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我不管，反正你答应我的
她指着隆科多的鼻子，痛骂道：“隆科多你这个死鬼，我在外头舍下面子低三下四去给人道歉，你倒好，趁着我不在府里，跟小蹄子好上了。咱们明明说得好好的，只要我去给四福晋道歉，你就不碰她，结果转头你就上人屋里去了，你个没良心的......”
“那也是你自己作的，又与我何干，我让你去道歉，还不是为了你好。”隆科多甩了甩袖子，说着无情的话。
李四儿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自从她认识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将她捧在手心，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只要有人让她不高兴了，他就会帮她摆平。
即便是当年的夫人，他都能为了她，拿鞭子狠狠地抽那个老女人。
甚至，他宁愿自己受苦，都不让她受累。
可是现在，他居然为了别的女人，而且是才进门几天的女人。
就这样翻脸无情，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亏她还以为他是个情种，会好好待她一辈子。
到头来，全是放屁！
是啊，当年为了她，他能六亲不认，宠妾灭妻。
如今也会为了别的女人，对她不管不顾。
这就是他的本性。
男人么，永远都是喜欢年轻的。
可她李四儿，今儿还就不管这些了！
她几个快步上前，猛地推了隆科多一把。
“我不管，反正你答应我的，你不会碰她的。”李四儿凶道。
这时，凝蝶也柔柔地道：“老爷，蝶儿不知道你和夫人有这样的约定，若是知道了，定不会让老爷进来的。现在，我既然知道了，还请老爷带着夫人离开吧。”
她的声音柔柔的，即便是这个时候，也不会像李四儿那样口无遮拦。
“你给我闭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李四儿转而指向凝蝶的鼻子。
这个小蹄子，这话听起来一副好说话的可怜样子。
其实就是逼着隆科多给个说法呢。
说得好像委曲求全的样子，她李四儿用得着她来成全吗？
李四儿泼蛮的样子，吓得凝蝶直往隆科多身后躲。
见状，这在隆科多心里，一下子就有了鲜明的对比。
反正李四儿都给四福晋道歉了，他自然是不会认账的。
不然的话，这小美人就该伤心了。
“蝶儿，她说的那些，爷都不曾说过，你有什么好信的。”隆科多将凝蝶护在身后，趾高气扬地对着李四儿道：“李四儿，看在往日的情分，和孩子们的面子上，你现在立刻给我出去，我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四儿不可置信地看着隆科多。
他刚刚居然直呼她的名字，而不是叫她四儿。
可他喊那小蹄子，却“蝶儿蝶儿”喊得可亲密了！
李四儿正准备反驳，却迎面对上了隆科多无情无义的眸子。
他的神色很难看，老练的眼睛里正燃烧着怒火，鬓角有一条青筋突突地跳着。
粗犷强悍的五官透着不耐烦，仿佛随时都会朝她发飙。
她觉得......她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样的他。
哦，不对，隆科多嫡妻还在世的时候，她见过隆科多面对那个老女人时，就是这样的无情无义。
正因为她见过，所以心里才会害怕。
害怕面前高大威壮的男人，发起火来可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与其闹得不可收拾，那样才最难堪，还不如适可而止。
思来想去的，她狠狠地瞪了凝蝶一眼，“好，今儿算我李四儿成全你们！”
说完，她就带着仆人离开了。
而李四儿离开后，仆人就把门给带上了。
李四儿才一走，隆科多转头就把凝蝶抱在了怀里。
“老爷，咱们还是算了吧。”凝蝶推了推他。
“怎么回事，先前你不还好好的么？”
凝蝶一下就挣脱了他，还气呼呼地往里间走。
隆科多自然大步跟上。
到了里间，凝蝶坐在床沿不说话，眼眶里就有泪花再闪。
见状，隆科多心疼地道：“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我一定帮你做主。”
“老爷做不了主的。”凝蝶激到。
这下子，隆科多完全就不服气了，“别的不说，这个府上我还是做得了主的，你只尽管说！”
闻言，凝蝶才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啜泣道：“老爷，夫人看起来好凶的样子。”
“不过是狐假虎威，你没瞧见我都把她赶走了吗？”
“看见了，可我更瞧见她气呼呼的走了，今儿她是拿老爷没办法，不代表她明儿不来找茬。”
“有我在，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老爷在府上，蝶儿自然是不怕的，可老爷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在府上，万一老爷去上朝了，或者去了别地当差，蝶儿怕夫人带人来闹事。”说起这个，她就攒着手绢抹泪。
“这有什么好怕，大不了我给你院子派些管用的奴才，还有护卫，就跟李四儿院里一样多。”隆科多说着，手就揽到了凝蝶肩膀上，哄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蝶儿还是怕，万一老爷出远门了，我可怎么办。”凝蝶侧过了身子，背对着隆科多。
闻言，隆科多笑道，“这还用说，我自然是把你带在身边。”
“老爷也瞧见了，我进府这几日，吃穿用度都不如奴才，就怕老爷有心宠我，我这日子也不好过啊。”
说着，她抹了抹泪，主动朝隆科多投怀送抱。
隆科多心中大喜，一手把人抱在怀里，一手从袖袋掏了个钥匙，亮在少女面前。
“你看这是什么？”
第916-917章 她自然不会轻易将自己交给别人
“是什么，老爷房里的钥匙吗。”凝蝶面上一红，“不行，蝶儿是妾，不能要老爷房里的钥匙。”
只听隆科多阴奸地笑了笑，“你这主意不错，看来我还得给你一把房门钥匙。不过嘛，这个可不是我房间的钥匙，它是库房的钥匙，你拿着这个，吃穿用度想要什么，管事的就会给你拿。”
“真的？”
“自然是真的，早在你进府的时候，我就想到四儿性子泼辣，你会受苦，便打算把这钥匙给你了。”
“那老爷现在才给我，前几日还跟着夫人凶我。”凝蝶泫然欲泣地道。
见状，隆科多心疼不已，赶紧用袖口给她擦着眼泪。
“前几日不是为了大局嘛，让李四儿给四福晋道歉。说到底，我都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不然我今儿能为了你，那样凶她吗。”
“谁知道老爷往后还会不会凶我。”
“现在事情办妥了，往后我疼你都来不及，哪里会凶你。你以为前几日我心里好受吗，凶在你身上，疼在我心里啊，我这每一日都是煎熬啊。”隆科多哄道。
凝蝶：“......”
“好蝶儿，老爷我可是什么都答应了你，还给了你一把在府上享福的钥匙，你可一定得好好收着...............................”
自打这天以后，隆科多每天下朝办公回来，就去了凝蝶的院子。
原本专宠的李四儿，几乎每天独守空房。
只能通过孩子，偶尔分得一杯羹，争一争宠。
而她在府里的话语权，也一日不比一日。
这导致她整日跟怨妇一样，只能叫小姐妹来陪她说说话，诉苦。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能和李四儿聊得来的，不过也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毕竟，人家正派的正室，可见不惯李四儿这种作风，不与她往来。
所以，能跟她处得来的，无非就是些不讲理，又三八的人了。
这一日，她请了三两个小姐妹，在前厅里喝茶，说八卦。
小孩子们就在外头院子里玩，有时候在大人面前溜达一下。
“四姐姐，要我说你现在这等身姿和容貌，也算是上乘了，往那一站，多有福气，妥妥的贵妇人，那隆科多大人把你带出去，多有面儿啊。”一个跟李四儿玩得好的女人奉承道。
接着，其余两个也跟风附和。
“就是，我都搞不懂了，大人放着你这等女人，还去外头沾花惹草做什么，如今竟宠旁人，把你晾在一旁，实在是令人费解。”
“可不是么，都有四姐姐这样的女人了，干嘛还去沾染别的女人。”
唉，李四儿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她牵了牵唇，正准备说话。
门口就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
大人们一问，才知道是李四儿的儿子，抢了小姐妹儿子的玩具。
李四儿把儿子往怀里一抱，笑着跟小姐妹们说：“这事儿啊，你们看得还没我儿子透彻。”
闻言，那些小姐妹一副不可置信地样子。
李四儿歪着脑袋，疼爱地看着怀里的孩子，问道：“杰哥儿，额娘问你，我都花大价钱让匠人给你做了白玉做的小老虎，又给你买了陀螺、皮球、你为何还要去抢别人那些烂便宜的竹蜻蜓。”
能在李四儿落魄的时候还奉承的，定是比李四儿混得差很多的。
即便她们觉得李四儿的话让她们难堪，但还是强颜欢笑，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因为这个我没玩过。”小孩子玩着手里的竹蜻蜓，糯糯地回。
此话一出，几个女人对视一眼，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李四儿帮孩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让仆人抱下去了。
这时，一个妇人笑道：“男人嘛，还不就是吃惯了三珍海味，偶尔吃点野菜也觉得新鲜。”
“那倒不是，我听他们说男人有什么猎奇心，还有什么征服欲，当然，这些都是看他们自个能不能克制得住。”
“还不就是想家中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呗。正室拉出去专门撑场面，用来操心的命，小妾就是捧在手心里宠爱万千。”
这些话说得，好像李四儿是什么好女人一样。
她们似乎忘了，李四儿就是从妾爬上来的。
听到这些话，李四儿摇摇头，仿佛早就看透了所有。
她淡淡地道：“男人这种东西，可能要老到爬不动了，才能不花心吧！”
那凝蝶看起来是个懂事乖巧的，别的什么弯弯道道不懂啊。
而且，那个凝蝶在隆科多面前楚楚可怜的样子。
一到了她面前，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可她告诉隆科多，人家根本就不信她，还给她脸色看。
呵，从前，她风光无限，如今也落到这个地步，需要看别人脸色。
享受了十几年宠爱的她，这一刻才体会到当年那个老女人的痛苦。
这便是风水轮流转吧......
