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女人的小爪子
他真不知道,皇阿玛为什么让他当太子,鼓励他放手去干,却又处处防着他。
还记得小时候,皇阿玛去打仗,看到河边的石头,就托人送到宫里给他。
信上还说:这个石头很好看,朕看过了,想到你没看过,觉得很伤心,就给你送来了,这样我们就一起看过了。
还有一次,皇阿玛也是去打仗,天气很凉,托人专门给他送了一件厚衣服。
说是边关转凉,想到京城的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感到风寒,就命人送了衣裳。
又有一次,皇阿玛还是去打仗,他依依不舍地送他老人家出征。
他老人家说:我就穿着这身与你分别时的衣服不脱,等到我回来了再由你亲手替我换下这身衣服,来表达我的思念。
果然,他出征几个月没换下那身衣服,一直到大军返程,他带人在京郊亲自帮他把那身衣服换了下来。
虽然那衣服都馊了,却代表着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思念。
可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或许是他第一次监国时,皇阿玛便防着他了。
又或者,在看不到希望的岁月里,他干了许多混账事,父子情便淡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不是太子。
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想到这,他笑了。
只是,他的身子渐渐变凉,大脑失去了意识。
唯有一双凹陷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龙椅。
他就这么去了。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就是死,也要死在靠近权利最近的地方,他做到了......
只不过,心中有怨,死不瞑目罢了......
很久很久以后,外头的小太监,才发现不对劲。
抻着脖子往里看,立马就吓了一跳。
走近后探了探鼻息,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这大半夜的,面对这样的情况,着实渗人。
本来他们收钱的时候,就知道太子不行了。
想说死了更好,这钱容易赚。
可谁让他死在太和殿了。
一个活太监进来,不费什么事。
可一个死人,想弄出去就麻烦了。
况且还是皇子。
于是,这件事最终没有瞒过去。
在乾清宫批阅奏折的康熙,听到这个消息后,手中的狼毫笔都掉在了地上。
他抬头问梁九功,“你刚才说什么?”
梁九功跪在地上,颤栗地道:“回万岁爷,二阿哥毙了,就刚才的事。”
语音刚落,“咚”的一声,康熙就从椅子上倒下,直直跌坐在地上。
梁九功赶紧上前扶着。
康熙声音苍老的问:“他现在在哪?”
梁九功顿了顿,才道:“在……在太和殿呢,身上还穿着太监衣服,只怕是混进去的……”
闻言,康熙那双老谋深算的眸子里,满是沧桑和懊恼。
他看着门口的方向,悲凉地道:“朕不光是一个父亲,也是一个皇帝……”
“是是是,您说的一点都没错。”梁九功附和道。
要说普通人家,儿子犯点错误,也就算了。
可这是在帝王家,再纯粹的亲情,也会被权谋所浸~淫。
太子越来越荒唐就算了。
还勾结党羽造反,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万岁爷还好好的,就容不了太子这般挑衅。
况且,万岁爷为了江山社稷着想。
这大清就不能放心地交给太子。
那么荒唐的人,哪里分得清贤臣,哪里容得下兄弟。
当天夜里,康熙去了太和殿,谁也不让进。
也不让人整理太子的妆容。
他在里头呆了大半夜,谁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在想些什么。
直到寅时三刻,他才从太和殿出来。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他老人家仿佛苍老了好几十岁。
梁九功赶紧上前搀扶着。
康熙扶着奴才的手臂,老迈沙哑地道:“梁九功,去把四阿哥叫来,胤礽的后事,就交给他去办,按……皇太子的位份去办。”
这位千古一帝,声音有些颤抖,眼眶也红红的。
白发人送黑发人,虽然不是头一回了。
但太子在他心中的位置,是任何一个皇子都无法替代的。
那不是在妃嫔身边养着的。
而是他亲手带在身边,抚养长大的人啊。
却也是最戳他心窝子的人。
勾结数百个官员,亏他干的出来!
紧接着,梁九功把康熙的话往下传。
没过多久,宫里头便敲起了丧钟。
雍亲王府里,若音正窝在四爷怀里睡大觉呢。
春天了,她的身上只盖了一床薄薄的丝绸被。
“主子爷,不好了,您快醒醒吧!”
外头,苏培盛尖着嗓子大喊,生怕吵不醒里头的主子们,那就误了事。
若音听见了,但她懒得搭理。
这才刚睡下呢!
四爷不论什么时候,睡眠都浅。
一点风吹草动,他就能醒。
那苏培盛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
能让他大吼大叫,指定是真出大事了。
他坐起身子,叫了苏培盛进来。
不一会儿,苏培盛隔着床幔,汇报事情。
“主子爷,太子毙了,万岁爷急召您进宫,说是让您安排后事呢,还得是按皇太子的身份办。”
听到这话,四爷直接下床,淡淡命令:“叫人更衣洗漱,即刻进宫。”
一时间,屋里忙活起来。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四爷便进宫了。
等到四爷离开,若音才慢慢地睁开了眼。
本来她只是想赖床。
可是,在听见太子没了时,她的思绪有些乱。
太子凉的不是一般的早啊。
那历史上,太子可是四爷登基后才病死。
怎么这一世,竟比康熙去世的还早。
要说康熙和太子啊,还真的是一对感情复杂的父子。
扭曲的父爱,加上帝王对储君的猜忌,相互纠结在一起。
之前太子那么荒唐,康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下子,得多失望,才逼着自个放弃付出心血最多的儿子。
第783章 所以才派您这样的大家闺秀出来抛头露面送请帖
三日后,是太子下葬的日子。
那些阿哥们,全都在场。
甭管平日里相好还是不相好的,个个都哭得倍儿惨。
一个个都啜泣带哽咽。
更甚的是三爷,在那嚎啕大哭。
阿哥里头,就属他情绪最悲伤。
四爷和八爷,两人倒是没哭。
但面上少不了哀痛之色。
到了下午的时候,四爷起头,跟其余阿哥们,把太子葬在了皇陵里。
最后,三爷、四爷、八爷、留下给太子守陵。
这一守便是二十多天,三人才各自回府。
等到四爷回府时,已经是五月中旬了。
“福晋,四爷回来了,您不去前院瞧瞧吗,那后院的小主子们,可是都在四爷跟前献过殷勤了。”柳嬷嬷小声提醒。
若音穿着一身海棠红的旗装,坐在镜子前梳妆。
面上和嘴唇的妆容,她化的比较简单。
只是在眼妆上,使了点小小的心机。
她一面用黛往眼角上描画着,一面淡淡问:“去的早不如去的好,听我的,等什么时候,后院的人全去过了,咱们再最后一个去。”
“您就不怕这个期间,有别的小主子入了四爷的眼,咱就去晚了吗?”
毕竟,四爷可是素了将近一个月呢。
那般血气方刚的男人,后院那些女人不定使什么招呢!
这下子,若音专心化妆,倒是没搭柳嬷嬷的茬了。
一旁的半梅,则浅笑着说:“四爷向来注重规矩,他这才回来,不至于大白天的留下那些小主子。”
“可就怕万一啊,况且,四爷遇见咱们福晋时,那可不怎么注重规矩。”巧风道。
半梅摇摇头,不认同地回:“这也就是咱们福晋,你见过四爷有那样对别的小主子吗?”
“没见过。”巧风先是说了实话,末了又嘀咕了一句,“可别院的事情,咱也不清楚呀。”
若音化好妆后,又喝了一盏玫瑰花茶。
喝得满嘴淡淡花香,特别清新。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半梅进屋道:“福晋,奴才打听过了,后院的女主子都去前院表了功,尤其是李侧福晋和钮侧福晋,带着小阿哥们去的。”
“正常。”若音没所谓地道。
“不过,奴才还听说了,前院来了个什么年大小姐,正和四爷在堂间聊着呢,底下奴才都在议论纷纷,说年大小姐长得漂亮。”半梅将打听到的消息,如实汇报。
“还大小姐呢,主子爷才回来,她往前凑什么热闹!”巧风忿忿不平地道。
“这样啊......那咱们是时候去前院了。”若音扶着柳嬷嬷的手,嘴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出了正院。
果然,待到了前院时,就见四爷坐在堂间的上首。
年芷兰坐在底下,正笑着与四爷交谈着什么。
走近后,苏培盛唱了报,就把若音迎进了屋。
进屋第一件事,若音便朝四爷行了礼,“请爷大安,爷吉祥。”
“起吧。”四爷随意摆摆手。
这时,一旁的年芷兰,也朝若音行礼。
“四福晋吉祥。”
若音转头扫了年芷兰一眼,随意地点了点头,就在年芷兰对面入座了。
她笑道:“年大小姐消息好灵通,我都才知道四爷回了府,你这就已经聊上了。”
“过几日便是哥哥的生辰宴,本来哥哥早就想来府上请四爷了,可是听闻四爷在皇陵守墓,所以这才掐着日子来送请帖的。”年芷兰大大方方地回。
若音本来也就是随意一问,不可能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那样显得不体面,不好看。
说到底,这年芷兰也是府上的客人。
不过,柳嬷嬷是个奴才,可不管体面不体面。
柳嬷嬷笑眯眯地看着年芷兰,道:“原来是这样,听闻你们年家才搬来京城,兴许是有些忙不过来,手头上的奴才也有些使唤不过来吧,所以才派您这样的大家闺秀出来抛头露面送请帖。”
一句话,就讽刺了年家没安好心。
那年羹尧平时爱往府里凑。
怎么关键时刻,自个不知道送请帖了。
就算他再忙,家中还有别的兄弟吧。
实在不行,派个亲信的奴才也行啊。
何必让自家妹妹往府上跑一趟。
还不就是给自家妹妹和四爷,制造见面的机会。
不知是柳嬷嬷话里的讽刺意味太重。
还是年芷兰脸皮薄,臊得慌。
只见她的脸蛋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逐渐转为绯红。
她抬头不好意思地看了四爷一眼。
一双好看的凤眸里,泪汪汪的,仿佛随时都会瓦解。
然后,她可怜楚楚地低下头,含着委屈的泪,胡乱弄着手里的手绢。
将那种软惜娇羞之色,拿捏的刚刚好。
别说男人了,就连若音瞧着都觉得我见犹怜。
“哥哥出远门办差事,还没回来,其余的弟兄们,暂时还没回京。哥哥本来也想着,我是个女孩不方便。可他又特别重视四爷,担心随便派个奴才来带话,显得不够尊重,便只好让我到府上送请帖......”
