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2 身残志坚
要依着刘子光的脾气,起码要三尺白绫赐死宋太妃,再将侯方域满门抄斩,可是最终心慈手软的南宫娘娘还是忍不住出面干预了,说是为了女儿的病情不愿再添杀戮,一切从轻发落吧。
经过内务府的调查,混进内宫的男子确系新科状元侯方域,并非什么淫贼,混进宫来主要是为了探视长公主的病情,但是无论理由多么的充分和令人同情,乔装进宫这条大罪名是洗不干净了,既然状元已经被净身了,就相当于受到了腐刑的惩罚,内务府就不追究他的责任了,等养好了伤放回家就行了。
内务府不追究,不代表朝廷不追究,皇上借口侯方域品行不检点,夺了他的状元头衔,以后永不录用,侯询教子无方,罚俸一年。
宋太妃从天牢里放了出来,不过太妃的头衔被剥夺,沦为普通宫女身份,打发到浣衣局干粗活去了,至于拿贼有功的刘子光和众侍卫,各有丰厚的赏赐。
侯尚书府上,钱谦益和夫人正过府拜望,自打侯方域化装进宫以后就没了消息,皇宫封锁的极其严密,根本联系不到宋太妃,侯夫人挂念儿子,急得发烧上火卧床不起,侯询没办法,只好请钱谦益两夫妇过来商议。
“侯大人多劝劝夫人,域儿聪慧机敏,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一定不会有事的。”钱夫人劝道。
“域儿的本领我自然知道,可是那毕竟是皇宫内院啊,这都一天一夜过去了,怎么还没有音讯传出来呢。”侯询愁眉苦脸的说道。
“别担心,兴许是域儿已经和公主把生米做成熟饭,住在宫里乐不思蜀了呢。”钱夫人打趣道,虽然已经是半老徐娘,可是风韵犹在,拿着手帕捂住嘴吃吃媚笑的样子很符合侯询这样中老年帅哥的胃口。
当然侯询此刻不会有别的想法,他摇摇头道:“难说啊.”
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丁点都没有透露出来,即使掌握了锦衣卫的钱谦益也没有能力把手伸进南厂和东厂控制的皇宫,钱谦益思索片刻道:“回头我派人去找魏公公,司礼监那边总会有些消息的。”
“不用那么麻烦了,本侯来给你们报喜来了。”随着一声豪爽的大笑,一身红装的刘子光大踏步的从大门口方向走过来,耳朵极其灵敏的他已经听到了钱谦益说的话。人还没到,话就已经接上了。
跟随刘子光左右的是一帮大内侍卫,,个个手扶刀柄,傲气冲天,侯府的家丁早被他们打得屁滚尿流,所以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刘子光这尊恶神突然不请自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侯询联想到刘子光曾经说过的狠话,不由得紧张起来,不过扭头看看钱谦益,一颗狂跳的心又稍微平静了些,毕竟内阁首揆在这里,他刘子光不敢公开杀人的。
刘子光也没有动武的意思,他脸上浮现的全是真诚的笑意,大大咧咧的走到堂上,环顾三位老爷夫人,一勾手,手下奉上一个硕大的锦盒,刘子光将锦盒中的广口玻璃瓶拿出来,放在了侯府正堂的八仙桌上,笑眯眯的说道:“本侯给你们送礼来了。”
众人狐疑,定睛看去,广口瓶子里盛的是一根硕大的男人阳物,而且是新割下来没多久的,颜色还很新鲜,令刘子光纳闷的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钱夫人,这位半老徐娘惊愕的手帕都掉了,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域儿!”
“不错,侯府公子乔装成太监善闯内宫,被净事房阉了,本侯好心给你们送回来,你们可要好好保管哦,至于阉割的费用嘛,本侯垫付了,哎,侯尚书你别掏银子,同殿为臣,六两银子的交情咱还没有么,你再掏银子就是骂我了。”刘子光恶毒的说道。
侯询已经被打击的说不出话来,他是老花眼,就看见瓶子里黑压压的一陀东西,正想掏出夹鼻眼镜看个究竟呢,听刘子光这样一说,惊的眼镜也掉了,呆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刘子光冷笑一声,转而向钱夫人说道:“钱夫人好眼力,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侯公子的宝贝,看来以前经常把玩,嘿嘿,本侯当真佩服的紧,本侯第一眼看见的时候还以为是根驴鞭呢。”
要是其他的问题,钱谦益一定会摆起内阁首揆的身份,呵斥刘子光一番,可是此时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冷冷的看了自己的夫人一眼,一甩袖子径直走了,不管这烂摊子了。
“唉,钱大人也是个命苦的人。”刘子光望着钱谦益愤怒离开的背影,很同情的叹了口气,钱夫人手足无措,呆坐了片刻掩面而去
刘子光闯进来的时候。就有侯府的丫环跑进去报告了夫人,夫人硬撑着病体走出来,还没看到桌子上的玻璃瓶,先看见了颐指气使的大恶人刘子光了。
“刘贼,你把我儿藏到哪里去了?我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身就和你拼了!”
“域儿他…域儿他已经被这个贼子….”侯询一张英俊的老脸上,五官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他忽地站起,伸手去拔挂在墙上的家传宝剑,要和刘子光玩命。
侯夫人听见丈夫这样说,也惨呼一声,撇开丫环的搀扶,挥动着指甲朝刘子光扑过来。
刘子光纵身向后一跳,避开两位老人的雷霆一击,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沉声喝道:“圣上有旨,侯询夫妇听旨。”
没想到刘子光还是带着圣旨来的,面对钦差,侯询夫妇只能强压住满腔的怒火,对仇人跪下听他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侯询罚俸一年,侯氏削去诰命品级,革除侯方域进士功名,禁足家中,以观后效,钦此。”刘子光念完圣旨,将卷轴一合,“侯尚书,接旨吧。”
侯询满脸悲愤,用力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道:“臣侯询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侯尚书也不要太激动了,你儿子再过两天就回来了,现在伤口还没长和,春天又容易见风,净事房的师傅们照料的很周到,放心吧。至于你们老侯家无后的问题也好解决,这些年,侯公子在外面留下的野种可不老少,随便找一个回来就是,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尚书大人您吗?瞧您这身子骨,再生一个同样优秀的小侯公子也不是难事,哈哈。”刘子光说罢,带着侍卫们扬长而去,只将背影留给眼睛喷火的侯府众人。
三天以后,形容枯槁的侯方域被一顶小轿抬到了府里,他一回府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拒绝和任何人说话,就连最要好的冒辟疆等人来了也不愿意相见,甚至连茶饭都吃的很少。
从名声远播的江南四公子之首、复社领袖、新科状元、未来的驸马爷一路狂跌,成为一个无用的阉人,这种剧变就是神经再坚强的人也支撑不了的,怕儿子寻短见,侯询夫妇让佣人彻夜守在书房外面监视着,每到吃饭的时间,侯尚书就亲自来劝,拿汉朝时候司马迁的故事来鼓励儿子,希望他身残志坚,振作精神做出一番大事业。
在父亲的鼓励下,侯方域终于拿起了书本,他立志要仿效司马迁,写出一本千古流传的名著来,考虑再三,书名定为《明史》。要记录下大明几百年来的风风雨雨,忠奸善恶……
自打上次从侯府出来之后,钱谦益就再也没有和侯询搭过话,人要脸,树要皮,何况是他堂堂的当朝内阁首揆呢,幸运的是自家夫人和小侯公子的丑事并没有宣扬出去,这才让钱大人稍稍放了点心,钱夫人自知对不起丈夫,很自觉地搬了出去,让一直住在钱家别业里的柳如是搬进了府邸,当然休妻这种有损颜面的事情是不会做的,细想起来,钱谦益还要感谢刘子光呢,没有他这一首,自己做梦都不知道被侯家小子送了一顶绿油油的方巾,现在夫人从眼前消失了,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柳大家搬进了府里,也算遂了钱阁老的一个夙愿。
司礼监大太监魏忠贤的心里很不舒服,刘子光丝毫没有和自己打招呼,就杖毙了东厂系统的徐荣,这分明是不把他魏公公,不把东厂放在眼里,看这样子,南厂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压在东厂头上,刘子光当驸马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是隐忍、还是策划反击?魏公公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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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把侯公子整的惨了点,这样可比直接杀人要残忍多了,不过如果能培养出一代伟大的有责任心的青年历史学家,也是很值得地,唉,侯爷的一片苦心啊。
昨天小橙橙食物中毒,差点挂了,难道是我咒的?群里的朋友慰问一下她吧。
7-13 楚门的世界
玄武湖中的一座岛屿,先前是皇家花园,建有雅致精美的小庭院,种着竹子,各种珍奇花卉,养着仙鹤天鹅梅花鹿什么的珍奇动物,一夜之间被红衫团的工兵连推成了平地,建起了茅草棚子,猪圈,鸭舍,花圃改成了菜地,竹林变成了庄稼,就连小码头上的画舫也变成了破旧的小舢板,一群衣着简朴的渔民被连夜拉来,住进这座一夜之间建成的村子。
临湖的一所小茅棚里,身穿靛蓝布裙的曾橙正坐在灶前烧锅,一边拉着风箱,一边往炉膛里递着柴火,白净的小脸上被锅灰弄得脏兮兮的,不过她的神情非常的愉悦,眉飞色舞的,一边烧锅一边哼着小调,锅里煮着白米饭,身旁还有两条肥美的大鱼等着拾叨。过一会等他进城卖鱼回家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了,嗯,还有从村里酒铺沽的二两白酒,给他解解馋。
曾橙(现在不能再叫朱橙了)心中那个他,就是自己还没圆房的男人刘子光,现在他们俩人已经离开了洪泽湖,搬到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小岛上居住,这里没有官兵、没有水匪,没有财主恶霸,没有苛捐杂税,有的只是心爱的人儿,和善的邻居,和这一片碧波万顷的湖泊。
当然这都是刘子光告诉曾橙的,可怜的长公主受过强烈刺激,脑组织又曾经严重缺氧,所有的回忆都停留到了入宫以前的状态,而且随时都有恶化的可能,稍有不慎,就会变成脑残。(小橙橙不要拍我…)
所以大家选择了就近的玄武湖作为疗养场所,这个湖泊本来就是皇家产业,现在更是警卫森严,绵长的湖岸上每隔二十步就站了一个禁军,严禁闲杂人等靠近,湖里那些渔船都是特意安排的,渔村里的居民也是经过严格培训的,怎么说话,怎么办事都有规定,反正是不能把曾橙当作长公主看待,把她看作是一个普通的渔家女孩就可以了。
为了治疗女儿的脑病,南宫娘娘也脱下了凤袍,换上荆钗布裙住进了渔村,陪着女儿一起过苦日子,她们的新家是两间茅草屋和一个没有墙的棚子,简陋的木板门上还贴着过年时候买的春联和门神,灶上贴着灶王爷,家里的米缸里足足盛了半缸大米,墙上挂着腊鱼腊肉和干辣椒,躺柜里藏着红色绸子面的新被卧,这可是结婚时候要用到的,想到即将和心上人成亲,曾橙心里充满了甜蜜的感觉。
饭做熟了,心上人也回来了,穿着短打布衫和草鞋的刘子光看起来活像个真正的渔民,根据剧本所写,他放弃了官场身份,陪着曾橙来到这湖边隐居,两人一边耕田一边打鱼,再过几天就该成亲了,这次男人进城卖了鱼还会顺路采购一些婚礼所用的杂物。
“橙橙,看我给你买的什么。”刘子光把舢板拴到树上,跳上岸来喊道。
曾橙听见呼唤,急忙从怀里掏出一面小小的蛋圆形镜子,匆忙的照了照,赶紧拿袖子擦干净脸上的锅灰,一面脆生生的答道:“来了”一面从茅棚里跑出来,蹦蹦跳跳来到刘子光跟前歪着脑袋猜道:“是红头绳吧?”
“橙橙真聪明,不光有红头绳呢,还有红盖头、红裙子、红绣鞋呢。”刘子光把包袱皮打开,如数家珍地给曾橙一样样数着。
“这得花多少铜板啊,那半船鱼卖的钱够么?还是买些布匹针线回来我自己做合适,自家的手工又不花钱。”曾橙明显有些心疼,可是拿着那些礼物又舍不得撒手。
“不贵的,才花了一吊钱,我每天卖鱼都能赚四五十文钱呢,再加上咱家还有三分水田,只要咱俩好好干活,好日子有奔头。”刘子光笑呵呵的说道,装贫苦渔民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不光要学撒网打鱼,还要学着习惯家里只有几百个铜板积蓄的窘状。
“嗯,好日子有奔头,这里没有官差税吏,咱们的日子一定能好起来的。”曾橙满怀信心地说道,一低头看见刘子光脚上的草鞋破了,赶紧跑回茅棚拿出一双新的草鞋来说:“你看你,新打得草鞋就穿破了,穿着坏鞋干活不得劲的,赶紧把双换上。”
刘子光接过草鞋换上,忍不住夸赞道:“橙橙,你真好,能娶到你真是我的福分。”
“呸,谁要嫁给你了。”曾橙的小脸红扑扑的,嘴上说不愿嫁,可身子却情不自禁地向刘子光偎了过来,刘子光轻轻将曾橙揽进怀里,湖面上万丈霞光,小岛上春风旖旎,一对有情人的剪影被晚霞镶上了一道玫瑰色的边。
湖畔的柳树上,两只喜鹊叽叽喳喳的鸣叫着,远处湖面上,晚归的渔夫高声唱起了悠扬的渔歌,这一刻时间仿佛已经停滞,整个玄武湖笼罩在爱的气息之中……
(妈的,太美了….作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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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光划着舢板“进城卖鱼”,其实是找人商量事情去了,朱由校和皇后就守在岸上,时刻关注着岛子上的进展,姐姐要嫁给刘子光,这已经是铁定的事情了,这个当口谁敢说半个不字,至于刘子光是有妇之夫的事情,则被大家选择性的遗忘了,很有默契的谁也不说,当今最要紧的是长公主的脑病,耽误了这个谁也吃罪不起。
不过公主毕竟是公主,失去记忆了她依然是先皇的女儿,今上的姐姐,金枝玉叶的长公主,朝廷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前两天阉了状元郎的事情已经在京城上流社会传开了,大家都知道这是镇武侯下的黑手,为的是夺取驸马的位子,那些食古不化的权贵们自然是站在了传统观念一边,明里暗里反对的声音可真不少。
不管世人如何反对,南宫娘娘和皇上都是铁了心要把公主嫁给刘子光了,公主下嫁是件大事,定日子、摆仪仗、大宴群臣这些事情必须要钦天监、内务府、泓胪寺、礼部等机构的参与,钦天监是些神神道道的牛鼻子,内务府是些献媚油滑的太监,都不怕他们跳出来反对,就是泓胪寺和礼部麻烦些,一帮顽固不化的封建礼教卫道士,想让他们支持公主嫁给镇武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礼部尚书侯询,那可是刘子光的死对头,抓到了把柄还不得好好的给仇人添点堵。
南宫娘娘经过这次事件,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成为刘子光的坚定支持者,以前几次刘子光救助她们娘俩的恩情虽然深重,但远不如这次震撼人心,以前只是顺手帮助弱小,花费的本钱不大,这次刘子光可是玩命上的,三千毫升的鲜血,那可是足足一大盆啊,心里但凡稍微有点私心杂念都不会这么舍命,所以娘娘真的很感动,很欣慰,女儿嫁给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至于种种世俗的桎梏,就让他们哪边凉快到哪歇着去吧。
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朱由校更是双手双脚赞成刘子光成为他的姐夫,皇后也是坚定地站在刘子光这一边,至于刘子光府里,更是一片强烈的赞同声,彭静蓉姐妹甚至住进了湖心岛上的渔村当了龙套演员,以实际行动支持丈夫(姐夫),刘小猫听大人们议论到什么皇宫大内、公主驸马的时候,也眼睛一亮,喵喵乱叫表示支持,其实她是想到了御膳房里的各种珍馐美味,以为和大内攀上亲戚就能随便进去吃了。
湖心岛上的小日子还在继续,每天曾橙在家养鸡喂猪,和邻居小姐妹(彭家姐妹友情客串)一起修补渔网,拿红纸剪窗花什么的。刘子光下湖打鱼,娘亲乘着舢板进城帮人浆洗衣服,小日子倒也滋润得很,她却不知道,刘子光和娘亲乘船上岸之后,就换了衣服坐上十六抬的大轿子进了皇宫商量事情去了。
慈宁宫内,南宫娘娘坐在凤椅之上,皇上和皇后陪坐在左右,大家正面色阴沉地听着礼部尚书侯询慷慨激昂的发表着演说。
“这是逾制!这是礼崩乐坏的体现,这是大明朝廷的耻辱,堂堂长公主居然要嫁给一个有妇之夫做妾,简直是荒唐!这样做只会让天下人耻笑,让四海诸国对我中华礼仪失望,从此以后,万国来朝的局面将不复存在,我大明以礼治天下的传统将成为笑柄。镇武侯你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老夫,老夫绝非公报私仇之人,这都是为了我大明的体统啊。”
“够了”南宫娘娘已经很不耐烦了,眉头紧锁,神情极是不快。
不过侯询显然没有住口的意思,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娘娘,您就是责罚为臣,为臣也要死谏,决不能让公主下嫁镇武侯。”
“侯尚书,那依着你的意思呢?”朱由校强压着怒火问道。
“臣个人并没有什么意思,一切当依照祖宗制度来办理,无非是从世族良家中挑选才学相貌并重的未婚男子,供娘娘和皇上选择,再让钦天监分析生辰八字,挑出最合适的男子和公主婚配,这才是正理。”侯询一副义正词严的嘴脸,让朱由校看了很窝心,恨不得一脚踹在他的面门上。
“那公主本人就没有选择的权力了?”皇上冷笑着问道。
“女人家自己挑老公,成何体统?不管是民间女子还是皇室贵胄,都不能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此举万万不妥。”侯询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不是你的女儿,你当然不心疼,哀家已经听够了!哀家这个女儿自幼受尽苦难,朱家欠她的已经太多太多,现在哀家要好好补偿她,谁敢让公主不自在一阵子,哀家就让他不自在一辈子!”娘娘是真动怒了,能把好脾气的南宫娘娘逼到发飚,侯尚书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
“臣宁死也不敢苟同!还请娘娘三思!”侯询是铁了心要做千古留名的铁骨直臣了,拧着脖子就是不松口。
“你…”娘娘气的脸色发黑,话都说不出来了。
侯询面色平静,跪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众人,这次他是真豁出去了,不给刘子光制造点麻烦决不罢休。
“侯尚书,你可能不知道那些欺辱过长公主的人的下场,现在我来告诉你,自从去年以来,一共有三百五十二人被斩首,十三户被抄家灭门,四人被凌迟,两人被阉,两个知县罢官,一个参将一个御史被免职发配,这些都是本侯做的,所以你不要挑战本侯的耐性和决心,长公主的婚事你答应也得这么办,不答应还得这么办。”刘子光实在忍不住了,站出来向侯询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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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点题外话,前天在高卢国发生圣火令熄灭的事情,双方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及真正的原因,其实是我红朝派去护卫圣火令的锦衣卫强行熄灭的,原因是高卢方的火炬手执意要从巴黎市政衙门前经过,而市政衙门前正预谋着庞大的土蕃妖僧,预谋夺取圣火令,这一切都是高卢京城当局策划并且支持的,我锦衣卫人员的当机立断非常英明,当场息了圣火,换人换路线接着跑,把两个煞笔高卢运动员弄得极其没面子。
昨日在美国三藩市,情景就和巴黎截然不同了,我朝礼部发动了旅美的大批天朝子民,五星旗以压倒性的优势盖住了雪山虱子旗,美国官差也出动了无数,铜墙铁壁一般,捕拿了不少番僧,比高卢捕快的阵仗大多了。
看着三番市满天的红星红旗,此刻有一首歌在心中回荡:五星红旗,你是我的骄傲,我为你欢呼,为你祈祷,你的名字比我生命更重要…
总结:土蕃法王和西方诸国的这次表演,适得其反,反而使我朝上下团结一心,更看穿了西方势力的险恶用心和老法王的伪善。
PS:《楚门的世界》这部电影谁看过?
