她斩钉截铁地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要滚就滚,爷留着你的娘家大有用处,还有你肚里的孩子,终归是爷的,总不能让他成为野种!”八爷说着,就打横抱起阿茹娜,从郭络罗氏身边率先离开。
“呵。”郭络罗氏顿在原地冷笑一声。
是不是郭罗玛法去世后,他早就变了,只是她没发现而已。
如今是连伪装都懒得装了么。
连这种不要脸的话,他都能说的出口?
“那我就在这祝爷和侧福晋百合好合,他日八爷若音想抬侧福晋为正室,我不介意和离,我会一直等着那封和离书的!”她冲着八爷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大喊。
这,就是这个朝代女性的卑微之处。
尤其她嫁的是皇子,除非八爷把她给休了,她是没有资格主动和离的。
就算她主动和离,且不说八爷愿不愿意,闹到皇上那儿,就是失了皇家的颜面。
胆敢让皇室蒙羞。
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以及她背后的大家族,会受到皇室的仲裁。
康熙二十年,她的父亲因诈赌被判死刑。
三年后,她的母亲郁郁而终,她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儿。
若是那个时候,她自个一个人长大,她现在便可以不顾忌那么多。
可她是安亲王的外孙女,她是郭罗玛法从小养大疼大的外孙女。
虽然,郭罗玛法几年前去世了,可她就算不顾自己,也不能不顾那个大家族。
毕竟那个大家族,是郭罗玛法的心血。
那里,还有疼爱她的舅舅。
虽不是亲的,却胜似亲的。
郭络罗氏这一次,是铁了心要离开。
所以到了午时,她便迎着秋日里和煦的太阳。
带了几个陪嫁奴才,还有小竹,就离开了正院大门。
离开时,她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心中却想起当年,郭罗玛法送她数十里嫁妆。
现在想想,当真是对不住他老人家。
可她要是继续呆在这儿,那才是更加对不住了。
想到这,她脚下的步伐,变得更加坚定。
就是八爷留他,她也不会呆在这让令人作呕的贝勒府了!
况且,那个男人忙着哄新媳妇,哪里会管她的死活。
殊不知,她的身后,还真就有双温润的眸子,正盯着她的背影看,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此时,前院的一处高台凉亭里,八爷坐在石桌上喝茶。
他一面大力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扳指,一面望着远处的一群人。
见状,他身边的奴才上前道:“爷,不如奴才还是让人把福晋留住吧。”
语音刚落,八爷就用凌厉似箭的锋芒眸子,扫了奴才一眼。
他淡淡道:“随她走,总有一天,她自个会乖乖回来的,当真以为外头有那么好,还当是安亲王在世的时候。”
“如今这整个大清,除了爷,没人护得了她。”
闻言,奴才低垂了头。
心说安亲王去世,家族是削弱了不少。
但那句“没人护得了她”,他身为奴才,实在不懂,也不敢去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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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奴才听外边的人说,八爷太宠新进门的福晋,把八福晋气回娘家了。”巧风一脸可惜,并不可思议。
明明她也见过的,八爷和八福晋,可是比自家主子和主子爷还要甜呢。
若音顿了顿后,反而舒了口气,“她如今有着身孕,又只有两个月就临盆了,回娘家说不定还好些,能够安心养胎。”
说完,她就用牙签,叉着瓷碗里的蚕蛹吃。
那蚕蛹是膳房特意做了后,孝敬她的。
一个个褐黄色的蚕蛹,可都用剪刀开了边,把里边黑色的赃物取出过的。
再用辣油把外边一层炸酥,撒些芝麻油。
外酥里嫩的味道不要太美好。
关键是美容养颜还营养呢。
一口要下去“咯吱咯吱”的响,脆脆的,满嘴蛋白质的浓香。
可就在她吃得正起劲时,只觉面前光线一暗。
抬头就见四爷站在她面前,正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她面前那碟大大的蚕蛹。
若音顿时石化在原地,正夹在嘴边的蚕蛹,也随着筷子掉桌子上后,滚落在地。
怎么办,她在四爷面前淑女、娇弱、端庄的形象啊。
在这一刻全部崩塌了。
“爷吉祥。”她轻装镇定,盈盈福身行礼。
四爷淡淡“嗯”了一声,左手轻轻托了她一下。
那双神秘而深邃的墨瞳,正打量着女人精致的脸蛋。
她不是见了虫子就往他怀里扑么。
结果却在这儿吃着蚕蛹?
“爷,蚕蛹吃了补,尤其对于体弱的,最是滋补了,所以我叫膳房做了道香酥开边蚕蛹,用来吃着玩的。”若音说完,干笑了一下。
小女人的体弱形象,还是要保住啊。
四爷:“......”
他甩了甩袍角,在她对面的圈椅坐下。
两人的中间,就隔着红木小桌几,上边摆着的,是水果、茶、点心。
还有一叠炸得褐黄的蚕蛹。
见状,若音也讪讪坐下,小心翼翼地问:“爷,你要不要尝尝啊。”
“中医上说,蚕蛹性味甘、温、咸、辛,归脾、胃、肾经。有温阳补肾、祛风除湿、健脾消积之功,适用于肾阳亏虚的作用。”说着,四爷看向女人,话锋犀利一转,“所以,你觉得爷需要补?”
四爷的冷眸太过锋芒,就像是一汪冰窟窿,上边泛着寒光。
吓得若音忙摇头,弱弱地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我正吃着,恰巧爷赶上了,就让爷尝尝。”
末了,她又不怕死的加了句,“要是爷觉得蚕蛹可怕,不好下口,那也是无妨的。”
语音刚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激到了四爷。
接下来的日子,京城还算祥和。
直到十月中旬的某一天,皇宫里出了件让人心气不顺的事情。
四爷下朝后,面上一脸阴郁的,就到了正院。
“爷到!”若音一听苏培盛格外高亢的声音,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果然,当穿着一身海棠红旗装的她,走到外头行礼时。
第388章 就想着抱孙子了
四爷只冷冷扫了她一眼。
没有扶她。
也没有叫她起。
就连敷衍似得“嗯”,都没有。
然后,就抬脚就往屋里走。
走路就跟带风似得,那藏蓝色的袍角,随着他的步伐,似是掀起湛蓝色的惊涛骇浪。
苏培盛朝若音使了个小心翼翼的眼色。
若音会意后,就跟上四爷的步伐进屋了。
一时间,屋里没有一个奴才,只有若音和四爷。
若音偷偷瞥了眼四爷,就见他坐在太师椅上,转着手中的翡翠扳指。
面上的表情紧绷,似乎是心气特别不顺。
以往他这般生气,到了她这儿,都是眼睛一闭,头便靠在椅背上。
像这次这般还是少。
他眸子直视前方,仿佛噙了一层冰凌。
只要有人敢靠近,那锋芒的冰凌,就能射穿人的心脏。
见状,若音没太敢厚着脸皮上去。
她只是给爷上了一杯龙井茶,自个也抿了口茶。
同时,她也不好扯些不合事宜的话。
与其说些“爷,你为什么生气啊?”。
或者“今儿天气好凉爽”,“用膳了吗”。
那只会让人觉得聒噪,越发心气不顺。
所以,比起这些尬聊,还不如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他开口。
两人大约静坐了一盏茶的时间。
四爷终是淡淡开口:“绮嫔生下了十九阿哥,取名胤翯,皇阿玛老来得子,大喜不已,封她做了绮妃。”
他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冷,像是紧绷着情绪说出来的话。
闻言,若音柳眉一挑,这时候的康熙,似乎特别爱给儿子们取生僻字。
什么胤禛、胤褆、胤礽、胤禩、胤禵......
现在又来了个十九阿哥胤翯。
那绮妃不过是别国送来的舞姬,这才短短两年时间,就升上了妃位。
若音偷偷瞥了一眼四爷,原来四爷为的这个气?
她记得,上回绮妃才有孕时,升了嫔位。
那时候四爷就心气不顺了,后来又被德妃气了一下。
可这一回,都升了妃位,想来四爷和德妃的怒火,都上升了一个高度吧。
啧啧啧,估计这会子,四爷心中都气炸了,却佯装淡然的样子,说着淡淡的话。
明明自个就是影帝,还要别人配合他演戏。
于是,该配合演出的若音,自是使出浑身解数。
“什么!这么快就封了绮妃!啧啧啧......”她佯装惊讶,一张脸因为生气微微皱着,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那十九阿哥还小,等他长大了,爷指不定都能抱孙子了。”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这么小的阿哥,再得宠也没用,根本威胁不到皇位。
四爷一转头,就见小女人皱着鼻子,一脸的忿忿不平。
而他紧绷的神情,不由得消了不少。
他轻轻笑了一声:“你啊你......弘毅才多大,你就想着抱孙子了。”
“哎呀,我就是这么一说嘛。”她才不想早早抱孙子。
清朝阿哥都早早成亲了,她家弘毅,起码得等到十八岁才成亲。
“不过,弘毅身为嫡长子,届时是要早些时候成亲。”四爷直言不讳地道。
若音嘴角抽了抽,本想和四爷争个高低。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罢了,等到那个时候再争吧,现在争为时过早!