“却不曾想,还是让嬷嬷误会了。”年芷兰顿了顿,委屈地道:“都怪我不好,早知道就该派个奴才送请帖算了。”
明明一滴眼泪都没流,声音也没有哽咽。
可那颤颤的抖音,比哭还要惹人怜。
完全知道男人最心软的底线在哪,能勾起人的保护欲。
这都快要哭出来了,若音哪里好咄咄逼人。
那样只会显得对方柔弱可人。
而她就是那种善妒又可怕的母老虎了。
况且,那种当着面上去拉拉扯扯,骂骂咧咧,还真的不是她的作风。
她笑了笑,柔柔地道:“年小姐和年大人有心了,柳嬷嬷这人啊,就是心直口快,其实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思想比较迂腐,她是看你年纪尚小,怕外头的风言风语,会毁了你。”
“是,谢福晋和嬷嬷提醒。”年芷兰柔柔地道,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若音的面上,一直挂着疏离的浅笑,“不过你们年家既然派你来了,定是不顾忌这些的,是柳嬷嬷多嘴了,待会回了正院,我就罚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甭管心里有什么小九九,面上也得大大方方的。
谁先动真格,谁的姿态就输了!
第784章 我有什么好吃醋的呀
瞧着若音这副端庄贤惠的样子,年芷兰面上淡淡的,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的。”年芷兰咬了咬唇,又道:“哥哥听说四福晋勤俭持家,每日操劳,想来没有空闲的时间,就没让我给您送请帖,也希望四福晋不要介意。”
若音微微一顿,毫不在意地道:“你哥哥成过家,知道当家女人的辛苦,他说的没错,我啊......确实没时间,你要是给我发了请帖,我也愁没时间去呢。”
这时,年芷兰牵了牵唇,还想说什么。
不过,却被四爷给打断了。
一直没说话的四爷,沉声道:“年小姐,你哥的请帖爷收到了,你便回去,爷和福晋还有话要说。”
年芷兰尴尬地站起身子,朝着四爷盈盈福身行礼,便离开了。
待年芷兰离开后,若音便坐在那儿,悠闲地喝茶。
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四爷不说话,她也不说。
瞧着屋里的气氛怪冷的,奴才就都退下了。
一会子的功夫,屋里就只有四爷和若音。
四爷坐在上首,从容地捻着佛珠。
神秘深邃的墨瞳,随意扫了女人一件。
就见她坐在那儿喝茶,闷闷的。
身上穿着一件海棠红的旗装,把那张俏脸衬得好看又好气。
眼睛周围也没见怎么化妆,可眼尾向上拉长,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感。
不过,是属于那种美而不俗,艳而不妖的妆容。
上扬的眼线释放着女主人的锐利,和小女人的媚态。
樱红色的唇,又多了几分甜美气息,缓和了眼妆的锐利感。
整个妆容相呼应,非常适合春暖花开的季节。
让一直在皇陵的四爷,眼前亮了不少,心情也愉悦了几分。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淡淡道:“你来了正好,爷早上刚回府,衣裳还没换下,过来替爷更衣。”
男人说着就站起了身子,双手放平撑开。
若音应了声“是”,就上前伺候着他。
只是面上堵着一张脸,不爱说话就是了。
见状,四爷低笑一声。
“怎的,吃醋了?”
若音规规矩矩替男人更衣,淡淡道:“人家一闺阁少女,都敢往爷跟前凑,还不怕吃亏,我有什么好吃醋的呀。反正这种事啊,该有的迟早会有,不该有的,我就是吃醋也不管用呀。”
“怪会胡说八道。”男人严肃地训斥。
若音没再多嘴,只是抬眼娇嗔地横了男人一眼。
只是这一眼,对于素了将近一月的男人来说,无疑是电力十足的。
四爷一个稳健的马步,大掌一把揽着女人的腰。
将她直接扛在肩头,大步流星地朝里间去了............
次日,若音醒来时,四爷已经不在屋里了。
柳嬷嬷第一时间进来伺候她。
“福晋,要奴才说,那年小姐除了比您年纪小,别的都比不上您。昨儿奴才瞧见了,打从您进了前院,四爷都没多瞧年小姐一眼,一双眼睛时不时盯着您呢。”柳嬷嬷笑着替若音更衣。
若音并没有因为柳嬷嬷的话,就飘飘然了。
她牵了牵唇,道:“可她光是年轻这一点,就足够和我比了。男人么,不就是喜欢新鲜的女人,还永远喜欢二八年纪的,否则万岁爷的身边,怎就没缺过年轻姑娘。”
“可奴才觉得四爷和万岁爷不一样,要说年小姐也算是姿色上乘,奴才昨儿没瞧出四爷待她有什么不一样啊?”
闻言,若音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傻子才会让人瞧出猫腻。
那种当着自个女人的面,还去看别的女人。
或者完全忽视正妻,明目张胆的看别的女人。
这样的男人,是纯粹的渣。
但凡有点良心,注重规矩的男人。
就算有什么,也不会当着正妻的面表露出来。
这是一个清朝男人,对正妻起码的尊重。
尤其像四爷这样的男人,表面看似平静,其实为人城府极深、颇有心计,不可以常人度之。
又怎会表露出对一个女人的兴趣,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要奴才说啊,那年小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管是她,她们年家都没安好心。”柳嬷嬷端了杯薄荷水,给若音漱口。
一旁的巧风则附和道:“可不是么,谁家送请帖,不是男主人和女主人一起请。她们年家倒好,只请四爷不请您,这不是防着您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在那天干点不要脸的事情!”
人家送请帖,那是男女主子都送。
这样男的去赴宴,跟主人家的男宾一起。
女的赴宴时,就进后院,跟女眷们唠嗑,拉近关系。
可这年府,摆明了不想和福晋交好嘛。
若音抬手挽了挽额前的秀发,没所谓地道:“她要是真想干点啥,我还真就不怕。”
怕就怕年芷兰装柔弱,卖弄风情,又不干出格的事情。
那样的女人,可是勾男人的绝色。
但凡使点小手段,那简直成了男人心尖上的宝。
就是再聪明的男人,也会有糊涂的时候。
毕竟,女人作死和白莲的程度,与美貌和身材是对等的。
不好看的女人,自然不好作。
好看的女人,就是再怎么作,也有人惯着。
况且那年芷兰,似乎不止好看,瞧着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呢。
“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强行让四爷带您去年府算了?”柳嬷嬷提议。
巧风却不同意地道:“又不是多上台面的人物,没请福晋,咱还不去了,显得咱多稀罕似得。”
第785章 爷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若音笑了笑,高傲地回:“就是,我要是主动去争取,太掉价了,除非四爷主动带我去。”
“哦。”柳嬷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若音扫了柳嬷嬷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指了指屋里几个重要的奴才,吩咐道:“你们且听好了,往后不管是对后院那几个,还是年芷兰,私下里都没所谓,但在重要的场合,尤其是四爷面前,都不许说话阴阳怪气,省得到头来,人以为是我挑唆你们的。”
“是是是,昨儿是奴才冒失了,往后一定加倍注意。”柳嬷嬷连连应道。
关键是那年小姐太好看了。
她只要一看见,就为自家福晋操心啊。
“福晋,那咱们就不管那个年小姐了吗?”巧风问道。
“管还是要管的,但不能明面上跟人过不去,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得弄出笑话来,那也忒不好看了。”若音坐在镜子前,由着巧风和巧兰帮她梳头。
反正对于四爷,起码这个时候,她是不在乎失去的。
她做不到那种主动挑衅年芷兰的事情。
只有那种在乎的,觉得自个不如对方的。
才会心生嫉妒,跟个跳梁小丑一样。
李氏不就是典型的例子么。
巧风听了若音的话,激动地问:“那主子可有什么好法子?”
“法子嘛......有的是,不过还是得看看再说。”若音淡淡道。
现在事情才刚刚开始,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苗头。
倘若年芷兰真的够恼火,她就会采取一些手段。
反正明面上的礼节还是要有,见了面笑呵呵。
其余的,私下里再搞手段嘛。
她不会伤人性命,也不会去害人。
只要从中作梗,阻碍这位进府就行了。
否则就这样的人,没进府就这般能耐。
进府的话,这后院还不得翻了天去。
至于结果嘛,那就听天由命吧!
几天后的早上,若音正窝在被子里睡懒觉呢。
春天里睡觉最舒坦了,不冷也不热。
这一日,她的双手淑女地放在枕头一侧,惬意地睡着。
脚随意搭在锦被上夹着。
身上的丝绸睡衣有些凌乱,睡姿随意又慵懒。
可睡着睡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还以为是小雪花又跑被窝里来了。
结果睁开眼睛,发现四爷犹如一尊冰雕般,冷冷地坐在床沿,正在给她盖被子。
吓得她抖了个机灵,扯着被子缩到了墙角。
支支吾吾地道:“爷,你你你怎么来了?”
四爷冷哼一声,道:“爷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整天除了睡还是睡,雪花都比你起得早。”
若音平时本来就起得晚,昨儿看话本子看到深夜,今儿就起的更加晚了。
谁知就这么赶趟,让四爷给碰上啦。
如今面对如此严肃的男人,她还得想个法子,怎么忽悠过去。
她牵出一抹无辜的笑,甜甜地道:“四爷,昨儿我看了账本,不光是府上的哦,还有庄子上的呢,这不睡得晚了嘛。”
“爷整日批阅公文,也不像你这般。”男人说着起身,在一旁的圈椅入座。
“爷可是大男人,身强体壮的,跟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能比。”
说着,她抬手扶额,一副因为看账本累极了的样子。
瞧她装模作样的,四爷轻咳一声,不耐烦地道:“行了,你赶紧梳妆一下,随爷出府一趟。”
“去哪?”若音眨巴着眼睛问。
“去年府。”
“哦。”若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道:“那不行啊,爷还是自个去吧,毕竟人家请的是爷,又不是请我,我这上赶子去,成什么人了呀。”
“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男人板着脸命令。
“反正我不想去。”若音不乐意地拉上被子,耍赖似得躺下,“他们不请我,我还不想去呢,省得以为我想蹭她们年家的宴会。”
她说完后,屋里安静了很久。
良久后,四爷磁性地道:“你是爷的福晋,爷不带你去带谁去,倘若有人敢说三道四,你尽管告诉爷。”
闻言,被窝里的若音,转了转眼眸。
其实这几天,她就一直在等,看四爷会不会主动叫她一起去年府。
也不能说她多想去年府,只是人嘛,有时候就是要争那么一口气。
如果她如柳嬷嬷所说,想看年家搞什么幺蛾子,大可以去求四爷带她去。
但那样,就没什么意思。
她就是想看看,四爷会不会放任旁人轻视她。
那年家也真是的,年羹尧辛辛苦苦讨好四爷,成为四爷门下的奴才。
怎就在这种小事上,让人不满。
她是四爷的福晋,他们只请四爷,不请她。
以为只是轻视他,没得罪四爷吗?