7-14 平息.婚礼
刘子光的恐吓如同上一次一样,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东林党人的风骨不是寻常人能理解的,侯询沉静的看了刘子光一眼,从头上摘下乌纱缓慢的举起:“皇上,镇武侯的话您也听见了,超品的侯爵都这样咆哮朝堂,为臣这个执掌礼部的尚书已经没有再干下去的必要了,请皇上准许为臣告老还乡。”
“朕准了,你下去吧。”朱由校厌恶的一摆手,根本不把侯询的要挟放在眼里,又不是什么离开了朝廷就无法运转的重要角色,居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刘子光这样万人敌的猛将难找,侯询这样读过几本书的酸儒可遍地都是,没了他张屠夫,还吃带毛猪不成,随便找个人就能把礼部担当起来。
朱由校一使眼色,魏忠贤上前将侯询的乌纱帽接了过来,年纪不大,城府颇深的魏公公乐得看刘子光和东林党起争端,他看得很清楚,这场斗争必将以刘子光的胜利告终,因为他背后有娘娘和皇上的力挺,不过即使胜利也是惨胜,刘子光的声誉必将受损,八面玲珑的魏忠贤一边接过乌纱,一边笑眯眯的说道:“侯大人,乌纱咱家先帮你保存着,等皇上气消了,自然会让您官复原职的。”
侯询微微向魏忠贤颔首表示感谢,然后伏在地上给太妃和皇上磕了三个头,便傲然离开了慈宁宫。
外面乌云盖顶,一阵阵冷风吹过,掀动侯询头上花白的头发,侯询将脊背挺的如同标枪一般笔直,头也不回的走了。
被侯询这样闹了一回,众人的心情都很不好,其他的大臣更不敢开口了,一个个告退离开,只剩下刘子光和皇上母子呆在宫殿里,沉默了半晌,南宫娘娘悠悠道:“哀家知道橙儿割腕前为什么换上以前的衣衫了,她根本就不希罕公主的身份,在她眼里,皇宫里的生活还不如湖边自由,既然如此,皇儿你就下旨剥了你姐姐的公主头衔吧,让她快快乐乐的生活比什么都强。”
“也只有这样做了。”朱由校叹了一口气,身为皇上也不能为所欲为,摊上这么一帮子硬骨头的大臣,九五之尊的皇帝又能如何,还不是要让步。
定好了计划,刘子光和南宫娘娘回玄武湖去了,朱由校转回乾清宫,让内务府起草剥夺长公主身份的文书。曾橙和刘子光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因为结婚这样的大喜事对她的病情能有显著的疗效,所谓冲喜的道理即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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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询被逼罢官的事情迅速传遍了京城,作为东林党的元老级人物。侯询的活动能力和人脉都很强,年轻的东林士子们本来就因为候方域被阉而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还有那些疯狗一般的都察院御史们,更如同发现了肉骨头一样,兴奋的嗷嗷乱叫,连夜写折子狂参刘子光。
次日朝会的时候,所有东林系官员都站出来为侯询说情,所有御史都拿出奏折要参刘子光,把朱由校气的拂袖而去。
皇帝躲进了后宫,御史们还不依不饶,成群结队的跑到乾清门门口跪着,把奏折举到头顶,非逼着皇上处罚刘子光,午门外也聚集了不少士子,甚至包括了不少崭新出炉的进士们,他们都纷纷为侯尚书的不平遭遇和刘侯爷的蛮横行径而抗议,按照他们的意见,长公主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能嫁给刘子光,在皇家的尊严面前,任何个人的幸福都是可以牺牲掉的。
这次的抗议活动烈度并不是很大,毕竟只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情,皇帝家嫁公主而已,又不是清军南下,西夏东征,对于乾清宫外的大臣和御史们,皇帝迅速做出反应,让太监宣读了一份圣旨:侯询保留礼部尚书职位,暂放三个月大假修养,等病好之后再复职,降长公主朱橙的身份为庶民,择日下嫁镇武侯。
这样一来,既堵住了御史们的狗嘴,又给了东林党面子,圣旨一下,官员们悻悻地离开了乾清宫,至于午门外的示威活动,则被一位吏部官员镇压了下去,这位名叫史可法的青年官员是吏部主管新官员分配的员外郎,算是进士们的顶头上司,他义正词严的指责进士们,如今大明朝强敌环顾,还有那么多的土地没有收复,还有那么多的大明子民生活在异族的暴虐统治之下,他们这些进士不去琢磨怎么为国效力,反而在紫禁城门口为皇家嫁女这种无关国计民生的事情瞎胡闹,实在是枉读圣贤书。
进士们前来闹事,本来就是为了讨好东林,为自己的前程打点打点,现在既然吏部有人出来说话,那大家也就顺势散了,南厂的番子藏在一旁,已经将前来闹事的进士名字统统都记录了下来,准备秋后算账,令人吃惊的是,刘子光从山东寻访来的孙承宗遗孤孙启超居然也在闹事的人当中,而且摇旗呐喊,俨然是个核心人物。
通过这个不大不小的事件,能看出当前的政治格局,东林党虽然总体还是团结的,但也不是铁板一块;刘子光在文官系统内的势力依旧薄弱,关键时刻没有足够的人手帮着说话,魏公公为人低调,两边都不得罪,但越是低调越是让人不安,二十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能做到八面玲珑也不容易,此人不是大善就是大恶之人。
侯询的尚书位子保住了,皇家的体面也因为公主被降为庶民而保全,东林们满意的回去庆功了,这次行动的几个主角都受到了东林内部的褒奖,尤其是孙启超,被赋予反戈一击,慧眼辨忠奸等美名,顺利地和刘子光撇清了关系,被东林正式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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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管东林们如何弹冠相庆,这边公主的婚事也在紧急筹备之中,既然已经是庶民了,那就没有了铺张大办的必要,所有活动都被局限到了玄武湖中的那个小岛上,参加婚礼的除了皇上一家人,就是刘子光的一帮兄弟了,扎木合、安东尼,邓肯、李岩、吴三桂等人都带了妻子前来祝贺,红衫团的中层将领们也参加了,大家都穿成普通农夫、渔民的模样,提着猪头、鸭子、鲤鱼、肥鸡等礼物,即使封红包也是以铜钱为单位,半吊钱就了不得了。
湖心岛上人声鼎沸,宾客满门,茅草棚子外贴着红色的双喜字,小孩子们兴奋的到处乱窜,村里的空地上摆了几十张八仙桌,糖果瓜子盛在盘子里任由客人取用,两个带了夹鼻眼镜的老先生坐在桌子后面那着毛笔帮来宾们上帐,某某贺礼铜钱三百文,某某贺礼肥鸭一只,一个唱,一个记,煞有介事似的,其实这俩老头是从户部调来的高级技术官僚,平日里负责核算关税盐税的,那可都是几百万两的来往,现在居然记这几百文钱的小帐,俩老头明显不大适应,总是把三百文念成三百万两。
渔村还请了三天三夜的堂会,这可是大明朝最顶尖的戏班子,平时王公贵族们想请他们都得提前预约,现在被拉到这样一样怪模怪样的小渔村里,戏子们都满腹疑惑,要知道他们可是被南厂番子从一位告老的尚书家里直接抢来的,而且到了岛上之后,人家就把银子提前付了,整整三千两啊!比他们戏班子平常的出场费足足高了十倍,人家说了,啥事不让他们操心,也别管堂会是谁家办的,只管唱好戏就成。
不过机敏的戏班掌柜还是看出了一点端倪,村子里开流水席,大棚下面掌勺的那几位大厨子似曾相识,仔细回忆原来是在某王府曾经见过的厨师,听说后来这人进宫当御膳房行政主厨去了….
这是贵人家的堂会,而且是超级贵人,戏班掌柜心里有了底,哪还敢有丝毫怠慢,暗地里告诫戏子们,绝对不许偷懒耍滑,要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玩命的唱!
大棚下面那几位厨子,确实都是御膳房调来的顶级厨师,渔家的炉灶、锅碗瓢盆都是寻常民间货色,原料却都是一等一的上品,御厨们接到指令,饭菜不需要做的过于精美,只要味道好就可以了,以免破坏了渔家婚宴的真实性。
曾橙坐在装饰一新的新房里,有点紧张,有点羞涩,不停的拿蛋圆的小镜子照自己,生怕那里收拾得不够好看,她的新娘妆是彭静蓉帮着画的,浓淡相宜,更显得美丽的公主如同出水芙蓉一般。
新房上盖的是崭新的大青瓦,这还是昨天刘子光的一帮朋友帮着铺的,外墙上也刷了石灰水,显得很干净,再加上大红喜字和各种精巧的窗花,一股喜气扑面而来。
“俺家男人就是能干。”曾橙喜滋滋的想,要知道,这可是渔村里第一所铺上瓦的房子。
外面有锣鼓声从远到近一路响过来,接着是小院子的柴门被叩响,一群粗犷的男人齐声喊道:“新娘子,开门了。”
7-15 礼花满天
曾橙家的瓦屋里,南宫娘娘正满面笑容的坐着,老人家今天穿了一件干干净净的布裙,头发用梳子蘸了水梳得水滑,鬓角还特地插了一朵小红花,听到女婿上门了,她喜滋滋的站起来就要去开门,却被一帮大姑娘小媳妇拦住,吵吵嚷嚷要新郎官拿红包才开门。
新郎这边早就准备好了红包,一串亮闪闪的制钱从门缝里塞了进来,大姑娘小媳妇们一阵欢笑,兴奋的嚷道:“不够不够。”
门口的新郎官一阵苦笑,这可不是寻常的制钱,全部是造币局赶工出来的纯金纪念币,正面是天启通宝,背面是百年好合,总共铸造了九百九十九枚,除了进新娘子家门要用的之外,还得分给众位宾朋们,当然不能说给就给,众位伴郎哄笑着说:“再给可要多背一个新娘子走哦。”
伴娘们齐齐的啐了一口,这才不甘心的将柴门打开,众伴郎簇拥着刘子光一拥而入,新郎官穿了一件红色官服,头上是金翅的乌纱帽,胸前披红挂彩,民间结婚俗称小登科,是可以暂时逾制穿末流的官服的,更何况刘子光是货真价实的驸马爷,胸前的麒麟补子是金丝所绣,帽翅也是纯金的,毫不含糊。
一帮人涌进院子,到了房门口又再度被拦下,伴娘们只许刘子光一个人进入闺房,闺房里,曾橙已经披上了红盖头,赤着脚坐在床沿上,刘子光被几个伴娘推进来,蹲在床沿边笨手笨脚的帮曾橙穿上红色的绣鞋,摸着曾橙精致白净的小脚丫,刘子光忍不住在她脚心挠了挠,新娘子顿时“嘻嘻”的笑出声来,小身子还一扭一扭的,窗外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原来宾客们都趴在窗户边公然偷看呢。
穿上绣鞋,新郎官就将新娘子背出了门,在大队人马的簇拥下,吹吹打打向自家的房子走去,同在一个小村子里就没有必要动用花轿了,新郎官背着走就行,出院门不到十丈就是刘子光和曾橙的新房,这也是一所瓦房,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竹篱笆围成的院子里已经聚满了客人,小孩子们在大人的腿下面钻来钻去捉迷藏,还有村里的狗们也兴奋的乱窜,堂屋的大门敞开着,门口摆着火盆,刘子光要背着新娘子从火盆上跨过去,代表将来的日子红红火火,进院子的时候,早已等候在两边的宾朋们一起狂撒彩纸
堂屋的地上摆了两个蒲团,中堂上贴了一个大大的双喜,两边是喜庆的对联,条案上摆着香炉和贡品,这是拜堂时候用的道具。
吉时已到,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前来主持婚礼,在他的指挥下,一对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然后夫妻对拜,高堂是来不全了,只有南宫娘娘一个人坐在堂上接受新人的跪拜,其他位置都用牌位代替。儿子的婚礼没摊上参加,嫁女儿可是赶上了,虽然没有公主下嫁时候的隆重礼仪,硕大排场,但娘娘的心情非常的高兴,乐呵呵的喝了一碗新人敬献的糖水,便开始招待起客人了,今天这场婚礼走的是最普通的乡村仪式,连地主家的规格都赶不上,以符合曾橙所处的真实环境,所以连新娘子的母亲接受了跪拜之后也要下堂招待客人,好在南宫娘娘也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干起活来一点也不生疏,不过那些客人们可没有胆子接受娘娘的服侍,大家也就是在曾橙面前演戏而已,等新娘子被新郎官用红带子牵进了洞房,娘娘还是娘娘,大臣还是大臣,规矩一点也不乱。
娘娘是个很善解人意的人,知道自己在这里势必会影响大家的兴致,便摆驾回宫去了,留下一帮年轻人在这里玩闹。
举行完婚礼正好是午时,忙乎了一上午,大家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村子中央的空地上,一排排长条桌,长条凳整整齐齐的列着,鸡鸭鱼肉流水一样往上送,成坛的美酒堆在旁边任人取用,席是流水席,菜都是大鱼大肉的硬菜,宾客们大多是贫苦出身的红衫团军官,这种调调正符合他们的审美观点,而朱由校和徐媛慧则是第一次参加如此具有乡土气息的婚宴,皇帝自不用说,皇后打小也是国公府长大的,哪里见过这样无拘无束的场合,对他们来说,这场婚礼简直就是一次狂欢节,一次忘记身份的化妆舞会。
流水席上,宾客们敞开了猛喝,一边喝一边划拳行令,村里的狗狗们兴奋得在桌子底下乱钻,寻觅着掉在地上的大肉,小孩们更是开心的乱窜,今天村里简直就是糖果的海洋,各种水果蜜饯药糖满天飞,想都多少都管够。
既然是流水席,就是吃完一波走一波,接着来新的客人还坐在这些位子上继续大快朵颐,新的客人自然是刘子光手下的嫡系部队们,红衫团、南厂衙门、五城兵马司的小伙子们,轮流带着老婆孩子乘着渔船到岛上喝喜酒。
女眷们另外开席,在院子里吃吃喝喝,农家结婚不讲那些俗套,曾橙摘了红盖头陪着姐妹们吃喝,穿着红裙子忙里忙外的,小脸红扑扑的别提多开心了。
流水席一直吃到晚上,众人酒足饭饱围坐在一起听堂会,忽然毫无征兆的传来三声巨响,湖面上腾起三条火龙,直直的冲向天空,然后在半空中爆炸,发出五彩缤纷的光芒,赤橙红绿,分外妖娆。漫天的礼花将湖面映照得光彩夺目,岛上的人们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啧啧称奇。
这是工部向刘子光敬献的贺礼,整整九十九枚礼花弹,这是工部下辖兵工厂生产火箭弹的副产品,在弹头里加入各种化学物质,能在燃烧的时候发出不同的光彩,这是礼花弹第一次用于婚庆场合,当然会给人们带来无与伦比的惊讶。
京城各大衙门都事先收到通知,不必对玄武湖发生的任何事情作出反应,倒是老百姓们并不知情,经过短暂的惊恐之后大家便明白这不是外敌入侵,也不是兵变造反,而是一种新奇的玩意,于是众人便开始兴奋的围观起这一壮观的景象来。
九十九枚礼花弹每三枚一组,由三艘渔船施放,在空旷的湖面上形成的效果及其理想,不停的爆炸声压过了堂会的锣鼓唢呐,压过了人们的欢歌笑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刘子光已经从酒桌上悄然失踪,拉着曾橙跑到湖岸边看礼花,两人平躺在散发着芬芳气息的草地上,抬头看着漫天的烟花和星斗,“你看,那颗星星好亮。”曾橙指着天上说道。“傻丫头,那是礼花的光芒。”刘子光轻轻拍了一下曾橙的小脑袋说。
果然,那颗所谓的星星很快就熄灭了,“我不喜欢礼花,虽然它比星星明亮,但不如星星亮的那么持久,那么永恒。”曾橙说。
刘子光翻了一个身,用胳膊肘撑住地面,托着腮看曾橙,女孩子大大的眼睛里闪映着湖面上的光辉,却比礼花还要明亮,比星星还要永恒。