况且四爷现在心气不顺,她还是让让他吧。
没过几天,就到了十月底,也就是绮妃册封大典的日子。
若音跟着四爷,进宫参加册封大典。
绮妃升了妃位,住进了启祥宫。
而册封大礼,也就是在启祥宫的。
到了那儿,几个太监把四爷和若音带到殿外等着。
殿外两旁摆着红木条案。
两旁坐着很多的皇子和皇子福晋、官员、妃嫔。
佟佳采羚跟在十阿哥身边,朝她远远的灿笑着。
她便微微颌首,也回以浅笑。
可她唯独没见到八福晋,只是在八爷身边,见到了一个穿着紫色旗装的女人,俨然一副正妻的架势。
那日八爷成亲,那张脸被盖头盖着,她只瞧到身段。
如今一见,当真是个拔尖的美人。
午时过半后,吉时一到,宫里头便传来了悠扬的号角的。
只见绮妃穿着一身蓝色的袍子,上面绣着八宝平水等纹样。
正恭恭敬敬地跪在启祥宫台阶前的黄垫子上。
梁九功将金册递给绮妃。
由于绮妃在大清没有亲人,就省了别的流程。
加之是封妃,只有金册,没有金印。
紧接着,梁九功念起了册封诏书:“绮嫔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得朕心,又为皇家诞下十九阿哥胤翯,兹以册印、封尔为成妃。尔其弥崇谦抑、荷福履之永绥。式佩纶言、合邦家而衍庆......”
若音实在听不懂诏书内容,只知道梁九功念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才得以念完。
并且,诏书念完后,她和四爷,以及所有的文武百官,都向绮妃行了跪礼,“绮妃娘娘吉祥!”
在这里,哪怕是地位再小的妃子。
对于皇子们而言,也属于长辈级别的人物。
君臣之礼大于父母之礼。
虽然都是皇室的人,但不同年龄辈分的人实行长幼之礼。
即便只是庶母,也要行见母之礼的。
还得连着封号说着吉祥话,毕竟皇子是幼辈,妃是长辈,不得不敬。
期间,皇子们当中,只有身为储君的太子一脸不屑,不必行礼。
直郡王虽说行了礼,但面上也是满满的不屑。
“免礼。”绮妃起身,朝众人高傲地说。
起身后,若音瞥了一圈。
发现只有八爷和四爷,面上不显山露水。
一个温润如谦谦君子,对身边的侧福晋嘘寒问暖,百般呵护。
一个冷若冰山,没人猜的到他的想法。
唯有若音知道,这个男人,心里肯定不舒坦。
明明贵为皇子,却因为康熙的宠爱,跟一个别国的舞姬下跪。
而且,往后只要见了面,都得跟这个女人行礼。
想想,是有些憋屈吧。
完了后,就有太监呈上康熙赏赐给绮妃的首饰、套装。
绮妃每接受一件赏赐,就得下跪起身,下跪再起身......
她头上带着宝塔似得圆帽,下跪时既不能低头,也弯不下腰。
只得由着奴才扶着起来,跪下,重复着动作。
看起来颇为僵硬和滑稽。
第389-390章 我试试说服他
等到绮妃把赏赐全受下后,就传来一声高亢的唱报声:“万岁爷到!”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一明黄色的龙撵,停在台阶下。
“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若音又跟着众人行叩拜礼。
到了这宫里头,都没有膝下有黄金的说法了。
反而膝盖都不值钱咯。
只见康熙下了撵后,就踩着台阶,走到绮妃面前。
若音能听见绮妃柔媚地道:“万岁爷,您怎的来了?”
“今儿是你的好日子,朕来看看你。”
若音心中笑笑,估计是知道绮妃身世不出彩,怕有人揶揄,刻意来给绮妃撑腰的吧。
可见康熙有多宠绮妃!
两人又说了些细碎的话后。
康熙似是才想起他的大臣、妃嫔、皇子们还跪着似得。
这才爽朗一笑,随意道:“都起吧。”
若音哪里不知道康熙这是在替绮妃出气呢。
她起身后,抬眼看了看台阶上的康熙和绮妃。
只见绮妃整个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迎春花,小鸟依人地靠在康熙身旁。
阳光照在她身上,那衣领上的珍珠、服装上的金丝银线、帽子上的宝石发出闪耀的光芒,一团珠光宝气。
但即便如此,她的身上,总是透着一股子低俗的气质。
就跟李四儿一个样儿。
若音在想,历史上根本就没有绮妃这号人物,怎的凭空来了这么个狠角色。
可是要把后宫那些妃子气炸了。
不过后宫世事无常,常有越级加封,也有因失宠而降级,或打入冷宫的。
谁又知道,明天会是怎样。
册封大礼完成后,就有舞姬献舞。
还有蒙古乐曲什么的。
然后,酒席就开始了。
瞧着个个都把酒言欢,喜气洋洋的模样。
至于各自的心里是什么想法,谁又知道呢。
而这场宴席,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结束。
四爷醉了,若音亲眼目睹他喝了很多酒。
不知道是心气不顺,还是想起了什么。
到了散场时,是苏培盛跟何忠康架着他上马车的。
回到府里,下马车时,若音扶了四爷一把。
结果被四爷一把揽在怀里,松都松不开。
她便只好跟苏培盛,一起扶着四爷回了前院。
到了那儿,奴才们立马就备了水,然后就都出去了。
若音拽了拽温热的帕子,一面嫌弃地皱着柳眉,一面给四爷净手,擦脸。
可她才准备给四爷擦脸时,就被男人强有力的手臂,给揽入了怀中。
而她手中的帕子,也被他夺过,随意扔在了地上。
“你居然还敢嫌弃爷,嗯?”说完,他就霸道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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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一月份,京城就很冷了。
四爷便带着后院的人,到了温泉庄子上住。
那温泉庄子有好几处温泉。
气温比府上要稍稍暖一点点。
而且,还可以泡温泉,暖暖身子。
而这一住,就住到了十二月,四爷都没有要回府上的意思。
与此同时,皇家又添了一桩喜事。
“八爷,福晋娘家传出了消息,说是福晋生了个阿哥。”小桂子欢欢喜喜地报告。
此话一出,八爷温润的面上,并无喜色,反而立马变得阴沉起来。
他冷哼一声道:“长出息了,给爷生了个阿哥,也不叫人来府上报。”
要不是他发觉生产期过了,让人去打听,恐怕现在还被瞒在鼓里。
“爷,既然福晋把大阿哥生下了,那到底是您的孩子,不如奴才叫人把福晋接回来吧?”在小桂子眼里,福晋可比侧福晋好多了。
就是福晋以前泼辣的时候,也不见得差在哪里。
除了对侍妾不好,对他们奴才还是好的。
后来改了性子后,那就更不用说了。
对府上的每一个人,都客客气气的。
可这个侧福晋,在八爷面前一套,背着八爷又是一套。
当着八爷的面,说是心疼他们做奴才的,又是赏银子,又是赏东西,大方的很。
八爷不在府上,她一心气不顺,就拿奴才出气!
只听八爷冷笑一声,玩味地道:“不必那么麻烦,她不是硬气么,爷自有法子,让她乖乖的回来,跪在爷面前求爷收留她的!”
于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一年接近尾声,康熙要封笔之际。
有人奏了辅国将军塞布礼的折子。
说是他在京城的赌坊诈赌,骗了人几千两银子。
而这个塞布礼,就是八福晋的舅舅。
自打安亲王去世后,这个家就是他在做主的。
如今的安亲王府,空有各种爵位头衔,却没个坐镇的人。
朝堂上更是没个说话的人了。
就这塞布礼,说起来是辅国将军,听起来也很牛的样子。
但在清朝,其实就是个爵位而已。
属于空有爵位,并没有实际的军权。
所以,这个消息一出,安亲王府就乱了套了。
这个府里,要不是安亲王生前维系的好。
加之又都是爱新觉罗的后代,才得以维持家族的名望。
要是塞布礼有什么不策,那这整个府就要垮了。
此时,安亲王府的正堂,一大家子的人,在商量事情。
而郭络罗氏却一点都不知情,她正抱着怀里的孩子,满满的全是怜爱。
是的,活了两世,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当她听见那一声嘹亮的哭声时,她自个都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本来还郁郁寡欢的她,在看到孩子后,就发誓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看着他长大。
“福晋,花姨娘又来咱院子了。”小竹身上的伤已经好了。
但到底是落下了病根,逢阴天下雨,就疼的厉害。
郭络罗氏怔了怔后,没说什么。
这个花姨娘,是她舅舅的侍妾。
心眼又小,见她在娘家呆那么久,常常背着舅舅给她脸色看。
有时候没事就爱上她院子里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无非就是想把她气走。
但她寄人篱下,不想给舅舅添麻烦。
忍一忍,就过去了。
“哟,你个丧门星,就知道躲在屋里不出门,这外头都要变天了,你还有心思抱着孩子在这傻笑!”花姨娘一进屋,就数落着。
“花姨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福晋还在坐月子,这天寒地冻的,她不在自个屋里呆着,能去哪儿啊。”小竹忿忿不平地道。
“啪”的一声,“你个小贱婢,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花姨娘气势汹汹地道。
见状,郭络罗氏抱着怀里的孩子起身,把小竹护在身后。
“花姨娘,我敬你是长辈,但你也莫要太嚣张,丧门星这种话,未免太难听了些。”
“说的好听敬我是长辈,说的不好听点,就是想赖在这儿不走了。”花姨娘摸了摸头上的赤金簪子。
随即恶狠狠地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当年你出生没多久,你阿玛额娘就先后被你克死,这才到了我们府上,如今都嫁出去了,又跑回娘家,这才来家里多久,老爷就出了那样大的事情!”