李四儿这一头，可谓是好日子混得差不多了。
另一头，原来的九福晋董鄂氏。
正在带着陪嫁丫鬟，在一处小巷子翘首企盼的等人呢。
她穿着石榴红的旗装，没有再戴那种旗头，而是挽了个充满女人味的发髻。
头上搭配着各种珠光宝气的首饰，看起来像个贵妇人。
不一会儿，巷子的另一头，走出一个青年男人，看起来三十有余的样子。
男人穿着茶色的锦袍，身材中等。
脸颊留着微微胡茬，旁边跟着几个仆人，瞧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当家男人。
一见到他，董鄂氏眼里就泛着光，朝他招了招手，“这边。”
然后，男人的步伐走得更快，步子迈得更大了。
不一会儿，两人就碰了个面。
“雪蓉，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我有些耽搁了，是不是让你等久了。”男人温柔地问。
董鄂氏摇了摇头，“不打紧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个男人，是她打小就认识的。
但他比她大十岁，是她阿玛朋友的长子。
那时候，他就跟个大哥哥一样。
但她那时心气高，看不起那些商贾，更没有多看他一眼。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经历了是是非非，也尝尽了皇室的辛酸和苦楚。
如今只想找个合适的男人，即便大她十岁也无所谓。
甚至，哪怕做他的妾也好。
也谈不上有多喜欢，更说不上爱。
只是想下半辈子，能过的安稳，有一个依靠罢了。
也比在九爷安排的宅子里，做个无依无靠的金丝雀要好。
毕竟，在这男尊女卑的大清。
男人只要有银子，就还能找到更年轻漂亮的。
可女人就不一样了，年纪稍大一点，就只能找比她年纪更大的。
尤其像她这样，嫁过人，还生过孩子的，没找个老头子就算不错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邀约道：“今儿天气不错，咱们去游湖吧。”
“游湖？可现在都下午了，到了那岂不是就天黑啦？”
“无妨，我租了一辆游船，咱们可以在船上过夜，赏夜景。”男人道。
闻言，董鄂氏眸光微转。
大家都是大人了，这话谁听不懂。
无非就是想约她在船上过夜。
可董鄂氏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自然不会轻易将自己交给别人。
男人嘛，总归是太过容易得到，就不懂得珍惜。
万一她把自己交给他，结果他转头甩了她。
而且，以她这个前皇家儿媳的身份，真不是一般人敢接手的。
之前他就说过，担心九爷上门找麻烦。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在宅子和他见面，非要偷偷跑出来和他见面。
因为那宅子里，全是九爷安排的人。
其实，她最希望的，还是想找到一个愿意带她私奔的。
这样就不用担心九爷了。
可是，面前这个男人在京城有家业，不愿意放下一切跟她私奔。
董鄂氏委婉地道：“不了，我有些晕船。”
“怎么，你还怕我对你做什么不成。再说你也不是什么未出阁的闺秀了，即便是陪我游一夜的湖，那又如何。况且，你想要进我后院，总得听我话吧。”
男人似乎猜到她心底里的坚持和矜持，直接把话给挑破了。
听到这话，董鄂氏真心觉得屈辱。
可她现在这个身份，除了面前这个男人，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而且，她在皇室呆了那么多年。
除了皇家的人，也没什么人际来往。
像她这样的，即便是再找一个，也不一定比这个男人要好。
说不定，可能情况还要恶劣，受到的屈辱还要多。
还不就是从这个火坑，跳到另外一个火坑。
“你好好考虑清楚，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就罢了。”男人不耐烦地道。
董鄂氏攒着手绢，站在原地犹豫了。
正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突然有道阴毒的男声，在小巷里响起。
“我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没听见人家都说了，身娇体弱怕晕船，你又何必在这咄咄逼人，真是一点都不识趣啊。”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董鄂氏在心中暗叫不好。
偏偏中年男人还不知道情况，不屑地问道：“你又是谁？关你什么事！”
“怎么跟我们九爷说话呢，你小子找死啊。”一个侍卫道。
眼瞧着九爷带着数十名侍卫步步逼近，董鄂氏拉着青年男人的衣袖，焦急地道：“快跑，跑啊！”
本来青年男人还神气十足，一听说是九爷，也吓得赶紧带人就跑。
可巷子里窄，唯一通向外头的路，正是九爷步步紧逼的方向。
而他即便是再怎么撒腿跑，也只能走到了死胡同。
于是，九爷逮到青年男人的时候，冲着青年男人的脸就是几拳下去。
待把人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侍卫把青年男人带到了董鄂氏面前。
九爷冷冷睨了董鄂氏一眼，“走吧，还杵在这做什么。”
到底是在外头，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慌乱。
不一会儿，九爷和董鄂氏回到了九爷给安排的宅子里头。
还有那个青年男人，也被侍卫押在了她们面前。
此刻，九爷翘着二郎腿，深邃的丹凤眼阴鸷地看着青年男人。
然而，九福晋就坐在他的旁边，一颗心都快要跳出心脏了。
只有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多狠。
“啧啧啧，董鄂氏，你说你这是什么眼光，要找也要找个比爷好点的。可你看看他，既没有爷年轻，身躯一般，长相也一般。你到底看中他哪一点了。”
董鄂氏本来还小心翼翼，可听见九爷的话，心里的怒火“噌”的一下就被点燃了。
“我这辈子做过最没眼光的事情，就是当年嫁给了不该嫁的人，毁了我一生。另外，在我眼里，他除了比九爷你大了不少岁，别的都比你好，起码他不嫌弃我，愿意纳我为妾，给我下半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
第918章 真不是爷爱说你，你可真不长记性
来啊，互相伤害啊！
只听九爷嗤之以鼻地笑了笑，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事情。
他抬了抬下巴，问向青年男人，“爷问你，你是不是想要纳她为妾。”
语音刚落，就见青年男人早没了开始的嚣张。
吓得摇了摇头，连忙否认道：“不不不，小的一时糊涂，哪里敢窥觊九福晋，还请九爷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了吧。”
“哈哈哈哈......董鄂氏，听见没，他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狗命，没功夫纳你为妾氏呢。”九爷阴险地笑道。
“你带着侍卫在这又是打人，又是恐吓，他当然不会承认了。”
“不是说为了真爱，可以连生命都付出吗，这点伤痛就怕了。”九爷道。
“有些人都不必付出生命，还不是将妻子摒弃。”九福晋意有所指地道。
九爷轻笑一声，没有搭茬。
只是不以为然地道：“真不是爷爱说你，你可真不长记性，人家约你去游湖，还逼着你去，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只想玩玩而已，不想负责，也就只有你傻不拉几的，以为人家会纳你为妾。”
“别的我都不管，我只知道他之前答应过我的。”董鄂氏不顾青年男人眼里的恐慌，反而越说越兴起。
听得九爷眉头紧蹙，深邃的桃花眼染上了一抹阴鸷。
然后，他看着青年男人淡淡道：“来人，看看是哪个舌头说的，给爷割了。”
“主子爷，人只有一个舌头啊。”侍卫回。
“嗯，那就只割一个吧。”九爷没所谓地道。
仿佛他说的是最简单不过的一句话。
吓得青年男人连连摇头，话都说不出来了。
九福晋更是愤怒地道：“九爷，你早已把我休了，我们之间也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有什么资格再次闯入我的世界，扰乱我的幸福！”
“错了，爷这是救你于水深火热当中，让你认清这个虚伪的男人，你怎么就不识好呢。”九爷道。
语音刚落，只听青年男人喊了几声，就没声了，“啊......唔......”
顿时，屋子里有股子血腥味。
只见青年男人满嘴鲜血。
并且，还有殷红的血液从他的嘴里不断渗出，流向下巴和脖子。
看得董鄂氏蹙了蹙眉，指着九爷道：“即便他再怎么虚伪，也比你这种阴毒的男人要好。”
“是么，那就把他剖开，让爷瞧瞧，他有多好。”九爷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扳指，眼里满是戾气。
明明关乎着一条人命，却被她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就像是拔掉一根头发丝而已。
而他底下的侍卫，似乎见惯了这样的事情，一点都没有感到惊讶。
反而用匕首和长剑，开始在青年男人身上一刀又一刀的划着。
见状，董鄂氏直接从椅子跌坐到地上。
这一幕太血腥，太过残忍。
她的嘴巴不停的颤抖，脸上吓得一点血色也没有。
董鄂氏跪行到九爷跟前，摇了摇他的膝盖，求饶道：“九爷，我求求你饶过他吧，这样会闹出人命来的。”
九爷：“......”
“我为我刚才的话向你道歉，我不该说那些话激你，那都不是我的心里话。”董鄂氏害怕地哭道。
倘若真的有一点点喜欢，她都不会说这样的话，只顾自己心中痛快，激怒九爷，不顾青年男人的死活。
听到这话，九爷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
“你没错，即便你没有说话激怒爷，爷也不打算留他狗命的。所以，你就乖乖看着吧，千万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董鄂氏跪在原地，眼泪止不住地流。
偏偏那些人还在青年男人身上动刀子，九爷还在那说着阴鸷的话，“爷最讨厌这种没有骨气的男人，这样会让爷觉得自己也降低了一个层次。”
九爷身边的人动作很快，似乎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残忍的事情了。
不过一会的时间，一个侍卫就走到九爷身旁，“九爷，他没气了。”
“嗯，扔到后山去喂狗。”九爷阴冷地道。
“呕......”浓厚的血腥味，以及青年男人面目全非，被割得如同牲畜一样的身躯，还有九爷残忍到如同冷血动物一样的话语，让董鄂氏觉得作呕。
看吧，她说过的，这个男人从来不会吓唬人，更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他总是这样，阴毒得像是一条满腹毒液的毒蛇。
谁也料不到，他下一刻会做出怎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董鄂氏跪在地上，每一根骨头都在瑟瑟发抖，大脑也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一双肩膀剧烈的耸动着，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哭出声来。
她哭的不是有多喜欢，多在乎。
哭的是她憧憬的未来，被自己所爱的男人亲手毁灭掉了。
她又何曾不知道青年男人不是个好的。
可她还是沉浸在谎言的世界里，继续憧憬着她的美梦。
“爷没有对你做什么，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有什么好哭的。”九爷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细细打量着她的脸。
指腹还轻轻抚着她脸颊上的泪痕。
只是那双眸子里，正阴鸷的狞笑着，可怖极了。
事到如今，董鄂氏觉得有股无法控制的愤怒，在她心里翻腾着。
她朝九爷“呸”了一声，“你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他更差劲！”
反正人都没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九爷拍了拍女人的脸颊，嘲讽地道：“你知道吗，爷就喜欢看你无可奈何，满嘴胡言乱语的样子。可惜啊，你这辈子，估摸着是找不到比爷更好的人了。”
“哈哈哈哈......”董鄂氏毫无顾忌地大笑几声，“我就是要找那些比你差的，给你带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我看你能拿我怎样，有本事你把我也剁了啊！”
她的牙齿很白，正朝男人干笑着，像是随时会咬人的动物。
“啪”的一声，九爷甩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顿时，女人的脸蛋上现出鲜红的五指色彩。
颧骨高的位置，还因为男人扳指划过，留下一条红印子，嘴角也渗出丝丝鲜血。
第919章 总比爱而不得来得畅快利索
董鄂氏摸了摸脸，一双眼睛还是憎恨都看着男人。
舌头轻轻舐着嘴角的血腥味道，阴沉地大笑：“哈哈......”