换个角度想,她是四爷福晋,她们不把她放在眼里,不就是不把四爷放在眼里么。
而四爷向来严谨苛责,哪里会任由年家这般。
如今非要带她去年家赴宴,只怕是在打年家的脸呢。
不过,四爷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若音便没再使性子了。
再闹下去,恐怕就会很尴尬啦。
她将脑袋伸出被窝,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第786章 朝年家“啪啪”打脸
然后,若音把柳嬷嬷叫了进来。
一盏茶后,若音坐在镜子前,自信地道:“待会我随四爷去年府,你们帮我梳个中等大小的架子头,再弄个碧玉棱花双合鎏金步摇,其余的你们看着办。”
谁让这里的人,都觉得金光闪闪特大气,显得有气场。
入乡随俗,即便她不太喜欢,也得弄个好看点的金首饰,镇镇场子吧。
省得旁人觉得雍亲王嫡福晋忒寒酸。
“哎!”巧风乐呵呵地应了。
一炷香后,头型就梳好了。
若音自个对着镜子,化了个气质优雅的妆容。
然后,她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发现没问题后,才走到堂间,朝四爷道:“爷,我好啦。”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声,“先喝点粥和点心再去,另外,外头的东西你少吃。”
“哦。”其实,不用四爷说,若音也不会轻易用外头的膳食。
尤其那还是年家的地盘,就更不用说了。
等到若音用了点食物,她和四爷便乘着马车出发。
年府是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恰好配得上年羹尧官职,并不是很高调。
到了那儿,年家重要的家族成员,全覥着脸在门口迎接。
就连年家老太太,也拄着拐杖,笑脸盈盈地站在第一排。
不过,他们的笑容,在看到若音的那一刻,面色微微一怔,便又恢复了正常。
“恭迎四爷,四福晋大驾光临。”
“都起吧。”四爷随意地抬了抬手,朝年羹尧淡淡道:“今儿是你的日子,不必多礼。”
“谢四爷。”年羹尧笑着起身,热络地朝四爷做了个请的手势,“四爷,奴才可是在府上恭候您多时了,正好家里有一坛珍藏多年的好酒,想请您一同品一品。”
四爷微微颌首,抬脚进府。
可才走了几步,又转头看向若音。
并且,他还朝若音伸出了右掌心。
若音矜持一笑,将一只手递给了四爷。
男人紧了紧她的手,宽慰道:“你随她们去女眷那,若是有事,就让奴才过来传爷。”
说着,他随意指了指若音身后的如霞、如霜。
若音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道:“爷去吧。”
四爷锋芒的视线,在年家一干人等面上划过。
然后,他才跟着年羹尧进了年府。
若音则抬起头,直视年家那些人。
她知道,向来不爱在外头秀恩爱的四爷,方才是故意朝年家“啪啪”打脸呢。
这下好了,年家若是想怠慢她,得掂量着点。
待四爷进了年府,年芷兰和她娘吕氏,笑脸盈盈地奉承若音。
其余的人,便纷纷散了去。
“早就听闻四福晋端庄贤淑,落落大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吕氏穿着深紫色的旗装,满头的珠光宝气,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是当家夫人。
一双看似和善,实则阴毒的眸子,在若音身上打量着。
若音回了一抹浅笑,道:“年夫人才是保养得当,和年小姐站一块,就跟两姐妹似得。”
语音刚落,吕氏面上沾沾自喜,认为自个保养得年轻。
可年芷兰面上却愣了愣,觉得若音说她老。
不过,就算她心里不快,还是要做做样子。
“四福晋,今日能在这儿见到你,真是有些惊讶,本来我们家以为你没时间,眼下既然来了,便是贵客,请随我去正院,或者在府上逛一逛也好。”年芷兰柔柔地道。
若音面上带着端庄疏离的浅笑,微微颌首同意了。
她扶着柳嬷嬷的手,与年芷兰,还有吕氏并排前行。
一路上,气压有些低,大家都没主动开口说话。
若音能感觉到,同性相斥的磁场,在她和年芷兰,还有吕氏之间蔓延着。
反正她是客人,又不必讨好对方,索性也懒得尬聊。
奈何走到一处安静小花园时,年芷兰居然主动挑衅。
“上次四福晋不还说了,就是我们年家给了请帖,你都不来。怎的我们年家没送你请帖,今儿个也跟着来了呢。”
听到如此尖酸的话,若音柳眉微微一挑。
她算是明白了,这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幅面孔呢。
刚才正门那儿有别的客人,还有奴才。
年芷兰便端着千金大小姐的姿态,客客气气的。
如今这小花园里,只有彼此亲近的人和奴才,她就换下了大家闺秀的脸。
就连柔情似水的声音,也尖刻了几分。
对于这种无趣的挑衅,若音没有搭话。
只是扶着柳嬷嬷的手,重了几分。
顿时,柳嬷嬷便明白若音的意思。
她代替若音说道:“年小姐有所不知,本来我家福晋是没打算来的,毕竟她是雍亲王府的嫡福晋,平日里忙得很,昨晚还看账本看到了深夜,早上便起晚了些。”
“谁知道架不住四爷亲自来看她,还说我们家主子是福晋,非要福晋跟着来,说只有福晋才配跟着他出席各种场合。既然四爷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福晋自然得来了,不然岂不是拂了四爷一片好心。”
第787章 连做妾的名分都没有
此话一出,吕氏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大概是担心年家之前轻视若音,会不会已经引起四爷的不快了。
只是男人向来只谈大事,不会说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
但从四爷进年府那一刻起,她就总感觉有些不一样。
然而,年芷兰到底是年轻,不怕事些。
她没所谓地道:“原来是这个情况,要不是嬷嬷说出来,我还真看不出来,四爷和四福晋感情如此好。”
“那年小姐的眼神,不是一般的不好使,方才在正门,没瞧见四爷不放心我家福晋么。”柳嬷嬷真是恨不得撕烂那个年芷兰的嘴。
柳嬷嬷说的也是事实,方才在正门,四爷可是当着年家人的面,难得温和嘱咐自家福晋。
这让年芷兰一下子就被堵住了。
但很快她便找到了突破口。
“瞧是瞧见了,只是我听说......四爷后院好几个侧室和小妾,便以为四爷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毕竟满京城里,有些人为了名声,不得以在外头尊重正妻,至于私下里,想必不用我说了吧。”
年芷兰话里尽显锋芒,脸上却笑得一脸天真灿烂。
这话说的,不就是不信四爷和若音感情好。
还暗讽四爷只是为了明面上的规矩,才做做样子而已。
这下可把柳嬷嬷给气着了,“你懂什......”
若音按了按柳嬷嬷的手,终于开了口。
她看都不看年芷兰和吕氏一眼。
只是转头朝柳嬷嬷说教,“我都不气,你有什么好气的,平时怎么跟你说的,我脸皮子薄,别总往外头说我和四爷的事情。”
柳嬷嬷:“......”
“咱呀,就是再怎么有名无实,也比有些人眼巴巴看着,连做妾的名分都没有要好。”若音淡淡地道。
“是,奴才知道了。”柳嬷嬷应道。
随即,若音才转头看向年芷兰。
只见对方正涨红着一张脸,好看的凤眸充满了斗志。
似乎因为她的一句话,年芷兰心中的野心被激发出来了。
只差没说“我一定要进雍亲王府”啦。
见状,若音直接略过年芷兰,问向吕氏。
“年夫人,你是嫡妻,你说我说的话在不在理。”
吕氏讪讪一笑,沉思片刻后,才谨慎地道:“四福晋说的对,兰儿她还小,不懂这些道理,说话也没个分寸,其实她没有别的意思。”
她是正妻,要是说不对,就是在打自个的脸。
不得已,只能这么附和着。
若音满意地点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到底是教出年羹尧和年芷兰这样儿女的母亲,就是能忍些。
紧接着,年芷兰不说话了,吕氏却喋喋不休起来。
“四福晋,你现在还年轻,觉得现在还能得到四爷的宠爱,可过几年,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景了。我也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只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和你谈谈多年来的经验。”
“但说无妨。”若音淡淡道。
她倒要听听,这吕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像我啊,刚嫁给我们家老爷的时候,可是比他足足小了八岁,新婚燕尔的,我也不怕和你说,他当时承诺过,这辈子只娶我一人,不会纳妾,当时我便信了。”
“可自打我生下尧儿后,就发现他在外头喝花酒,只是没敢把女人往家里带。等到我生兰儿时,孩子足足有八斤重,自那以后,他一月都不见得来一回我的院里,也敢把女人往家里纳了。”
“年夫人有儿有女,如今也算是坐享天伦之乐了。”若音意思意思地回应。
她只能往好的方面去说,总不能真的帮着说年老爷的坏话吧。
吕氏欣慰地笑了笑,道:“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男人啊,年纪越大,身份就越高,行事也就越成熟稳重,能迷到的女人,也就越来越多,那些被他纳进府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赛一个年轻,家室比我好的都有。”
“最后没有办法,我得为往后的日子做打算,便把我远房表妹,还有身边的贴身丫鬟,送去伺候我家老爷。自打那以后,他来我院里来的勤了,她们生下的孩子,也是养在我的名下,何乐而不为呢。”
闻言,若音抽了抽嘴角,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年夫人好气魄,真贤惠。”她疏离笑道。
吕氏浅浅一笑,说起了关键的问题。
“四福晋,我听说你比四爷小不了几岁,现在你或许正得宠,可花无百日红,您难道就不为以后做打算吗?要是您帮我们家兰儿引引路,我们年家会记您一辈子的,兰儿往后在后院,也会成为你的一个帮手。”
若音半眯着眸子,看着前方。
得了,年羹尧没说服费扬古。
这吕氏想逮着机会劝她了。
她可不信心气这么高的姑娘,能一直归顺与她。
至于年家记她一辈子,她就更加不能信了。
那年羹尧替四爷办事,他日他妹妹要是得宠,恐怕想办法挤兑她还来不及。
若音摸了摸头上的鎏金步摇,漫不经心地道:“年夫人一片好心,我在这心领了。我家四爷他不是个过于注重美色的男人,不然这么些年来,后院早就不止那么几个了。”
“可......”吕氏还想劝。
却被若音抬了抬手,制止道:“我觉得人啊,还是活在当下比较好,别去想那些未知的事情。就算到了那么一天,我想我也不会像你,去做那些事情。”
“如果我把丫鬟和姐妹送走,那我便少了一个忠心的奴才,以及相好的姐妹。毕竟,后院里水浊,会浸-淫人的心,没有女人在争同一个男人时,会真的心无芥蒂,情同姐妹,这些,想必年夫人比我要懂。”
果然,吕氏面上有些难堪,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为了让吕氏彻底打消这个念头,若音又道:“况且,我从来不做主这些,雍亲王府后院的人,大多是选秀进府的,不是经过德妃娘娘精心挑选,就是万岁爷许配的,那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姑娘,清白着呢。”
第788章 这位可是用生命在演戏啊
“那些小门小户的,或者身份低贱的奴婢,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毕竟是一个王爷后院,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进的。”
一番话,算是委婉又利落的拒绝了吕氏。
还把正处于发展中的年家,羞辱了一通。
至少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年羹尧官位不够高,确实有些高攀了。
吕氏皱了皱眉,客气应道:“四福晋说的是,是我想多了。”
说是那么说,她心里却一点都不舒坦。
可人家四福晋说的话,客客气气的。
逻辑清晰,还有条有理,又温声细语的。
让人无法反驳的同时,心里却堵得慌,难受!
