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9 平衡
书房里没有外人,钱谦益也顾不得许多了,疾步上前将唐镜晓拉起来上上下下端详了一通,再次确认他没有被殴打,才柔声问道:“唐唐,牛没事吧?”
这一问不要紧,唐镜晓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样噼里啪啦掉下来,将一颗榛首放在钱谦益伟岸的胸膛前无声的呜咽起来,钱谦益知道爱人受了委屈,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哄道:“没事了,没事了,有哥哥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钱谦益知道刘子光绝对不会主动将唐镜晓放出来,看到一旁柳如是含笑的面孔,便问道:“如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如是道:“妾身昨日身体不适,正想去汤山温泉泡一泡,结果在半路上正遇见一队兵捉了唐公子和其他几位公子,妾身认得是五城兵马司的人,而五城兵马司又是镇武侯的手下,妾身女流之辈而已,只能连夜抢先赶回京城,等凌晨一开门就去了镇武侯府,找刘夫人走门路搭救唐公子,还好刘夫人给妾身几分薄面,立刻找到镇武侯写了手令,交予妾身去兵马司救出了唐公子和其他几位公子,妾身没有先找老爷而是先去找了镇武侯,老爷不会怪罪吧?”
钱谦益心道柳如是果然是冰雪聪明,知道找自己还不如找镇武侯夫人有用,幸亏她去的及时,要不然唐唐真的就遭殃了,当即道:“如是,老夫谢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罪呢,没事就好啊。”
“谁说没事了,那些当兵的对人家这么凶,哥哥你要帮人家报仇。还有子昂,他被抓回去了,人家不管了,哥哥你一定要救子昂。” 唐唐在钱谦益怀里扭动着蛇一样的身躯,搞得老钱抱也不是,放也不是。
“镜晓!”钱谦益重重说了一声,然后将唐镜晓按到了椅子上语重心长的道:“不是哥哥不想帮你,是不能帮你,陈子昂犯的是滔天大罪,无论如何赦免不得,难道你不明白么?”
唐镜晓不说话,钱谦益接着说:“镜晓啊,你这次背着我将陈子昂办了保外就医,这件事很不稳妥,万一被政敌抓到把柄,我也很难做啊。”
柳如是接过话头道:“老爷别怪唐公子了,那都是妾身瞒着您做的,通过齐大人办下的文书,要责罚你就责罚妾身吧。”
钱谦益叹口气没说什么,他现在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唐镜晓和柳如是背着他搞这些事情也就罢了,偏偏齐振铭也跟着胡闹,居然帮着他们给陈子昂办了保外就医,他这不是祸水东引,挑起自己和刘子光的矛盾么,齐振铭此人不可不防啊,还有那个刘子光,居然这么轻易就把唐镜晓给放回来了,这里面或许有阴谋,同样不得不防。”
看到钱谦益闷闷不乐,柳如是仿佛猜到他的内心似的,柔声道:“老爷您在担心什么?是镇武侯那边的事情么?今日妾身虽然没有见到侯爷,但是他非常爽快就答应施放唐公子,并没有趁机索取什么条件,应该不是那种奸佞小人,而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老爷不必担心他会在唐公子身上做什么名堂。”
正谈着呢,黄宗羲也从南厂回来了,皇上的手谕也没用上,南厂很客气的告诉他根本就没见过什么唐公子,黄宗羲立刻赶回钱府回报,见唐镜晓安然无恙的坐在书房,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黄宗羲和唐镜晓有些来往,但并非背背之情,而是互相爱惜文采而已,虽然在外人眼中他是钱谦益介绍进宫的,但是并非钱氏一党,而是很独立的一个人,既然唐镜晓没事,他也就不再耽搁,依旧进宫去了。