“你笑什么？”九爷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
“我笑你心里有我。”董鄂氏哭笑不得，阴沉地声音里蕴藏着捉摸不透的情绪，“所以你知道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你火急火燎地赶来，命人把他给杀了。”
“董鄂氏，爷发现你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男人坐在椅子上，微微附身，阴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爷这就告诉你，我的心里从来没有任何女人！”
“呵呵......承认吧，否则你为什么如此生气，别忘了，我们之间早就没任何关系了！”董鄂氏阴森森地笑道。
语音刚落，男人起茧的掌心就扼住了她的脖子。
“你少在爷面前自作多情，爷看中的是权利，心中又岂会藏着女人，尤其是你这种恶毒的女人。”
董鄂氏咬了咬牙，脖子上青筋显而易见。
可即便是这样，身体带给她的痛，也没有男人说的话让她心痛。
想当年，她刚嫁给九爷的时候，只是想做一个妻子的本分。
可渐渐的，他嫌她这不行，那不行的，她便生了很多坏心思。
想起这些，她苦笑一声，吃力地道：“真是可笑，与你比起来，我所做的一切算什么，你才是毒如蛇蝎。况且，明明是你教会我心狠手辣，如今反倒说起我来了，这么多年来，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闻言，男人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指腹和指尖都深深嵌进她的脖子，正一点一点的往上提。
漆黑的双眸蕴藏着阴鸷和暴戾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血的弧线，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透出一丝冷笑。
“爷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男人玩味地看着面前这张脸，狰狞地笑道：“实话跟你说吧，早在你嫁给爷的时候，爷便忍你很多年了，你说你算什么。”
“你以为只有你忍我吗，我又何尝不是在忍着你。”夫妻之间不就是相互忍耐吗？
既然这样，那就互相厌恶吧，总比爱而不得来的畅快利索。
大概是她的话激怒了男人，脖子被勒得更紧了，她蹙了蹙眉，已经发不出声来。
见她这副样子，九爷面上露出阴森森的狞笑。
一双桃花眼扫视着女人的脸，就像是在看一个濒死的蝼蚁。
并且，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几成，阴森森地道：“爷也不想跟你啰嗦那么多，你要是想出去勾三搭四，就尽管试试，爷不介意挖了那人的眼，打断你的腿，看你往后还敢跟别人胡来吗？”
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就是这样，即便他已经遗弃了她。
也见不得她跟着别人，因为他心里有洁癖，觉得脏！
董鄂氏疼得已经说不出话，大脑一阵眩晕，感觉快要窒息了。
她只能随着男人的力量，慢慢站起身子。
就在她快要没有呼吸，觉得自己要死了时。
只听“嘭”的一声，男人松开了她，惯性使她高高站起后，又重重跌坐在地。
而她的脑海里，还重复着男人说的话。
他说他要挖了别人的眼睛，打断她的腿。
这样的事情，他绝对做的出来。
因为自打认识他起，他就从来不会吓唬人，更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刚刚的青年男人，就是很好的例子。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头顶传来男人如同魔鬼般的声音，“爷再重申一句，即便爷不要你了，你也休想给爷带绿帽子。”
说完，男人踩着墨色的靴子，一面往门口走，一面吩咐奴才，“即日起，好生看着董鄂氏，不允许她离开宅子半步！”
他的声音冷冷的，像是自带杀气，没有感情的毒蛇。
“是。”
看着男人越走越远的背影，董鄂氏冲着背影沙哑地大喊：“你就自欺欺人吧。”
她就不信，他真的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管怎样，她总觉得他跟她一样，只是在说气话而已。
可无论她怎么喊，男人并没有回头，就连脚步都没停下。
董鄂氏跌坐在原地，冲着男人的背影又声嘶力竭地吼道：“胤禟！我恨你！”
这句话才吼出口，男人到底是有了些许反应。
但也只脚步微微顿了顿，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自打这一天后，董鄂氏当真如九爷说的那样。
被囚禁在小小的宅子里，没了自由。
而这种事情，传的也快。
没几天就在京城里传开了。
尤其在皇室里，早就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若音知道的时候，也惊讶了一阵子。
不知怎的，直觉告诉她，这事一准也是四爷干的。
否则李四儿那头才出事不久。
董鄂氏又被囚禁了。
这么看来，她倒是越来越佩服四爷这只黑狐狸了。
就这么不动声色的，让李四儿和董鄂氏吃了瘪。
可能这对于擅长计谋的他来说，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吧。
其实，即便四爷不让人给九爷放消息，九爷终归是知道的。
只是让这报应，提前到了而已。
毕竟那渣男也不是真心对待董鄂氏，总归是成不了事，还只会赔了身子又折兵。
当然，四爷这次只是帮他的福晋出气而已。
至于他自己跟八爷和九爷之间的事情，等时机成熟，总归会叫他们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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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日子到了六月份，正值夏天最热的时候。
大晚上的，若音正用完膳，坐在院子里乘凉呢。
她手里捧着个不大不小的西瓜，用银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挖着。
看着满天繁星，耳旁充斥着蝉鸣和蛙鸣，别提多惬意了。
可就在她吃得兴起的时候，就见门口进来了一大队人。
抬头一看，是四爷来了。
若音还没来得及把西瓜奴才，男人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就那么捧着西瓜，傻傻地愣在原地。
男人看起来有些严肃，估计是有什么心事。
就在若音以为自个又要挨骂的时候，四爷什么都没说，就进了堂间。
见状，若音才把西瓜递给奴才，跟着进了屋。
第920章 叫爷的名字叫上瘾了
才走进堂间，四爷就又往里间走，并淡淡道：“安置吧。”
“哦。”若音看出他心情有些凝重，便乖乖的跟上，伺候他更衣洗漱。
不一会儿，两人换好睡袍一同躺下。
若音平躺在帛枕上，耳旁传来男人均匀的呼吸。
她知道他没睡着，但也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还是四爷先开的口。
“三日后皇阿玛要南巡，爷跟阿哥们要随驾。”他淡淡道。
“哦，那我明儿一早就让奴才帮爷把行李收拾好。”若音看着天花板。
“最近外头有些乱，爷不在的时候，你就在园子里好好呆着，少出去走动。”
“啊？”若音侧了侧身子，挽着男人的胳膊，道：“正好我也很久没去透透气了，爷不带我一起去嘛？”
她的声音很甜，还带着一丝睡前的慵懒。
沉默了一会，男人才回道：“这次走的急，爷只带几个奴才跟着便行。后院的人，就算了吧。你要是想出去透气，下次爷再带你出去走走。”
“下一次不知道又要等要何时呢。”若音在男人的臂弯上蹭了蹭，撒娇道。
“听话，最近有些不太平，爷不带你去，也是为了你好。”四爷将左手往女人枕旁动了动。
若音便自然地抬了抬头，再枕在他的手上。
两人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很好的默契。
她揪着男人的衣襟，有些害怕地道：“那这一次严重吗？”
不知怎的，听了他的话后，她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慌。
这几年来，每次南巡或者去比较远的地方。
四爷都秉着她没见识，带着她一起的。
除非是去打仗，或者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才没带上她。
要么就是她有了身孕，她不方便去。
但从来没有哪一次，他是真的不想带她去。
而且，还说的这么明白，好像随时都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想起前不久四爷被八爷和九爷陷害，进了宗人府，若音就担心四爷又被卷进漩涡之中。
因为她能感觉到，随着阿哥们一次次激烈的斗争。
争储之战越来越剑拔弩张，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谋气息，在紫禁城上空盘旋着。
他们看起来和和气气，实则暗潮汹涌，隐藏杀机。
“迟早要走到这一步的。”四爷淡淡地道。
若音没说话，只是紧紧靠在四爷怀里。
四爷则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握着她的手，也没说话。
良久后，若音牵了牵唇，柔柔地道：“胤禛，那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四爷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便知道，这一次南巡，阿哥里头，总归是有人要遭殃的。
尤其是四爷和八爷，很有可能其中一方受到重创。
所以他才不带着她一起去，大概就是不想牵连到她。
“没规矩的，叫爷的名字叫上瘾了。”
若音也不怕，只管在他怀里笑了笑。
接下来的几日，四爷都是宿在杏花春馆的。
直到三天后的早上，他在众人的目送下，骑马离开园子，随康熙去了南巡。
这一次南巡，康熙原本是命三爷、四爷、五爷、八爷、九爷、十爷、十三爷一起随驾的。
按道理说，十四阿哥年纪轻轻，就在阿哥当中出了风头，也应该在里头。
可几天前，康熙派他去边关打仗，就独独缺了他。
另外，被点名的八爷，本来是要跟着康熙一同从紫禁城出发的。
只可惜良妃去年病到现在，实在是有些不行了。
只怕是......命不久矣。
所以，八爷便留在京城，侍奉在良妃的病床前。
此举也算是尽孝，康熙一开始也是理解的，便也同意了。
七日后，康熙等人中途在热河行宫住下。
其实这一日，对于康熙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
这是他平三藩整整三十年了。
所以，夜里的时候，康熙在热河行宫设宴。
一些王公大臣，还有阿哥们，全都在场。
当然，必要的时候，还会有人献礼。
先是王公大臣们献礼，说了吉祥话后，然后才是阿哥们。
现如今，三爷在阿哥当中是长兄。
所以，王公大臣们过后，便是他第一个献礼。
他送的东西，比较有代表性，是一本古董书。
康熙收了后，翻了几页，瞧着挺喜欢的样子。
然后，便是四爷了。
此刻，只见苏培盛捧着四四方方的匣子，上面盖着红布，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不过，还不等苏培盛揭开神秘的红布。
在座的九爷，眼里便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阴鸷。
下一刻，苏培盛将红布掀开。
匣子里呈现的，便是一把长长的佩刀。
刀首是圆润的云头形，云头刀首整体鋄金。
纹饰为唐样卷草花纹，还有梵文符号。
见状，九爷的眼里闪过一抹讶异。
就像是事情出乎了意料之外，一双桃花眼充满了费解。
四爷冷冷扫了九爷一眼，将对方的神色看在眼里。
这时，苏培盛将佩刀呈上，道：“万岁爷，这是四爷特意命铁匠替您打造的佩刀。”
闻言，上首的康熙似乎很喜欢这个样式的佩刀，立马道：“梁九功，快呈上来给朕瞧瞧。”
不多时，梁九功就把佩刀递到康熙面前。
康熙接过后，先是细细打量着刀身上的纹路，接着迫不及待地打开刀鞘。
顿时，佩刀散发出刺眼的光芒，锋利无比。
“好啊，老四，这把刀不错，实在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宝刀。”
四爷起身回应道：“三十年前，皇阿玛平定三藩，今日儿臣便送这把佩刀给皇阿玛，祝愿皇阿玛身体安康，还能再战三十年。”
“哈哈哈哈......”康熙爽朗一笑，将佩刀递给奴才。
没有人会觉得做皇帝累，都巴不得多活几年，多当几年皇帝。
康熙虽然六十了，四爷祝他再战三十年，他高兴还来不及。
这代表他起码能活一百岁了。
众人见康熙笑得合不拢嘴，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在气氛融洽的时候，有侍卫进来报道：“万岁爷，外头有八爷和十四爷送给您的礼物。”
第921章 老八乃是辛者库贱妇所生
闻言，康熙收住了笑容，道：“那就呈上来吧。”
“嗻。”
阿哥们争宠也好激烈，即便人不在场，但凡重要场合，也要意思一下。
片刻后，侍卫们分为两批，分别抬着两个四四方方的东西进来。
两个都是用红布盖着的，但因为红布单薄，能看出里面有一条一条的竖纹，像是栏杆。
“万岁爷，八爷说了，因为良妃病危，不能御驾随行，待处理好京城的事情，他再跟您会和。而且，他知道今儿是您的好日子，特意命奴才挑选了一只上等的海东青，表达他的歉意。”
说这话的，正是八爷身边得用的奴才。
八爷来不了，自然是命亲信的奴才跑一趟了。
康熙听说是海东青，直接从上首走到下首，似乎想要凑近了看看。
因为海东青在满语中叫作“雄库鲁”。
一直是满族先世靺鞨朝奉中原王朝的名贵贡品。
由于它是大型猛禽，体重健壮，又是世界上最高最快的鸟，有万鹰之神的含义。
而且，传说中，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
所以，素来有“万鹰之神”、“神的使者”、“最接近神的存在”、“神选中的子民”等各种含义。
海东青一直在神话中保持着一个浑身燃烧着巨大光、火和热、挥舞着巨大翅膀、永不停歇、永远怒翅飞翔的鹰神形象。
为此，它还是满族族系的最高图腾。
此时此刻，康熙走近后，还没看到海东青，就笑道：“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性秉金灵含火德，异材上映瑶光星。”
这话翻译一下就是：将海东青与士兵们的勇猛作比较，也夸了海东青品质之优秀可与天上的星星相辉映，其力之大，如千钧击石，其翔速之快，如闪电雷鸣。
然后，他朝太监示意了一眼，那太监就将红布一把掀开。
顿时，在座的众人都被殿中的神鹰闪瞎了眼睛。
因为那只笼子里，装着一只灿金色的海东青。
要知道，海东青本就很难得。
纯白色、天蓝色、纯黑色以及玉爪为上品。
然而灿金色的，更是上上品，又符合康熙的身份。
但很快，众人发现那只海东青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在笼子里一动不动时，神色都有些不对劲。
这居然......像是一只死鹰。
这一刻，原本兴致勃勃的康熙，似乎也察觉到了问题。
他老人家一连后退了两步，一双明世之眼紧紧盯着那只鸟笼，瞪得大大的。
因为他也发现了，那是一只死鹰！
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在座的人都没心思喝酒吃肉。
一个个都跪在地上，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九爷原本还替八爷感到得意，毕竟是一只上上品的海东青。
可当他发现那是一只死鹰时，一双眸子充满了惊慌。
并朝四爷投去一抹阴鸷的目光。
跪在地上的四爷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从九爷的眸子，大概也能明白些什么。
然后，他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撇了十三爷一眼。
一时间，原本还热闹的大殿，安静得能听到各自心跳的声音。
这一刻，康熙完全被目前的景象气得瞠目结舌。
所以，他并没发现阿哥们的小动作。
他只是咬了咬牙，指着鸟笼，硕大的冷光扳指嵌于指尖，泛着锋芒的光。
“胤禩乃是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后又听相面人说其有帝王之相，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伊杀害二阿哥，未必念及朕躬也。现如今，又命人送此等不祥之物......”