“什么?舅舅他怎么了?”此时,郭络罗氏根本没心思争吵别的,她就担心舅舅有事。
“想知道怎么回事,自个去正堂听不就得了。”花姨娘说着,就转身要走,末了还留了一句话,“我劝你呀,还是自觉的回贝勒府吧,这大清稍微有能耐点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回去后你打扮好看点,留住他的心,况且你手里还有大阿哥呢。”
“福晋,您别听她的,她就是见您在坐月子,想让您受寒。”小主捂着脸道。
“小竹,给我把斗篷拿出来。”郭络罗氏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片刻后,等她到了正堂门口,那儿一个奴才都没有,早就被花姨娘打点好了。
才一走近,她就听见里面七嘴八舌的争论声。
“大哥,雅琴她终归是八爷的福晋,总是在家里呆着,也不是办法吧。”
“是啊,何况他又给八爷生了个阿哥,总不能让皇嗣流落在外头,这不成样子啊,若是叫万岁爷晓得了,咱们家还有苦头吃。”
“就是,大哥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啊,再说了,现在您自个都自身难保了。”
“好了好了,你们的意思我都懂,但雅琴嫁给八爷那么多年,从来没往娘家跑,如今挺着大肚子跑回来,定是有她的难处,我不想逼她。”这是塞布礼的声音。
郭络罗氏愣在门外,她只知道花姨娘巴不得她不在府上。
却不曾想,平时对她客客气气,笑容和爱的舅舅们,舅妈们,都不想她待在府上。
只有大舅是真心实意待她好。
就在她打算进屋时,里面又开始议论了。
“大哥,您就听弟弟一声劝,把雅琴放回去,说不定八爷看在大阿哥的份上,还能帮衬咱一把。”
“我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怎么说他八爷也叫你一声大舅,阿玛在世时,也没少帮他。”
“就是,听说现在八爷在朝堂上,都能跟太子和直郡王抗衡了,定能保您相安无事。不然就那诈赌的罪名,弟弟怕你顶不住啊!”
“而且还是诈赌几千两的罪名,这事情......怎的又落在咱们家了呢。”
“怕什么,我从来就不去赌坊,他们平白说我诈赌,我就得死吗!”塞布礼觉得自个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是想着清者自清,可那算计你的奸人,他手里肯定有证据的,不然也不会平白给万岁爷上折子。”
“依我看呐,就是阿玛在世时的死对头,见不得咱家好。所以,咱们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八爷身上了,毕竟朝堂上除了他,咱也没别的人说的上话,大哥就放雅琴回贝勒府吧。”
此时,愣谁也想不到,幕后的主使,会是温润如谦谦君子般的那个男人。
他们只想着,把郭络罗氏和大阿哥送回贝勒府,能有商量的余地。
不然的话,把人妻儿放在家中,再求人办事,有点难啊。
听着这些话,郭络罗氏心中震惊不已。
当年她的阿玛,就是因为诈赌,判了死刑。
因为大清禁赌,王公贵族贪污三百两银子,就能要了脑袋。
诈赌上千两,肯定是要没命的!
于是,郭络罗氏再也忍不住,直接进了正堂。
“舅舅,我愿意带着大阿哥回去。”
语音刚落,众人的目光,就都落在郭络罗氏身上。
“雅琴,你什么时候来的。”塞布礼惊讶不已。
“我恰巧路过,就听到了。”郭络罗氏道。
“胡说,你在坐月子,又怎会偷偷跑出来,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说着,塞布礼就扫了眼屋里的人。
最后把目光落在花姨娘身上。
平时他多多少少听见下人说些什么。
虽然郭络罗氏不跟他告状,但他也警告了花姨娘很多次。
如今对上花姨娘心虚的眸子,他便冷哼一声,朝花姨娘道:“你给我回去禁足,明年开春再出来!”
“老爷,不是我啊,你不能这样对我啊。”花姨娘哭诉着,可还是被带出去了。
郭络罗氏也懒得帮花姨娘说话,只是想着要保住舅舅的命。
她“噗通”一声跪在塞布礼面前,道:“舅舅,让我回去吧,我试试说服八爷。”
“你这孩子,你这次回来,想来也是贝勒府呆不下了,我又如何忍心将你往火坑里推呢。”塞布礼说着就要扶她起来。
第391章 这是我们的孩子
可郭络罗氏不愿意起来,“舅舅和郭罗玛法,打小就待我很亲,如今郭罗玛法去世了,舅舅在我心中,就跟阿玛一样存在的人。要是下火坑,能救舅舅一条,那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我还有大阿哥,想来八爷看在大阿哥的份上,也不至于让我下火坑吧。”
这话不知道用来说服塞布礼,还是安慰自个。
而这番话,简直说到了塞布礼的心坎上。
“好孩子,舅舅没白疼你,但你还在坐月子,先起来说话吧,舅舅再考虑考虑。”塞布礼想要拉起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摇摇头,不愿意起来,“舅舅不同意,我就长跪不起。”
这一幕,使得塞布礼这个中年男人红了眼眶。
不仅如此,在场不少人都眼眶泛红,眼里有泪花在闪。
其余的人,不像花姨娘那般小心眼。
他们只是想保住塞布礼的命,保住这个家的顶梁柱。
对于郭络罗氏,还是有亲情的。
毕竟是打小看着长大的。
塞布礼顿在原地,他昂起头,闭上眼睛,内心似乎在做着很难的决策。
良久后,他睁开那双老练的眸子,叹了口气,道:“孩子,这样吧,你先带着大阿哥回去,若是贝勒府住不下,你那间院子,我也让人一直打扫着,舅舅随时欢迎你回来。”
说着,他一把扶起了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点了点头,感动的“嗯”了一声,泪流不止。
次日一早,塞布礼不放心郭络罗氏一人回去。
他自个带着郭络罗氏回的贝勒府。
到了八爷贝勒府前,奴才见了八福晋和塞布礼,倒是没有为难,就让他们进了前厅。
今儿正好赶上八爷休沐,此时,他正看着书案上的万年历,沉思着。
就见小桂子进屋,乐呵呵地道:“爷,福晋和塞布礼将军来了,就连大阿哥也被抱回来了!”
“在哪儿?”八爷起身就往外走。
“就在前厅呢。”小桂子快去跟上。
到了前厅,八爷一进屋,就见郭络罗氏穿着一身浅紫的宽松旗装。
看起来,似乎比在府里时还要圆润了。
而塞布礼和八福晋见八爷进屋,也纷纷起身行礼。
“请八爷大安。”
“免了。”八爷先是虚扶了郭络罗氏一把。
又亲自扶了塞布礼一把。
然后,他瞥了眼小竹怀里抱着的襁褓婴儿,诧异问道:“这是?”
“回八爷,这是我们......”郭络罗氏顿了顿后,终是说不出这是我们的孩子,而是改口道:“这是大阿哥。”
“当真!”八爷面上一喜,抬脚就走到小竹面前,用指腹轻轻刮了刮大阿哥的脸蛋。
“雅琴,你这次跟爷赌气赌的够久啊,生了也不回来,或者写封信,爷也好叫人去接你,弄得爷以为你还没生呢。”八爷朝郭络罗氏温柔笑道,并且,还透着些许宠溺。
郭络罗氏面对这么一张温润的笑脸,恍惚了一阵子。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他是不是还是那个对她百般温柔的男人。
但只一瞬间,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做梦吧,难道你还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温润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多腹黑的心,最会做表面功夫了吗?
他肯定是见舅舅在这儿,就佯装成待她好的样子!
此时,塞布礼为了调和气氛,道:“八爷,是我的不是,我见外头下着大雪,想说等她坐完月子,或者过年的时候回来。”
他本来以为八爷和雅琴有很大的矛盾。
可如今一看,八爷心里还是有雅琴的。
看来,不过是小两口闹别扭,过阵子就好了。
嗯,既然如此,那他就放心了。
“不是这样的,是我很久没回去了,想多待会,加之坐月子不方便,马车颠簸,外头又冷。”八福晋最是了解这个男人,他是个记仇的。
她宁愿八爷恨她,也不想他记恨舅舅。
“那现在可是出了月子,不然怎的方便了。”八爷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着的。
那双细长的眸子,也保持温润的笑容。
可这话问的......很是犀利。
一下子就把郭络罗氏和塞布礼难住了。
他们要怎么说,是想求八爷帮忙呢?