刘子光确实不知道唐镜晓和钱谦益之间的关系,他还以为唐镜晓是柳如是养的面首呢,不由得有点替老钱难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蛮有意思,在柳如是的心目中,自己何尝又不是她的面首呢。既然人家求上门来了,不就是一个小帅哥么,何不卖她这个人情,所以刘子光毫不犹豫就写了手令让五城兵马司放人。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有点疑惑,首先是一队锦衣卫跑到五城兵马司要人,一副找不到人就不罢休的嘴脸,然后钱谦益也很凑巧的出面了,同样是为了要人,再往后是如今红的发紫的帝师黄宗羲拿着朱由校的手谕跑到南厂,还是为了救人,如果只是为了救柳如是的面首,这件事情就说不通了,唯一可能的是,这个姓唐的小子和钱谦益或者是黄宗羲之间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刘子光当即下令秘密调查唐镜晓的一切,包括汤山温泉那所别墅的真正主人,他预感到这将是对手的命门所在,需要尽快抓住。
再说被五城兵马司殴打的那一队锦衣卫,终究还是被放回去了,三十个人有二十八个被打的断胳膊断腿,没有三个月下不来床,相反兵马司这边虽然伤员多达数百人,但都是轻伤而已,这回两边的梁子算是结上了,不过五城兵马司上上下下每个人都不后悔,而且达到了空前的团结,都是人生父母养,都是吃朝廷饭的,谁比谁矮一头啊,这一架打出了兵马司的威风,打出了兵马司爷们的志气,从此以后在京城可算扬眉吐气了。
这一场暗地里的较量最源头还是因为那几个待判的贪官,由于出了唐唐的事情,钱谦益总是疑神疑鬼刘子光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不敢再力保高一飞等人,失去了他的庇护,最终高一飞还是被判处了斩立决,他儿子高雄也是同样的斩立决,马云不是官身,判决起来更没什么阻力,也是一个斩立决,外带所有家产充公。巡江御史林如海是马云所谓的岳父,自然逃不了干系,但是由于他没有收受贿赂,所以判决稍微轻一点,是斩监侯,其余还有一批沿江州县的贪官由于没有京里的后台,被判了秋后决,而从巴达维引渡来的程良珏则被重判为凌迟处死,他是谋逆的大罪,自当凌迟,陈子昂是协同犯,凌迟可免,死刑难逃,也弄了个斩立决。自此风风雨雨几个月的江堤舞弊案画上了一个不太圆满的句号。
这是两股势力博弈的结果,代表新兴势力和劳苦大众的镇武侯一方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扭转了社会上的贪污风气,代表着传统势力的广大官宦们也没有全败,只是抛出了一个弃子而已,大多数官员还不是继续当官继续逍遥,等风头一过还是外甥打灯----照旧。当年太祖皇帝剥皮实草都没能遏制的贪污风气岂是砍几个脑袋就能扭转过来的。不过他们还是伤了一点元气,自此湖广算是彻底沦为刘子光的势力范围了,就是沿江几十万民众,提起镇武侯来也是恭恭敬敬宛如再生父母,先前那些被湖广按察司逮捕的百姓都被无罪释放回家,每户都在家里供上了刘子光的牌位日日烧香,天天膜拜,民心极高。
双方可算是半斤八两斗了个平手,唯一的赢家居然是当今皇上朱由校,他这一手玩得实在漂亮,赦免了贪官让他们带着锁链办公,虽然这也是太祖时期有过先例的,但实施起来也算新鲜,至少在一个时期内能遏制贪污的风气,广大官员都盛赞陛下是仁君、明君。百姓们看到了皇上反腐的决心,也更加爱戴万岁爷,十八岁的朱由校,支持率达到了一个小顶峰。
治大国如烹小鲜,是急不得的,这是黄先生对朱由校说的话,黄宗羲年纪不大,学识极其渊博,而且很有自己的观点,并不像以前那几位老先生那样只知道讲古,他讲出来的古代君主治国的故事都是很有代表性,玄武门之变的李世民,黄袍加身杯酒释兵权的宋太祖,还有利用秦桧杀害岳飞的宋高宗,本朝靖难之变的永乐爷,这些小故事让文化历史基础比较薄弱的朱由校学到了很多东西,每次听黄先生绘声绘色的讲完一个历史故事,朱由校就像是刚看完《读者文摘》的中学生一样,觉得自己的智商和情商如同火箭般的上升。
为君之道无外乎制衡,这是今天黄宗羲给朱由校讲的故事,一个优秀的君王不用是宋太祖那样能打的武将,也不能是南唐李煜那样的才子,他只需要做个睿智的决策者和平衡者就可以了,用下面文臣武将的才能来治国是最明智的,打一方压一方,时刻保证朝廷内几股势力的平衡,才能保证皇位稳妥的坐下去,大明朝才能蒸蒸日上。
听黄先生讲完平衡之道,朱由校第一个想到的是还在面壁思过的魏忠贤,小魏子怎么都算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因为争宠而陷害镇武侯也是情理之中,现在冷一冷他,磨练一下他的耐性,等到合适的机会还是用重新启用的。
9-40 日久生情
之所以将高一飞等人判了斩立决而不是秋后决,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贪官务必严惩,而是再过一段时日大明朝将会举办一次盛典,届时肯定要大赦一批人,为了不让这些人摊上大赦的东风就只好先杀了。
