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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骁骑校     铁器时代txt下载     铁器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4 一网打尽 下

    刘子光一行进得大营,来到酒席桌前,孙超率众参拜大帅,然后向刘子光一一介绍手下将士,刘子光笑容可掬的听着孙超的介绍,不住的点头,夸赞壮士们的勇武,见礼之后,众人按品级落座,举杯痛饮。红衫团的弟兄们两三人一个围住新人不停的敬酒,气氛非常热烈。

    酒过三巡之后,刘子光对孙超说:“孙公子,本官手下也有一个河北高阳人,碰巧也姓孙,你们乡里乡亲的以后可要多多亲近。”说完一摆手,后面过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一身红袍,胸前还有两颗星星,俨然是个红衫团的小军官。

    孙超赶紧站起来抱拳施礼:“敢问这位兄台大名?高阳姓孙的基本我都认识,不知道您是哪一房的。”

    小军官也抱拳道:“巧了,在下和兄台一样,也是单名一个超字,乃先阁老单传嫡孙。”

    孙超脸色巨变,右手下意识的就想去拔佩剑,可是一瞬间他又镇静住了,这是在诈我,他们不可能找到真正的孙家后代的,随即他故作轻松的笑道:“兄台说笑了,孙家男丁一十七口在高阳之战中除了在下全都殉国了,不知道兄台….”话说到一半,孙超偷眼观察刘子光的表情,只见这位大明朝的特务头子一脸胸有成竹的怀笑,似乎心中早有定论。

    不好,看来真地陷入圈套了,假孙超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这个念头,难道就这样前功尽弃,功亏一篑吗?几个月来所作的努力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吗?不行,身为正黄旗的子弟,在任何关头都不能轻言放弃,敌人既然把兄弟们都引到了兵营之中意图一网打尽,可是他们低估了咱们的决心和胆量,这三十四个勇士是清一色的巴图鲁,无论是近身肉搏还是马步作战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以一当十完全没有问题。

    大仇人刘子光就在面前,只要杀了他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在场的红衫团士兵都松懈不堪,显然还没做好战斗准备,干!一霎那间索额图作出了决定。

    “动手!”索额图一声暴喝,迅速抽出腰间佩剑向刘子光刺去,三十四个满洲勇士也抄起趁手的家伙打向坐在周围的红衫团士兵,可是一站起来才觉得头脑发晕,战斗站不稳,别说打人了,那边早有侍卫抽刀挡在刘子光面前,和索额图战成一团,刘子光稳坐在位子上,指着那三十四个满洲勇士笑道:“倒也。”

    果不其然,随着他的话音,三十四个人有三十二个当场栽倒在地,剩下两个人是比较机灵没喝毒酒的,这俩人抄起放在桌子边的火枪就向刘子光射击,刚才他们已经经过学习,知道扣动扳机就能发射火枪,可是连连扣动之下火枪却没有动静,没装弹药的火枪连烧火棍都不如,可怜这些满洲巴图鲁又怎么知道呢,两人被迅速制服了,那边索额图却越战越勇,两个侍卫都不是他的对手,刘子光一摆手,真正的孙超从腰后的皮套中抽出短火铳甩手就是一枪,正中索额图的大腿,索额图重伤之下只得束手就擒。

    三十五根木桩子在大营里竖起来,每根桩子上绑着一个剥的赤条条的巴图鲁,南京虽然不如东北那么寒冷,可是也不是光屁股能撑住的,再加上还有凶恶的打手们不停的拿冷水往身上泼着,这滋味就连冰天雪地长大的汉子也受不了。

    “招出其他同伙,放你一条生路。”刘子光站在索额图面前说。

    “呸!汉狗,大清朝南下的好汉都在这里了,要杀要刮随便你。”索额图破口大骂,一口夹着血丝的浓痰向刘子光射去,刘子光闪身躲过,冷笑道:“我就不信你们全是硬骨头。”随即让人审问那些已经被冷水泼醒的巴图鲁。

    其他三十四人和索额图一样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面对酷刑和死亡的威胁,没有一个人孬种的,问了半天还是没有一点结果。

    “统统给我枪毙。”刘子光大为光火,下令处决这三十五名满洲特务,营地里不适合杀人,这些人被从桩子上解下来,挨个押到营门外执行,每隔片刻就是一声枪响,巴图鲁们却毫不畏惧,一个个谈笑风生,每个被押走的人都潇洒的对后面人说:“哥们先走一步了,咱们到地府接着杀汉狗。”英雄气概令人叹为观止。

    三十四声枪响过后,最后一个被押赴刑场的是索额图,当他从刘子光面前走过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死死盯着刘子光问道:“到底你是怎么发现破绽的?你身后那个姓孙的肯定不是真的孙家子孙。”

    “哈哈,今天让你死个明白,孙阁老的一家确实无人幸存,但是这并不代表高阳城没有人幸存,孙阁老有个孙子叫孙超没错,如果活着的话应该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可是你没想到的是,孙超小时候的玩伴就在我军中,他一眼就认出你是个冒牌货。”刘子光压低声音对索额图说。

    “计划不周,是我疏忽了。”索额图仰天长叹,人算不如天算啊。

    “我让临死前明白了这个事,你是不是也应该把真名报出来呢?也好给你立块墓碑。”刘子光说。

    “在下乃是满洲正黄旗都统,军机处章京,顾命大臣索尼之子——索额图。”索额图把脖子一拧,骄傲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原来是索额图啊,刘子光点点头,挥手让他们过去了。

    索额图在士兵的押解下一步步走向辕门,任务失败的懊丧超过了即将死亡的恐惧,因为自己的失误,先是数百名精兵在冲击专列时牺牲,然后又是这三十四个勇士,临死前连一个垫背的汉狗都没有,还有昨夜的屈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仇人蹂躏,这一切都让索额图极度的痛苦,兴许死亡才能让他得到解脱。

    还没走到行刑的地点,索额图忽然感到脑后一疼,顿时失去了知觉,押送士兵收起了包裹橡胶的铁棍,把索额图抬起来装到了一辆马车上运走。

    刘子光才不会傻到不榨干油水就枪毙这些俘虏,三十五个人每一个都活着,但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这些人将被送到南厂衙门由专人进行审讯,严刑拷打、疲劳战术、还有最新的电疗法,不愁没有手段让他们开口。

    “从此以后你就是真正的孙超,明白吗?”刘子光将那把索额图行骗的道具宝剑塞到了“真孙超”的怀里吩咐道。这个年轻人确实是河北高阳人士,而且和孙家的关系非常密切,他是孙家教头的儿子,名叫孙小虎,自小在孙家大院中长大,和孙超是玩伴,孙家有什么人,家里怎么布局,都非常之清楚,高阳城破之时,孙小虎是唯一的幸存者,后来年龄稍大被清军抓了夫,又在徐州前线被俘,辗转流落到利国铁厂作了奴隶,是正牌的红衫团元老级成员。

    索额图行骗的招数提醒了刘子光,孙承宗是东林元老,冒充他的子孙显然是条好路子,试想一个孙家遗孤的出现,会让多少东林党人兴奋啊,这个遗孤如果参政的话,那前途将不可限量。

    “是,大人。”家将的儿子严肃的说,他是个极聪明的人,刘子光的意思他很明白,孙家的遗孤是极好的政治资本,以后不但自己能飞黄腾达,也能更好的伟大帅效力了,这确实是件一举两得的好事。

    “这次考试你就顶着孙超的名字去,我保你一个进士功名,有了功名之后我再带你拜会阁老的门生故旧,有他们的引荐,你的仕途可就一帆风顺了。”刘子光笑道,身为副主考,这点事情还是不难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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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子光回到府里,韩雪儿赶忙过来伺候,刘子光站在那里任由韩雪儿帮他脱帽更衣,解下佩刀配枪,然后躺在铺着老虎皮的躺椅上让两个小丫环揉肩膀。

    “雪儿,你知道么,那个自称孙公子的家伙居然是冒牌货,其实是狗鞑子扮的,叫什么索额图。”刘子光不经意的说。

    韩雪儿的身躯轻微的一震,随即恢复了平静笑道:“老爷英明神武,鞑子才哄不住您呢。在您面前玩花枪还不是找死。”

    “就是,这小子被弟兄们活活打死了……”听到这里,正整理佩刀配枪的韩雪儿不自觉地摸向短火铳的木柄,刘子光正端着一杯热茶饮着,眼光透过袅袅的茶雾扫向韩雪儿,不经意的说:“要不是我拉着,真是要被打死了。现在还剩一口气,押在大牢里呢。”

    韩雪儿的手终究还是没有摸到枪柄,她将刀枪整理停当挂到墙上后,轻移莲步到了刘子光近前,柔媚的笑道:“老爷,奴家最怕听那些打打杀杀的,不如咱们赶紧用了饭,上床歇息去。”

6-15 政坛新星

    刘子光呵呵笑起来,一把将韩雪儿拉到怀里,大手毫不客气的捏住她丰腴的屁股,这个尤物确实不简单,昨晚百般逢迎之下,居然让不举的刘子光有了一点进步,虽然还没有完全成功,但是至少有了信心,这样的宝贝,真是舍不得杀啊…

    “老爷,不要嘛~~”韩雪儿娇声嚷道,水蛇一样的身子在刘子光怀里有节奏的扭动着,嘴上说这不要,却将一对高耸的乳峰向刘子光身上蹭去。

    “对了雪儿,你老家还有没有亲戚,尽可以引荐来,老爷我赏他们个一官半职,至不济的也能吃粮当兵。”刘子光一边在韩雪儿身上乱摸,一边不经意的说。

    “奴家谢过老爷,山东老家确实有些乡亲逃难来了京城,奴家在山东菜馆的时候还见过他们,后来进了伯爵府,就没了音讯了。”

    “好说,明日我让几个马弁跟着你寻访他们去,你的老乡就是我的老乡,现在老爷我有权有势,当然不能亏待老乡了。”

    “老爷你真好~~”韩雪儿高兴得直往刘子光怀里钻,小脸上洋溢的满是笑意,刘子光搂着韩雪儿也开心的笑起来,两个人的笑容是如此的相似,却又包含着不同的意味……

    次日,刘子光领着孙启超到袁崇焕府上拜会,听说老师有后,袁崇焕激动地胡子都翘起来了,派出家丁飞马将其他孙阁老门生请了来,小半天功夫,那些身居高位的孙氏门徒都紧赶慢赶汇集到了袁府上,看到老师有后,这些叔伯辈们无不激动地涕泪横流,上上下下端详着孙启超,不住的说:“象!真象,有孙老的风姿!”

    孙启超临来之前已经受过紧急培训,收敛起红衫团丘八的作风,装出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作派,待人接物恰到好处,不卑不亢,卓尔不群,只说自己一直在河北领导义军抗清,绝口不提在红衫团的经历。

    众人都赞不绝口:“果然是名门之后,纵横敌后,舍身报国,是老师的好孙子。”

    孙承宗的学生们自然对老师家的情况相当熟悉,这些老奸巨猾的家伙自然不会贸然相信一个凭空跳出来的孙家子孙,交谈之中有意无意的询问起当日孙家的景况,孙小虎从小在孙家院子里长大,自然对答如流,毫无失当。再加上孙阁老留下的宝剑作为旁证,众人坚信这个人就是孙承宗的嫡孙——孙启超。

    叔叔伯伯们围着孙超嘘寒问暖,问他此番进京准备做些什么,按照孙承宗的荫功,孙启超不通过考试也可以为官的,但是孙启超谢绝了众人的美意,执意要通过正式的科举考试来博取功名。

    “孙家子弟,不是仗着祖上功劳吃饭的蛀虫,我有这个自信通过考试。”孙启超大义凛然的说。

    “好,不愧是老孙家的后代。”一个老学究拍着巴掌赞道,“叔叔出个对子考考你,看看你的文学功底。”

    孙启超面露不屑,他虽然在红衫团的识字班里学了几个大字,但是对对子这种高难度的事情可做不来,好在他头脑灵活,当即回道:“晚辈在河北时候,每日和鞑子作战,动辄连夜奔袭数百里,哪有时间吟诗作对。”

    看到众人微露失望之色,孙启超接着说:“如果吟诗作对能救国的话,晚生自然要研习,各位大人难道不记得南唐李后主的故事吗?诗词文章做的再好,也只能是落得一个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悲惨结局,晚生不才,认为要救大明,应在富国强军上下工夫。”

    “说得好!”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响起,说话的人正是当今兵部尚书袁崇焕,袁崇焕乃孙承宗提拔起来的爱徒,对老师的感情非常之深,此刻听到老师的嫡孙作此高论,忍不住击节叫好。

    “汝年纪轻轻就有此见识,果然是孙家的千里驹!本部提兵北伐之时,你可愿在军中任职?”

    没等孙启超回答,别的老头子们已经闹开了。

    “袁兵部,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孙公子乃是阁老的遗孤独苗,怎可轻冒箭石之险,以我之见,还是高居庙堂辅佐天子才是。”

    “正是,孙家就这一根独苗了,怎么能以身犯险,投入老夫门下做个翰林吧。”

    在场的人分成两派,一派想让孙超上阵杀敌博取功名,一派想让他中了进士之后加入到文官系统中,一时间两派争执不下,刘子光笑呵呵的不参与争论,偷偷对孙超作了个胜利的手势。

    争了大半天,最后终于达成统一意见,让孙启超先参加考试,无论从事文武工作,一个进士出身是一定要有的。鉴于孙启超的底子稍微差些,各位饱学之士纷纷要当他的老师,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大厅再次开战,能把孙承宗的嫡孙收归门下可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谁也不肯把这个好事拱手相让。

    “列位大人少安毋躁,本督有个主意。”刘子光高声喝道,众人停止争论把目光投向他。

    “在座的都是故孙阁老的门生,师徒情同父子,而孙公子作为阁老的嫡孙,正好是众位的子侄辈,小伙子孤身前来京城,你们这些叔叔伯伯当然都要尽心照应,这么着吧,也别争了,大家都是孙公子的老师,列位意下如何?”刘子光这个稀泥和的还算不错,众人想了想便都答应了,当场布置了香案,让孙启超一一磕头拜师。

    拜完了师,孙启超就是在座所有高官的弟子了,有这些朝廷大佬的提携,再加上孙承宗嫡孙的名号,孙超立刻进入了京城的上流阶层,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得知孙超在京城没有固定住所,袁崇焕立刻表示可以搬到自己府里来,其他人也不示弱,有的说要送宅子,有的说要帮着说亲,孙启超被这些热情的老头子们包围着,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刘子光微笑着看着这一切,秋闱的加试马上就要召开,有自己这个副主考从中相助,再加上那么多重量级的叔叔伯伯们的暗地里的操作,孙启超高中进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有了进士的身份,仕途将会更加平坦光明,昔日的红衫团小队长孙小虎,不久就将成为大明政坛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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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府里,韩雪儿已经找来了几个山东老乡,刘子光让人给他们安排了工作,有的在府里当下人,有的在南厂衙门作杂役,每个人都很满意自己的新工作,韩雪儿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虽然没有升级作姨娘,但是已经可以随意进出刘子光的书房,帮着整理文案,红袖添香了。

    考试临近,刘子光安插的考生除了孙启超以外,还有曾经做过他小跟班的利国铁厂账房学徒丁利斌,以及从利国,济南等地挑选的年轻书生,有刘子光这个副主考漏题,他们想拿不到好成绩也难。

    几天之后,恩科的加试在贡院进行,试卷的押送,考场的保卫都由南厂番子负责,进场之前的搜查工作比以前严了许多,考生们集体进入澡堂子洗澡,然后换统一的棉袄进入考场考试,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夹带小抄,加试的三张试卷篇幅都不长,一天就做完了,试卷上交以后,用厚纸将姓名糊起来,送到改卷先生处批改,阅卷期间,禁止任何人对外联系,吃喝拉撒都在一起,直到全部卷子改完才能出去。

    看似及其严格的考试制度,其实漏洞也不少,很多有权势的江南考生在考前已经得到了部分考题,刘子光暗中支持的北方考生也得到了考题,所以榜单出来之后,南北考生的比例非常均衡,这也是各方博弈的结果,对于这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朱由校非常满意,大大夸赞了钱谦益和刘子光。

    这个最终进士榜单出来后,几家欢乐几家愁,高中的人自不必说,欢欣鼓舞的在贡院门口山呼吾皇万岁,落地的举人们摇头哀叹,下定决心回家以后要苦读各种杂学,三年以后再来博取功名。

    新晋的进士老爷们等到明年开春二三月间,还要参加殿试,由皇帝亲自出题考出状元、榜眼、探花,所以这些人暂时都没有离开京城,住在旅馆里继续苦读钻研,为了夺取状元而努力。

    刘子光完成了副主考的任务后,就要率军奔赴福建沿海作战,本来想过了新年再走的,可是战事紧急,不能再耽搁了,红衫团大部人马在新年前夕毅然南下了,同行的还有工部的一帮能工巧匠和郑家的大公子郑森,以及新鲜出路的武状元吴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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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超这个名字太平凡了些,改称孙启超。

6-16 对公主的承诺

    如今红衫团已经扩充到了三千人,新补充的兵员大部分是山东子弟,每个小旗里面有两个老兵,带八个新兵,每日操练不息,战斗力提升很快,现在这些士兵都坐在南下的闷罐车里奔赴上海,没充气的飞艇和热气球,以及各种新式技术兵器都放在平板车上,上面严严实实盖着苫布,随同部队一起南下。

