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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骁骑校     铁器时代txt下载     铁器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57 要不要劫法场

    这三天刘子光也没闲着,已经在聂公公的帮助在建立了位于皇城中的天地会联络站,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得知聂风原本是华山派的大弟子,武功高强人品又好,就是有个贪杯的毛病,有一次喝醉了酒之后霸王硬上弓睡了小师妹,小师妹没脸见人悬梁自尽,聂风本想自杀以谢天下,最终被师父劝住,命他自宫进宫搜寻武林秘籍,以次戴罪立功,聂风毫不犹豫的挥剑斩了是非根,报名当了太监。

    当时还是明朝统治期间,大内是接受这种半路出家的志愿者的,聂风人生的潇洒英俊,头脑灵活,待人接物都很到位,很快就升职了,过了没多久,满清入关,皇帝只身逃往南方,大量的太监宫女都留在了北京,这些没有生存能力的人只好屈从于紫禁城的新主人,聂风本来可以趁机离开皇宫的,但他考虑到秘籍还没有拿到手,便毅然留了下来,经过十余年的打拼,已经做到钟鼓司首领太监的位子,在宫里的人脉颇广,很有面子,有他帮忙,一些本来看起来很难的事情瞬间便得以解决。

    在宫城的西侧,有一片很混乱的地带,皇宫的所有垃圾在这里进行处理,年老体衰的退休太监宫女也生活在这里,乱搭乱建严重,遍地污水横流,各种黑市交易也在这里进行,太监们从宫里偷出来的小物件在这里转手,宫外面的私货也通过这个渠道流入那些有钱没地方消费的大太监手里,这地方自打北明时期就这么乱,清廷也一直没精力整理,宗人府管不着,内务府没能力管,顺天府根本就没资格管,这样一个三不管的烂摊子正适合天地会的需要,有聂公公关照,自然没人敢惹刘子光这位崭新的外来户,他和代文佩两个人就占据了三间储存废旧鼓乐器材的房子。

    这座小型的基地里存着不少好东西,有大内侍卫的号衣,盔帽、靴子、有正黄旗正白旗士兵的制服、有太监的袍子,宫女的裙子,甚至一些稍微残旧的蟒袍,至于腰牌、板指、鼻烟壶、玉佩这样的小玩意就更是数不胜数了,皇宫里的贵人们喜欢用新鲜的物件,淘汰下来的衣服之类的尤其多,又不能流传出宫,便汇集到这三不管的地方来了,虽然皇城的管理很成问题,但是宫城却很严格,即使有聂风在,也极难通过正规渠道渗透进去,这难不倒刘子光,人家手里藏着秘密地图呢,当年北明时期建造的逃生通道还堪使用,通过这条密道可以直达后宫。

    当时决定在皇城中扎根,不仅是为了安全方面的考虑,还为了隔三差五的到皇宫里给康熙小儿添点堵什么的,不过他已经答应聂风,在《葵花宝典》没有找到之前,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天地会在内城外城都找了几个联络点,有的是江湖朋友的住所,有的是直接花钱买的宅子,正所谓狡兔三窟,多几个落脚点还是有必要的。

    在内城的一所宅院里,天地会正在举行关于营救铁胆庄落难英雄的会议,经过天地会触及灵魂的思想工作,顺天府尹和步军统领都答应和天地会合作,他们的第一份见面礼是代仲英的下落,原来铁胆庄已经列入了军机处的黑名单,那天清剿庄子的是军机处直接统辖的骁骑营和神机营,属于满清最精锐的武装力量了,现在代仲英等人关在天牢里面,正等着刑部过堂呢。

    刘子光在会议上公布了代仲英的下落,但是并没有透露消息来源,毕竟组织里鱼龙混杂,走漏了风声会影响今后的情报获取。

    “你一定要救爹爹和弟弟啊。”代文佩哭着摇晃着刘子光的胳膊,小丫头这两天扮成宫女跟着刘子光在皇宫里活动,表现还是不赖的,很有做特工的潜质。

    “放心,我一定会把代老英雄救出来的。”刘子光怜爱的拍拍代文佩的脑袋说,这个动作在刘子光看来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他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身份尊崇,算是代文佩的叔伯辈,拍拍大侄女的头不算什么,在场的群雄们也没觉得有什么,本来江湖豪杰就不拘小节,正所谓江湖无岁,英雄无辈,即便是总舵主和千手观音闹出点绯闻来那也是一件美谈。

    刘子光长辈一般的关怀在代文佩眼里却变了味道,哪个少女不怀春,何况对方是年轻英俊的大英雄,代文佩任由刘子光拍着她的小脑袋,一双眼睛雾蒙蒙的,洁白的小脸梨花带雨,要不是这里人多眼杂,恐怕已经钻到总舵主的怀里去了。

    这个场景引起了一位少侠的极大不满,此人正是前次从铁胆庄死里逃生的武当派宋子岳,宋少侠爱慕代文佩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还未曾表白,如果刘子光不出现的话,宋子岳认为自己还有八成的把握能抱得美人归,可是这个突然出现的所谓总舵主一下子打破了他的美梦,眼瞅着心爱的女孩就要成为别人的猎物,如何不让宋子岳气闷。

    “属下不才,愿意冒死潜入刑部探听消息,为营救老英雄尽力!”宋子岳跳出来叫道,“要不是代庄主拼死掩护我回来报信,我这条命早就扔在铁胆庄了,还请总舵主成全!”

    “嗯,正缺一个人探听消息呢,既然你有此决心,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刘子光赞赏的看了看宋子岳道。

    “谢总舵主成全!”宋子岳潇洒的一抱拳,目光悄悄的扫向代文佩,可是他再次失望的发现,代文佩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宋子岳暗暗念叨着这样一句诗。

    次日,宋子岳带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朝廷已经本着特事特办、从重从严的原则判处了铁胆庄诸人的死刑,斩立决!而且不等到秋后问斩了,直接三日后菜市口开刀!斩首名单上有代仲英老庄主,还有年幼的少壮主代文龙,以及一干女眷,听到这个噩耗,代文佩惊的花容失色,群雄也很激愤,一帮年轻人叫嚷着要去劫狱,劫法场,其中尤其以宋子岳最为积极,他振臂高呼:“万死也要救出代庄主!”这回终于吸引了代文佩的注意,她跑过去抓住宋子岳的手臂道:“子岳,谢谢你。”宋子岳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黯然,迅即又恢复常态,义正词严的说道:“搭救老英雄是我们每个天地会成员应该做的事情,不必言谢。”

    “谁说要劫狱,劫法场的?”刘子光冷冷的问道。堂下顿时一片寂静,宋子岳站出来说道:“属下以为这个关头不能见死不救,代老英雄为了天地会的反清大业付出了太多太多,咱们就算拼上几十条性命也要搭救老英雄全家,如不这样,定然会让天下群雄耻笑。”

    “你以为,你什么身份?能替天地会当这个家?我且问你,你知道天牢有多少暗道机关,有多少兵力把守,法场又是那么好劫的么,刑场可是在城内,到时候九门一关,咱们就是瓮中之鳖,这些你想过没有!”刘子光质问道。

    “属下当然有想过,劫狱和劫法场相比。还是劫法场的成本更小一些,天牢的情况确实复杂,墙高兵多,光是红毛钢铸造的铁笼子就很难打开,更别说附近还有骁骑营的驻地,可是菜市口的刑场对咱们就很有利了,犯人只是身带镣铐,守卫法场的也只有步军统领衙门的官兵,届时还有大批老百姓围观,咱们包下附近几座酒楼的顶层,聚集天地会所有的力量,发动雷霆一击,救了人之后立即撤离,等不到鞑子关城门就可从西便门出城,只要出了城,鞑子就没招了。”

    宋子岳侃侃而谈,群雄们凝神倾听,都被他细致入微的分析所打动,尤其是一些年轻人,等宋子岳一说完就聒噪起来:“干吧!咱们天地会没有孬种!”代文佩也眼中含了含泪扑过来哀求刘子光:“总舵主,您就下令吧,爹爹和弟弟的性命就在您一句话之间了。”

    天地会是由无数个帮派松散构成,彼此间没有强有力的纪律协调,尤其是那些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们,个个都以大侠自居,眼里就没当下过别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刘子光身上半神格的光环已经逐步退去,少侠们发现这位南朝高官也并没有什么多出色的闪光点,宋子岳在一啜叨,他们无组织无纪律的秉性更加显现出来,现在的行为就是在绑架领导层的决策权了。

    “要不要劫法场,还要组织上从长计议。”刘子光严肃的说,说完甩手走了,留下一帮年轻人继续听宋子岳的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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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血车已经不接待了,说是各地血库爆满,灾区运达20万单位的血浆,建议志愿者留下电话,以后再来。

    今天是一个月来第一次上街,街上好多募捐箱,学生们披着彩带到处走,偶然看到某处一排白生生的小象腿,向上看去,居然是幼儿师范的女学生们,穿着水兵服抱着箱子唱歌,谁捐了钱就一起甜甜的说谢谢….这阵势,您能不捐?

    今天又用笔名捐了200元给红十字会,附言里写得是携铁器全体读者,这话一点不假,你们看书的钱在里面….这笔钱是代表你们捐的。

7-58 初见康熙

    天地会的组织架构存在着很大的缺陷,所以刘子光并没有把太大希望寄托于这帮缺乏组织纪律性的家伙们身上,他所依仗的还是自己的嫡系南厂番子们,番子们虽然武功不如天地会好汉们高强,但是受过系统的间谍培训,做事不张扬,纪律性很强,即使被捕以后的反审讯能力也很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联络,已经有十余只南厂间谍分队被刘子光集结起来,随时准备接受厂督大人分派的任务。

    刘子光来北京的动机起初很单纯,只是为了混进“故宫”看看真实的阿哥、格格,皇帝太监什么的,辫子戏以前在电视里看过不少,活生生的还没见过呢,可是来一趟北京,事情惹出一箩筐,不但干掉了几个汉奸,还混上了天地会总舵主的宝座,手上掌握了一大批江湖好汉,此等大事当然要汇报给南京方面,所以刘子光用密码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到了山东,然后再由济南的电台拍发给青岛和京城。免得让人家担心他一个堂堂北洋水师筹建大臣不见了踪影。

    南厂各组人马和天地会的人马互不交集,执行刘子光下达的专项任务,比如混进皇宫探听消息之类的,刘子光从他们中挑选了几个精明利索,面白无须的干将换了太监服色,每天跟着聂风进进出出,力求在皇城中长期立足,扎下钉子,当然仅仅靠着几个人是不够的,刘子光在给朱由校的信中还提到了索要几名真正的太监,送到北京担任潜伏任务,他要在满清的皇宫之中也埋伏下自己的眼线。

    如何搭救铁胆庄众人的事情,刘子光也很上心,但他远比宋子岳那样的热血青年要细致的多,断不会拿天地会群雄的生命冒险,如何营救,他的心中早有了盘算。北京城内那么多的王公贵族,贝勒贝子、满汉大臣,哪个身份不比铁胆庄诸人重要,随便绑两个就能将他们换回来

    黄昏,乾清门前,几个钟鼓司的太监正忙着给宫灯里的蜡烛点火,他们扛着梯子,拿着火种,挨个爬到大殿的飞檐下点燃蜡烛,在他们的忙碌下,紫禁城在夜色中将成为绚丽的不夜城。

    “咱们那都改用电灯了,一到晚上一拉线全亮了,这帮土条还在用灯笼蜡烛,真落后。”伪装成太监的南厂番子鄙夷的说。

    “收声!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让人听到咱们全得交代在这儿。”同样一身太监服色的刘子光恶狠狠的训斥道,那个年轻的番子立刻惭愧的低下了头。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前宫中的大臣们已经散完了,夕阳下只能看到零零散散的正黄旗侍卫在巡逻,只有乾清门两侧的军机处值房非常繁忙,各衙司的官员进进出出,门口的警戒也非常严格,全部是由乾清门侍卫担任警卫,此次刘子光等人就是借着点灯的机会来侦查军机处的。

    刘子光站在梯子的顶端,以保和殿的屋檐作为掩护,用一根小巧的单筒千里京窥视着乾清门两侧那两排简陋的小房子,军机处最初设立的时候只是一个简单的情报机关,养着一帮武林败类和精锐的士兵,由顺治皇帝亲自指挥,从事渗透南方和清剿北方反清势力的工作,自从先皇驾崩以来,军机处在太皇太后的干预下,逐渐改变了职能,不但继续从事情报工作,还担负起了更多的职责,兵部、刑部、户部、吏部、九门提督、顺天府这些衙门的主官都身兼军机行走的职务,不管是两国交战还是镇压造反,不管是调拨粮草银子还是军队辎重,军机处都能参与其中,这个临时机构已经演变成大清朝的最高执政机关。原先的议政王大臣会议渐渐被架空了。

    刘子光他们已经监视了军机处两天了,进进出出的大臣都被统计下来,看军机处有多少个衙司的人参与,就能估摸出这个机构的实力,千里镜里能看到军机处的琉璃窗里那些繁忙的身影,还有摊在床上的各种文书档案地图。

    清朝的军事秘密恐怕全藏在里面了,各处的驻军、储存粮秣的数量以及他们制定的各项秘密计划都堆在这两排板房里,一想到这个,刘子光就觉得心直痒痒,他也曾想过半夜溜进去或者在里面安装窃听器,可是这个难度实在太大了,军机处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忙碌,又有大批精锐侍卫把守,根本混不进去。

    正望着军机处的窗户流口水呢,忽然乾清门开了,两排穿着黄马褂,扶着佩刀的侍卫整齐的跑出来,然后是一片扎眼的明黄色,太监宫女们如同众星捧月一般,从内宫中抬出一架步撵,有个尖利的声音叫嚷道:“皇上驾到~~”

    此言一出,军机处门口来来回回的官员们都抖开马蹄袖跪倒在地,但是侍卫们依然昂首肃立,丝毫不敢懈怠,步撵上的少年朗声道:“众卿平身。”然后利落的跳下步撵,龙行虎步进了军机处。

    远在保和殿这边掌灯的太监们也垂首肃立,不敢怠慢,只有藏在屋檐内的刘子光下意识的摸了摸腋下,此刻他很想掏出火铳给康熙来一下子,可是为了安全起见,火铳并没有带在身上,即使带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难以保证命中,再说了,就算把康熙干掉又有什么意思,他现在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还远未能撑起大清朝的一片天,干掉了他满清又会推出一个新的皇帝,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可是他这一队人是肯定逃不出去了,想到这里,刘子光还是打消了刺王杀驾的念头。

    保和殿上的宫灯都点起来了,天色也更暗了一些,天边的晚霞如血,空荡荡的皇宫里吹起一阵凉爽的晚风,刘子光等人没有理由再呆在这里了,只好收拾东西准备赶往下一座宫殿。

    忽然从军机处里跑出来一个穿黄马褂的侍卫,冲着他们大喊:“你们几个,过来。”

    几个假冒的太监顿时呆住了,面面相觑,难道是被发现了?不会,如果是被发现,早就有千军万马围过来了,不会单单跑出来一个侍卫,众人的目光投向刘子光,刘子光心中也忐忑,但是事以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低声道:“怕他个鸟,跟我来,看我眼色行事。”然后几个人快步跑向军机处。

    来到军机处们门口,先前那个叫他们的侍卫让他们暂且侯着,然后就听见屋内传来少年的声音:“各位都是大清的重臣,朕的肱股,可要仔细身体,别为了操劳落下什么病根,朕听说有几位大人从晌午忙到现在一直都没进膳,这样可不行,朕要罚你们,罚你们每人喝一碗参汤,还有这灯笼,也太昏暗了些,老大人们眼力本来就不好,这么暗的灯下怎么工作啊,怎么不多点些蜡烛,难道朕的军机处连蜡烛都点不起了吗?”