盛典是皇太后册封仪式,昔日的李太后已经在某个夜晚上吊自杀了,当然表面上内务府不会说里李太后是自杀的,而是说其是暴病而亡,葬礼没有人认真去办,草草了事而已,紧接着的才是内务府要办的大事情,那就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南宫皇太妃晋升为皇太后。
斩首是集中进行的,江堤舞弊案和上海谋反贪污案的犯官们一起开刀问斩,只有程良珏的死刑是单独进行的,谁让人家特殊呢,是死刑的最高级别凌迟。监斩是由刑部负责的,刘子光根本没兴趣过问这些血腥的事情,而且斩首那天几位出外旅游的夫人也回来了,他要忙着摆宴接风呢。
赵雯、彭静薇、刘小猫,外带着李香君这一通玩可去了不少地方,山东走了一圈,然后又乘船深入了四川,收获颇丰,光是珍奇异兽就带了整整一船回来,这不,连吃饭的时候刘小猫都要带着她的新宠---一只温顺可爱、全身黑白相间的大熊猫。
本来这种动物并没有正规的名字,在四川当地被称为花熊、竹熊、黑白猫等,还是刘子光一眼看见惊呼道:这不是大熊猫么。才为它正了名,大家都觉得这名字好,以后就叫大熊猫算了。
镇武侯府里摆了一桌家宴,刘子光和众女一起饮宴,席上坐的有彭静蓉彭静薇姐妹,刘小猫、李香君、赵雯,一旁伺候的是大丫环韩雪儿,在场的女人不是刘子光的媳妇就是即将成为他媳妇的人,包括韩雪儿在内也早就是老刘床上的人了,韩雪儿在很长的时间内都没有再和满清有联系,或许是军机处放弃了这可棋子,或许是他们想把她埋的更深一些,既然敌人不动,刘子光也不动。
韩雪儿的表现很好,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人不喜欢她的,彭静蓉几次提及让刘子光正式将其收房,说就是奸细又如何呢,奸细也能反正的,刘子光嘴上不答应心里却有点松动,如果不知道她是范文程的女儿的话,他还真愿意收服了此女,杀父之仇是不共戴天的,他必须为家人的安全着想。
六个人围坐着一张大圆桌吃饭,韩雪儿端着酒壶在一旁伺候,圆桌中央有个转盘,用手一拨就能转动,不用站起来去夹够不着的菜了,刘小猫座位旁边蹲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幼年大熊猫,正眼巴巴地等着主人给它喂饭呢,刘小猫一只大勺子上下翻飞,舀了好吃的菜都喂给大熊猫了,每当刘子光看准了一个菜想伸出筷子去夹的时候,转盘总被刘小猫拨弄的转起来,弄得他吃不上菜。
熊猫嘴刁,特别喜欢吃一种用精面粉椰子油和鸡蛋奶油做成的西洋蛋糕,偏偏众女都喜欢吃蛋糕,筷子勺子齐下,不一会就抢光了,熊猫眼巴巴的看着刘小猫,好像在说我还要吃,刘小猫两手一摊道:“偶也没有办法涅。”
刘子光看见大熊猫两个圆溜溜漆黑的小眼睛甚是可爱,便道:“看这熊猫如此期盼的眼神,不如就叫它盼盼好了,也算有个名字。来人啊,让厨房再做三份蛋糕过来,算我赏给盼盼的见面礼。”
盼盼实在是可爱,众女都非常喜欢,这就不由得引起了门外几头畜生的妒忌,大小啸天和小天蓬由于吃相过于不雅,体型也过于庞大,所以不得进门,这会一个个急得什么似的,大小啸天呜呜地呜咽着拿爪子挠门,狗嘴里淌的全是涎水,小天蓬倒没有唧唧歪歪,只是在那里不停地打转,似乎对盼盼抢了刘小猫的宠爱极其不满。
刘子光的府里非常自由平等,虽然他的夫人们地位不同身份不同,有尊贵的太上皇赵雯,有富庶的豪门之女彭家姐妹,有犯官家属教坊司捞出来的李香君,还有来历不明的猫女刘小猫,但是都象姐妹一般,毫无尊卑贵贱,也没有寻常人家里正妻平妻妾室姨娘之类的区别,刘子光对她们一视同仁,对每一个人都是宠爱有加,从来不摆大丈夫的威风,不给她们讲什么三从四德,不让她们做女红读烈女传,更不讲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死规矩,甚至连彭静蓉许久没有怀上孩子这样一般人不能容忍的事情他也不放在心上,这些都让自小受到过严格家教的韩雪儿感到很奇怪。
或许他只是个乡野匹夫,不懂得礼教之法吧,但是看他在家里的表现,又不像是个什么也不懂得粗俗之辈,卧房里的超大弹簧软床和小客厅里的“沙发”软椅,还有后花园的玻璃花房和喷泉都是他设计的,只会舞刀弄枪杀人放火的粗汉怎么可能会这些玩意呢。