    刘子光此刻正端坐在飞艇座舱的司令位置上,面前是无数个竹子编成的网格每个网格里面嵌着一块玻璃,现在的技术无法制造大面积的玻璃,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凑和,座舱的前端被这些网格形成一面蜻蜓复眼状的观察窗,从远处看过来有一种邪恶的美感,整个座舱外面包了一层牛皮,防风防寒,里面的设施都用轻质的竹木做成,以减轻重量。

    透过大倍率的千里镜,苍茫大地上的一切景物尽在眼底,炊烟袅袅,渔舟唱晚,集市上熙熙攘攘采办年货的人群和官道上来往奔走的车马都看得清清楚楚,刘子光很喜欢这种俯视苍生的感觉,坐在飞艇里让他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滋味,经过若干次的来来往往,这条航线上的居民们已经知道天上那个花胡里哨的大家伙不是天神不是妖怪,而是朝廷的新式交通工具,大家已然见怪不怪了。不知道那些西洋人见到飞艇能不能也如此淡定从容,刘子光想。

    同样的景色看多了也厌倦,刘子光把千里镜放到一边,将身子蜷缩在宽大的皮质司令椅里闭目养神,临行前的一幕浮现在脑海里:

    作为领侍卫内大臣,临行前要把皇宫大内的安保工作进行交接,暂代刘子光之职的是赵尔虎,这位在奉天殿事变中毅然倒戈的千户如今已是水涨船高,成为刘子光的副手了,他年纪稍长,做事细致认真,滴水不漏,干保护工作再合适不过了,交待完了工作后,刘子光正准备离开,忽然一个小宫女怯生生地拦住了他的去路,小声说公主有请。

    刘子光环顾左右,侍卫们很识相的散开了,他点点头,示意宫女头前带路,一路来到御花园中,冬日的御花园树木凋敝,一派萧瑟的气象,身着素色衣衫的长公主正坐在假山上的小亭子里发呆,多日不见,朱橙日渐消瘦,昔日光彩夺目的俏脸已经变得蜡黄,刘子光心里一阵发紧,这都是我的错啊,不过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一躬到底:“微臣参见长公主。”

    “坐吧。”朱橙说,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亭子一圈的长凳上已经铺上了锦垫,刘子光找了个距离长公主不远不近的位置作了下来,周围站了三五个太监宫女,他必须时刻保持着君臣之间的礼节。

    长公主挥挥手,周围的太监宫女们顿时无声的散去,御花园中空荡荡的,只有北风穿过树枝的声音。

    “还记得那个晚上吗,你说一定会回来接我的。”长公主轻轻说道。

    刘子光默然,这是他曾经许下的承诺,原本的意思是回去迎娶朱橙,可是后来演变成了迎接太妃公主回宫,他从救命恩人变成了忠心耿耿的臣子,而她从穷困落魄、处处受人欺压的渔家女变成了高贵的无与伦比的公主殿下,命运给他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本来如果刘子光努力一下,成为驸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偏偏出了彭家那档子事,如今刘子光已经是使君有妇,断断不能再作驸马了,皇家体统摆在那里了,让当朝长公主给臣下做小?想都不用想这样荒唐的事。

    看刘子光不回答,长公主幽幽道:“有时候真想回到洪泽湖去做个普通的渔民,虽然吃穿差了一些,可至少能嫁自己喜欢的人。今天….今天我找你来是想再看看你,母妃已经开始张罗选驸马的事情了,兴许过了年就能定下来……”

    刘子光虎躯一震,长公主的事情他一直在逃避,因为他作为大明朝统治阶级的一分子,是注定要维护现有社会的道德风尚和礼仪伦常的,冒天下之大不韪强娶公主,那等于毁灭自己来之不易的全部成果,这个风险他实在不敢冒。

    可是,人家小女孩把自己拉来,处处可怜的说要被逼结婚了,自己这个大男人就这样干坐着一句话不说,未免太…太不是男人了。

    “公主,你愿意嫁给他们挑选的驸马吗?”一直低头作苦恼沉思状的刘子光忽然将头昂起,炯炯眼神望着朱橙问道。

    “我….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母妃和皇弟的脸面,我只能答应,但是最终我不会嫁给那个人的,我自有办法。”朱橙淡淡地说着,一双眼睛瞄向了假山下的一口深井,这口井平日里是取水浇花之用,不过曾经有几个宫女在这里跳井自尽,是宫里人都知道的不干净的所在。

    刘子光立刻明白了朱橙的意思,这当口他再也不能当缩头乌龟了,索性站起来趋前两步,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做了一件胆大包天的事情:

    他一把将长公主的娇躯抱在了怀里!

    “等我回来,娶你!”刘子光毅然决然地说。

    朱橙被这个突然变故惊呆了,一双小手忙乱的推搡着刘子光,但是微弱的力量不足以抗拒刘子光的拥抱,最终她索性不再抵抗,将身子埋在刘子光宽厚的胸怀里,无声的抽泣起来。

    这是喜悦的泪水,心上人终于做出了坚定而明白的表白,虽然这表白来的晚了些,但终究还是来的,自从认识他第一天起,他就是勇敢和智慧的化身,一次次的将自己从危险中解救出来,他的承诺听起来是那么的让人安心,那么的让人镇定,只要有了这句话,什么都不怕了。

    刘子光紧紧抱着怀里瘦弱冰冷的躯体,爱抚的摸着长公主的头发,大丈夫决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一点委屈,哪怕与全天下为敌也在所不惜,反正自己是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奴隶,混到这一步已经够本了,有什么好怕的呢。

    一阵北风吹过,地上枯黄的落叶被卷起,几个躲在御花园角落里的宫女太监看到这感人至深的一幕,都不约而同的擦了擦湿润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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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子光从回忆中醒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豪言壮语说的容易,做起来可就难多了,娶当朝公主做小,这胆子未免太肥了些,老朱家的女儿是能当妾的吗?到底该怎么办刘子光心里尚且没有定论,走一步算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

    刘子光还在思索着事情,忽然感到后脖子麻酥酥的暖洋洋的,回头一看,原来是刘小猫正鼓着腮帮子吹他后颈上的散发呢,因为自己和韩雪儿颠鸾倒凤的时候没让她蹲在大衣柜上旁观,这两天小猫一直在生气,后来刘子光答应让她跟着坐飞艇南下才哄好,刘小猫到底是属猫的,有了好玩的东西很快就忘记了不愉快,在新装修的飞艇舱里爬高上低的到处游走,兴奋的不得了,玩了大半天才失去新鲜感,跑来撩拨刘子光。

    “小猫别闹。”刘子光一把将刘小猫拽过来放在膝头,小猫体态轻盈,细腰长腿,坐在他腿上和没坐人的感觉是一样的,这丫头到底是用什么做的?怎么那么轻?刘子光奇怪的掐了掐她小蛮腰上的肉,入手结结实实,滑滑嫩嫩,很正常啊,不过这举动却惹恼了刘小猫,恶声恶气的叫了一声:“喵”,便从他怀里钻出来,窜到座舱上方一根粗毛竹横梁上趴着去了。

    刘子光笑笑,有可爱的刘小猫在身边真实一件愉快的事情,继而他又想起了留在府里的韩雪儿,还有她那帮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同乡们,能自由出入镇武伯府书房的她自然有机会接触到各种机密的文件和图纸,府里新来的下人也能借着买菜买米的空当出去送点东西,见几个人什么的,还有那几个安排在红杉团营地里的杂役,能接触的东西也不会少,但愿他们不要让我失望,刘子光想。

    唯一难办的事韩雪儿,这个不可多得的尤物在床上的表现比曰本AV女优还要大胆开放,所以他一时之间很难下定决心是不是在计划完毕后杀掉此人。

    正想着事情呢,眼前的长江忽然豁然开朗,远处就是烟波浩淼的东海。

    “大人,上海到了。”下层的飞行员用传声筒向他报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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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倒大戏将陆续展开,各位拭目以待吧……

6-17 台海风云

    上海城变成了一座大兵营,除了刘子光带来的红衫团以外,还有新招募的大量水师官兵,树起招兵旗,就有吃粮人,现在大明境内谁不知道跟镇武伯吃粮当兵,军饷最厚啊,所以各个募兵站招满了员额之后,还有大量的汉子围在外面,强烈要求参军。

    刘子光可不愿意招那么多没有专长的士兵,他要的是有出海经验的水手和渔民,这些新兵穿上号衣之后也不能立刻投入战斗,只能做做后勤支援工作,目前面临的战争是高技术条件下的海战,不是靠人多就能打胜的,不过念在那些汉子的一腔报国之心下,他还是破例在员额之外又招募了三千人,充作水师步勇,也就是海军陆战队。

    江南造船厂的船台上停着两艘全新的铁甲战舰,龙骨刚刚铺好,蒸汽机还没到货,这次战争肯定无法参加了,所以水战的主力战舰只能选择赖有为留下的一艘大型明轮货船,这艘船的名字和商号一样,也叫福远号,刘子光嫌晦气,让人改成了“上海号”。

    上海号的甲板重新铺设一新,光洁的柚木甲板铺成了一个滑跃跳台模样,跳台的最高处装有升降机,用来提升飞天神翼机,本来准备采用蒸汽弹射的方式起飞动力翼伞的,可是翼伞脆弱的骨架经不住弹射巨大的加速度,毁了两架试验机以后才改成了滑跃跳台的。另外在船头方向还加装了由三十二具火箭筒捆绑在一起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窝蜂”,至于传统海战所用的大型床弩也配备了不少。

    上海号没有来得及改装水下螺旋桨,采用的依然是船体两侧的巨大明轮,这让它看起来更加宽大威武,船身上关键位置铆上了铁板以作防护,桅杆上高高飘扬着鲜红的大明军旗。上海号巨大的船舱里摆放了数十架动力翼伞,还有没充气的飞艇和气球,以及这些飞行器的成员们,这艘上海水师吨位最大的船只暂且充当了大明国福建督师以及总领上海、浙江水师提督镇武伯刘子光的旗舰。

    另外还有十余艘战船,都是用蒸汽商船改装而来,水手们都是选用的经验丰富的老手,这些船只负责运载淡水,食物,兵员,武器,以及燃料和其他补给品。

    除了上海水师之外,还有二十余艘浙江水师的福船加入到南征舰队里,这些福船高大如楼,底尖上阔,首尾高昂,两侧有护板。全船分四层,下层装土石压舱,二层住兵士,三层是主要操作场所,上层是作战场所,居高临下,弓箭火炮向下发,往往能克敌制胜。福船首部高昂,又有坚强的冲击装置,乘风下压能犁沉敌船,多用船力取胜。福船吃水一丈二,是深海优良战舰。只不过没有装蒸汽机,所以机动性稍差,跟在舰队里只能是充充排场,打扫打扫战场。

    至于上次江阴要塞之战缴获的潜水艇混江龙号,也被涂上了大明字样,编入了舰队,跟在补给船队中配合作战。

    舰队从崇明码头起锚,沿着海岸向南进发,飞艇在上海号上空一百丈之处飞行着,螺旋桨的转速被刻意保持成和下面船只同步的速度,一条坚韧的绳索连着飞艇和上海号的桅杆,以此作为补充燃料食品和传递情报的纽带。

    刘子光端坐在旗舰的舰桥上,看着浩浩荡荡的船队,历史上中国和西方的第一次交战就是郑成功和荷兰人在台湾打得那一仗,当时取得胜利主要是靠船海战术而不是技术优势,现在形势掉了个,自己这支舰队虽然有四十艘战船,但多是没有完全武装起来的蒸汽船和落后的风帆福船,据说西洋人的舰队有上百艘战船呢,如果开战只能依靠飞艇和动力翼伞这些技术兵器取胜了。

    刘子光完全是个海战盲,担着水师提督的职务但是却连海图都看不明白,幸亏郑森是个优秀的海军军官,有什么问题尽可以推给他。

    此时郑森正端着一个扇子形状黄铜制的精密仪器对着太阳瞄着,瞄一会就拿铅笔在海图上做个标记,刘子光纳闷道:“你拿的什么东西?”

    “回大帅,是六分仪,卑职从英格兰人船上缴获的。”郑森说着把六分仪送到刘子光手上,这个仪器由主要部件由一块固定的半反射玻璃,一块可活动的镜子望远镜,还有活动臂组成,造型优美,工艺精良,上面还用花体字蚀刻着某人的名字。

    “将此物对准太阳或者其他天体,观测者可以通过一面镜子同时看见海平线和太阳,它们之间的角度用边缘标有刻度的象限仪量出来,以此推算出船只所处的位置,就算在白茫茫的大海上也不会迷失方向的。”郑森说。

    刘子光暗暗吃惊,没想到西洋人的科学已经如此发达,看这六分仪上的刻度痕,应该是用某种强酸腐蚀出来的,而非雕刻出的,如此推想他们的武器装备应该也不会太差。

    刘子光把六分仪还给郑森,问道:“郑森你对西洋人有什么了解,给本督说说。”

    “大帅且听卑职慢慢道来,如今这苍茫大海之上,有三家西洋水师活动频繁,分别是英格兰水师,荷兰水师,还有西班牙水师。而这三家之中,又以西班牙人的舰队最为雄厚,可谓战船如云,桅杆如林,占地也多,银钱也厚,不过他们的战船和士兵虽多,但不如英格兰人的战船犀利,不如荷兰人的战船快捷,所以和这两家的作战中经常处于下风。”

    “哦,为何西洋人之间还要互相争斗?”刘子光这话刚问出口就觉得幼稚,谁家的水师出海都是求财的,互相争斗再正常不过了,不过郑森并没有觉得这个问题幼稚,反而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听说这三个国家的人信仰的神不一样,所以他们见面才形同仇敌,西班牙人信的是天主,而英夷和荷夷信仰的是天主的儿子耶稣,这儿子和爹爹在天上分家了,所以下界的臣民们也跟着争斗不休。一般来说,英荷两国是同盟,西班牙人只有个不成器的小弟叫做葡萄牙,偶尔跟着分一杯羹,依卑职看来,西班牙的人败落是迟早的事情。”

    刘子光觉得郑森的解说很有趣,所谓信仰之战大概就是西班牙的天主教和英格兰荷兰的新教之间的争斗了,对于这段历史刘子光也不甚了了,于是不去管他,继续问道:“为何有此一说?西班牙人不是兵力最为雄厚的吗?”

    “大人有所不知,西班牙人虽然有钱,但这些金银都是从极西之地挖来的,并不是靠本事挣来的,你想他们来钱来的方便,自然花起来也大手大脚,毫不吝惜,平日里花天酒地,骄奢淫逸,那还有精神去整理武备,征战四方,据说连他们最低等的水师士卒都在爪哇置办了房子和奴仆呢,但是英格兰和荷兰就不同了,英格兰国的国主叫做伊丽莎白女王,这个女子比男人还要厉害,捐出珠宝首饰兴建海军,还广发圣旨收编海盗,大人不晓得那些英格兰海盗的排场,都把圣旨挂在桅杆上,号称奉旨劫掠呢。至于荷兰就更不得了,这个国家无君无父,是什么共和国,大人您想这没有皇上的国家不就等于没有了王法吗,所以满国家都是贼,都是海盗,正巧这两个海盗国家都是信耶稣的,所以就联合起来对付西班牙了,想从这个老牌帝国手里分一杯羹。”

    “原来如此,听君一席谈,胜读十年书啊。”刘子光笑道,郑森这个小伙子从小在曰本长大,成年后又在旅宋,台湾,爪哇,琉球,福建等地巡游,见识极广,掌握了大明官话,闽南话,日语,英语,西班牙语,还有旅宋爪哇等地的一些土语,端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最主要的是经过刘子光和吴三桂对他的熏陶,他已经从一个地方豪强的儿子演变成一个拥护统一的积极分子了,在郑森的印象中,凡是读圣贤书,尊孔孟之道的地方都应该是大明的领土,自己父亲郑芝龙这些年来兴兵作乱,意图海外称王,事实上是分裂国家的行径,此番若不是朝廷开恩派兵救援,恐怕郑家就要败亡了,所以说,归顺朝廷才是正路啊。

    两人继续就台海的局势进行讨论,现在台湾本岛上已经有个三方力量:西班牙军,荷兰军和英军,还有残留的郑家军,为了争夺这个物产丰富的大岛,英荷两国不远万里从本土调拨水师来援,而西班牙的爪哇基地近在咫尺,增兵更加迅速,三方在台湾岛的陆战时有发生,但决定性的战役还是要在海面进行,不论是西班牙人还是英荷联军,看到郑家的船都是要先打击的,在他们两家默契的配合之下,原本盘踞台湾的郑家船队只能仓皇逃到厦门避战。

    台海水道是明朝商船下南洋的必经之路,以前可以向郑家缴纳买路钱,然后凭着郑家发放的旗帜通行,虽然买路钱很贵,但是总能把生意做下去,可是自从台海开战以来,商船就没了活路,碰上西洋人的战船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旅宋国的商船不会被袭击,因为旅宋国亦是海军强国,惹恼了他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旅宋海军之强,宇内鲜见,那为何他们不参加这场台湾争夺战呢?”刘子光对旅宋国的科技水平记忆犹新,有无线电和潜水艇的国家,海军自然非常强大,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台湾被人争来抢去的,难道就不眼红?