看来这位手段高明着呢。
有时候,没必要趾高气扬的扯皮。
轻声说重话,真正的力量不是张扬的。
是藏在柔声细语当中的持续暴击!
想到这,吕氏不由得替自家女儿担心啊。
一旁的年芷兰,就算心里一百个不高兴,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以她现在的身份,嫁给旁人,当个正妻都绰绰有余。
可要是做四爷的女人,她还真是有点不自信。
年芷兰紧紧攒着手里的手绢,隐忍着心中那份屈辱。
总有一天,她要进雍亲王府,做四爷的女人。
更要宠冠雍亲王府后院,让四福晋好看。
现在哥哥还年轻,等再过几年,看谁还敢说她们是小门小户!
就这样,三人聊了一路不太愉快的事情,总算是到了正院的堂间。
若音在堂间入座后,陆续有不少客人进来。
吕氏和年芷兰的目光,也不会只围着她转了。
因为是年家的宴席,来的大多都是年家的亲戚。
那些女人就跟受过专业培训似得。
除了刚见面时,朝若音行礼,就再没多说一句话。
仿佛要把若音隔离在这似得。
除非有几个官家贵妇,她们和年家没有裙带关系。
见了若音后,不光是行礼,还客气寒暄了几句。
出于礼貌,若音也都客气回应了。
其实大家不主动和她说话,她还乐得清闲。
女人在的地方是非多,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
这有女人的地方,那就有八卦。
她们在聊八卦时,若音便坐在那儿听,也不打茬。
要说听她们眉飞色舞地八卦,也是一种消遣。
那些人从皇子后院,聊到官员家的小妾。
谁谁谁的正妻丢了权利。
哪家的小妾泼辣任性,都门儿清。
反正京城里那点事,全被她们抖巴出来了。
半个时辰后,屋里的年芷兰,突然离席。
若音抬眼扫了年芷兰一眼,倒也没在意。
可年家那些妇人,从一开始隔离她,突然变得热情起来。
一个个四福晋长,四福晋短的,没头没尾的寒暄着。
这.....就让若音起疑了。
她攒着手绢,掩嘴笑了笑。
眼睛在低头的一瞬间,产生了疑惑。
要说年芷兰离开后,她们继续聊她们的,她还不会起疑。
这年芷兰前脚刚走,她们就突然缠着她聊天。
怎么想,都有点刻意拖着她的意思。
于是,若音随意寻了个借口,假意出去透透气。
在起身离开时,她将吕氏眼里的紧张,全然看在眼里。
便更加验证了心中的猜疑。
出了正院,她故意问了茅房的路。
却又在半道,转了个弯,小声道:“李福康,你可知道四爷他们在哪?”
“奴才听闻男客都在前院呢,按理说,四爷应该是在前院的。”李福康回。
“那咱们就去前院瞧瞧,你带路。”若音道。
可是呢,她还没走到前院。
就见四爷和年芷兰,在一处湖边走着。
远远的,都能看见湖里色彩斑斓的鲤鱼。
若音朝身后的奴才使了使手势,“咱先别出现,就在这看看先。”
她带着奴才们藏在一处围墙角落。
柳嬷嬷躲在若音身后,不乐意地道:“这年大小姐也忒不要脸了,就会钻空子。才离开多大会功夫啊,就在这缠着四爷说事,一看就没安好心。”
若音“嘘”了一声,就聚精会神地看着远处的两人。
只见那年芷兰在湖边的台子上取了鱼食,天真烂漫地喂鱼。
嘴上动来动去的,似乎和四爷在说着什么。
若音看得正起劲时,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啊!”
乍一看,年芷兰就不在岸上了。
只听“噗通”一声,湖面上激起千层水浪,周围荡起了碧绿色的涟漪。
那些彩色的鲤鱼,也在湖面上担惊受怕的蹦跶着。
一抹水蓝色的倩影,正在湖里扑腾着双臂,也没说让四爷救她。
若音抽了抽嘴唇,这位可是用生命在演戏啊。
如此危及时刻,也不求四爷救她,这年芷兰可真沉得住气。
再看看四爷,没有第一时间跳下去救人。
他先是四处顾望,似乎在找奴才。
奈何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
然后,他单手撑在石栏上,低头往湖里看。
一双深邃的墨瞳,透着些许犹豫。
他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了,知道这么一跳下去,将会意味着什么。
见状,若音赶紧吩咐道:“如霞,如霜,你们以最快的速度出去,把年小姐捞上来。”
而她自个,则站在远处,冷眼看这一出戏。
原来年家打的是这个主意。
利用四爷身边没奴才时,年芷兰就缠上来谈心。
以年芷兰的手段,肯定不会和四爷谈情说爱。
八成说的是她家哥哥年羹尧,所以四爷才会听她扯。
聊得差不多了,就假装不小心掉湖里。
这周围也是奇了,偌大的年府,一个奴才都没有。
瞧着就是早有预谋,等着四爷下去救人呢。
难怪年家不送她请帖,估计就怕她坏事吧。
这会子,若音见到如霞如霜把年芷兰捞上来。
年芷兰衣服浅,沾了水就有些透。
四爷秉着非礼勿视的君子原则。
在年芷兰要上岸时,也就转身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若音扶着柳嬷嬷的手,淡淡道:“咱们也该回到宴席了。”
该做的,她都做了。
其余的,她可没功夫对年芷兰嘘寒问暖。
“福晋,您为什么让如霞如霜去救年小姐,就该让她淹死得了。”柳嬷嬷道。
第789章 早就被四爷看中了
“我不让人救她,难道等着四爷下去救她吗?”若音淡淡回。
比起让四爷跳下去,还不如让如霞如霜去救呢。
否则的话,不就如了年家的意。
她们就是想孤男寡女的,产生肌肤之亲。
在这道德绑架非常严重,视贞操为生命的清朝。
很多人为了虚幻的“贞洁牌坊”,连命都可以不要。
有人河边洗脚,被男人看见了,都要把脚砍掉的。
或者因为失去了贞洁,就要跳河自杀。
丈夫没了,就要殉情而死。
这样的事情,在古代多不胜数。
年芷兰身为大家闺秀,出了这样的事情,名声肯定就坏掉了。
四爷如果下河救了人,那肯定也做好了把年芷兰迎进门的打算。
不然他也不会在岸上犹豫了那么久,迟迟不下湖。
柳嬷嬷扶着若音,不认可地道:“可奴才方才瞧见了,四爷要是想救,早就跳下河了,又何必站在岸上犹豫,况且四爷向来果断,可不是会犹豫的人,万一他没有救年小姐的心思呢?”
“那就更加不行了,现场就四爷和年芷兰两个人。他见死不救,那他阴鸷难测,冷血无情的名声,就完全坐实了。毕竟今儿宾客那么多,明儿就传遍了全京城,影响不是一般的恶劣。”若音分析道。
这对四爷往后的从政之路,会有很大的影响。
民心最容易因为这些流言蜚语,产生改变。
这一刻,柳嬷嬷总算是明白了。
她摇摇头,鄙夷地道:“这年家真是防不胜防,得亏咱今儿个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然府上又得多一位害人精了。
“是啊,得亏咱们来了,还在年芷兰离开时,跟着出来了。”若音淡淡道。
要是她警惕心不高,还在宴席上和女人们寒暄。
那就是高高兴兴出门喝酒。
最后只能坏着心情回府了。
刚刚她要是没跟着出来,年芷兰被四爷救上湖的事情,就会成为宴席上的重大事件。
她身为四福晋,最丢脸的便是她。
片刻后,若音回到了年家的正院。
到了那儿,吕氏心不在焉地喝茶。
旁人跟她说话,她也不爱搭理,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正在这时,有个丫鬟走到吕氏身旁耳语。
下一刻,吕氏便歉意地道:“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但府上出了点家事,容我离开一会。”
说完,吕氏便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在路过若音身旁时,还居高临下地看了若音一眼。
若音从吕氏的眼神中,看到了怨恨。
年家心怀不轨,计谋没成功,怪她咯?
接下来的宴席,年芷兰一直没出现。
这让不少好事的贵妇们,开始议论起来。
若音这桌,就有三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八卦地道:“你们听说了吗,年大小姐落水啦。”
“你怎么知道的?”
“不信你们让奴才打听打听,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诸如此类的话题,在饭桌上聊开。
若音假装没听见,也不怎么吃膳食。
宴席快结束的时候,吕氏身为当家主母,才意思意思的出现。
用过膳后,若音没想多呆。
她让李福康去前院知会四爷,因为她要回去了。
自个则带着奴才,在年府消食。
走着走着,在路过一块假山时,听见有两个女人在嚼舌根。
本来吧,若音秉着是在别人家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奈何听见“四福晋”三个字时,她的脚就粘在原地,再也走不动了。
既然对方好意思背后说她。
她又有什么不好意思听的。
不但好意思,还得听听对方说的什么。
她侧着身子,尖着耳朵一听,就听见一个尖酸的女声,在假山那头说:“我听说啊,那四福晋就是个十足的醋坛子,只要四爷多看咱们芷兰一眼,她就嫉妒,不然以芷兰的姿色,早就被四爷看中,领进雍亲王府了。”
“难怪这么多年来,四爷后院就那么几个女人,估计就是四福晋太善妒了,容不下旁的女人。”
“啧啧啧,真看不出来,瞧着端庄贤淑,落落大方的模样,居然是个善妒的。哪个男人要是娶了这样的男人,那就是个祸害,后院能安生得了吗!”
“这种女人也不会受男人尊重的,不明显妨碍男人发展么。对了,这些事情,你确定是真的吗,谁告诉你的?”