紧接着,八爷让郭络罗氏带着大阿哥,去了隔壁房间坐着。
而他自个,便和塞布礼聊了许久。
“前些日子,我听说有人跟皇阿玛奏了你的折子,急得我是团团转。”八爷面露担忧。
“有劳八爷忧心了,那人之前跟阿玛有过节,如今自是要落井下石一把。”塞布礼叹息道。
两个大男人,聊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塞布礼就要告辞了。
八爷一直面带笑容,又是嘘寒问暖,又是留用膳,又是说要跟塞布礼喝酒。
但都被塞布礼委婉拒绝了。
期间,八爷虽是温润儒雅,热情招待。
然而,他只表露出忧心,却没说帮,更没说不帮。
只是在塞布礼提起时,一直圆滑地周旋着。
倒是弄得塞布礼不好意思多说些什么。
此时,八爷亲自把塞布礼送到府门前,拍了拍塞布礼的肩膀,道:“放心吧,这事我再和雅琴商量商量,能帮上忙的话,我一定尽力!”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你那外甥女还和我闹别扭呢,看她给不给面了,若是给面,爷就肯定给面。
郭络罗氏这会也亲自出来送塞布礼。
她听了八爷的话,心里莫名的害怕。
塞布礼还以为小两口说笑呢。
毕竟八爷刚刚一直很温和,对他也客客气气,没有一点皇室架子。
反而对他像是长辈一样。
他看了眼郭络罗氏和八爷,没多说什么。
然后,就上马车离开了。
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眼瞧着塞布礼的马车,渐渐消失在雪色之中。
八爷便一改刚刚的温润之色,冷眼睨了八福晋一眼,就往府里走去。
并吩咐身边的奴才,“小桂子,把你娜主子叫到前院来说事。”
那孟氏虽然也是侧室,但因为其貌不扬,一直未被八爷临幸,地位一直不高。
如今就在府里吃斋念佛。
第392章 我就当你死了
所以,但凡有什么事儿,都轮不到叫上。
“嗻!”小桂子应了后,又朝郭络罗氏道:“福晋,您也请往前院去吧。”
郭络罗氏没说话,只是一面往前院走。
一面环顾着四周。
看吧,该来的总是跑不掉的。
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
本以为能头也不回的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却不曾想,她又回来了。
片刻后,八爷穿着一袭月牙白锦袍,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
男人衣摆袖口纹着银色的暗花,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幽暗深邃的眸子里,透着看似还好的温和。
他的眼神一直直视着前方的门口,手里的白玉扳指漫不经心地转着。
偶尔会瞥一眼屋里的郭络罗氏。
然而,郭络罗氏则坐在下首的圈椅上,怀里抱着大阿哥。
她低垂着头,视线一直落在怀里的大阿哥身上。
不多时,阿茹娜穿着一袭粉色的旗装,扭着腰就进屋了,面上还透着高兴的笑容,仿佛什么都影响不到她。
只有她自个知道,她此时有多窝火。
刚刚她听奴才说福晋回来,还生了个阿哥,当场就砸了一套上好的茶具呢。
但此时,她看到屋里的郭络罗氏时,只微微一怔后,就盈盈福身行礼:“姐姐吉祥!”
郭络罗氏淡淡的“嗯”了一声,意思意思一下。
阿茹娜走到郭络罗氏面前,欣喜地道:“呀,这可是姐姐和八爷的孩子,能让我抱抱吗?”
郭络罗氏对于阿茹娜,早就有了警惕心。
更别说把孩子给她抱,万一故意摔着孩子怎么办?
于是,她淡淡道:“大阿哥才睡着,别人抱不得,会哭。”
闻言,阿茹娜露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娜儿,过来。”八爷眸光微转,朝阿茹娜温润一笑。
阿茹娜便低垂着头,往八爷面前走。
就在阿茹娜打算坐在八爷身旁的太师椅上。
想用宣誓她女主人的权利,让郭络罗氏像个局外人。
却被八爷一把揽在怀里,直直坐在了八爷身上。
“爷真讨厌,姐姐还在这儿呢。”阿茹娜装模作样地道:“你好歹等姐姐离开后,娜儿再随你怎么抱,好不好。”
说是这么说,可她那双大大的凤眸,却有意无意地扫向郭络罗氏,充满了挑衅。
屋里的奴才,则纷纷低垂着头,装看不见。
“管别人作甚,有些人不是再也不回来了么,如今也好意思覥着脸回来啊。”八爷拥着阿茹娜。
“八爷,你别这样说姐姐,她会伤心的,好歹她是你的福晋,还给你生下了大阿哥。”阿茹娜佯装善解人意。
八爷轻轻笑了一声,宠溺地刮了刮阿茹娜的鼻尖,道:“还是爷的娜儿最乖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调笑着,全然不把屋里的奴才,以及郭络罗氏放在眼里。
然而,郭络罗氏看着这一幕,早已没了当初的伤心难过,或者流泪。
她在心中安慰自个,不过是抱着而已,阿茹娜都侍过寝了,这算什么。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心口还是会隐隐抽疼。
重活一世,要是喝了孟婆汤该多好。
偏偏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又爱了一遍。
两世的爱加起来,比前世更加的深,不是她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她缓了缓情绪,道:“爷,上回是我不知好歹,说了气话,但我现在想通了,大阿哥生下来,不能没有阿玛,我不能因为自个赌气,就不顾他的将来。”
八爷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双温润的眸子,淡淡地扫着郭络罗氏。
最后,落在她怀里的大阿哥身上。
“这一次,爷就看在大阿哥的面子上,大人不计小人过。”他说着,话锋一转:“而你既然回来,就好好住着,下次要是再跑回娘家,我就当你死了,也好抬爷的娜儿做正福晋。”
“这辈子能做爷的女人,娜儿已经很知足了,我才不要做什么福晋呢。”阿茹娜腻在八爷怀里,甜甜地道。
心里却在偷着乐,巴不得福晋死在外面呢。
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府里的女主人。
然后被八爷抬为福晋。
对于阿茹娜的贴身和懂事,八爷自是又安慰了一番。
紧接着,他的目光看向大阿哥,问道:“爷的大阿哥可是取了名?”
“回八爷,取了乳名,就叫亮亮,因为他刚出生时,哭声响亮又悦耳。”郭络罗氏提起这个,脑海里就回忆着当时的画面,面上透着小美好般的浅笑。
“姐姐也真是的,哪个孩子出生时,哭的不响亮,不然的话,那岂不是不正常么。”阿茹娜没好气地说。
“就你调皮。”八爷捏了捏阿茹娜的鼻尖,随即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话锋一转,“这乳名未免太难听,至于大名爷想好了,就叫弘杰。”
“小名嘛,随便点好养活。”既然他没剥夺小命的权利,她便又道:“弘杰听起来不错,谢谢爷了。”
自始至终,她的语气都很淡。
淡到仿佛什么都与她无关。
就算他们在她面前亲密无间,旁若无人的恩爱,她也视若无睹。
她只是在想,上一世是个侍妾为八爷生下了长子弘旺。
这一世,该是没有弘旺,而是她自个的孩子弘杰。
“杰,从人从桀,出众而不凡。”阿茹娜细细说着,一副很懂的才女模样。
其实,心里已然不舒服了。
心说福晋才回来,八爷就把名字取好,肯定早就已经想好了。
但她嘴上却异常地甜,甜得腻人,“爷,我也觉得弘杰这个名字好听呢。”
那讨好而狗腿的模样,以及满眼的赞赏,就跟真的似得。
“小东西,这就酸起来了,要是觉得好听,你也给爷生一个,爷便取个更好听的。”八爷说着,转头扫了郭络罗氏一眼。
可他一看到郭络罗氏淡淡的样子就来气。
他蹙了蹙眉,朝郭络罗氏挥了挥手,道:“没事就回你的正院去。”
第393章 我想和你谈一谈
郭络罗氏起身行礼,淡淡的“嗯”了一声,就要抱着大阿哥离开。
谁知道她才走两步,就听男人清冷地声音从她背后传来,“慢着。”
郭络罗氏回头,诧异地看向八爷,眼神中满是不解。
“你回正院,弘杰得留在前院。”
他的声音很平缓,却又透着令人不可抗拒的权威,没有商量的余地。
就像是刺骨的寒风,从她的背脊直穿心脏。
并且,阿茹娜也笑着说:“姐姐,你生产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孩子当然得留在前院了,你看哪家福晋或者侍妾,生了孩子有资格养,就是宫里头的妃子,那都没有资格自个养,当然,四爷家的大阿哥是个早产的,那是个例。”
两人一唱一和,听得郭络罗氏一个头两个大。
但就算这样,她还是尝试着争取。
“爷,虽说咱大清没几个生母养孩子的,但弘杰还没满月呢,好歹得过了年后,再放到前院养吧。”
只见男人凉薄的唇轻启,“若是不愿意,你可以把弘杰留下,继续回娘家去。”
郭络罗氏抿紧了唇,柳眉微微皱着。
她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委婉的叫她滚,以及暗戳戳的威胁和警告。
可她这次回来的正事还没办,甚至都没开口,她得忍。
沉思片刻后,她隐忍地把孩子递给了前院的奴才,道:“还请爷叫人好生照料着大阿哥,我先回正院了。”
说完,她带着奴才离开了。
临走到门前,她一步三回头的看了看弘杰。
那双眼睛里,满是不舍。
八爷终于在郭络罗氏面上看到了不同与淡淡的表情。
于是,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
是夜,郭络罗氏用了膳后,在心里把话捋了一遍。
舅舅的事情拖不得,她必须得趁早开口。
白天若不是阿茹娜和一堆子奴才在那儿,她早就说出来了。
要是换做以前,她大可以让八爷把他们遣出去,她有正事要谈。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她已经没有勇气和自信。
她得给他们腾地儿。
夜里凉,她批了浅紫色的织锦斗篷,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里头。
然后带着小竹,去了前院。
到了那儿,小桂子恭恭敬敬地打了个千儿:“福晋吉祥!”