每当想到这些,韩雪儿就觉得很困惑,似乎感到自己已经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并且深切的渴望真正融入这个美好的家庭,而不是带着面具,带着任务潜伏在这里,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必须逼着自己去想想父亲被杀的惨状,才能激起对刘子光的仇恨,对汉人朝廷的敌视。可是这个办法越来越不灵验了,说到底韩雪儿只是个女人而已,在女人的心中,当国家民族政治这些所谓大是大非的问题遇到爱情的时候统统都要让路,即使把亲情和仇恨加上也不顶事,韩雪儿,或者说范冰冰自从进入镇武侯府以来已经有将近两年了,这期间刘子光也没少和她上床,而且还是她第一个男人,刚开始的时候她很抗拒,硬忍着辗转承欢,后来逐渐习惯了,而且喜欢和刘子光做这种事,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真的爱上了杀父仇人,如果韩雪儿晚生个几百年,读过张爱玲大姐姐在《色戒》写的话,或许她就会明白了,“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是**”简而言之,她是因性而爱了。换句粗俗的话说,就是“日”久生情。
军机处曾经通过极其秘密的渠道和韩雪儿联系过,让她想办法杀掉刘子光或者杀掉他的家人,以此作为对其重伤康熙帝的报复,可是却被她推脱了,说镇武侯府警卫极其森严,根本无法下手,还是等合适的机会再说吧,军机处在南明的谍报系统几乎全灭,只剩下韩雪儿这一支,既然韩雪儿不愿意执行命令,他们也没办法,只能妥协。也幸亏韩雪儿没有轻举妄动,要不然她现在已经被秘密处死了,要知道对她的监控一直就没有放松过。
明清两国现在正处于不尴不尬的关系当中,暂时休战是因为彼此的力量都不足以完全的消灭对方,今年北方的收成不错,南明的情况也较以前大为改观,湖广江西台湾等地都被平了,没了后顾之忧,想必再过几个月,秋高马肥的时候两国又要开兵见仗了,到时候韩雪儿的作用才会真正显示出来。更新,更快,尽在16k文学网,,手机访问:wap.16k.!!cn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
刘子光的呼唤将韩雪儿从思绪中拉回到现实,“雪儿,给夫人们斟酒。”
韩雪儿赶忙端着酒瓶去给杯子已经空了的赵雯斟酒,可是一向以豪饮见长的赵雯却捂住了自己的翡翠玉杯道:“不喝了。”
“你不是挺能喝的么?怎么今天一杯葡萄酒就够了。”刘子光奇道,今天为了给女人们接风,他特地开了一瓶法兰西香槟省出产的气泡葡萄酒,这可是从西牛贺州万里遥远运来的昂贵舶来品啊。要在以前赵雯一个人就能吹一瓶子下去。
赵雯的小脸有点红,没说话,彭静薇伸伸舌头帮她说道:“姐夫你不知道,雯姐姐有了呢,你又要当爹了。”
赵雯轻轻打了一下彭静薇,似乎是对她泄露秘密的惩罚,可是她的表情已经承认了这种说法的正确性,刘子光大喜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已经两个月了,雯姐姐还不想告诉你呢,不过我觉得还是让你早点知道比较好,省的怠慢了雯姐姐。”彭静薇神气活现地说着,众人都是一脸的诧异,看来这个秘密只有她和赵雯知道。
“这事应该早说啊,瞒着做什么呢。”彭静蓉面带喜色地说,相公多子多孙是好事,虽然自己这个大老婆到现在也没怀上,但是其他姐妹怀上了也是大喜事。
刘子光也开心得很,他有钱有势,才不在乎多生几个孩子呢,尤其赵雯的孩子比较重要,如果是男孩的话那可是旅宋的皇太子,想到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当上真正的皇帝,如何不让他兴奋。
“嗯,雯儿不喝就罢了,其余人都得满上,咱们庆贺一下。”刘子光道。
韩雪儿强颜欢笑,再次从冰桶中取出香槟酒瓶,为众人满上了香槟酒,心里却在想:如此天伦之乐恐怕我今生是很难有了,两国再次开战之日,就是我生命倒计时开始的日子。”
9-41 伤离别
就在镇武侯府莺莺燕燕们欢聚一堂的时候,南门外雨花台刑场上却是一片腥风血雨,愁云惨淡,待斩的人犯们一字排开,后领子里插着高高的令箭,上面用黑字写了一个大大的斩,人犯们全都是头发蓬乱,脸上污浊不堪,身上穿着新欢的白色内衣,有的发呆有的痛苦流涕。