“我们俩会像星星那样活到天荒地老的。”刘子光温柔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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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武侯新婚大喜,朝中大臣们道贺的不多,倒不是和刘子光关系不好,而是高攀不上,人家现在可是皇上的亲姐夫,娘娘的好女婿,堂堂的驸马爷,有人说了,长公主的封号不是给贬去了吗,说这话的人纯属脑子进水。人家那是以退为进还看不出来么,别看这会子没有了公主封号,保不齐哪天皇上一高兴就把公主封号又给她加上了,再者说了,人家是庶民又有什么大不了得,不管是什么身份一样是皇上的嫡亲胞姐姐,所以一些头脑比较灵活的家伙意识到镇武侯的地位在可预见的将来必将会有更大的提升,甚至会超过当前风头正健的东林党们。
朝廷官员、尤其是地方官员们,有相当一部分并非东林系统出身,原来阉党后党当道的时候他们尚能过着自在的生活,可是政变之后朝廷的凝聚力得到了大大地增强,再加上自命不凡的东林党把持朝政,这些官员的利益受到了一定损害,京畿附近的地方官员已经换成了东林党的人,下一步就要拿河南浙江两湖两广云贵的人开刀了,他们是整天着急上火的,想造反吧又没有实力,想投靠吧人家东林清流又不甩他们,朝中无人不好办事啊,说什么都要找个靠山,抛开东林的人不说,朝中有实力的就数刘子光和魏忠贤了,九千岁被凌迟还没有三个月,这会再走内廷的路线有点太不识时务的,与时俱进的地方官员们经过认真的分析,决定还是走镇武侯的路子,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侯爷府门口操外地口音,穿官靴的人特别多,这些人出手大方,撂下银票和名剌就走,根本不奢望和侯爷说上话,刘子光吩咐下人让他们照单全收,这点银子的担待他还是有的,而且新成立的招商局也急需现银作股本,所以大家落得个皆大欢喜,地方官员们自以为找到了靠山,刘子光得到了急需的银子,
7-16 生活。包衣
不光是地方官员们,京官里面也有不少人开始巴结刘子光,他们官职低微,又怕御史说闲话,所以走了侧面迂回的路子,和工部,五城兵马司这些镇武侯掌控下的单位拉起了关系,这些人中,尤其以吏部员外郎史可法最为引人注目,此君公然上了一道折子给皇上,居然对长公主和镇武侯的婚事提出了全新的见解。
明时人婚配,允许一夫多妻,多妻并不意味着着每个妻子的身份都是平等的,严格的说,除了正房以外的配偶,根本不配叫妻,只能称作妾,男人可以有无数的小妾,但是正妻只能有一个,正如皇帝只能有一位皇后,其他的配偶只能称作贵妃、妃子、贵人等,寻常士绅亦是如此,但后来出于政治、经济联姻的考虑,贵族男子可以在正妻的下面拥有两个平妻,然后依然可以娶无数个妾,这一点和皇帝家区分贵妃、妃子的出发点是一样的,就是在配偶的职称上多设定了一个级别而已。
毫无疑问,刘子光属于贵族阶层,可以娶一个正妻两个平妻,史可法正是针对这一点发出的见解,刘子光在迎娶彭静蓉的时候,并没有严格的说明娶的是正妻还是平妻,所以现在就有一个漏子可以钻,从法理上解释就是说彭静蓉可以和朱橙共同作平妻,这样就享有了平等的地位,而且避免了所谓公主作妾的尴尬,皇家的体统得以保存,公主的封号也可以还回来了。
史可法是东林党的人,而且一直是作为有前途的青年人才储备的,年纪不过三十来岁就是吏部响当当的人物了,为什么会在此刻站出来帮刘子光说话呢?这个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原来是他在东林内部的派系斗争中受到了打击,才转而寻找新的靠山,史可法的年龄不大,本是东林的少壮派,实力派,风头很健,可是随着侯方域这个更年轻、更有才的选手加入之后,就没有了他说话的份了,现在虽然侯方域已经成为阉人,不能再参加政坛角逐了,可依然没有史可法的机会,因为孙启超以其独特的身份接替了侯方域留下的空缺,怅然的史可法只好选择改换门庭,你东林不重用我,自然有人重用我,我既然是真金,就不怕不发光。镇武侯这里就是我将来散发光和热的地方。
史可法的“投名状”不但解决了长公主身份的难题,而且还得到了刘子光的欣赏,经过一番周折,史可法从吏部中调出,升了两个品级,派到山东青州府做知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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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这些纷争刘子光并不在意,反正有皇帝小舅子帮他罩着呢,他现在还处在新婚蜜月之中,呆在玄武湖中那个风光旖旎的小岛上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曾橙实在太勤快了,每天早上都不赖被窝,早早的爬起来到厨下帮老公做早饭吃,刘子光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一摸旁边已经没有了人影,喊了两声后,曾橙端着一大盘煮鸭蛋跑过来送到床前给他吃。
“怎么做那么多鸭蛋,我吃不了那么多。”刘子光诧异的说,鸭蛋不比鸡蛋,腥气比较大,一般用来做卤蛋之类,只有湖边养鸭子的人家才煮了吃。
“吃不下也得吃,彭姐姐说了,这些天你身子亏了,要多吃些蛋补一补,这样咱们才有很快有宝宝。”说到这里,曾橙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这些天刘子光是挺操劳的,每天晚上没什么事就和曾橙一起“造人”,是耗费了不少“精神”,不过给曾橙出主意让她弄些鸭蛋给刘子光进补的居然是彭静蓉,这着实让刘子光哭笑不得,看来她们小姐妹俩关系处得不错,什么私房话都能说呢。
虽然鸭蛋不如鸡蛋好吃,但为了不辜负新婚妻子的一片心意,刘子光还是把这一大盆鸭蛋都给吃了,然后借口说身子补好了,顺势将曾橙拉到床上又轻薄起来,曾橙红着脸把他推开,啐道:“大天白日的也不害臊,家里的米缸都快空了,我刚才把鸭舍里的蛋收了收,你去卖给收鸭蛋的小贩,赶紧换些米来吧。”
唉,这穷日子过起来还真是不爽,整天要为柴米油盐操劳,不过有曾橙这样聪慧勤劳的老婆打理,他们的生活已经比在洪泽湖畔时候强太多了。屋顶铺了青瓦,圈里养了两头小猪,舍里二三十只鸭子,小渔船也是崭新的,渔网有两具,厨房里有油有盐有腊肉,柜子里还有好几吊钱的积蓄,小日子简直已经达到了小康水平,他们的收入主要来自出售鸭蛋和湖鱼,刘子光主外,在湖上撒网打鱼,进城买蛋卖鱼,曾橙主内,喂猪喂鸭子,缝补渔网做饭洗衣服,两个人的生活其乐融融。
当然刘子光并不会真的去打鱼,他撑着小船来到湖中央,跳上一艘伪装成大型渔船的官船,然后开始处理公务,在他所有的职务里面,南厂提督的工作量是最大的,也是最有实权的,每天都有大量的原始情报和经过分析后的结果送到他案头,由他批准签发,最近这段时间,天下局势很太平,春天是休养生息的季节,就连猎人都不会进山打猎,官府也不会处斩犯人,国家之间也极少发生战争。
大明朝的东方是一望无际的太平洋,些许倭寇不足挂齿,南面有旅宋给撑着场面,一时也没有忧患,西面的夏国和北面的满清这几个月来都很老实,军队龟缩在堡垒里面不出来,再不像以前那样隔三差五出兵“打草谷”。这和明朝诶以增强的国力有着相当大的关系,从前那个虎视眈眈,一心想吞并南明的满清王朝在新帝登基以后已经完全变了嘴脸,号称要和大明结为兄弟之邦,以后友好相处,互不侵犯,当然南明要付出每年百万两银子的岁币了,据满清的使节说,这个钱不算是进贡,而是弟弟打发给哥哥的一点小意思,这完完全全就是仿照以前宋金旧例嘛,铁骨铮铮的东林们自然不会答应这个说法,派出干员怒斥满清使节。
满清派出的使节名叫姜戌,早年父母是锦州附近的汉族农民,后来被满人掳了去成为包衣,姜戌自幼在满人中长大,一口满语说的非常流利,金钱鼠尾的发型非常标准,他聪明机智、忠心为主的事迹在满人中间流传甚广,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件事是姜戌的母亲帮主子放羊的时候偷偷薅羊毛,想帮小姜戌编织一件羊毛坎肩,这件事被姜戌发现以后,他苦苦沉思了三天,最终决定报告给主子,揭发母亲这种损害主子利益的行为,后来母亲被抓走抽了几十鞭子活活打死,姜戌连哭了三天三夜,眼睛都哭出血了,他说人忠孝不能两全,既然作为光荣的八旗包衣就要有包衣的觉悟,个人家的孝道要服从大义,这件事让小姜戌在包衣们中间崭露头角,先帝皇太极还在包衣们中间发动了一场学习姜戌的运动。
但是让姜戌发达起来的还是另外一件事情,因为他是包衣的后代,所以没有资格进学堂,但姜戌非常热爱学习,不论是满汉文化他都有着强烈的兴趣,不让进学堂他就趁着放羊的闲暇时候趴在学堂窗户外面的大树上偷听先生讲课,被路过的范文程发现,叫到学堂里问了几个问题,其人竟然对答如流,被范先生当场收回关门弟子,带回府上精心调教,渐渐成为满清年轻一代大臣中的佼佼者,虽然他身为汉臣,但从来不和其他汉臣混在一起,而是喜欢和满族人,尤其是上三旗的人混在一起,用娴熟的满语谈笑风生,金钱鼠尾的发型比满族人还满族人,让那些留着不伦不类港台影视剧大鬓角辫子头的汉人大臣们自惭形秽的很。
满清的使团曾经来过好几次,战后一次,天启帝大婚一次,现在又是一次,也是规格最高的一次,姜戌的身份是大清朝礼部侍郎,相当于外交部副部长级别的国事访问,二十五岁左右的二品大员在各国均不多见,可是在大清国他可不是头一号,新帝康熙今年才十二岁,他就喜欢用年轻的大臣,不光姜戌如此年轻,还有明珠、索额图等满族青年才俊也都不过二十出头。
7-17 北京往事
自从去年春天清军被赶到黄河以北之后,两国的实际控制线就以黄河为界,谁也没有能力向前迈进了,就在明朝东林党和刘子光忙着发动政变,推翻阉党后党统治的时候,遥远的北京也在上演着同样的故事。
自从睿亲王兼摄政王多尔衮死掉以后,清朝的实际统治权就落到了鳌拜的手中,南征失败的残军依然是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靠着这些人马,鳌拜取得了顾命大臣的资格,并且将实力最强的正白旗吞并到自己名下,成为正白旗的旗主,打压其他各旗,扶植自己的势力,俨然没有把年幼的康熙帝放在眼里。朝堂之上公然带剑,见了皇上不但不跪拜,还要求小康熙喊自己为叔父。
小康熙名为爱新觉罗。玄烨,是顺治皇帝福临的儿子,是皇太极和多尔衮的孙子,当然他的亲爷爷是睿亲王,才十一岁的玄烨远比同龄人要聪慧成熟的多,在皇祖母太皇太后大玉儿的教导下,小小年纪的他熟读诗书,对汉文化研习的很透,绝非那些只读过《三国演义》的长辈们可以比拟。
说到对康熙的教育,不能不提到他的祖母,这位完全可以称得上清朝国母的女人却是一个正宗的蒙古人,姓博尔济吉特,名布木布泰,小名大玉儿。是蒙古科尔沁部贝勒寨桑之女,十三岁的时候她作为政治联姻的纽带嫁给了崛起于白山黑水的后金“英明汗”努尔哈赤的儿子皇太极为妻。
对于比自己年长二十岁的皇太极,大玉儿当然不会有什么爱情,自打她嫁过来之后就喜欢上了年龄相仿的小叔子多尔衮,可是作为政治漩涡中的女人,她没有权力选择爱情,只能忍辱负重,为了丈夫的霸业牺牲个人的幸福,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和多尔衮私下的来往,福临其实是多尔衮亲生之子的事情就是明证,好在人家白山黑水之间的英雄民族并不在意这些汉族人才看重的所谓伦常,大玉儿嫁给皇太极的时候,皇太极已经娶了她的姑母为妻,后来又娶了她的姐姐海兰珠,可谓是姑侄三人同侍一夫。
皇太极当时也没太怎么把大玉儿当一回事,经常派年轻貌美的她从事一些色诱的工作,据说当年大明将领洪承酬被俘之后,铁骨铮铮硬气的很,抵死不愿意投降,然后大玉儿进入监房陪伴了洪承酬一晚,洪大人只当是满清送来的玩物。毫不客气的享用了一番,心说该吃的吃,该玩的玩,投降是万万不行地。
次日一早,大玉儿换上了皇妃的正装,再次陪着皇太极前来劝降,这回铁骨铮铮的洪承酬彻底变成了绕指柔,人家满清实在是太讲究了,皇妃都能送给自己玩,还怕以后对自己不厚道么?洪大人被皇太极的气量所深深的折服,当场纳头便拜,从此成为满清的忠心走狗。(这个段子出自我小时候看的一部港台连续剧,貌似就叫一代皇后大玉儿,并非我杜撰)
所以说,皇太极容忍大玉儿和多尔衮的来往也说明他并不在意这些庸俗的传统,能用自己众多妻子中的一个笼络住掌握兵权的弟弟,未尝不是好事。
后来皇太极在南征途中猝死,满清陷入一片混乱,皇太极长子豪格,皇太极兄代善,弟多尔衮、阿济格、多铎等人都有实力接任皇帝,在这关键时刻,大玉儿凭着自己的宠贵地位和聪明才智,笼络各方势力,尤其是关键人物多尔衮和代善。最终获得成功,拥立自己和多尔衮的儿子福临登基,在这个事件中再次显示了大玉儿顾全大局的境界,她并没有为了爱情盲目的帮助情郎多尔衮成为皇帝,而是让皇太极名义上的儿子福临登基,就是为了保证大清的正统性,好在多尔衮也是重情义的人,并不在意皇帝的虚名,当个皇父摄政王也就满意了。
在满清的一步步成功中,她逐渐卷入一场又一场政治斗争的漩涡,并展示出了她卓越的政治才华,逐步确立了稳固的地位并成为清初政坛上的一个一言九鼎的人物。鳌拜专权,身为皇祖母的大玉儿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她帮助孙儿组建了一个小小的团队,这个团队全部由年轻的满汉精英组成,姜戌、索额图、纳兰明珠等人都是重要成员。
第二次南征失败以后,根据多尔衮的遗命,鳌拜接任了正白旗的旗主,正白旗和正黄、镶黄两旗一样,是直属皇族的上三旗,鳌拜由此派正白旗名正言顺地接管了皇宫的警卫工作,自己担当了顾命大臣,都说权力能使人堕落,鳌拜也不例外,掌握了军政大权的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热血的将军了,而是暴露出专横暴戾的本性,欺皇帝年幼无知,广植党羽,排斥异己,把揽朝政,俨然是摄政王再出。鳌拜出身戎伍,对于顺治朝吸收汉文化变更礼制的做法很不适应,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凡事都要循祖制、复旧章,并且公然打破顺治四年不再困地的禁令,借旗地交换之机,扩大圈地,使大批农民流离失所。鳌拜这种倒行逆施的行为,引起朝野上下的不满,但大部分人慑于鳌拜淫威,不敢作声。
鳖拜的存在已成为皇帝权威的一个威胁,但鳌拜羽翼已成,措置稍有不当,可能就会激成巨变。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此时的大玉儿对这些问题已有了相当经验。她悄悄关照性急的孙子,要他隐忍一切,同时不露痕迹地布置起来。
在姜戌、明珠等人的提议下,皇宫里招募了一批十三四岁的宗室子弟,每天陪康熙读书玩耍,这些少年闲暇时候就练习布库戏,对于少年来说,喜欢玩这种摔跤游戏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所以谁也没有多想什么。就在大家对宫廷布库戏习以为常的时候;康熙元年秋季的一天,皇上宣鳌拜入宫觐见,鳌拜自持皇宫警卫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毫不在意的来到皇帝的御书房,早已埋伏在周围的少年们突然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他擒住了,等到螫拜缓过神来,纵有过人膂力,都已无济于事了。