    “旅宋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的胃口大着呢,可不是一个台湾能填满的。”郑森冷笑道。

    刘子光深以为然,文隽在上海和江阴要塞闹得那两出乱子可不小,说这帮子孤悬海外的宋朝人不心怀故土,鬼才信呢。

    南海局势复杂啊,刘子光长叹一口气,来到窗前看着波光粼粼的大海,几只海鸥从空中掠过,夕阳西下,将旗舰周围的战船白帆染成了金色,飞艇上的信号兵用旗语打出即将到达舟山群岛的消息,远处影影绰绰有一片帆影,郑森举起千里镜望去,然后兴奋的叫起来:“大人,是浙江水师在迎接我们。”

    “鸣笛。”刘子光下令,船队顿时响起一片悠长的汽笛声,浙江舰队愣了片刻,随即也鸣笛致意,海面上汽笛声响成一片,惊的海鸟们掠海疾飞,这本是火车之间在路上相遇时的一种礼节,从今天起成为了水师之间互相致敬的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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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征舰队中加入了生力军浙江水师,顿时如虎添翼,大明朝的水师里面就数浙江水师和广东水师装备最好,还有实战经验了,而南直隶水师只是一些老式福船,上海水师经过程良珏的折腾和刘子光的打击,短时期内也只能是个空壳子,所以在浙江水师加入之前,南征舰队只能算是个运输船队,起码在浙江水师提督施琅大将军眼里是这样的。

    施琅大将军坐着小艇来到刘子光的旗舰上参拜,上海号奇怪的设施让他这个多年的老水师也看不明白,刘大帅是陆战名将这一点大家都清楚,可是让一个打陆战的来指挥水师,他行吗?看这船上花胡里哨的东西就不像是正经打海战的人啊,施琅一边腹诽着,一边快步上前给刘子光见礼。

    “卑职浙江水师总兵施琅,参见督师大人。”施琅一撩战袍,跪在地上朗声说道,此人满脸风霜,一看就是经常出没在海上的老水手。

    “施琅?靖海侯施琅?”刘子光问道。

6-18 海上英雄

    施琅的脸憋得通红,道:“卑职没有爵位,只是个小小总兵。”他不知道刘子光为何这么说什么靖海侯,还以为是讽刺自己没有肃清浙江沿海的海盗呢。

    “无妨,久闻施将军足智多谋,极擅海战,这次随本督南下克复台湾,定能封侯拜将,光宗耀祖。”刘子光老想着鹿鼎记里面的施琅,心说真是造化啊,老次收取台湾的主将都在自己船上,这台湾是真的没跑了,历史说郑成功,也就是郑森先从荷兰人手里收复了台湾,然后施琅又从郑家手里把台湾再次夺回,不管怎么说,这个大岛总是和西面这块陆地有着割不断的渊源,台湾,你永远是中国的,想着想着,刘子光脸上又浮现出了矜持的微笑,有这两位大将坐镇,这次收复台湾的荣誉定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不过也有个难题,眼下军中缺乏主帅,自己嫡系的上海水师将领文戈涛和杨南镇都是小打小闹的海盗级别,不足以但当大任,郑森倒是个好苗子,可是他年级太轻。又是郑家的嫡子,让一个外人指挥大明朝的军队显然不合适,吴三桂的官职倒是不低,不但有丰富的实战经验,还是新科的武状元,不过他整一个旱鸭子,当这个大将更加的不恰当,唯一能用得上就是眼前这位个头不高,胡子拉碴,满脸沧桑的施琅大将军了。根据兵部的档案显示,这位水师将领常年在浙江外海和海寇作战,战绩斐然,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将。

    “施琅将军,对于台海战事有何见解?”刘子光想听听施琅的看法,看他是不是个能掌握全局的帅才。

    “来呀,去把海图拿来。”施琅并不急于说些空话,等海图拿来之后铺在案子上,这才开始指点江山。

    施琅显然是做足了功课的,连海图都和兵部下发的那些不尽相同,在很多地方做了更加精确的修改和补充,海图有好几种,小比例的是概况图,居中画着大明朝的疆域,外面有倭国、旅宋、台湾、爪哇,越南,还有马来印尼等地,不同国家用不同的颜色标注,重要的海港也被单独列出。小比例的海图则画了具体的水道,港口驻军,暗礁位置,还用细细的淡笔描上了精确的经纬度来识别方位。

    施琅拿起一枝小木棍,指点着海图说:“夺台湾,必先取澎湖,而后从西岸登陆,所以胜负的关键就在于控制台湾海峡,台海水流诡异,天气千变万化,不是适合舟师作战的好场,不过我军艰难,敌人更艰难,因为咱们有福建的支援,而他们的后方基地都相隔的太远,只要有熟悉当地海况的郑家军加入,此战必胜。”

    “哦,施将军有如此胜算,难道打仗不用看实力的吗?”刘子光惊奇的问道。

    “大人,有天上那个神物,何愁西夷不败。”施琅指了指天上的飞艇,一脸恭敬地说。“久闻镇武伯的天兵威武,今日得见,果不其然,此物可远眺百里之外,定能先敌发现对方,占尽先机,两军舟师对战之时,更能凌空抛撒火种,令敌毫无招架之力。如此一来,我军岂不大胜?”施琅说的头头是道,看来红衫团的战例他一定是研读过许多的了。

    “有见识,飞艇的妙用被你一语中的,不过光靠天上飞的东西是不能结束战斗的,舟师也不能闲着看热闹,对了,施将军的浙江水师有什么战力的?不妨说道说道。”刘子光对施琅的回答还算满意,海图上的台湾岛还画着等高线,能看出岛屿东部高山林立,所以刘子光并没有问出为什么不在东海岸登陆这样幼稚的问题。

    “舟师作战,远则靠床弩互射,近则靠撞击碾压,间以火攻和跳帮近战,大凡水战,尽皆于此。”

    刘子光点点头没说话,施琅受到鼓励,便接着说道:“浙江水师以一千料蒸汽战船为主,二千料六桅一十二帆福船为辅,配备武器是利国铁厂出品的铁臂床弩,以及抛射的火球等物,对付西夷战船时就用此类武器,对付伪装成商船渔船的海盗时候,则要将士用命,跳帮肉搏了。”

    “蒸汽船虽小,但是机动灵活,作战时不受风向洋流控制,因此大占便宜,缺点是需要运载煤炭,装满煤仓也只能行进二百里,而风帆战船就没有这个麻烦,淡水带的够足一直能行驶数月之久,不过遇到逆水横风时,机动性能远远不如蒸汽船,所以卑职作战都是两者搭配使用,蒸汽船用于临敌作战,帆船帮着携带煤炭淡水,互相配合,扬长避短,才能发挥最大效用。”

    “不错,本官督师南征,收复台湾,正是用人之机,施将军所言甚得我心,我看本次出征的行军总管就有你来做好了。”刘子光看到施琅侃侃而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端的是个水师大行家,于是放心的把指挥权下放了一部分给他。

    “谢大人提携。”施琅感动的纳头便拜,虽然他这个总兵也算是二品的高级武官了,可是在刘子光这样的重臣面前依旧什么也不是,能得到他的赏识和提拔,那真是天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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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风顺水,南征舰队在施琅的带领下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进发,路上也不停靠加水加煤,就这样依靠帆船中携带的补给长途行军,对于广大水师官兵来说,这样的行程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以吴三桂为代表的旱鸭子来说,这一段时间简直形同地域,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之后依然在翻江倒海,似乎要把内脏吐出来才甘心。

    不过同样是旱鸭子的刘子光和刘小猫两个人却一点非正常反应都没有,刘子光是特殊体质自不用说,刘小猫可就奇怪了,从未见过大海的她显然对这个烟波浩淼碧蓝色的世界很是好奇,每天爬到桅杆最上面去眺望远景,一望就是一天,舰队越向南,气温变得越暖和,从上海出发的时候穿的还是厚厚的棉衣,到了福建水域,在舱里就可以穿单衣了,不过甲板上还是海风凛冽的,飞艇上的信号兵每日里用千里镜仔细搜索海面,可是除了海鸟和波浪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现,由于台湾海峡的战争愈演愈烈,浙江上海南直隶的商船已经暂停了这条航线,转而走倭国商路了,如果不能尽快结束战争,大明朝将会受到严重的经济损失。

    在冬季季风的吹拂下,舰队顺利的抵达了泉州府。福建巡抚雄文灿已经在码头列队等候多时了,泉州是个优良的深水大港,南征舰队停泊在港口之中,如同孩童依偎在母亲的怀抱,战船将千斤重的看家锚投入海底定住船身,然后放下小艇,送大人们登岸。

    刘子光身穿红色坐蟒袍,头戴乌纱,脚穿朝靴,腰间松松垮垮围着一条玉带,他这身打扮是学的文官作派,不过打扮像文官,一举一动怎么看都像是武将,就说小艇靠上栈桥的时候吧,他老人家一个箭步就飞上来了,比经年的老水手还要老练,跟在刘子光后面的依次是吴三桂、施琅和郑经等人。

    岸上一个身穿大红色官袍的老者看见刘子光登上栈桥,赶紧走上前来参拜,看他胸前的补子应该就是福建的最高首长雄文灿了,按理说明朝以文驭武,就算刘子光的武职做的再高,也没有一省巡抚给他磕头的道理,不过此时的刘子光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毛头武将了,人家现在是文武全才,头上的官衔是东南沿海督师,属于文官的范畴。

    大明的官制混乱,一省有巡抚或总督,又有督师或经略,总的来说是督师和经略大过巡抚总督,能调遣一省或者几省的军马钱粮,而督师比经略在衔级上还高了半点,刘子光巡行江南的钦差任务完成以后,身价水涨船高,朱由校已经不再把他当成单纯的武将来使用的,而是能治国安邦的国士。

    由于刘子光的年纪较小,资历也浅,皇上怕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封疆大吏们瞧不上他,干脆整出一个督师东南的头衔给他,有了这顶帽子就能调拨所有的水师舰队和沿海卫所的士兵了,再加上他的伯爵身份和南厂提督的职务,相信还是能镇住场面的。

    其实朱由校把东南沿海的官场形势想得过于复杂了,熊文灿巡抚对朝廷还是忠心耿耿的,一直靠着微薄的力量对抗各路敌人,保证大明政权在福建的统治,如果没有他,恐怕现在的福建已经姓郑了。

    泉州并不是福建的首府,而是一座介于首府福州和郑家老巢厦门之间的一座大型海港城市,南征舰队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进港,和熊文灿身边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那个人,就是郑芝龙。

6-19 自古英雄出少

    和福建巡抚熊文灿并肩站立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中年男子,满脸钢针一样的络腮胡子,头顶的发髻中插了一根锋利的短剑形簪子,一身沉香色的香云纱五蝠捧寿长袍,腰间盘着宽大的铜扣牛皮板带,一副不伦不类的打扮,和旁边乌纱红袍的熊文灿形成鲜明的对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就是郑森的父亲郑芝龙。

    现在郑家和朝廷的关系是被招安和招安,但是双方都互不信任,所以才会选择在这个地理上倾于中立的泉州迎接刘子光,在场的武人都身穿铠甲,腰佩兵器,似乎有随时准备开打的意思。

    “下官福建巡抚熊文灿,恭迎东南督师,镇武伯刘大人。”熊文灿说完,一撩官袍下摆就要给刘子光见礼,刘子光此时要扮演的是虚怀若谷的青年高官角色,当然不会让熊文灿跪个实在,赶紧上前两步搀扶:“熊大人,使不得。”

    熊文灿就势也就起来了,可是后面一大群福建省的官员却都跪了个实实在在,只有郑芝龙和他手下的一帮粗豪汉子只是躬身稽首而已,刘子光平易近人的请各位大人们起身,然后问熊文灿道:“这位壮士是?”

    不待熊文灿介绍,那汉子自己开口了:“草民郑芝龙,参见督师大人。”

    “原来是郑…郑老英雄。”刘子光想不出用什么词称呼郑芝龙,朝廷的任命还没宣读,叫他郑大人不合适,跟着郑森的辈分喊他郑世叔?更不合适,想来想去还是用老英雄这样含糊的词语最好,根据郑芝龙传奇般的履历来看,绝对担得起乱世英雄这个称谓。

    郑芝龙显然对这个称呼很是受用,爽朗的一笑:“督师大人言重了,英雄不敢当,区区一个海盗头子罢了,承蒙朝廷不弃,愿意招安本部,草民携部众先行谢过皇上和刘大人了。”说着又是深深一躬,身后一帮膀大腰圆的海盗也跟着再次行礼。

    这家伙是个爽快人,这是郑芝龙给刘子光的第一印象,郑芝龙鼻直口正,相貌堂堂,一双环眼炯炯有神,一副江湖老大不怒自威的气派,他给刘子光行的礼是中日结合式样的大角度鞠躬加抱拳,刘子光自然要来相扶,手扶到郑芝龙的胳膊上时,能感觉到袍袖子里面坚硬的皮质护腕上突起的钢钉,郑芝龙的双手非常有力,粗大的筋脉鼓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执意要鞠躬行礼,刘子光偏偏要扶,两下当场较起了劲,要论蛮力,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没有人能和刘子光叫板,所以这场暗地里的较量瞬间就分出了高下。

    刘子光把郑芝龙扶起,笑吟吟的看着他背后的一帮海盗,这帮家伙穿戴五花八门,肤色人种之杂乱,足以和自己的红衫团相提并论了,有白人黑人,也有马来棕人和倭国武士,腰间悬挂的兵器也是乱七八糟,中式宝剑腰刀,倭国武士刀、西洋长剑、阿拉伯弯刀、手斧、钢鞭之类的什么都有,这些好汉们斜披着衣服,坦露着结识的肌肉和乱糟糟的胸毛,或秃头,或长发,或明式发髻下的一双双桀骜不驯的眼睛斜着瞪向刘子光,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其中一个秃头的家伙,连眉毛都给剃光了,整个脑袋活像个鸡蛋,他一扭头,狠狠吐出一口唾沫,自言自语道:“什么督师,小屁伢而已。”声音不大,但是却能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和谐气氛被他一句话糟蹋了个干干净净。

    熊文灿很不满的哼了一声,头扬到了一边,对于招安郑家他是一直反对的,现在郑家人居然当众给督师大人难看,正验证了他的看法是对的,所以熊文灿表面上显得很愤怒,其实心里有点幸灾乐祸。

    “芝虎不得无礼。”

    “二叔……”

    郑芝龙和郑森几乎是同时出言制止那个秃头的无礼举动,不过能看出来郑森是真着急了,而郑芝龙更像是在敷衍。

    刘子光哼了一声,走到郑芝虎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开口道:“身上有没有真本事,可不是看年龄高低,都是出来混的,这点道理不会不明白吧,这位鸭蛋脑袋的兄弟脑袋造型很是出众,不过还是被西洋人赶到岸上来了,需要我这个小伢来给你们擦屁股,我说的对吧。”

    这番极其刺耳的话不像是朝廷一品大员的发言,倒像是江湖汉子之间的讲数了,鸭蛋脑袋的郑芝虎是郑家军第一猛将,一直以来反对招安的,此时被刘子光骂了更加按耐不住,一个箭步窜到刘子光跟前,一手去揪他的领子,一手将腰间的牛耳尖刀拽了出来,这就要血溅当场!

    郑芝龙没想到二弟居然这么莽撞,连忙出手阻拦,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只听一声惨呼,郑芝虎粗壮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向远方,径直落入海中泛起一片浪花,那柄牛耳尖刀已经在刘督师的手中了。

    顿时一阵利刃出鞘的声音,郑家军们刀剑出鞘,三四把长刀同时架在刘子光的脖子上,那厢的福建军们也拔出刀剑,随时准备过来拼杀,刘子光的卫队则将火枪端起,瞄准了郑芝龙,码头上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战斗一触即发。

    熊文灿和郑芝龙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现在的形势似乎已经失控,万一不小心伤了督师大人,这码头将会立刻变成血腥战场,在场的几位恐怕都难全身而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刘子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轻轻用手指将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剑一一推开,然后旁若无人地向郑家军队列里走去,强悍的郑军士兵们不由自主地给他闪开一条道路,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刘子光检阅了郑芝龙的部队,他还不时拍拍士兵的肩膀或胸脯,很有风范的点点头夸一声:“小伙子不错。”最后绕了一圈回到郑芝龙面前,把匕首交到郑芝龙的手里说:“拿好,下回别让你兄弟在我面前随便亮刀子,会出人命的。”

    说完,丢下一脸凝重的郑芝龙,大步通过栈桥,向福建巡抚给他准备的车马走去,红衫团卫队也齐刷刷的将火枪收起,迈着整齐的步子跟着刘大帅登岸了。

    “爹。”郑森从队列中出来,走到郑芝龙面前低低的喊道。

    “森儿啊。这个刘大帅,到底是何等人?”郑芝龙长叹一声,悠悠的问道。

    不待儿子回答,郑芝龙摇摇头道:“他说我是老英雄,我看他才是英雄,正所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我老了…老了…”

    陆续登岸的都是红衫团的精锐部队,经过长途海路颠簸的士兵们的精神面貌依然极佳,盔明甲亮,刀枪耀眼的从郑家军面前经过,凌厉的眼神和壮健的体魄都显示出这是一支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强军,更令郑家军惊讶的是,这支部队里也不乏高鼻碧眼,黑肤卷发的异族士兵…

    “咱们走。”郑芝龙不动声色的说,刘大帅带来的这支部队实力不容小觑,看来原本制定的计划要适当调整了。

    郑家军在郑芝龙的号令下乱哄哄的掉头就走,只有郑森不放心的问道:“那二叔呢?”