    少年的声音虽然还带了一点变声期的嘶哑和稚嫩,但是依然含有一种天然的威势,众大臣感动的涕泪横流,只听几个颤抖的声音喊道:“皇上!”然后是轻轻抽泣的声音,刘子光在门口听着,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小毛孩子年龄不大,邀买人心的本事学了不少了。

    接着是一个大臣在说话:“皇上圣明,我等不敢多点蜡烛是因为军机处中文书地图册子太多,怕万一走水,损失难以弥补啊。”

    康熙道:“文书可以备案,大人们的眼睛要是看坏了可没地方医去,怕走水就多加小心,反正要把军机处弄得亮堂堂的,这是朕的旨意。让那几个点灯的宫人进来,把他们带的蜡烛都点上吧。”

    “你们几个进去。”侍卫一指刘子光等人,刘子光回头用镇定的目光安抚着年轻的部下们,提着装满香油蜡烛的筐子进了军机处的大门。

    “你们忙你们的,我来点蜡烛。”康熙说着,拿起一支点燃的蜡烛,示意刘子光跟在他后面,将烛台安放在每个大臣的面前,然后亲自点燃蜡烛,还特意关照众大臣继续办公,不用起来行礼,皇帝亲自给点蜡烛,这是何等的尊荣啊,大臣们都被感动的热泪盈眶,但又都努力克制着眼泪,不让泪水打湿面前的案卷。

    身为一国之君的康熙自然不会注意一个低等太监,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跟在自己身后的这个太监其实就是害死他父皇和皇祖父,亲手斩了范文程,下令炸伤洪承畴,并且粉碎了大清两次南征的大仇人刘子光。

    刘子光经过了易容,简单的化妆使他的面貌变得很不引人注意,几乎没有任何特色可言,此时他的内心斗争非常激烈,本来已经决定不刺康熙的,可是这么好的机会送到眼前,不下手实在是太可惜了,单枪匹马潜入北京擒杀康熙,这是多么难得的留名千古的好机会啊。

7-59 带头大哥

    正在刘子光思想斗争的时候,忽然一份某官员面前的文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是一份调动神机营骁骑营的折子,隐约能看到这两支部队调动的目的地,赫然是宣武门,也就是菜市口所在的那个城门,宣武门是内城的西门,藏兵洞巨大,隐藏两营人马绰绰有余。

    刘子光目光犀利,一闪之间就看到了这些字眼,再想细看已经没有机会了,康熙已经拿着蜡烛到下一位大臣的桌子前去了,刘子光麻利的将烛台安放好,小皇上用手上的蜡烛将烛台点上火,温言道:“张大人辛苦了,一定要保护好目力哦,大清朝就仰仗你们了。”被称作张大人的老家伙激动的声音都哽咽了:“皇上….”这就要爬起来给皇上磕头,却被康熙按住了肩膀,“老人家腿脚不方便,别起来了。”

    正在这君臣之间真情流露的时候,御膳房送来的人参乌鸡汤到了,几个小太监抬着食盒进入军机处,掀开盖子一股香气飘了出来,康熙取了一碗轻轻送到张大人面前,还特意吹拂了一下:“张大人,有点烫,您慢用。”

    皇上亲自端汤,这是何等的体恤臣子啊,张大人再也按耐不住了,从堆满文件的炕上翻下来,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谢恩,其他大臣也赶紧下跪谢恩,康熙很满意自己营造出来的感人场景,环顾四周朗声道:“诸位爱卿平身,都平身。”

    军机处本来空间就不大,一长溜炕上摆满了文件和炕桌,大臣们坐的满满当当,再加上康熙带来的一帮人,刘子光等几个假太监,以及御膳房送参汤的太监,房子里已经有点拥挤不堪了,趁没有人注意,刘子光微微挪了两步,到刚才看到调兵文件的桌子旁,一目十行的将上面写的文字看了个清清楚楚……

    还想再多看点的时候,军机处又来人了,这回来的是手握重权的苏嘛拉姑,她看到满屋子的人不禁皱起了眉头:“闲杂人等都出去。”

    康熙一转头:“苏嘛姐姐来了,那件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给皇上请安。”苏嘛拉姑略一下蹲,将手绢往背后一扬,施了一个旗人妇女的礼节,然后从容笑道:“事情很顺利,皇上是不是让这些太监都出去了,军机处空间狭小,天气又热,闷到这些大人们怎么办啊。”

    “嗯,你们都出去,全都出去。”康熙立刻将在场所有的太监、侍卫都赶了出去,刘子光低着头躲在人堆中混了出去,生怕苏嘛拉姑看见自己,这小丫头吃情报饭的,眼光毒的很,让她发现一丝一毫的端倪都是危险的。

    一帮闲杂人等走出军机处,轻轻的将门带上,刘子光还磨磨蹭蹭的不想离开,支棱着耳朵听房子里的说话声,只听见苏嘛拉姑说:“皇上放心,天地会的反贼马上就要被咱们一网打尽了……”

    看到一个太监在军机处门口磨蹭,负责守卫的乾清门侍卫立刻上来驱赶。刘子光不敢再赖着偷听,赶紧快步离开了军机处。

    苏嘛拉姑的出现让刘子光很震惊,这小丫头命太硬了,简直就是不死小强,那么大的爆炸都能让她逃脱,看来此人的武功和人品都很高,一想到她曾经派人对付过自己的老婆,刘子光就恨得牙痒痒,死丫头,不把你干掉枉来一趟北京!

    回到住的地方,聂风正在那里等他,一见面就问:“保和殿屋檐下有什么收获?”

    “没有,秘籍不会放在那么显眼的位置,内宫中的可能性比较大,要不然咱们明儿进后宫搜一搜?”刘子光敷衍道,他想进后宫主要是为了干掉苏嘛拉姑,帮聂风找葵花宝典就是个借口。

    聂风沉思片刻,道:“内宫我已经找了很多次了,难道你进去就能找到?如果还找不到怎么办?我已经等了十三年,不在乎多等几天,万一你失风了,岂不是要连累我不能在这宫中继续呆下去。”

    刘子光知道聂风已经魔障了,多少年来他生存的中心就是葵花宝典,这本秘籍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不仅仅是一本武功册子了,而是一切!正是因为这样,刘子光才能得到他全力的协助。

    “我的应变能力和轻功你是知道的,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再说了,既然皇宫中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恐怕已经希望渺茫了,咱们再最后努力一次,如果还找不到的话,我就带你到南京的皇宫去找,当年先皇南迁之时,身边毕竟有几个随从,有几箱行李的,葵花宝典就藏在其中也未可知,我是领侍卫内大臣,在皇宫里找东西可比你方便多了,你放心,就算把南京皇宫翻个底朝天,也会把秘籍给你找出来。”刘子光信誓旦旦的说着。

    “好,只有这样办了,你觉得内宫之中哪里比较有希望呢?”聂风又沉思了一阵,终于接受了刘子光的提议。

    “我觉得苏嘛拉姑很可疑,她的一身武功我看起来很眼熟,你可能不知道,以前我们南京大内有个叫李莲英的大太监,年纪不大也有一身蛮横的武功,她俩的路数非常接近,我怀疑都是出自葵花宝典,但只是学了些皮毛,所以我推断,葵花宝典有可能南北皇宫都有半卷,您觉得呢?”

    听了刘子光的忽悠,聂风严肃的点了点头,道:“苏嘛拉姑是太皇太后从蒙古草原上找来的小孩,据说是喇嘛教的圣女,今年只有十七岁就如此出神入化,或许不单单是圣女的缘故,你说的有些道理,她很可能练过一部分葵花宝典,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探探。”

    “不急,等半夜再说,你先准备着,我还有事情,等过了子时回来和你汇合。”刘子光说完就换了衣服出宫去了,刚才有人来报,说是天地会那边请他去决断大事。

    刘子光从密道潜出皇宫,来到内城中天地会的新据点,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好汉,宋子岳正站在桌子上慷慨陈词,唾沫星子乱溅的号召大家去菜市口劫法场,听了他蛊惑人心的发言,年轻的少侠们热血沸腾,都扬起了手中的兵器,在空中无声的挥舞。

    宋子岳很有派头的用双手四下压了压,道:“我想请问,咱们的总舵主到底有没有把代老英雄一家人的安危放在眼里,自古以来江湖和朝堂就是势不两立,在朝廷高官眼里,咱们就是工具而已,代老英雄对他那么信任,连女儿都托付给他了,可是当铁胆庄遭难的时候他在干什么?整天神龙不见首尾,我想请问,咱们天地会请了这样一个不作为的总舵主到底有什么用,难道只是为了一个名声么!”

    “说得好!说得对!宋少侠你领着我们干吧,你就是我们的带头大哥!”院子里的青年们激愤的喊道,宋子岳是武当派排的上号的弟子,在江湖上的名头也算响亮,除了一些少林棍僧不怎么买他的帐之外,其他各帮派的人还是很尊重武当的。

    “还是等总舵主来了再做定夺为好。”一个身材健壮的和尚双手合十道,他是少林寺三十六棍僧的头目,对于武当一直看不上眼,除了原则问题以外,凡是武当支持的,少林一定要反对,这是数百年来的规矩,现如今武当派的弟子跳出来争夺天地会的话语权,少林寺的人自然要干涉。

    “你们这帮贪生怕死的秃驴,就知道舔朝廷的屁眼,你们自己不去救人也就罢了,为什么妨碍我们!”少林寺和尚的发言立刻遭到了年轻人们的指责,众人的唾沫星子立刻淹没了这位大和尚,搞得他不敢再说话,只能低头念经。

    “一帮脑残!粪青!”刘子光暗自骂道,快步走进院子,身后响起了南厂番子的低喝:“总舵主到!”

    刘子光不在的时候,这帮年轻人还有胆子瞎咋呼,等总舵主真的到场了,却没有人敢于挑战他的权威了,毕竟刘子光的名头摆在那里了,人家虽然是朝廷高官,但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了,起码的威信还是有的。

    “你站这么高做什么?”刘子光面无表情的问站在八仙桌上的宋子岳。

    宋子岳尴尬的跳下来道:“总舵主,我们已经决定组织敢死队劫法场营救代老英雄,请您成全。”

    “你说组织就组织,你是什么职务?天地会是纪律严明的反清组织,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这样擅自行动,难道就不怕本舵主治你的罪么?”刘子光冷冷地说。

    “我没有职务,只是一个有血性的汉人,您就是治罪我也要说,劫法场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再不行动的话,铁胆庄就真的覆灭了,您能眼睁睁看代老英雄一家身首异处?”宋子岳毫不畏惧的答道。

    “对!宋少侠是我们的带头大哥,我们愿意跟着他冒死营救代老英雄。”年轻的大侠们又开始聒噪,其中以武当派的弟子居多,而身为左护法的武当道长此时也装聋作哑不说话了,少林派的人有心帮刘子光说话,又怕被人扣上贪生怕死的帽子,索性也闭嘴不说了。

    “刘子光,我以前真是看错了你,我爹和我弟弟为了天地会的大业身陷囹圄,你却见死不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代文佩柳眉倒竖,也站在了宋子岳一边指责刘子光。

    “我们听带头大哥的,这个法场劫定了!”群雄都是只知道蛮干的一根筋,愣头青,谁说的大义凛然,够爷们就听谁的,这次宋子岳的表现很符合众人的胃口,所以获得的响应极多。

    望着人群中微微露出一丝阴险笑容的宋子岳,这张脸孔渐渐和记忆中另一个姓宋的人重合起来,原来是他家的人啊…

    “好,愿意跟这位带头大哥去劫法场的尽可以去,我不拦着。”刘子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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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国难日的第一天,下午14点28分起,全国人民默哀三分钟,汽车、火车、舰艇,防空警报鸣响,请有车的朋友到时候按几下喇叭。

7-60 苏茉儿(上)

    宋子岳似乎早就在等刘子光这句话,当即振臂一呼:“不怕死的跟我来。”群雄们当场就走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心向朝廷,要求进步的中年武林人士,以及少林寺的武僧们留在院子里。最后一个离去的是代文佩,她死死的盯了刘子光一眼,扭头走了,谁都没有听见女孩子心中的一声叹息。

    刘子光不以为然,这帮脑残不用事实来教育是不会悔改的,宋子岳这厮分明没安好心,可是现在揭穿他的阴谋不光打草惊蛇,也未必能让这些一根筋的江湖人士信服,最好的办法就是后发而动。

    刘子光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对没走的几位头领道:“进屋来,我给你们安排些事情做。”

    安排完了天地会的工作,刘子光对站在身后的达文喜和钟寿勇道:“今夜咱们去皇宫转转,把你俩看家的玩意都带上。”这两个人轻功不好,一直没被允许进入皇城执行任务,现在听厂督大人松口了,都露出一脸兴奋的神色。

    三人先来到皇城内的据点,带上所需的行头和器具,然后从密道进入了宫城,密道还是永乐年间修建的,虽然质量很高但是多年没有维护,已经渗入了大量的地下水,石头砌成的拱形通道仅容一人通过,而且污水漫到胸部那么高,三人都身着鱼皮水靠,艰难的前行,身材高大的钟寿勇只能弓着身子走,还要把用油纸包裹的炸药举在头上以免沾水,好不容易从位于西六宫的出口出来,已经是深夜丑时了。

    西六宫是皇宫中建筑比较密集,树木也恨繁茂的地方,不比乾清宫、坤宁宫那样开阔,所以相对也比较容易隐蔽,爬出来之后,三人脱下水靠,换上太监的服装,打起灯笼,堂而皇之的走了出来。

    内宫中严禁男人进入,就连侍卫们也只能呆在乾清门外面,为了安全起见,大玉儿仿效南面那位已经失势的太后同行,建立了一支小型的武阉队伍,每夜负责内宫的防火防刺客问题,此时他们三人穿的就是武阉的服色,手里的灯笼上写着慈宁宫,俨然是隶属于太皇太后的人马,所以即使有没睡觉的人发现他们在行走,也不会产生什么怀疑,更不会过来盘查。

    聂风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见刘子光过来忍不住问:“怎么才来,不是说子时么?”

    刘子光也不辩解,只道:“丑时更适合下手,现在这个时间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别废话了,赶紧领路。”

    聂风点点头,引领着他们三人朝苏嘛拉姑的寝宫走去,苏嘛拉姑不是妃子而是后宫的女官,按理说不应该单独居住一所宫殿的,可是太皇太后格外恩宠她,特地赐了西六宫中一座安静的宫殿给她居住,苏嘛拉姑好静,所以随身的宫女太监并不多,只有寥寥数人,此时她的宫门外高高悬挂着灯笼,两个太监毫无倦意的站着,腰杆挺得笔直。

    “还没关宫门,说明苏嘛拉姑并未回宫,咱们正好趁机进去搜索一番。”聂风道。

    刘子光刚想答话,忽然听远处传来脚步声,原来是苏嘛拉姑回来了,此时已经是深夜,数十人的脚步声格外清晰,刘子光他们赶紧藏在角落里偷眼观察,只见康熙小皇帝和苏嘛拉姑共乘一架步辇而来,在周围护送太监的灯笼照耀之下,能看到玄烨稚嫩的少男面孔,唇上依稀已经有些绒毛,苏嘛拉姑身段苗条,腰肢纤细,一张漂亮的脸蛋上透着绯红的色彩,半边脸用秀发挡住,别有一番韵味。两人共坐在原本只能乘一人的步辇之上,小康熙的手还不老实的搭在苏纳拉姑的小蛮腰上,似乎大有姐弟恋的嫌疑。

    “妈的,玄烨才几岁啊,就发育成熟了,当皇帝就是好,想用谁就用谁。他们俩肯定有一腿。”刘子光感慨道。

    “皇上和苏嘛拉是姐弟之情,宫里人都知道,而且据我观察,苏嘛拉姑尚是处子之身。”聂风不满的说道,他在清朝皇宫干了十年,没有感情都培养出感情来了,听到刘子光这样诬蔑人,不由自主地就想出言反驳。

    刘子光心说你一个公公关心人家小女孩是不是**有个屁用,看来这位华山派弟子是身残志坚啊,下面都没有了还惦记着这些红尘俗事,当然涉及人家的短处,刘子光也不好出言讥讽,只能点头道:“聂大虾好眼力。”

    到了苏嘛拉姑的寝宫门口,康熙下了步辇将其送进宫门,两人互道晚安,又说了一阵子的体己话才分开,康熙乘上步辇回乾清宫睡觉去了,苏嘛拉姑也让人关门熄灯,准备安歇了。

    “怎么办?”几双眼睛盯住刘子光,苏嘛拉姑回来了还能不能进去盗窃,全看他的决定了。

    “什么怎么办,凉拌!达文喜你上,用miyao把她们迷倒,然后我们再上。”刘子光带达文喜来就是为了干这个,有些时候迷魂药的效果比高明的武功要高很多倍,特别是在这种身处敌人巢穴之中的危险时刻。

    “可是我轻功不好啊。”达文喜哭丧着脸说,他配药的功夫高,飞檐走壁的本事就弱多了,钟寿勇更是身高体壮不擅轻功。

    “聂大侠,那只有咱们俩上了。”刘子光道。

    “好,为了葵花宝典,我今天豁出去了。”

    达文喜、钟寿勇两人原地待命,刘子光和聂风各自拿了一支迷香,迅速向寝宫接近,到了宫墙外,利索的一跃,单手搭住墙头就翻了进去。

    所谓轻功就是身体的柔韧性极高,爆发力极强,协调性极强,能够比普通人跑得更快,爬的更高,但违背物理学原理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比如一蹦八丈高,在水面上飞行之类的,内宫的院墙相对很低,远不如外墙那么笔直高大,所以刘子光和聂风并没费什么劲就进到了宫内。

    说是宫,其实就是个四合院子,有正房耳房和两侧的厢房,以及大门所在的门房,毫无因为苏嘛拉姑是住在正房里的,此时正房的蜡烛还亮着,宫女的身影在里面忙碌着,刘子光用手势指示聂风负责左边的厢房,自己负责右边的厢房,两人各行其是,将迷香从窗户和门的缝隙吹了进去。厢房里的太监宫女被miyao一熏,顿时陷入昏天黑地的大睡之中,门房里的俩太监也被迅速迷昏,刘子光将门推开一条缝,伸出手指做出V字型晃了晃,那厢达文喜和钟寿勇立刻屁颠屁颠得跑来了。