鳌拜被擒,太皇太后紧急调派丰台大营的正红旗、正蓝旗部队进京,和正黄旗镶黄旗的人马一起将京城控制住,没有了鳌拜的正白旗部队也没有犯上作乱的勇气,太皇太后也没有追究他们的意思,一场风波就这样不动一刀一枪的平息了。
鳌拜集团的覆灭,和太皇太后的英明领导,康熙小皇帝的大智大勇,满汉年轻官员们的忠心辅佐、献计献策是分不开的,为了表彰这些年轻人,也为了给孙儿构建一个完美高效的官员体系,太皇太后将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放到了高位上锻炼,姜戌就是在这时候以二十五岁的年纪出任的礼部侍郎,这批年轻人的上位,给北京满清政权带来了清新的气息,先进的汉族文化被吸收利用,满人的优秀传统也加以保存,汉族的文化实在是太博大精深了,文学经济科学种种文明程度都是无法用简陋的通古斯语言能学习得来的,所以满清统治者干脆放弃了满语,学起了汉语,满清入主北京十年以来,大部分满族人都学会了汉语,这种以关外口音融合了北京附近方言的语言就形成了满清统治下的官话,和南京的江淮官话遥相呼应。
在这群精英的辅佐下,小康熙从谏如流,减轻了对汉族人民的压迫,除了还要强制剃发易服之外,尽量做些能消除民族矛盾的事情,比如允许满汉通婚,启用更多的汉族官员,表彰诸如岳飞、文天祥这样的汉族英雄,以显示满清统治者的宽宏大度和善解民心。
作为礼部侍郎的姜戌,在这个时机推出了自己多年以来的研究成果,他宣称,满汉绝非敌人,而是休戚与共的兄弟民族,中原农耕文化的汉族人是温顺的绵羊,是弟弟,游牧文化的北方西方所谓的鞑子是强健彪悍的狼,是哥哥,兄弟之间经常发生点摩擦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正是这种哥哥欺负弟弟的行为,锻炼了软弱的汉民族,致使汉文化不至于消亡,这绝对不是侵略,而是输血,一次又一次的输血,从秦汉到五胡乱华,再到蒙古人的铁蹄踏遍全国,再到今天满清入主中原,都是给汉族人输血呢,正是有了这些彪悍民族的输血,华夏文明才得以延续,疆土才得以扩大,要是没有哥哥们的帮助,汉人早就退化成低等民族了,哪还会有这么多的发明创造,文学巨著。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游牧民族的狼文化。
谎言的可怕,往往在于他听起来像真的,在满清礼部的大力鼓吹下,这种狼和羊的说法居然被很多北方读书人所接受,他们天真的以为如果自己也学到了狼性,就会和统治者平起平坐了,姜戌的著作甚至流传到了南明,在士子中广为流传,这种离经叛道却又看起来有些歪理的论点为大家津津乐道,姜戌俨然成为一代思想家,正是因为如此,满清朝廷才会派他担任使节,到南京商讨议和大事。
7-18 五阿哥游南京
姜戌的名声再大,官职再高,也只是一个包衣,所以使团里必须有一个高等级的人物来撑场面,尤其是皇族最好。所以大玉儿挑选了一位身份尊崇的贝勒爷担任名义上的正使,这位贝勒爷名叫玄琪,也是皇太极的孙子,今年才二十出头,在同辈中排行第五,所以又称五阿哥,五阿哥生的一表人才,头脑也算灵活,拉出来总不至于丢了爱新觉罗家的面子。
满清使团进入南京的时候,排场弄得很大,玄琪贝勒爷带领一干满汉大员,在正黄旗骁骑营的护卫下,招摇过市,满清官员们都不坐轿,起着高头骏马,穿着蓝色的官袍,头戴黑色的暖帽,骁骑营的士兵们一身黄色的布面铜钉铠甲,帽盔上的黄缨子顶的老高,好像头上插了一根标枪,弓箭佩刀挂在腰间,出于外交礼仪,并没有携带长兵器。这些士兵相当于满清最精锐的御林军,身量武艺都是一流的,派来护卫使团,隐隐含有显示武力的意思。
明朝派出迎接使团的队伍也不含糊,清一色的大汉将军部队,换上普通禁军的衣甲簇拥在清国使团的两侧,一为保护,二来也是为了显示武力,大汉将军们虽然没打过硬仗,可是气势很足,平均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丝毫不差于满清的军队。
五阿哥身穿团龙蟒袍走在队伍的前列,南京的天气太热,才四月天就已经热的戴不住帽子了,明朝官员们戴的是网眼式的乌纱帽,穿的是薄绸子的官服,自然不觉得甚热,可是满清的官员们却不同了,他们一路自北方而来,穿的还是冬季官服,头上也是黑色的暖帽,被春天里的阳光一晒,浑身都是臭汗,骁骑营的士兵们军容严整,谁也不敢乱动,可是贝勒爷就没有那么严肃了,他很随意的将头上的大帽子摘下来,露出一个青皮鸭蛋一样的大光头,后脑勺上留着一块铜钱大小的头发,由这块头皮上引出一束发辫来,这就是所谓的满族标准发型金钱鼠尾了,看到五阿哥带头,其他的满汉大员们也将帽子摘了,骄傲的向南京人民展示他们丑陋的发型。
“前面那个小哥,生的好俊,怎么剃了个和尚头,脑后垂个小辫子,活像猪尾巴?”大路两边围观的人群中发出评论。
“你不懂了吧,这叫老鼠尾巴,鞑子们就喜欢这个调调,要是和咱们汉人一样留个发髻,那还叫鞑子吗。”立刻有见多识广的人出来给大家解疑释惑。
南京城内并没有多少人亲眼见过鞑子,以前从北方逃难来的贵族们当时也是望风而逃,没有见识过满清的残忍,再加上最近明军在山东的战事还算顺利,这种民族之间的对立情绪并不如以前那么强烈了,老百姓们看着满清的使团更像是看北方来的马戏团。
满清使团却不这么认为,自豪的他们以为自己的英姿打动了南朝京城的百姓们,以五阿哥的为首的文官们频频微笑着向两边的百姓拱手致意,却遭来一阵嘘声,百姓们再无知,也知道这些人是大明的敌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五阿哥和姜戌一行先来到馆驿下榻,由于两国的外交关系并为确定,所以朱由校不会急于接见他们,而是由内阁、兵部、礼部联合出面接待满使,鉴于目前两国的交战状态还没解除,兵部安排了大批禁军守在馆驿周围,既防止满清使节到处乱跑,也阻止百姓们盲目的抗议示威冲击馆驿的行为。
对于这次满清的出使,明朝上下都很重视,因为天下格局又发生了变化,清朝已经平定了蒙古的察哈尔部,抽回了大量精锐的兵力,并且将蒙古科尔沁部落的五万骑兵也拉了回来,实力已经大大增强,新帝登基,惩处腐败,减免赋税,消除民族矛盾,和西夏、朝鲜友好通商,已经不是去年那个似乎一触即溃的满清了。
现在的形势和南宋时期宋金长期对峙的局面很类似,双方都虎视眈眈的想将对方一口吞下,但是又都没有那个实力,所以大家心照不宣的整天和谈,谈来谈去的不过是互相摸底,拖延时间,等自己的实力积蓄够了再开阵仗。
礼部负责具体的接待工作,侯询认为我堂堂大明礼仪之邦,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都要以礼相待,而且要大礼款待,才能彰显大国风范,让尔等蛮夷知道天威,所以对玄琪和姜戌并没有限制行动,相反还派出礼部官员和随从护卫,任由他们到处游走。
五阿哥和姜戌好不容易到了江南,自然要好好游玩一下,他俩换上了方巾蓝衫,在礼部官员和锦衣卫的陪同下游览久负盛名的秦淮风光,当然骁骑营的官兵也换上了明朝的服饰跟随护卫。
汉族文化博大精深,满人入关以后大力的吸收汉文明,管制礼制都师从明朝,汉文化最发达的地方就是江南,作为汉学高手的玄琪和姜戌穿上汉族人衫,学着南人的模样拿了把扇子在手里晃着,倒也有几分江南才子的风韵,尤其是玄琪,模样生的俊俏的很,在秦淮河边一走,引得花楼上的姑娘们一阵阵的尖叫,貌似比当年的江南四公子还要受欢迎。
游了一阵子,两人觉得和北京八大胡同差不多,有些无趣,于是沿着秦淮河继续向东,出了东水关之后又一片建筑物,正是名闻遐迩的东林书院,五阿哥和姜戌相对一笑,对陪伴的礼部官员说想进书院参观一下。
东林书院原本位于无锡,创建于北宋政和元年,当时为北宋理学家程颢、程颐嫡传高弟、知名学者杨时(号龟山)长期讲学之地。“东林书院”名称来历与杨时游庐山时所写“东林道上闲步”这首诗有关。后来到了明朝中期,被罢黜里居的顾宪成,偕弟允成,及高攀龙、安希范、刘元珍、叶茂才、史孟麟、薛敷教、钱一本等人,为继承杨时讲学遗志,共同倡导仪捐款重建兴复。并相继主持其间,聚众讲学。每年一大会,每月一小会,会期各三日。在讲习之余,间或指陈时弊,裁量人物,锐意图新,自称“东林人”,引起朝野倾慕。当时海内学者多以东林为楷模,影响极大。
阉党当权之后,枉法祸兴,诏毁全国书院,东林首受其难,先毁依庸堂。次年,书院被严旨全部拆毁,不许存留片瓦寸椽。东林讲学等人亦被斥为“东林党”而蒙遭迫害。
去年东林党人夺取政权之后,钱谦益派人重修东林书院,无锡原址上建设一所书院,南京东门外也建造一所,称为二部,伴池、东林精舍、丽泽堂、依庸堂、燕居庙、三公祠、东西长廊、来复斋、道南祠、东林报功祠等主要建筑,和无锡的一部完全一样,而且由于二部在京城郊外,所以前来就读的学生比无锡的一部还要多些,整日里充斥着莘莘学子的身影,书院的大门外就是秦淮河的小码头,乘着小舟可以直接游览秦淮十里烟花地,正适合风流才子们居住学习。在这里学习的年轻人都是全国青年学子中的翘楚,不论是才学还是家世,都不比城内国子监的学生们差,如果说国子监是北大的话,那东林书院就是清华。
一行人弃舟登岸,五阿哥仰望着山门旁的对联抑扬顿挫的念叨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这是东林始祖顾宪成老先生的名联。老先生真乃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啊。”姜戌卖弄着说道。
“姜兄所言极是,本贝勒对东林的故事也很感兴趣,咱们不妨进去一游吧。”五阿哥一拍手中的折扇说道。
陪他们游览南京的礼部官员就是东林书院出身,听到满清官员赞扬自己的母校当然非常开心,再加上侯询交待过,只要不是牵扯到军事秘密的地方都可以让他们去,所以对于五阿哥的要求他欣然允诺。
一行人大摇大摆进了书院,此时正是书院休息的时候,只见满院子的方巾乱晃,众多的年轻人捏着书本摇头晃脑的吟着走着,看到有官差打扮的人进了书院,书生们并不惊讶,天下人都喜欢到东林书院里来转悠转悠,不管是外国王爵还是封疆大吏,还是寻常的读书人,只要是尊崇儒家文化的人,那东林书院就是他们心中的圣地,来个把微服私访的官员实在是太平常了,他们根本连接待工作部不屑于做,要知道书院的山长可是当今内阁首揆钱谦益。
可是这一次的客人有些不同,尤其是前面几个护卫模样的家伙,一身的腥膻气味,脑袋后面还垂了根辫子,蛮横的推搡着挡在前面的书生,气焰极其的嚣张。
书生们立刻围了上来,将这群来历不明的家伙挡住,只听那群人中爆发出一声质问:“你们大明的读书人就是这样招待友邦贵客的么?”
7-19 狼图腾
“你们是哪里的友邦?分明是鞑子。”有胆大的书生毫不买账的喊道,随即更多的书生围了上来堵住道路,这时候陪同的礼部官员和锦衣卫开始出面,清开了一条道路,让五阿哥和姜戌走进去,面对不友好的书生们,两位清朝高官保持了良好的气量和风度,一边微笑一边颔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书院最大的礼堂。
这时候书院的执事已经接到通报赶了过来,想请客人到后堂奉茶,可是五阿哥却说想和书生们在一起交流交流,执事面有难色的看了看陪同的礼部官员,那官员心道让番邦人士见识一下东林精神未尝不是好事,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五阿哥向姜戌点了点头,后者微微一笑,在护卫的搀扶下爬上了礼堂的讲台,大声说道:“诸位东林学子,鄙人乃是大清国礼部侍郎姜戌,久闻东林乃是天下书院之首,现在有些问题想和各位探讨一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下面乱哄哄的学子们听到姜戌的大名,不由得静了下来,有人朗声应道:“还请赐教。”接着更多的人随声附和。
姜戌站在台上,扫视着下面众多年轻的面孔,老一批的东林书生大多已经考中了进士等待吏部分配去了,这些人都是新来的贡生秀才,甚至童生,无论在学识还是经验上都无法和姜戌对抗,不过这些人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想在他们面前大放厥词也是自找出丑的行为。
“在正式开讲之前,我想先说两个小故事。”姜戌说道,有护卫找来一张椅子塞在他屁股下面,又沏了一壶茶端在旁边,姜侍郎这才正儿八经的开讲:
“从前有一座山,山的两边分别是两块草原,草原是一般无二的丰美,有一望无际的草场和清澈的河流,羊群在草原上过着祥和的生活,忽然有一天,山北面的草原上来了一群狼,一群靠吃羊为生的狼,从此北草原上血光四现,羊群被残忍的捕杀,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而山南的草原没有狼,羊群依旧过着安详平静的生活。你们说,三年以后,这两块草原分别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这还用说,北面的草原上已经没有羊了,光剩下狼了,而狼没有东西吃也全饿死了,南面的草原依旧如此,原来咋样还咋样。”一个书生在台下答道,旁人对他的回答都点头称是,深以为然。
“非也!三年以后,北面的草原依旧生机盎然,草原、河流、羊群、狼群,一切井井有条,而南面没有狼的草原已经变成了荒漠,河流干涸,草原沙漠化,羊群没有草吃,全都饿死了。”姜戌眨着狡黠的小眼睛说道。
“一派胡言,没有狼的草原怎么能变成荒漠,有狼的草原反而一切井井有条,姓姜的你太能忽悠了吧?”刚才那个书生大声地反驳道,其他人依旧随声附和。
姜戌傲然一笑:“诸位,且听我慢慢道来,这北面的草原上自从有了狼,羊群的生活就不那么安逸了,如果不奔跑逃命,就会丧生狼口,所以体质比较差的羊就活不长久,能存活下来的羊都是机敏健康的羊,狼群间接的帮助羊群改善了体质,同时也控制了羊群的数量,保护了草原不被日益壮大的羊群吞没。而南面没有狼的草原就截然相反,羊群日益壮大,丝毫不受限制,羊儿饿了就吃草,渴了就喝水,渐渐的河流被喝干了,草场也被吃光了,连草根都没有剩下,到了最后,羊群不得不全部饿死,原本美丽的大草原也变成了一片荒漠。你们说,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狼对羊的帮助呢?”
台下的书生们被姜戌的诡辩暂时迷住了头脑,一时间鸦雀无声,没有人出演反驳,此时,姜戌干咳一声,正式抛出了自己多年的研究成果。
“鄙人所说的狼,其实就是你们口中的蛮夷,住在长城外面的游牧民族,这些马背上的民族像狼一样勇敢、坚韧、富有进取精神,而鄙人所说的羊,就是生活在关内,靠种植庄稼为生的汉人们,农耕民族的特点就是自给自足,闭门造车,如果没有适当的刺激,这个民族就会慢慢的萎缩、软弱、衰退下去,所以上天就会派强悍的游牧民族进入关内,抢走他们的牲畜粮食,妇女儿童,屠杀他们、奴役他们,这种行为看似残酷,其实是一种关怀,一种帮助,有了这种帮助,农耕民族才会更加勤奋,更加振作。”
这段惊世骇俗的话说出来,台下一片哗然,有人大声反驳道:“这么说自古以来的匈奴、突厥、蒙古、还有你们鞑子,闯进我们的家园烧杀抢掠,都是帮助我们的了?”