    “别管他,死不了,让他吃点苦头也好。”郑芝龙冷冷的说。

    远处,郑芝虎好不容易爬到了沙滩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前好疼,肋骨恐怕断了好几根,那个小伢督师不是人,力气比蒸汽机还大,居然一脚把我揣出去这么远,这下子我二虎爷的脸可算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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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州城是个巨大的贸易港口城市,也是大明三大市舶司的泉州市舶司所在地,城里酒楼客栈商行林立,车水马龙非常繁荣,各个国家各个种族的商人水手在街上来回走动着,整座城市的风格和上海非常接近,但是又带了一些独特的热带风情。

    泉州巡海道衙门里,东南督师刘子光让随行的传旨太监宣读了一份圣旨,任命郑芝龙为福建水师总兵,其部众也各有封赏,官职从参将、副将、到游击、千户不等,随着任命书下发的还有乌纱和补服,这回骄傲的郑芝龙终于低下了头颅,跪在地上接过了圣旨,山呼万岁,磕头谢恩。

    本来郑芝龙要求的是台湾王的封号,后来逐渐降格,成了台湾总督,再后来是福建巡抚,水师提督,价码越来越低,最终朝廷只给了他一个福建水师总兵的位子,朝廷大佬们洋洋自得,可是草莽英雄郑芝龙就是这么一个区区的总兵就能打发的了吗?

6-20 郑芝龙 骁骑校

    接过总兵袍服纱帽的郑芝龙表现的很镇静,脸上看不出喜色和不屑,似乎对他来说,大明朝福建水师总兵署都督同知的头衔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玩意,不值一提。

    封赏之后,按理说要举行宴会,一来为了给督师大人接风,而来为了庆贺郑家军招安,可是郑芝龙却推辞说身体有恙,不参加宴会了。

    看着郑芝龙的人马远去,熊文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他认为郑芝龙不敢参加宴会是心虚的表现,这位新来的督师大人居然能让浑身都是胆的郑芝龙如此忌惮,看来朝廷这回真是派对了人。

    熊文灿和郑芝龙打交道的时间不是一年两年了,郑芝龙被朝廷招安也不是第一次了,若干年前,朝廷许给大海盗郑芝龙游击将军的官衔,期望他能剪除夷寇、剿平诸盗,可是郑芝龙以及部下积习难改,自行其是,不听上官号令,所以熊文灿密谋擒之,事败,双方一场激战,从此埋下互不信任的种子。

    郑芝龙不愿意参加宴会,这丝毫没有败坏南征舰队诸将的心情,因为再次踏上陆地的踏实感觉让他们很是兴奋,酒席上和福建同僚们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

    这一切只是表象而以,其实泉州城内的气氛非常紧张,官兵和郑军都保持了相当高的警觉,生怕对方吃掉自己,就是初来乍到的南征军也不例外,文戈涛率领一支水鬼部队在舰队驻泊地附近警戒着,生怕有什么突发状况,登岸的红衫团陆军也非常戒备,火枪都是实弹上膛的。

    酒宴过后,毫无醉意的刘子光回到熊文灿给他安排的宅子,点起蜡烛,拿出了郑芝龙的卷宗看了起来,东厂档案库里关于郑氏一族的文字不是太多,而且前后矛盾,语焉不详,现在拿在刘子光手里的是福建官方提供的卷宗,熊文灿是个能员,他对老对手郑芝龙的研究相当的下功夫,细致到了极点。

    刘子光拿起一支中华牌卷烟,就着蜡烛的火苗点燃,沉浸在一个乱世英雄的传奇故事当中……

    万历三十二年,郑芝龙出生在南安石井一个小吏家庭,原名一官,字飞黄,后改芝龙。后来他还有一个曰本名字叫做平户老一官,一个荷兰名字叫尼古拉•一官(NicholasIquan)。

    石井为闽南渔村,郑一官“少落魄”,从小习海事。父老乡亲说他“性情逸荡,不喜读书,有膂力,好拳棒”,跅弛放纵,渐流荡逸。

    郑一官十七岁时,因家庭生计艰难,偕其弟芝虎、芝豹赴当时中外贸易中心地点之一的广东香山澳依舅父黄程。黄程是个海商,在澳门从事海外贸易。他留下郑一官在身边做帮手,协助商务。郑一官在商业竞争和利益角逐中施展自己的智慧和才干,学会经商贸易,到过巴达维,并学会了卢西塔语和葡萄牙文。在与葡萄牙人打交道中,受其影响,接受天主教洗礼,取教名贾斯帕,另名尼古拉,外国人称他尼古拉•一官。

    黄程营商置舶,兴贩东洋,见郑一官能干,谴其附曰本平户华侨李旦(泉州人)之舶,押送一批白糖、奇楠、麝香、鹿皮等货物,从香山澳放洋,远赴曰本,侨居长崎。人地生疏,始以“卖履”为业,或兼“为人缝纫以糊其口”。后转经商,为其舅黄程贩卖白糖、奇楠、麝香等物。郑一官从事商业活动和对外贸易,后寄身李旦门下,帮助李旦做生意,成为当时最有势力的海商李旦的部下,并“以父事之”。李旦资本雄厚,拥有一支船队,专门从事海外贸易,是当地华侨的首领。李旦觉得一官能干可靠,“抚为义子”,交给一部分资产和船只让他到越南做生意,获大利。不数年,郑一官成为巨贾,常往来中国、曰本间,居日华侨,咸推重之。

    郑一官还热心学习剑术,认识了“为邑主锻刀剑”起家的“泉州冶工翁姓者。”郑一官以领袖华侨之资格,晋谒曰本幕府大将军德川家康於骏府献药品,家康亲问以中国事,大喜,命招待于长崎宾馆,赐赉优渥。郑一官受幕府召见,曰本人视为光荣显赫人物,自是地方豪贵常从交游,称为“老一官”。

    平户岛为当时曰本对外贸易中心,各国商船云集。由于郑一官熟悉海外事情,又善外交,为曰本zf所重视,初召后“屡访藩士家”。后迁肥前国平户,受到松浦侯优遇,松浦侯为在长崎附近平户的河内浦千里滨赐宅地建新居,并介绍平户侯之家臣田川昱皇之女田川松缔婚。

    田川昱皇即翁昱皇,是中国迁平户的侨民,在曰本为田川氏。田川松曰本人,系翁昱皇养女,故又称翁氏。田川氏,年方十七,性端淑。成婚翌年,甲子古历七月十四日辰时,田川氏出游千里滨,拾文贝,俄将分娩,未及回家,乃依滨内巨石以诞,是为长子郑森。

    郑一官并没有在曰本看着老婆孩子过平静的生活,他在义父李旦的指派下去给西班牙人做了通事,主要负责联络明国海盗,共同对付朝廷水师,劫掠商船。

    郑一官并不习惯在气焰嚣张的西班牙贵族手下干活,终于有一天他开始了第一次反水行动,带着七八个兄弟干了一票大买卖,把西班牙人的航班时间表出卖给了西班牙的死敌荷兰人,从此站到了海洋新秀荷兰人一边。

    郑一官和荷兰人、英格兰人结成了松散的同盟,共同打击西班牙人,顺便兼做海商和海盗,垄断了福建广东往旅宋、倭国方向的贸易,一时间财源广进。

    两个月后,身为倭国长崎、平户侨领的李旦在平户去世了。李旦死后,他的产业和事业都归郑一官所有,骤然得到大批财富和帮手的郑一官自信心爆棚,居然联络了一帮好汉意图推翻德川幕府!

    这批从事海外冒险的闽南人还没有正式举事,就被人告发了,郑一官率众仓惶分乘十三艘船出逃。驶至九洲西海岸的外岛洲仔尾,部属陈衷纪建言:“吾闻台湾为海上荒岛,势控东南,地肥饶可霸,今当先取其地,然后侵略四方,则扶余之业可成也。”

    郑一官深以为然,率队抵达台湾伐木辟土,构筑寮寨。与此同时,派人率船队赴漳、泉故里招募移民,前后计三千余众。垦民分成十寨,发给银两和耕牛、农具等,开始了台湾最早的大规模拓垦活动。同时组织海上捕鱼和岛上捕猎,发展山海经济,以解决移民生产和生活的物质需要。

    郑一官自立门户后,从福建招徕了郑兴、郑明、杨耿、陈晖、郑彩等部将。下设参谋、总监军、督运监守、左右谋士等,代统一寨众目,建立了初具规模的郑氏地方统治政权。他将部下分为十八先锋,结为“十八芝”,并从此改名为“芝龙”,而不再称“一官”。郑芝龙继续拓垦大业,势力不断壮大,成为当时海上最大的武装集团。“凡我内地之虚实,了然于胸。加以岁月招徕,金钱所诱饵,聚艇数百,聚徒数万……礼贤而尚士,劫富而施贫,来者不拒,而去者不追。”

    此时隔海相望的福建发生严重旱灾,遍野赤土,许多村落连草根树皮都被吃尽。郑芝龙利用此机会,自率船队袭击福建、广东各地。纵横东南海上,声势所向披靡,官兵疲於奔命,莫可奈何。奔袭中,郑芝龙等还招抚了泉州饥民数万人赴台拓垦,沿海饥民及无业者竞往投靠。这一仗郑芝龙打败官兵了,使厦门从此成为郑氏的地盘,势力日益强盛,官兵不能敌,

    明朝官方从海洋退缩,海商和海盗成为海上的统治者。郑芝龙海上势力的日益扩张强盛,引起朝廷的恐惧,多次派兵追剿,但均失败。朝廷既无力剿灭郑芝龙,又为了利用这支海上势力与西夷抗衡,镇压其他“海盗”,只好对郑芝龙施行绥抚。

    福建巡抚熊文灿允诺给郑成功一个五虎游击将军的头衔,从此郑芝龙有了合法的官方身份,并且离开他多年经营的海上贸易根据地台湾,坐镇闽海。此时,郑芝龙有部众3万余人,船只千余艘。当年闽南又遭大旱,饥民甚众。郑芝龙,再度招纳漳、泉灾民数万人,“人给银三两,三人给牛一头”,用海船运到台湾垦荒定居,使得台湾的实力进一步增加。

    成为明朝官军的郑芝龙剪除群雄,合法控制了东西洋贸易,并且将大批民众迁往自己的私人领地台湾,这引起了巡抚熊文灿的不安,生怕自己招安了一个胸怀天下的反贼,于是设计擒杀郑芝龙,可是这样的小招数怎么能对付得了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郑芝龙,一番血战之后,郑军反将朝廷势力逐出了厦门一带,并且向北进发,意图占领福建全境,不过海盗离了战船,战斗力有所下降,和福建官军打了个平手而以。从此朝廷和郑家陷入了长达数年之久拉锯战。

    郑家扫清海上障碍之后,“从此海氛颇息,通贩洋货,内客外商,皆用郑氏旗号,无儆无虞,商贾有二十倍之利。芝龙尽以海利交通朝贵,寖以大显。他利用厦门的航海和经商基地,打破官方的海禁,繁荣海市,武装船队旗帜鲜明,戈甲坚利,航行于大明沿海、台湾、澳门和倭国、旅宋等东南亚各地之间,充分利用自己的权势和财力,扩大海上贸易,几乎垄断了中国与海外诸国的贸易。凡海舶不得郑氏令旗者,不能往来。每舶例入三千金,岁入千万计。他还有自己的商船队,多达百艘的巨型货船满载着丝绸、瓷器、铁器等货物,驶往暹罗、占城、交趾、三佛齐、菲律宾、咬留巴、马六甲等国贸易,换回苏木、胡椒、象牙、犀角等。短短数年之间,成为东南亚最有钱的贸易商行。

    如此暴利当然引起了旁人的眼红,原本打得不可开交的西班牙、荷兰、英格兰等国,不约而同的把矛头对准了树大招风的郑家,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架不住群狼,在三个海上强国的夹击之下,郑家军节节败退,逐步失去了台湾本岛和彭湖的控制权,海上优势被打破,舰队损失过半,现在只能在近海转悠,如果不是如此,骄傲的郑芝龙才不会答应朝廷那么苛刻的要求,去当一个小小的总兵呢。

    看完这些传奇一般的经历,刘子光掩卷长叹,这个人的一生太精彩了,简直比穿越历史的主角们还要牛比,甚至连刘子光都有些自愧不如。

    我绝不相信这样一个人会甘心臣服于任何人,刘子光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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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芝龙的发家史确实很令人震惊,如果不是最后很没有眼光的投降了清朝,我简直怀疑他是个穿越众。

6-21 校阅.比武

    就在刘子光研究郑芝龙的同时,泉州海面上的一艘大型战船的船舱里,灯火通明,郑家兄弟正围坐在桌前,面色肃穆的听着京城归来的郑森讲述这位新任东南督师的事迹,桌子上散乱放着几本《白袍将大破连环马》,《飞将军勇擒鞑子王》,《东厂谍影》,《拍案惊奇之镇武伯审案》,这些都是郑森让人从京城带回来的流行书籍,上面记载的故事不免有些过于形象化,脸谱化,所以郑家兄弟看后并未在意,不过现在听郑森亲口说出镇武伯的能耐,这些汉子们不免面面相觑。

    郑森和叔叔郑芝豹可是亲身参加了奉天殿事变的当事人,对于刘子光的个人勇武和红衫团的兵器犀利铭记在心,当大家听到红衫团拥有能在天上飞行的技术兵器的时候,郑芝龙的眉头不免拧了起来:“有此利器,海战必胜之!森儿,你说的飞艇可是那督师坐船上空漂浮的旅宋雪茄状的大家伙?”

    郑森道:“正是此物,飞艇居高临下,远眺百里,临敌之机,还可抛掷引火之物,而敌军无可奈何也。”

    “那不是没有办法了吗?大哥,快派几个弟兄看着去,官兵要派飞艇夜袭咱们可就惨了,唉幺,疼啊。”郑芝虎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说道,他的肋骨被刘子光踢断了好几根,正养伤呢。

    “慌什么,现在咱们也是官军,朝廷的水师,这位刘大人劳师远征不是为了铲除我们郑家,至少现在不会,大家都安心回去睡觉,明日督师校阅咱们的时候,都给我精神点。”郑芝龙说完,挥手让众人散去了,但是把郑森留了下来。

    “森儿,这次求来朝廷援兵,挽救我郑家于危难当中,你立了一大功啊,不愧是我郑家的千里驹。”等其他人散尽,郑芝龙给儿子倒了一杯福建铁观音,慈祥地说。

    郑森受宠若惊,父亲很少被他这样和善过,大多是严厉的训斥和责骂,如今忽然改变态度,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森儿不敢居功,那些事情都是叔叔指导我做的。”

    “芝豹都和我说了,笼络朝臣,接纳武将,陈述利害,最终促使朝廷出兵,这都是你的主意,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出息,爹爹很欣慰,以后会有更大的担子给你挑。”郑芝龙拍着儿子坚实的肩膀说。

    “爹爹,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郑森的身高随他的曰本母亲,远没有郑芝龙那么高大,但是也挺直腰板站直了自有一股豪迈之气。

    郑芝龙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很好,森儿啊,你和那刘督师私交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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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东南督师刘子光在众将簇拥下校阅舟师,这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阳光普照,海风扑面,战舰上一面面彩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一艘艘战船从刘子光的座舰前驶过,顶盔贯甲的水师将士在船舷一侧整齐的站立,朝督师大人抱拳行礼。

    福建水师在和郑家多年作战中已经消耗殆尽,只剩下几艘小舢板了,所以此次校阅的主力是刘子光带来的南征舰队和郑家军充当的“福建新水师。”两边的人都憋足了劲要争个脸面出来,所以把最好的衣甲都穿戴了起来。

    水师将士的盔甲和陆上用的铁甲不同,从材料上就有着根本的区别,大海之上盐雾和潮气都大,金属器物容易锈蚀,而且穿着铁甲的士兵掉到海里很难自救,所以大伙的衣甲多是采用纸甲,棉甲、皮甲和竹木甲,纸甲是用无性极柔之纸加工锤软,叠厚三寸,方寸四钉制作而成,沾上海水雨水则防护性更高,弩箭难以射穿;绵甲是用丝绵缝制,入水浸透,然后铺在地上用脚踹实,晒干收用,在轻便坚韧,皮甲则是犀牛皮,鲨鱼皮制成,硬板板的衬在前胸后背上,能挡刀枪,竹木甲是东南亚和倭国流行的一种甲胄,表面涂漆,看起来光鲜无比,其实防护能力有限;浙江水师穿的多是绵甲纸甲,而郑家军队穿的多是竹木之甲。

    “郑将军的部下果然训练有素,真乃南海第一强军啊。”刘子光坐在宽大的藤制帅椅上,转头对站立在一旁的郑芝龙夸赞道。

    “大帅缪赞了。”郑芝龙淡淡的一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经过西夷的夹攻,他的部队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可是和浙江水师比起来,在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光是那股纵横四海桀骜不驯的海盗派头就把施琅手下那些本分的水师官兵给比下去了。