    四个窃贼站在寝宫的角落里,望着依旧灯火通明的正房不敢下手了。大家都知道苏嘛拉姑的武功很高,而且又是什么神乎其神的草原圣女,不免有些心中打鼓,要是不能一击必杀,势必会引起她的反击,而且这次行动就会彻底泡汤,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正在迟疑,房子的门开了,一个宫女走了出来,向着刘子光等人藏身的地方走过来,刘子光无奈,只好在那宫女快要看见他们的时候突然出手,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大动脉上砍了一掌,宫女没能叫出来就昏迷了,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

    刘子光用手指一钩,四人轻轻的向寝宫走去,软软的千层底的靴子走在石板地面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来到距离门口两丈远的地方,只闻到里面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气。

    “不好,有毒!”达文喜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掩住了鼻子,可是其他几个人都没有那么大反应,反而用少见多怪的眼光望着达文喜,仿佛在说:你丫太土条了吧。

    这是南明走私货,上海出品的夏士莲香胰子的味道,用来洗澡洗头那是绝佳的选择,最近一段时间北京城上流社会特别流行这个玩意,达文喜是市井卖菜的,当然接触不到,他整天和毒药打交道,还以为这是什么奇门剧毒呢,香胰子是刘子光名下化学品厂生产的,他经常以发放福利的形式在红杉团中推广这玩意,所以钟寿勇也是知道的,至于聂风,人家是清廷后宫首领太监,能接触到这种奢侈品也不是难事。

    看到大家鄙夷的目光,达文喜顿时明白自己出丑了,他无声的呲牙一笑,示意大家继续,几个人悄悄走到窗前,摒住呼吸一看,顿时都忍不住吞了一口蜒水。

    原来是苏嘛拉姑在洗澡,忙碌了一天了,回到寝宫之中洗个澡那是再舒服不过了,此时她背对着窗子坐在大木桶之中,露出一头乌黑的秀发和牛奶般白皙的皮肤,娇柔的肩膀,纤细的腰肢,配合着柠檬香气和稀稀拉拉的水声,很让人心神荡漾。

7-61 苏茉儿(下)

    苏嘛拉姑武功甚高,就连刘子光都不敢保证能毫不发出声音的将其干掉,所以他一咬牙,还是选择了卑鄙的招数——用药。

    刘子光冲达文喜一眨眼,手一伸,达文喜看看苏嘛拉姑香艳的背影,再看看刘子光,郑重其事的拿出一包药粉放在刘子光手里,刚想悄声交待两句,忽听苏嘛拉姑道:“宁儿,你怎么还不来,拿个丝瓜瓤子拿了这么久,又偷懒了不是。”

    众人以为被苏嘛拉姑发现了,都低头猛推刘子光,让他进去速速解决苏嘛拉姑,刘子光无奈,只好蹑手蹑脚的直接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烟雾缭绕,大木桶里的苏嘛拉姑将秀发拉到胸前绞着,依旧背对着大门,听到有人轻手轻脚的进来,笑骂道:“宁儿,你个死丫头,还想吓我不成,赶紧过来帮我搓搓。”

    刘子光心一横,走到苏嘛拉姑身后就要动手,可是望着柔嫩的少女躯体却怎么也下不去狠手,即使对方是曾经意图截杀曾橙的主谋,是敌国的重臣,可是她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啊,花朵一般的年纪就要死在澡盆里,这是何等的悲惨。又是何等的浪费资源。

    刘子光略一迟疑,苏嘛拉姑又说了:“快点,后背上搓搓。”刘子光无奈,只好拿起搭在木桶壁上的毛巾,轻轻在少女光洁的后背上搓着,一不注意刚才达文喜交给她的药包落入了水中,等发现已经晚了。

    刘子光轻轻帮苏茉儿擦拭着后背,感觉小腹处似乎有一团火,鼻血也快要喷出来了,苏嘛拉姑沉浸在泡热水澡的快感之中,似乎还没察觉背后站着的根本不是她的宫女,还在指挥着刘子光搓搓这里,搓搓那里,搞得刘子光某部位一柱擎天,很想帮美丽的苏茉儿“里面的搓搓”。

    药粉很快发挥了功效,苏茉儿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媚,似乎能滴出水来,她猛然转身,正面对着刘子光,媚眼如丝,显然已经失去了神智,胸前两个雪白的小馒头颤巍巍的很是诱人,苏茉儿舔了舔嘴唇,含含糊糊的对刘子光说:“弟弟,我要。”

    **,八成是把我当成康熙小儿了,刘子光此时也是欲罢不能,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要是后面没有那几双眼睛盯着,他已经扒光衣服跳进木桶把苏茉儿和谐了。

    可是他不能,他还要顾及自己的形象,于是刘子光毅然转身,不顾澡盆内向他发出邀请的美少女,回到了门口,向达文喜质问道:“你给我的什么药粉,怎么这个效果?”

    “是miyao啊,奇淫合欢散,在水中经皮肤吸收的效果比鼻子呼入的效果好十倍呢,中招者就算是淑女也会变成淫娃,大人您难道不想….”达文喜很委屈的说,他现在逐渐学习察言观色,刚才注意到刘子光偷看苏茉儿洗澡的时候狂吞口水,还以为厂督大人想趁机采个花呢,哪知道大人如此正义,简直比柳下惠还柳下惠。

    “虽然是敌人,我们也不能用这样卑鄙无耻的办法….不过苏嘛拉姑罪大恶极,用这个办法惩罚她一下也未尝不可,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我吧,你们几个先去厢房搜查秘籍的下落,等我出来会合。”刘子光义正词严的说。

    众人无语,只好望着还在木桶里一边抚摸着自己,一边发出呻吟的苏茉儿狠狠地吞了一口涎水,到厢房去了,当然聂风大侠并不在乎这个,他只管找到秘籍,刘子光等人作恶和他才没关系。

    刘子光支开了众人,再次窜进了苏茉儿的房间,将木桶中那个水淋淋的赤裸胴体一把提出,扔到了床上,苏茉儿不但不反抗,依然充满媚意的呻吟着,扭动着…可是刘子光却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些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还没有两分钟,刘子光就从房间里出来了,根本没有心思搜查什么秘籍的达文喜和钟寿勇赶紧围了上去:“大人,感觉怎么样?怎么这么快,您不会…吧?”北京之行纯属刘子光的微服旅游,所以在下属面前并不刻意保持什么官威,他们俩出言放肆也是被惯出来的,不过此时刘子光才没心情管他们的恶意调侃呢,他气急败坏的说:“**!是个男的!人妖!”

    “什么?是男的!”达文喜和钟寿勇两人同时两眼放光,惊喜地喊道。

    “是啊,真没想到这么漂亮的脸蛋,居然是个男的,还有胸部,真是恶心。”刘子光作欲呕吐状,可是他两个手下却已经按耐不住狂喜,争先恐后的窜进了苏茉儿的房间….

    “没想到你俩都是重口味啊。”刘子光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道,明末时候,男风极盛,养娈童的大臣不在少数,至于漂亮的男性戏子更是众相追逐的对象,越是皮肤白嫩,相貌漂亮的男子越是价钱高,一个俊俏的戏子的过夜资甚至要比董小宛这样顶级的娼妓还要高。世人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自以为很风雅。

    只听苏茉儿房里传来一阵阵娇喘,夹杂着猥琐小老头达文喜的淫笑声和粗壮大汉钟寿勇重重的喘息,刘子光知道苏茉儿这回肯定没好结果了,他实在不能接受这种高雅的品位,只好跑进厢房帮聂风寻找秘籍去了。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两个淫贼才心满意足的从苏茉儿的房间里出来,两人还无耻的互相吹捧着。

    “钟参将你身长九尺,下面那个家伙更加威猛,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名器铜须?”

    “达千户你也不差啊,短小精悍,耐力持久,堪称寸金啊。”

    “哪里哪里,老朽事先服用了一枚特制的海狗鞭丸而已。”

    “好你个老淫贼,有好东西都不想着给我吃一颗。”

    刘子光迎上去问道:“人呢,有没有被你们折腾死?”

    “怎么会呢,小美人舒服的不得了,不过恐怕今后几天都要坐在马桶上了,因为菊花被钟参将给爆了。”达文喜乐呵呵的介绍道。

    “达叔的功劳最大,把那小子整得死去活来的,我也就是打打下手而已。”钟参将很谦虚地推让着功劳,从身上摸出一支皱皱巴巴的烟卷,向刘子光借火想抽一支事后烟。

    “没死就好,也让这个死人妖知道咱们大明好汉的厉害,差不多天明了,收拾收拾东西闪吧。”刘子光一把扯下钟寿勇嘴上的烟扔到一边吩咐道。

    “聂大侠呢,他想要的东西找到没有?”达钟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就算找到了吧,时间不早了,撤。”刘子光说完转身就走,那边聂风也已经准备停当,四人象来的时候一样隐秘的离开了苏嘛拉姑的寝宫。

    凌晨,负责扫洒的粗使太监路过苏嘛拉姑寝宫的时候发现以往早早就会开门的宫殿今天却大门紧闭,里面鸦雀无声,顿时心生疑窦,但又不敢擅作主张,只好通报自己的上司,上司又通报道太皇太后那里,大玉儿亲自带人来看,撞开宫门一看,两侧厢房被人翻的七零八落,太监丫环依然在昏睡之中,怎么推都不醒,显然是中了很歹毒的miyao,大玉儿担心苏嘛拉姑,亲自走进正房一看,不由得惨呼一声,当场晕倒在地。

    原来苏嘛拉姑已经被钟达两人摧残的不**形了,光洁滑嫩的皮肤上全是青紫色的淤痕,翘翘的臀部朝着天,肛门已经被撕裂,括约肌完全松弛了,一股大便流了出来,满屋都是血腥气和臭味,苏茉儿的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呻吟着,也不知道是愉快还是痛苦。

    宫女们赶紧掐人中,派后背将太皇太后救醒,大玉儿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涉及到的宫女太监一律秘密除掉,苏茉儿马上转往中南海疗养,请最好的御医来看病,而且这件事一定要瞒着皇上。

    跟随大玉儿的宫女都是当年从蒙古草原上带来的绝对嫡系,她们自然不再被灭口的范围之内,有那心细的问道:“老祖宗,难道这个仇咱们就不报了吗?”

    “当然要报!这件事由哀家亲自过问!不把欺负苏茉儿的贼人凌迟了,哀家枉为大清的太皇太后。”大玉儿是真生气了,周围没有风,她的头发都微微的飘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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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承认很邪恶。但似乎只有这样处理最好,既保全了主角的光辉形象,又打击了敌人的气焰。

7-62 皇宫内的绑票案

    “苏嘛拉姑怎么是个男的呢?”刘子光百思不得其解,这位小名苏茉儿,大号苏嘛拉的人….妖,面容身段都是青春美少女,而且胸前还有一对玉兔,可是两腿之间却吊着男人才应该有的一陀物件,这着实让人恶心,还说他是草原圣女呢,呸,弄个人妖当圣女,真不知道这些野蛮人怎么想的,而且这个人妖从六七岁开始就服侍大玉儿,长大后又和小康熙关系暧昧,不由得让刘子光想到很多龌龊的事情,什么祖孙三P之类,当然这都是无端的揣测,自己手下和苏茉儿搞了一次三P可是货真价实的。

    这帮淫虫,口味真***重!刘子光又狠狠地啐了一口,不过这属于个人兴趣不同,他也不好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别人,谁叫这个时代的主流都喜欢这个调调呢,此时他们几个人已经安全抵达皇城内的据点,正在安排下一步的工作,今天午时菜市口处斩代仲英,这可是一件牵扯很广的行动。

    从步军统领王天顺那里得到的消息说,朝廷已经下令让他手下五百精兵换上便装,撒到菜市口一带的街头巷尾去埋伏着,等到午时出动,专门捕杀右臂系着红丝带的人。王天顺的儿子被刘子光掌控着,不怕他不说实话,而且从顺天府得到的情报也侧面印证了这一点,届时京城的西便门会落锁关闸,禁止一切进出,这所有的一切都和宋子岳的计划能挂上钩。

    ***一定是清廷的卧底,怎么这世道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的人都是汉奸呢,宋子岳的相貌很英俊,和早年刘子光在铁厂时候的仇人宋青峰很有几分神似,再加上他们都是武当派的弟子,这个嫌疑就大了很多,可怜代文佩小丫头听了他几句鬼话就跟着走了,如果这期间被那厮趁机占了便宜就不好了,刘子光虽然对代文佩的感情尚潜,但是觉得这个天真单纯,武艺高强的小丫头还是很可爱的,落到坏人手里怪可惜的。

    “我要请的人来了没有?”刘子光问道。

    “回大人,已经派人去请了,马上就到。”部下毕恭毕敬的回答,皇城中的据点里,七八个南厂番子都换上了大内侍卫的服装,黄马褂穿着,错银镏金的雁翎刀挂着,凉帽上的红缨子簇新,脚上的皂靴雪白的底子一尘不染。这都是聂风给他们搞来的行头,这家伙晚上在苏嘛拉姑的房间里搜到一本蒙古密宗喇嘛的绝密心经,高兴的什么似的,说这玩意的价值不亚于葵花宝典,一高兴把压箱子底的好东西都贡献出来了。

    刘子光坐在床上,让两个手下帮他穿着蟒袍,这是满清式样的袍子,紧身窄袖,宝蓝色的绸缎料子,绣着四爪金蟒和五彩祥云,两个马蹄袖高高卷着,很像那么回事,刘子光一边哗啦哗啦甩动着马蹄袖,一边伸着脚让手下给他穿靴子,这北京的天气虽然热,比起南京的酷暑还差点,在南京的时候还不是也要穿这么一身行头,古代人啊,就是死要面子。

    手下在刘子光的假辫子上绑上一根簇新的黄丝带,整个打扮就算停当了,这时候一个负责把风的番子跑进来道:“五阿哥的车驾已经进了皇城了。”

    “好,咱们行动。”刘子光从椅子上站起来,学着旗人的潇洒劲一甩辫子,迈着四方官步出了屋子,带着几个穿着黄马褂的带刀侍卫大摇大摆的从驻地沿着金水河向太和门方向走去,见到穿蟒袍的贝勒爷带着侍卫从这皇宫内的“贫民窟”走出来,那些年老体衰的太监宫女们都瞪大了眼睛,侍卫们威严的喝斥道:“看什么看,贝勒爷查案子来了,老实干你们的活,再看拖出去杖毙!”

    冒牌贝勒爷带着一帮手下等在弘义阁里,看见五阿哥玄琪跟着一个传旨太监急匆匆的往里赶,那个太监可是货真价实的,聂风的亲信太监,拿了一个刘子光前天从康熙身上顺手牵羊下来的小物件去宣五阿哥进宫,这假传圣旨可是铢九族的大罪,所以玄琪并不怀疑,接旨以后就迅速赶来了。

    小太监屁颠屁颠得引着五阿哥往里走,进了太和门之后向左一指:“五阿哥,皇上在弘义阁等您呢。”弘义阁和体仁阁是太和殿的左右厢房,建筑非常宏伟,只有大型礼仪活动才能用得到,平时都是空关着的,康熙在这里召见五阿哥未免有些蹊跷,可是玄琪怎么也想不到天地会的反贼居然能混进宫来,他只当是自己这个脑瓜子过于灵活的弟弟又出什么鬼点子呢,当下毫不怀疑的跟着小太监走进了弘义阁。

    一进门就有一团浸泡过miyao的布捂住了玄琪的口鼻,旗人尚武,五阿哥的一身弓马武艺也不差,可是在刘子光挑选的精锐好手跟前依然不是个,被麻翻以后,五阿哥软绵绵的躯体瘫倒在地上,立刻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架了起来。

    “走,出宫!”刘子光领着众人,夹着五阿哥,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弘义阁出来,向西华门方向走去,现在是上午己时的样子,大约相当于十点钟,正是早朝已退,太和殿广场最冷清的时候,刘子光一副贝勒爷打扮,又带了一群黄马褂,自然不用忌惮什么,旁的侍卫也不会过来管什么,不是他们警惕性不高,实在是难以想象有人能这么大胆子,在皇宫里绑架人,而且昨夜他们**苏嘛拉姑的事情已经被太皇太后压住了,甚至连康熙都不知道,更何况这些侍卫们呢。

    皇宫是前朝后廷的格局,以乾清门为界限,前面是皇帝和众大臣办公的地方,后面才是皇帝和后妃们居住的所在,前朝这部分经常有皇亲国戚满汉大臣出入,负责把守的正黄旗士兵们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所以当刘子光走过来的时候,西华门的几个门丁急忙打千施礼,刘子光道:“五哥突发急病,皇上差我们送他回府,还不赶紧开门。”

    清朝的贝勒贝子很多,皇太极本人的兄弟就有十六个之多,他又有十一个子女,福临只是其中之一,剩下的那些亲王们又生了许多儿子,林林总总不下五六十人,个个都是黄带子贝勒爷,当兵的哪里认得全,刘子光当惯了高官,气度神态和真的贝勒爷没什么两样,气宇轩昂的带着人施施然从西华门出去了,御林军们也都多想,继续扶着枪杆子站岗了。

    满清皇室爵位是这样的:和硕亲王、多罗郡王、多罗贝勒、固山贝子、镇国公、辅国公、不入八分镇国公、不入八分辅国公、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奉恩将军,共十二级。玄琪和当今皇帝是叔伯兄弟,他爹是顺治的亲兄弟,被封为亲王,玄琪不是长子无法继承亲王的位子,只能当个多罗贝勒,按理说不算高也不算低,可是他在同辈的兄弟当中最为聪慧机敏,汉学又好,所以极受太皇太后的喜爱,经常招他进宫商讨大事,算得上是满人中的翘楚了。

    玄琪的家在城西北正黄旗的地界,积水潭附近,可是刘子光裹挟着他往正南方而去,天地会安排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行人上了马车直奔正阳门内的刑部,马车上,刘子光问天地会仍忠于自己的手下:“宋子岳那帮人有什么行动?”