“说得不错,事实就是这样,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是上天的两个儿子,勇敢的游牧民族是哥哥,勤劳的农耕民族是弟弟,每当农耕民族软弱下来的时候,上天就会派强悍的哥哥冲进中原,给羊性化的弟弟输血,让弟弟重新振作起来,如果弟弟实在软弱到扶不起来的时候,强悍的哥哥就会入主中原,帮弟弟统治一段时间。”
“简直一派胡言,大放厥词。”东林学子们对姜戌的话很不感冒,已经有人开始退出会场了,姜戌冷冷一笑道:“鄙人还以为东林书院是个海纳百川的地方,没想到居然如此心胸狭隘,连真话都听不进去了。如果你们能听完我的话再做反驳,并且能有理有据的将鄙人驳倒,那姜某人情愿在东林书院的牌子下面磕三个响头。”
姜戌这么一说,学子们反倒不往外走了,都留下来看他继续表演。
姜戌顿了顿,接着说道:“首先我要再次重申,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决不是仇敌,而是相辅相成的兄弟,每一次的民族大输血都是相互性的,农耕民族从游牧民族那里学到了勇敢、血性、坚韧,而游牧民族从农耕民族这里学到了勤奋、创造,当然还有一些不好的东西,例如骄奢淫逸之类的,每当游牧民族被农耕民族腐化以后,而农耕民族学到了游牧民族的优点之后,中原大地还是要重新回到农耕民族的手中的。
历史上的中原王朝,凡是有所作为的无一例外受到过游牧民族的这种血与火的关怀,甚至更深层次的融合,大唐盛世八百年,李家为什么能长久统治?那是因为唐朝是鲜卑和汉族共同创造的。李家有狼性,源于游牧民族。唐朝以胖为美,是胡人的影响,和蒙古族一样,是强悍伟大性格的根源。而宋朝时候的女真征服北宋,轻虏二帝,国库珍宝被掠空,后宫几千佳丽被掠往北国荒原,是因为缺少脊梁——刚强的民族性格。
说到宋朝,这个朝代就是农耕民族统治的典型例子,先前那点狼性从唐朝到了宋朝已经消磨殆尽,宋朝的皇帝把军队交给文官统治,自己整天沉迷于书画丹青,美人醇酒,人民的生活一落千丈,整个宋朝就像被羊群啃完的草原一样面临毁灭,苍天有眼,上天派出了它的大儿子-草原游牧民族,来好好教训这个不争气的农耕弟弟,继续给它输血,硬化它的脊梁,让它重新站立起来。
所以说蒙元对華夏民族功不可没:蒙古民族给了汉人历史上从未有的最大疆土。是再一次强大的民族性格上的输血。蒙元蒙古族对汉族的输血非常有效及时。可悲的是,身为哥哥的蒙古人自己却被汉人的农耕文明给软化得最厉害。以至于不得不退回草原。你们大明的太祖皇帝和成祖皇帝身处与蒙古狼交战的第一线,锻炼出了狼性。徐达,常遇春,都是蒙古输血的杰作。明朝汉民族的复兴,要感谢蒙古民族的慷慨献血,感谢狼图腾在中華大地上的有一次复活。不过明朝最终还是没能征服北元,甚至有位皇帝还被人生俘了去,这是因为受血者总是弱于献血者,而且这些蒙古血在朱家子孙的身体里越来越少,到了后来,甚至能败给了农民造反的乌合之众,这时候,上天再次派出了强悍的狼哥哥给弟弟输血,这不过主角不是蒙古人了,而是同样崇拜狼图腾的北方游牧渔猎民族―――伟大的后金!
说到这里,我想再次阐明我的观点: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或者直接说满族和汉族,大清和大明,非但不是仇人,而且是嫡亲的兄弟!汉文化中至高无上的天崇拜,来源于草原文明的腾格里崇拜,是炎黄先祖从草原带到中原的原始崇拜。所以,游牧崇拜与汉族崇拜不仅不冲突,而且情感亲近,容易接受。汉文化中儒学有遗留下来的游牧精神,象“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颇附和草原游牧民族的狼图腾精神。而且儒家维护的天子,即是腾格里之子。即使中原人崇拜的龙图腾,其实也是源自于游牧民族的狼图腾,你们没发现龙的眼睛和狼眼睛是一样的么?”
“严格的说,我大清也不是纯粹的游牧民族,而是游牧和渔猎并重的民族,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崇拜狼,热爱狼,从狼的身上学习如何生存、如何战争,我们甚至做的比真正的滕格里之子还要好,君不见我们已经能够向蒙古人输血了吗?至于大明,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享受过了被我们输血的好处,去年的山东之战,贵国小有斩获,难道不是将士们身体里的狼性在起作用么?这都要感谢草原,感谢草原狼,感谢草原人,感谢腾格里和大清。”
东林书院的学生们主攻的是八股文,平日里就对各种地理历史自然等学科及其陌生,这等歪理邪说更是闻所未闻,一时之间竟然没人站出来反驳,虽然觉得姜戌满口胡柴,但就是找不出究竟是哪里出的叉子,又该从何处反驳。
礼部官员没想到姜戌能在这个时候抛出他的狼图腾观点,而且是在东林书院之中,更加想不到的是堂堂东林书院上千口人,竟然没有人一个人能站出来驳斥这种观点,真是急煞旁人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会堂里人满为患,大家都在低声议论着姜戌惊世骇俗的观点,忽然一声炸雷般的怒骂响起:“什么狗屁输血,老子三天两头去你家给你家女眷输精你愿不愿意?!”
7-20 反驳
站出来说话的是一个渔夫打扮的年轻人,头上顶着斗笠,赤脚穿着草鞋,白色棉布衣服外缠着一条麻绦,腰后还悬了一个鱼篓。
姜戌扫眼一看,哑然失笑:“我还以为是东林学子如此不讲礼貌大放厥词呢,原来是位渔夫,真没想到东林书院江河日下,连渔夫都能登堂入室了。”
听到姜戌的讽刺,礼部官员和东林执事也有点抹不开面子,东林书院是个严肃的学术机构,怎么让人随随便便就闯了进来呢,礼部官员一挥手,两个锦衣卫就扑了上去,众学子见有人出头,刚想听听这人的见解呢,没成想官兵竟然要将此人赶出去,一个个的都不依了,一边围堵住锦衣卫,一边起哄道:“那汉子,继续骂,骂得痛快。”
渔夫自然不是真正的渔夫,而是没换下渔夫行头的镇武侯爷,他从湖里出来正准备进宫找皇帝小舅子絮叨絮叨呢,没成想在路上看见一位老熟人,这才一路尾随下来,说是熟人其实也不是,原来是五阿哥玄琪长得很像港台明星古巨基,而古巨基一直是刘子光最讨厌的明星,一看见那张故作潇洒的娃娃脸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想拿鞋底抽人的冲动。
镇武侯是堂堂的侯爷,五阿哥也不是可以随意欺负的寻常小民,所以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刘子光带了几个侍卫一路跟了过来,一直尾随进东林书院,正好听见姜戌的一阵歪理邪说,于是刘子光按耐不住站了出来驳斥这种荒谬的观点,他也不去管那个长着古巨基脸的五阿哥了,现在第一任务是驳倒姜戌,替汉人正名。
那两个锦衣卫都是百户身份,武功高强得很,如果真想抓捕刘子光再多的学生也拦不住,可是这两人却发现那渔夫身旁几个不起眼的便装汉子正是南厂的千户,能带着千户当随卫的人除了南厂提督刘子光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当下他俩便停住脚步,装作被学生阻拦不能前进的样子,他们只是协助礼部办差,又不是直接归礼部管辖,自然不会去触镇武侯的霉头。
“承蒙大家看得起,那我就上台和这位大师辩论一番。”刘子光是何等样人,自然丝毫不怵这种人多眼杂的场合,他从容的从学生们中间走过,来到讲台前纵身一跳就上了讲台,动作潇洒利落,当即引起一片叫好声,姜戌定睛一看,也大吃一惊,这人的精神劲是装不出来的,有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有人穿着乞丐服也气宇轩昂,刘子光就属于后者,长期以来的杀伐决断让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睥睨天下的英雄气度,以姜戌的眼力不会看不出来。
“敢问这位小哥高姓大名,有何功名在身?敢与我大清国礼部侍郎一较长短高下?”姜戌的随从站出来问道。没等刘子光回答,姜戌说道:“书院之中不讲尊卑高低,只较学问长短,这位小哥有什么高论尽管发来。”
“姜大师果然名家风范,那在下就不客气了,不过在下是个打鱼的,待会说话可能粗俗些,还请大师原谅则个。”刘子光道。
姜戌心道你要真是个打鱼的那我就是杀猪的了,东林书院毕竟是南明最知名的学府,有个别喜欢打扮另类的狂生也是很有可能的,当下他摆出一派虚怀若谷的超人模样微笑道:“但将无妨。”
“先说说你刚才提到的所谓腾格里吧,这是个什么玩意?怎么就成了咱们汉人和游牧民族共同的原始崇拜了呢?当五千年前我们汉人的夏商周时代时,你所谓的草原文化还影子都没有呢,谈何来源于草原文明,这样说还不如说你爹是你养的呢!还龙图腾源自于狼图腾,你也太能掰了,你家的龙和狼长得一样啊?你知道龙是怎么来的么?我告诉你吧,龙起源于远古的原始图腾崇拜,是以蛇或鳄鱼等动物为图腾的部落,经过战争或联姻融合了以其他各种动物为图腾的部落后产生的综合图腾,龙角似鹿,头似驴,额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它既能在空中飞舞,又能于水中畅游。而且还有细分,有鳞者为蛟龙,有翼者为应龙,有角者为扎龙,求升者为蟠龙,好水者为晴龙,好火者为火龙,善吼者为鸣龙,为斗者为蜥龙,春秋时候的龙,秦汉时候的龙,唐宋时候的龙,直到今天咱们大明朝龙袍上绣的龙,都不相同,这说明龙是一种渐进的文化,一种炎黄子孙延续的民族象征,已经摆脱了原始民族图腾的意义,而你所说的狼图腾还是最低级最原始的动物崇拜,根本和龙图腾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东西,你还好意思拿狼图腾往我们龙身上靠,真是一点也不害臊!”
刘子光这番话通俗易懂,言之凿凿,既讲清楚了两个民族图腾的差别,又阐述了龙的来历,让那些只知道死读八股文的学生们眼界大开,顿时一片掌声响起,刘子光伸手四下压了压,接着说道:
“还有姜大师所说的游牧民族是狼,是哥哥,农耕民族是羊,是弟弟,狼哥哥要隔三差五的来给羊弟弟输血,这话我怎么听怎么别扭,简直就不是人话嘛!难道农耕民族可以创造出自己的生存空间而无须对外扩张就是羊?游牧民族因为无法创造出足以养活自己的文明,他们为了生存只能去掠夺和破坏农耕民族创造的文明成果,这样就能称之为狼?你们所谓的输血就是掠夺完了农耕民族的文明成果,然后驮着抢来的财宝回到草原,给人类留下了一片废墟,如此而已,居然被你美化成如此伟大的行为,有这么无耻的远行吗?草原民族是兄、华夏民族是弟?用什么来划分的?划分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看谁创造了更先进的文明。如果以武力作为划分的标准,那么你旁边那个留着猪尾巴发型的车轴汉子可以做你的叔叔了,因为你肯定打不过他,有这个道理吗?
姜戌冷笑着点点头,刚要反驳,却被兴头正浓的刘子光一把按回了座位,现在他说的正爽,哪容姜戌插嘴。
“在冷兵器时代,游牧民族在军事上比农耕民族更占有优势,也不是什么秘密,华夏民族打不过游牧民族也不是绝对的,游牧民族也经常被华夏民族打败,这本属于军事范畴,跟文明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何况游牧民族只有文化,而没有文明。如果说所谓的腾格里之父是慈爱的话,怎么这些民族到了中原就只会野蛮的杀人,一杀就是几千万,血流成河,尸堆如山,鸡犬不留,人烟罕见,世界上有这样的慈爱吗?刚才你说女真征服北宋,轻虏二帝,国库珍宝被掠空,后宫几千佳丽被掠往北国荒原,是因为缺少脊梁——刚强的民族性格。那么我想请问你如何解释女真铁骑在南宋初期被以岳飞为代表的汉族军队打的屁滚尿流?不仅是岳飞,还有韩世忠、刘奇、张浚、张俊、吴嶙、吴介,哪个不是汉民族的脊梁?还有北方旧地上的强大的反金力量,在没有强大力量支持的恶劣情况下坚持抗战,宁死不屈!还有后期的虞允文、孟珙、余介等民族英雄,他们哪个不是?然后咱们再反过来看你们所谓的有狼性的民族,且不说契丹消灭于女真,女真消灭于蒙古,只说蒙古。蒙古后期,蒙元皇帝弃城北逃,其祖宗宗庙丢的干干净净,连皇太孙买得里八刺都被汉明军所俘获。大批的蒙古族官员向大明投降,其中还有大量的蒙古王公贵族,你们民族的脊梁刚强体现在哪里?你们难道不是一个软骨头民族吗?元顺帝为什么不留下来和明军决一死战?”
或许你又会说,是汉民族的骄奢淫逸腐化了狼哥哥,消磨了他们的斗志,那么我想请问,你们满清这才入关不过十年,那又为何会败得那么惨,你们的顺治皇帝被我们大明的名将刘侯爷吓得回京后就死了,你们的睿王爷也在逃往过程中被活捉,你们的二十万南征大军像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的败退到黄河以北,这又是为什么呢?哦,我忘了,你总是有理由的,你会说是你们输血给了镇武侯,他才能如此勇武的打得你们屁滚尿流,打得你们千里遥远的跑到南京来乞降!”
“好!”台下爆发出一阵喝彩,书生们从来没听过如此大快人心的驳斥,刚才的阴郁心情一扫而光,不约而同的为这位不知名的渔夫鼓起掌来。
刘子光望着台下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不禁心潮澎湃,这些年轻人还没有被科举制度和八股文毁掉,如果教育得当的话,未尝不是民族振兴的力量,他顿了顿,等掌声稀疏下来,接着说道:
一个民族伟大与否要看这个民族为人类的文明发展做出多大的贡献,一是科学技术,二是先进的思想文化。至于战斗力如何,那只能代表野蛮的程度,虽然游牧民族用武力征服中原,但是他们是没有创造文明的能力以及是以落后的文化来统治中原的,所以游牧民族为了巩固在中原的统治,就必须以汉治汉。汉族在游牧民族王朝的人口比例是占绝对多数的,如果不以汉法治汉,必然得不到汉民族的认同,史实具在!容不得你有半点否认。无论是北魏,还是蒙元还是满清,他们无论怎么瞧不起汉族,怎么对汉族进行屠杀,但用军事巩固其政权后必然要汉化的,不汉化,不吸引汉族知识分子参加政权,就不能让其统治下的汉民族对异族政权有认同感。一个没有文明的民族通过武力征服了另一个有着高级文明的民族,一方面对高级文明的发展起到了极大的破坏作用,一方面又必须依赖高级文明来统治高级文明的地区,这是历史的必然!
正是你口中这个所谓不争气的弟弟,发明了纸张、印刷术、火药、指南针、钟表、炼铁、冶铁水排、浑天仪、地动仪、楼车、陶瓷、针灸铜人、十进位值制、赤道坐标系、雕版印刷术、珠算、纸币、钱庄还有许多许多,而你们狼哥哥除了骑马射箭屠城之外还会做什么?别的不说,你要是真有本事就用满语把我刚才的话写出来,你能么?你不能,听说你们的康熙皇帝从小就要读汉书,这也难怪,你们满族哪有什么书啊,除了一本三国演义还被皇太极兄弟几个翻的像烂纸卷一样。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一个道理,一个不会创造文明的民族,肯定要被人类文明的发展潮流所淘汰,这是历史的必然。一个低级文明在通过武力战胜一个高级文明之后,不是被高级文明所同化,就必然会被高级文明所驱除!随着文明的日益先进,野蛮民族必将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不管是蒙古草原的狼哥哥,还是辽河平原的狼哥哥,在咱们大明军队的钢铁洪流下,必将化为齑粉。谢谢大家,在下的话讲完了。
掌声,连绵不断的掌声,东林的书生们听得如醉如痴,虽然刘子光用了很多先进的词汇,他们还是听懂了,经刘子光这样一解释,他们才明白中原文明的先进性和伟大性,一种民族自豪感在心中油然而生,很多书生把巴掌都拍红了,没有人注意到,姜戌已经悄悄的下台,拉着五阿哥灰溜溜的从后门走了。
7-21 吃了我的吐出来
别人忘了,刘子光可没忘记刚才姜戌说过有人能驳倒他就会在东林书院的牌匾下面磕三个响头的话,他得意洋洋的接受着学生们的致敬,频频挥手之间回头看见,正看见姜戌的身影消失在后门,赶忙大喊一声:“拦住他!”