高一飞为官多年,万没想到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身首异处万民唾骂也就罢了,还把儿子的性命也搭上了,可怜高雄年纪轻轻还没有成亲就要被斩首,老高家这一脉自此算是绝种了,高一飞很想破口大骂,但又不知道该骂谁,那些比他大比他小的官员一个个的居然都安然无恙,就他们高家父子被推上了断头台,这让他很不平衡,但是细想起来也是理所当然,谁让他象条疯狗似的乱咬一气,弄得里外不是人,即使都察院的老同事想帮他也是有心无力,最终高家父子是作为两方博弈的结果,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而被处决的,这一点高一飞很清楚。
同时被处斩的还有湖广的一些州县官员,他们就跪在高一飞的旁边,彼此没有话说,反正一起死了,黄泉路上有的聊。再远处是马云和陈子昂,这两个年轻人到底没经过什么大事,已经吓得瘫了,乱糟糟的头发遮在脸上,隐约能看见苍白的面容。
刚才游街的时候京城的百姓们已经用臭鸡蛋烂白菜狠狠招呼过他们了,震耳欲聋的喊打声和劈头盖脸的污物袭击岂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他俩昏死过去也是情理之中,高一飞收回了目光,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耳边传来四圈围观百姓的轰然叫好,他知道那是斩首开始了。
一个个斩将过来,终于轮到了高一飞,为了体现人文关怀,不至于出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场景,监斩官员将高一飞排在了高雄的前面,两个穿着大红袍的刽子手将高一飞脖子上的令箭拽出来扔到前面,随便看了一眼喊道:“验明正身,犯官高一飞,男,年五十二岁,判处斩立决。”
监斩的台子上扔下一支令箭,声音仿佛从云端里传来:“行刑!”
高一飞只感觉到一只温柔而粗糙的大手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然后就感到自己变成了一只飞鸟,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不停地旋转,一瞬间他看到了外围密密麻麻的百姓,地上一具具尸体,还有监斩官坐的台子,刽子手的大红袍和鬼头刀,这一切都在瞬间完成,最终高一飞看到的是自己那失去了头颅的躯体和一旁儿子高雄失魂落魄的眼神,他明白此时儿子看着的正是自己的脑袋,他张张嘴想告诉儿子别怕,一点都不疼,可是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高一飞的都察院同仁给刑部打过招呼,务必要给他们爷俩来个痛快的,所以这一刀下去极其利索,毫无痛苦,其他人犯可就没那么便宜了,有那没给刽子手送礼的人,砍了两三刀才将人头砍下来,与其说是砍下来的还不如说是割下来的,当然这样一来,刽子手就得不到围观群众的叫好了。
可怜高家父子共赴黄泉路,没能看到后面的一幕,马云和陈子昂的斩刑进行的马马虎虎,所谓验明正身就是随便看了一下然后就匆忙斩首了,斩的时候两个助手扶住瘫软的躯体,刽子手一刀下去了事,人头也不示众,尸体拿草席一卷,自有家人来收。
现如今杀头都讲究人性化,不再将人头放在笼子里选在城门口示众,等到放臭了再掩埋,而是斩完之后就发放给犯人亲属,由他们再找丧葬铺子的人将头颅缝在尸体上埋葬,今天处斩的这些人都是官员,虽然家产被充公但总还有些叔伯兄弟,他们已经把棺材预备好了,等刑部的人撤走就把尸体缝好偷偷摸摸的埋在这附近的乱葬岗子上,被处斩的人不能进祖坟,这也是规矩。
今天的斩首表演结束,百姓们兴致不减,津津有味的一边谈论着精彩片段一边回城去了,谁也没有注意到远离刑场的地方有几个人正在送别。
“子昂,从今以后你就是以前的你了,希望你能改头换面从此不在这俗世中出现。”唐镜晓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一丝苦楚。
唐镜晓面前是一辆马车,车里端坐着一位相貌温婉的女子,只是气血有点虚了,面色苍白的很,谁也不会将这个女子和刚被处斩的陈子昂联系起来,她(他)拿着手帕掩住嘴轻轻咳了两声道:“镜晓,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今生今世我是没办法还了,只盼来生和你再续前缘。”