说着，康熙沉思了片刻，才又道：“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说完，他收回了手，转身回到上首坐下。
本来今儿是康熙大好的日子，君臣高高兴兴地喝酒吃肉。
可八爷却送了一只死不瞑目的神鹰，这对于康熙而言，是很不吉利的。
说得轻点，是晦气。
说得严重点，这是八爷在诅咒他这个当老子的，让他早点去死！
而且，当着王公大臣的面诅咒他，分明就是挑衅他的皇威。
九爷见康熙大怒，跪行到殿中央行礼，替八爷求饶道：“皇阿玛，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八哥他为人最和善，敬您还来不及，怎么可能送这等不祥之物给您。”
在九爷之后，其余阿哥们，也意思意思地帮八爷说好话。
只不过，说的没九爷那么诚心罢了。
当然，四爷只是其中一个。
这个时候，即便他和八爷有化解不掉的仇恨，也不能幸灾乐祸。
否则，只会惹祸上身，引起不必要的祸端。
“误会？”康熙冷哼一声，道：“老九，难道你眼瞎了，看不出那是死鹰？”
“回皇阿玛，儿臣看到了，可京城到这里相隔甚远，八哥不至于千里迢迢送只死鹰过来，说不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或者是路上舟车劳顿，没养活罢了。”九爷苦口婆心替八爷说话。
结果康熙根本就没听进去，只是威严地道：“不用说了，海东青身为神鹰，体重健壮，岂是那么轻易就会死的，定是刻意所为！”
康熙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九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毕竟，他又不是十四爷，当年能为了维护八爷，气得康熙要拿刀砍他。
紧接着，康熙扫了眼另一个红布盖着的铁笼。
跟八爷那个小巧的铁笼比起来，十四爷送的这个，看起来可大多了。
瞧着四四方方的，都有一丈大小。
“把这个掀开给朕瞧瞧。”康熙淡淡道。
“嗻。”一个太监一面掀开红布，一面道：“十四爷虽远在边关打仗，但知道今儿是您的好日子，让人送了只东北虎过来呢......”
就在掀开帘子，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太监就住了口。
一时间，原本就忐忑的大殿，再一次陷入了恐慌之中。
因为那只大铁笼里，躺着一只淡黄色黑色窄条纹的东北虎。
那老虎前额上有数条黑色横纹，极似“王”字。
可它却趴在那里也一动不动，只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眼角还渗出鲜红的血。
看到这一幕，下首的众人直接叩首在地，不敢抬起头来。
整个殿内的氛围，压抑得像是空气凝固了一般。
第922章 我愿意
唯有康熙坐在上首，眉头紧锁，一双眼睛露出凌厉似箭的光芒。
他俯首于殿堂之下，声如洪钟般：“这就是朕养的阿哥们，一个个都送这么些死东西来，是生怕朕死不了是不是！”
霹雳般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震得众人双耳昏花，头晕目眩。
一个个叩首在地，无法动弹。
这一刻，不管事出什么，康熙都怒了！
见众人都不说话，他看着笼子里已经奄奄一息的东北虎，冷笑道：“好，既然你们都这样，朕也不必顾念父子之情。”
说着，康熙龙须颤了颤，威严道：“十四阿哥大逆不道，实为不孝之子，现命其驻守边关，永不能回京！”
“皇阿玛，此事万万不可，边关战事吃紧，十四弟本就在军队中有着很高的威望和能力，倘若您一道圣旨下来，那仗还怎么打，势必会引起军队慌乱，导致军心不稳定的。”四爷第一个替十四阿哥说话。
然后，十三爷跟着道：“是啊，皇阿玛，这事切不可操之过急。况且，十四弟向来孝顺您，又顾念兄弟情谊，怎么可能会诅咒您。定是近日气候太热，加之一路上车马劳动，导致老虎水土不服，这才出了这等事情。”
紧接着，其余阿哥也替十四阿哥说话。
就连一些王公大臣，也纷纷劝说康熙。
虽然康熙面上怒意不减，但到底没有像提起八爷那么排斥罢了。
沉思片刻后，他淡淡道：“十四阿哥之事暂且放一放，待朕查明真相后，再作决断。”
说完，他甩了甩龙袍，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大殿。
毕竟，事情都发生到这个地步，他还能坐着和和气气吃饭就怪事了！
待康熙离开后，九爷恶狠狠地瞪了四爷和十三爷一眼，就带着奴才离开了。
四爷则神情凝重地看了十三爷一眼，两兄弟相默无言，一起离开了大殿。
等到走到没人的地方，两人遣散了奴才，在行宫一处凉亭坐下。
“十三，这样的事情，你为何不跟我说？”四爷淡淡问。
一开始，他还不明白什么情况。
但在老九神色不对后，才发觉了不对劲。
尤其是海东青和东北虎一系列事情，让他察觉到问题所在。
本来这次随驾，他就知道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本想着只要老八的人安分，他便按兵不动。
因为他才从宗人府出来，要是老八那头出了什么事情，皇阿玛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他。
倘若老八和老九主动出击，他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今日的种种，他什么都没做，老八和十四都出了事情。
思来想去的，便只有十三暗地里做了这些。
只见十三爷神色淡然地道：“四哥，你是不知道，你送给皇阿玛的佩刀，我命人重新换了一把。因为原来那一把，被人动了手脚，不但生了绣，还沾上了血。”
“换佩刀你处理的可以，但其余的事情，你应该跟我商量，你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四爷语重心长地道。
“要不是情况紧急，我早就跟你商量了。”
“海东青是你动的手脚？”
“是。”
“十四送的东北虎，也是你动的手脚？”
“这个真不是我。”十三爷实事求是地道：“那东北虎，估计是八哥和九哥出的馊主意。毕竟十四逐渐露了锋芒，他们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将你和十四都处理掉。”
“嗯，一方面是想对付我和十四，还有一方面，即便这次的事情不成，他们也好把十四的事情栽赃到我们头上，加深我们跟十四的矛盾。”四爷大力捻了下佛珠，看向十三爷，“其实佩刀的事情，你不必调换，皇阿玛未必就会怀疑我，反而可以将事情推到他们身上。”
虽然十三爷确实帮了他，但该说的，他这个做哥哥的还是要说。
十三爷叹了口气，回道：“四哥，你说的那些，我又何尝不懂。可我就是怕啊，即便皇阿玛对你印象好，我也怕他顺着台阶就处置了你，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不想。”
今儿在大殿上，皇阿玛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穿事情的来龙去脉。
先拿八哥送的海东青来说。
八哥就是再急着争储，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下送个死鹰。
只不过，是他听摸准了皇阿玛的心思，知道他不悦八哥很久了。
其实，皇阿玛明知道事有蹊跷，但还是立马给八哥定了罪。
为什么？
因为他早就看八哥不惯了。
八哥本来在皇阿玛心中就劣迹斑斑。
尤其他又曾经陷害过太子。
太子可是兄弟，是储君啊。
八哥心中容不下太子，不就代表他想要皇位，也间接容不下皇阿玛吗。
而且，自打太子没了后，朝堂上不少官员都倾向于八哥。
早朝的时候，总是八哥说啥，一干人等就附和。
弄得皇阿玛不同意八哥的提议，倒是不把众人放在眼里了。
一个帝王，臣子不向着他，谁才是皇帝？简直是反了！
所以皇阿玛才没怎么考虑，就打压了八哥，就是为的这个。
即便他心中知道真相，也还是和八哥断绝了父子关系。
而十三爷替四爷担心的，也正是这个。
他担心康熙因为一把佩刀，也顺着台阶把四爷给处置了。
所以，他才换了把佩刀。
同时，一不做二不休，也在对方的献礼动了手脚。
四爷沉默了一会，淡淡问道：“十三，你可曾知道，万一皇阿玛发现端倪......”