书生们一拥而上,将姜戌一干人等围了起来,刘子光跳下讲台走过去质问道:“姜大师,怎么这么快就急着要走,你不磕头了?”
姜戌道:“适才又紧急公务,这才不高而别,以免影响了阁下的演讲,还请阁下留下姓名,改日咱们再聚首,今天这个辩论就到此为止吧。”
“那不行,要么你上台接着和我说,要么到牌匾下面去磕三个响头,要不然就算我放你,这些学生也不会放你走的。”刘子光才不买账呢,姜戌的论点论据都是极不合理和幼稚的,不管他怎么狡辩都不是刘子光的对手,而刘子光恰恰就是最喜欢痛打落水狗的,这个当口当然不会轻易把姜戌放走。
今天本来想出个风头的,没想到居然搞得下不来台,姜戌有些气恼了,摆出大清朝礼部侍郎的派头对陪同的明朝官员道:“我等可是来商谈国事的,如果被这些学生损伤了,你可吃罪不起,本官倒也罢了,这里可还有一位尊贵的贝勒爷呢。万一两国因此再起刀兵,你能承担吗?”
礼部官员胆子比较小,听姜戌这么一说也害怕了,招呼锦衣卫保护满清客人,可是锦衣卫出工不出力,眼看那些学生就要抓到姜大人和贝勒爷了,几个一直隐忍着的戈什哈终于出手了,施展纯熟的摔跤技术,一个过肩摔就将一名书生摔到了墙角,“鞑子打人了!”书生们愤怒的吼道,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也只能干吼两声,面对手按着刀把子、气焰嚣张的的戈什哈,书生们怒目而视,毫不退步,眼看就要爆发一场流血冲突了,刘子光一使眼色,隐藏在人群中的南厂番子终于动手了,这几个番子都是后期招募的武林高手,精通内家拳,或许战场之上用处不大,但贴身近战时威力无比,三下两下就将几个戈什哈的胳膊腿给卸了,丢在墙角任凭愤怒的学生殴打,而姜戌则被众人揪到东林书院的牌匾下面,强制着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肿了,场面非常混乱,东林执事乐得清人受辱,根本不加干涉,只有陪同的礼部官员急得乱蹦也无济于事,刘子光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位长着古巨基脸型的阿哥,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原来五阿哥见势不妙,已经抢先滑脚溜了。
事情闹到差不多的时候,东林执事这才出面制止,让人请了跌打郎中来给遍体鳞伤的姜侍郎和戈什哈们看病,然后找到刘子光,一辑长躬道:“先生世外高人,谈吐世间少有,可否请教先生高姓大名,师承何处?如果先生首肯,还请到书院任职。”
刘子光道:“我只是一个打鱼的而已,念过几本旧书,些许学问不足挂齿,又怎么能登东林书院的大雅之堂呢。”
执事赞叹刘子光果然是隐士级别的,料他不愿轻易出山,便又问道:“不知道先生在何处垂钓,学生们早晚也好去请教。”
刘子光哈哈一笑:“我在玄武湖打鱼。”说完丢下目瞪口呆的执事扬长而去。玄武湖那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寻常渔民根本进不去,谁都知道玄武湖是皇庄,而且已经被赐给了长公主居住,而长公主则下嫁给了镇武侯刘子光,能有这么大谱,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不肯屈尊来东林任职,这人不是镇武侯还能是谁。
“人都说镇武侯是个不识字的莽夫,我看绝非如此,当真是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啊。”执事望着刘子光的背影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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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国的使团依然没有见到大明的皇帝,在两国的外交关系没有确定以前,明朝决不会让他们进宫觐见,所谓的外交关系其实就是和亲戚关系差不多,最主流的是藩属,例如高丽、安南这样的小国就是大明的藩属,就是说他们的国王是大明皇帝的臣子,使臣进京是要行跪拜大礼的,而大明的使臣去他们国家时,他们的国王要穿着全套的礼服迎来送往,自古以来中原政权从来都是万国来朝的局面,从来都是当老大的时候多,只是到了宋朝时候,被北方的金国打得非常狼狈,两国的关系被不知道哪位才子定位为叔侄关系,有一段时间还沦落成伯侄关系,后来国力增强,才上升为兄弟之邦,现在明朝的实力并不弱于清朝,所以在说话的时候底气很足,按照内阁一帮人的意思,这次两国的关系最低也要定位成叔侄关系,这就和满清人要求的兄弟关系有着比较大的出入,这件事情一时半会是谈不拢了,不过不要紧,还有其他事情可以谈,两国的军事分界线确定,交换战俘等诸多事宜都可以先谈。
和谈的场所设在五军都督府里,明国一方的谈判人员由兵部尚书武军都督府右都督袁崇焕打头,镇武侯刘子光为副,吴三桂和一些兵部官员为辅,两国人隔着一张长条桌子坐着,清国人是一水的蓝缎子官服,黑色暖帽上插着花翎,明国人是一水的红袍乌纱玉带,房子外面站着一排正黄旗骁骑营和一排明朝禁军,泾渭分明,壁垒森严。
之所以让刘子光参加会谈,是因为他曾经在对满清的战争中屡立奇功,有他在场,满清人自然不敢嚣张,不过这次前来和谈的清国使节基本以年轻人为主,很少有参加过南征战役的老将,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看着帮小子的眼神就嚣张的很,好似根本不把曾经活捉过他们睿亲王的刘子光放在眼里。
会谈开始以后,五阿哥玄琪看见刘子光正是昨天在东林书院让他们丢人的那个渔夫,眼中精光一射,随即和姜戌耳语了几句,姜戌胸有成竹的笑了笑,也对五阿哥耳语了几句,然后五阿哥也望着刘子光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这一笑把刘子光弄得心里很不舒服,强自忍住想掀桌子打人的冲动,摸出一张文书照本宣科的念了起来。
内阁的意思是承认清朝的国家地位,但要让他们让出北京,退到长城以外去,然后才能正式休战,确定国与国的关系,这个条件自然被清国使团一口拒绝,他们开出的条件是按照现在的实际军事分界线划分国界,交换战俘,开边通商。
“让狼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这是对狼的极大侮辱,别说大清不会答应,就是蒙古草原上那十万健儿也不会答应的。”姜戌面露鄙薄的神情道,他这也是在威胁对方,暗示己方还有蒙古军的强力后援,如若不答应这个条件,将来恶仗还有的打。
“吃了我的就要吐出来,拿了我的就要还回来,我管你是狼是狗,你要战便战,派什么劳什子的和谈使团来?真是不知所谓!”刘子光一拍桌子怒道。
和谈刚开始就处于谈崩的边缘,这也是双方早已预料到的,两个长期兵戎相向的国家哪有那么容易坐到一起谈判的,不过吵归吵,谈归谈,至少表面功夫都要做到。
“刘少保末要动气,一切从长计议。”袁崇焕眯缝着眼睛说道,袁大人也是个强硬的主战派,去年山东战场上一半的功劳都被刘子光捞去,袁崇焕一直心存芥蒂,就想着在收复河北京师的战争中建功立业,名存千古呢,所以他根本不制止刘子光的不礼貌行为,只是跟着和稀泥。
“你要战便战,反正一场战争下来,倒霉的总是你们汉人的百姓,我大清皇帝也是一片慈悲心肠,不想世间再凭空多些孤儿寡母,这才派遣我等前来和谈,你以为咱们满人真的怕了你们吗?”五阿哥玄琪也一拍桌子,毫不示弱的和刘子光对视,现在是在五军都督府里面,警卫森严的正规外交场合,不像昨天在东林书院里那么失控,所以玄琪的胆子也大了点,居然敢和刘子光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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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好几天没脱鞋脱衣服睡觉了,医院的环境也比较差,人满为患的,连走廊里都住满了人,写作的环境更差,摇摇晃晃的小塑料桌子,吱吱哑哑乱响的方凳子,夹在两个不停咳嗽吐痰的病人中间,好在老父的病情有所缓解,肺炎和气管痉挛好多了,能自己咳痰出来,短期内没有生命危险了,还有就是这里的护士们都很善良,说话做事温柔和善的很。
7-22 礼物
“不怕?不怕你们巴巴的跑到南京来做什么?还说什么慈悲心肠,昨天还说自己是狼,今天怎么这狼改吃斋了,真是天大的笑话。”刘子光冷笑一声,将身子缩到宽大的太师椅当中,旁若无人的从桌子上的烟盒子里抽出一支精品中华,身后自有侍卫帮着把烟点着,他就这样在谈判桌上吞云吐雾,把对面的人气的一个个脸色发青。
“狼的牙齿磨秃了也是狼,羊长出锋利的犄角依然是羊,现在的明国就是会用犄角的羊,但是不管羊怎么厉害,都不会是狼的对手,本贝勒不才,愿意和贵国最厉害的羊勇士讨教几招,还望赐教。”五阿哥玄琪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公然向刘子光挑战。
刘子光哑然失笑,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想打这个盗版古巨基,他就主动把脸凑上来了,当下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要不要立个生死文书啊。”
“贝勒爷,您万金之躯,怎可轻易出场,奴才愿意替您接刘侯爷的招数。”一个暖帽上插着一根兰翎的清国武将跳出来嚷道。
“尔康,这里没你的事,赶紧退下。”五阿哥厉声喝道,不过那个名叫尔康的家伙还是挺身而出,挡在了玄琪的面前。高大魁梧的身材如同一面铁墙,棱角分明的面庞如同刀砍斧削,端的是一条硬汉。
“你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和侯爷过招?”不待刘子光说话,他身后的侍卫早就跳出来质问了。
“我乃大清巴图鲁,御赐黄马褂、三届满蒙汉八旗布库戏总冠军、禁宫五品兰翎侍卫施尔康,不知道有没有资格……”施尔康话还没说完就被侍卫打断了,“你当然没有资格,一个小小的侍卫就敢挑战大明的一等侯太子少保,你懂不懂规矩,你还知道尊卑么?”
“无妨,切磋武艺嘛,不分官职大小的,不过本侯不懂的布库戏的规则,就让我们红衫团中精通摔跤的好手陪你玩玩吧。”刘子光道。
被叫来和施尔康对阵的是红衫团的骑兵总队长扎木和,这位出身察哈尔部落的蒙古汉子不但是马术箭术的好手,摔跤也很有一套,听说能和三届满蒙汉八旗总冠军较量,自然是非常高兴,听到命令就兴冲冲的赶了过来。
一场好端端的和谈演变成了比武大会,不过双方的高级官员并不在意,好像都憋着一股劲想让对方难看似的,五军都督府里摆开了场子,双方的人员围成一个大圈,施尔康和扎木和换上了跤衣,在一片叫好声中斗了起来。
一连斗了三场,都是扎木和险胜,最终施尔康潇洒的承认失败,并给胜利者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清朝使团成员们神情沮丧,明朝官员们沾沾自喜,天朝人就是好面子,赢了比赛以后看满清人也顺眼一点了,转眼到了中午,都督府里面摆了酒饭供众人食用,吃饭的时候,扎木和凑近刘子光说:“老四,那个满人的武功端的厉害,我能感觉到他在关键时候留手了,要不然我也不能三盘都赢,满蒙汉八旗总冠军的名头可不是盖的,你得小心耍花样哦。”
刘子光顿时心生警惕,满人的狡猾和无所不用其极他是领教过的,使团故意示弱肯定有什么阴谋,当下他就发出命令,严密监控清国使团的一切活动,并且对家里、衙门里那几只“鼹鼠”也加强监视,他们接触的所有人都要严密的盘查。
下午继续开始会谈,这种会谈从一开始就注定是马拉松式的艰苦谈判,唇枪舌战不是武将们的特长,很快会谈的主角就换成了双方的文官,你来我往的理论起来,而五阿哥刘子光他们都撤离了会场休息去了。
满清使团居住的馆驿里自然安装了无数窃听器,精通满语的监听员们日夜不停的挂着耳机听着里面的动静,不过收获很少,使团很注意保密工作,从来不在房间里谈机密的事情,这也难怪,身在科技发达的明国京城,万事都要小心,谁也不敢保证隔墙无耳。
使团的人自从上次在东林书院出丑以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馆驿的大门,至于家里衙门里那几个韩雪儿介绍的山东籍佣工更是老实巴交,别说到处串联了,就连机密公文摆在他们脸前都不去看一眼的,看来他们是埋藏最深的一批人,这次行动或许不需要他们的参与,但是这依然不能让刘子光放心,清人越是老实就越意味着更大的阴谋。
从五军都督府里出来,刘子光顺便回了一趟家,这一段时间他一直住在玄武湖,家里被李香君刘小猫闹成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结果回家一看,非但没有天下大乱,还平添了好多值钱的玩意。
摆在后堂里琳琅满目的都是些精美的铠甲兵器,样样都不是凡品,尤其是一柄古色古香的铜剑,看起来是战国时候的产物,花纹精美,刃口锋利,原先的剑装已经没有了,新配的剑鞘和剑柄缠丝也是相当的考究,盘金错银的很是豪华。
“这是日升昌胡大掌柜送来的礼物,让小的问侯爷喜不喜欢。”管家拿着礼单恭恭敬敬的说道。
刘子光用手指试了试剑刃,点点头道:“不错,我很满意。”自从他当了伯爵以后,家里的陈设就要开始注意格调了,作为武将,一些古兵器就是博古架上最好的陈列品,胡懿敏经常弄些价值不菲的刀剑送给他,刘子光也一直来者不拒,谁叫他们关系好呢。
“那这些呢?”刘子光将宝剑放回锦盒,又拿起一件重量极轻的连环锁子甲问道。
“会侯爷,这是淮南矿的梅家送来的雁翎宝甲,据说世间仅此一件,不但刀枪不入,重量也只有平常盔甲的三成不到,端的是件难得的宝物。还有这把曰本名匠打造的倭刀,是醉仙楼主陈近南送来的,说是替他们家小主子送给侯爷把玩的,还有这根宋朝的霸王枪……”管家拿着目录如数家珍的给刘子光一一介绍着,听得刘子光不住的点头,这些都是既有收藏价值又有使用价值的珍稀兵器,非常合他的胃口,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批礼物来的过于密集,好像最近文物跳楼大减价一样。
刘子光并没有将这件事过于放在心上,在府里转了转又去了日升昌找胡大掌柜商讨事情,自从旅宋回来以后,招商局的事情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呢,这个实体所需要资金非常巨大,单凭几个人是拼凑不起来的,必须依靠全社会的力量进行融资,而日升昌作为最有钱的商号,又是刘子光的战略合作伙伴,自然是第一优先考虑的对象了。
对于刘子光的不请自到,胡大掌柜表现的很开心,他俩有段日子没见面了,看起来胡大掌柜又憔悴了许多,虽然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大姑娘,可是整天需要她劳心费力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再多的滋补品也不能缓解这种辛劳对如花美貌的吞噬,再加上胡大掌柜自幼就涉足各种阴谋盘算之中,所以合同年龄的女孩比起来,她明显成熟沉稳多了,一派女强人的模样。
听到镇武侯来访,胡懿敏用最快的时间从书房来到了会客厅,能看出来临出来之前,女孩子匆忙的补了妆,脸上的粉还没完全铺开呢。
“大掌柜可要爱惜身体哦,大明朝的经济命脉可掌握在你手里,你要是有个小病小灾的,那日升昌还不乱套,那户部还不乱套?”刘子光调侃着说,不过他这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日升昌相当于大明中央银行的角色,发行钞票,储备金银,异地汇兑,信用担保等业务遍布全国,而这么庞大的金融业务全靠胡家和朝廷的良好关系以及他们强大的实力,但日升昌毕竟是一个私人钱庄,如果他的经营者出了状况,那在大明金融界的影响不亚于一场八级地震。
“侯爷说笑了,小女子只是个在钱庄里拨算盘的,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对了,侯爷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登门拜访,所谓那桩啊?”胡大小姐微笑着应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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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病房住了一个90后非主流,然后每天有好多非主流来探视,陪护,头发像鸡窝,穿着低档,瘦裤腿的花布裤子,球鞋,领口很低的横条棉毛衫,挂着铁链子,吸着烟,喜欢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在老年人居多的住院部惊现这么多非主流,我顿时被雷到了,难道这样打扮,这样处事就叫非主流?想当年偶们七零后穿个肥裆的老板裤就觉得了不得了,没想到现在小青年的审美观进化的这么厉害
7-23 股份.文物