在这关键的时候,对面的声音小了几分。
但若音隔着假山,还是听清楚了。
“实话告诉你,我刚才去瞧过芷兰了,浑身湿哒哒的,冷得直发颤。”
“刚才饭桌上,大家就在议论呢,原来是真事啊。”
“还不就是四福晋搞的鬼,她见四爷和芷兰在湖边散步,上去就骂难听的话,芷兰一个女孩子,觉得羞愧难当,一个不小心,就掉进了湖里,最后四福晋心虚,让她的奴才把芷兰捞上来了。”
若音从对方的口气中,听出是年家的人。
假山后的两人,还说了她许多坏话,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若音看着两个慌慌张张的背影,牵起了一抹冷笑。
她就说吕氏不是个简单的。
之前就和年芷兰一起,两母女上演双簧。
一个唱白脸。
一个唱黑脸。
当着大家伙的面,表面客套又周到。
背地里就造谣生事,把白的说成黑的。
踩低她人,高捧自个。
偏偏这种鸡毛蒜皮的磨叽事,扯出来谁都不光彩,忒没档次。
“福晋,咱要不要想个办法,澄清这件事啊?”柳嬷嬷担心地道。
“怎么澄清,扯开嗓子告诉大家,我不是个善妒的人吗?”若音蹙了蹙眉,“你以为大家会信?”
“那咱们怎么办呀?”
“就她会点灯,我就不会放火了吗?”若音勾了勾唇。
“您的意思是......”
“横竖大家说我善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天底下,哪个女人不善妒,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若音走过假山,漫不经心地吩咐:“如霞如霜,你们花点银子,在咱们的酒庄,百货行,客栈,替年小姐做做宣传,就说年大小姐趁着年羹尧生辰宴,在河边跟四爷表白,结果表白不成,以死相逼,被四福晋身边的奴才及时相救。”
第790章 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福晋,咱们大概传多久?”如霞问。
“等年府什么时候不造谣生事了,咱们再传一波大的就撤退。”若音淡淡道。
“行,那奴才知道了。”
柳嬷嬷听了若音的法子,激动地道:“福晋,您这法子好啊,对付这样的人,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正咱也没冤枉她,她本来就是喜欢四爷,想占便宜呢。她们年家那些计谋,比咱们说的还不要脸些!”
“一个大家闺秀,主动跟一个王爷示爱,光这个,就够大家茶余饭后笑谈许久了。”若音随意折了只花,淡淡道:“我倒要看看,大家信她的还是信我的。是她黄花大闺女的名声重要,还是我善妒的名声重要。”
“咱们光这一招,就够年家消化的了。”柳嬷嬷道。
若音摇摇头,不置可否地道:“错,这次是这样的事,谁保证下次不会发生别的事情。要想从根本解决,咱还得从其他地方着手。”
年芷兰和年家的人,实在是太恼火了。
现在不想办法阻止进府,往后肯定后患无穷。
“哦。”
刚好这个时候,李福康找到了若音。
“福晋,四爷说他也准备回府,让您在前门等她。”
若音点点头,就往年府正前门去了。
门口停着许多辆马车,也有不少客人,来来去去的。
若音能感受到,宴席上那些谣言,对她的影响。
因为不少人看她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
就算如此,她还是抬头挺胸,往自个的马车走。
还不等她走到马车,发现大家没敢那样看她了。
接着,身后传来众人行礼寒暄的声音。
里头夹杂着“四爷”二字。
若音回头一看,就见四爷站在年家大门。
不少官员跟他行礼寒暄,年羹尧更是把她送到了门口。
若音和四爷,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就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车帘子被撩开。
四爷穿着藏蓝色锦袍,踩着小德子的背,在马车入座。
几秒后,苏培盛尖声道:“回府!”
马车便开始缓缓行驶。
四爷看着女人,觉得她跟来前有些不一样。
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他淡淡问:“如霞和如霜,是你叫来的?”
“算不上是我叫的,我只是在年府闲逛,无意中看见有人呼救,便让她们去救人了。”
男人牵了牵唇,想解释他本来和年羹尧约好,要谈重要的私事。
为了不引人耳目,才遣走身边的奴才。
恰巧碰到年芷兰,说起年羹尧的事情,便多听了几句。
后来,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可最后,这些细碎的解释,全都咽在了滚动的喉结里。
他觉得这样磨磨唧唧,很不爷们,不是他的性格。
从前,他的所作所为,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现在如此。
将来也是一样。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作为话题的结束,便不再说话。
一时间,车里的气氛骤然变冷。
良久后,若音掀开车帘看路。
随即放下帘子,主动开口道:“四爷,我有些想家了,能不能让车夫先去提督府......”
男人靠在车垫上闭目养神。
马车的摇晃,让她看不清他有没有睡着。
只得数着呼吸,等待他的回应。
好在安静了一会后,男人薄唇轻启:“今儿有些晚了,改日再说。”
“我不会多呆的,就回去看看他们,天黑前我就会回来。”她像个孩子一样许诺,末了又道:“我保证一定在天黑前回府......”
男人睁开眼看向她,转头掀开车帘,吩咐奴才:“苏培盛,先去提督府。”
“嗻。”
然后,马车里又恢复了安静。
不多时,马车先是在提督府停下。
若音独自下车后,马车就开走了。
到了提督府,门口的奴才见了她,赶紧上前行礼。
“起吧,我阿玛和额娘,可有在府上?”若音问。
“回四福晋,老爷刚回来,夫人一直在府上的,小的先带您去前厅吧。”
若音微微颌首,就跟着家丁进了提督府。
家丁把她请到前厅坐下,还倒了茶。
不一会儿,觉罗氏就到了。
费扬古紧随觉罗氏到的。
五格身为额驸,住在五公主的府邸,鲜少在家。
“音儿,你怎么招呼都没打一声,额娘都没来得及去门口接你。”觉罗氏道。
若音没所谓地笑了笑,“都是一家人,整那些虚的作甚。我这次来啊,是有事情和阿玛商量的。”
费扬古剑眉一挑,诧异地看向若音。
“是这样的,上回阿玛不是说年羹尧跟你举荐亲妹妹么。今儿我去年府赴宴,年羹尧的母亲,又劝说了我,还耍了些小把戏,弄得人心里直膈应。”
“这年家怎么还不死心啊,上回你阿玛回绝了他,我还以为他会好好当差,不会想这些旁门左道的事情。”觉罗氏皱眉道。
费扬古冷哼一声,声音浑厚地道:“这个年羹尧,本事是有点本事,可他一天到晚心术不正,早晚得栽个大跟头。”
“何止是年羹尧,他们一大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今儿在年羹尧的生辰宴,他妹妹年芷兰,就趁着四下无人,找理由和四爷说事,说着说着就掉到湖里,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只怕这事都要成了。”
若音把今儿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这可把觉罗氏气得不行,“我听说年芷兰长得不错,京城不少人上门说亲,怎么好好的正妻不当,非要打雍亲王府的主意,以她现在的身份,顶多也就是个格格,何必呢。”
“还不是因为太子没了,大阿哥被圈禁,他们觉得四爷面子最大。”费扬古早就看穿了问题所在。
但觉罗氏只是个妇人,她不懂朝廷之事。
还在那不可置信地道:“不是八爷前不久封了郡王,深得万岁爷喜欢吗?”
“你个妇人懂什么,万岁爷封八爷为郡王,那是就事论事,可他到底陷害过太子,万岁爷不会喜欢的。”费扬古道。
“可四爷退居朝廷,不怎么问政事,怎么可能......”
还不等觉罗氏把话说完,费扬古就摆摆手,示意她别说了。
第791章 吊着他的胃口,让他得不到
但他也不会把自己的见解,告诉觉罗氏。
费扬古到底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
哪里看不清官场上那些弯弯道道。
那年羹尧是四爷底下的门奴,要是四爷当真做闲人,又怎会死心塌地跟着四爷。
而且,怎么可能非要把亲妹妹塞进雍亲王府。
只有一个可能,四爷让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但这些,他也只在心里想想,从来没跟旁人提及。
现在,他不想跟觉罗氏解释,直接问若音:“音儿,你有事就和阿玛说,只要阿玛做得到的,一定尽力做到。”
若音心中一暖,虽然费扬古一家子,对于她来说,不是真正的亲人。
可她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的,是许多家庭没有过的温暖。
“谢谢阿玛,有你这句话,我特别安心。”若音沉思了片刻,才道:“那年羹尧不是属你管辖范围吗,咱能不能想个法子,把他调离京城,最好时间长久一些,一时半会回不来的那种。”
“这个......”费扬古陷入了沉思。
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回道:“这个可以是可以,但是......以他的官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调得动的。我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写好奏折请示万岁爷,万岁爷批了后,他才可以调离岗位。”
“既然可行,那就想想办法呗。”觉罗氏听了后,有些迫不及待了,“只要他年羹尧不在京城,一家老小就得跟着离京。之前那几年,他们一大家子,不就是跟着年羹尧在扬州居住,今年年初才回来的么?”
“我和额娘想法一样,那年芷兰正待字闺中,熬不了多长时间的。要是离开了京城,顶多一年,年家就会给她张罗亲事了。也省得她总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蹦跶,怪烦心的。”若音道。
费扬古不是个冲动的人,他考虑了许久后,才给了若音回应。
“那好,你的事情,就是阿玛的事情,我立马着手去办这件事,不出意外的话,万岁爷会批准的。”费扬古说着说着,话锋一转,道:“但阿玛还是得提醒你,明年可是选秀的一年,如果年芷兰今年没嫁人,她明年一定会参加选秀的。”
“这个我知道,但那是宫里头的事情了,每年四爷府里能进的人,都是德妃娘娘安排的,他年羹尧得多大的本事,才能买通德妃啊。”
宫里头的事情,她管不住。
她只管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果年芷兰没惹到她,老老实实的,她一定不会这么去做。
但年芷兰和年家的行为,完完全全针对了她,她便不会放任不管。
这些事情,她也不会和四爷去说。
在这男尊女卑的朝代,她一直认为,男人处理男人的事情。
女人处理女人的事情。
术业有专攻,她一个后院的女人,不可能去干涉朝廷的大事。
同样的,四爷身为雍亲王,他有自己的事情去忙。
她不应该让这些婆婆妈妈的琐事,妨碍他前进的脚步。
一个王爷,不管前朝,整天处理后院的事情,听起来就很不像样。
而且,就算他管得了今天,也不可能管她一辈子。
她身为福晋,往后还有很多的路要走,不能什么都依赖男人。
得自个慢慢摸索出一套宫斗法则才行。
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如果一直依赖四爷,等到不能依赖的时候,她便成了不能自理的人。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不如一开始就让自己认清现实。
依赖是一把双刃剑,似甜蜜的蜜糖,也是慢性砒霜。
如果一个男人全身心的对你好,呵护你,那便是蜜糖。
面对这样的男人,若音或许能放下心里的忧虑,去依赖这个男人。
可是,如果对方的心里,装的全是江山权谋,还有别的女人和事。
这样的依赖,是砒霜,是包着糖衣的炸弹。
随时都会爆炸!