    数十艘战船从刘子光面前乘风破浪开过去以后,整齐的在海面上拍成一字长蛇阵,桅杆如林,战旗飘飘,战鼓声声,气势令人折服。

    最后一艘经过观礼台的是南征舰队的主力上海号飞天母舰,只见这艘巨大的明轮战舰翻动水花,滚滚而来,船上的水兵都没穿盔甲,只是在蓝白条的棉布小褂外面罩了一件写着字的彩色马甲,红绿蓝黄黑各色不等,马甲上按照颜色不同写着“械”“油”“武”“轮机”等字样,头上是统一的藤条盔,缀着黄铜质地日月星军衔,而一架架全副武装的动力翼伞就停在甲板上,路过观礼台的时候,甲板前端的一窝蜂集束火箭筒和船舯部临时加装的近战武器蒸汽机关枪同时抬高炮口转向校阅的众将帅们,以次致礼。那艘飞艇也飞临了观礼船上空,巨大的艇身完全遮住了阳光,让下面的人有一种强烈的被压迫的感觉,飞艇舱室里恰到好处的抛出一条巨大的红色绸带,上书一竖排大字:“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真乃天军啊!有督师大人的雄兵在此,何愁西夷不破,台湾不克,各色匪类不俯首称臣。”熊文灿兴奋的翘着下巴上的胡子恭维着刘子光,一边说一边还别有用心的瞄了一眼郑芝龙。

    “这天兵虽然气势夺人,但恐怕临敌之机,不堪大任啊,要知道西夷的船坚箭厉,强弩能射一里之外,这飞艇外壳松软,难当利箭啊。要论海战,还是咱们郑家军的铁船最厉害。”说话的是郑芝彪,郑芝龙的小弟。

    刘子光闻言微微一笑,郑芝彪这样说话,说明他是个善于分析的聪明人,飞艇是用脆弱的皮囊做成,自然不能和坚固的战船相比,这一点自然已经在刘子光的考虑之内了。

    “这位将军所言极是,但是你以为本帅会让飞艇暴露在敌船的打击距离之内吗?今天趁着大家都在这里,咱们不妨比上一比,看看到底是郑总兵的铁船厉害,还是我的飞艇厉害。”

    在场的都是爽快人,没有人假惺惺的推辞,一场比试就在这校阅海面上展开,参赛对象是南征舰队的飞艇和郑芝龙部下的战船,目标是二里外一艘残破的货船,看谁能先将其击沉,谁就胜出。

    数十艘战船,上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一场空海之争拉开了序幕,郑家的选手是一艘一千料的明轮快船,关键部位装了铁板,所以也被称为铁船,是郑军水师的中坚力量,作用相当于后世的驱逐舰。红衫团的选手是那艘巨型飞艇,这艘庞大的飞艇融合了朝廷科学院所有的最新技术成果,是刘子光的骄傲,也是红衫团的骄傲。

    飞艇和铁船分处目标左右一侧,距离二里,指挥台上令旗一挥,二者同时开动,看谁能先击中目标,铁船的锅炉已经烧得滚开,明轮在蒸汽的驱动下疯狂的转动,拨动海水向前进发,蒸汽驱动的弓弩也昂起了头,只待距离拉近,就抢先射击,将目标击沉。

    飞艇的螺旋桨根本就没有转动,依然原地不动。上万观众大跌眼镜,难道这天上飞的大家伙不想替督师大人争光了吗?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飞艇的艇长马赛尤一点都不着急,他根本就没想过要靠近战去击沉敌舰,飞艇那么脆弱,可经不起火箭的打击,所以他的克敌之策是远程打击,用搭载的鹰击三型反舰飞弹击沉目标。

    艇员们忙碌起来,观测兵测量风向风速,然后报给武器操作兵,操作兵调节飞弹的方向舵和水平翼,根据武器发射平台到目标之间的距离和角度进行瞄准。

    “飞弹准备就绪。”蹲在竹子搭成的武器平台上的操作兵抓过胸前的传声筒,对着话筒大喊,声音通过一条细索传到指挥室里,艇长马赛尤轻蔑的看了一眼喷着滚滚浓烟,加大马力奔命的郑家铁船,拿起话筒高声下令:“发射。”

    “是,发射。”操作兵一松扳手,两枚鹰击三型飞弹被强劲的钢丝弓弦弹射了出去,朝着目标疾飞,刚脱离武器平台,飞弹前头三千转的牛皮筋就开始释放力量,带动前头的竹制螺旋桨转动,给这架小飞机一样的飞弹提供动力。

    二里海路的距离即使对于战船来说也不算远,郑家铁船开足了马力,迅速接近目标,眼看就要到了有效射击距离,可是没等他们开始瞄准射击,两架大鸟一般的飞弹就越过了他们的头顶,怪叫着向目标飞去,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鹰击三型飞弹采用三种动力飞行,从武器平台上起飞的时候借助的是钢丝弓弦的力量,飞行途中靠的是牛皮筋螺旋桨提供的动力,到了飞行末端,用尽的牛皮筋和螺旋桨自然脱落,引发飞弹后部的钟表机构转动钢锯齿,擦动燧石引燃火药,在火药射流下做最后的冲刺,命中目标之时,飞弹前头的弹簧撞针受到冲击向内撞击,引发雷汞和火药的爆炸,达到击沉目标的功效。

    鹰击三型飞弹是大明科学院技术的结晶,每一枚的单价超过了百两纹银,这么贵重,这么新奇,这么匪夷所思的武器也只有刘子光才能弄出来,才舍得装备。

    飞弹还没击中靶船,观礼台上的众将军已经被深深的雷到了,大家拿着千里镜的手迅速移动着,追寻着飞弹的踪迹,嘴里呢喃着:“这是何物…”

    两枚飞弹在发射之前就进行了抗横风的调节,瞄准方向也稍稍作了改动,但是二里的距离依然太远,靶船也是随风摇晃不停,所以只有一枚命中了目标,击针撞击雷汞,引爆了飞弹壳内的高爆炸药,一声巨响之后,靶船被击中的部位炸出了一个大洞,而另一枚落空的飞弹则落入了靶船尾部的海水里,巨大的撞击力依然引发了爆炸,水面上腾起一个极高的水柱,海水腾空而起,海面上自然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径直把靶船吸引过来,船艉栽入海中,然后水柱变成大浪拍下来,将已经被炸得散架的靶船再次凌虐了一番,本来就陈旧枯朽的靶船顷刻之间就消失在海面上了。

    二里外飞艇上的武器操作兵看到这一幕,得意地互相击掌祝贺,然后摘下头上的风镜,回舱休息去了,而郑家铁船上的水兵们还不可置信的看着空荡荡的海面,一个弩手从舱里钻出来嚷道:“靶船呢?靶船怎么没了?”

    整个海面上静悄悄的,上百艘战船,上万双眼睛看着波澜未平的海面默不作声,这武器未免过于骇人了,每个郑军士兵都在想,如果哪天再和朝廷为敌了,人家大半夜的从数里之外发射这两个大鸟过来,那自己岂不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而浙江水师的官兵们则是兴奋多于恐惧,他们沉默了片刻之后便开始欢声雷动,大喊:“必胜!必胜!”

    “督师大人的天军果然神勇,卑职甘拜下风。”郑芝龙放下千里镜,平息了一下心神赞道。

6-22 独孤雯

    对于郑芝龙的夸赞,刘子光只是淡淡的一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我军还有更多犀利的兵器没有拿出来呢。”

    中皆哗然,这种和传说中半夜取人首级一般厉害的兵器居然被说成是雕虫小技,那所谓更犀利的兵器拿出来岂不是要吓死大家啊,众人纷纷要求大帅把最犀利的兵器拿出来见识一下,刘子光笑而不答,最厉害的兵器当然要留在战斗的时候使用,而不是在这种演习的场合拿出来献宝。

    两枚飞弹大大震慑了桀骜不驯的郑家水军,郑芝龙手下一帮将领再看向刘子光的目光已经有些不同了。校阅结束之后,大帅在战船上升帐,三通鼓罢,所有水师将领都要来到刘子光的旗舰上站班,这水师升帐和陆上的规矩是一样的,三通鼓后不到,是要军法论处的,令人欣慰的是,不管是浙江水师还是郑家军的人,所有人都按时来到了旗舰甲板上,刘子光坐在高处,俯视着下面昂首挺立的两排将领,威严的下令道:“七日后出海,先取澎湖,再打台湾。”

    这是早已拟定好的战略,澎湖列岛位于大陆和台湾的中间位置,如同一串珍珠撒在台海海峡当中,地理位置相当重要,控制了澎湖列岛,就卡住了台湾海峡的脖子,并且也是进攻台湾绝佳的桥头堡,对此命令,所有将领都没有异议,但是谁当先锋却引起了争论,虽然名义上现在大家都是朝廷水师,但是多年对抗形成的隔阂不是说一句话换一套衣服就能消除的,面对强悍的敌人,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郑家军怕自己被当作炮灰消耗掉,施琅他们也不愿意冲锋在前,替他人做嫁衣,刘子光这个东南督师也很难调和这种互不信任的矛盾,他索性两边人都不用,把攻取澎湖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嫡系上海水师。

    听到刘子光的命令,郑芝龙和施琅都很吃惊,收取澎湖的战役将会是一场艰苦的海战,他们俩都没料到刘子光居然会把前锋的任务派给最缺乏经验的上海水师。

    此人定是另有所图,郑芝龙这样想。而施琅则是大为懊悔,刚才的举动似乎给刘大帅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这以后可怎么升官啊。

    刘子光想的确没有那么复杂,之所以让上海水师做先锋完全是出自公心,西夷战船战斗力不容小觑,郑家军已经连战连败,战斗信念都已经垮掉了,让他们上阵的胜算不大,而浙江水师以前多是和海盗作战,缺乏高强度海战的经验,也不适合做这个先锋。

    南征舰队对西夷的第一战必须要胜利,才能刺激起大家的信心,才能把后面的战斗打好,所以这一仗还是由装备了先进武器的上海水师来打吧,所谓上海水师,其实已经演变成刘子光的私人舰队,所有的人员和装备都是崭新的,除了朝廷发的军饷之外,所有将士还领有一份镇武伯发的津贴,上海水师的战袍颜色统一为海蓝色,所以这些人也自豪的称自己为:蓝衫水师,以此和红衫团互为呼应。

    澎湖列岛目前是被西班牙人占据,他们的艨艟战舰称雄海上多年,铁甲步兵也是登陆和反登陆的高手,英格兰和荷兰的联军攻了两次都没能攻下来,也说明西班牙人的防御力量确实强大。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贸然出击,不是刘子光的作风,所以他决定在这七天的准备时间内,派出一支小分队对澎湖进行侦察。

    七天时间有限,福建省的官员们要准备好粮食,淡水,蔬菜,以及运输船只,民夫等,郑芝龙率队先行返回厦门,三日后分兵向澎湖进发。南征舰队的士兵们要充分休息,养足体力。侦查澎湖的小分队由上海水师的杨南镇和郑家军的郭怀一分别率领手下健儿组成,杨南镇是两栖作战高手,郭怀一自幼在澎湖长大,这样的组合再合适不过了。

    一艘伪装成货船的二千料大船驶出泉州码头,乘风破浪向着400里外的澎湖进发,战争爆发以来,已经很少有人敢开着这样的大船横穿台湾海峡了,一望无际的海洋上一艘船都看不到,船到了距离澎湖还有五十里距离的时候,下锚驻泊,放出一路拖带的混江龙号潜水艇向澎湖开去,由于潜艇的续航力差,无法自行开到澎湖,这艘大船的作用就是接应和危急时刻的支援。

    潜艇里运载着杨南镇和郭怀一率领的斥候们,他们将在夜间登陆澎湖,侦查西班牙人的战船数量,兵力部署,最好能抓一两个舌头回来,这是后世两栖侦察部队标准的战术,本来刘子光想亲自出马的,但还是被众将苦苦劝阻了,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武艺高强,但是身为主帅就要有个主帅的样子,事事都要亲历亲为,太不成体统了。所以刘子光最后还是留在了大船里。

    潜艇开动内燃机向东进发,等到了澎湖守军活动范围之内就下潜至海中,用电力驱动继续前行,确保不会被人发现。

    潜艇出发之后,大船上升起了一个热气球观察敌情,这里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西班牙人的战船,不得不多加小心,被绳子拴住的热气球上,两个眼神很好的士兵端着新研制的双筒千里镜不停的搜索着海面,他们不但要寻找战船的踪迹,还要寻找其他未知的危险。

    “有情况!”热气球上的一个观察哨大声地叫道。距离太高怕下面的人听不到,还猛烈的挥动手中的小红旗示警。

    大船上的水手们立刻忙乱起来,有人紧急起锚,有人准备武器,有人拿起千里镜顺着观察哨指着的方向观望,一炷香的时间后,一艘战船的剪影从南方海平线上出现,看形制是一艘西夷战船,随着这艘战船的接近,渐渐能看见它桅杆上飘扬的黑色骷髅旗。

    “是海盗!”见多识广的水手们高声喊道,这种旗帜多被西夷海盗采用,是一种通用的行业标志,而大明和倭国的海盗多用写有自己名号的彩旗作用标志,和西夷人并不相同。

    通常西夷海盗都是有各自朝廷发放的私掠许可证的,正所谓奉旨抢劫,专门打劫那些和自己母国为敌的国家的商船,以此达到破坏对方经济的目的,海盗船的装备一般都不会比正规水师的装备差劲,而且海盗的兵员素质更高,行事作风更加狠辣,是很难对付的敌人。

    透过千里镜,刘子光仔细端详着这艘逆风而来的海盗船,这艘船已经将风帆落下,一口大烟囱冒着黑烟,而船舷两边并没有明轮,看来是依靠水下的螺旋桨在推进,船身刷新的干干净净,桅杆顶上系着的黑色骷髅旗逆风飞扬,船头上还有几个人拿着千里镜正朝这边望呢。

    “起锚,北撤,但速度要慢,所有人准备好武器,这艘船我要了。”刘子光沉着的下着命令,能抓捕到一艘先进的西夷海盗船对于研究敌人将起到莫大的作用,部下们立刻明白了大帅的意思,装着慌乱的样子七手八脚开动船只向北逃窜,可是因为逆风,根本无力逃跑,反而因为看家锚被收起,整条船向着南方移动了不少距离,等于往海盗嘴上送了。

    热气球也被拽了回来,七手八脚的收拢,随着海盗船的接近,刘子光这条船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所有人都惊恐的大叫着,手忙脚乱的来回窜着,只有刘子光坐在椅子上偷笑,这帮小子知道现在已经在对方的千里镜监视之下了,所以才这样卖力的演着扮猪吃老虎的把戏,目的就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

    海盗船开到货船附近便不再接近,而是围着货船转起了圈,似乎在欣赏着自己的猎物,当海盗们确认了这艘船并不具备像样的抵抗能力之后,一个雄浑的男中音响起:“从现在开始,这艘船就是黑珍珠号的俘虏了,放下武器,停止抵抗,独孤雯船长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啊,原来是黑珍珠号!”几个泉州补充的水手大惊失色,黑珍珠号是最近名声鹊起的一条海盗船,以近乎奢侈的精良装备和神出鬼没的活动轨迹闻名,凡是被它瞄上的目标,不管是货船客船还是兵舰,一律照单全收,决不含糊。而且据说黑珍珠号的船长独孤雯是个传奇般的人物,美艳绝伦,武艺高强,出道以来从未失手过。

6-23 女匪首

    货船不愿束手就擒,想顺着北方往南逃,黑珍珠号立刻察觉了这个企图,船舷上伸出一门黑洞洞的炮口,一声巨响之后,货船的前桅被打断了,看那炮口还兀自冒着淡淡的白雾,是蒸汽炮!黑珍珠号居然装备了蒸汽大炮,没等众人回过味来,又是一排密集的弩箭射了过来,齐齐的钉在货船的甲板上,武力的威胁使货船放弃了逃跑的想法,装成民船水手的红衫团士兵们纷纷将手上的刀剑抛下,举手投降。

    黑珍珠号慢慢靠了过来,忽然将光秃秃的桅杆放倒,一大群穿着五花八门服装的海盗蜂拥而上,顺着桅杆爬到了货船上,将水手们驱逐到一起围了起来。随后,一个身材高挑的黑衣女子利索的跳到货船甲板上,被刀枪威逼下的水手们低着头,只能看见一双闪亮的高筒黑皮靴踏在甲板上嘎嘎作响。

    “谁是船长?站出来!”声色俱厉的话语被一个女孩用糯软的闽南口音说出来,略显怪异,刘子光分开众人,从水手队伍中走出来,毫无惧色的和那女子对视:“我就是船长。”

    那女子头上戴了一顶破旧的欧式三角帽,身穿黑色十三太保劲装,俏丽的小脸上偏偏罩了一个黑色的眼罩,还用彩笔描出几道刀疤,好端端的小女孩硬是被打扮成独眼龙海盗的样子,最可笑的是她左右两个肩膀上各蹲了一个小怪物:左边是一只鬼灵精怪的小猴子,右边是一只硕大的白色鹦鹉。

    望着这个不中不洋,半东半西的傻大姐,刘子光实在忍俊不住,璞呲一声笑了出来,他一笑不要紧,那些红衫团士兵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一点都没有当俘虏的觉悟。

    “不许笑!”那女子一跺脚,被热带的阳光晒得微黑的俏脸腾起两朵红云,发育良好的胸脯也急速的起伏起来,随着她的发飚,那只小猴子也兴奋的跳起来,指着刘子光唧唧歪歪,那只大白鹦鹉则威严的喝道:“不许笑。”

    笑声嘎然而止,不是因为女海盗头子的一句话,而是因为众海盗的钢刀已经压到了大家头上,刘子光也赶紧止住了笑容,装出畏惧的样子。

    女海盗头子对这个局面略感满意,威严的点了点头,手扶着腰间的西洋长剑踱到刘子光跟前道:“我是黑珍珠号的船长独孤雯,贵船现在已经是黑珍珠号的战利品,我允许你们携带私人财物乘坐小艇离船,给你们一刻钟时间来安排。”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壳怀表,装模作样的瞄了一眼。

    刘子光冷笑一声道:“独孤雯阁下,你现在是踏在我的船上,你和你的部下应该是我的俘虏。”

    独孤雯闻言大怒,右手迅速的抓住了剑柄,可是没等她将细长的西班牙佩剑抽出,眼前一花,那个俘虏船长已经到了自己身后,冰冷的匕首也搁在了自己细嫩的脖子上。

    “你怎么这么快?”独孤雯惊讶的问道。

    “移形换影大法,当然快了,少废话,让你的手下把刀扔了!”刘子光恶狠狠的吼道,匕首往上提了提,眼看就要割破独孤雯颈子上的皮肤了。

    那只小猴子刺溜一声窜到旁边看热闹去了,而那只傻不拉机的鹦鹉还在跟着学话:“少废话,少废话。”独孤雯被挟持,却一点也不惊慌,对着手下们喊道:“别管我,干你们的活。”

    刘子光诧异,这小丫头利刃加身怎么如此胆大,难道她不怕自己真切下她的小脑袋吗?