“还不是上次给你说过的招商局的事情,这件事情牵扯的方面太多太杂,招商局要有船队,有军队,有商队,有港口码头,有海外无主的地方要建造城池,移民过去垦荒,人多了就要有管理者,要在局下面设立按察司审理民事案件,还要设立布政使司管理百姓,将来规模大了甚至还要设立府县一级的衙门,招商局的目的主要是赚钱,海外的市场实在是太大了,西洋诸国设立的东印度公司就和我说的招商局差不多,有兵舰有步骑兵,还有城墙和地方官,咱们是后起之秀,经验没人家丰富,所以才要一开始就做大做强,让他们无力竞争。”刘子光娓娓道来,上次他已经将一个粗略的意向书交给了胡懿敏,不知道这段时间胡大掌柜又没有认真考虑过。
“说来说去就是官商加屯田,这么大的项目,没有朝廷的参与是不可能完成的,即使以你我的实力也不行,要知道这牵扯的太广了,简直就是海外另立新国,皇上不会答应,内阁也不会答应的。”胡懿敏道。
“正因为如此,招商局才要吸引更多的人入股,皇上、后妃、亲王、公侯可以入股,大臣、地方士绅、其他商号也可以入股,股金可以是现银,也可以是实物,比如皇上可以直接下旨将广州的港口赐给招商局使用,作价三十万两银子。股金还可以是劳务,比如某个船队提供给招商局十艘千料大船,配备足够的水手,也可以作价的,这一切都得从长计议,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完成的任务,如果事情办成了,那就是千秋功业,中原从此富裕太平,再也不会受饥荒之苦,因为咱们有足够的殖民地可以提供粮食,你要知道,南洋的土地可是神奇的很,种粮食一年三熟,瓜果蔬菜撒了种子就不用管,绝对是宝地啊。”说到这里,刘子光顿了顿,端起香茗品了一口,继续道:“大掌柜最担心的问题也容易解决,昨曰本侯进宫面圣,已经将这事情告诉皇上了,皇上说了,只要能赚钱,怎么干都行。”
胡懿敏听完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所以具体的章程已经让师爷给你列出来了,你好好看看,觉得行咱们就干。”说着让侍女用朱漆盘子捧过来一本线装书,刘子光拿过来一看,不禁赞叹日升昌的效率和高水准,按照刘子光提出的初步设想,人家已经整理出了具体的招商局募集资金的章程以及红利分配的方案,十几个师爷足足忙了十几天,才拿出这么一个方案。
招商局的成立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因为涉及的资金、人员、物资过于繁杂,所以规矩定的也很细致:总股本定为一千万两银子,每一万两银子为一个基本单位,也就是说一万两银子就能买到零点一股招商局的股份,如果低于一万两就不能交易了,这也限制了原始股东们的准入门槛,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招商局的股东的,股东要求必须是身价清白的官员士绅,而且不能是外国人,就这样苛刻的规定之下,恐怕招商局的股份发售还是要排起长龙的,毕竟这是个发财的路子,根据日升昌专门的宣传人员编辑过的招股书,将招商局的前景描写的花儿一般,股东每年的红利至少能翻三番,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啊,到时候有钱的财主官员们一定会抢破头,所以招股书里还规定了认购时候的具体事宜,股东们申购之前需要先排队领号,然后每十个人一组竟拍一股招商局的股票,以此防止股票被个别人大量囤积。
至于人力物力的干股,则由招商局筹备会委托日升昌进行验资,根据实际的数额进行核算,当然不是说拿什么来都能入股的,您老人家弄了一千头牛过来,这人家招商局也不希罕啊,筹备阶段需要的只有码头,船只,有经验的人员等,这一项实物资产占到总股本的三成,其他的都用现银结算。
除了募集股份,招商局还准备发行债券,债券和股票不同之处在于它的稳定性,但缺点也是稳定性,每年按照固定的利率支付利息,招商局的生意好坏和他们没关系。
招商局最大的股东毫无疑问是皇上,然后才能轮得到刘子光这个级别的权臣,其他的各部大臣,各省督抚和各地的富商如果想要申购股份,都得走刘子光或者日升昌的路子,因为招商局的股票和债券销售工作都是通过日升昌进行的,而招商局的创始人就是刘子光本人,这两个关系是绕不开的。
招商局的创始人是刘子光,但董事长的位子肯定是当今皇上,执行具体事务的局最高长官则由董事会选出,任期三年,可以连任,这个位置的人选肯定是多方争夺的焦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由刘子光或者其手下的干将担任。
有日升昌的协助,募集工作肯定能超额完成任务,估计溢价发行的股票和债券加在一起肯定能超过三千万两,从民间抽取这么大一笔庞大的资金,对于任何人任何国家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即使见多了大场面的胡懿敏也很关注,大量的现银集中起来,势必在短时间内造社会流动资金的缺乏,从而引起物价的波动和民心的混乱,所以招股工作必须保密进行,吸取那些常年不流通的银子,而且银子到手之后就要赶紧投入运营,招募人马购买船只,总之要尽快把银子花出去,这才能稳定社会。
对于胡大掌柜的高深见解,刘子光很是佩服,表示招股工作交给日升昌自己非常放心,需要多少比例的佣金大家都好商量,胡懿敏也不客套,开出溢价发行额五成归自己的价码,刘子光眉头都没皱就答应了,有钱大家赚嘛,等招商局开办起来,大批的船只开往南美、澳洲、非洲,就会有更多的物资和金银流到大明来,各地丰庶的殖民地将为大明提供充足的营养,早晚有一天,大明能够成为一天到晚旗帜都飘扬在阳光下的日不落帝国,这一切都将依赖于招商局的成立和与旅宋的密切合作,而这两件事都是自己一手造就的,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刘子光首先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然后改变了一帮奴隶兄弟的命运,现在他要改变的是全天下汉人的命运,只有这样才不愧于心,不愧于上天给与他的厚赐。
“招商局的事情就拜托给大掌柜了,本侯该去打鱼了。”谈完了正事,刘子光拱手告辞,胡大掌柜自然知道刘子光所说的打鱼是什么意思,当下笑道:“侯爷现在也是驸马了,和皇上都是一家人了,以后咱们日升昌可要依靠你这座大山了,不过侯爷也不能冷落了蓉妹妹哦,我这里正好有几幅苏东坡手书的词,你拿回去给蓉妹欣赏吧。”
“哦,苏轼的手书,那可值大钱了,还有你送给我的战国铜剑,看起来也价值不菲,大掌柜总是送些贵重的礼物,弄得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礼乐,这样吧,回头我让手下给你送五十条长火铳,武装武装你们的钱庄押运队吧。”刘子光毫不客气的将卷轴夹在胳肢窝里说。
“呵呵,些许意思不成敬意,我就喜欢收集这些玩意,自己喜欢买,更喜欢拿来送人,我经手的都是真品,绝无赝品,放在家里既能欣赏又能保值,你们以后要买古玩玉器字画什么的,可以叫我去帮着看哦。”看到刘子光频频点头,胡懿敏又得意地说,最近一段时间我的斩获可不少,铜鼎,玉器、兵器、字画等收了不少,而且都是低价,有空你叫蓉妹到我这里来看,保准她流连忘返。”
“咦?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低价古玩涌过来,而且都是货真价实的真品,不瞒你说,光我那里收到的古盔甲兵器就有一大堆。”刘子光纳闷的说
“是这样的,北面民不聊生,有些人就干起了摸金校尉的勾当,这一批涌到江南的文物里面有一多半是陪葬品,还有一部分是梁上君子的杰作,再有就是人家的传家之宝。活不下去才低价贱卖的,要知道乱世的时候文物是卖不上价的,咱们这可是占了大便宜了。”胡懿敏娓娓道来,解了刘子光心中的疑惑。
“原来如此,那胡大掌柜你多买点,这些都是咱们汉人的文化遗产,买下来就等于抢救性的保护,这种行为本侯支持。”刘子光道,盗墓的营生虽然见不得光,可是这些珍贵的文物与其烂在墓里,还不如发掘出来供人们收藏欣赏呢。北面满清统治的地域居然沦落到倒卖陪葬品和家传宝的局面了,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满清的根基已经不稳了。
正事谈完,刘子光抱着苏东波的真迹坐在回玄武湖的轿子里,顺手打开欣赏着古人的墨宝,想着想着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这么多的文物涌到江南,定然会引发一场收藏热潮,那么说至少会有巨量的银子流到北方去,这样一来就等于增强了满清的国力,这件事情还是有蹊跷,必须下大力气追查。
7-24 伪钞
轿子走到大市街钱庄云集的地方,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吵吵嚷嚷,按照刘子光现在的品级,本不应该管这些市井小事了,可是人群中传来一句话让他动了怒。
“你们五城兵马司算什么东西,就是南厂的番子来了爷们也不怕!”这一句嚣张的话语是个粗壮的汉子喊出来的,声音高亢有力,中气十足,看来自己那帮手下遇到扎手的角色了。
五城兵马司是刘子光的嫡系,这支部队相当于京城武警总队,负责巡逻捕盗,维持治安的工作,虽然是个肥差,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来的,京城有权有势的人实在太多了,什么都一查到底不知道会得罪多少大佬,睁一只眼闭一支眼又怕京城治安恶化,都指挥李岩的乌纱帽戴的不安稳,所以刘子光一直让他们小心从事,看人下碟子,小小不然的也就算了,民愤极大的直接转交给南厂处理,争取长久的保住这个重要衙门的话语权,可是这次遇到的麻烦可真不小,敢和五城兵马司叫板也就罢了,还把南厂拿出来说事就显得过于狂妄了,当下刘子光冷哼一声,对轿旁的侍卫道:“过去瞧瞧。”
现如今刘子光在京城里行走已经不用八抬大轿,全副仪仗了,他嫌那个太招摇,而且速度也慢,所以都是普通的四抬轿子或者骑马,侍卫带的也不多,十来个而已,大内侍卫和南厂番子各占一半,光这副独特的阵仗就可以在京城横着走了,机灵点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镇武侯的大驾,果然,等刘子光的骄子抬过去之后,一帮正在推推搡搡的人群都停下了,刘子光钻出轿子抬眼望去,原来是一帮穿着官靴的汉子正和五城兵马司的士兵对峙,中间夹了一个穿团花香云纱袍子的小老头,地点是一处日升昌票号的门口。
“谁刚才说南厂番子来了也不怕的?站出来让本侯瞧瞧。”刘子光道。
那帮刚才还神气活现的汉子顿时泄了气,毕恭毕敬的回道:“侯爷,小的们一时口快说错了话,只是这帮军汉实在无理,偏听票号老板的一面之词,硬要锁我们回去,这才起了争执。”
“嗯,有话好好说嘛,你们是哪个衙门的?为何在这票号门口滋事?”刘子光问道。
“回侯爷,小的们都是羽林右卫的百户,到钱庄来兑些散碎银子使用的,没成想票号掌柜说咱们的银票是假的,这可出了奇了,明明是正儿八经的日升昌银票,怎么就成了假的呢,这老家伙不但要没收银票,还喊来了兵马司的兄弟要拿我们,怎么说我们也是堂堂的羽林卫啊,哪能说拿就拿……”那带头的羽林卫百户声音越说越低,到后来已经不敢抬头看镇武侯了,要知道按照他们的品级。五城兵马司是有资格捉拿他们的,并不存在什么违制的问题。
刘子光倒不在意这些琐碎的事情,让他震惊的是银票居然有假的,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到处充斥的假银票可以轻松毁掉日升昌乃至大明朝的经济体系,造成的损害不可估量。
“把银票拿过来我看看。”刘子光道。
票号的掌柜赶忙屁颠屁颠得跑过来,呈上来五张印刷精美的银票,面额都是十两,这种面值是流通最广泛的一种,大致相当于一个中等收入的人半个月的薪水,一般数额的商品交易、常规的物资采买,甚至军队军饷的下发,都能用到这种面值的银票。
日升昌发行的银票一共有三种,十两、五十两、一百两,这三种面值的银票都是无记名的,只在印刷手段上加以各种防伪措施,基本作为现银流通使用,在全国范围内的日升昌票号可以随意兑取银锭和银元。简单的说,他们的作用和钞票时一模一样的。
至于十两以下的交易,则不用银票而直接用现银和铜钱,因为印刷一张银票的成本不低,而且散碎银子的便携性很强,基本不需要银票来顶替,而一百两以上的数额则用记名的本票来替代,分为五百两、一千两、一万两三种,印刷更加精细,除了标注数字以外,还在背面加盖了申请本票方的印鉴和签名,转让本票的时候需要到专门的票号窗口去办理背书,这也是日升昌严密金融体系的一个体现,小额的是现银交易,大额的是本票交易,只有中间那一种中等数额的银票才是流通环节中最薄弱的一环,最怕的就是出现伪钞,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拿在刘子光手上的那五张十两面值的银票,虽然看起来很真,但确确实实是伪钞!
刘子光招手让票号掌柜过来,说道:“明明是真银票,怎么说是假的呢?还不赶紧把银子给人家兑了!”
掌柜的迟疑的看着刘子光:“侯爷?这…”刘子光不动声色,掌柜的到底是日升昌培训出来的干练之才,当即改口道:“是,小的这就给他们几位爷兑银子。”
几个羽林卫的百户拿到了白花花的现银,千恩万谢的给镇武侯磕了头才离去,当然磕头是因为侯爷没有制他们乱说话,当街闹事的罪名,而不是替他们讨回了应得银子,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几张银票明明就是真的。
几个百户拿着银子去秦淮河潇洒了,十两银票虽然在达官贵人眼里不算什么大数字,可在寻常百姓低级军官眼里还是满值钱的,以至于他们消费前总喜欢到票号把银票兑换成零散的银锭和铜板,这些花销起来才顺手、合算。
刘子光拿着五张假银票眉头紧锁,他下轿走进了票号的后堂,把掌柜的叫来开门见山的问道:“这样的假银票还有多少?”
“回侯爷,最近一段时间收了四五百两这样的假票,刚开始伙计还没注意,后来账房二次清查的时候才发现,这批假票做的太精细了,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噢,胡大掌柜知道这件事情么?”刘子光问。
“大掌柜已经知道了,很是关注,她交代我们一定要将持有假票的人的身份搞清楚,必要的时候可以知会巡逻的兵马司兄弟,所以今天才闹这么一出,让侯爷分心了,小的真是该死。”
“好了,这事本侯自有分寸,从明天开始南厂会派番子票号里值守,有拿假票来的你们就暗示一下,咱们自会处理的。”
安排完了票号的事情,刘子光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伪钞的源头可能是谋取利益的犯罪集团,也可能是怀有更大野心的敌国,不论是哪一种都非常可怕,因为此刻他手里捏着的假银票做的确是太像真的了,甚至连钞纸的厚薄手感都一样,唯一区别的是某些部位的花纹和原版的稍有差距,但却是同样的精细,谁要能印刷出这样的伪钞,无异于掌握了金山,大量的伪钞横行市面,不但会造成银子的流失,更可怕的是会造成雪崩一样的连锁反应,导致民众对日升昌的其他金融产品的怀疑,这也是刚才刘子光不动声色让票号掌柜把银子兑给那几个家伙的原因,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南厂番子已经去跟踪他们几个了,从使用者入手是一方面,从日升昌内部审查也是一个方面,没有内贼是不可能掌握银票所用纸张的秘密的。
刘子光感觉冥冥之中有一张大网朝着自己撒过来,未必是真刀真枪的暗杀,但却比真刀真枪还可怕,最近的事情发生的太蹊跷,而且这些事情都直指大明朝的金融体系,一般人都不知道金融风暴的可怕性,但刘子光可明白得很,一旦作为大名央行的日升昌发生信用危机,这场风波甚至要比满清的十万大军入侵还要可怕,这种经济战争不是南厂的管辖范围,日升昌也不是朝廷的衙门,所以不会有太多的人关注,选择这个点对明国进行打击,这个计划的始作俑者一定是个高手。
“让孙纲派干员彻查此事,牵扯到任何级别的官员决不姑息。”这是刘子光让手下带给南厂大档头的话,具体的侦缉工作刘子光不会指手画脚,一方面是因为他不想越级指挥,另一方面是他确实没有那个时间。
作为明帝国的宫廷禁卫大臣和反间谍机关的头目,刘子光的日程应该安排得很满才对,可是事实上太阳偏西的时候他就回家了,再不处理任何公务,在玄武湖那个美丽的小岛上和爱妻曾橙共进晚膳,共赏日落,然后卿卿我我,直到次日清晨才再次以打鱼的名义出岛办公,事实上肩膀上责任重大的人都很难将工作和生活区分开,刘子光也不例外,虽然没有人打扰他,可是今天的事情让他实在没有心情玩乐,饭桌上不免有些打蔫。
“相公,我今天给你打了半斤白酒,红烧了一条大鱼,还宰了只鸭子,给你弄了那么多好菜,你知道为什么么?”曾橙一边拿着陶制的小酒壶给刘子光倒酒一边慢声细语的说。
“为什么?今天你生日?”刘子光放下筷子问道。
“不是。”
“那是咱家的鸭子又下双黄蛋了?”
“什么呀,再乱说人家不理你了。”曾橙噘着小嘴道。
“那我真猜不出来了,你赶紧说吧。”刘子光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总是想着伪钞的事情,端起酒杯往唇边送去。
“嗯…嗯…我有了…”曾橙用蚊子一般细小的声音说道,一双小手捏着衣角,小脸绯红,煞是好看。
叮当一声,酒杯落地,刘子光目瞪口呆,“我要当爹了?”