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冷落你,转头去对别人好。
若音很早就看透了这一点。
所以,在金钱上,她给自个留后路。
在处理私事上,她也希望锻炼自己,而不是完全依赖男人。
事情都谈妥后,若音记得答应过四爷,早点回去的。
于是,她趁着天色还没暗下,就乘着马车回了雍亲王府。
回到正院时,天还没黑呢。
与此同时,年府一大家子,还不知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们正围在年芷兰的床前,商量着事情。
年芷兰靠着坐只床上,轻轻咳嗽着。
虽然天气渐暖,可她在湖里扑腾了很久。
被救上来的时候,衣服都湿透了,还晕了过去。
加上时间上的耽搁,便着了凉。
吕氏恨恨地道:“这个四福晋,坏了咱们家的好事,当初就不该让她来。”
“我当时就担心她坏事,特意让芷兰只送了请帖给四爷。谁知道她还厚着脸皮来了,今儿要不是她,以四爷负责任的性子,过几天就得用八抬大轿,把芷兰抬进雍亲王府。”年羹尧叹气道。
不然以他对四爷的了解,哪里不知道四爷注重规矩。
他就是冒着会被四爷记小本的风险,还要这么干的!
“可不是么,说不定还能生米煮成熟饭呢。”吕氏附和道。
这话说得,年芷兰的脸,一下子就通红通红的。
她不好意思地道:“额娘,你怎么这样说,就算四爷救了我,我也不会随随便便将身子给他,除非她把我迎进门还差不多。没名没分的,弄得不清不白。”
“你傻呀,这样得走多少弯路啊。”吕氏戳了戳年芷兰的额头,有些恨铁不成钢。
奈何年羹尧却肯定地道:“对,芷兰说得对,男人越是容易得到,就越不会珍惜。你得吊着他的胃口,让他得不到,说不定他还着急些。”
年芷兰听了后,红着脸应了声“嗯”,就没说话了。
只是在想起某些事情时,脸上的表情逐渐转变成了难过。
今儿白天的时候,她以为四爷会立马下湖救他的。
可他在岸上站了好一会,都没下去救她。
还是四福晋身边的女侍卫,把她救上了岸。
但不管如何,她年芷兰看中的男人,说什么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不过,最让她担心的......就是四爷会不会已经识破年家的计谋。
第792章 我成什么人了
又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对她产生了嫌隙,从而疏离她。
思来想去的,她有些后怕地道:“哥,咱们往后还是别整这些了吧,省得被四爷知道了,对你对我都不好。耽误了你的从官路就算了,我还要不要嫁人啊。实在不行,我等明年的选秀。”
“行行行,哥就听你的,这些日子也把我给整糊涂了。”年羹尧应道。
他向来精明能干,唯独摊上家里四个女人,就有些乱套。
一个是家里的老奶奶,还有事儿多的额娘。
再就是自个的妻子和亲妹妹。
年芷兰听了后,又安慰道:“咱们家现在只能算小门小户,哥哥还是把重心放在事业上,切莫为了我的事情,耽搁了正事。只要哥哥官运亨通,咱们不会被人瞧不起,想进雍亲王府,也就没那么难了。”
年羹尧点头应了声“好”,也算是想通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家丁慌忙进来。
“老爷、少爷、大事不好了,京城都在传大小姐爱慕四爷,示爱不成,以死相逼......”家丁有些难以启齿地汇报。
“放她-娘的狗-屁,这都是哪跟哪。”年羹尧气急败坏地道。
年老爷到底人到中年,沉得住气些。
他负手问家丁:“可有打听清楚,这谣言什么时候传开的。”
“回老爷,就是家宴散了没多久,京城的大街小巷,就开始传开了。起初是忘忧酒庄、百货行、客栈传出来的,渐渐的,就都在传了。”
听到这话,年芷兰皱了皱眉头,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那忘忧百货行什么的,不都是四福晋开的吗,一准是她让人传的谣言。”
早在她喜欢上四爷时,就把四爷后院的女人,全都了解了遍。
尤其是四福晋,她打听得清清楚楚。
娘家在哪,有什么亲戚。
名下有多少陪嫁庄子和产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
“不对呀,她要是想坏你的名声,不早就这么做了,为什么非得等到今天。难道她知道咱们家在背后传她的谣了,所以在这跟咱们杠上了?”吕氏疑惑地道。
“什么咱们她们的,咱什么时候传她的谣了?”年芷兰自打坠湖后,就没下过床。
外头的事情,她是什么都不知道。
吕氏顿了顿后,讪讪地道:“不是你姑妈来瞧过你嘛,我便让她出去后,跟人说四福晋善妒,见不得四爷跟你好。”
“额娘,你说你跟哥怎么想的,原本好好的事情,你们这样弄得......我成什么人了。”年芷兰生怕再引起四爷的误会,赶紧道:“你还是赶紧让姑妈别凑热闹了,不然四福晋不怕,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蒙起被子,觉得自个都没脸见人了。
吕氏听了后,沉思了片刻,才道:“那行吧,我待会让人去你姑妈府上说一声。”
几天后,雍亲王府正院。
李福康递了封信给若音,“福晋,这是费扬古大人,让人送来的家信,您且瞧瞧。另外,年家早在几天前,就终止了对您的污蔑,咱们这头,什么时候撤?”
“既然几天前就停止了,咱们也撤吧,免得生出事端来。”若音慢慢拆开信封。
“福晋说的对,对于这种人,就得以暴制暴,反正年小姐的名声毁了一半了。”李福康道。
若音淡淡的“嗯”了一声,就看信了。
费扬古信中说的不多,无非就是关于年羹尧岗位调离一事。
看完信后,她将信折好,又放入了信封里。
随即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淡淡问:“李福康,四爷今儿出去了吗?”
“回福晋,四爷一早出去过,但没多久就回来了,这会子,应该在前院书房。”李福康一直在前院和正院传话。
如今对四爷的习性,也早就摸透了。
可就是猜不透四爷这个人!
“既然这样,巧风巧兰,你们帮我梳个小两把头,我要去前院一趟。”若音淡淡吩咐。
虽说前院离正院不远,横竖就在一个府上。
可是这后院啊,生命不止,争宠不休。
尽量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男人面前吧。
别难得见上一次面,还不肯捯饬捯饬,那就便宜了别的女人。
一炷香后,若音梳妆打扮好,就去了前院。
到了那儿,随便问了个奴才,果真如李福康所说,四爷正在书房。
书房门前,何忠康见了若音,笑眯眯上前打千:“福晋吉祥。”
“起吧,你师傅呢。”若音问。
“师傅在里头陪主子爷批阅公文呢,您且在外头稍等一下,奴才这就去言语一声。”何忠康说完,就小跑着去敲门了。
不多时,他又笑着跑到若音跟前。
“福晋,爷让您进去呢。”
若音微微颌首,就往书房大门走。
当她走到门前时,里头的门打开了,出来的是苏培盛。
对方朝她打了个千,就出去了。
等到她进了书房,身后的门就“咯吱”关上。
若音绕过外间,直接进了里间。
四爷正在书案前批阅公文。
他执笔写字的动作,洒脱又大气。
左手摁住公文,右手行云流水地在纸上写字。
藏蓝色的袖口下,皓腕微微露了一截。
若音看着四爷跟前的公文,堆得像好几座山那样高。
只差没把四爷整个人,都堆在公文里了。
这家伙,还做大清第一闲人呢。
书案上堆的公文,比原来还要厚了。
不过,这些她也就在心里想想,可不好说出来。
她在男人对面坐下,也不吵他。
只是撑着下巴,看着他。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
四爷认真起来,不是一般的好看。
他低头批阅公文时,俊朗的脸上十分专注。
神情严肃而认真,那是成熟稳重男士特有的倨傲和自信。
“说吧,什么事。”男人头都没抬。
若音摆弄着桌上的摆件,俏皮地道:“没事就不能来找爷吗?”
第793章 那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不方便对外人说
男人轻笑一声,淡淡道:“还真没见你没事找过爷。”
若音没脸没皮地笑了笑,也不卖什么关子了。
“四爷,我阿玛给我来了信,说是年羹尧在他底下干的不错,刚好四川提督一位空悬着,他便想跟皇阿玛举荐一下,让年羹尧去顶这个位置,因为年羹尧之前在基层干了不少年,对那些有经验。”
“嗯,你阿玛看准了就好,这种人员调动的事情,不必跟爷汇报。”男人还是没有抬头。
见状,若音真的很佩服四爷。
这样的事情,他居然一点痕迹都不露。
让人看不出来,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年羹尧不是他千辛万苦培养的人才。
又好不容易才弄回京城的吗。
这还没在京城混出个名堂来,就被费扬古调走,他就一点波澜都没有。
这么沉得住气?
其实,费扬古不必汇报四爷,直接去康熙那儿请旨就行。
可那样的话,显得费扬古为了女儿,不顾四爷的感受。
多多少少显得很不尊重四爷。
明人不做暗事,迟早都要知道的事情,也就没必要隐瞒了。
恰好......若音也想知道,四爷是什么态度。
她牵了牵唇,讨好地道:“本来阿玛完全可以按流程办事的,可他不是想着,年羹尧是爷底下的门人嘛,咱们又是自家人,能招呼就招呼一声,没什么可隐瞒的。”
“你阿玛想得周到,就按他说的去办,正好年羹尧性子糙了些,让他再去四川练练性子吧。”四爷抬头,看了女人一眼。
只一眼,那双神秘深邃的冷眸,就锐利了不少。
似乎在探究女人的面部表情和眼神。
面对如此锋芒的眼睛,若音将目光全部落在手中的摆件上。
“哦,那我回头跟我阿玛说下,让他直接请示皇阿玛吧。”
四爷淡淡“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之前年羹尧就暗戳戳试探过他。
但他都劝他好好当差,男人以事业要紧。
本以为年羹尧能迷途知返,谁知道他就一门心思往婆婆妈妈的事情上沾。
在生辰宴上,还弄出了那样的事情。
虽然事情漏洞不大,可他还是能看得出来,那是有预谋的。
如今,让年羹尧去四川也好。
再磨练一下他的性子,省得他还想些旁门左道的事情。
反正,想想年家的事情,他就有些恼。
但年羹尧的能力,又摆在那儿。
成大事者,都是很惜才的,四爷也是如此。
能在文学上有一定造诣的,在朝廷上能尽一份力。
三爷虽然风-流成性,好在文学造诣高,比别的阿哥都要吃香些。
会武的,就更不用说了。
满人都是在马背上打的天下。
武官比文官,还要受人尊重。
可年羹尧能文又能武,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要不是他的性子太过狂妄,只怕早就混出一番天地来了。
所以,对于这样的人,四爷很理智。
不会因为一些缺点,就忽视他的能力。
但晾晾他,还是应该的。
正事说完,四爷又在那奋笔疾书了。
若音见他实在是忙,正想着要不要先回正院。
结果苏培盛就挽着拂尘进来了。
“福晋,年大小姐来了。”
若音扫了眼没反应的四爷,撑起身子没所谓地道:“正好我的事情说完了,那就先回正院了。”
苏培盛挑了挑眉,道:“福晋,您可能是误会了,年小姐不是找主子爷的,听外头的柳嬷嬷说,她是找您的,说是感谢您上次救了她,特意登门道谢的。”
“找我啊......”若音有些不解,她朝四爷行了个礼,道:“四爷,那你先忙,我回正院见见她去。”
男人低沉的“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出了正院,柳嬷嬷上前扶着若音的手,“福晋,您说的事成了没?”