    “回总舵主,他们组成了敢死队,以臂上的红丝带为记,身藏兵刃埋伏在菜市口一带,只等囚车开出就发难,救出代庄主就直接从西便门冲出,现在这个时间恐怕已经部署的差不多了。”

    “嗯,咱们也该忙起来了。”刘子光轻轻拍着身后高级人质玄琪的脑袋一边说,有了这个挡箭牌,千军万马都不怕。玄琪此时已经醒过来了,手脚被捆的结结实实,嘴里塞了破布勒了绳子,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看到这张憋得通红的,长得很像古巨基的脸。刘子光有一种施虐的快感,今天注定将会成为八旗老爷们难忘的一天,虽然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其实已经暗流涌动,不光宋子岳组织的天地会青年敢死队在预谋着发动劫法场的活动,刘子光派到北方来的无数只特工队也已经云集到北京的内外城里,这些天钟参将新收的那几个四川唐门的徒弟也没闲着,硫磺木炭硝石什么的弄了几大车,现在他们配制的炸弹恐怕已经遍布了京城的各个要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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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BUG,玄琪的身份设定为康熙的叔伯兄弟,只有皇帝的儿子才能称之为阿哥,所以玄琪只能是个年轻的贝勒。后面不再提五阿哥这个称呼,前面的就不改了。

7-63 劫法场

    出了宣武门往南走,过了护城河再走一段距离,到达一个十字路口,这里就是自北明以来的法场,每逢秋后朝审,在京处决犯人众多之时,由东向西排列,刽子手执刀由东向西顺序斩决,犯人被杀后,尸体被人运走,血迹即被黄土垫盖上,尔后便有人在此卖菜,菜市生意兴隆,故菜市口由此而得名。

    从宣武门到菜市口这段距离足有二里地,这段路上遍布着酒店商铺,平时就很热闹,今儿个赶上杀人,更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四九城的闲汉都围拢来看砍头,那年月没有什么健康向上的娱乐活动,除了吃酒看戏嫖娼赌博就是菜市口看砍人头了,惊险刺激血腥,能得到感官上的极大满足,更重要的是一个铜板都不用花。所以今天从大早上开始,闲汉们就开始等候了,菜市口周边的茶馆酒楼里坐满了看客,点了瓜子清茶慢慢的消磨,一边谈天说地,一边等候着那个精彩时刻的到来。

    菜市口旁边的聚友茶馆,正好能看到刑场中心的二楼上,宾客满座,小伙计拿着大茶壶飞快的来回跑动着,忙得不可开交,一碰到杀人他们这里的生意就好得不得了。

    “焖三爷,有日子没见了,您老今儿个怎么得闲?”茶馆里一位长袍马褂的中年旗人笑呵呵的给另一位看官打招呼。

    “吆,这不是鳖五爷吗,可不是么,今儿个菜市口处斩天地会反贼,我不得来瞧个热闹,看看这帮汉人以后还有胆子反咱们大清朝的么。”那看官一边逗着笼子里的金丝鸟一边操着一口京腔答道。

    “听说今天杀的是宛平县的一家人,真不知道他们这些汉人怎么想得,大清朝哪点不好,怎么成天想着造反。”

    “那帮贼坯,就是欠砍,每天都砍他十个八个的就好了。”

    旁边桌子上有一位面容俊俏的小哥听到两个旗人的对话,眉毛一竖就要站起来发彪,可是立刻被他身边的人拉住了。

    “文佩!要冷静,断不可因小失大。”宋子岳沉着的说,他今天穿了一身苏白色的袍子,手里拿着折扇,看起来很是风流潇洒,背后站着的书童手里捧着宝剑和古琴。桌子四周坐的都是天地会的青年豪杰们,此时他们都听命于带头大哥宋子岳。

    宋子岳的心情很复杂,有一些紧张,有一些骄傲,还有一点点地惊恐,这种作领袖的感觉真的很好,而且一直喜欢的女孩子就坐在身边,那么听话,那么配合,可是为了更大的利益,自己不得不出卖这些人……

    聚友茶馆是天地会敢死队的临时指挥部,这里视野好,四通八达,便于发出号令,周围的大街小巷里,聚满了敢死队的好汉们,为了不引人注意,兵器都放在几辆大车里,好汉们赤手空拳,装作看热闹的闲汉,蹲在路边等候着囚车的到来。

    内城宣武门,藏兵洞中,一千名手持秘密武器的神机营士兵正静静的等候着命令,另外一千名骁骑营的骑兵也在安静的等候,战马的嘴里都安放了嚼子不能发出嘶鸣,这两只部队都是隶属于正黄旗的精锐力量,穿着黄色布面铜锭铠甲的将官们挺直腰杆坐在胡床(折叠板凳)上,眼睛盯着城墙上的旗牌官,只要菜市口那边的号令一起,这边就大开城门直冲之去,将反贼们一网打尽,刚才宫里又传来新的命令,要求将士们务必不要有妇人之仁,本着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精神来镇压这次暴乱。

    负责指挥他们的将军是正黄旗的都统施伦,老将军镇定自若的在宣武门的城楼上擦拭着自己的佩刀,桌子上放着千里镜和一支精致的短火铳,这种能打穿盔甲的先进武器是军机处用从南明偷窃来的技术仿造的,威力让施伦非常满意,兵部火器坊加班加点制造的两百只都全部装备了神机营,听儿子施尔康说,宫里的侍卫们都没装备呢。

    距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刑部大牢里推出几辆囚车,披头散发的代仲英站在第一辆车里,披散下来的花白头发和满脸的伤痕让人几乎认不出来这位曾经啸傲江湖的老英雄,代文龙小朋友和代家庄的其他人分别关在后面的囚车里,包着铁箍的木头轮子在石板地面上行进着,两队刑部官差在旁边随行,一路上围观的百姓无不对囚车中的犯人指指点点,骂声不绝,这也难怪,内城中的居民不是旗人就是铁杆汉奸,他们才不会对代家一家人的死怀有丝毫怜悯呢。

    囚车在百姓们的骂声中穿过了宣武门,越过了俗称“断魂桥”的宣武门护城河,向菜市口行去,城楼上的施伦看着远去的囚车,将佩刀收入刀鞘,戴上头盔说道:“各部检查装备,准备出击!”

    出了宣武门就是外城了,这里居住的汉人比较多,对于反清复明的好汉,大多数汉人还是心存敬仰的,但是碍于朝廷的严刑酷法,大家都不敢表示出丝毫的同情,只能默默的看着囚车经过。

    聚友茶馆二楼上,“死囚出城门了!”有那眼尖的喊道,一身男装的代文佩赶紧跑到窗口观望,只见几辆驴拉的囚车在官兵警戒下缓缓走来,几天不见,爹爹的身影已经那么的憔悴,泪水从代文佩眼中流下,她紧咬着嘴唇,一双手捏紧了拳头,忽然代文佩的肩膀上落下一只温暖的大手,回头一看是宋子岳。

    “要坚强!”宋子岳轻声说。

    “嗯!”代文佩重重的点了点头,此时宋子岳就是她的支柱,没有宋子岳的决断,今天就是她和父亲生离死别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代文佩心中一瞬间还是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总舵主,难道他真的那么无情,那么见死不救吗?”

    时间紧迫,来不及多想了,二里的距离很短,转眼囚车就到了菜市口中央,刑场的布置很简单,一个木头台子,上面摆几张桌子,撑起几把遮阳伞,监斩官坐在里面,只等时辰一到,便下令开刀问斩。

    此次行刑的监斩官是顺天府尹,代仲英属于顺天府下面县的犯人,而顺天府是管理京城一代行政治安的官员,由他负责监斩理所当然,而且这也使这次斩首活动的规格显得不那么高,能让劫法场的好汉们放心的下手。

    囚车来到菜市口,官兵们横着红缨枪将看热闹的闲汉们驱赶到了路边,腾出好大一片空地,刽子手们率先登场,五个彪形大汉穿一身红,辫子盘在脖子上,怀里抱着鬼头大刀,这些以杀人为业的屠夫们很为自己的职业自豪,每次上场也都能获得无聊看客们的一片叫好,不过这次却有些例外,看客们鸦雀无声,目光都集中在囚车上,代仲英先被押了下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严刑拷打,昔日铁骨铮铮的硬汉已经不能走路,任凭两个官差将其拖下来,沉重的手铐脚镣哗啦啦的直响。

    官差将代仲英按在空荡荡的刑场当中,老英雄脖子上插着一根白色的令箭,上面写了黑漆漆一个斩字,他无声的跪在刑场之上,似乎已经麻木了,不说话也不乱动,就这样跪着。

    “他们把爹爹怎么样了?”代文佩焦急的问。

    “可能是把声带割断了,也可能是喂了某种毒药,文佩你放心,把你爹爹就出来以后,我一定找最好的郎中来给他看病。”宋子岳一边安慰着代文佩,一边给部下发出准备行动的指令。

    一名敢死队成员将手伸出窗外,轻轻抖动着一条红色的绸巾,人群中的天地会豪杰们看到这个发动的信号纷纷向藏着兵器的马车移动,与此同时,另一股人马也开始行动,这些身穿便装的步军衙门兵卒们将座位下的佩刀抽了出来,等候着长官的号令。

    代文龙和其他几个代家人陆续从囚车上拉下,从东到西跪成一排,小英雄双手被缚依然骂声不绝,拼死不愿跪下受刑,最后还是被两个官兵强按着跪下,看客们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叹:这小孩当真是条汉子。

    午时三刻就要到了,忽然刑场刮起一阵旋风,地上的黄土飞起来迷住人的眼睛,天色也阴暗起来,似乎一场暴雨即将来临,监斩官看见天色有变,也不等正点了,抛出一支令箭大叫道:“时辰已到,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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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琪的名字就暂且不改了,以免影响读者的感觉。

7-64 黑鹰坠落

    行刑的命令一下,刽子手立刻走到犯人跟前,将插在代仲英脖子后面的斩字牌取下,取过一碗酒缓缓浇在鬼头大刀上,然后将刀高高举起,瞄准了代仲英的脖子就要砍下去。

    菜市口看杀人,就是看得这身首分离的一瞬间,当刽子手的鬼头刀扬起的时候,周围的看客们都拼命的往前挤,后面看不到的人还跳起来,争先恐后的想目睹这刺激血腥的场面。

    忽然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一支响箭破空而至,正射在刽子手的太阳穴上,顿时取了他的性命,哨音就是命令,早就按耐不住的天地会敢死队员们迅速扑到藏着兵器的马车、柴堆、杂货旁边,抽出刀剑杀向刑场,茶楼之上,刚刚发射完弩箭的代文佩娇叱一声,直接从二楼上跃下,踩着楼下杂货摊的篷布直冲向菜市口中央。

    情况突变,监斩官员们吓得不知所措,守卫刑场的士兵们也乱作一团,没有人去管跪在空地上的犯人了,慌慌张张的四散奔逃,群雄们并不去追逐他们,只顾去救人,代文佩抢到父亲身旁,用手中削铁如泥的宝剑猛砍脚镣。其他人也赶紧去砸戴铁胆庄诸人的镣铐。

    “爹爹,你怎么样了?”代文佩眼中含泪,关切的问道,代仲英的镣铐迅速被打开,老头子伤痕遍布的脸上,一双眼睛忽然睁开,用极快的速度夺下代文佩手上的短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大声喝道:“反贼们,还不授首!”

    话音刚落,周围杀声震天,大批穿着便装的官兵围拢过来,和天地会的好汉们战成一团,好汉们惊讶的发现手上的兵器居然一碰就断,转眼之间就有几个人被官兵砍倒。这次行动统一由宋子岳安排,为什么他帮大家准备的兵器这么脆!众人来不及去质问宋子岳,只能徒手和官兵战作一处。

    代文佩这才发现这个满头散乱花白头发的人并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和代仲英身量差不多的朝廷鹰犬,此人武功甚高,又是出其不意,所以一下子就治住了代文佩,至于代家庄的其他人倒是没有冒牌货,不过眼下都在包围圈中,谁也跑不出去了。

    场面非常混乱,不过两帮人马泾渭分明,天地会的都是臂膀上缠着红布条,官兵都是头缠黑带子,虽然天地会的好汉们摒弃不趁手,但他们的武功远高于官兵,抢了官兵的刀枪以后反而又占了上风,那些真正的看热闹的闲汉们都吓的蹲在墙角抱着头,哪里还敢乱看。

    制住代文佩的是刑部一名武功高强的差官,至于真的代仲英依然关押在大牢里,这家伙已经要挟住代文佩就能让天地会成员投鼠忌器,可是他却忘了代文佩的绰号千手观音了,小丫头浑身藏的都是暗器,随便一晃悠就冒出几支飞针将其反制,这时候宋子岳已经带着人赶下来,他一脚将冒充代仲英的差官踢飞,关切的问代文佩:“你没事吧?”

    “咱们中埋伏了,怎么办?”代文佩心急火燎的问,父亲被人冒充,周围有埋伏了那么多官兵,分明是计划被人知晓,可是代文佩等人却怎么也无法将这件事联系到宋子岳身上。

    “可能咱们被刘子光出卖了,你们跟我来。”宋子岳抓住代文佩的手就要往外面冲,可是代文佩却挣脱了,回头将受伤的弟弟代文龙搀了起来,检起短剑道:“既然中埋伏了,还往哪里逃,不如和他们拚了!”

    忽然宣武门方向马蹄声大作,一队骑兵风驰电掣的冲过来,路上的行人早逃的干干净净,马蹄子敲打在石板路上如同暴风骤雨,这是最精锐的正黄旗骁骑营,高头大马配上强弓硬弩,长枪大戟,就算是武功再好的人也难抵挡这种铁流,看到援军到了,步军衙门的便衣们纷纷后撤,把战场腾出来交给骁骑营,骁骑营的骑手们直接纵马横冲过来,天地会众人躲闪不及,被撞翻了几个,随后又有数人被长枪捣翻,其余人纷纷依托街两旁的建筑物躲避战马的践踏,并且趁机攻击骑兵们,可是他们手中的刀剑很难对穿着全副盔甲的重装骑兵造成伤害,只有代文佩的各种暗器专攻面门,才放到了几个骑兵。

    菜市口一带乱成一团,天地会至少来了四五百人,可是都各自为战,没有统一的指挥,混战之中死伤了不少人,剩下的人渐渐围拢在聚友茶楼附近,依托建筑物躲避着骑兵的攻击,骁骑营是重装骑兵,不擅长巷战,步军们训练程度低下,冲上去都是送死,一时间形成了僵持局面。

    施伦都统大人已经在一帮参领、佐领的护卫下来到了菜市口,他冷眼看着困兽犹斗的天地会好汉们,下令道:“神机营出动。”

    令旗挥动,骁骑营的战士们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然后是二百个身穿步兵甲的高大士兵排着整齐的长条阵开过来,停在聚友茶馆门口数十步之处,在军官的号令下端起了手中的火铳,他们的火铳和红衫团所用的火铳并不相同,乃是用火绳点燃药池,驱动子弹发射的落后武器,当初朝廷高官们向刘子光索要火铳防身,刘子光就让人特地造了一批落后的火绳铳给他们,英国公张俊赠送给苏嘛拉姑的就是短火绳铳,苏嘛拉姑回国以后让工部的人根据这种武器仿造出了长短火绳铳,不论是从方便性和威力上都远远逊于南边的火器,当然用来对付江湖人士还是够用的。

    “放!”军官一挥战刀,一阵巨响过后,神机营的队列被硝烟笼罩,远比弓箭力道强劲的铅弹穿透茶楼微薄的门板和纱窗,将躲在后面的好汉们打得嗷嗷直叫,顿时死伤了好几个。

    趁着火铳手们装弹的间隙,其他神机营的士兵用弓箭进行了新一轮的射击,强弓硬弩近距离攻击的威力也不小,群雄们几百人挤在茶楼里,很难躲闪,只能用桌子椅子护着身躯。

    大队的清兵潮水一般朝着菜市口涌来,整条大街上已经看不到老百姓的身影,全是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八旗兵、绿营兵、顺天府官差,密密麻麻的排满了大街,他们都统一归施伦都统调遣,今天的任务就是消灭天地会反贼。

    “福大人,那个内应还在里面,您看怎么办?”一个军官问道。

    “贼人已经被包围,他的使命也完成了,还留着做甚,传令下去,所有反贼格杀勿论!”施伦是一员老将了,见惯了沙场血腥,屠杀几百个蟊贼在他眼里只是小事一桩。

    神机营的士兵们将铳口朝天,拿出葫芦往里面倒了些火药,然后装上铅丸,用通条捣实,这才算装弹完毕,有这个时间都能射三四支箭了,真不知道军机处的人怎么考虑的,就是威力再大也要考虑射速啊,施伦虽然对火铳的威力很满意,但是对于这种武器大规模装备部队还是持反对意见的,不过军机处搞的另一件武器倒是很让他满意,那就是炸弹!