“免礼。”郭络罗氏瞥了眼亮着灯的书房,问道:“爷可是在里头。”
小桂子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难为情地道:“回福晋,主子爷应该要歇息了。”
郭络罗氏眸光微转,她就是知道晚了八爷会歇息。
所以才天黑就过来了。
可这个时间,顶多才用过膳而已,就歇息了?
“你帮我带个话吧,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与他谈。”
“这......”小桂子顿了顿后,道:“福晋请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请示一下。”
只见小桂子走到门前,尖着嗓子道:“八爷,福晋有要事求见。”
语音刚落,没有漫长的等待,以及无情的拒绝。
反而是八爷颇为利落的声音:“叫她进来。”
小桂子一听,就朝郭络罗氏招手,还把门给打开了,“福晋,请吧。”
郭络罗氏点点头,抬脚就进了屋。
到了里头,一股熟悉的木质调清香扑鼻而来。
这香气跟八爷跟上的淡淡香味完全符合,是一种硬朗气质的味道。
绕过熟悉的外间,她直接往里间走。
抬脚才到门口,就见阿茹娜穿着粉色的旗装,正在给八爷换上月牙白的丝绸里衣。
看看到这一幕,郭络罗氏顿在原地。
她在想,要不要转身离开。
可白天她就错过了和八爷说事的机会。
现在如果再错过,再过几天,万岁爷就要封笔了,舅舅的事情就很不利。
八爷见她杵在原地,便道:“有事快说,没见爷要歇息了吗。”
八福晋抿了抿唇,刚刚小桂子都请示过了。
若是真要歇息,就不会放她进来了。
难道他只是单纯的为了气她而已?
“呼。”她深舒一口气,在心里逼了自个一把。
然后抬起头,看着八爷,道:“爷,关于我舅舅的事情,我想和你谈一谈,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聊聊。”
明明在来前,她就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
可真的面对时,她却有些不自信。
她是真的担心他会拒绝她的请求。
果然,她说完后,屋里一片安静。
只有阿茹娜伺候八爷净手的声音。
良久后,只听八爷淡淡地道:“娜儿,你先回去,爷改日再去看你。”
许是阿茹娜原本太过自信,所以刚刚才如此淡定。
如今听见八爷居然要赶她走,她便跺了跺脚。
不依道:“爷,可是人家先来的啊。”
说着,她还挽着八爷的胳膊,靠在他怀里。
郭络罗氏则偏过头,不去看这些。
她只听见八爷沉声道:“听话,她有正事。”
他的声音沉而平缓,却能让人听出几分不耐烦的语气。
阿茹娜是个懂得见好就收的人。
她见八爷下定了主意,不好再赖着。
只是贴心道:“那爷要早点歇息哦,娜儿先回去了。”
说完,她便委屈地转身离开。
只是走在门口,面对郭络罗氏时,她抬起了头,恶狠狠地瞪了郭络罗氏一眼。
等到阿茹娜带着奴才离开后。
八爷就穿着月牙白的丝绸里衣,慵懒地坐在书案前。
他手里捧着一本蓝皮书,淡淡道:“还愣在门口作甚。”
郭络罗氏这才抬脚朝他走去。
似乎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她居然成功的把阿茹娜遣走了。
“什么事。”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
“就是我舅舅的事情,他根本就没去过赌坊,却有人在万岁爷那儿告他诈赌。”
“所以呢。”
“我想请爷帮舅舅伸冤,舅舅肯定是被冤枉的。”
第394-395章 但凭爷吩咐
“你现在想起爷来了,当初回娘家时,不是挺硬气吗,什么再也不会回来了,还要和离,要休书,嗯?”八爷说着,就把手中的书往八福晋面前一甩。
八福晋稍稍侧了侧身子,那书就砸在她的脚下。
“之前是我不懂事,加之当时见了红,我担心孩子保不住,所以才说了气话,还请爷见谅。”
“见谅,说的倒是轻巧,谁知道你下次还会不会说这种气话,真当爷这儿是什么地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郭络罗氏怔了怔,面上因羞愧而涨得通红。
可他是贝勒爷,她有求于他。
“爷,这次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说这样的气话了,还请爷饶了我这一回吧。也请爷看在大阿哥的面子上,帮帮我舅舅吧,否则,我舅舅真的要完了。”
提起舅舅,她的声音都带着哽咽。
郭络罗氏的声音属于清澈动听的那种,尤其是哽咽时,让人实在不忍心拒绝。
“别光拿大阿哥说事,惹急了爷谁也不吝!”八爷铁面无私地道。
郭络罗氏蹙了蹙眉,光拿大阿哥不行?
那他想要什么。
她也没有什么可给他的啊。
于是,她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像八爷。
直言道:“但凭爷吩咐。”
语音刚落,就听八爷“嗤”笑一声,道:“吩咐?你当真以为还是以前,爷府上就你一个。现在不一样了,爷有了娜儿,再想想泼辣的你,爷就倒胃口。”
郭络罗氏低垂着头没说话。
她只管紧紧攒着手里的手绢,指甲尖狠狠的扣进了自个手心里。
可即使这样,八爷也不放过她,反而继续毒舌:“再看看你现在,生了大阿哥后,一身的膘,都快胖成猪,壮成牛了。”
其实,郭络罗氏一直以来都不算胖。
加上若音教她做运动,练瑜伽,她的身材就比以前更好了,属于健美的身材。
也并没有像八爷说的那样,因为几个月的孕期而变得臃肿。
当然,无可厚非是胖了一点。
只是没有八爷说的那般不堪罢了。
但这些话,无疑是压倒郭络罗氏心里底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以往那张哄她开心,夸赞她的那张嘴。
如今却满嘴毒舌,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冰冷的银针,一针一针地扎在她的心口。
让她的心脏满目疮痍。
郭络罗氏抬起偷来,眼里的泪花在打转儿。
本以为这一世能好过点,结果却比上一世更惨。
上一世只是死的惨,可这一次次的,她觉得自个心痛得快要窒息了。
唯一值得开心的是,这一世,她有了弘杰。
“既然爷觉得我这般不堪,那爷不防说说看,你到底想我怎样。”
“好啊,既然你说的但凭吩咐,打今儿起,就在前院打扫、擦桌椅,做杂活。”八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闻言,郭络罗氏以为自个出现了幻听。
可下一秒,她自嘲地笑了笑。
这句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是谁说出来的。
这些本来是下人才干的事情。
她从没想过,这事儿会成为她的事情。
而且,还是她最爱的男人给她下的差事。
“怎么,不愿意就算了,出门左转,给爷把门带上,再叫娜儿进来。”
“不,我愿意。”郭络罗氏咬咬牙,又道:“只求爷能帮我舅舅度过难关。”
“你这是在威胁爷?”男人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没。”郭络罗氏知道,他的耐心已经到了底线。
而她暂时只能应承了他,先把他安抚好再说。
她只是忍住内心要哭的冲动。
以及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
她明明没有想回忆,可他往日与她恩爱的画面,却在她脑海中一页页地翻着。
这个房间,以前他在批阅公文,写字。
她便坐在一旁研磨。
现在呢,她却像个卑贱的丫鬟。
而男人却冷冷地道:“恰好爷的房间还没打扫过,现在开始吧。”
郭络罗氏顿了一下,而后咬咬牙,二话不说就撸起袖子,开始擦桌椅。
八爷则冷眼旁观,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丫鬟,做这些事情都是理所当然。
等到她抬脚至床边,开始擦床头柜时。
她忽然觉得身子一阵天旋地转,就被带入了八爷的怀里。
郭络罗氏扭过头,挣扎着想要逃离。
然而,耳旁传来男人如同恶魔般的声音,低沉而幽冷。
“你舅舅的事,是不是不想管了。”
“......”郭络罗氏。
见她没反应,男人继续无情地道:“是不是也不想再见到弘杰了。”
他在威胁她,警告她!
这两件事情,就像是沉重的铁,沉沉地压在她心尖上,使得她不再挣扎............
次日一早,郭络罗氏宿在前院的消息,就在府上传遍了。
而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阿茹娜。
此时,她正在才砌好的新院子里住着。
“哐当”“哗啦”“咯啦”各种瓷器,玉器砸碎的声音。
然而,地上全是被摔得七零八落的碎片。
“不要脸的狐媚子,下作的玩意儿,才回府就这般缠着八爷!”