“成了。”若音道。
方才她也想过了,四爷答应的那么快。
恐怕是被年家弄恼了。
虽说年芷兰没有主动表白,可她们耍的小把戏,也够让人恶心的。
一旁的巧风听了后,一半欣喜,一半纠结。
“主子,要说事情不成吧,总让年羹尧留在京城也不是个事。只要他在京城,他那妹妹就能找借口大咱们府上,缠着四爷。可是吧......让他去了四川当提督,奴才又觉得便宜他了。”
“我倒不这么觉得。他年羹尧若是有能耐,在京城也会有出息,如果没能耐,捡了个四川提督,也不见得是好事。反正咱们的初衷很简单,只要把他调离京城,年家一大家子,就得跟着他搬到四川去。”
说到这儿,若音轻笑一声,又道:“而且,那年羹尧也不是傻子,好不容易到的京城,咱要是弄个差的差事,他肯定不会轻易上当。这有个好的差事,他就是不愿意离开京城,可心里又会犯痒痒,说不定,自个屁颠颠就去四川了,否则他要是不愿意去,整这些那些的幺蛾子,也够耽搁的。”
“哦。”巧风似懂非懂地应道。
不一会儿,若音就回到了正院。
才进堂间大门,就见年芷兰端坐在下首。
对方见了她,笑着起身行礼:“请四福晋安,四福晋吉祥。”
若音面上带着疏离的浅笑,在上首坐下后,才正眼看了年芷兰一眼。
她没让起,年芷兰便没起,面上还流露出敬重。
仿佛......她们从没发生过不快。
她也......从没抢过她的男人。
“起吧。”若音摆摆手,吩咐道:“来者是客,柳嬷嬷,上茶!”
“哎!”柳嬷嬷应道。
“谢四福晋。”年芷兰乖巧地坐下。
若音瞧着年芷兰乖巧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
看来这小姑娘够聪明的,知道要是再烦四爷,只会物极必反,引起反感。
开始拜见她,和她套近乎了。
不过,她也看破不说破。
只是年芷兰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反正对方主动找上门来,会主动打开话匣子的。
果然,年芷兰接了柳嬷嬷的杯盏后,就客气笑道:“四福晋,其实......上一次的湖边,我和四爷也没说什么,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过......至于我和四爷说了什么,那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不方便对外人说。”
第794章 得四爷才能给得了
这话说的,没事都显得不清不白的。
好像四爷和她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要是别的正妻,听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如此暧昧的话语,恐怕会原地爆炸。
甚至会在心底里猜疑,好奇自个男人,和别的女人,到底聊了些什么。
是不是承诺了别的女人。
但若音不会这样想。
这么些年来,虽然没看透四爷。
但四爷的为人,她还是很清楚的。
这个男人,表面看似平静,其实为人城府极深、颇有心计。
爹不疼娘不爱的,能混得比别的阿哥都好,实属不易。
在他眼里,女人只是附属品而已。
江山和权利,才是他想要征服的一切。
所以,他不会闲得没事,去跟小姑娘谈情说爱。
否则的话,这么些年,早就这样做了,哪用等到现在。
而且,他是一个严谨苛责,很注重规矩的人。
不会傻到正妻在宴席,还和别的姑娘谈情说爱。
这不是有损他雍亲王的名声么。
再者说,他要是真的承诺了年芷兰什么。
当天早就跳下湖,英雄救美,把人领进门了。
何必站在岸上犹豫不决,迟迟不下湖。
想明白这点,若音非但不气,反而觉得年芷兰好笑。
小丫头片子,表面上是拜访她,为的就是博个好名声,又不让四爷烦。
实际上暗戳戳和她较劲呢。
她没所谓地回应着:“我家四爷是个大忙人,肯定与你聊的是你哥哥的事,对于这些,我向来不管的,你就是说给我听,我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记不住。”
闻言,年芷兰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些不快。
本想把对方气着,结果倒好,人不但不生气,反而猜中了过程。
但即便如此,她也佯装什么事都没有。
随意道:“四福晋果真大度,其实我今儿来啊,主要是想谢谢你上次救了我,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说这话时,她心中有些怨恨。
要不是她,说不定她和四爷早就成了。
“举手之劳而已,就算是别人落水了,我看见了也得让奴才下去救,到底是一条人命,我不像我家四爷,做不到美人落水,却不着急的。”若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嗔怪地道:“平日里冷冰冰的就算了,关键时刻啊......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这话说到了年芷兰的心坎上。
她觉得若音用刀子在戳她的心窝。
原本火力十足的她,一下子就气得说不上话来。
见状,若音可没打算就此打住,“不过呢......你要是真想谢我,我便替大阿哥领着了。去年你们家雪中送炭,献上了玳瑁甲,咱们也算是抵平了,谁也不欠谁的人情。”
既然人非要登门道谢,她干脆把事情说清楚。
省得总是说自个是大阿哥的救命恩人,听了就膈应。
“四福晋,一码归一码,大阿哥的事情,可没那么好抵的,那是我哥哥千里迢迢送来的药材,自然是他的事情。而我落水的事情,是自个的事,不能混为一谈的。”
年芷兰一下就来了精神,意有所指地道:“况且,哥哥想要的,你给不了,得四爷才能给得了,所以啊,这事你说了不算,四爷说了才算。”
哼,不就一个帮倒忙的。
坏了她的事情,还真以为救了她一命呢。
没门!
若音勾了勾唇,她当初就知道这事不简单。
哪有人真的不图回报,免费送上名贵药材的。
只是看对方怎么做罢了。
一般人,付出立马要求回报。
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想在官场上有立足之地。
为的就是互惠互利,逮着个机会,低付出,高效回报。
毕竟这样的事情,难得遇上一次。
然而,像年家这样,说得好听点,就是会做人。
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扯虎皮,做大旗。
表面上什么都不要,就为大阿哥健健康康的。
其实就是知道四爷重情重义,不会真的欠人人情。
到头来,不但比旁人得到的还要多。
看起来也比那些人上台面多了。
若音端起一旁的杯盏,低头轻抿了一口。
随即抬眼,看向年芷兰。
非常随意地道:“对了,说起你哥哥,我才想起一件事,我阿玛觉得你哥哥能力不错,打算跟万岁爷请旨,把你哥哥调去当四川提督。你来了正好,我便提前跟你说下,也好让你们年家有个准备。”
“四川?”年芷兰蹙了蹙眉,“那不是离京城好远嘛。”
“是有点远,不过好差事不嫌远,在四川当个提督,比在京城当个参将强远了,官位可是升了两级。与其在京城畏手畏脚的,还不如在那儿放开了干。”若音淡淡道。
年芷兰的心态,一下子就有些崩了。
她才不信乌拉那拉氏有那么好心。
还不就是怕她进雍亲王府,想要把她从京城支开。
她咬了咬唇,态度坚决地回:“俗话说,与其在别处做牛魔王,都不如在京城当条狗。人家挤破脑袋,都想在京城有个立足之地,谁会去四川那种偏远的地方,又是匪又是灾的。”
“而且,我哥哥好不容易从扬州被调到京城,这是他盼了多少年的事情,说什么都不会去四川的!再说了,他是四爷底下的门人,你们这样做,说不定四爷都不会肯。”
“哦?”若音柳眉一挑,真是佩服年芷兰的自信,“我阿玛和四爷,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瞒着他,反而是经过四爷同意的。刚才我在前院的时候,还和四爷说了呢,他非常爽快地应了。”
“怎么可能,他才费尽心思把我哥调进京城,怎么会同意。”年芷兰急得脸通红。
“这人啊,见天一个样,四爷忙忙碌碌的,自然一天一个心思咯。”若音看热闹不嫌事大。
听到这话,年芷兰微微愣了一下。
她在想,是不是上次坠湖的事情,惹恼了四爷。
导致四爷原本满意哥哥,现在想把哥哥调离京城了?