“我知道，但我愿意。”十三爷不等四爷把话说完，就抢先回道。
一时间，兄弟俩坐在凉亭静默无言。
在大殿上，康熙虽然没多说什么。
但不代表下了殿后，他不会派人去查。
反正十四爷送的东北虎，他肯定会去查的。
因为十四爷当年替八爷求情，连命都差点不要了。
加之他这几年有不少战绩，便在康熙眼里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只不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不好太偏心，才说要十四爷永远不要回京了。
最后在大家求情时，便顺理成章的改了口。
与此同时，正如四爷和十三爷猜想的那样。
康熙回到寝宫后，立马命人彻查了东北虎和海东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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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3章 四爷不忍心地咬咬牙
不仅如此，他还让大内密卫调查了几个皇子最近的行踪。
就连看似没什么事的四爷，他也让密卫一一调查了。
但由于这件事情牵扯到的皇子太多，事情严重。
所以，到了八月份回京的时候，才有了结果。
此时正逢十四阿哥班师回京，良妃病逝。
然而，康熙可不管那么多。
他一回到紫禁城，就召集了文武百官，以及王公大臣。
这一刻，众人都站在太和殿下首。
唯有康熙坐在上首的髹金雕龙木椅上。
一双老练深邃的眸子，俯视着底下的臣子们。
最后，落在了几个皇子身上。
这一次，要不是他细细命人查了好几月。
竟不知道，他的儿子们都那么有本事。
老八要害老四和十四。
十三又再害回老八身上。
想到这，雷霆般的声音，便破于天际之中。
“十三阿哥狼子野心，不仁不义，实乃不忠不孝之人，命其三日后离京，永禁宁古塔！”
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康熙没有细说，只是让大家去猜。
反正阿哥们多多少少都知情的。
否则的话，他要是直接说十三爷谋害八爷，倒是便宜白白便宜了八爷。
倒不如让八爷背了这个锅。
一个皇子做这等不孝的事情就罢了。
要是两个皇子都在同一天做了这种事情。
这对于皇家来说，简直就是家丑！
作为一个老父亲，康熙又丢不起这个脸。
这要是传出去了，世人怎么看他？
况且，事情的起因就是因八爷而起。
要不是八爷以为自个有不在场的证据，派人做了那等大逆不道的事，人十三阿哥也不至于陷害他。
所以，他也不算太冤。
但十三爷要是不报复八爷的话，只十四爷送的东北虎死了，便可以什么事都没有。
这样的话，这个家丑就可以隐瞒下来。
康熙再随便寻个理由，处置八爷就行了。
错就错在十三爷为了四爷，揣摩了圣意，想以此彻底扳倒八爷。
作为一个皇帝，被儿子揣摩了心思，还利用到了。
这对于康熙来说，是藐视皇威，也是最痛恨的！
可是，面对至高无上的皇权，任何人都不得侵犯。
管你是夫妻、兄弟还是父子。
所有的感情到了皇权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此时，听说十三爷要被囚禁宁古塔后，殿中安静的可怖。
九爷低垂着头，眼睛里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神色。
其余阿哥们，跟十三爷也不要好，顶多觉得可惜罢了。
只有四爷铿锵有力地道：“皇阿玛，十三打小在您身边呆过一阵子，他的品性，您还不了解吗？他向来跟弟兄们和和气气的，儿臣认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说的没错，十三爷虽然跟四爷要好。
但跟其他兄弟们，也是从来没有撕破脸皮的时候。
即便跟十四阿哥那种鲁莽直率的，他也有法子处得来。
可是，一般皇帝下了圣旨，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人都不敢在这节骨眼上为十三爷求情。
因为他们知道，求了也没用，免得触犯了龙威，还会被牵连。
可是对于四爷来说，十三这个兄弟，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有些话，别人不说，他不得不说！
“误会？”康熙哼笑一声，威严地道：“此事朕命密卫查得清清楚楚，如果还有人替十三阿哥求情，不管是谁，一律发配宁古塔！”
帝王说话，向来是说到做到。
想当初十四爷替八爷求情，康熙气得要把他砍死。
要不是诸位阿哥们抱腿阻拦，只怕十四阿哥早就没命了。
所以这一次，康熙也不是说说而已的。
四爷没把康熙的话听在耳里，还在求情道：“十三身子骨向来有些弱，可那宁古塔寒苦天下所无，自春初到四月中旬，大风如雷鸣电激咫尺皆迷，五月至七月阴雨接连，八月中旬即下大雪，九月初河水尽冻。雪才到地即成坚冰，一望千里皆茫茫白雪。”
说到此处，他不忍心地咬咬牙，道：“所以，儿臣恳请您收回成命！”
既然说什么都要处罚，哪怕换个地方也行。
毕竟，那宁古塔是边疆地区的重镇，地处极北。
从京城到那，要几千里路，到处结着厚厚的冰和积雪。
人都说黄泉路，若到了宁古塔，便有十个黄泉也不怕了！
而且，流放的地方一般都是位置偏僻，环境气候恶劣的荒芜之地。
很多地区都是靠近边关，或者是西南尚未开发的地带。
古代交通不便，如果被流放到这些地区，基本都是客死异乡。
加之宁古塔气候恶劣，五谷不升，本来就只适合改造十恶不赦之人的地方。
那些受到大清刑法，负有重罪的官员将领被发配到宁古塔的。
不少人在发配前就以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从京城到宁古塔，起码到四千里路，这是一趟长达四个月的迁徙。
倘若每日数十里，日日无歇。
对于只靠双脚，又身带枷锁的流人来说，却是极大的考验。
所以，即便是流放宁古塔的人，结果也是大多被冻死、累死、被折磨死。
能活着回来的人不多，能从这里重返朝堂的几乎没有！
所以说，这个地方，对于皇家贵族来说，是很严厉的惩罚了。
虽然十三不必戴着枷锁行走，会有马车代劳，也不必流放做苦力。
但在那种恶劣的天气里，也是很难生存，容易落下病根的。
然而，宁古塔艰苦，康熙又何尝不懂。
只是他太对十三爷太生气罢了！
现如今，他听四爷还在为十三求情。
一张铁面无私的面上，露出了些许不耐烦。
帝王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这就是皇权。
如果有人想要冒犯，一律没有情面。
只听他牵了牵唇，沉声道：“既然你这般心疼十三，那就同......”
“皇阿玛，四哥只是与儿臣从小一起长大，并不是有意冒犯您，儿臣一人做事一人当，愿只身前往宁古塔。”十三爷跪行到殿前，还不等康熙把话说完，他就抢先说了话。
第924章 再坚硬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因为，即便话没说完。
他也知道，后面的话有多严重。
无非就是让四哥陪他一起去宁古塔。
康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十三爷打断。
顿时，一双明世之眼，便直勾勾盯着十三阿哥的背脊。
直到十三爷叩首在地，再次道：“儿臣叩谢皇阿玛隆恩，不管在哪都行，只要还是您的儿子，儿臣就心满意足了。”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像是说到动情之处的隐忍。
此话一出，康熙眼里的锋芒，才消了一半。
小时候，十三爷也是被康熙疼过的人啊。
只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他早就不知道被浪花打到哪里去了。
所以，像他这种早年丧母的阿哥。
康熙这个父亲，在他心里还是占据着地位的。
而他这种重情重义的人，又将亲情摆在第一位。
于他而言，只要康熙没像对待八爷那样，直接断绝父子关系，他便满意了。
可皇室里，哪里有什么亲情。
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说完了十三爷的事情，康熙才想起八爷。
他对八爷的厌恶，不是良妃病逝就能抹去的。
于是，康熙龙须微微颤了颤，再次威严地道：“至于八阿哥，朕在行宫的时候，就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户部各处需即刻断了他的属官俸银、俸米，以及执事人等银米。”
“是。”几个户部的大臣，纷纷应道。
康熙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他已经将八爷从皇室当中剔除，也彻底断了八爷争储的资格。
如此一来，八爷跟庶民就没什么区别了。
只是身体里，还流淌着皇家的鲜血罢了。
一炷香后，康熙又交代了众人几句，就散了朝。
出了太和殿，十三爷和四爷走在一起。
四爷神情凝重，一句话都没说。
倒是十三爷，反而面上透着浅笑。
他有着一张英挺俊美的脸庞，嘴唇的弧角相当完美，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
因为他自幼没了额娘，在皇室里如履薄冰。
久而久之的，就养成了这种讨好型人格的笑容。
这种微笑，温和而又自若，但一定不是发自内心的。
“四哥，没必要这么深沉吧，又不是皇阿玛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况且我也好好的，又不是没了性命。”十三爷轻松笑道。
四爷站定在太和殿的台阶上，望着烈日下的蓝天白云，以及一座座宫殿。
看了许久后，他才道：“那日的事情，你要是与我说了该多好，这般偷偷帮我做事，我......心中实在是难安。”
要是他跟他商量了，或许两人能有好的法子。
又或许，他能劝住年少冲动的他。
“四哥，你不是像来不爱拿发生过的事情说事吗，怎么最近总喜欢说这种话了。”十三爷转头看了四爷一眼，充满情谊地道：“四哥，你要知道，兄弟我不是“帮”你做事，而是“为”你做事，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啊。”
总归来说，八哥被皇阿玛摒弃了也好。
否则再这样下去，他担心八哥和九哥强强联手啊。
四爷：“......”
若是别人对他无情，欺他，害他，他还能有一颗坚硬的心。
可对于十三说的话，再坚硬的心，此刻也变得柔-软起来。
见四爷没说话，十三爷佯装没所谓地笑道：“四哥，你该拥有最好的，我在宁古塔等着你的好消息。”
他抬起左拳头，哥俩好地捶在四爷的肩膀上。
四爷站定在原地，看着他。
这种话，两兄弟都懂，不必做什么回应。
然后，十三爷又淡然一笑，道：“但你可别让我等太久啊，我怕我这身子骨弱，扛不住。”
说完，他就跟小时候一样，嬉皮笑脸的，像是在开玩笑。
四爷沉默了很久，才沉重的“嗯”了一声，眼里早就猩红一片。
虽然他沉默寡言，但他心里未必像表面那么好受。
这么多年来，身边的兄弟一个个都变了。
唯有十三弟，还是保持着最初的纯真。
当然，那也只是在他面前。
两兄弟说说笑笑，就下了台阶。
此时此刻，看着打小在这长大的紫禁城，十三爷内心有些感慨。
自打他没了额娘后，就寄养在德妃膝下。
可德妃有自个的孩子，无非就是当着皇阿玛和众人的面，对他做做样子。
况且，对于亲生的四哥，德妃都不待见，还能对他好到哪里去。
十四又是个缺爱的，总是什么都爱和他争，就像见了四哥喜欢掐架一样。
可他又不是德妃亲生的儿子，又有什么资格和他争。
久而久之的，他便在紫禁城小心翼翼地生活着。
逢人就带着浅笑，谁也不敢得罪，连那些奴才都惹不起。
吃不饱穿不暖，也不敢说。
每月领着那点月银，吃都吃不饱。
宗人府那些狗奴才，欺负他没娘，一个鸡蛋要他几十两银子。
他犹记得，多少年前的一个冬天。
他从阿哥所下完课，四哥对他说：这种天气吃羊蝎子最好了，刚好你四嫂昨儿说了，今儿让厨房奴才做一锅大的，你要不要一起？