唐镜晓苦笑:“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一报还一报罢了,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让南厂的人抓到你。”
两人的手再次握到了一起,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彼此再没有话说,多少年的风风雨雨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终究还是黯然收场,见他俩久久不愿松手,一旁陪伴着的柳如是轻轻叹了口气,让马车夫挥起了鞭子,马车缓缓前行,两只手很无奈地从紧握变成了手指相扣,然后又变成两只手指扣着,最终还是分开了,陈子昂泪眼婆娑,望着渐渐变远的人影不住的挥手,直到拐过山的那道弯才怅然地停止挥手,呆呆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暗自思量道:暹罗这个地方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与此同时,长江边上,几个汉子正在和一艘乌棚客船的船家商量着船资。
“就一个人嘛,又没得什么行李,二百个钱了不得了,他还能帮你干干活什么的,你看行不行,行就上船,不行就另找别家了。”
船家托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个要搭船去杭州的小子,一脸麻子,畏畏缩缩的,一看就是没出过门的乡下土鳖,心说权当行善积德了,便道:“好吧,就当是赚个酒钱了,上来吧,不过先说好,饭我可不管。”
“好吧好吧,就这么说了,二狗子你赶紧上船吧,到了三舅公那里别忘了捎个信回来。”
一脸被热油烫出麻子的马云缩头缩脑上了船,然后立时蹲在船尾不敢动了,他虽然家财万贯,但始终没有养出那种高贵典雅的气质,反而极其猥琐,这样反而增加了几分掩护,任凭同船的人想破脑袋也猜不出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麻子居然是名震一时的神童富商马云。
马云是靠着巨万的家财硬生生买了一条命回来,一百万两银子买条命,还没有人能挡住这种诱惑,哪怕是反腐的风还在劲吹,刑部的几个家伙找了个和马云一样猥琐的替死鬼,拿酒灌醉了拖上刑场杀了,自此人世间就没有马云这个人了,除非改朝换代他才能重新出山,眼下只能潜回浙江老家隐居。
相比之下陈子昂的事情风险就小了许多,因为是钱阁老和齐尚书秘密交办的事情,齐振铭的心腹亲自来处理的,两个人犯虽然都是偷梁换柱,但彼此并不知道。钱谦益本不想救陈子昂!,但挨不住唐唐彻夜的哭泣,怕他哭出个三长两短来还是终于出手了,唉,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想到这里钱谦益就觉得郁闷,他暗暗发誓,以后决不能再做这样违反原则的事情了。
程良珏的凌迟在次日进行,这回可是货真价实的程良珏,没人冒着欺君之罪为一个谋反的钦犯逃脱惩罚,上次凌迟过九千岁黄金荣之后,京城广大人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的好戏了,成千上万人围在刑场周围观看,甚至还有不少特地从上海赶来的看客,行刑的师傅是著名的小刀刘,居然老人家本来都金盆洗手收山了,这次还是看了镇武侯的面子才重新出山再刮一回活人。
随着程良珏的三千六百刀刮完,这场轰轰烈烈的廉政风暴终于告一段落,京城也告别了血雨腥风,迎来了万民同贺的皇太后册封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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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技术性问题难倒我了,按说老钱和唐唐在一起,钱是攻,唐是受,而程良珏和陈子昂在一起的时候,小陈也是受,但是当两个小受在一起的时候,谁攻谁受呢?希望有识之士来给我解疑答惑。
9-42 马云的下场
南宫太妃自十六岁进宫以来,十八岁才得宠幸,养育了一双儿女之后失宠被打入冷宫,几度面临杀身之祸,最终带着女儿逃出皇宫,隐居民间十年,历经了种种磨难,如今终于修成正果,晋升为大明朝的皇太后。