可她是个要面子的人。
就是输了里子,也不输面子。
她咬咬牙道:“反正我不管你怎么说,这件事情,我都不会同意的。”
第795章 就喜欢蠢一点的女人
“可惜了......”若音摇摇头,惋惜地道:“我也替你们感到可惜,只不过......这事可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说了算,得四爷和万岁爷说了算。还有,说不定你哥哥也很想去呢。”
她把年芷兰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并且,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别提多气人了。
“不可能,我哥不会的……”年芷兰也不知怎的。
突然就变得没有底气起来。
甚至,没聊多久,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
想知道家里人的想法。
于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年芷兰便坐不住了。
出于礼节,即使心里心急如焚。
她还是笑道:“今日来这,为的就是感谢四福晋当日救命之恩。现在没有别的事情,我就不打搅了。”
若音随意摆摆手,道:“半梅,送客。”
待年芷兰离开后,柳嬷嬷摇摇头,道:“福晋,这年小姐可真够任性自私的,这么大的好事,只顾着考虑自个。”
“兴许是从小到大被宠惯了,瞧着倒是比后院那几个都要特别,也要灵泛些。”
若音不是个轻敌的人。
即便她看到了对方的缺点,也不会忽视那些优点。
她能看出,年芷兰除了有好的相貌和身材。
家世也清白,还在发展当中。
性子不似那些女人,被封建思想圈得死死的。
年芷兰有些任性和天真,还有些小聪明。
但又不会显得很狡猾,因为她会时常表露出坏脾气和缺点。
这一点,其实是很难做到的。
因为封建社会的男人,就喜欢蠢一点的女人。
这样更能凸显他们的大男人主义,不会因为一个点,纠结着不放。
但又不喜欢蠢得不能自保,说话会噎死人的那种。
像年芷兰这种……将机灵中带点蠢,把握得刚刚好的女子,还是少有。
就是不知道,是真实性格,还是装的……
柳嬷嬷见若音有些惆怅,自然想着法子哄着。
“福晋也不必想多了,奴才觉得这事铁定能成。毕竟年小姐生在这个年代,她就是再得宠,跟年羹尧的事业比起来,孰轻孰重,年家拿捏得明白。”
若音笑笑:“但愿吧。”
柳嬷嬷说的没错,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朝代
女人地位再高,也高不过男人去。
可能平日里,年家惯着年芷兰。
但要是更年羹尧比起来,她便算不得什么了。
毕竟,年家想把年芷兰送进雍亲王府,也只是出于帮衬年羹尧的目的。
他日四爷要是当了皇帝,也只是为了年家光宗耀祖。
可不是单纯因为年芷兰喜欢谁,就让他嫁谁。
只是她恰巧喜欢四爷。
年家也想捂四爷这冷灶罢了。
另一头,年芷兰离开后,几乎是匆匆忙忙赶回年府的。
回到家,她直接去前院找了年羹尧。
瞧着她火急火燎的样子,年羹尧还真少见。
他放下手头上的事情,问道:“怎么了芷兰,鲜少见你急眼的时候。”
“哥,都这个时候了,我能不着急嘛。”年芷兰气呼呼地坐下。
年羹尧从书案前起来,在年芷兰对面入座。
一脸不解地问:“到底怎么了,你好好说话,这都是哪跟哪。”
“哎呀,还不就是那个四福晋,我今儿去拜访她,她就告诉我,费扬古想上旨皇上,把你调到四川去当什么提督。”
相比年芷兰的抵触。
年羹尧却两眼放光地道:“你确定?”
“千真万确啊,我刚从雍亲王府回来,还能骗你不成,你也太不相信我这个妹子了吧。”
说着说着,她诧异地看向年羹尧:“不对呀,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怎么从你脸上,看到了高兴呢?”
该不会四福晋说的对,哥哥真的想去四川吧?
“这么好的事情,我当然高兴了。四川提督,可是比我现在高了两个品阶的官,一下子升了两级,少奋斗好几年啊。”
年羹尧一脸的兴奋,还有些小期待。
闻言,年芷兰那张脸,立马就有些垮。
“哥,四川有什么好的,我听说那里乱的很,上一任的提督,还是太子底下的,因为以权谋私,弄得老百姓民不聊生,你现在去,岂不是要收拾烂摊子吗?”
年羹尧露出一副不赞同的表情。
“芷兰,男人想干一番作为,就是得历经磨难,为朝廷做出大贡献。要是人人觉得事情难办,都不愿意去,那大清岂不是完了。”
“我不管,我只知道,你要是去四川,咱们一大家子怎么办,我的婚事可怎么办?”年芷兰任性地道。
从小到大,只要她使性子,哥哥都会满足她的。
果然,年羹尧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面上的喜色,逐渐被凝重替代。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道:“芷兰,咱们一开始就差点走偏了,现在改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
“光靠权色交易,咱们年家是成不了气候的,就算把你送进雍亲王府,我要是没点本事,你还是得吃苦,我混的也窝囊。”
“可我要是闯出一番成绩来,你再进雍亲王府,那便是锦上添花的事情,那样你也能顺利些,说不定身份地位也要高一点。”
年羹尧不是不学无术之人。
否则他就不会习文又学武,吃那么多苦。
其实,他还是有满腔抱负的。
只是到了京城,见别人都走捷径。
便想着把年芷兰送进雍亲王府,能韬点光。
可他发现,皇室联姻,本来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四爷这种严谨苛刻的人,似乎不吃这一套。
看来……自己的路,要自己走。
凡事还是要靠自己。
“可是哥……你好不容易才从扬州调回京城呀。而且,京城不是你一直想呆的地方吗。你还说……就是在京城做条狗,也比在小地方做官要好。”
“以前是我思想太局限了,四爷说,有能力的人,在哪都能成事。没能力的,就是在京城也混不出名堂来。”
年羹尧一提起四爷,眼里就有仰慕的光。
“你瞧太子和大阿哥,打小在京城里,含着金汤匙长大,可能力不行,最后还不是那样。”
“这些我不懂,既然你决定好了,我便跟着你去四川吧。”年芷兰终是懂事地道。
年羹尧欣慰地笑了笑,随即宠溺地道:“放心吧,你的事情,哥哥自有安排,兴许……你不必跟着去吃苦。”
第796章 四爷知道您喜欢吃酸的
本来还闷闷不乐得年芷兰,听出话里有话。
立马抬头问道:“哥哥的意思是……”
“我是这么想得,四川那边太艰苦,环境也很艰苦,京城这边有大哥照顾着,你便跟阿玛额娘在京城好生呆着。”
“可咱们一家人,不一直在一块得吗,在扬州一样,这次回京城也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倒是苦了姐姐,嫁了那么个苦命的,竟连着肚里的孩子,丧在了那儿,再没能跟我们一起。”
年芷兰想起那些伤心事,不由得红了眼睛。
“她性子也强,家里出那么大的事情,但凡跟我说一声,一家人想办法,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年羹尧道。
年芷兰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虽说她跟咱们是异母同胞,可咱们家向来团结……”年羹尧说着说着,摇摇头道:“不说她了……”
“反正你再不能像她那样,嫁个吃软饭的,连人一起给穷没了。另外,四川不比扬州和京城,那儿现在乱得很,你们若是在那,我放不开。”
想要整治一方太平,必须得够狠。
如果家人也在那的话,难免担心遭到报复,会有些施展不开。
可要是就他一个人在那,他便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哥……”年芷兰不再使性子,因为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哥哥这是打算豁出去大干一场,不是她三言两语能说动的。
男人想要的,永远和女人不一样。
即使他有一个美好幸福的家,也需要精神上的力量。
况且,他还为她考虑周到,为家人着想。
“傻丫头,你哭什么,你该替哥感到高兴。”
年芷兰听话地点点头,一边抹泪,一边哭笑不得地“嗯”了一声。
“行了,没事你先出去吧。往后我不在京城的日子,你也少去雍亲王府,就在家里跟嬷嬷学规矩,等着明年的选秀吧。”
“知道了,哥不在京城,我没借口去四爷府上,加之上次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也没好意思再去了。”年芷兰委屈地弄着手绢。
“你的性子不必多改,但只记住一点,四爷阴鸷难测,别在他面前耍聪明,任性一点,甚至蠢一点都没所谓。”年羹尧嘱咐道。
“哥,这个我知道,你放心吧。”年芷兰说完,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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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康熙对年羹尧印象颇好。
加之四川那边实在乱得不成样子,旁人都说能力不够不敢去。
他便更加欣赏年年羹尧,认为年羹尧有勇有谋。
所以,对于这门差事,他很快便应下了。
年羹尧也是个说干就干的人。
收到圣旨后,他交接完京城的差事,七日后便动身去了四川。
若音早就命人关注这件事。
所以,年羹尧出京时,如霞就汇报了。
“福晋,奴才打听好了,这年羹尧已经动身去了四川,但只他和身边的亲信去,年家的人都留在京城,包括年大小姐。”
“知道了,你下去吧。”若音头都没抬,就继续审核账本了。
半梅虽然见若音没说话,但也知道若音多多少少有些不满意。
可她作为奴才,也不想去烦主子。
只能站在一旁,察言观色地伺候着。
良久后,若音看完账本,转了转脖子,活动筋骨。
还不等她疲惫地揉肩,半梅就上前帮她捏肩了。
若音笑了笑,道:“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弄来弄去白忙活了一趟,还便宜了年家和年羹尧。”
“福晋这样做,自然有您的理由。那年羹尧去四川,也得有那个本事,如果他真有那么大本事,在京城兴许还吃香些。”
“你说的对,他要是有本事,在哪都能往上爬,若是没本事,就是当了提督,也得往下掉。”若音闭上眼帘,由着半梅揉肩。
半梅见若音心情不差,便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旁人没瞧出来,奴才看出来了,您主要不放心费扬古大人那头吧。”
若音挑了挑眉,没想到半梅平时不吱声,还挺会看事。
“年羹尧野心勃勃,在我阿玛底下当差,表面功夫做的挺好,背地里跟我阿玛抬杠。我真怕这样下去,他为了一己私欲,背地里陷害我阿玛。”
“您的心意,大人肯定会懂得。至于那年羹尧,他总是在大人底下当差,肯定不是一回事,这次趁着这个机会,能把他调开,算是全了您一桩心事。”
若音淡淡的“嗯”了一声,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费扬古在官场上卖命了一辈子,可不能让年羹尧给搅和了。
别临退休前,还落得不好,不值得。
所以,就算年芷兰还留在京城,若音并没有多大的不快。
横竖这年羹尧不在京城,年芷兰也不会到府上打搅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正如若音所想。
一连一个多月,年芷兰再没来过府上。
这一眨眼到了七月份,京城已经热得不行了。
若音正坐在堂间,屋里摆了好几个冰盆。
巧风巧兰举着扇子给她扇着风。
就这样,她还觉得热,正吃着草莓沙冰呢。
这里做的沙冰,可不是用色素和香精做成的。
而是用新鲜的草莓榨成汁,淋在沙冰上。
再将果肉切成果粒,跟沙冰搅拌。
上边再铺一层果肉,甭提多冰爽了。
这儿的手工磨冰,没有现代机器磨的细,稍微要粗糙些。
若音咬着一口大沙冰,都来不及等它融化掉,就直接咬得“嘎吱”响。
待嘴里的冰咀嚼完后,她道:“这草莓香是香,就是不够酸。明儿索性叫厨房做柠檬沙冰,那才够味。”
“好勒,府上才从四川得了一批新鲜的柠檬,四爷知道您喜欢吃酸的,命人送了一匣子来,这玩意吃不掉,放冰窖里还能存好久呢。”半梅笑着回。
若音听说有新鲜的柠檬,便道:“那么多柠檬,光做沙冰也吃不掉,这些日子把花茶撤了,就泡柠檬蜂蜜茶吧。”
“哎!”
就在若音吃得欢快时,外头就传来苏培盛的唱报声:“爷到。”
闻言,若音赶紧把嘴里的冰咽下,用手绢擦了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