那时，他早上没吃，中午就在学堂吃。
放了学，他还真不知道夜里吃什么，又吃的起什么。
摸着口袋里的碎银锞子，他饿得偷偷地咽了咽口水，点点头同意了。
那一天，他足足吃了四碗饭，大口大口地吃了很多肉。
吃饱喝足后，四哥看着他身上单薄的锦袍，给了他一袋银子和银票。
他说：你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吃饱穿暖。如果缺银子不好跟额娘说，就叫奴才来我府上吱一声。
他挠了挠头，收下银子，点点头同意了。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在这紫禁城，还有人关心他吃不吃的饱，身上的衣服穿的暖吗。
后来，他没有主动去过四哥府上。
可四哥总是隔三差五的给他银子花。
并且，总是在他还有银子的时候。
而这样的日子，直到他成家，四哥四嫂还十年如一日地接济他。
在他眼里，他们就像是亲哥哥和亲嫂嫂一样。
嘿嘿，可不就是亲哥哥亲嫂嫂吗。
第925章 娇小的身子藏有一颗坚定的心
如果说现在有人待他好，是图他什么还不一定。
可那时他还好小好小，又有什么可图的。
也只有那个时候的情谊，才最真！
想到这些，少年眼眶热热的，湿湿的，凉凉的。
抬手擦拭了一下，似乎还有些黏黏的。
少年假装不经意地擦了擦眼，没让四爷看到。
只是突然笑出声来，心里暖暖的。
次日，圆明园来了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并且，还是一位女客人。
“十三福晋，我们四爷最近公事繁忙，恕不见客。”一个守门的奴才道。
“我......我就见一面，说几句话就走，也不行吗？”十三福晋神色焦急。
“抱歉，该汇报的我们都汇报了，该说的话，奴才也已经说明了。如今正值三伏天，十三福晋还是回去好生歇着，莫要在日头底下干等，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不......”十三福晋神色难过地道：“我一定要等到四爷，哪怕就说一句话也好。”
虽然她和四福晋有些交情，大可以去找四福晋帮她求人。
但在她眼里，她把四福晋当成了朋友。
朋友之间，就不该掺杂一些不纯粹的东西。
她也不想让四福晋为难，搞得像是利用交情在逼迫别人帮忙一样。
可她不去求若音，身在杏花春馆的若音自然也是知道情况的。
“福晋，那十三福晋对十三爷真是痴情，估摸着就是为了十三爷的事，想来求四爷的，可四爷不愿意见她。”巧风将打听到的事情，汇报给了若音。
“她在外头等多久了？”若音问。
“回福晋，她从早上天没亮起，就一直在园子外头等着了。可四爷今儿一直在园子里头，她便一直等到现在。瞧着等了大半天了，这晌午的太阳可毒了呢。”
堂间里，若音抬头看了看外头有些刺眼的天。
瓦蓝瓦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
云彩好似被太阳烧化了，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院子外头，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这样的三伏天，要是光脚踩在地上，都得烫脚。
若是把手伸到湖里面，湖水都烫手哩。
若音收回眼神，扫了眼屋里的冰盆。
才不久端上来的，又化了一半。
即便奴才们在一旁扇着风，那也是极热的。
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一般。
“去，把这冰盆换了，端些新的来。”若音淡淡吩咐道：“另外，去把十三福晋请到我这来吧。”
关于这次的事情，虽然她不懂朝廷上发生了什么。
但她多多少少猜得到，十三爷可能是替四爷做了什么事情，从而惹怒了康熙。
至于那十三福晋，平日里打交道时，瞧得出是个老实的。
不管她来府上什么原因，她先听听看吧。
若是实在不可行，她便劝她回去算了。
如果事情可行，她再去四爷那儿，替她劝劝。
否则这大热的天，要是中暑了可不好。
片刻后，十三福晋被巧风带到了堂间。
她见了若音，盈盈福身行了平礼。
若音看着面前这个小女人，一身杏色的旗装，头上也没几只像样的首饰。
穿着打扮极其朴素淡雅，根本就不像是哪家的皇子福晋。
瞧着一双眼睛红得发肿，脸蛋因为长时间在外头晒着，红通通的。
秀发也贴在额头和脸颊，汗淋淋的。
“哭过了？”若音问。
兆佳氏抬头看了若音一眼，还没说话，眼睛就又红了。
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泪水止都止不住，就那么流下来了。
然后，她哽咽道：“我就想跟着十三爷一起去宁古塔，可他不让，还说皇阿玛不会同意的。我便想着，来求求四爷，看他能不能有什么法子。”
若音柳眉一挑，原来因为这个。
“可那宁古塔有多艰苦，你又不是不知道，十三爷他受不受得了，都是个问题，你一个弱女子，又何必勉强自己一同前往。”
“只要有十三爷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兆佳氏摇了摇头，眼里的泪水就唰唰往下掉。
若音再次仔细看了面前这个女人一眼。
谁不知道宁古塔是要人命的地方，可她还是执意要去。
实在看不出来，这么娇小的身子，却藏有一颗坚定的心。
见她不说话，兆佳氏牵了牵唇，打算说些什么。
若音不等她说话，就打断道：“这样吧，我家四爷是个实心眼，有什么话，你只管去跟他说。反正我这儿啊，即便你什么都不说，我也会帮你去说服他的。”
“这样......会不会让你很为难？”在兆佳氏眼里，四爷是个冷面王爷。
她担心若音为了帮她，到时候挨骂，搞得夫妻不合。
若音微微一顿，心里有些动容。
都这个时候了，明明兆佳氏非常想见四爷。
她也愿意主动帮她试着说服四爷，她却还在为她着想。
有时候，越是日子过得艰难的人，往往越会替人着想。
因为她们经历了太多的苦楚和心酸，心思格外的细腻。
沉思了一会后，若音回道：“放心吧，我会见机行事的。”
闻言，兆佳氏才点点头，接着她低头看了看自个。
难为情地道：“可我出了好了汗，头发也黏在了身上，看起来好狼狈的，会不会不妥，显得很失礼。”
若音没好气地笑道：“要么怎么说你是个老实的，你捯饬得整齐得体，他能知道你在太阳底下晒了那么久吗？”
兆佳氏：“按这样......合适吗？”
“合适，当然合适了。”若音递给兆佳氏一杯冰镇西瓜汁，“倒是这个，你赶紧喝一杯，去去暑气。”
就得让四爷知道，人十三爷为了他，被发配宁古塔。
人老婆现在找上门求他，他还不见，心里过意的去吗？
“不用，咱们还是赶紧去四爷那吧。”兆佳氏有些迫不及待。
结果，若音用那种犀利的眼神瞪了兆佳氏。
看得兆佳氏不好意思，只好听话地“咕噜咕噜”喝掉了。
然后，若音就带着兆佳氏，去了四爷的万方安和。
到了那儿，苏培盛正候在书房外头。
第926章 像你这种不懂爱情的冰块
他瞧见若音后，就打了个千。
“起来吧，四爷可是在里头？”若音道。
苏培盛起来后，扫了眼若音身后的兆佳氏，大概是明白了。
他笑回：“回福晋的话，主子爷正在里头批阅公文呢，您请稍等。”
说着，他就转头敲门去了。
心说福晋可真敢管事啊。
四爷都不愿意见的人，她还要带过来。
待会要是碰了钉子，场面不好收拾啊。
不多时，苏培盛就回头，朝若音笑道：“福晋，四爷让您进去。不过......”
苏培盛扫了眼兆佳氏，“奴才只跟四爷说了您，所以，这位......还是请等一等吧。”
至于这位，就看福晋能不能说服四爷了。
“知道了。”若音转头跟兆佳氏说：“你先在外头等我一下，待会要是行了，你再进来。”
对于苏培盛的做法，她还是赞同的。
不愧是四爷身边的老奴才了，还算会来事儿。
要是一开始就跟四爷说她和兆佳氏一起求见。
恐怕以四爷那个性子，两个人都不会见的。
只能让她先进去，兆佳氏可能还有点希望。
若音进了书房后，奴才就把门关了。
她顺着外间，到了里间的屏风后。
就见四爷坐在书案前写字。
俊朗的容颜下，一双浓眉紧蹙，似乎有抹不平的烦心事。
还不等她走近，就听男人淡淡道：“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我还能有什么事情呀，还不就是知道爷心情不太好，过来陪爷解解闷的。”
说着，她从屋里的桌几上端了一碟杨梅，还有一盘西瓜，在四爷对面坐下。
四爷微微抬头，扫了眼桌上的水果。
他这张办公的书案，也就只有她敢把吃的一次又一次端在他的面前。
若音先是自个尝了一小片西瓜，觉得味道合适后，才递给四爷。
“这西瓜可甜了，还冰着呢，爷尝尝。”
“有事说事，爷没心思吃这些。”男人看都不看，就给拒绝了。
“不吃我可吃了。”若音脸皮厚，被拒绝却一点事儿都没有，就把西瓜给吃了。
吃完后，扫了眼碟子里的杨梅，又吃了两颗杨梅。
酸得两只眼睛都闭起来了，还在那赞赏地说：“这酸爽......”
四爷：“......”
吃了杨梅后，若音起身，在屋里转了几圈。
没事找事地道：“哎呀，这冰盆里冰都化掉了，爷不热吗。”
闻言，四爷扫了眼屋里才换上的冰盆。
明明才化一点，就被她说得那般严重。
他哪里不知道她耍的什么把戏。
估计又是有事求他，在这扯三国。
见四爷不说话，若音又回到他对面坐下。
一双手握拳，撑在下巴上，就这么盯着四爷看。
好不容易瞧见男人额角渗出细微的汗，立马就殷勤地道：“爷，你出汗了呢，我帮你擦擦吧。”
说着，她用手绢在男人额角轻轻摁了几下。
对于四爷这种冷面王爷，必须得套套近乎。
先把感情牌打好了，再说正事。
要是一来就说正事，指定得黄！
而且，说不定还会把她赶出去。
由于女人的手绢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四爷哪里还看的见眼前的公文。
加之她的手绢有股子淡淡的清香，闻起来舒服得很。
在这种干扰下，四爷还写得下字，那就怪事了。
他搁下手中的笔，闲适地靠在椅背上，与她保持一些距离，让她的手绢碰不到他。
并淡淡道：“你要是再不说，就赶紧给爷出去。”
闻言，若音朝他淡淡一笑，双手放在书案上，坐得非常端正。
就像是乖乖听讲的好学生。
她朝男人眨巴几下美眸后，才道：“爷，其实嘛......我来就是想替十三弟妹说个情。”
“你要是不说，爷竟不知你跟她交情甚好？”四爷面色一冷。
“嘿嘿......也谈不上交情多好。”
四爷：“交情不好，你替她说的哪门子情？”
“我跟弟妹之间怎么认识的，爷还不知道嘛。还不就是你和十三弟交情好，我们妯娌间才走的近。爷还记得吗，从前十三弟从宫里搬到府邸的时候，你让我送了些家具过去，这一来二往的，就熟络了。”
这话翻译一下就是：我可不是出于私心，替人求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爷好，替爷着想。
“那你说说，求的什么情。”
“就是......”若音偷偷抬起头，无辜地看着男人，“弟妹她想跟着十三弟去宁古塔。”
此话一出，男人眸光一沉，严肃道：“荒谬，宁古塔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那地方天寒地冻的，随时都会没命。”她弱弱地回。
“既然知道，你还在这替她求情，你这脑子会不会想事？”
“正因为我脑子会想事，所以才替她求情的。”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四爷一手捻着佛珠，神秘的墨瞳冷冷看着女人，一副看她怎么说下去的神情。
“上次爷在宗人府的时候，我担心的要命。即便是知道困难重重，我还是偷偷溜进去，只为了看爷一眼，想知道爷是不是一切安好。可是回来后，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担心这担心那的。”
四爷：“......”
“我为什么担心啊？还不是因为不能时时刻刻见到爷，所以就会担心啊。我怕爷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天天盼着爷回来呢。”她自问自答。
四爷：“......”