    神机营的掷弹兵们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圆滚滚的铁球,这些铁球里面盛着火药和铁渣子,一根捻子从里面伸出,用火把点燃后投入敌阵,杀伤力非常巨大,如果这群掷弹兵一起投掷,片刻之间聚友茶楼的群雄们就会变成一堆烂肉。

    “预备~~~放!”又是一阵火铳响,二百枚铅弹射入茶楼,随后是无数炸弹从破损的窗户中投了进去,好汉们虽然不知道炸弹的威力,但是看到这个冒烟的铁疙瘩就知道不是好东西,于是纷纷捡起来反投回去。

    这是神机营第一次使用火铳和炸弹,火铳的使用倒还有些章法,可是炸弹投起来就有些乱套了,这东西的引爆时间根据捻子的长短而不同,而捻子的引燃时间很难保证统一,即使相同的长度也有一两秒的误差,哪个掷弹兵也不敢把炸弹搁在手里等到快烧完才扔出去,这个细节造成了神机营的巨大损失,投入茶楼的炸弹被反投出来的时候正好燃尽,炸弹在人群中炸响,死伤无数,当然茶楼里的人也没捞到好果子吃,没被反投出的炸弹也炸出一团血光之灾。

    神机营就是精兵,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误,重新整队拿出炸弹准备继续投掷,好汉们这下可傻眼了,这种武器的威力实在可怕,由着他们投下去早晚全被炸死,可是强行突围也不是办法,外面那么多火铳和弓箭正等着他们呢,还有几千名官军,还有高大的北京城墙,看来这次大家真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带头大哥宋子岳也很茫然,朝廷这是要卸磨杀驴啊,自己好不容易把天地会的有生力量都给引来让他们包了饺子,可是怎么连自己也成了饺子馅了?眼下他突围也不是,投降也不是,急得在楼上直打转。

    “怕他什么,人死鸟朝天,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爷爷今天和他们拚了!”

    “对!拚了!与其被炸死在屋里,还不如冲出去杀个痛快!”

    好汉们群情激奋,这些草莽英雄面对死亡的时候反而更加豪气万丈,可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连兵器都没有,冲出去只能是送死!

    在这个危急关头,。忽然从内城方向有一队快马奔来,只看见一片耀眼的黄色,一水的黄马褂啊,看来一定是宫里来人了。

    “且慢进攻。”施伦让部下暂停,他想,或许是宫里改主意了,想要几个活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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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名字为黑鹰坠落,是因为我写的时候想到这个电影,也是抢人行动失败被包围….

7-65 黄雀在后

    来的人正是以刘子光为首的冒牌货们,不过其中也夹杂了一位货真价实的贝勒爷,玄琪不知道被达文喜喂了什么药,昏昏沉沉的跟着他们,也不说话,也不反抗,面无表情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刘子光还问了一句,老达你下的什么miyao?达文喜嘿嘿一笑说这是拐子专用的药,在大街上拐小孩最有效。

    拐小孩的miyao用在成年人身上一样效果很好,玄琪贝勒坐在马背上,一声不吭的跟在劫匪们后面疾驰着,连缰绳都能自己拿着,若不仔细看,还以为他是因为过于严肃而面无表情的呢。

    几个骑士快马奔来,正黄旗的官兵们不敢阻拦这些穿黄马褂的上差,任由他们奔到都统大人面前,骑士们临到施伦跟前才猛勒马疆,将疾驰的骏马刹住,显示出八旗健儿娴熟高超的马术。

    “施伦接旨,太皇太后口喻,放天地会诸人出城!”一个黄马褂大声喊道,这个命令让在场的官兵们大吃一惊,也让聚友茶楼里伤痕累累的群雄们大吃一惊,本来已经是瓮中之鳖,居然能咸鱼翻生,逃出升天,这太皇太后是不是脑子秀逗了?下这样糊涂的懿旨。

    作为正黄旗都统,实际上担当了御林军统帅职务的施伦,想的自然比一般人考虑的要多,他沉声问道:“尔等传旨,可有信物?”

    “大胆施伦,居然敢怀疑太皇太后懿旨的真伪,没看见五贝勒都来了吗?”侍卫喝斥道,这些黄马褂都是在大内听差的,气焰一贯嚣张,不把施伦放在眼里也是正常的。

    施伦看看玄琪,玄琪却不看他,依然一脸庄重肃穆的样子,刘子光凑在玄琪旁边,装作听他讲话的样子,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然后策马来到施伦的跟前,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施都统,皇上被南边过来的人绑了,那帮人说如果不放天地会的人出城就要撕票,太皇太后在这么急派五哥和我来传旨,你没看五哥都急得说不出话来了吗,还不赶紧闪开路,放人!”

    施伦闻言大惊,他知道最近京城混进了不少南明的奸细,也闹出不少事端,可是没想到居然闹到皇宫里去了,连皇上都被人绑架了,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在大内当差,不知道有没有遇到危险,凡事就怕分心,施伦牵挂起自己的儿子,也没空去想面前这位黄带子究竟是谁了,反正玄琪贝勒他是认识的,这件事情应该是真的了。

    “传令!闪开道路,让贼人出去!”施伦含恨下达了命令,众将军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军令如山倒,不得不撤开包围圈,聚友茶楼前出现了一条大路,茶楼内的好汉们虽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毕竟没有炸弹丢进来,弓箭射进来了,至少能松一口气了,二楼上躲藏着的代文佩探头一看,正看见装扮成黄带子的刘子光仰头朝这边看来,看到代文佩一张被炸弹硝烟熏得花胡里哨的脸,刘子光不由得微微一笑,这一笑让代文佩认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是总舵主,总舵主救我们来了!”代文佩低声喊道。

    宋子岳也看见了乔装打扮的刘子光,他心中一紧,这家伙怎么神通如此广大,居然化装成贝勒来骗人,不行,断不能让他的计划成功,如果这批人被刘子光农出去,自己的种种罪行将会公之于众,不光名声扫地,性命堪忧,即将到手的美人也会飞走,宋子岳牙一咬:“什么总舵主,分明是个鞑子,从一开始他就在欺骗咱们,他根本就不是真的刘子光,劫法场的事情肯定是他捅出去的,现在又想骗我们出去,好在空旷地带一网打尽,大家万万不能出去!”

    “茶楼里的人听了!朝廷暂且放你们一马,速速归去吧,以后不要再让我碰见!”施伦大声地吼道,可是楼里的人听了宋子岳的话,都不敢出来,怕在空旷地带被清兵聚歼。

    “施都统,你不把队伍撤开他们怎么敢走?他们不顺利出城,皇上的安危窠就难说了,赶紧的,让你的人收队吧。”刘子光说道。

    施伦一想是这个道理,赶紧让几个参领把军队调开,骁骑营直接开回宣武门,神机营也整队撤离,火铳都背了起来,弓箭也收了起来,步军统领衙门的那些便衣也老老实实的撤出好远去。

    刘子光策马来到聚友茶馆门口,冲里面喊道:“好汉们,太皇太后开恩,饶了你们劫法场的死罪,让你们出城逃命,决不围追堵截,施大人的话你们可以不信,太皇太后的旨意,由本贝勒亲传,金口玉言的你们还不信吗?”

    天地会中认识刘子光的人不在少数,此时此刻头脑清醒的人也不少,本来清兵已经将他们包围,只需要不断用弓箭和炸弹攻击就能消灭他们,根本不需要再将其引诱出来攻击,那样纯属多余,所以说这肯定是总舵主乔装打扮哄骗敌人的效果,反正留在这里也是死,出去还有一线生机,所以一帮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了茶楼,向着最近的城门广安门走去,官兵们默默的看着这些人,并未发动攻击。

    几百个天地会成员渐渐都走出茶楼,每个人经过刘子光身边的时候都默默看了他一眼。眼中包含了感激,若是没有总舵主的乔装改扮哄骗官兵,他们今天就全交代在这里了。

    看到大家都安全离开了,宋子岳也不好再坚持,他们几个人最后走出茶楼的时候,刘子光意味深长的看了宋子岳一眼,这让宋子岳很惶恐,莫非他已经识破了自己的底细?眼下聚歼天地会的任务没有完成,不管是跟着群雄一起出城还是留在城里都没有他的好果子吃,与其两头不讨好还不如抱紧朝廷的大腿,戴罪立功的好,眼前就有一个天大的功劳等着他来拿呢,刘子光可是南明的第一重臣,只要此时揭穿他的身份,凭这么多的官兵还能逃得了他?杀一个刘子光可比歼灭整个天地会的效用还要大呢。

    与此同时,逐渐回过味来的施伦心中也疑窦大生,这几个黄马褂怎么这么面生啊,自己两个儿子施尔康和施尔泰都在宫里当侍卫,儿子们的同僚也经常到家里拜会,可从来没见过这老几位啊,尤其是那个黄带子,一身贝勒爷的打扮,可是施伦的记忆中怎么也想不起来哪位亲王、群王家有这么一号人,即使得到太皇太后的垂青,那也要有个过程不是?怎么能一下子就从名不见经传的普通贝勒升级成能代太皇太后传旨的红人呢?还有玄琪阿哥,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脸上的表情就没变过,怕不是被人动了什么手脚吧。

    正在生疑,那边宋子岳开始动手了,他知道代文佩的厉害,不敢拿她下手,只能抓住代文龙当作挡箭牌,将宝剑横在代文龙的脖子上,一边防备这代文佩发射暗器,一边向官兵那边靠拢,嘴里还吼道:“施将军,快抓住这个假冒贝勒的家伙!他就是刘子光!”

    情况急转直下,几个人同时动起来,施伦大声喝令神机营将这些人包围,代文佩双手捏满了飞刀,红着眼睛对宋子岳大喊:“你这个叛徒!快把我弟弟放了!”而那几个冒牌黄马褂则迅速将刀子架在玄琪的脖子上,喝令官兵们不许乱动。

    “你们不要过来,我的手可不听使唤。”宋子岳架在代文龙脖子上的宝剑颤巍巍的,看起来很是凶险,代文龙毕竟年纪小,又在天牢里受过伤,遇到这种情形已经无力抵抗,而玄琪贝勒更是像木头一样,两帮人各自挟持了人质互相威胁,神机营的士兵们本来就是精神紧张的临战状态,听到都统大人将令以后迅速行动,把刘子光等人团团围住,一片稀里哗啦的扳动火绳扣的声音,二百只火铳瞄准了这几个人,只要施伦一声令下,就能将他们轰成渣滓。

    “施将军,不是说好了吗放这些天地会的好汉出去,怎么又动刀动枪的,伤了和气多不好啊。”刘子光镇定自若的说。

    “哼!居然在北京城里冒充贝勒,好胆色!不愧是南明第一条好汉,连老夫都差点被你骗过了,不过你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你们天地会内部有朝廷的卧底吧,你有人质我也有人质,这小孩不算,还有天牢里的代仲英,速速把五贝勒放了,给你们留个全尸。”施伦听闻眼前这人竟然是刘子光,心中不禁凛然,要知道刘子光的名声在满清大将们中间可是如雷贯耳,他的武功和胆识都是第一流的,作为同样优秀的满清将领,渴望与他交手是一种本能的反应,现在敌弱我强,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怎么能不让施伦的肾上腺素大量分泌,一股豪情在心头涌起,哪怕牺牲掉五贝勒,也要干掉刘子光,为满清征服南明,统一全国的伟大事业作贡献,嗯,想必太皇太后也是会理解的。

    宋子岳拖着代文龙渐渐就要到了清兵这一边了,刚刚逃出去的天地会好汉们又被施伦派出的骁骑营追杀,而刘子光等人的身份已经被揭露,面对二百支火铳,就算是刘子光本人也难以保证全身而退,手头这个人质的分量还不那么足,情况危急万分!

    天边隐约有雷声响起了,中午的北京城,竟然如同傍晚一样昏暗。

7-66

    刘子光千算万算,没有把自己算进去,他忽略了自己在满清人心中的份量,清人为了铲除他,哪怕牺牲几万人都在所不惜,何况一个贝勒,等刘子光醒悟过来已经有些晚了,一群人紧张的看着周围黑洞洞的枪口,手上没有盾牌,身上没有铠甲,但他们还是很自觉地将刘子光护在了中间。

    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厚实,刘子光看看这些落后的火绳枪,再看看一脸得色的施伦,心中有了对策,他朗声说道:“施将军果然英明果断,刘某佩服,不过你想过没有,我刘子光哪是这么好杀的,你尽管动手,只要我少了一根毫毛,康熙小儿第一个给我陪葬,不信你等到午时三刻再看,我埋伏在宫里的人马会弄点动静证明给你看的。”

    施伦倒吸一口凉气,怎么把这茬忘了,既然刘子光能冒充黄带子,能绑架贝勒爷,说明他进出皇宫轻松随意,万一真的危及到皇上的性命那可就不好说了,毕竟皇上代表了整个大清的体统,他立刻传令下去,派骑兵飞马赶去紫禁城探听消息,其余的人原地不动,继续用火铳瞄准刘子光等人。

    午时三刻很快就到了,派出去的骑兵还没有回来,而瓢泼大雨已经浇了下来,神机营的士兵们手中的火绳枪顿时成了烧火棍,可是面对传说中的妖魔一般的刘子光,他们居然没有意识到火绳已经熄灭,还聚精会神的瞄准着,将军们也精神高度紧张,他们不清楚午时三刻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既然刘子光说了,就决不能大意。

    这场雨让刘子光心头一松,二百杆火铳的包围下就是他这样的牛人也难以全身而退,更何况还带了几个部下,但对付起冷兵器来,他的信心就迅速爆棚了,午时三刻的时候,皇宫里会发生爆炸,这是昨夜钟寿勇安放的定时炸弹,用西洋进口小钟作为计时器的炸弹能非常精确的在预先设置的时间炸响,这也是为了让清军分心,制造混乱搭救天地会众人所作的安排。果然,在众人的期盼中,紫禁城方向真的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和滚滚的黑烟,爆炸和天边的响雷混在一起,格外令人恐惧,众清兵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这还是北京城么,简直就是公共厕所,人家想来就来,想进就进的公共厕所!

    正在此时,宣武门方向有一彪骑兵冒雨赶来,也是一身的黄马褂,为首之人高喊:“爹爹,莫要放走了绑架五贝勒的贼人!”

    是尔康来了!既然儿子这样说,那就起码能保证皇上并没有受到威胁,施伦顿时不再投鼠忌器,喝令神机营开火!

    可是火绳早就浇灭了,火药也湿透了,不能发射的火铳和烧火棍的差别不是很大,刘子光见机会来了,大喝一声,拔刀纵马直取施伦而去,擒贼擒王的道理他很清楚,眼下施伦是在场清兵的总指挥,只要拿了他,何愁包围不开。

    施伦也是一刀一枪打拼出来的猛将,见刘子光扑来并不躲闪,而是拔刀迎了上去,其他清军诸将也呐喊一声,挥刀迎敌,和刘子光的部下们战做一团,只有没人搭理的宋子岳悄悄的拖着代文龙,试图从角落里溜走。

    菜市口再次陷入混战,神机营的士兵们抛下火绳枪,用随身佩刀和刘子光的部下们激战起来,远处大街上,骁骑营的骑兵正在围剿刚刚逃走还没来得及出城的天地会好汉们,这里毕竟是满清的都城,驻扎着无数清军,天地会和南厂的好汉们再怎么勇武也难冲出去。

    刘子光只一合就将施伦擒住,老将军究竟年岁高了,哪里是刘子光的对手,被他一拳击中胸口,气血倒流,昏迷了过去,刘子光大喊:“全都住手!”

    雨中搏斗着的两帮人马都停下来看着他,刘子光提着施伦道:“清军统统放下兵器。”

    没有人动,更没有人放下兵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和血流汇成了小河,天上依旧电闪雷鸣,雨仿佛下的更大了。

    “我再说一遍,放下兵器!”刘子光声嘶力竭的威胁道。

    已经赶过来的施尔康看着刘子光手中的父亲,拉着狂暴的战马打着转,无奈而又痛苦的大声喊道:“弟兄们,放下兵器!”