做了婆婆和姥姥的皇太后今年不过四十岁,可是常年的焦虑和生活的疾苦在她的两鬓已经留下了痕迹,经过近两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消瘦枯黄的面容已经养过来了,可是鬓角还有几根银丝,宫女让她染成黑色,她却总是笑而不应,年轻的宫女又哪里知道,皇太后刻意留着这几根白发的用意呢,那是为了纪念洪泽湖畔难忘的岁月,告诫自己时刻不要忘记皇宫是怎么样一个险恶的所在。
皇太后册封大典极其隆重,甚至超过了皇帝大婚的规格,这是皇帝为了补偿母亲刻意做的安排,普天之下万民同庆,友邦、属国,甚至敌国都派员观礼,高丽、倭国、暹罗、旅宋、满清、西夏、琉球、爪哇,还有万里遥远的天竺、罗煞、西牛贺州那些不知名的小国都有使节前来,光刘子光家就有两位国君级别的贵宾,代表旅宋国的太上皇赵雯和代表淡马锡马甲多拉王国的刘猡猡殿下,那可都是顶级的VIP。
册封皇太后的日子正好和皇太后四十岁大寿是同一天,这样一来册封仪式的喜庆气氛就更浓了一些,三法司宣布大赦天下,除了罪大恶极的犯人之外一律释放回家,斩立决的改成秋后决,秋后决的改成斩监侯,斩监侯的改成徒刑。全国各地府州县出公帑请戏班子唱堂会,禁军、卫所军士,各级官员多发一个月俸禄饷金,贫困地区免一季的赋税钱粮,江南这些有钱的府县还给孤寡老人残疾人等发放了红包,没钱的府县也开设了粥棚,让吃不上饭的老百姓喝上几顿大米粥。
浙江省杭州府的灵隐寺外,一个满脸麻子的乞丐正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他面前的破碗里只有两三枚天启通宝,看来今天的收成很差,这个可怜的麻子不但一张脸坏了,两条腿也被人打断了,其中一只脚齐着脚脖子被斩下,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茬和酱色的烂肉,苍蝇嗡嗡地围着他的烂脚飞动着,不时还飞到他的头上去站一会,谁也看不出这个悲惨绝伦的乞丐就是昔日杭州府名闻遐迩的神童富豪马云马老板。
马云之所以免遭刑场上那一刀,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浙江无数富商借给他数百万两银子做生意,如果他人死了,这笔帐就算烂了,所以大伙才合力将他救出来,以便他能还钱,在天牢里马云信誓旦旦的告诉浙商的代表,即使官府没收了他的所有家产也不打紧,因为他还有很多秘密置办的铺面、田产、股份,还有几十万两不记名的银票,光这笔钱就够还债的了,马云历来狡兔三窟,奉行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所以浙商对他很相信,期望他死里逃生以后能拿出钱来赔偿大家,少点也无所谓,总不至于血本无归就好。
马云是这样想的,他既然已经改头换面,不妨重新开始,只要手上还有几千两银子就能翻身,凭着他的聪明才智东山再起,再创造一个马云神话也未可知,可哪里知道黄雀在后,当他辗转来到杭州府,潜到以前匿名置办下的一处宅院,从隐藏的极其周密的机关中取出那一叠最后的命根子时,几个黑衣人出现了,抢走了他赖以翻本的资金,还把他暴打一顿丢到了街上,聪明的马云立刻明白从一开始自己就被人家算计了,人家算准了他还有后手,故意放长线钓大鱼等他取出钱财才动手的。这只幕后的黑手到底是刑部还是南厂马云就不清楚了,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区别,反正现在他是真的身无分文了。
浙商们很快找到了马云,但是马云已经拿不出一个铜板了,真的血本无归的老板们愤怒的将其两条腿打断抛到了街上任其自生自灭,马云的断腿因为伤口腐烂发高烧快要死了,幸亏有别的乞丐帮他用生锈的菜刀做了一个小小的截肢手术,从此沦为一名丐帮最低级弟子,在灵隐寺门口乞讨。
马云每天吃睡上班都在灵隐寺门口,上香的善人比较多,总之饿不死他,但是这种巨大的反差强烈刺激了他的精神,如果有人仔细看这个麻子乞丐的眼睛的话,会发现他眼神迷离恍惚,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有时候还会看着来上香的漂亮女子傻笑,喊人家“黛玉妹妹”。毋庸置疑,马云疯了。