7-25 入股.查案
老实说刘子光还没有做好当爹的准备,虽然他的年龄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算不上青葱少年了,和他一般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早就结婚生子了,孩子大的都有十岁了,他现在才当上准爸爸算是很晚了,但刘子光依然有些慌乱,抑制不住的兴奋涌上心头,转眼又是一阵悲沧,远隔万里时空的父母不知道怎么样了,年迈的他们如果知道快要做爷爷奶奶了,还不知道高兴成啥样呢。
“什么时候知道的,要不要请郎中来看看。”刘子光关切的坐到了曾橙的身边,伸手去摸曾橙的肚子,却被她满脸通红的推开:“早呢,瞎摸什么。”
“嗯,也是,咱们成婚也不过一个多月,没想到你这肚子这么争气,不行,明天我要把咱们的小猪卖了,换钱买点好吃的。”刘子光说。
“别,小猪还在长膘,现在卖可惜了,再说现在还早呢,再过一个月找郎中看也不迟。”
“这哪行啊,明天我就进城找几个郎中来看,小猪不卖也行,我多打些鱼卖就行。”刘子光按耐不住心头的高兴,今晚看来要失眠了。
次日,刘子光一大早就进宫向皇太妃和皇上报告了这个好消息,把他们高兴的什么似的,派了太医去给公主把脉,而且现在就开始张罗稳婆、奶妈这些人员,通知完宫里,刘子光又回府宣布了这一喜讯,从湖心岛搬回侯爷府居住的彭静蓉非常高兴,虽然不是自己有了身孕,但怎么都是老刘家有了后代,身为刘子光的夫人,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只有彭静薇有些郁闷,人家连孩子都有了,可使自己连还得喊姐夫呢,不知道哪天才能从小姨子上升到夫人的高度。家里的特殊一员刘小猫瞪着一双杏核眼蹲在梁头上看着大家手舞足蹈说着孩子什么的,打了个无聊的哈欠懒洋洋的睡觉去了,这些事情显然对她来说太高深了些。
“快有孩子了,咱们家得开源节流,赚点奶粉钱。”刘子光说。
“你还真以为你是个渔夫了,家里的银子够你养活上千个孩子的。”彭静蓉说。
“再厚的家底子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不光是公主的孩子,还有你们的孩子,将来都要给他们留点钱才行,现在朝廷要成立招商局了,内部招股已经开始,一万两银子起,你们有私房钱可以拿出来,这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有了一张股票在手,今后的吃喝都不用愁了。要是以铁厂的名义入股也可以,还能用铁器抵充股金呢。”刘子光向几位娘子和准娘子解释着。
“嗯,以前听你提过的,我这里有五六万两银子私房钱,你都拿去买股票吧。以铁厂的名义入股是个大事,回头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我估摸着五六十万两银子还是能拿出来的。”彭静蓉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招商局是个赚钱的行当,又是自家老公操办的事情,哪有不支持的道理。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有三万多两银子的零花钱、压岁钱呢。”彭静薇也跟着瞎起哄,她一溜烟的跑回自己的闺房,转眼就抱着钱箱子回来了,拿出一大叠银票给刘子光看:“姐夫,这些都是我支持你的,回头分红利的时候可要多分我一点哦。”
“什么支持姐夫的,这是姐夫照顾你的,别人到处打通关节都买不到半股呢。”刘子光道。
“那我不管,反正银子给你了,到时候你分给我什么都行,哪怕从南洋带来些鱼虾海鸟也行。”彭静薇和姐姐不同,她图的不是丰厚的回报,而是纯粹图个热闹。
谁也没有注意到,梁头上的刘小猫已经醒了,耳朵支棱着听下面的人说着什么银票分红的事情,一双杏核眼盯着彭静薇手中花花绿绿的银票若有所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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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那几个使用伪钞的羽林卫军官离开之后便被南厂番子秘密逮捕了,经过一番审问,得知银票是一个经常往军营里送猪肉米面的商人在赌博的时候输给他们的,番子们连夜出动,将那名商人抓来拷问,追究伪钞的来源,可是任凭他们怎么拷打,商人就是想不起着几张银票的来路了,因为做买卖的人交际广泛,银钱来往很多,十两面值又不是大数目,让人根本无从回忆,番子们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条线索,将这名商人所有的来往客户都统计了出来,还有他经常去的酒楼、妓院、赌场、都列出了单子挨个查访。
银票是流转的东西,尤其十两面值的这种更是市面上使用最多的,想查到源头实在是太难了,正当番子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新的线索出现了,这天中午,一人拿着十两银票到日升昌兑换碎银,被逮个正着,这人不是军官,而是寻常百姓,他手中的伪钞来历非常清楚,正是刚才从赌场赢回来的。
这人光顾的赌场是京城相当有名的所在,也是刘子光曾经横行过的地方——乱世佳人连锁店的小乱画舫,现在的小乱虽然不如当初那么金贵了,可是依然是个名闻遐迩的销金窟,每天进进出出的赌本总有一二十万两,客人更是三教九流样样都有,如果这里是伪钞的源头那可就影响太广泛了,每天不知道能有多少假银票流传到民间。
经过再次提审,先前那个商人也证实自己确实经常光顾小乱,每次玩的彩头都不是很大,百十两的样子,那几张伪钞很可能就是从小乱的金银筹码兑换处拿出来的。
有两个证人的证言就足以确定嫌疑对象,南厂番子们立刻调集人马赶赴小乱,没想到在小乱的驻泊地却遭到了武装对抗,一帮膀大腰圆的汉子护着画舫严禁任何人靠近,番子们仗着自己的身份并没有过于兴师动众,只动用了一个二十人的小队,面对百名好手的拦阻,他们一时间也没了对策,南厂番子是以孙纲招募的江湖人士为主体,部分前东厂的人马和小部分红衫团的人马为辅组成的,特长在于侦查审讯,而不是武装对抗,更何况眼下拦在小乱前面的这些人并不是等闲之辈,其中好些人都是穿官靴的,京城的水太深。带队番子不敢造次,急派人通知大挡头孙纲。孙纲带人赶过来的时候,正遇到对方的援军也到了,一看还是熟人,以前在紫光车行干过的锦衣卫千户许三皮。
“三皮,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什么来头,敢和我们南厂叫板。”孙纲很有些不满意地问道,顺手摸出一支中华甩给许三皮。
“孙哥,船上的人都是公子王孙,镇武侯来了都要给他们几分薄面的,今儿个他们中有人过寿,把画舫包了,自然不会有咱们南厂要办的人在里面,依兄弟看,还是带弟兄们撤吧,赶明再来办这个案子。”许三皮以前是跟孙纲混的,现如今的官职也不如孙纲高,自然不敢在他跟前托大,先帮孙纲把烟点着,然后才点着自己的烟,甩了火柴,很无奈的解释着。
“到底是哪家的公子这么大的谱?居然把你们锦衣卫都调来了,他的面子是有了,那我们南厂的面子可就丢了,这可是侯爷交办的一等一的大案,出了漏子谁也吃罪不起,三皮你也别劝我,有什么话让他们给镇武侯说去。”孙纲有些恼怒,南厂成立以来就没吃过瘪,即使面对当年横行无忌的东厂也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从来没孬种过,现在居然被一帮人以过生日为由度在外面,这如何不让人气恼。
“来人,给我把飞虎队调来!”孙纲把抽了半截的烟头一扔,大声喝令道,飞虎队是南厂隶属下的特别行动队,专门对付拒捕的悍匪。由精通城市作战的武林高手配备先进的火铳、火箭筒、弓弩、刀剑组成,人数不多,但战斗力相当强悍,在他们的火力打击下,把在小乱外面的这些人一秒钟内就会变成肉碴。
其实别动队在第一小组刚受阻的时候就按照程序出动了,此刻听到命令,一窝蜂的从后面窜出来,全黑色的锦袍,黑皮靴子,黑帽子,脸上也蒙着黑布,手里拿着喇叭口的火铳,蜂拥上前瞄准了那些贼胆包天的打手们。
许三皮悲哀的摇摇头,这孙大挡头和镇武侯还真是一个脾气,遇事一点不怵,根本不管对方是谁就硬上,如果今天真把小乱给轰了,那可是给镇武侯添了大麻烦了,身为朋友,他不得不劝:“大挡头少安毋躁,我来告诉你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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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是个可怕的地方,充满了死亡,春天里老人们易发病,床位非常紧张,连走廊里都睡满了人,隔三差五就有哀哭响起,再有就是护士医生们紧张的跑动,经常半夜里某个病人不行了,然后一番急救从死神手里拉回来,今天晚上回到医院,发现同病房的那个人已经不行了,家里亲戚全来了,还有从新疆赶来的,医生让他们转到急救室里去,他们不是很乐意,因为急救也没有什么效果了,现在就是纯粹的等死,病人全身浮肿,肚子像鼓,睡也难受,坐也难受,我深深的感到有时候死亡也是一种解脱,赖活不如好死啊。
7-26 非主流的太子党
许三皮揽过孙纲的肩膀,示意他到一旁说话,可是被孙纲很不给面子的把手拨开了:“有什么话当面说。”
许三皮面色一窘,无奈的摇摇头,道:“那我就是不相瞒了,现在这画舫之中坐了两位国公,两位侯爷,还有一帮宗室子弟,个顶个都是在京城横着走的角色,你觉得还能进去查吗?”
许三皮这话不无道理,虽然南厂权力很大,但是根据最新修订的《大明律》,厂卫系统在任何情况下不得对二品以上的大员进行侦察行动,这是东林当政以后实施的一项很得人心的政策,从一定程度上化解了明朝特务政治的痼疾,大臣们不用再担心半夜里被厂卫毫无原因的捕去了,厂卫也因此将精力从无谓的内耗中解脱出来,去对付更严峻的敌国特务行动。伯爵以上就是超品,远比二品高,刘子光也不过就是一个新进的侯爵,现如今画舫之中光国公爷就坐了俩,还有俩和刘子光一样级别的侯爷,这小乱,还当真查不得了?
可是厂督大人交待过,此案关系甚大,不论牵扯什么人都要一查到底,孙纲一市井泼皮出身,对什么公啊侯啊的天生缺乏尊敬和畏惧,你说谁谁是天下第一高手他可能害怕,你要说谁谁的官大,那纯粹是自找难看,在孙大档头心目中,除了皇帝老子,官最大的就是他们家侯爷了。
“闪开,谁拦我灭谁。”孙纲毫不客气的说道。
许三皮无奈,只得下令锦衣卫后退,南厂的飞虎队端着喇叭口火铳慢慢压了上来,但是那群打手不为所动,依旧傲慢的挡在码头上,孙纲狞笑了一下,将右手举了起来,只要他的手挥下去,那么这群打手将在瞬间变成一堆喷血的尸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听一声暴喝:“住手,谁敢再向前一步,你们的兄弟就人头落地!”
孙纲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原来外围的南厂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家全部活捉了,一个个钢刀架在脖子上被推了过来,抓他们的人是一帮劲装汉子,手上青筋暴露,眉目冷峻超然,一看就是高手。
“反了你们了!敢扣拿官差,当真没有王法了吗?”孙纲觉得很气闷,这个世界怎么了,南厂番子都敢抓,今天要不把他们灭了,以后真没脸出来混了。
“要造反的是你!英国公是你能动的吗?”那帮人为首的一个掏出腰牌亮给孙纲看,原来也是锦衣卫,而且是千户级别的高级军官。
“英国公是御赐丹书铁卷的功臣,即使有罪也不能捉拿。孙哥你要三思啊,这回是咱们南厂理亏,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英国公的后台硬着呢。”许三皮苦口婆心的劝道。他总归在南厂混过一段时间,而且这段工作经历对他在锦衣卫里面的前程也很有帮助,所以平心而论,他是站在南厂一边的。
孙纲歪着头看了小乱画舫一会,转身就走:“收队!”
飞虎队悻悻的将火铳收起,整队准备撤离现场,许三皮也松了一口气,一场让他很为难的火并终于被制止住了,虽然为以后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不过这就不关他的事了。
眼看事情到此就要收尾了,可是又横出枝节,画舫上忽然走出几个人,扶着二楼的栏杆朝这边看过来,指指点点的似乎在嘲笑南厂。
孙纲抬眼看去,那几人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白白净净营养很良好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却很奇怪,都是满清的马褂,他们中个头最高也最壮的一个家伙,居然把手指塞到嘴里,冲这边打了一个唿哨,高声喊道:“呆比,进来搜查啊。”然后一帮人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孙纲恶狠狠的瞪过去,想记住这帮人的模样,这又触怒了那帮少年,冲着孙大档头直喊:“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抠出来当泡踩。”
南厂的兄弟们哪受过这样的折辱,一个个恨得牙根痒痒,不过碍于有兄弟被人家控制住,也不便发作,只得忍气吞声的往后撤去。
随着飞虎队的撤离,那帮锦衣卫的神色也放松了许多,架在南厂番子脖子上的钢刀或多或少的放低了一些,孙钢眼角扫过这些人,忽然大吼一声:“动手!”
一阵火铳声响起,擒拿南厂番子的锦衣卫们几乎在一瞬间都被爆了头,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铅弹掀翻了他们的脑壳,鲜血脑浆四溅,在场的人全部惊呆,南厂众人趁这个机会突然发难,原本松散的队形变成了尖锐的锲形,飞虎队员手中的喇叭口火铳朝着码头上的打手们倾斜着暴雨一般的霰弹,然后抽刀杀了过去,许三皮喝令自己的手下不许动手,全部站在原地不动,南厂倒也没有为难他们,孙纲从许三皮面前走过的时候,冷冷说了一声谢了。
南厂飞虎队出动时候,总要在周围布置若干狙击手的,加长加膛线的枪管和特制的小口径铅弹能保证准确命中目标的头部,狙击手们都是经过严格培训,一击必中,所以孙纲才有信心玩这一手欲擒故纵,什么锦衣卫,什么英国公,这都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他只知道如果这样灰溜溜的回去,一定会被镇武侯狠狠地责骂,无论什么时候,南厂的面子不能丢,这才是最重要的,杀几个锦衣卫和打手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把那个什么英国公宰掉就不会给侯爷添麻烦。
骤然巨变让小乱上的人惊慌失措,南厂番子蜂拥而入,喝令所有人双手抱头蹲下,胆敢反抗的当场格杀,那几个穿着清朝服装的少年被飞虎队用枪托砸倒在地,明晃晃的刀刃压在脖子上,稍微动一动就要见血,孙纲悠然走了过来,问道:“刚才谁要抠我的眼珠当泡踩的?”
“你有种,敢动我。”被按在地上的高大少年竟然笑了起来,满脸的横肉随着狂笑而抖动,“有能耐的就在这别走,看我能不能抠你的眼珠子。”
说话的这个少年就是英国公了,作为靖难第一功臣张玉的后代,年纪轻轻的世袭英国公张俊确实有傲慢的资本,他的姐姐是魏国公的夫人,他的表姐是当今皇后,他自己是有丹书铁卷的国公,只要不犯叛国谋逆的大罪,干什么坏事都不会受到惩罚的,而且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自小受到溺爱,毫无约束的成长历程也造成了他这种无法无天的性格,以前爹爹在的时候,好歹还有人能管束一点,后来老英国公在奉天殿大火中丧生,世袭了爵位的张俊可就成了野马,加上他确实聪明,一帮年龄差不多的小爵爷、宗室子弟总喜欢跟他一起玩,这些人的玩法和江南四公子那些人又不一样,档次高了很多,他们出来玩都是包整座妓院酒楼,或者直接买下来,气度和排场都不同反响,并且为了彰显他们的与众不同,这些家伙总喜欢弄些奇装异服来穿,弄些珍奇的好吃的好玩的享用,力求和社会主流不同,所以他们的小团体私下被称作“非主流会馆”
“把小公爷看好了,别让他乱动弹碰到了刀刃。”孙纲根本不理睬张俊的威胁,他要查的是伪钞的案子,只要在小乱发现伪钞,今天闯的这些乱子都不成问题。
“大档头,没有发现目标。”
“大档头,到处都搜遍了,没有咱要的东西。”
听到手下的汇报,孙纲的心越来越凉,今天杀了不少锦衣卫和国公府的护卫,如果不能查出点问题可就麻烦了,就是刘子光出面也帮不了他。
“撤”孙纲当机立断下了命令。
一帮人匆忙撤离小乱,却发现码头已经被大队人马包围了,有禁军有锦衣卫还有各个府上的武师,把小乱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大,怎么办?打吧?”手下们满不在乎的问孙纲,这帮南厂番子也是蛮横惯了,丝毫没有意识到今天的祸事之大。
刚才的事情就已经惹了大麻烦,好在是对方先动手,还能讲些道理,如果再火并一场就解释不过去了,即使打赢了也给南厂,给侯爷带来无尽的是非,所以孙纲毅然决定投降。
“派几个会水的兄弟偷偷去报告侯爷,咱们缴械。”孙纲道。
“哈哈,刚才还夸你有种呢,怎么这就怂了?”躺在地上的英国公张俊笑道,长满青春痘的邪恶脸上充满了复仇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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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的时候,同屋的病人走了,这是10天以来见的第二个死亡的病人了,他走了,新的病床推了进来,我终于有地方能躺一会了,医院确实是个让人麻木的地方,性别、羞耻、死亡在这里都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