    精锐的神机营士兵只听自己长官的话,当然不会放下兵器,此时施伦已经被暴雨淋得清醒过来,看到面临的处境,他冲着儿子大喊道:“尔康,不要管为父!杀贼啊!”说着猛咬舌根,狂喷一口鲜血而死。

    “父亲!”施尔康睚呲欲裂,心中怒火万丈,拍马来战刘子光,刘子光没料到施伦居然如此血性,心中暗道:妈的,又失招了。

    施伦的死不但激起了施尔康的愤怒,还激起了神机营众将士的斗志,他们忍着眼泪投入到战斗之中,前仆后继的拼杀着,哪怕用血肉组成障碍也要将这些贼人的性命留在这里。

    雨中的北京城杀声越来越响,似乎到处都在战斗,到处都在流血,刘子光埋伏在京城里的数百支小分队已经开始活动了,无数警讯传入军机处,可是军机处主要负责京城治安事务的苏嘛拉姑居然不在,军机协理五贝勒也不在,听西华门的守军说,五贝勒中暑被另一个贝勒带走了,众人这才感到事态的严重,五贝勒可能被绑架了,京城已经被渗透成筛子了,于是赶紧派尔康去调动神机营、骁骑营,另外派人紧急进宫报告皇上和太皇太后,请求调动健锐营和守城的绿营以及丰台大营的士兵全面捕杀反叛的含人们。

    这是一次预谋已久的暴动,军机大臣们迅速做出了定论,他们准备提请太皇太后对京城的汉人进行一次大清洗,彻底解决隐患,太皇太后和皇上接到奏报以后迅速让军机大臣们到乾清宫集合,一队太监撑着油纸伞将大臣们送入内宫,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在宫廷的石板路上小跑着,哪怕水花溅湿了官服和靴子也无所谓,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必须尽快建立起指挥机构,才能扑灭京城的紧急事态,要等到全体汉人都调动起来就晚了。

    大雨冲击着乾清宫的屋顶,空旷的大殿里说话嗡嗡的回声让人听不清楚,好不容易听了大臣们的禀报,康熙愤然从龙椅上站起,怒道:“这些贼人,居然敢绑架贝勒,在皇宫制造爆炸,真是反了!朕已经忍无可忍了,朕要杀人!”

    康熙转头对帘子后面的太皇太后道:“皇祖母,苏嘛拉姑呢,朕要派她主持镇暴。”

    大玉儿一看今天的局势如此危急,便也不再隐瞒:“孙儿,你苏嘛姐姐昨日被贼人潜进宫害了,如今还在昏迷之中,暂且不能帮你了。”

    康熙愤怒的一拍龙书案,眼泪夺眶而出,苏嘛姐姐和他关系一直良好,他还打算过几年纳苏嘛为妃呢,这样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子居然被贼人害成了重伤!他们怎么下的去手啊,他们还是不是人啊!

    “这帮禽兽!我要为苏嘛姐姐报仇。”康熙说着,走下了宝座,吩咐贴身太监道:“娶弓箭盔甲来,还有苏嘛姐姐给朕的火铳,朕要亲自出马,杀尽贼人,为姐姐报仇!”

    众位大臣赶紧劝谏:“万万不可啊皇上,皇上乃万金龙体,怎可轻易涉险,有我们这些奴才就行了。”

    “哼,朕在不出马,恐怕那些贼人就打进宫来了,朕不是小孩子了,朕也不是文弱书生,朕是皇太极的孙子,朕是满洲巴图鲁,皇祖母,您就下令吧。”康熙眼中闪烁着泪花,快步走到大玉儿跟前跪下恳求道。他虽然是皇帝,但是大权还掌握在祖母手里,而且康熙对祖母非常的尊敬,凡事都要事先请示,这次也不能例外。

    大玉儿的眼中也隐约有些湿润,多好的孩子啊,看来从众多阿哥中挑选玄烨当这个皇帝还是没错的,这孩子有血性!真随他的祖父多尔衮啊。(和前面一节康熙的内心独白形成对比,对满清皇族的**进行了讽刺。)

    “孩子,你也该历练一下了,咱们满洲人以马上功夫取天下,这个传统不能丢,你有此血性,祖母很欣慰,来人啊,去慈宁宫把老祖宗的佩剑取来,我要亲自送孙儿出征。”大玉儿轻轻抚摸着康熙的肩膀,坚定地说。

    太监们以最快的速度取来了康熙的御用盔甲和兵器,还有努尔哈赤留下的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康熙迅速披挂起来,一身特制的金黄色盔甲穿在十四岁少年的身上格外合体,头盔上高高耸起的樱管如同一支利剑直插云霄,腰间悬挂着宝雕弓,穿云箭,还有珍藏在麂皮枪套里的火铳,大玉儿从太监手里取过大清朝的传世宝——努尔哈赤的御用佩剑亲自挂在康熙的腰带上,慈祥而又坚决地说:“去吧,用祖宗留下的宝剑去杀敌,祖母会在这里为你祁福,列祖列宗会在天上看着你。”

    “嗯!”康熙重重的点点头,扶着剑柄毅然向大雨瓢泼的宫外走去,整装待发的健锐营士兵已经等在乾清门外了,只等皇上带领他们去扑灭暴乱。

    天空中又是一个响雷,乾清宫中的烛火都跟着摇曳,望着孙儿稚嫩但是挺拔的背影,大玉儿闭上了眼睛,开始转动着手上的佛珠……

    这天,六月初四。

7-67 雨后彩虹

    健锐营是正黄旗中的精锐步兵,又名飞虎云梯健锐营,战时肩负第一线爬城攻坚的任务,平时肩负拱卫京师安全,所辖士兵皆身穿黄色虎皮纹布衣,头戴虎皮革帽,脚蹬虎皮毡靴,手持滕牌雁翎刀,刀比一般的步兵佩刀略短一寸,但是和刺击,刀刃还带锯齿,更方便蹬城作战和狭小空间的巷战,滕牌用老藤编成,形圆,中凸,彩绘虎头,质地坚硬而又有伸缩性,能防弓箭刀枪。

    健锐营这支部队是正黄旗压箱子底的精兵,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现在就已经到了大清朝最危险的关头,康熙皇帝亲自顶盔贯甲,带着一大帮大内侍卫和健锐营,从午门杀出,直扑菜市口。

    京城中全乱套了,自从多尔衮的第二次南征失败以后,满清的人力已经显不足,现在能战之兵多是蒙古骑兵,而朝廷是不敢放这些纪律败坏的骑兵部队进城驻防的,所以京城的防军除了上三旗的部队外,就只有九门提督和步军统领衙门的汉军了,汉军们本来战斗力就很差,忠诚度也堪忧,军官们平时不住在军营里,而是回家睡觉吃饭,这就让天地会的好汉们钻了空子,根据刘子光的布置,今天早上就有不少军官被堵在被窝里摘了人头,失去了长官的汉军们看到满城烽烟起,在兵痞的啜叨下出营劫掠,他们造成的破坏甚至比天地会还要大。

    还有就是京城的泼皮无赖们,比如菜市口的朔爷之流,看到如此乱局更是喜上眉梢,带着一帮手下拿了兵器到处去抢劫勒索,一时间京城各处哭天喊地,顺天府的捕快们根本无力应对,面对满街的乱民和乱兵,康熙大吼了一声:“杀!”高举起曾祖留下的宝剑,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菜市口,刘子光已经将头上的凉帽和假辫子摘去,露出明朝人的发髻,他的部下也如法炮制,撕开黄马褂,摘下假辫子,用明朝人的面目进行作战。刘子光抢了一杆大刀,舞得泼风一般冲在最前面,神机营的士兵沾着就死,碰着就亡,但依然前仆后继的冲上来,就是用尸体来堵,也要把刘子光堵在北京城里。

    刘子光的马前已经倒下了七八十具尸体,血水内脏横流,弄得石板路面很难落脚,连马蹄子都打滑,手中的钢刀也被热血烫得卷刃了,可是敌人依旧蜂拥而来,背后的战友们也一身血污,每个人的眼睛都是充血的,他们都杀了不知道多少敌人,但还是被困在菜市口不能前行半步,代文佩的暗器已经射完了,捡了一支佩刀和刘子光并肩作战,小丫头毕竟力气单薄,现在已经气喘吁吁了。

    施尔康在一旁抱着父亲的尸体痛哭流涕,可是很快他就从悲伤中清醒过来,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仇人还在眼前,京城还在混乱,自己身为一名大内侍卫,要肩负起杀敌救国的重任,他看到地上有一副弓箭,赶紧捡起来,张弓搭建瞄准刘子光。

    作为乾清门侍卫,施尔康的功夫是一流的,要不是也不会跟着满清使团出访南朝了,他的箭术尤其精湛,不但百步穿杨,还能力透巨石,准确性和力道都很霸道,雨已经逐渐小了,施尔康躲在一大群士兵后面,偷偷的瞄准了刘子光的胸部,将弓弦拉的满满的,正要释放,忽然一支羽箭抢先飞来,正扎入施尔康的左肩,长弓顿时失去准头,箭矢飞出,从刘子光旁边一丈远的地方飞过,真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偷袭施尔康的箭来自于街道旁的建筑物,本来这些茶楼酒馆的客人们都逃的差不多了,可是现在又聚满了人,而且全是拿着兵器的汉子,南厂特工队已经从各处聚集来了,射箭的人正是青岛招募的义士白小山,他的箭术也很精湛,天生一双狙击手的眼睛,能在几百个敌人中搜寻到最具有威胁性的。其余的义士们携带了大量的爆炸品,南明出品的手榴弹可比满清的土造炸弹高明多了,不但防水,杀伤力也更加巨大,一串手榴弹扔过去,神机营的士兵们血肉横飞,最后一点支撑他们的勇气也丧失殆尽了,扶着受伤的同伴落荒而走,义士们发出一阵欢呼。

    “总舵主,怎么办?”

    “大帅,怎么办?”

    天地会的群雄和南厂的番子一起问刘子光。

    “还能怎么样,动静闹大了,闪吧。”刘子光知道这回动静闹得有点大,此行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事到如今只能跑路了,地下活动整成了大规模的暴乱,不把康熙和大玉儿气的半死才怪。

    先前那些在街道上围剿天地会的骁骑营骑士们已经有一大半落马了,城市街道毕竟不是适合骑兵发挥优势的所在,他们擅长的马术和箭术在暴雨中派不上用场,骑兵集群这里反而不如单打独斗的江湖豪杰,刘子光那边把神机营解决掉的时候,这边骁骑营也没剩下几个。

    “抢战马,向西,从广安门出城!”刘子光一抖马缰,大声喝令道,刚要冲出去,忽然又想起什么,策马回身双手伸到代文佩腋下,将她抱上马来。

    “总舵主,我弟弟怎么办?”代文佩焦急的问道,却并未对被刘子光抱在胸前表示什么不满。

    “放心,有人关照你弟弟的。你父亲我也派人营救了。”刘子光宽慰道。

    “嗯,多谢总舵主了。”女孩子打了一上午的仗,早已疲惫不堪,此时有了坚实的依靠和宽慰的话语,顿时软成一滩泥,倒在刘子光的怀抱里,夏天穿的衣服少,又被雨浇得通透,刘子光甚至能感觉到女孩子单薄的身子传来的温度,当然如此紧急关头,刘子光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他用刀背一拍马屁股,大喝一声:“驾”带领着群雄踩踏着满街的雨水和尸体,朝着西方奔去。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一道彩虹出现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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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子岳拖着受伤的代文龙到了一个胡同,气喘吁吁的停下来避雨,今天这个事情太出乎意料了,胆大包天的刘子光竟然敢绑架贝勒爷,冒充黄带子,把好端端的计划硬是给搅黄了,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还好自己机灵,趁乱绑架了人质,这才能逃出生天。

    “宋子岳,你这个狗叛徒,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代文龙虽然遍体鳞伤,但是依然铁骨铮铮,恶狠狠的骂着宋子岳,还顺便喷了他一脸带血的唾沫。

    “代文龙,你小小年纪懂个屁,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懒得和你这些废话,现在你已经没用了,受死吧。”宋子岳一把将代文龙搡在地上,挥起宝剑朝他的心窝扎去。

    “嘭”的一声巨响,,宋子岳的宝剑脱手,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吹着枪口的硝烟,正是带领着泼皮地痞们趁火打劫的钟参将,他腰里插了四把先进的四连发撞针火铳,根本不怕雨淋,另外还有一圈做成大号烟花形状的炸药包捆在腰间,碰到砸不开的大门直接就点一个扔过去,效果奇佳,京城的泼皮们都自发的跟着他混,炸开满洲贵族的大门,冲进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宋子岳要对代文龙下毒手的时候,正好被路过此地的钟寿勇发现,这个武当派的小白脸一直和刘大帅作对,钟参将是很清楚地,此时不然不会袖手旁观,一枪打掉了他的宝剑,宋子岳到底是武当派的高手,迅即摸出匕首甩过去,却被代文龙从地上踹了一脚,匕首擦着钟寿勇的鬓角飞过去,把他气的鼻子都歪了,扳动击锤又是两枪,正中宋子岳的两条胳膊,他顿时失去了战斗力。

    听到这边枪响,一帮泼皮围了过来,个个都是腰里揣着金银宝贝,手上提着钢刀铁尺,一脸因为肆意劫掠而兴奋不堪的亢奋表情。

    “钟老大,谁敢动你?”泼皮们关切的问道。

    “这个***小白脸,差点给老子破相,弟兄们,办他!”钟参将怒道。

    按照任何时代的标准,宋子岳都算是个美男子,鼻直口正,剑眉星目,皮肤白皙,身量欣长,一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潇洒的垂在脑后,虽然中了枪有些狼狈,但依然是一条帅哥。而钟参将是最讨厌比自己帅的人了。

    一群地痞冲过去讲宋子岳狂踩,以众欺寡是他们的专长,不一会儿就将宋子岳扁得不**形,英俊的面庞也被匕首划了无数道,帅哥变成了丑八怪,就这样地痞们还不满足,将宋子岳的衣服剥了,抬起来丢进了大粪池。

7-68 谁敢横刀立马

    广安门是北京外城的西门,这里的守城绿营已经全部被早饭中的巴豆弄得虚弱不堪,整个城门附近一片臭气,上千人一起拉稀的效果不同凡响,那叫一个天昏地暗,连这场瓢泼大雨都不能缓解臭气,当兵的们躺在营房里哼哼唧唧,也没有军官来管,哪还有人去守城。

    刘子光一行骑着抢来的战马一路狂奔,到了广安门口,刘子光勒马道:“你们先走,我在这里断后。”

    京城一片混乱,城门大都接到警讯而关闭了,只有广安门是安全的通道,城里还没有撤出的兄弟都将通过这里逃生,满清方面也会很快发现这个问题,大队的追兵杀到只是迟早的事情。单凭刘子光一个人的力量,谈何断后!

    “总舵主!”群雄们纷纷勒住马缰,动容的看着刘子光。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勇武啊,这些经久风雨的汉子们也不免唏嘘。

    刘子光将代文佩从马上放下来,道:“你们速速赶往天津卫,那里有朝廷大军接应,我在这里接应落后的人。”

    “你…”代文佩看着刘子光,一时无语,最终只是说了三个字:“要小心。”然后跃上一匹空马,加入到群雄的行列中,数百名好汉一起拱手:“总舵主,保重!”

    刘子光淡淡一笑,一手勒住马缰,矫健的战马前蹄抬起,仰天长嘶,刘子光挥动手中的长刀朗声道:“后会有期了。”然后纵马返回广安门里。

    众豪杰看他身影离去,都被深深的折服了,大将军横刀立马的英姿将篆刻在现场每个人的心中,这些人从此将成为天地会的铁杆会员,为刘子光出生入死,在所不辞。

    出了城门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代文佩和群雄们一起纵马狂奔,但是心中那个人的影子却怎么也挥之不去,甚至爹爹的弟弟的安危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场暴乱如同一根导火索,把长久以来京城的满汉矛盾、贫富矛盾、军民矛盾都给点燃了,满街的暴民、乱军互相冲击,残杀,无数满汉富人的宅子被抢劫,女人被凌辱,要不是刚下过雨,肯定还会有无数大火燃起。

    看到满街的混乱景象,康熙皇帝没有丝毫犹豫,拿出快刀斩乱麻的精神,宝剑一指:“杀!”健锐营的士兵们如同一群下山猛虎般冲过去,不管是兵是民,当头就是一刀,精锐就是精锐,随着他们坚定的推进,所到之处暴乱渐渐平息。

    挑动起暴乱的各个南厂小分队早就在*时分就开始撤退了,他们脱下身上的清军号衣,丢下兵器,装成可怜巴巴的小老百姓样子从没有人把守的城门逃出城去,迅速消失在浩瀚的旷野中,但也有部分人尚未撤出,那就是负责营救代仲英的一组人和到处搞爆炸的钟寿勇一组人。

    在菜市口发起行动之前,刘子光派出的一组人马就穿着黄马褂,拿着伪造的军机处文书去刑部大牢提人,如果是前两天来提人一定会被刑部的人怀疑,可是今天碰巧了,军机处真的打过招呼要来提人,而冒牌货们先到达,所以顺利的将代仲英提了出来,可怜老英雄的琵琶骨已经被穿了,脚筋也挑了,差不多成了废人,众人依旧用木笼装了犯人悄悄往城门送,半路上正遇到真正的军机处人马,两方当即战作一处,此时正好暴乱发起,军机处的官兵们虽然武功高强,但终究挡不住犀利的燧发枪,解决掉军机处的麻烦以后,一帮人带着代仲英艰难的在暴乱四起的京城内前行,好不容易才来到广安门,与此同时,摆脱了地痞流氓们的钟寿勇、达文喜也带着代文龙来到了广安门。

    “爹爹!”