    独孤雯好像猜到刘子光心中所想似的,得意洋洋的说:“我手指一动,你传宗接代的玩意就没了。”

    刘子光这才感觉到独孤雯的左手背在身后,似乎用什么器物瞄准了自己的命根子,他心中顿时一惊,好个狠毒的女海盗,居然还有这一手,不管她手里是短弩还是匕首,这一下子下去肯定要伤到自己那还没有真正使用过的命根子。

    趁形势僵持的机会,被海盗们包围起来的红衫团士兵们纷纷从腰后拔出短火铳瞄准了对方,怕海盗们不识货还特地放了两响,铁砂子把甲板打得坑坑洼洼的煞是吓人,一时之间两边形成了对峙。

    “小丫头不怕死是吧,我把你脸蛋划花,看你怕不怕。”刘子光把匕首挪到了独孤雯的粉脸上威胁道,一只手勒住她的脖子,胳膊肘还有意无意的捣了两下女匪首丰满的胸部。

    “别,有话好说嘛英雄,我数一二三,咱们同时放下武器你看怎么样?”听到要毁她的容,独孤雯害怕了,提出了妥协的条件。

    “好,你数吧。”刘子光道。

    “一,二,三!”三字出口以后,刘子光放开了勒住独孤雯脖子的胳膊,匕首也从她脸上拿开了,而独孤雯则迅速的一个转身,两条修长有力的大腿一蹬,面对着刘子光向后跃去,同时左手中的袖珍短弩发出一声尖厉的啸叫,三枚短箭扑面而来,同时尖声叫道:“动手!”

    一场混战就此展开,刘子光闪身躲过弩箭,大喝道:“你玩阴的!”手持匕首一个饿虎扑食扑了上去,海盗们也和众水手战到一处,但是海盗们手中的弯刀长剑斧头铁钩子显然不是短火铳的对手,十几声巨响之后,被打成筛子的海盗们横七竖八躺在甲板上,剩下的人在火铳的枪口下乖乖抱着头蹲到了甲板上。

    刘子光和独孤雯缠斗在一处,这个高个子女孩的蛮力大得很,下手也极其凶狠,两人在地上抱成一团,一会我压住你,一会你压住我的,女孩的三角帽也掉了,露出一头乌黑的秀发,两条长腿蹬啊蹬的,小猴子在旁边兴奋的乱窜着,鹦鹉扑闪着翅膀破口大骂,红衫团的士兵们张望了两眼,都耸耸肩膀,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忙。

    刘子光在逗独孤雯玩,如果真下狠手,十个独孤雯都魂飞天外了,他觉得这个女匪首很有意思,身上香喷喷的,皮肤光滑柔嫩,绝不像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海上豪杰。这丫头肯定有背景,不知道是哪个海盗头子的女儿。

    厮打了一会,刘子光觉得无趣了,便一个翻身以极其暧昧的姿势跨骑到独孤雯身上,将她的两只手捉住按在胸前,一手揭开了她的黑眼罩。

    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向刘子光喷射着怒火:“大胆!快放开…快放开我,恕你死罪。”

    “这么好看的眼睛,非要装独眼龙,怪可惜的。”刘子光笑道,顺手在她粉腻的脸上摸了一把,把颜料画出来的刀疤都给摸花了,漂亮的脸蛋变成了花脸猫。

    独孤雯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刘子光的魔爪,两颗大眼珠子一转,小嘴一噘,说道:“投降,独孤雯是阁下的俘虏了。”

    刘子光嘿嘿一笑,又在少女粉嫩的脸上捏了一把,才准备站起身来,可是就在他将站起来还没站直的时候,独孤雯忽然抬起穿着皮靴的长腿,闪电一般踢向刘子光的胯下。

    一声被压抑住的闷哼,刘子光歪歪扭扭的晃了两下,反应灵敏的他居然中招了,命根子被踢中的滋味可不好受,一股难言的痛楚从下半身扩散到全身,不过他很快就自动调节了神经元的配置,把痛苦降到了最低程度。

    独孤雯抓住这个空当,飞快捡起掉在一旁的西班牙佩剑,狠狠向刘子光刺去,这种又细又长的武器是用极其坚韧的钢材锻造,破甲威力巨大,就是铁甲都能刺穿,刘子光闪身躲过致命一击,不再怜香惜玉,一掌砍在独孤雯手腕上,将她的长剑打落在地,然后一脚踹在独孤雯屁股上,独孤雯被踹倒在地,疼得哇哇大叫,刘子光一个箭步蹿上来踩住她的后背,扯下她身上胡乱缠着的英雄带,三下两下将其绑成了粽子。

    “你放肆!你大胆!我要铢你九族!”独孤雯被刘子光扛到了肩膀上还不老实,她骂人的风格倒是与众不同,不像海盗而像皇族。

    匪首被擒,剩下的海盗们都没了继续作战的勇气,红衫团士兵们顺着倒下来的桅杆爬到了黑珍珠号上,端着火铳将海盗们从舱室里抓了出来,猎物反倒成了猎人,纵横南海的黑珍珠号就这样被一艘货船俘虏了。

    刘子光把独孤雯关到了自己的舱室里,带着人登上了战利品黑珍珠号,这艘西洋式样的战船从远处看起来是木头建造的,爬上去一看才知道是货真价实的铁家伙,船壳是铁板铆接而成,外面刷了木头颜色的油漆,舱室也用铁皮隔成,既轻便又防火,当然木头构件也有很多,桅杆和甲板、救生艇都用上好的木头做成,船帆是涂成黑色的松江帆布,结实耐用;蒸汽机是从未见过的型号,铭文显示是旅宋国出品,甲板下的一门门蒸汽大炮也是靠着这台马立强劲的蒸汽机驱动,发射原理和利国铁厂的蒸汽大炮类似,但是制造工艺要更精良一些。

    “这不像是普通海盗能装备起的啊。”刘子光自言自语道。

6-24 第一场海战

    刘子光正在黑珍珠号上检视着战利品,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喊:“有敌舰接近!”奔出去一看,远处海面上有十艘战船正乘风驶来,大家光顾着打扫战场,押送俘虏了,没有人观察敌情了,等到敌舰已经逼近才被一个士兵发现。

    十艘不明实力的敌舰乘风扑来,无论如何和不能和他们硬拼,刘子光赶紧喊道:“快把船开起来。”可是黑珍珠号的桅杆整个搭在货船上,两艘船紧紧连在一起动弹不得,士兵们也有些手忙脚乱,毕竟大多数红衫团是陆军出身,没打过正经的海战,这海战和陆战可不一样,陆地上可以找地方藏起来,或者逃跑,或者装死,总有脱身的办法,可是这茫茫大海上怎么藏怎么逃啊,敌人把自家的船打沉就只有淹死的份了。

    敌船越来越近,已经看见看见桅杆上悬挂的红黄两色的西班牙旗帜了,可是两艘船还搅在进退不得,看样子只能拼一场了。即使能脱开身子跑路,刘子光也心有不甘,因为他舍不得黑珍珠号这样甲械优良的战船,而且第一次面对西洋敌人就落荒而逃的话,面子上有点过不去。

    “升起战旗,准备应敌!”刘子光大喊道,一面明军旗帜升上了桅杆,迎风猎猎飘扬,在夕阳下被染上了一道金边,通过千里镜可以看到对面的战船上有人指着这边的旗帜惊讶的呼喊,然后从船舱里走出服饰更加华丽的人对这边观望,是啊,澎湖海面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明军的旗帜了,此时突然在距离西班牙军要塞五十里的海上出现一艘明军战舰,着实令人惊讶。

    黑珍珠号上的海盗们看到旗帜也很惊讶,一个装着木腿的老家伙问道:“你们是大明朝廷的水师?”

    “少废话,快下底舱去!”负责押送俘虏的红衫团士兵朝老头的木腿踹了一脚,吼道。

    “等等”刘子光制止了士兵,和颜悦色地问道:“老家伙,听你口音是泉州人吧?”

    “回船长大人的话,小的确实是泉州人氏。咱们黑珍珠号上一多半都是福建人呢。”独腿老头恭恭敬敬地说。

    “是啊,俺们都是福建人,船长大人您就开恩放了俺们吧,西班牙人打过来大家都得完蛋。”其他俘虏看到刘子光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便七嘴八舌的聒噪起来。

    大敌当前,必须立刻作出抉择,刘子光扫视了一眼众海盗们,这些人果然大多数是福建人模样,南亚人、黑人白人占的比例很少,看来是一伙中国海盗,面对强大的西班牙人,现在只能化低为友,一致对外了。

    “听我的命令,黑珍珠号的司炉工和炮手立刻进入站位,准备和西班牙人开战,其他人赶紧把这个***桅杆给我拉起来,拉不起来就砍断!”刘子光当机立断,下令释放战俘协同作战,但是他也留了个心眼,让文戈涛派了几个人端着火铳看着他们以防万一。

    原本敌对的两船人同心协力迎战西班牙战船,司炉工们抡起大锨猛铲煤炭,将锅炉烧得滚开,蒸汽大炮和床弩都装填上了实弹,还有一帮人在拼命拽着桅杆,想把两条船分离开,明军水兵有一部分转移到了更加坚固的黑珍珠号上,剩下的人操作着货船上的武器,瞄准着越来越近的西班牙船。大海上两条孤零零的船如同紧缩在一起的两只刺猬,严阵以待。

    这十艘战船是西班牙澎湖基地派出的巡逻舰队,明军大部人马抵达泉州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这些天一直都加派人手进行巡逻的,没成想居然真让他们碰到了,那艘悬挂明军旗帜的福船显然是明国人派来侦查的,而那艘悬挂黑骷髅旗的欧式大船就更熟悉了,正是名闻遐迩的黑珍珠号,不管他们俩是怎么碰到一起去的,今天都是一个丰收的日子,巡航舰队的司令官圣地亚哥上校非常的开心,十艘对两艘,又是顺风顺水,己方占了绝对优势,恰好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莫非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感谢圣母玛丽亚,圣地亚哥上校虔诚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十艘西班牙战船一字排开,逼近到敌船一箭之地,然后有人举起大喇叭喊话,用的是标准的闽南话:“你们已经侵入到西班牙王国的领海,限你们五分钟内举白旗投降,不然就击沉你们,再重复一遍,五分钟内投降,否则就击沉你们。”

    “打!”刘子光一声令下,黑珍珠号和货船上的武器一起开火,二十门蒸汽大炮同时喷射出威力无比的链弹,打向西班牙船的桅杆,货船上则用一窝蜂向敌船发射火箭,所有的火力都是集中在悬挂指挥旗的西班牙旗舰上,密集的火力打得圣地亚哥上校的座舰象筛子一般,两个铁球用铁索连起来的炮弹叫做链弹,在陆地上适合对付集群步兵,在海战中适合打击敌船的木质建筑,尤其是桅杆,二十枚链弹的威力非同小可,将西班牙旗舰砸得乱七八糟,桅杆吱吱哑哑的倒了下来,而明军的火箭威力更大,木质的船身根本禁不住如此打击,一砸就是一个大洞,靠近水线的位置立刻有海水涌了进来,几乎是第一轮打击就将旗舰打得失去了战斗力。

    圣地亚哥上校在随从的护卫下迅速转移,挪到其他战舰上指挥战斗,而暂时失去旗舰指挥的其他西班牙战船则迅速做出反应,拼死的将各种火力往目标上倾泻。

    十艘西班牙战船的火力非同一般,雨点一般的巨型弩箭和同样的蒸汽炮弹铺天盖地的打过来,黑珍珠号仗着一身铁甲倒还撑得住,货船就没那么幸运了,浑身上下被扎得真象刺猬了,而且那些弩箭的前头都是带着引火之物的,转眼之间,熊熊大火就燃烧起来。

    “快撤,都撤到这边来!”刘子光冲着货船甲板上坚持战斗的水兵们大喊,几个士兵正蹲在甲板上摆弄着手中的飞弹,听见刘子光的命令也不着急,依旧不慌不忙的将飞弹发射了出去,这枚飞弹没有鹰击三型那么先进,是普通版本的舰对舰雄风一型,这种飞弹个头不大,很像是一枚大炮仗,士兵举着木棍瞄准目标,然后点燃引线,飞弹朝目标飞去,没有制导系统,所以射程有限精度也有限,不过用来打击一百丈以内的大型目标是够了。

    数枚雄风飞弹落到了西班牙战船甲板上,飞弹壳内装的琉璃瓶子摔了个粉碎,里面的精炼火油流了一地,火油里的白磷遇到空气开始燃烧,随着满地的火油把熊熊烈火带到了船只各处,西班牙水兵们赶忙扑救,可是这种油火无法用水扑灭,船上有没有那么多的沙子,再加上黑珍珠号上的弩箭打击干扰,眼看又一艘西班牙战船失去了战斗力。

    圣地亚哥上校恼羞成怒,下令集中火力打击挂明军旗帜的货船,先将其击沉再对付黑珍珠号,于是更多的火力铺盖到了货船上,明军发射完仅有的两枚鹰击三舰载飞弹后就撤退到了黑珍珠号上。

    两枚鹰击携带的都是高爆弹头,精确命中了两艘西班牙船,巨大的爆炸力撕开了船身,形成了巨大的破洞,根本无法修补,海水汹涌的灌了进来,眼看战船就要倾覆,西班牙人也慌了神,接近一半船只失去战斗力,这仗打得有点玄乎了。

    一帮水兵挥动斧头终于将黑珍珠号的桅杆砍断,顺势将粗大的桅杆推进了海里,黑珍珠号终于自由了,此时蒸汽机提供的动力已经非常充足,只要开动螺旋桨,不难脱身,可是海盗们却拒绝开船,因为他们的首领还没有安全!

    对了,怎么把独孤雯阁下给忘记了,眼看烈火熊熊的货船就要沉没了,众海盗急得乱蹦,说如果船长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没活路了。几个眉清目秀没有胡子的海盗不顾劝阻,一头扎进大海,拼命将即将沉没的货船游去,企图救出独孤雯,可是却被西班牙人的箭矢射中,死在了海里。

    这帮海盗倒是有情有意呢,如果想收服他们,就得把独孤雯救出来!刘子光对文戈涛喊道:“你指挥,我去救人!”然后也一头扎进了大海。

    受了重伤的货船已经奄奄一息,海水从破口灌进来浇灭了部分火焰,却使得船只渐渐下沉,关押独孤雯的舱室在船的中部,现在想要救人真的很难。

    刘子光不是游泳高手,一个猛子扎下去就呛了大口的海水,苦咸的海水灌进鼻子和嘴巴,他居然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两艘船的距离还没拉开,拼力游了几下靠近了货船,扣着木板缝迅速爬了上去。

    货船上一片狼藉,烧得焦黑的木头和满地的碎片,尸体横七竖八,刘子光冒着烈火和浓烟冲进了舱室。

    一脚踹开舱门,正看见独孤雯在地上扭动挣扎着,身上的绳子绑的太结实她怎么都挣不开,听见有人冲进来,独孤雯泪眼婆娑抬头看去,却是那个俘虏他的家伙!