“所以这一次，我听了十三弟妹的请求后，就特别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因为我作为女人，能够感同身受。尤其像十三弟这种情况，比爷进宗人府还要可怕，还要令人担心，她在京城哪能安心，能不跟着去吗？”
男人冷哼一声，道：“你懂什么！”
呵呵，像你这种不懂爱情的冰块，才不懂呢！
就当若音在心里嘀咕的时候，四爷又道：“你知不知道，那日在宗人府，爷并不希望你来，因为那样太危险了，万一被九弟逮到，你也得遭殃。就像十三弟不希望兆佳氏一同前往宁古塔是一个意思。”
哪个男人愿意让女人去那种天寒地冻的地方受苦。
若音没想到四爷会说这些，她怔了怔后，才道：“你们男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自认为是为了别人好。”
第927章 我的心可没爷的心硬
“可你们有没有问过别人，听听人家内心深处想要的是什么。倘若弟妹想要的是追随，十三弟却一意孤行，不让她一同前往，那是在折磨她的心灵。”若音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地劝说。
“那也比她去了那后，万一没了性命要好。况且，要是没了命，又何来追随。”四爷冷冷地回。
“爷听说过殉情吧，可能在爷的眼里，那些那男男女女为了爱而牺牲性命，听起来可笑而荒唐。可每个人一生中想要的都不一样，有些人她就是因爱人生，我们不是她们，没有办法代替别人去做什么决定，只能看她们自己。”
听到这话，四爷倒是没有反驳。
他沉默了一会，恨得牙痒痒地道：“还说你是来解闷的，爷看你就是过来添堵的。”
“什么呀，这三伏天，咱们在屋子里都热得不行。人家弟妹在外头都站了大半天，快要中暑了。不把她叫进来，万一病出个好歹，咱心里过意的去吗。”
说着，她朝男人娇嗔地瞪了一眼，小声嘀咕道：“再说了，我的心可没爷的心硬。”
“爷要是知道你这样，早该防住你！”四爷大力地捻了下佛珠，问道：“那她现在人在哪？”
“她就在外头候着呢！”若音一个高兴，就给说出来了。
可对上四爷那双冰冷的墨瞳时，又弱弱地道：“我只是让她在外头候着，没别的意思。”
“叫进来吧。”男人颇拿她没办法。
不多时，苏培盛就把兆佳氏带进了书房。
兆佳氏进来了，瞧着看起来似乎很狼狈。
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人又满头大汗，脸红通通的。
“听福晋说，你想跟十三弟一起去宁古塔？”四爷问。
兆佳氏点了点头，就直直跪在了书房里，“四爷，我也不知道十三爷犯了什么错，惹得万岁爷这么生气，我问他也不说，只说过几日便要去宁古塔了。我想跟着去，他说万岁爷只准他一人去，不让带奴才和女眷。”
说着，她低头抹了抹泪，道：“所以我想来求求你，看能不能帮忙去万岁爷那儿求情，让我跟着他去宁古塔，也好有个照应。”
“弟妹，咱们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不带跪着说话的啊。”若音上前，亲自扶起了兆佳氏，让她在屋里坐下。
要说十三福晋想要救十三爷，那还真有点难办。
可她泪眼汪汪的，只说想跟着十三爷，若音就不信四爷忍心不帮忙。
只见四爷正色道：“十三弟不在府上，你应当管好府中上下，等有合适的时机，爷再去求皇阿玛，看能不能把他召回京城。”
其实他知道这个机会渺茫，一切都得靠他自己努力才行。
哪知十三福晋摇摇头，痴心地道：“与十三爷在一起的日子，那才叫日子，否则都只是虚无。府上那么大，没有他，才显得更孤独，那我当这个福晋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听到这句话，若音在心中叹了口气，有些动容。
皇室里的联姻，大多都是没有感情基础的。
还不是荣华富贵可以一起享受。
大难临头却是各自飞。
虽说真正遇难了，她们想飞也飞不了，但总归都是替自个着想的。
像十三爷这种情况，换成旁的阿哥福晋，只怕是躲得远远的，巴不得康熙不让十三爷带人呢。
哪会像十三福晋这样，明明可以在京城呆着，也知道宁古塔艰苦，又没有奴才伺候，却还要一意孤行跟着去。
这种感情才最是难得，妥妥的真爱了。
“可十三弟早就跟爷说过了，让爷和福晋在京城帮衬你。你这样执着，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四爷道。
“我知道。”兆佳氏红着眼眶，哽咽道：“可是我害怕，怕那里环境恶劣，怕他......”
说着到这里，她顿了顿，“我就想一直陪在他身边，替他洗衣做饭，他好，我便陪着他。哪怕我俩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彼此也能在身边陪伴，况且，他的腿脚本就有些风湿，去了那么寒苦的地方，若是没人伺候，我真的好怕好怕啊......”
“妇人之仁，尽说些晦气话。”四爷面色一沉，语气严厉。
见状，若音在心中暗骂四爷是个冷酷无情之人。
人家十三福晋的话，听得她都要哭了。
那话里的意思，不就是怕十三爷死在了宁古塔么。
所以兆佳氏才想跟在十三爷身边。
哪怕十三爷只剩一口气，总归有她在身边。
即便是她兆佳氏先撑不下去，有十三爷在身边，人家也是乐意的。
可四爷听了这种话，非但不感动，还在这指责人说错了话。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若音只好柔声道：“弟妹，既然你也知道，此番去宁古塔如同去了黄泉之路，那你为何还如此执着。”
其实，她早就明白十三福晋的心意了。
只是想把十三福晋的话套出来，说给四爷听罢了。
只见兆佳氏缓了缓情绪，回道：“十三爷是我的命，哪怕宁古塔日子再艰难，我也陪他一起走，即便从此人山人海，不再归来......”
说完这句话，她便哭成了泪人儿。
四爷最讨厌女人哭了，只福晋在他面前哭，他就不讨厌。
如今见兆佳氏哭成这样，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道：“行了，你对十三的情谊，爷看在眼里。爷会想想办法，让人去找皇阿玛说情，至于事情成不成，还得看情况。”
他现在的情况，不可能亲自跟皇阿玛讲情。
只能通过旁人去说情，看能不能管用了。
“好，谢谢四爷。”兆佳氏一面抹泪，一面行礼谢过。
到了十三爷离京那一日，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从京城开往宁古塔方向。
马车前面，一个侍卫充当着车夫。
周围好些个练家子，骑着马儿在周围护着。
而那些练家子，便是康熙派的八旗护军参领，加起来有数十人。
只不过，马车里头，只有一个穿着浅绿色锦袍的少年。
他看起来有些孤清，时常挂在嘴边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离开这座城，他便不必带着违心的笑了。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刚柔并济的女声：“烦请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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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8章 快躲到爷怀里来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十三爷迅速掀开车帘，四处顾望了一下。
当他看到有个傻女人追着马车跑时，朝车夫道：“停一停。”
然后，原本飞快驶着的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不多时，一个容貌清丽，穿着朴素淡雅的女人，就小跑着朝他跑来。
女人背着包袱，走到了少年面前。
她有些怯生生的，像是怕他骂她。
十三爷就那么掀开帘子，看着女人。
沉默了一会后，他温柔道：“你还是跟着来了。”
说着，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无关于讨好谁，取悦谁。
接着，他朝女人伸出了手，一把将她拉到了车上。
待两人坐稳后，马车就继续朝宁古塔方向行驶。
车里，十三爷并没有责怪女人。
只是看着她手臂上挂着的大包袱，淡淡问：“爷带了些银子，四哥也塞了几万两银票给我，况且那头有四哥的人，咱们不会过的太苦，你不必带那么多东西的。”
“我没带多少。”兆佳氏将包袱解开，拿了好几个皮具出来。
愣是十三爷在京城长大，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
她看着女人面前的东西，像是水壶，可外边又是貂绒的。
“你带这么多这个做什么？”少年不解地问。
“这些全是貂皮做的水壶，是四嫂给我的，她说这样的话，夜里睡觉可以暖很久呢。”
“那也不用这么多个。”
“她不是担心会有用坏的时候嘛，就叫我多带了几个。本来她还让奴才做了口罩、手套、帽子呢，但我都没拿了。”说着，她从底下翻了几个护膝，道：“对了，我记得爷腿脚有风湿，拿了几对护膝，瞧着暖和又结实呢。”
闻言，十三爷愣了一会后，颇为无赖地笑了。
他腿脚上都是小时候落下的老毛病了。
到了宁古塔，能管什么用。
“四嫂还给了我一个药方子，吃的泡身子的都有，说是每个月泡几次药浴，能御寒呢。”兆佳氏道。
十三爷淡淡的“嗯”了一声，因为他也不知道那药方子有多厉害，还以为就是普普通通的药方而已。
反正在京城，他为了治脚上的毛病，吃了不少药，也泡了不少药浴，都没作用，也早就习惯了。
瞧着女人还在包袱里翻来翻去，就跟翻百宝箱似得。
他斜斜靠在马车软垫上，淡淡道：“行了，都收拾好，再往北一点，就下雪了，快躲到爷怀里来。”
“爷说什么胡话，这还在京城，可热了呢。”兆佳氏说是那么说。
但已经麻利的把包袱收拾好，放在了一旁。
整个人也坐在少年身旁，依靠在他怀里，柔柔地道：“爷，一生太短，我知道往后的生活不会太容易，但我希望在我的往后的日子里，余生都是你。”
“嗯。”少年将怀里的女人搂得更紧了。
因为天气炎热，马车帘子是掀开的。
小两口就这么看着沿路的风景，面上带着知足而幸福的笑。
这种微笑，似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温馨又和美。
仿佛她们不是去什么寒苦之地，而是去游山玩水。
因为只要有爱的地方，便是向往的生活。
若是没有爱，即便是身处京城这种繁华之地，也只是一颗浮萍罢了。
十三爷和兆佳氏，如今倒是成双成对。
可这几天，四爷为了这件事，没少打通关系。
他先是去了德妃那儿，可德妃那个人啊，本就对四爷有化解不掉的厌恶。
要是放到平时，或许她就意思意思，帮忙去康熙面前说情了。
但是，由于十四爷误会四爷，她也连带着误会四爷。
认为那东北虎，就是四爷陷害的。
这么一来，她哪里会去帮忙说情。
再后来，四爷又去找了贤贵妃。
最后，刚好十三爷的亲妹妹八公主回娘家探亲，可以在紫禁城住上两月。
他便命八公主去康熙面前替十三爷说情。
就这样，最后康熙才同意兆佳氏跟着的。
比起十三爷两口子的小幸福，京城的八爷，可就没那么好了。
良妃病逝后，他便一直在皇陵里守墓。
期间，康熙亲自来过一次，但看都没看他。
只念了祭文，上了柱香，就离开了。
康熙嘴上骂归骂，但对良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情的吧。
否则像他那样重视规矩的人，能把一个辛者库奴婢宠上了妃位，也是需要难度的。
而且，宫里头去世的妃嫔也不少。
能让他亲自到场念祭文的，一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至于八爷，现在虽然不是皇室的人了。
但他到底是良妃的儿子，需要守陵的。
那些阿哥们，都是命奴才过来走了走过场。
十爷看在曾经的情谊上，亲自到场祭奠了一个上午。
九爷和十四爷两个，跟八爷关系好，几乎是天天到皇陵陪着八爷，还给八爷送饭。
并且，还替八爷招待前来祭奠的亲朋好友。
这一日夜里，九爷和十四爷一起给八爷送饭。
十四爷看了眼中午送过来的饭，一口都没动过。
再看看跪在灵位前的八爷，身上穿着丧服。
俊朗的脸颊看起来充满了憔悴和疲惫，幽暗深邃的眸子周围微微发青。
原本光洁的下巴，冒出了些许胡茬，有些颓靡。
见状，十四爷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有些鲁莽地道：“八哥，良母妃病逝，我们心里也很难过，可你这样不吃不喝不睡地跪在这里，就能改变什么吗？”
八爷：“......”
一旁的九爷拉了拉十四爷，劝道：“八弟，咱们还是出去，让八哥静静吧。”
“静什么静，这都多少天过去了，从我到边关回来，都十来天了，你一直说让他静静，可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你看得下去吗！”十四爷怒道。
九爷摇摇头，叹气道：“唉，咱们不是八哥，体会不到他心里的苦楚，一来良母妃去世，二来皇阿玛又......”