    “文龙!”

    经过生离死别的磨难,更显亲情的珍贵,父子俩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不过时间并不容他们叙说分别遭受的苦难,清军的追兵已经过来了。

    满清八旗是个兵民合一的组织,即使打进了北京城,当上了不用劳作的贵族老爷,这些旗人也没有放下手上的功夫,毕竟入关只有十年,那些腐化的汉人玩意侵蚀掉的旗人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居住在内城的旗人们听到暴乱的消息后,穿上盔甲,拿着兵器,带着武装的包衣来到外城,协助官兵剿灭暴乱。

    暴乱的主要分子是新征集的绿营兵和当地的地痞流氓,这些人物组织无纪律,当然不是官兵的对手,但随着官兵的推进,无辜的老百姓又遭受了一次磨难。

    康熙带领健锐营,一路收拢了骁骑营和神机营的残兵,抖擞精神,顺着贼人撤退的方向直奔广安门而来,众多的旗人也加入到追击的行列中来,大队人马如同乌云盖顶一般朝着城门附近的一帮还没来得及逃跑的贼人杀去。

    两组人马在广安门和刘子光汇在一处,他们中的多数人身上都带伤,而且战马的数量也不足,就这样逃出去的话,立刻就会被追兵追上乱刃分尸。

    “你们走,我来断后。”刘子光还是那句话,周围已经开始出现追兵射出的冷箭,在场的除了代家父子,都是跟随刘子光多年的老兵了,知道自家大帅的手段,也不多说什么,带着伤员纵马而去,代仲英在马背上回头看着城门处孤独但是英武的身姿,禁不住老泪纵横,有英雄如斯,何愁满清不灭,大明不兴。

    大家都走了,只剩下刘子光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瓮城的空地上,身后插了一杆血红的旗帜,上面绣了斗大一个明字,蜂拥而至的清兵看到他一个人堵在广安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还以为有诈,顿时勒马不敢前行。

    前军停顿,康熙随着后队迅速赶上,看到大队人马居然被一人所阻,顿时大怒,正要挥军前进,忽听那人高声说道:“大明朝太子少保、南厂提督、镇武侯刘子光在此,哪个敢与我一战?”

    声如洪钟,势如金刚,刘子光一边说着一边特意勒起战马,做出横刀立马的拉风姿势,手中长刀在雨后的阳光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刘子光的汉人发式和身后的明字旗让清军非常震惊,同时也非常愤怒,明人也欺负人了,居然把北京城搞得这么乱糟糟,现在又一个人堵在城门口,要不是怕有埋伏,他们早就冲上去了。

    “原来是刘子光!”康熙大吃一惊,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着这位传说中的大仇人,一身血污,满脸骄横,手里提着一把缺口的大刀,也没戴帽子,也没穿盔甲,单刀匹马就敢挡住数千大军,当真是南明第一好汉。不过自己身为大清皇帝,此时说什么也不能折了面子,他示意左右,迅速登城占领制高点,然后徐徐驱马走向城门。

    在侍卫们的护卫下,康熙皇帝穿过了城门,来到了瓮城中的空地上,侍卫们立即四散开,剑拔弩张瞄准刘子光,与此同时,登上城楼的清兵大声向下面报告,周围并无埋伏。

    康熙冷笑一声,什么南明第一好汉,分明是个莽夫,还谁敢与我一战,这个节骨眼上哪还有人玩匹夫之勇,不过在杀掉刘子光之前,他还是要说些场面话的。

    “刘子光!你就是刘子光,今日你的死期到了,朕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为死在你手里的大清将士报仇,你领死吧!”说着一扬手,围成半圆状的一起放箭,可是这种稀疏的箭雨对于刘子光来说如同儿戏一般,他一手挥刀拨打着箭矢,一手掏出火铳对着城门上开火。

    刘子光射击的是导火索,导火索的另一头连着的是整整一车的炸药,安放地点是经过测算的位置,正好能炸塌城门,导火索迅速的烧尽,一场大爆炸在广安门炸响。

    无数的碎石和人体碎片飞上天空,城门顿时崩塌,城里的大队人马无法出城,登城的士兵死伤累累,瓮城中的清军们也伤亡惨重,他们是被气浪和碎石杀伤的,康熙皇帝算是比较幸运,几块砖头都没有砸中他,不过却被气浪嘣的从马上飞出来,摔了个嘴啃泥,然后被灰土、泥水,血污弄了个满脸花,等他抹干净脸上的泥水,出现在眼前的正是刘子光阴险的笑容:“玄烨,你被俘虏了。”

    康熙虽小,性子却极烈,当即抽剑反抗,被刘子光劈手夺过,抓住脖领子如同抓小鸡一样拎着往瓮城外走去,先前那匹马被炸伤了不能行走,不过瓮城外面还特意留了一匹马,刘子光翻身上马,将康熙也提了上来,,说道:“玄烨,你就陪着我们去天津吧,这一路上有你,可安全多了。”

    说完纵马飞奔而去,等到城里的清兵翻越瓦砾堆走出瓮城一看,只能看见他们远去的背影了。

    “怎么办?”众侍卫把目光投向了一个胳膊还吊着纱布的施尔康身上。

    “马上追击,另派人报告太皇太后,决不能让皇上被劫走!”尔康镇定的下达着命令,其实内心已经是一团乱麻,连皇上都让人在眼皮底下绑走了,他们这些侍卫的罪责实在难逃。

7-79 代仲英托孤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在京城被人生俘,小康熙自然无法忍受这种奇耻大辱,他奋力拔剑去斩刘子光,可是人横在马上不好施展动作,宝剑还没拔刀一半就被刘子光制服了,刘子光劈手夺过他的宝剑,扫了一眼,忍不住赞叹道:“好剑,居然龟文。”这种纹路一般只有上古宝剑才有,说明剑的材质和冶炼手法非常稀罕,绝对是难得的宝剑。翻过剑刃的另一面再看,还有一排小字“努尔哈赤自用”。

    刘子光顺手将康熙腰间的剑鞘摘下,还剑入鞘,插到自己身后,拍拍康熙的脸蛋说:“小弟弟,宝剑叔叔没收了,你老实点吧。”说完一掌砍在他脖子大动脉上,将康熙打晕,两人共乘一马,绕过城墙,向东方奔去。

    京城到天津的交通非常便利,一条宽阔的马道经过廊坊、武清直达天津卫,沿途还有不少驿站,先行出发的天地会好汉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官办的驿站,冲进去劫掠一空,将所有马匹和车辆都据为己有,增加了交通工具的队伍大大增高了行进速度,京师到天津的距离本来就近,看来一天之内就能到达了。

    刘子光的速度却很缓慢,因为他一匹马载了两个人,而且康熙身上还穿了沉重的盔甲,所幸走了不远就看到达文喜钟寿勇等人在路边等候,他们从旁边的村子里“借”了一辆马车和几匹骡子,将受伤的仲家父子放在车上,顺便等了一会,果不其然,爆炸声过后不久,侯爷安全归来,不过还额外带了个战利品,把满清的皇帝给捎来了。

    有了马车和骡子,好歹实现了队伍的摩托化,一行人马不停蹄,奋力朝天津方向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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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宫,得知孙儿被绑架的消息后,大玉儿惊的连手上的佛珠都掉了,她顾不得责罚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施尔康,从椅子上站起来,尖声叫道:“饭桶,都是饭桶,给哀家备马,哀家亲自去救孙儿。”

    “太皇太后不可犯险啊。”众大臣连连磕头劝阻,大玉儿气的脸都紫了:“哀家不去,难道依靠你们这帮废物?不要忘了,哀家的身体里流的是蒙古人的血!”

    大玉儿虽然已经将近五十岁了,但是身体保养得极好,每年都要到木兰围场去狩猎,平时也注意锻炼身体,要论箭术马术,恐怕要比跪在乾清宫里这些沉迷酒色的大臣们要好得多,她在宫女的服侍下很快换上了戎装,御马监早就备好了胭脂马,太皇太后不用人扶,矫健的翻身上马,十几名同样换上戎装的贴身宫女也翻身上马,正要出发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乘坐着步辇赶到。

    “老祖宗,让苏嘛也去吧!”来的人正是苏嘛拉姑,经过太医的救治,她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刻骨的仇恨让她顾不得伤痛,立刻要求赶赴第一线。

    “苏嘛~~”大玉儿很动容,她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点头道:“好吧,和奶奶一起去杀敌吧。”

    “老祖宗,这是洪大人托我捎给您的信。”苏嘛拉姑取出一张纸让太监转呈给大玉儿,大玉儿接过来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贼走天津海路。”

    “洪将军果然神机妙算。”大玉儿感慨地说,如果不是洪承畴及时送来这个信息,她还真不知道往哪里去追,那刘子光诡计多端的,谁知道他能从什么方向走,现在有了洪承畴的指引就好办多了,大玉儿的思路也一下子变得开阔,是啊,往南往西都有很多关卡,难以快速脱身,往北更加不用想,唯有向东从天津塘沽入海,乘坐海船南返最为便捷,所以不管敌人采取什么迷惑手段,只管向东南追击便是。

    “传令!丰台大营的蒙古骑兵,每人两匹战马向天津挺进,如果追上贼人,只需围困不要妄动,切切不可伤了皇帝;让烽火台点起烽火,通知所有关卡警戒,”全国进入紧急状态,京城宣布戒严,擅自出门者斩,私藏武器者斩,参与抢劫的绿营兵也斩!”

    雷厉风行的下完了命令,太皇太后便率领着骑兵,风驰电掣的冲出了乾清门,依然跪在地上的施尔康仿佛想起了什么,毅然起身冲出门外:“侍卫弟兄们,跟着太皇太后杀敌去啊。”众侍卫轰然响应,各自去寻找马匹跟着一同出京追击,只剩下一帮脑满肠肥的满汉大员们,面面相觑的看着,不知道干什么好。

    紧急时刻军令的下达,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只有快马最为稳妥,从宫里到丰台大营,骑兵们再整队出发,这就得一个时辰,但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相比之下烽火台的传递速度就快很多,从京师到天津卫每隔二十五里就有一座烽火台,本来是用来向京师传递大沽口警讯的,如今却起了相反的作用,狼烟从京师这一头先冒起来了,可是只见狼烟没有其他信息,天津卫的驻军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把军队集结起来待命,并不敢向京城方向进发,要知道在没有得到明确旨意之前发兵进京形同与谋反。

    等大玉儿亲自率领的御林军冲出永定门的时候,刘子光他们已经快到大兴了,御林军一路急进,路上看到不少中箭的骁骑营骑兵,他们都是尾追刘子光的追兵,被刘子光以百步穿杨的高超箭术射死,看到惨死的八旗健儿,大玉儿更加义愤填膺,策马扬鞭猛追,胭脂马在雨后的土路上掀起一阵泥雾。

    刘子光一队人的速度很不平均,既有高大健壮的军中快马,又有农村拉犁的劣马,还有走不快的骡子,整体速度只能被最慢的马匹拖累,幸运的是走到大兴的时候,正遇到在路边等候的代文佩,她和十几个好汉担心后面撤出来的人没有马骑,特地带了二十多匹驿马等在这里,而且还从附近的村子里搞来了清水、面饼和鸡蛋咸菜,看到爹爹和弟弟安全脱险,代文佩喜极而泣,一家人终于又团圆了,老英雄代仲英虽然躺在马车上不能动弹,但是一腔豪气还在,他豪迈的大笑:“傻丫头,哭什么,老子不是好好的吗。”

    一行人暂且在路边休息,人吃饭马吃料,趁这个空当,代仲英对女儿和儿子说:“铁胆庄没有了,可是咱们人还在,文佩,文龙,你俩以后就跟着总舵主吧,爹爹老了,不能再带着你们打拼了。”

    “爹爹,我要跟着你。”代文龙毕竟是个小孩子,听爹爹这样说话,顿时眼泪流了下来。

    “文龙不哭,你是男子汉,要肩负起保家卫国的重任。”代仲英慈祥的看着自己年幼的儿子,转头对女儿说:“文佩,去把总舵主请来。”

    刘子光嘴里塞满了大饼,听到代仲英找他,赶紧来到马车旁,看到代仲英轺起身的样子,赶紧劝道:“老英雄切莫动了伤口,有什么话你只管说,我一定效劳。”

    代仲英轻轻伸手,好像要去抓什么,代文佩赶紧扶住父亲的手,哪知道代仲英反手捏住女儿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到了刘子光的手上。

    “文佩,爹把你交给总舵主了,爹知道你的心思,一心想找个真正的大英雄,趁爹爹还有口气在,今天就帮你把终身大事定了。”

    “爹爹,鞑子一日不灭,女儿一日不嫁。”代文佩红着脸说,但放在刘子光掌中的小手却并没有拿开。

    “文龙,你来。”代仲英又将儿子唤到跟前,道:“把辫子割了。”

    代文龙不知道爹爹什么意思,但还是毅然将留了许多年的辫子一刀割下,摆在父亲面前。

    “儿子,记住咱们是汉人,不是鞑子,这种猪尾巴一样的辫子只有鞑子才留,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总舵主,不对,是大明朝的镇武侯干吧,虽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但你当的是镇武侯手下名闻遐迩的红衫军,能够真刀真枪的和鞑子打仗,为咱们铁胆庄报仇。”

    代仲英知道儿子一心想做行走江湖的侠客,不愿意吃粮当兵,这才郑重其事的托付给刘子光,因为经历了大半辈子风雨的他知道,江湖毕竟是江湖,永远不能和朝廷对抗,只要朝廷一个不顺眼,哪怕你混得再好的帮派,转眼之间也会灰飞烟灭,代文龙的年纪还小,如果现在就开始吃江湖饭,将来的前途很堪忧,还不如跟着刘子光吃朝廷饭,刚才已经把女儿托给刘子光了,等于说刘子光就是代文龙未来的姐夫了,跟着这样一个朝廷大员姐夫,不出两年就能混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那不比在江湖上胡混强得多。

    老人家的一番苦心,代文佩姐弟又怎么能体会,但是他们此刻不敢忤逆老人家的意思,只好含泪点头:“爹爹,我们知道了。”

    负责放哨的士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趴在地上一听,顿时大叫起来:“不好,鞑子大队骑兵追过来了。”

7-80 那顺格日勒

    众人听说有追兵杀到,赶紧上马准备逃跑,可是刘子光却道:“不要慌张,全体下马,用马匹围成一个圈子,咱们有挡箭牌。”

    刘子光的决定是正确的,大家都不是专业的骑手,驿马的速度也难以和精锐战马匹敌,蒙古军骑兵的追击速度是很恐怖的,只要被他们盯上,可以连续几个昼夜不停歇的追击,吃喝拉撒都在马上,而且能辨别马蹄印记,任何伪装都逃不过他们狼一样的眼睛,现在冲在最前面的已经不是大玉儿的御林军了,而是蒙古科尔沁部落的游骑兵,领队的正是大玉儿的外甥,当今的蒙古第一勇将那顺格日勒。

    收到宫里传出的警讯以后,那顺格日勒的骑兵是最先做出反应的,当正白旗的骑兵们还在给马匹装鞍子,勒腹带的时候,蒙古军已经冲出了大营,他们中有一半人根本骑的就是没装鞍具的裸马,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的操控,这些蒙古健儿从小就在马背上生活,有没有鞍具都差不多。他们每人携带六十支箭,其中三十支远射的轻箭,三十支近射的重箭,还有一把马刀或者一根钉头槌,长枪大戟之类的武器很少用,盔甲也是以轻型的皮甲居多,整体讲究机动性和轻型化。

    滚雷一般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面对这种集团骑兵的冲击,任何人都避免不了心慌意乱,刘子光转头看看藏在马群里的天地会好汉们,这些平日里牛比轰轰的大英雄已经脸色煞白,微微颤抖了,想来也是,江湖械斗最多就是几百个人混战,哪里见过这样成千上万的骑兵冲锋啊,代文佩小丫头也不例外,将弟弟紧紧抱在胸前,嘴唇微微颤抖,眼中一缕惧色。

    刘子光微微一笑:“别怕,有我。”不待小丫头做出反应,又四顾对身边几个红衫团出身的部下说道:“看蒙古军的骑兵比满清的连环马如何?”