    刘子光一把拽起独孤雯,来不及解开她身上的绳索,抱起来就往外跑。可是扑面一个大浪打来,滔天的海水已经涌进了船舱。

    船,已经沉了。

6-25 水下惊魂

    海水疯狂的灌进船舱,强劲的力道冲得人站不住脚,片刻工夫就水就升到了人的前胸位置,烧塌的木头门窗被大水冲塌,眼看是冲不出去了,刘子光见此情景,停下脚步将独孤雯嘴里的塞的布条抽了出来,又将她的绑绳割断,大声说道:“听我的话,带你出去。”

    独孤雯显然是没经过如此恐怖的场景,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黑暗中刘子光的夜视眼能看见她小脸苍白,嘴唇哆嗦着,下意识的点着头。

    水越来越多,很快就没到了人的脖子,刘子光让独孤雯抓住自己的腰带跟在后面,然后用手抠住舱室的天花板向外移动,四周已经没有一丝光线,只能凭感觉往外摸索。眼看水就要没到鼻子了,人只能把头仰起来呼吸,刘子光见这样不是办法,于是停下来抓紧呼吸了几口气,拿出腰间的皮水囊倒空,在空中甩了一下灌满空气,赛上盖子交到独孤雯手里,大喊道:“深吸一口气跟着我,憋不住了就吸着里面的气!”

    独孤雯赶紧接过气囊,将头扬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刘子光也将肺部充满了空气,随后奋力向上一拳,将船舱天花板打穿,上面还是一层船舱,而且也是灌满了海水,打穿以后最后一点空气也没了,四面八方全是海水,刘子光拼命拆着船板,想找出一条逃出生天的道路,这艘船的布局他不太熟悉,但是有一条道理他明白,径直一条路打出去,肯定能逃出船舱。

    拆船板是个力气活,而且是在海水当中作业,刘子光知道这艘船已经沉下去了,心中不免焦躁,自己纵横疆场无人能敌,难道要丧身大海吗,心中一急,手上的力道不免加大,那些木板在他面前如同豆腐渣子一般不堪一击,一路砸将出去,很快就突破了船身,带着独孤雯从沉船中逃出。

    很幸运,船只坐沉在一个高出海底十余丈高的珊瑚礁上,并没有沉底,否则光是水压就够受了,正当刘子光庆幸的时候,又出现了险情。

    一只凶残的南海鲨鱼已经到了近前,鲨鱼很聪明,直到沉船的时候就能掉下来一些鲜活的美味,所以看到货船沉没就着急上火的速度赶了过来,果不其然,两个美味正等它来享用呢。

    鲨鱼也不声招呼,张开血盆大口,径直冲着刘子光就扑了过去,刘子光猝不及防,等它游到跟前才发觉,一张长满了獠牙的大嘴着实地把刘子光吓到了,以不留神呛了一大口水!

    鲨鱼来势凶猛,大有将刘伯爷当成晚餐的企图,刘子光来不及细想,抽刀便刺,鲨鱼是低等生物,中了刀子也不觉得疼,反而更凶悍的朝刘子光扑来,刘子光真急了,狠狠一刀朝鱼头扎去,这一刀下去连整条胳膊都没入了鲨鱼头,重创了鲨鱼的脑神经,终于将这个海中恶魔干掉了。

    鲨鱼挂了,可是鱼血却蔓延开来,如果被其他鲨鱼闻到血腥味可就难办了,刘子光心说还是赶紧逃吧,海底不是我的主场啊,刘子光再次下潜,忽然他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一件事:我刚才已经吸入了海水,而且现在还在吸入海水,居然能像在陆地上一样正常的呼吸!

    我还有这功能,真不赖,刘子光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再看独孤雯,早就耗尽了肺里的空气,正拿着气囊吸气呢,可是小小气囊能提供的空气就那么一口,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而且刚才还发生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心惊胆战的独孤雯已经受不了啦,缺氧,恐惧,绝望席卷了她的内心,根本无力上浮,她吐出一串气泡后脸上出现了极其痛苦的表情,眼看就要被活活淹死。

    紧要关头,刘子光一把将独孤雯抓过来,嘴对嘴的度了一口气过去,濒临死亡的独孤雯被这一口救命的气硬生生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刚刚恢复神志的她感到自己的双唇被人含着,顿时恼羞成怒,想推开这个趁机欺负她的家伙,可是怎么推也抗拒不了那么有力的臂膀,而且那人还用舌头蛮横的撬开她的牙齿,将一股股宝贵的氧气吹入,一边吹着,一边拉着她上浮,头顶上的光亮越来越近,越来亮了。他是在救我,独孤雯明白了。

    (主角大大吹进去的应该是二氧化碳吧,不管那么多了,够拽够拉风够言情就好。)

    浮出水面的一霎那,独孤雯感觉自己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回来了,能再次见到夕阳、船只、大海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可是还没等她抒发完劫后余生的感慨,一枚带着风声的羽箭就扎进了距离她不足二尺远的水里,外面的世界也不太平啊。

    海战还在继续,而且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黑珍珠号再次发射了一轮炮弹,又将一艘敌船严重击伤,可是自身也中了不少炮弹,要不是仗着一身蛮横的铁甲,恐怕早就沉没了,圣地亚哥上校下令接舷跳帮作战,用最原始最直接的肉搏战来解决黑珍珠号。

    残余的西班牙战船将黑珍珠号团团包围,水兵甩出带钩子的长绳搭在海盗船上,然后嚎叫着爬过来,拔出刀剑进行贴身肉搏。黑珍珠号上的明军们毫不示弱,举刀相迎,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他们本身就比西班牙人的战斗力强悍,再加上肉搏战的绝对王者“火铳”拿在手里,哪有失败的道理,第一波跳帮的西班牙人很快就被消灭了。

    可是紧跟着又有第二波,第三波的西班牙人跳过来,圣地亚哥上校今天是豁出去了,已经损失了五艘船和数百名士兵,要是再让黑珍珠号跑了,那他回去就要上军事法庭了。

    在西班牙人强大的打击之下,明军稍稍有些吃力了,他们的火铳重新装填需要时间,人手也不占优势,多亏了文戈涛一马当先,将两把板斧舞的泼风一般,这才撑住了打击。

    就在这紧要关头,刘子光忽然现身,抢过一柄钢刀杀入敌群,刀光闪处无人生还,明军顿时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将西班牙人赶了出去。

    仗打到这个份上,双方都红了眼,其中一方不彻底失败的话,这场仗还是要继续的,趁着西班牙人重新组织进攻力量的时候,刘子光也在组织着兵力。

    “你,让你的手下拿起兵器跟着我上!”刘子光指着浑身湿透,惊魂未定的独孤雯命令道。

    他是什么人,不过一小小船长而已,居然敢命令我?独孤雯觉得匪夷所思,不过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发飚,而且不由自主地听从了刘子光的命令,让自己手下的“海盗们”拿起武器和明军并肩作战。

    黑珍珠号的锅炉工,炮手、水手们听从独孤雯的命令,捡起了西班牙丢下的刀剑,和红衫团士兵们并排站在一起,等待着西班牙人的再次进攻,红衫团士兵们有条不紊的给短铳装填着弹药,擦着刀上的血污,刘子光赤脚站在最前面,一手叉腰,一手拄着钢刀,夕阳将他的剪影刻画成一幅坚毅的雕塑,远处船板后面躲藏着的独孤雯不免看得呆了。

    “这也许就是真正的海岛生活,真正的海上王者吧。”独孤雯默默的念着。

    不光独孤雯震惊,圣地亚哥上校也很吃惊,从没见过如此顽强的海军士兵,能面对五倍于自己力量的进攻而不溃败,而且….而且似乎他们还想反攻,是的,这些野蛮的明朝人不但打沉了自己五艘战船,连这剩下的五艘也不想放过,这帮人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比郑家,比英格兰人,比荷兰人都要强很多,难道自己真的要栽在这里?

    海上已经有了不少的落水者,闻到血腥的鲨鱼们也赶到了现场,战船上的杀戮在进行,海面上的杀戮也在进行,惨呼一声接着一声,海面上浓烟滚滚,杀声震天。

    刘子光太凶悍了,红衫团太凶悍了,骄傲的西班牙人终于明白,再打下去将会连个送信回澎湖基地的人都没有,正当圣地亚哥上校忍痛准备下令脱离战场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黑压压的一群西班牙战舰从澎湖方向开了过来。

6-26 鏖战黑珍珠

    澎湖要塞的瞭望哨看见了这边海战冒起的滚滚黑烟,迅速做出反应,派出大批战舰迅速赶来,圣地亚哥上校看到援军即将来到,鼓动起残存的士兵再次向黑珍珠好发动攻击,士气大振的西班牙人蜂拥而来。

    刘子光岿然不动,等到敌人冲到跟前在大喝一声:“放!”站在第一排的士兵同时扣动了扳机,二十来枝火铳喷射出的铁砂子将西班牙人打了个落花流水,然后刘子光接着大喊:“第二排,放!”第二排火铳应声开火,黑火药升起的浓烟挡住了人的视线,但是依然能听到对面被击中敌人的惨号,第三排士兵也不加瞄准了,用手中的诸葛连弩朝浓烟对面进行覆盖性打击。

    “跟我上!”刘子光高呼一声,刚才他就发现了敌船上有个带三角帽,配金色流苏肩章的家伙在指挥战斗,看样子是敌军指挥官,如果能将其擒住作为人质还是有点作用的。

    一队士兵随着刘子光冲进烟雾中,顺着绳索爬到了敌舰上,一番血战之后,终于将圣地亚哥活捉,当浑身是血的刘子光提着圣地亚哥返回黑珍珠号的时候,独孤雯的眼睛都直了,这么强悍的战士她长那么大都没有见过,周围的人总是对她唯唯诺诺,恭敬有加,就连朝廷那些大将在她面前都像温顺的小绵羊一样,突然有人如此粗暴的对待她,倒让独孤雯大感兴趣。

    “喂,你叫什么名字?”独孤雯围紧身上的毯子,脑袋钻出窗子冲着刘子光喊道。

    刘子光根本没理她,将圣地亚哥扔到地上,下令道:“快快开船,脱离战斗。”

    黑珍珠号虽然中了无数炮弹和箭矢,但是没有伤到根本,只要将蒸汽机开动起来,靠着强劲的动力可以在西班牙援军到来之前逃掉的。

    “大人,蒸汽机坏了!”一个满头大汗的士兵从底舱爬出来报告道,他满身满脸都是煤黑,正是刘子光派下去监视那帮司炉工的人,明军和海盗们虽然暂时是同盟关系,可是之间毕竟还有隔阂,海盗们随时都没有放弃重新夺回黑珍珠的企图,于是在锅炉舱爆发了一场小型战斗,虽然没死几个人,不过锅炉管道被破坏掉了,蒸汽喷的到处都是,至于风帆和桅杆早被扔到海里去了,现在的黑珍珠号就成了一艘毫无机动能力的靶船。几个五花大绑的海盗司炉工被押上了甲板,浑身是血,官兵狠狠地将刀子架在这几个破坏者的脖子上就要砍头。

    刚才还并肩作战的一帮人迅速分成了两个阵营,手上拿到武器的海盗们当然不会容许在明军在他们眼皮底下砍杀同伴,甲板上顿时刀枪相向,战斗一触即发。

    眼看着西班牙人的援军就要杀到了,可是不但船坏了,海盗们也不再听话,杀掉这些海盗自然不是难事,可是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帮着打仗,帮着烧锅炉开船了,刘子光当即立断,抽刀割断了几个司炉工身上的绳子,把他们推到海盗们的队伍里,然后回身跳到高处大声训话:

    “都给我把兵器放下,大家都是汉人,有什么恩怨等打退了西班牙人再说,我在这里保证,只要能脱身,决不追究你们的罪责,到了安全的地方咱们大路通天,各走一边,黑珍珠号还是你们的。”

    海盗们一阵鼓噪,没有人出来答话,几场战斗下来,能当主心骨的都死得差不多了,现在剩下的多是普通的司炉和炮手。

    “听他的,现在首先要对付的西班牙人。”独孤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船舱里钻出来了,站到刘子光身旁发话道。

    既然自家老大都说话了,海盗们立刻将刀枪放下,听从刘子光的安排,有人去修理锅炉,有人去装填炮弹,整理武备,如果锅炉不能及时修好,就只能战死在这里了。

    “谢谢。”刘子光简短的对独孤雯说,要不是她及时出现,一场动乱不可避免,独孤雯低头小声道:“没什么。”正等着刘子光继续说下去呢,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人说话,抬头一看,人家早就跑远了去指挥布防了,根本没空搭理她。

    独孤雯一跺脚,刚要转身回舱室躲着,可转念一想,还是留在了甲板上,帮着清理东西,收集箭矢武器,那一对活宝鹦鹉和猴子看到外面局势稍定,也从安全的藏身之处溜了出来,兴奋得四处游走,唧唧歪歪。

    刘子光举起双筒千里镜观察着,从澎湖开过来的西班牙战船足有四十多艘,杀气腾腾,来势凶猛,当中是吨位大的帆船,两翼是速度快的蒸汽船,形成一个钳子状的阵势包抄过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蒸汽机还在紧急的抢修当中,西班牙战船已经来到了一箭之地天色渐晚,黑压压的战船如同一群黑色的魔鬼悄无声息的将黑珍珠号团团包围住,没有人出来喊话,也没有人开第一炮,就这样无声的僵持着,西班牙人显然已经发现多达十艘的巡逻舰队已经覆没,对这艘神秘的海盗船也不敢轻易下嘴。

    黑珍珠号严阵以待,但是漏气的锅炉已经不能给蒸汽大炮提供能量,货船上搬过来的飞弹也打光了,剩下的武器只有床弩和火铳刀剑了,刘子光鼓动着大家的士气:“是爷们的就站直了,别让西夷人瞧不起了,咱们已经干翻了他们十条船,再杀都是赚得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众多西班牙战舰的炮口之下,每一秒钟都过的如同一年那么漫长,忽然,一艘西班牙蒸汽战船率先开火,大炮发射的实心炮弹打在黑珍珠号的船舷上,登时将防护铁板砸出一个凹坑,随后其他战船也发动了攻击,漫天的火箭射过来,把夜色中的大海照的如同节日中的城市。

    幸亏黑珍珠号上易燃的设备很好,损管系统也非常完备,大炮和火箭并不能造成太严重的伤害,可是密集的打击把人们压得抬不起头来,如果这样任由敌人攻击的话,再坚固的船壳也有被打穿的一天。

    刘子光藏在甲板下面心急如焚,如果敌人就这样保持远程打击的话,恐怕连敌人的面都看不见这船人就要喂鱼了,好不容易逮来的人质也没机会用,真是一点好办法没有。

    就在他着急上火的时候,忽然发现打在船身上的火力骤然减弱,从舷窗望出去,只见西班牙战船已经乱成一团,队形已经散了,几艘帆船已经开始沉没,水手们大呼小叫的往水里跳,其他船只仓皇的在水面上蛇形机动,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但是水面上看不到任何敌舰的影子。

    难道是大乌贼把他们拖下去的,刘子光漫无边际的联想着,举起千里镜死死观察着海面,又有几艘西班牙船沉了,剩余的战船一哄而散,也顾不得打击黑珍珠号了,纷纷向后撤退。

    紧接着,黑珍珠号前方的水面上出现动静,一条黑黝黝的大鱼的巨躯从水下缓缓升起,海水如同开了锅一般,掀起浪花无数,众人惊愕的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盯着这个来历不明的怪物。

    黑色的大鱼足有一千料战船那么大,浮出水面以后能看见鱼头上的狰狞獠牙和圆睁怒目,还有背上的奇怪“驼峰”,驼峰上面缓缓升起一根细长的杆子,杆子上卷着的布条迎风展开,好像是一面旗帜。

    旗帜升起的同时,“驼峰”周围的电灯也打开了,高亮度的灯光打在亚光的黑色“大鱼”身上,将那面旗帜照的分明,一个瘦金体的大字“宋”在海风中迎风招展。

    黑珍珠号上的海盗们忽然欢呼起来:“有救了。”明军却都面面相觑,这神秘的大怪鱼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居然是海盗的同伙。只有刘子光清楚,这是旅宋国的潜艇。

    一个响亮的声音从潜艇的指挥塔上发出,先用汉语再用西班牙语向躲在远处的战船下着命令:

    “大宋国海军向你们郑重警告,你舰队的行为已经损害了我国的利益,限你们一刻钟之内返回母港,否则一切后果由你方承担。”

    这话很霸道,很不讲理,西班牙人在家门口打海盗居然能损害到两千里外旅宋国的利益,真是匪夷所思,不过聪明的西班牙人显然不会蠢到非要把道理弄明白的地步,人家刚才不声不响弄沉了他们几艘船就是最好的警告,在这片海域中,旅宋潜艇绝对不止一艘,实力悬殊太大,西班牙人明智的什么也没说,灰溜溜的后撤了,只留下一群救生艇援救着海面上的落水者。

6-27 外婆的澎湖湾

    陆续又有三艘潜艇上浮,呈犄角之势包围了黑珍珠号,最大的那艘潜艇上放下一艘小艇,七八个穿着深蓝色海军制服的人撑着小艇划了过来。

    这事很蹊跷,旅宋海军大批潜艇突然出现,并且制止了西班牙人的进攻,难道是为了这艘海盗船?刘子光很纳闷,但是在四艘潜艇的威逼下,倒也不敢对爬上来的旅宋海军开枪,人家是敌是友还说不定呢。

    最先爬上来的是两个年轻的军官,然后是一个四十多岁、两鬓斑白的中年将军,随后是几个佩剑的士兵,他们的军服和刘子光曾经见过的旅宋海军制服还略有不同,扣子和肩章上都有金色的蟠龙图案,腰间的佩剑是龙泉剑的形制,雪白的手套和干干净净的粉底皂靴都显得与众不同。

    那些海盗们看见军官上船,纷纷放下武器跪伏在两旁,那中年军官哼了一声没理会他们,只拿眼角朝刘子光这边瞄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向船舱走去。刘子光怕他对独孤雯不利,刚想跟进去,却被两个青年军官挡住了,用手指威胁的指了指刘子光,然后跟进了船舱,刘子光讪笑着没有继续跟过去。

    三个军官走进了船舱,其他旅宋水兵手扶剑柄,虎视眈眈的瞪着明军士兵们,红衫团的兄弟们自然毫不示弱,恶狠狠的瞪了回去,手中的火铳有意无意的瞄着对方,气氛非常紧张。

    刘子光却不担心,因为他刚才就听见那军官进舱之后发出的声音,明明是磕头跪拜的声音,看来这独孤雯大有来头,定是旅宋皇族出身,搞不好是个公主呢,有公主挡着就安全了。

    船舱里传出一阵低语,似乎在争吵着什么,然后是摔东西的声音,接着又是谁在低声劝着,最后独孤雯在老军官的陪同下走出了船舱,独孤雯扳着小脸,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海军斗篷,一言不发的走过甲板,看见她出来,除了刘子光手下的人,所有人在跪地恭迎。

    独孤雯走过刘子光身边的时候,略一停顿,目光扫了过来,眼中似乎带着哀愁。

    “黑珍珠号就送给你了。”独孤雯低低的说,随即不回头的走了。

    刘子光冲着独孤雯的背影一抱拳:“谢了,独孤老大,后会有期。”

    独孤雯的身躯似乎震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在水兵的搀扶在,下船去了。

    “那个谁,过来,说你呢,明军百户。”一人操着带福建口音的官话冲着刘子光喊道。

    刘子光转过脸去,惊讶的指指自己的鼻子:“叫我呢?”