说着，他朝十四爷挤眉弄眼，连拖带拽的，把十四爷拉了出去。
第929章 总归有一天，他要血洗紫禁城！
“如今皇阿玛又不认八哥这个儿子，换成谁都是双重打击啊，你考虑过这点没有。”九爷拍了拍十四爷的肩膀。
闻言，十四爷这才想起什么，咬咬牙问道：“九哥，这次的事情，确定都是四哥干的吗？”
他从边关打仗回来，什么都不知道。
只晓得众人说他送去行宫的东北虎死了。
就连八哥从京城送去的海东青，也死了。
然后就有了八哥被逐出皇室，断了俸禄。
十三弟被发配到宁古塔，这一系列的事情。
“不是他干的，还能是谁干的。你仔细想想，这次的事情，最得益的是谁？”九爷问。
“自是四哥。”
“这就对了嘛，四哥他向来就跟八哥不对头，除了他还能有谁。没瞧见十三弟都去了宁古塔吗，指定就是他让十三弟办的这些事，害得皇阿玛龙颜大怒的，倒是可怜了十三啊，傻傻替四哥办事，结果下半生都要过苦日子了吧。”九爷挑拨离间地道。
听到这话，十四爷冷哼一声，气愤地道：“四哥可真是个好哥哥，陷害我和八哥倒也罢了，十三那般为他做事，他也能让人替他背黑锅。平日里看起来不争不抢，其实不晓得城府有多深，咱们兄弟里，就他最会算计......”
他一说起四爷，那是打开了话匣子，与九爷说个不停。
然而，灵堂前的八爷，看着良妃的排位，眸光一片猩红。
想起额娘临终前跟他说的那番话，他这心里就难过不已。
她说，别人是当额娘的得宠，连带着儿子受宠。可我出身卑贱，除了韬你的光，却没少成了你的阻力，还害得你被万岁爷辱骂。
可是，这么些年来，他从没怪罪过自己的出身。
唯一要怪的，只怪自己不够争气。
怪那个偏心的皇帝，生气的时候，连自己宠爱的妃子都能骂作贱妇！
明明他样样都比太子，比别的阿哥强。
朝廷当中的威望也是阿哥当中最多的。
即便他现在身处为难之中，那些往日辅佐他的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拥护他。
可他还是看他不满，处处打压他。
就因为他太过锋芒，快要盖过他作为皇帝的光芒，触犯他那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皇权。
想到这些，他的手心紧紧攒成了拳头。
总归有一天，他要想尽一切办法，血洗紫禁城！
将那些看不起他和额娘的人，通通都踩在脚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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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的丧期还没过，就到了一年一度的中秋节。
在大清，除了春节，中秋节算是大日子了。
若音便和四爷，一同前往紫禁城，要去德妃那意思一下。
虽然彼此面合心不合，但起码要做做样子。
否则旁人要说她和四爷不孝顺，吧啦吧啦一大堆。
等到了永和宫，正准备上台阶，就见十四爷带着妻妾，从右边而来。
不过，四爷和十四爷最近正闹矛盾，即便是见了，也没打招呼。
可若音身为福晋，她没和十四闹矛盾，更没和完颜氏有冲突。
所以，走在四爷身后的她，朝十四和完颜氏点了点头，算是照了个面。
小两口也朝她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只是，十四爷打完招呼后，几个快步，就走到四爷跟前。
质问道：“我问问你，你的心是不是黑的，不但对付八哥，还趁着我在边关的时候，在我送给皇阿玛的礼物中动手脚。”
“我没有。”四爷抬脚上台阶，声音冷漠而坦然。
“没有？”十四爷嘲笑一声，道：“那十三弟怎么突然被皇阿玛发配宁古塔，还不是你让他做了见不得人的勾搭！”
说着，他一把拽住四爷的衣袖，不让四爷走。
四爷脚步微微一顿，扫了眼十四爷的手，冷冷地道：“这些你应该去问老八老九，想必他们比我更清楚。另外，我劝你最好少跟他们来往。”
“不用问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十三那样全心全意对待你，你还那般对他。如今又想挑唆我和八哥九哥的关系，我就是宁愿和他们混在一起，也从没把你当兄弟！”
四爷见十四爷不听劝，眼神犀利地扫了眼被十四爷拽着的衣袖，“放手。”
“不放！”十四爷举止挑衅，语气鲁莽，听起来十分欠揍。
只见四爷扬起右手，朝十四爷抬去。
一旁的完颜氏赶紧拉着十四爷的胳膊，劝道：“爷，都是兄弟，何必在额娘宫殿前拉拉扯扯，要是叫旁人见了，岂不是让人笑话吗。”
“谁跟他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是兄弟！”十四爷就是不放手。
可完颜氏又挡在十四爷跟前，让四爷没法下手。
见状，若音一手拉着四爷的手腕，一手拽着十四爷的衣袖。
眼神咄咄逼人地看向十四爷，嘲讽地道：“十四弟不愧是额娘跟前养大的好儿子，这拎不清的性子完全随了额娘，像你们这样是非不分的人，迟早有后悔的那一天！”
说完，她不管十四爷愿意不愿意，就大力推开了十四爷拉扯的手，跟四爷上了台阶。
到底是在德妃的宫殿前，这宫里头人多眼杂的。
要是真在这打起来了，确实不好看。
传出去，旁人指定怎么看笑话呢。
大概是她的态度太过强势，话语又不留余地。
听得十四爷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十四爷，咱们还是先给德妃娘娘请安要紧。”一直没说话的吴氏，这会倒是主动挽着十四爷的胳膊。
十四爷淡淡的“嗯”了一声，又回头扫了完颜氏一眼，“福晋。”
这是让完颜氏也跟上呢。
“哦。”完颜氏应了一声。
然后，三个人才一起上了台阶。
看到这一幕，吴氏的眼里，闪过一抹不快。
从前只要有她的地方，十四爷根本就不看别的女人一眼。
就别说完颜氏这种货色了，他几乎都不正眼瞧一下。
可自打今年德妃生辰，完颜氏跟四福晋逛了一次桃园，回来就有些变样了。
尤其是府里，完颜氏说话也有地位，十四爷宿在她那儿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第930章 是个爱偷偷搞事情的
以前她回回都能截胡的，现在都得看十四爷心情。
这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直属于自己的男人，突然就被别人给抢走了。
哼，听闻那四福晋在府上很是受宠。
定是她教了完颜氏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手段，勾得十四爷心不在焉的。
片刻后，十四爷带着妻妾，也入了永和宫大殿。
三个人朝上首的德妃行了大礼。
德妃大概心疼吴氏的肚子，还不等吴氏叩拜，就心疼地攒着手绢，晃道：“来来来，吴氏，快坐到本宫身边来，你如今身子大了，就莫要再行礼啦。”
“额娘，您现在可是越来越偏心了，每次都让吴氏坐你身旁，儿子都没份了。”
“你都是快要当阿玛的人了，还在本宫面前争这些做什么。”德妃面上带着慈笑，眼睛直勾勾看着完颜氏的肚子。
仿佛隔着肚皮，都能看见她的宝贝孙儿。
十四爷说是那么说，可手却小心扶着吴氏，往上首的德妃走去。
倒是撇下完颜氏一人，朝若音和四爷福身行礼后，就在对面的玫瑰椅坐下。
若音扫了眼从她面前走过的吴氏，对方经过她面前时，朝她轻蔑地笑了笑。
那眼神仿佛在说：福晋又如何，还不是不如我在德妃娘娘面前得脸。再看看十四阿哥，有多宠我，比你的四爷强远了。
若音狠狠地咬了咬牙，瞧着吴氏肚大如球，估摸着，快要临盆的样子。
也难怪德妃心疼不已，面上带着慈笑，都不让吴氏行礼的。
可她和四爷进屋的时候，德妃可是一个笑脸都没给。
只意思意思让起，就板着一张脸。
拽的二五八万似得，娘娘架子摆得老高了。
如今见了十四爷和吴氏，倒跟见到了小祖宗一样。
连谁是长辈，谁是晚辈。谁是主，谁是奴才，都分不清了。
按理说，吴氏身为格格。
在德妃和十四爷面前，都是自称奴才的。
偏十四爷和德妃宠得，人家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适才在台阶上的时候，见了她和四爷都不带行礼的。
眉梢眼角、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清高。
她都不知道她一个奴才，有什么可清高的。
就因为肚里怀了十四爷的种吗？
若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当年，她怀着弘毅和弘修的时候，德妃鲜少免了她的礼。
即便是挺着大肚子进宫请安，德妃也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行礼。
她还是嫡福晋，怀的是嫡亲的阿哥呢。
想到这，若音不知怎的，就有点不想让德妃和吴氏，以及十四爷心里舒坦。
她在吴氏快要走到德妃跟前时，淡淡道：“慢着。”
可德妃只顾着和吴氏热络，都没听见若音的声音。
倒是十四爷和吴氏，回头望了若音一眼。
“吴氏，为何我几次见你，你都不向我行礼。”若音直问吴氏。
谁让德妃每次见了她和四爷，就在那摆脸色。
吴氏也总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清高样子。
十四爷方才在殿外，又冤枉四爷。
四爷身为男人，不好去计较这些小细节。
可不代表她不计较这些。
她们不是都在乎吴氏么，那她偏要刁难一下吴氏了。
此刻，只见吴氏面上有些尴尬地回：“我......奴才......可德妃娘娘也没让奴才行礼啊。”
瞧着支支吾吾的可怜模样，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
德妃娘娘都不让我行礼，你凭什么让我行礼。
说完，她朝十四爷投去一抹无辜的神情，又向德妃投去一抹求救的眼神。
“四嫂，吴氏她快要临盆了，不方便行礼，你就别计较这些了。”十四爷道。
并且，德妃也淡淡道：“是啊，老四福晋，吴氏都八个月的身孕了，加之她身子弱，浑身骨头痛，行礼实在是不便。”
“额娘，我知道您心疼吴氏。”若音朝德妃浅浅一笑，随即漫不经心地道：“况且，您不让她行礼，那是您的事情。但儿媳认为，她一个格格，见了亲王和亲王福晋，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装作没看见，恐怕不太合规矩吧。”
德妃自个心疼吴氏，没道理要求她也心疼吴氏啊。
要说吴氏懂味还差不多，偏偏是个爱偷偷搞事情的。
至于吴氏为何这般清高，还不是德妃和十四爷给惯得。
她们对待四爷，向来冷漠，吴氏便有样学样呗。
因为在吴氏这种小妾眼里，只要讨好德妃和十四爷就行了。
哦，不对，应该是只要讨好德妃，勾住十四爷就行了。
可人家完颜氏就不一样，到底是大家闺秀里出来的。
即便是四爷和十四爷兄弟不合，该行的礼数一点都不会少。
一时间，殿中的气氛有些古怪。
吴氏似乎想让德妃和十四爷撑腰，迟迟不行礼。
可明明是她不懂规矩，却弄得最是可怜。
若音扫了眼吴氏，淡淡道：“况且，我当初怀着大阿哥跟二阿哥时，可是照样对额娘行礼的。人十四弟妹见了我和四爷，也是行了礼的。偏偏这吴氏身为一个格格，把我和四爷当空气。我还没见过，哪家的妾比嫡妻还尊贵，甚至比亲王还要尊贵的。”
“四嫂，我和额娘都说了，吴氏她是有孕在身，所以才没行礼，你就不要在这大题小做了。”十四爷袒护道。
德妃见若音说不通，转而看向四爷，淡淡道：“老四，此事你怎么看。”
这是想用长辈的威压，向四爷施压。
毕竟，这个年代的男人都是孝子，不会违背长辈的意思。
即便长辈做错了，也会顺从。
就在德妃以为四爷一定会听她的话时，就听四爷淡淡道：“额娘，儿子记得您向来最注重规矩了。”
他最近也憋着一肚子火。
要不是福晋开了个头，他平日都是憋在心里的。
前几日找额娘帮十三去说情，被冷言冷语说了一通。
明明那些腌臜事是老八老九做的，额娘和十四，也非要认为是他做的。
至于这个吴氏，没规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从前没有身孕的时候还会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