    扎木合、钟寿勇等人都是在利国铁厂城下见识过满清第一强军连环马的老战友了,那可是满清巅峰时期的最精锐部队,而且是重型骑兵,从气势上来说是要比远处这些连盔甲都不装备的蒙古军要强得多,众人都轻蔑的一笑:“连环马都破过,还怕这个?”

    想当年大破连环马的时候,背靠坚城,又有蒸汽连弩的掩护,所以才能获胜,可是现在是旷野之中,只有几十匹战马围成的圈子,人员也都是走了几十里路,疲惫不堪的,如何抵挡蒙古军的冲击呢。

    当然有办法,刘子光将玄烨推倒了最前面,他一身明黄色的御用盔甲就是最好的挡箭牌,蒙古人再嗜血,面对自己的皇帝也是要有所顾忌的。果不其然,当那顺格日勒从千里镜中看到自己的皇帝侄子被架在前面,恨恨得一挥手,制止了手下们准备放箭的企图。

    蒙古军的马蹄声地动山摇,潮水一般的队列,粗野彪悍的面孔,肮脏的服装和头发,嗷嗷狂叫着形成钳状,把这只小小的队伍包围了起来,蒙古兵们挥舞着弓箭和弯刀长啸着却并不进攻,显然是投鼠忌器。

    那顺格日勒扳着一张脸过来,远远的对刘子光喊:“快把皇帝放了,我那顺格日勒保证你们的安全。”

    “呸,你算老几,我凭什么能相信你的话?”刘子光答道,他也冒了一身冷汗,如果蒙古人不顾康熙的死活发动进攻,这批人今天就交待在这了,幸亏自己的宝押对了,这些蒙古人是忠于清朝的科尔沁部,而不是刚刚被打败的察哈尔部。

    “我是那顺格日勒,成吉思汗的子孙,草原上飞的最高的雄鹰,汉人,你有资格怀疑我?”那顺格日勒很生气的用马鞭子指着刘子光骂道,他调防丰台大营的时间不多,汉话还说的不流利,对于刘子光这样名闻遐迩的人居然也不认识。

    “那顺格日勒,你还认得我是谁么?”扎木合突然叫道,手中的刀柄似乎都要被他捏碎了。

    那顺格日勒很轻蔑的看了看扎木合,冷笑道:“我当时谁,原来是察哈尔部的手下败将啊,说起来长生天也算是保佑你了,居然还没死,对了,你的老婆现在已经是我的女奴了,每天我都要在她的帐篷里过夜,你们察哈尔部的女人就是风骚啊。”

    原来扎木合就是在与那顺格日勒的战斗中被俘虏的,后来又辗转从落入清军、明军之手,最终成为利国铁厂的奴隶的,这一段刻骨的仇恨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忘记。

    扎木合摔跤的功夫,射箭的本领都已经是红衫团中出类拔萃的了,可是依然是那顺格日勒的手下败将,可见敌人的素质之强,刘子光赶紧按住扎木合的肩膀,制止了他冲动的行为,冲那顺格日勒喊道:“我不管是谁,你们的皇帝在我手上,干乱动的话我就宰了他,看你怎么交差。”

    康熙的两只手被架着,头上的帽子也掉了,露出少年英俊而倔强的面容,他想喊话让那顺格日勒放箭,可是嘴巴却被刘子光拿布条勒住了说不出话来,看着受苦受难的侄子,那顺格日勒钢牙紧咬,他不敢擅自发动攻击,更不敢私自放走敌人,气的头发胡子都竖起来了,挥鞭大吼:“汉人怯懦,有种的放开人质,咱们来个公平比武,若是赢了就放你们走。”

    刘子光冷笑:“你当我傻比啊,人质万万不能放,要比武的话,爷爷奉陪。”

    刘子光也知道任何将领都没有胆量擅自放他们离开,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大玉儿已经在追击的途中了,在她没有到来之前,进行一场比武或许是个很好的选择,既能拖延时间,又能震慑这帮蒙古人。

    那顺格日勒也是这么想的,眼前这个一脸嚣张的汉人看起来是个头目,只要把他干倒,汉人们就没有主心骨了,在威逼利诱一番,不愁皇帝侄子救不回来。

    两人的心思对到一处去了,便都阴险的一笑,出了本阵走到一处互相打量着,那顺格日勒的身高足有一米九,体重二百斤以上,绝对是一条彪形大汉,相比之下扎木合只有不到一米七的敦实个头,败在他的手下也是情有可原的。

    “汉人,你说比什么吧?”那顺格日勒轻蔑的说。

    “随意,反正比什么你都是死。”刘子光用更轻蔑的口气说。

    那顺格日勒身为蒙古第一勇士,起码的涵养还是有的,自然不会和一个快要死的人较嘴上长短,他冷笑一声道:“那咱们就比摔跤吧。”

    这明摆着是欺负人,那顺格日勒虎背熊腰,人高马大,刘子光一米七六的身材在他跟前就如同豆芽一般,两人各自解下腰间的弓箭佩刀,走到了一起,蒙古兵们向后撤出了一段距离,留出一片空地供他们比武。

    那顺格日勒将丝绸袍子解开,露出里面强壮的胸肌和黑漆漆的胸毛,示威似的走了一圈,四下的蒙古兵都用蒙语狂野的呐喊着,大概是为他们的将军加油。

    刘子光抱着膀子等在一旁,等那顺格日勒表演够了,才冷冷的说:“开始吧。”

    那顺格日勒装作不经意的走道刘子光身边,忽然暴起,一双熊爪直接揪住了刘子光的肩膀,身子一扭,就想把刘子光绊倒在地。

    可是刘子光纹丝不动,没人注意到,他的两脚已经深深踩进了土里,虽然刘子光没有扎过马步,但是两条腿如同铁打的一般,下盘极稳,那顺格日勒大怒,再次发力,可是依然不见效果,刘子光突然拔腿,单腿伸入那顺格日勒两腿之间,整个人往侧面一跪,这一招是民间武术中很简单的跪腿,如果是一般人使出来,对那顺格日勒根本就是隔靴搔痒,毫无效果,可是刘子光这样的猛人使出来就不一样了,那顺格日勒禁不住打击,失去平衡砰然到地。刘子光紧跟着扑上去,一个锁喉扣住了他的脖子,这哪是什么摔跤啊,分明是无限制格斗。

    被卡住脖子的那顺格日勒气的大吼:“汉人耍赖,不算!”

    刘子光翻身爬起,懒洋洋的问:“我又不是蒙古人,没学过摔跤,你非要比摔跤,我只能用中华武术陪你玩玩了,有什么耍赖的。”

    那顺格日勒此时已经明白这个汉人绝非等闲之辈,正面交锋可能占不到便宜,于是道:“我要和你比箭。”

    “没问题,怎么比?”刘子光毫不在意的说。

    “咱们相距一百步互相射箭,直到一个人被射死为止。”那顺格日勒恶狠狠的说。

    “好吧,依你。”刘子光回阵去拿弓箭,扎木合焦急地说:“那顺格日勒的箭术极高,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还是和他比别的吧。”

    刘子光淡然一笑:“大哥,我的箭术你还不清楚么,等着看好戏吧。”

7-81 大玉儿姐姐

    这种比试与其说是比武,还不如说是决斗,那顺格日勒想趁这个机会干掉刘子光,营救小康熙,刘子光却不敢把那顺格日勒干掉,因为他怕干掉了那顺格日勒以后,蒙古兵群龙无首,不再顾及人质的安全。

    那顺格日勒抓起一张弯弓,拎起一壶箭走到了人群拉起的空地一端,刘子光也借了一张弓走到他的对面,两人大概相隔一百步远,后面空荡荡的没有站人,大概观众们也知道高手对决,容易伤及无辜。

    蒙古人最敬重英雄好汉,对单对单的公平决斗很感兴趣,刘子光他们区区数十人被重重包围下还敢和全蒙古第一好汉决斗,这份胆识就让他们多了一份钦佩,既然是决斗,就讲究个公平,两人都是带了一壶箭,正好三十支,一百步的距离对于一般的射手来说已经是精确射击的极限,这和射手本身的素质并无太大关系,弓箭这种相对原始的武器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哪怕射手眼力再好,对风速估算的再精确也没有太大的提高,一般来说,普通射手能在一射,也就是六十米的距离内命中靶心就算是合格的了,本领比较大的射手能在一百米到二百米的距离内命中人形靶,这都是指的直射距离,集团作战的时候采取抛射技术,仰天射箭,能达到三百米甚至更远的射程,但都属于覆盖射击了。

    刘子光和那顺格日勒的决斗自然是精确射击,两人的本领都不差,不过存在一点武器上的差距,那顺格日勒的弓号称蒙古第一强弓,虽然弓身不长,但是极其难以张弓,蒙古复合弓是用竹片和骨头等好几种材料制成的反曲弓,初速很高,那顺格日勒所用的弓据称是成吉思汗时代留下的宝物,力量大,精度高,杀伤力极强,反观刘子光手上的弓,就逊色很多,只是一张民间雕弓,虽然也是反曲弓,但初速远不及对手的弓。箭的差距就更大了,那顺格日勒的箭都是选用笔直的桦木杆,精钢的箭镞,真正的雕翎,而刘子光的箭只是普通的竹杆铁镞雁翎。

    站位的时候,那顺格日勒还特地耍了个心眼,站到了大路的西侧,这样一来,他对面的刘子光就要眼睛正对着落日,瞄准时候肯定要受到影响,而刘子光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技术太好,还是什么都不懂。

    从中午开始作战,然后是一连几个时辰的狂奔,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夏日的傍晚能见度还算可以,高手之间的对决不需要有人裁判,一切都在无言之中进行,那顺格日勒缓缓的举起弓,搭上一支雕翎箭,锐利的眼睛盯住刘子光,等着对手也进入作战状态,刘子光也举起弓,搭上一支箭,却并不发射,两人都不动,任凭郊外的风吹拂着衣襟,内行人知道,他们在计算风的速度,也在寻找对手的破绽。

    忽然,那顺格日勒动了,那扣住弓弦的大拇指一松,雕翎箭带着一声啸叫飞向刘子光,同时那顺格日勒开始跑动,一边狂奔一边迅速的取出雕翎箭射向刘子光,动作越来越快,跑动间射箭,这是游牧民族的特长,他们从小就在马背上生活,尤其擅长行进间,甚至是非常颠簸的条件下射击。

    刘子光很吃亏,他的经验不如对手,武器不如对手,甚至站立的地点也不如对手,不过他自身的身体素质弥补了这些不足,第一支箭射出去之后,他就没有再从箭壶里取箭,而是接住呼啸而至的雕翎箭,反手射回去,而且整个过程纹丝不动,那顺格日勒射过来的那些箭虽然速度极快,平常人肉眼根本看不见,但是对于刘子光来说就和胖乎乎的乌鸦飞过一样,(此典故只有SC公图人晓得),伸手就抓住了,一点难度都没有。

    刘子光反射回去的箭更加绝妙,都是迎着那顺格日勒的箭对射过去,不是两支箭在空中撞出火花,就是将来箭射断,超乎绝伦的箭术令在场的全体蒙古健儿都目瞪口呆,这样的箭术只有传说中的哲别才能拥有啊。

    那顺格日勒箭壶中三十支箭很快就射完了,但是连刘子光的毫毛都没有伤到一根,惊得他冷汗都下来了,伸手去摸箭壶,已经空空如也,这时候刘子光冷笑一声,开始发箭,他一次从箭壶中取出三支箭,翻动弯弓,从不同角度射向那顺格日勒,虽然武器不够好,但是在刘子光手中发挥出的威力不同凡响,每一支箭都向长了眼睛一样,贴着那顺格日勒的身体飞过去,如果他不动,就不会受伤,如果他一动,就必死无疑,那些箭将他的活动空间全部封死了。

    蒙古人们哪里见过这样精妙的箭法了,草原好汉们最敬重的就是英雄,霎那间他们似乎忘记了刘子光的敌对身份,一起呐喊起来:“哲别!哲别!哲别!”

    哲别就是神箭手的意思,蒙古语刘子光还是懂一些的,既然震撼敌人的效果已经达到,那表演就可以告一段落了,他搭上最后一支箭,瞄准了那顺格日勒的右胸,心说给你来个重伤吧,好歹也算感谢你陪我表演了一场。

    羽箭破空而去,这一箭的力道很足,甚至发出去之后刘子光的弓就折断了,眼看那顺格日勒就要丧身箭下,忽然横空出现一支箭,将刘子光的箭撞歪,偏离了方向,没入路旁的一棵大树,将树贯穿之后还颤巍巍的乱晃。

    众人抬眼望去,原来是御林军到了,最先前一匹粉红的胭脂马上,一员英姿勃勃的女将正手握弯弓,意气风发,此人一身戎装,盔甲上绣的都是翩翩起舞的凤凰,得胜钩上挂着一杆绣蓉刀,正是当今大清国的太皇太后大玉儿!

    大玉儿是蒙古科尔沁部落的女子,十来岁的时候就被称为草原一枝花,不但相貌身材一流,箭术也是超一流,就算以后嫁给皇太极作了妃子,也没有荒废一身的武艺。

    大玉儿身后,是一辆特制的马车,饱经摧残的苏嘛拉姑正趴在软垫上,用仇恨的目光瞪着刘子光。

    终于等到了大清朝的话事人,刘子光顿时感到一种轻松,只有大玉儿的命令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脱险,为了孙子的安全,为了大清的体面,这些乱臣贼子的性命并不是那么重要。

    刘子光想的没错,大玉儿不是慈禧,她要的不是个人的权力,而是大清朝的长治久安,玄烨是她选中的皇帝人选,而且一直没有辜负她的期望,现在落到敌人的手里,大玉儿首先想到的是如何营救孙儿,而不是怎么另立新皇帝,毕竟弄一个新皇帝来说,对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来说,代价太大了点。

    大玉儿在蒙古部落的威信极高,那顺格日勒看见姑姑来了,顿时一脸惭愧的拜倒:“姑姑,那顺没用,给您丢人了。”其他蒙古军将领也纷纷过来给太皇太后以及草原圣女见礼。

    大玉儿故意不去看被绑在阵前,身上挂着炸药包,脖子上横着利刃的康熙,只是好言安抚着士兵,赞他们行军迅速,,值得嘉奖,把个刘子光晒在那里有点尴尬。

    刘子光顿时明白,这是大玉儿在玩心理战,哼,越是这样越显得玄烨在她心中的重要性,当下他开口道:“对面来的莫不是大玉儿姐姐?”

    此言一出,一片鸦雀无声,这刘子光也忒放肆,忒无耻了点,劫持了人家的孙子,差点射死人家的侄子,这会居然大逆不道的直呼大清国太皇太后的闺名,还加上个姐姐,姐姐是你刘子光这个辈分的人能叫得么?

    大玉儿涵养再好,也不免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趴在软垫上的苏嘛拉姑两眼通红,指着刘子光骂道:“奸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刘子光扭头一笑:“苏嘛姐姐也来了,身子骨好点了没有?南京一别,咱们姊妹俩有日子没见了吧。姐姐的脾气还是那样火爆哦。”

    苏嘛拉姑气的浑身打颤,抓过软垫上一把火绳铳就要开火,刘子光哪容她动武,这会他已经回到自己阵中,一把抓过康熙挡在胸前,摸出打火机不停的摆弄着,威胁道:“苏嘛姐姐仔细些,皇上胸前装的可都是火药,你万一失手,把我玄烨小弟弟炸成碎片可就不好看了。”

    苏嘛拉姑恨恨得收起火铳,对太皇太后说:“老祖宗,您看怎么办?”

    大玉儿到底是久经各种考验的资深政治家,面对这种局面应付自如,她收起宝弓,和蔼的笑容浮上脸庞:“对面可是大明朝太子少保镇武侯爷刘大人?前来鄙国造访也不和我这个老太婆打个招呼,如今要走了都不和我老太婆打声招呼啊。”

    刘子光答道:“姐姐客气了,在下正是刘子光,本来只是想微服游览一下北京的风土人情,没成想遇到暴民作乱,这才匆匆离去,失礼之处,还请姐姐海涵。”

    大玉儿春风化雨的面庞忽然一变,冷声问道:“既然已经走了,为何还要绑架我的孙儿?难道你欺我大清无人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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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器时代介绍:
壮观的炼铁厂,烧木炭的火车,蒸汽上弦的连发床弩,蒸汽机电池混用的潜水艇,酒精内燃机的坦克,遮天蔽日的热气球空军,头戴栗色武松帽的伞兵。满清残明南北割据,社会已经出现资产阶级萌芽。
混乱的时代,骠悍的人生,从奴隶到角斗士,再到强大的资产阶级武装部队将军,佣兵集团首领,他的军队里有蒙古轻骑,斯巴达战士,扶桑浪人,马木留克卫队,北欧海盗…..皇帝在他拥立下登上宝座,敌国在他铁蹄下臣服,还有或温柔贤惠,或刁蛮任性,或真诚善良,或诡计多端的女主角们,这是铁器的时代,启蒙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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