    “对,叫你呢,过来领赏。”说话的是个旅宋军官,手里拿着一个红色丝绒的袋子,沉甸甸的似乎有不少货。

    旅宋人认定刘子光是明军百户也是有根据的,通常掌握一艘小船,手下有百十个弟兄的水师军官就是百户级别。

    刘子光索性就真装成了把总,走过去问道:“有什么重赏?”

    那军官将小袋子抛过来:“这一百枚金币是赏你救驾有功的,这船也给你了,赶紧带着你的人回福建吧,我们走了以后,西班牙人不会放过你的。”

    刘子光接过沉甸甸的钱袋子,朗声道:“谢了,公主有难,理应出手相助。给钱就见外了,下不为例啊。”

    “公主?”那军官诧异的看了刘子光一眼,但终究没说什么,耸耸肩膀走了。

    黑珍珠号上的海盗们也跟着旅宋人下船去了,一帮人钻进潜艇,展开船帆,就这样在水面上航行,径直向南去了,只留下刘子光一帮人守着孤零零的黑珍珠号。

    天色已晚,派出去侦查澎湖列岛的混江龙号还没回来,黑珍珠号的锅炉管道也没修好,旅宋人走了,西班牙人随时可能会来,船上的武器也打光了,这可如何是好,正在发愁,远处的水面上突然出现了潜望镜的影子,似乎犹犹豫豫的不敢靠近。

    “可能是混江龙回来了,快打信号。”随着刘子光的命令,信号兵冲到船舷边用油灯划了几圈,向潜艇发出了密码指令。

    果然是混江龙回来了,杨南镇郭怀一他们成功的完成了侦察任务,返航回来却发现母船已经不见了,只有一艘黑色的西洋大船和四艘比混江龙吨位更大的潜艇,于是不敢靠近,只远远的观望着,此刻看见船上发出的灯语信号才靠了过去。

    两边合兵一处,潜艇上的技术兵帮忙将锅炉管道修好,黑珍珠号便拖着混江龙返航了。

    ************************************************************************

    七日后,厦门泉州同时发兵直扑澎湖列岛,一百艘战舰扬帆起航,在碧蓝的大海上犁出一道道雪白的浪花轨迹,遮天蔽日的飞艇和热气球在大马力战舰的拖拽下前行,战舰之间用旗语联系,一条条指令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实施着。

    这一百余艘船大多数不是能直接作战的战舰,而是运载着登陆兵和粮草物资的支援船,走在最前面的是此战的先锋上海水师,上海号飞天母舰在几艘蒸汽炮船的护卫下乘风破浪,威风凛凛,刘子光披了一件黑面红里的西洋毛呢披风站在船头小看风云,一帮副将站在身后昂首挺胸,随时听候差遣。看万里波涛中的庞大舰队和陆地沙场上看百万铁甲雄师的感觉自有异曲同工之处,都能让人心潮澎湃,斗志昂扬。

    “前面二十里就是澎湖,发号令让全军戒备!”刘子光说。

    “是!”身后的旗牌官立刻转身将命令大声喊了出去,随后旗舰上的信号兵用旗语和汽笛将命令传给了其他舰只,一时间整个舰队沸腾了,汽笛声长鸣,海螺号猛吹,传令兵们声嘶力竭的大喊着,登陆兵们都站起来整理行装和武器,炮手们开始进行最后一次的武器检查,各船的百户,千户都神情严肃的站到了指挥位置,等候着即将爆发的大战。

    可是西班牙船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出现,相反的是平静的海面上一艘敌船的影子都没有,澎湖岛码头方向静悄悄的,似乎西班牙人还在沉睡。

    刘子光矜持的一笑:“命令舰队全速航行,按照既定计划行事。”事到如今西班牙人没有出现,说明事先派出的特战小队已经成功了,第二次潜艇运过去的水鬼和水雷都发挥了作用,炸沉了想出港作战的西班牙船,并且将航道堵塞,导致港内的其他战船也出不来了。

    舰队继续前行,远远的已经能看见澎湖的灯塔了,还有几股浓厚的黑烟腾空而起,用千里镜望过去,西班牙战船都停在港里没有动窝,陆地上的要塞和兵营都冒起了黑烟,看来是遭到袭击了。

    “天兵出动,炸沉港内的舰只,并且轰击要塞和炮台,直到炸得他们举白旗为止。”刘子光道。

    飞艇拖着热气球脱离了舰队,率先向澎湖进发,各种炸弹和飞弹都已经就位,只等着饱尝西班牙人的鲜血了,舰队分成两路,一路战舰护送着登陆船队去抢滩,一路继续监视港内的西班牙人。

    满天的飞艇和热气球带给西班牙人的心理震撼是巨大的,飞艇投下的炸弹更是摧毁了他们抵抗的信心,这种构造简单,造价便宜却又威力无比的巨型炸弹就是用大铁罐装足了黑火药再加上个导火索,丢一枚下去就能炸得一艘战舰支离破碎,就算是岸上石头垒成的碉堡也经不住这种轰击,气浪将碉堡炸得七零八落,尖锐的石头碎片到处横飞,西班牙士兵哭爹喊娘,找不到地方躲藏。

    要塞的炮台上有些威力巨大的蒸汽弩炮,房梁一般粗细的箭矢足以对付两千料的战船,可是却因为没有足够的仰角,无法对付天上的目标,即使能垂直发射,这些被炸傻了的西班牙人也没有那个精神头去干了。

    澎湖湾很美,沙滩海浪椰子树,还有海风阵阵,就差老船长和外婆了,可是如今谁也没有闲情逸致欣赏风景,大队赤脚的登陆兵从平底船上跳下,趟着海水,举着刀枪弓弩登上了澎湖的土地,登陆兵由明军和郑军混编而成,郑森和吴三桂带队,他们一上岸就遭到了西班牙陆军的阻击。

    西班牙的海军强大,陆军也毫不逊色,一队骑兵步兵混编的陆军小队藏在岸上的树林里,躲避了登陆前的战舰火力覆盖,等到明军大部登陆才从树林里杀出来。

    这是吴三桂第一次见到西夷人的军队,骑兵们都穿着闪闪发亮的半身甲胄,高顶盔上缀着五颜六色的羽毛,腰间佩剑,手里拿着没有缨子的长枪,步兵们头戴两头翘起,上面一道起脊的铁盔,身上穿着整块的铁板甲,手里拿着足有两丈长的矛。虽然只有区区百人,但是一片整齐的枪林树在那里,确实有一种威严,一种力量的象征。

6-28 东西对撞

    西班牙陆军驻扎澎湖基地的营房被杨南镇带领的两栖小队用炸药给炸塌了,死掉的士兵不计其数,手脚完整,还能作战的就只剩下这区区的两三百人了,不过西班牙人的斗志确实不容小觑,这些残兵依然排起整齐的队列,开到岸边阻击明军的登陆。

    西班牙战阵排成一个四方形,四角用长矛手护住,当先是一列拿着铁盾的剑盾兵,骑兵单独列在战阵一侧,眼看着明军大部登上了沙滩,一面黄红相间,刺绣着徽章的旗帜下面,头上顶着好几根羽毛的西班牙将军抽出佩剑用急促的语调高呼了一阵,然后第一排的剑盾兵蹲下,后排的弓弩手端起铁弩发射,一阵弓绷响,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登陆明军猝不及防,被射倒了一片,西班牙人的弓弩射的不单是羽箭,还有比兵乓球稍小的石球,瞄准的都是明军的头部,所以他们身上的棉甲纸甲都不顶事,不过西班牙人的弓弩虽然强劲,再次上弦可要费不少功夫,都是要用手动绞盘硬转的。

    趁着西班牙人停歇的空当,明军在吴三桂的号令下迅速排成队列,前面的拿木盾护住,后面的火铳兵站成一排,按照口令举枪、瞄准,然后射击。

    黑火药作为发射药的火铳威力不能贯穿西班牙人的铁盾,但是后续的弓箭散布射却能打击到盾牌后面的士兵,一阵箭羽过去,西班牙阵中哀号一片,但是整个战阵却没有变形。

    后续的明军还在源源不断从平底船上下来,车弩也装在牛皮筏子上运了过来,西班牙人将军又高声喊了一句什么,然后三十多名骑兵义无反顾的冲了过来,西洋大马的蹄子在沙滩上刨起一团团尘雾,见惯了鞑子铁骑集群冲锋的吴三桂当然不会有丝毫的惧怕,相反对西班牙的无畏精神还有些佩服。

    “火铳手,装弹,举枪,瞄准,放!”训练有素的火铳兵们根本不看那几十个可怜巴巴冲过来的骑兵,专心致志的摆弄着手中的长铳,清膛,装药、装弹,扳动击锤,举枪瞄准,直到骑兵们就要冲到第一列长牌兵的时候,才一起射击。

    一阵人喊马嘶,铅弹在如此近的距离内轻松的撕破西班牙人的半身板甲,将这些勇敢的骑士从战马上掀翻下来,长牌手们提着短刀扑过去,迅速将落马受伤的骑兵抹了脖子,西班牙人徒劳的骑兵冲击就这样毫无战果的结束了。

    但西班牙人丝毫不为所动,步兵军阵依然严整,刚才那波骑兵冲锋毕竟为他们争取了时间,弓弩已经再次预备好了,剑盾兵再次蹲下,让后面的弓弩手发射弩箭和石丸,不过这一次明军已经有了防备,长牌铁盾挡在前面推进,弓箭手端着诸葛连弩一边走一边仰天射击,让箭矢落在西班牙阵里以造成骚扰的效果,西班牙人的战阵也开始向前推进了,队形迅速变化,长矛手换在了第一排,一边走一边缓慢将长矛放倒,平端着推进过来。

    两丈长的长矛非常之重,一般臂力的人根本端不动,由此可见西班牙人的战斗力非同一般,不过这种战术对以红衫团为核心骨干的明军不起什么作用,因为他们早就有过类似的枪阵,安东尼搞得长枪连当年也红火一时,最终还不是被长铳兵替代了。

    对付意志坚定的步兵方针最好的武器就是机关枪,此时登陆的明军都是轻装部队,最重的武器就是牛皮筏子上的脚蹬车弩了,车弩刚刚抵达滩头,还没来得及从筏子上卸下来就开火了,小孩胳膊粗细的箭矢将西班牙军阵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阵型被打乱的西班牙人干脆不摆阵了,丢下长枪拉出佩剑直冲了过来。

    西班牙人是明智的,两丈长的长矛只适合战阵使用,近身肉搏连还不如匕首,反正距离也不算远了,干脆扑上来肉搏算了,他们挥着细长的剑和长度适中的战戟呐喊着冲过来,明军也丢下长铳弓弩,拔出佩刀迎了上去。

    除了郑家军,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和西夷人肉搏,对方迥异的长相,另类的盔甲和古怪的兵器都给他们很大的新鲜感,肉搏起来才发现,原来也就那么回事,打来打去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尽力用利器扎进对方的身体或者将对方身上的大块零件切割下来那么简单。

    战斗的结局是没有悬念的,三百西班牙陆军全军覆灭,一个人都没跑掉,就连那个头上插着羽毛的将军也战死在了滩头上,临死之前还杀掉了两个浙江水师的士兵。

    “打扫战场的时候,厚葬他们吧。”吴三桂说。

    ************************************************************************

    最终还是没有轮到战船上场,西班牙人就举了白旗,澎湖基地的西班牙军队是海军为主,陆军和要塞守军为辅,战船被困在港里,这仗没法打了,本来战船上的水手们还想将船载武器搬到岸上作困兽之斗,可是看到漫天的飞艇和热气球,他们的斗志终于垮了,敌人在天上,他们在地上,所有行动被人家瞧个清清楚楚,这仗还打个屁啊。

    澎湖列岛被明军收复,布在港里的水雷捞上来之后,南征舰队的战船鱼贯入港,将步兵和物资运上栈桥,西班牙水手们打着白旗从船上下来,从要塞中走出,在明军的押送下到码头附近的货场集中。

    身穿犀牛皮甲的刘子光拖着长长的黑披风,在众将们众星捧月一般的簇拥下登上了码头,亲兵找了块干净地方,将刘大帅铺了虎皮的藤椅搬了过来,椅子后面排开八面大旗,当中是一杆三丈高的大纛,上面写着“大明东南督师刘”每个字都有一面鼓那么大,旗杆要两个人扶着,旁边还站了两排标兵,各个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子,手里捧着长铳,腰间挂着皮质的火药子弹匣和佩刀铳刺,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郑芝龙众兄弟,施琅等浙军将领,还有刘子光的嫡系人马都站在两旁,等候士兵将西班牙俘虏押解上来。

    澎湖虽小,西班牙人还是设置了一个总督,此人名叫胡安.桑托斯,一嘴漂亮的八字胡,头戴黑色大礼帽,上面插了三根颜色各异的羽毛,黑呢外套上斜背了一条红里黄边的绶带,其他西班牙军官都将帽子或者头盔放在臂弯,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慢慢向刘子光这边走过来。

    西班牙属于拉丁人,身材不算高大,头发胡子也是黑色的,只是皮肤白皙,眼窝深陷,服装怪异,其他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看到败军之将走过来,明军将领谈笑风生,对这些灰头土脸的西洋人指指点点,面露不屑之色。

    胡安.桑托斯总督面色平静,不卑不亢,走到刘子光面前摘下大帽子捂着心口鞠了一个躬,然后语速很快地说了一通什么,通事翻译过来就是:西班牙和明国一直睦邻友好,澎湖是西班牙人从海盗手里夺来的,为什么明国要不宣而战,攻占澎湖,以至于造成数百名西班牙士兵的牺牲,对此他要求大明国的元帅阁下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本来刘子光还以为这帮人是投降来的,弄了半天是讨说法来的,他不由大怒,一拍座椅扶手道:“尔等番邦小国,本在极西之地,何来和大明睦邻之说?澎湖和台湾自古以来就是我天朝的神圣领土,任何势力都不能侵占,此番王师南下就是收复故土来了,对于你们化外之国,不需什么宣战。这个答复你满意吗?”

    通事将刘子光的话原原本本翻译了过去,胡安.桑托斯总督耸耸肩膀又说了一堆话,大意是您既然这样说了我也无话可说,只希望您能给我和我的部下一个体面的待遇,军官和士兵要分开关押,并且要提供充足的鱼类和奶酪给军官作为每天的伙食,最好还要有酒,最后希望圣母保佑您,让您在将来和西班牙皇家军队作战的时候能有好运气。”

    “门都没有!你告诉他,带着他的手下都给我到码头上搬东西去,士兵军官一样待遇,鱼肉奶酪没有,掺沙子的米饭也不能管饱。就这样吧。”刘子光鄙夷的看着这位傲慢的总督说。

    对于这种不公道的待遇,西班牙人表示了强烈的抗议,但是在刀枪的威逼之下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乖乖的上码头当苦力去了。

    “澎湖已定,下一步将取鹿耳门水道,袭击赤嵌,不知大帅意下如何?”郑芝龙出班说道,见识了刘子光的实力后,他大为钦佩,现在已经老老实实的穿上了配发的明军总兵服色,言语之间也恭敬了许多。

    从澎湖到赤嵌只有不足二百里的水路,以澎湖为中转基地,先打赤嵌,再打台北,是最好的战略部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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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时代,骠悍的人生,从奴隶到角斗士,再到强大的资产阶级武装部队将军,佣兵集团首领,他的军队里有蒙古轻骑,斯巴达战士,扶桑浪人,马木留克卫队,北欧海盗…..皇帝在他拥立下登上宝座,敌国在他铁蹄下臣服,还有或温柔贤惠,或刁蛮任性,或真诚善良,或诡计多端的女主角们,这是铁器的时代,启蒙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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