阿茹娜骂完,就又抓起桌上的青花瓷茶具,狠狠地往地上砸。
吓得边上的奴才都跪在地上,躲都不敢躲。
任由那些碎片溅在身上。
比起阿茹娜的妒火,府里的奴才们则满是惊讶。
难不成福晋又要受宠了。
那她们是不是也要改变一下对福晋的态度?
八爷还算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他趁着年前,在康熙前脚命人把塞布礼打入宗人府后。
后脚就让朝堂上的自己人,给康熙上了道折子,是为塞布礼伸冤的。
毕竟,他和塞布礼的关系,明眼人都知道。
若是由他伸冤,效果肯定不及别人来的好。
果然,康熙看了折子后,又叫人查了查,发现情况属实后,并没有多为难塞布礼。
反而让人放了塞布礼,还赏了东西到安亲王府,算是安抚。
同时,在府里的郭络罗氏,因塞布礼关入宗人府后,那颗提心吊胆的心,也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当时,本来她是想再去催催八爷的。
但不知怎的,心中对于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如今总算是没有白回来一趟。
康熙封笔后,王公大臣便各自回家,打算过个好年。
至于四爷一大家子,还在温泉山庄上呆着。
可四爷最近似乎很忙,就是不上朝,白天天没亮就出去了。
到了晚上很晚才回来。
这不,就连他的生辰,就早早交代了后院,要从简。
而且是家宴都没了的那种简。
但后院的人,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啊。
若音早在一月前,就让人准备了礼物,今儿一早就让人送到了四爷那儿。
今年,四爷送了礼物给她。
她便也回个礼物给他吧。
就是不晓得,那礼物合他心意不。
“主子,您那礼物一早就送去了,怎的主子爷那一点动静都没有啊。”巧风有些替自家主子急。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爷许是忙着,还没来得及看呢。”若音没所谓地说。
她住的居所后头,有一处澡堂子大小的温泉池子。
所以此时,她正在温泉池子里泡着呢,偶尔也喝几口花茶,补充因汗液流失的水分。
第396-398章 府上妖风阵阵
而她的身边,则是清一色的丫鬟。
有的手臂搭着毛巾。
有的捧着精油,静候吩咐。
大约过了一盏茶后,一旁的柳嬷嬷小声问:“福晋,奴才瞧着您脸都泡红了,应该够时辰了吧。”
若音懒懒地睁开眼睛,淡淡的“嗯”了一声。
温泉虽好,可不能贪泡。
不然会头晕,浑身无力的。
毕竟,这玩意最是消耗人的热量了。
紧接着,就有奴才扶着若音起来,给她披上雪白的羊绒浴巾。
然后,她便趴在垫着厚厚毯子的长椅上,由着奴才给她搓澡。
那奴才是庄子上的丫鬟,专门练过的。
到了最后,就由巧风给若音抹上玫瑰精油。
这种干燥的冬天,若是泡了温泉不抹油,浑身都要起皮的。
若音趴在长椅上,双臂托在下巴上。
她感觉通身的经络和筋骨瞬间就疏通了。
体内的浑浊全都排出体内,缓解了疲劳。
可就在她颇为惬意的时候,眼前就被一抹熟悉的藏蓝色取代。
而周围,哪里还有一个奴才的影子,全都被遣出去了。
她慢慢抬头,就见四爷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把衣裳穿好,爷去屋里等你。”他淡淡说完,抬脚就出去了。
片刻后,若音穿好衣裳,到了屋里。
就见四爷照常在那磨挲扳指。
但他手上戴的,不是之前那块翡翠扳指。
四爷之前那枚扳指色浓重,偏蓝黑色但不失绿调、质地纯净,是上等的佳品。
而他现在这枚扳指,是蓝田墨玉,色重质腻,纹理细致,漆黑如墨,也是佳品。
且上面雕着竹子和繁杂的纹路,看起来神秘而大气。
似乎与之前的翡翠扳指比起来,这个更适合四爷这种神秘而倨傲的气质。
“爷,本来我还担心你不喜欢我送的扳指呢,却不曾想,你居然戴上了。”若音给四爷斟了杯茶。
四爷接过若,漫不经心地道:“之前那枚扳指缺了个角,正好你这个还行,就换上了。”
扳指一般在射箭时,用来钩弦。
就是放箭时,也能防止急速回抽的弓弦擦伤手指。
所以戴的久了,难免就会有些许磨损。
若音柳眉一挑,笑着在四爷旁边坐下。
两人中间,隔着个小桌几。
四爷这人像来挑剔难伺候。
既然他都说还行,那就是真的满意了。
然而,一旁的苏培盛抽了抽嘴角。
心说主子爷想戴福晋送的就直说。
毕竟之前那枚翡翠扳指,可是一直缺个角,也不见爷换。
这时,一旁的四爷呡了口茶,淡淡问:“怎的想起送爷扳指了。”
“刚好百货行到了一块巴掌大的蓝田墨玉,我一瞧就觉着适合爷,便寻思着让人做点啥送给爷,这不刚好是爷的生辰么,就让人做了枚扳指。”若音没所谓地道。
“爷记得,这玉似乎很稀少。”
“稀少是真,但我听说这玉长期佩戴能养生,想说再稀贵也得送给爷。”若音攒着帕子笑了笑,道:“人都说喜欢和田玉的内蕴,觉着君子必配和田玉,但我觉着,这个蓝田墨玉反倒更适合爷。”
四爷浓眉一挑,“此话怎讲。”
“我是个俗人,就觉得它就跟爷似得,带给人神秘感和贵气。”
四爷冷不丁又被小女人拍了马屁。
偏偏女人的马屁拍得不明显。
说的就跟真的似得。
他轻轻咳了咳,道:“那爷问你,扳指里边那一圈,你为何叫人雕的一把箭羽,串着两颗心。”
此话一出,若音微微怔了怔。
苏培盛则甩了甩拂尘,把奴才都遣出去了。
“那是希望爷的箭法越来越好,一箭双雕。”
四爷没说话,只是转头,淡淡地扫向女人,似是探究。
对着四爷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眸子,若音故作娇羞一笑,坦白道:“是,是想跟爷的心贴的更近一些,所以刻了那样的图案。”
对于女人的话,四爷微微顿了顿。
随即冷冷道:“有时间多花的心思打理府上,教育大阿哥,顾好自个的身子,别整这些没用的。”
每次他生辰,她总是有玩不完的新鲜花招。
“是,我知道了。”若音低垂着头,乖乖地应了。
心说她要是不整这些,那他就不晓得被后院哪个女人的礼物给感动了,哪里还有她什么事儿。
并且,要是真没用,四爷就不会立马就戴上了。
想来那个扳指,还是合他的心意了。
当真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四爷睨了眼跟小媳妇似得女人,起身撑开双臂,淡淡道:“安置!”
若音应了声“是”,就上前伺候四爷更衣洗漱。
等到屋里的蜡烛吹熄,两人躺下..................
次日清晨,休沐的四爷,就带着若音几个,回了府。
到了府里,若音就赶紧吩咐奴才们置办年货。
以及把府里装饰得喜庆些。
所以,忙碌的日子,难免过的很快。
到了大年三十这天,若音照常跟着四爷,进宫参加年宴。
期间,她四处张望。
还是只看到那个叫做阿茹娜的女人。
并没有看到八福晋。
如今八爷身边,似乎总是这个女人了。
要是不知道的看见,还以为阿茹娜是正妻呢。
不过她转念一想,八福晋如今还在坐月子,是要好好在府里养着身子要紧。
几个时辰后,年宴结束,若音就跟四爷回府了。
按照老规矩,四爷照常在若音的正院守岁。
此时,若音正抱着怀里的弘毅,稍微有些慵懒地坐着。
而她旁边的四爷,则是一直保持着坐如松的提拔姿势。
小雪花翘着尾巴,跑到弘毅跟前“喵喵”叫。
“给你。”弘毅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牛肉脯扔给了小雪花。
额娘说过的,要懂得分享。
见状,若音忍不住笑道:“小雪花,你怎么能这么贪吃,刚才我和爷就给你加过鸡腿了,你又跑到壮壮面前耍萌,要食,当真是调皮!”
语音刚落,就听身旁传来四爷淡淡的声音:“到底是你养着的猫,就是格外的狡猾些。”
若音的嘴角抽了抽,娇嗔地瞪了四爷一眼,“我就当是爷夸我好了。”
“你素来会往自个面上抹金。”四爷笑了笑。
于是,一家三口就继续闲聊了一会。
谁让这里没有电视、手机、电脑。
唯一消遣的方式,也就是靠闲聊度过守岁了。
若音低头看着怀里的弘毅。
他比去年长大了不少,已经能正常的跟大人沟通了。
黑漆漆的眸子里透着纯净和机灵。
婴儿肥的脸蛋啊笑起来时,露出洁白的牙齿,软糯可萌。
肉嘟嘟的嘴巴正吃着手里的牛肉脯。
若音捏了捏弘毅婴儿肥的脸蛋,道:“额娘的弘毅又长大了一岁,去年这个时候早睡觉了,今年还精神着呢。”
“长大了我就保护额娘。”弘毅吧唧着嘴里的肉脯,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话。
若音的一颗心,都要被弘毅融化了。
关键是她平时也没教他这么说,怎么就会说这么暖的话了呢。
她轻轻一笑,不知怎的,就存了心思想逗逗弘毅,便问:“壮壮,你长大了,想当什么?”
这应该是很多父母都想了解的一个问题吧。
只见弘毅吃着嘴里的肉脯,歪着脑袋,还真就陷入了沉思。
紧接着,他转头看了四爷一眼,睁大眼睛崇拜地道:“长大了想当阿玛。”
“噗嗤。”若音这个当娘的,实在没忍住。
若是光听表面,似乎听起来像是想当爹的意思。
但她自个的儿子,她还是懂的。
不过,四爷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所以,若音转头就见四爷面上有些冷。
估计是不满意弘毅的回答,但又不好在大年三十训话,只好面上紧绷的厉害了。
于是,若音便诱导弘毅说话,“壮壮,你的意思是觉得阿玛厉害,是你的榜样,所以你长大了要成为像阿玛一样的男子汉对吗?”
“对,阿玛坠厉害了。”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太过崇拜他老子,小家伙舌头有点打卷。
并且说话时,手舞足蹈,眼睛里有崇拜的光芒在闪。
“爷,听到了吧,咱家壮壮这是崇拜你呢。”若音道。
男人深邃的墨瞳,瞥了眼机灵劲的两母子。
轻轻笑了一声,道:“就是一马屁精,生了一小马屁精。”
“爷!”若音嗔怪地唤了一声。
四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好好守岁!”
若音撇了撇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规规矩矩坐着了。
而这一坐,就坐到了凌晨12点。
等到外头烟花爆竹的声音弱了些,若音才抱着弘毅歇下了。
由于弘毅还小,便放在最里头歇着的。
四爷在中间,若音睡在外头。
谁让这儿的女人身份不如男人,得睡在外头吹蜡烛,伺候男人。
夜里男人如果要喝水了,女人就得立马端茶送水。
今夜,有了弘毅这个小家伙在旁边,四爷只是紧了紧女人的手,“睡吧。”
若音乖巧的“嗯”了一声,就沉沉睡去。
她是真的累了。
来了这儿后,很少这么晚才睡。
次日清晨,若音和四爷早早就起来,进宫给康熙、太后、德妃拜年。
而接下来的日子,四爷要忙着给宫里头的太子,年长的阿哥拜年。
至于那些小辈的阿哥,还有官员,也要给他拜年,他便忙着见客。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初八,还是有客人登门造访。
若音知道四爷忙,便自个去了娘家一趟。
这一天,她忽而又想起了八福晋。
之前八福晋在娘家时,她就想去看看了。
但碍于从没登过门。
又深知大宅门里的弯弯道道,想来八福晋也不容易,她就不去添乱了。
如今八福晋回了府,她自是要亲自去看一趟的。
于是,她叫来了柳嬷嬷:“你去备些补品,要月子里吃了滋养身子的,再备一套烧蓝头饰,叫上巧风和侍卫,跟我去一趟八贝勒府。”
“哎。”柳嬷嬷应了后,就去准备了。
八爷府上,离禛贝勒府不远。
就这大雪天,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八爷府门前。
马车停下后,柳嬷嬷上前,跟门口的奴才沟通。
“我们家主子是来看望八福晋的。”
“如今八福晋在坐月子,不便见客,你们还请回吧。”奴才毫不犹豫地回。
“我们家主子可是四福晋,也不让见吗?”柳嬷嬷没好气地道。
简直岂有此理,妯娌登门拜访,都闭门不让了。
只见那奴才怔了怔后,难为情地道:“还请稍等一下,我去请示一下侧福晋。”
坐在马车里头的若音,将奴才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八福晋过的不好。
却不知道,八福晋过的如此不好。
就是有客要见,都得经过阿茹娜的同意。
倘若今儿要见八福晋的不是她,换做别人,或者八福晋娘家的人。
只怕根本就见不到八福晋。
片刻后,伴着一声“侧福晋吉祥。”
柳嬷嬷就掀开了若音的车帘子,道:“福晋,奴才扶您下车。”
若音便扶着柳嬷嬷的手,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奴才们朝她行了礼。
阿茹娜更是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旗装,朝若音行礼道:“哟,今儿什么风,把四福晋吹来了。”
若音随意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
“我本是来看八弟妹的,却不知这府上妖风阵阵,连客人都不让进了。”若音昂着下巴道。
阿茹娜起身后,身子微微一僵。
随即笑道:“福晋还在坐月子,八爷便让我代管府中琐事,若是招待不周,还请四福晋见谅。”
瞧着倒是一副懂事大方的模样。
要不是若音早就在八爷娶这个女人当天,见到了阿茹娜的丑陋面孔,她就差点要被骗过去了。
果然,皇室个个都是影帝影后啊。
她牵了牵唇,漫不经心地道:“代管的就是不一样,一点规矩都不懂,也不晓得教奴才睁大眼睛看清楚,就一概不见客。”
“不是我说啊,皇阿玛总是叫爷几个兄弟友爱,后院妯娌们一团和气,要是人人像你这样,把家人拒之门外,这亲人之间还怎么维系感情了!”她的语气中气十足。
举手投足间,全是以正室的高姿态,压制着阿茹娜。
况且,她不止是身份上高了阿茹娜一等。
就是从辈分上来讲,也是阿茹娜的四嫂。
虽然她很少摆架子。
但她只要一想到八福晋。
再对上阿茹娜小白花似得脸蛋和作为,她就憋不住。
“四福晋说的是,阿茹娜谨记在心。”阿茹娜微微行礼,道:“可我也是为了福晋好,毕竟她还在坐月子,总是见客容易身子乏累。”
若音可没功夫听阿茹娜说这些虚话。
“行了,我要见八弟妹。”
阿茹娜微微一顿后,僵笑了一下,就让奴才带着若音去正院了。
只是,她看着若音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阴鸷。
“主子,这四福晋怎的这般嚣张。”一旁的丫鬟道。
阿茹娜冷哼一声,一脸狠毒地说:“呵,让她嚣张,我又不是没见过四爷,那位可比咱家八爷阴鸷难测多了,往后有她吃亏的时候,看谁能嚣张到最后!”
片刻后,奴才直接把若音带到了正堂。
小竹正在擦桌子,见了若音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似得。
立马停下擦桌子,两眼放光地道:“四福晋吉祥!”
心说四福晋来了,要是能教教她家主子一些整治狐狸精的法子,那该有多好啊。
第399章 凭什么呀
“起吧,你家主子呢。”若音环顾四周。
“回四福晋,我家主子在里间抄佛经呢。”小竹说着,就把若音带到了里间。
果然,若音一进里间,就见八福晋坐在书案前,专心致志地抄书。
就连若音走到八福晋跟前,她都没发觉。
“主子,您看谁来啦。”小竹欢快地道。
闻言,郭络罗氏才停下抄书,抬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手中的笔都掉到了地上。
整个人立马原地起身,只差没跳起来了。
“四嫂,你怎么来啦,我还想着,等我出了月子,要去府上瞧你呢。”八福晋亲昵地上前,挽着若音的手腕。
若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有什么可瞧的,外边天冷,你还是在家好生养着身子要紧。”
八福晋拉着若音在屋里的圈椅坐下,“四嫂长得好看,当然得好好瞧一瞧了。还有就是......我一直觉得四嫂是个有主意的,想跟你说说心里话,叫你帮我出出主意,我这心里也舒坦些。”
说完,她又吩咐奴才:“小竹,快给四福晋泡杯碧螺春。”
“哎,瞧奴才,一高兴就把这事给忘了。”小竹笑着出去了。
嘻嘻,主子已经许久没这么放松地笑过啦。
“我能有什么主意,关键还是看你自个儿。”若音浅笑着回。
郭络罗氏叹了口气,道:“我自个能有什么法子,本以为能永远的离开贝勒府,却又没出息的回来了,弘杰还被八爷放在前院带着,如今我是想见一面都难。”
“大阿哥放在前院,那倒是常事,谁让咱嫁在皇家,大清的规矩摆在那儿。”若音对于这个,倒是没什么说头,她只是问,“你上回怎的突然回娘家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瞒你说,上回我见了红,孩子差点就保不住了,要是不回娘家,说不定真的悬!”八福晋说着,就又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跟若音学了一遍。
若音听了后,心中万分震惊。
她晓得八爷有些偏袒阿茹娜。
却没想到,那个温润而严谨的男人,居然会如此偏袒一个侧福晋。
难道是因为阿茹娜背后的噶尔丹部落?
可仅仅是因为这个,也没必要如此狠心吧。
她沉思片刻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真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傻了,她装柔弱,装可怜,你也装回去啊。不然你总是在八爷面前咄咄逼人,当着他的面打人,他哪里会怜惜你。”
“可阿茹娜会假装摔倒,受伤,我气不过啊,不打她几下,我这心里不解气。”八福晋忿忿不平地道。
“啧啧啧,居然有这等自残的白莲花。”若音瞬间觉得,自个府上那几个的道行,碰上这阿茹娜,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咬唇琢磨了一会后,给八福晋出主意:“这样吧,既然她爱装,你要比她更会装,眼看着她要摔倒了,你就先倒下,稍微擦破皮,出点血。”
在这里,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
她虽说是现代人,但她一个人,只能起到小小的作用,不可能改变大清的规矩。
况且,她们所处的地方是皇室,男尊女卑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
她要做的,是适应这个朝代。
而不是妄想改变这个朝代。
毕竟大清没了一个两个女人,地球还是照样的转。
她得认清事实。
还有就是,她对于四爷,能做到心不动,则不乱,且不痛。
可她深深的知道,八福晋很爱八爷,是做不到的。
好比她有时候,会利用四爷,甜言蜜语外加小心计,以此来达到自个的目的。
像八福晋这样痴情的,可能目的还没达到,越陷越深,伤到的是自个。
所以,有很多事情,就算她把同样的法子,告诉了八福晋,八福晋未必能做到。
她便不教八福晋如何对付八爷。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别人的感情之事,不是她能左右的,她也不想去插手。
但是教八福晋几招对付小狐狸精的法子,还是可以的。
“这......合适吗?”八福晋虽说重活了一世。
但她到底是清朝的人,思想被清朝的规矩束缚着。
况且,前世她是泼辣的性子,这一世下了决心要好好改改性子。
谁知道,却总是事与愿违。
前一世,八爷温润,她嚣张、凶悍、泼辣。
这一世,她温柔,八爷却表现温润,内心腹黑,就连野心也比前一世强了不少。
“怎么就不合适了。”若音知道八福晋被八爷伤透了,便语重心长地道:“要是你没回府,大可以做个清清淡淡的人,可你如今既然回来了,这般不争不抢是不行的,她怎么对付你,你就报复回去,不然吃亏的还是你,凭什么呀!”
郭络罗氏紧紧地缠着手绢,似乎有些难下抉择。
沉思片刻后,她才抬起头来,看向若音:“谢谢四嫂能和我说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了,如今也只能试个一试了。”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否则,她真担心八福晋这般郁郁寡欢下去,会得抑郁症的。
加之八福晋就像个对未来没有什么盼头的人。
年纪轻轻的,屋子里没一点生气。
有的只是檀香和佛书的拘谨味道。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若音和八福晋聊了一上午,快到午时了,八福晋让她留下用膳,她委婉拒绝后,就回府了。
马车经过京城的大街小巷,时不时能听见爆竹的声音。
还有各种敲锣打鼓的声音。
这里没有那些高科技,正月里的日子,每一天都透着浓浓的年味儿。
到处都是一派喜庆之色。
忙碌的四爷,终是在元宵节,结束了亲朋好友来相聚的日子。
闲下来的他,坐在书案前揉了揉眉心。
这元宵节一过,马上就要上朝了。
低头蹙眉的他,似是想起什么。
再抬起头时,眉眼间的倦意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意气风发。
并且,他的嘴角扬着慵懒而好看的弧度。
“走,去你福晋主子那。”说着,他抬脚就往正院走。
到了正院,外头就几个面生的奴才。
第400章 人多,拉着爷
那些个贴身的奴才,一个都没见着。
就连李福康那小太监,也不晓得哪里去了。
见状,苏培盛清了清嗓子,准备唱报。
可他还没开嗓呢,就受了四爷一记凌厉的眼神。
吓得他咽了咽口水,哪里还敢说话。
不让人唱报的四爷,抬眼看了看屋里。
虽说眼睛没看到人,但耳朵却传来热闹喧哗的声音。
于是,抬脚就往屋里走。
一进屋,就见一屋子的奴才,正在围在正堂的八仙桌,在那儿斗地主。
他们的面前,摆着瓜子儿花生、茶、点心、零嘴、还有碎银锞子。
以及,他的好福晋,也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当中。
涂着喜庆丹蔲的玉指,正捧着一手牛皮纸牌。
眼瞧着众人还忙于打牌,苏培盛轻轻咳了咳。
正琢磨着要不要放炸的若音,听见这声阴阳怪气的咳嗽声,眼珠子立马就转了转。
随即抬头往门口一看。
就见四爷难得穿着一身墨色的常服,上面用银线绣着竹子暗纹。
脚踩墨色云腾靴子。
一对浓眉微微上扬。
凉薄的唇微微抿着。
那双深邃的冷眸,正直视着她。
只一眼,若音哪里还有心思管炸不炸,连忙起身上前,盈盈福身行礼:“请爷大安。”
一屋子的奴才也都行叩拜大礼,“请四爷大安。”
四爷扫了眼屋里的情况,最终将目光落在女人身上。
几日不见,不过是过了个年,她看起来似乎比之前要胖了些。
他收回眼神,没有叫起,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在屋里的太师椅上落座。
见状,若音和奴才们才起身。
然后,那些奴才赶紧滚蛋了。
若音给四爷倒了杯茶,笑道:“爷,你怎么来了,可是忙完啦。”
四爷没接杯盏,只是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示意她放在桌上就好。
若音把杯盏放下后,就悻悻的在一旁坐下。
“爷,我已经很久没打牌啦,这不大过年的,图个热闹嘛。”
四爷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转头就见女人一副委屈极了的小可怜模样。
到底是没忍心在大过年的训她。
只是没好气地道:“爷就晓得你性子野,坐不住,便寻思着带你去逛花灯。”
“啊?”若音没有反应过来。
他居然没训她,还要带她去外边逛?
她没听错吧?
“愣着作甚,还不去换身衣裳。”
“哦。”若音起身,叫了巧风和巧兰进来。
看似表面平静的她,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儿。
来到这儿,她还没好好的出去玩过呢。
片刻后,若音梳了个小架子头就出来了,“爷,我好啦。”
四爷闻声望去,就见女人的秀发高高盘起。
头上别别着一蝴蝶银钗,珍珠碧玉步摇、还有一根梅花白玉簪。
原本喜庆的旗装,换成了丁香紫的袄裙,上面用银线绣着暗纹。
整个装扮显得很低调,却又充满了内蕴。
顿时,四爷的心中,对女人这番打扮颇为满意。
京城人多,他身为四贝勒,却只想低调地逛花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喧哗。
女人这一身高雅的气质、得体的妆容、端庄的举止,恰到好处。
不过,即使是普普通通的装扮,不贪念珠光宝气。
也让她光芒四射,使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
紧接着,他轻轻咳了咳,就道:“走吧。”
半个时辰后,马车就在京城一处热闹非凡的灯市停下。
若音一下马车,就见周围都是形形色-色的男女,以及小孩、老人。
所见之处,全是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画风。
有长长的龙灯。
宫殿似得宫灯。
薄纱一样透的纱灯。
还有各种生肖动物式的灯饰。
上边还有编结、刺绣、雕刻等工艺,瞧着栩栩如生。
但这玩意不能看久了,不然眼睛都能看花了去。
此时,四爷在前头逛着,若音在后头跟着。
奴才们都乔庄打扮着,隔着远远地跟着。
并且暗处,也隐藏了不少侍卫,以保证两位主子的安全。
不知道是不是人越来越多,还是怎的。
一直负手,潇洒走在前头的四爷,忽而顿了顿步伐,眼里看向前方某处,眸光微转道:“人多,拉着爷。”
若音正入迷地看着右边金灿灿的龙形花灯。
还没来得及回四爷的话,鼻尖就撞上了一堵肉墙。
抬头就见四爷一脸抑郁地看着她,“爷说话你有没有在听。”
为了避免四爷发怒,若音立马把手放在四爷负着的手心,紧紧拉着。
嘴上也无辜地道:“爷别太凶嘛,我只是没见过那么威风的花灯,一时看入迷了。”
女人主动把手递到手心,四爷倒是没都说什么。
只是紧了紧女人的手,把她的手包在手心,就这么拉着她往前走。
四爷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就算正月里很冷,地上的雪还没融化,但他的手却很暖。
暖得就跟汤婆子似得,若音都舍不得撒开了。
她慢吞吞跟在四爷身后,瞥了眼两人双手相握处。
心说霸道而冷酷的四爷,就是牵女人小手,都如此霸道,得让人把手送到手里才行。
“爷,那边有人在猜灯谜呢,咱也过去瞧瞧吧。”若音指着前面不远处。
四爷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浓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但到底是拉着她,去了那儿。
两人在一处花灯铺子前停下,苏培盛给付了银子。
那卖花灯的便出题了:“夫人和公子且听好了,仙女打一俗语,猜猜是什么。”
语音刚落,若音和四爷几乎同时道:“不食人间烟火。”
“想不到二位如此心有灵犀,便随手挑个花灯吧。”反正猜灯谜的钱,也够花灯的钱的,怎么都不亏。
若音朝四爷默契对视一笑,就指着众多花灯中的其中一个。
那是个雪白的猫形花灯,上面用蓝色的剪纸,贴着好几个福字。
“我要那个小猫的花灯。”说着,她又小声嘀咕道:“早就看中这个了,和我们家小雪花一样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