当南厂番子将从杭州带来的一叠房契地契银票交到镇武侯手里的时候,他看也没看就丢了回去:“交给南厂账房,算作厂里的小金库,给弟兄们改善伙食吧。”番子说杭州那人要不要做掉以绝后患?刘子光想了想道:“算了,有些人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其实马云和陈子昂在刑场上偷梁换柱的事情刘子光都知道,放走马云是为了钓出那些钱财,放走陈子昂纯粹是给钱谦益面子,把这个老兔子逼急了也没什么好结果的,何必斩尽杀绝呢。
刘子光故意放水,钱谦益也是知道的,所以在吏部官员调动方面也照顾了刘子光一下,上次刘子光赴湖广赈灾平叛的时候路过南直隶的松滋县,见到一个名叫祝涛的清官,这回他将祝涛保举为鄂州的知州,钱谦益就完全没有阻挠,要知道钱大人执掌吏部,任何官员的升降任免必须经过他这一关,他不点头,就算皇上同意了都没办法的。
最近一段时间钱夫人柳如是和镇武侯夫人彭静蓉走的很近,有事没事就来串门子。贵妇人之间串门子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而且柳如是这个人的素质极高,琴棋书画那是必修的基本功,对于当今天下大事也有一番看法,所以和彭静蓉两人惺惺相惜很是谈得来,只不过这位夫人来的未免也太勤快了一些,让彭静蓉心生疑窦的是,每次柳如是过府,刘子光总要躲出去,不是说去看孩子就是说去衙门办公,反正对柳如是避而不见,彭静蓉心细如发,闻到柳如是身上的香味似曾相识,和刘猡猡满月酒那天刘子光身上的味道是一致的,她顿时就明白了。
柳如是三番五次上门,明着是找彭静蓉玩耍,其实是想见见那个一身傲骨的书生,可惜她两次都没有问书生的姓名,要不然找起来也不会这么费力了,又不能当面问人家刘夫人:你家有没有一个很帅的喜欢穿麻布袍子的门客啊?
如果柳如是还是个未婚女子,那彭静蓉自然乐得做这个大媒,帮自己丈夫再添一房小妾,可是人家是钱阁部的爱妾,万万碰不得的,这天刘子光在外面晃了一圈回府之后,彭静蓉开始问他了:“夫君,咱们家出了贼了。”
“什么贼?堂堂侯爷府怎么会有贼呢?”刘子光纳闷道。
“有的,而且是个偷腥的贼猫。”彭静蓉道。
“是不是刘小猫又偷东西了?回头我收拾她。”
“不是小猫,是只偷腥的大公猫,偷了之后还不敢承认,人家每次找上门来就借故躲出去,夫君你想到是谁了么?”
刘子光立刻顾左右而言他:“猡猡都会笑了,下次抱来给你看。”
彭静蓉道:“别打岔,钱夫人的事情必须做个了断,一般的有夫之妇你看上了也就罢了,可她是什么人,钱阁部的爱妾,色艺双绝冰雪聪明的柳大家,秦淮八艳之首啊,你这不是自找麻烦么?你要是觉得妻妾太少的话,我这就安排妹妹和香君过门,若是觉得还不满意的话,咱们就把董小宛董大家给弄来,她和柳如是应该是一个调调,你喜欢的类型,你看这样如何?”
刘子光的汗都下来了,彭静蓉说话有点重了,但是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居然建议丈夫迎娶妓女过门,她也算是女中豪杰了,不过这样倒显得刘子光是个荒淫之辈了,于是刘子光赶紧辩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听了他的解释,彭静蓉的气才消了一点,原来是个误会啊,说起来还是柳如是主动勾引的自家老公。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暂避一时的好,等柳如是的热乎劲过去再说,彭静蓉当即决定赴上海继续办理证券交易所和招商局的事情,同时也让刘子光找个由头出京躲一阵子,时间会冲淡一切,柳如是一段时间找不见到人也就罢了,若是她以后发现原来情郎就是镇武侯也不至于过分激动做出什么傻事,这个女人还是很理智的,为了钱谦益和自己的面子,会将此事彻底埋藏于心。
10-1宣战
刘子光正愁没有由头出京躲避柳如是呢,大好的机会就上门了,而且这回不出去还不行呢,大明朝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国家同时向朝廷递交了战表,一场空前的大战即将展开。
递交战表的分别是西夏,满清和高丽国的使节,和着他们来参加皇太后册封大典只是顺道而已,主要是来宣战的,不过人家倒是很懂得规矩,先礼后兵,把仪式参加完了才递交战表。
满清是大明的死敌这个不消说了,康熙小儿都被刘子光毁容了,这个仇恨是无论如何化解不了的,一场战争在所难免,至于西夏和高丽,虽然并未和大明发生过惨烈的战争,但也是潜在的威胁。
先说西夏,这个名字是大明人叫的,人家自己可不这么称呼,正规名称是大夏汗国,既有正统王朝的特色,又有蒙古人的味道,没错,西夏正是蒙古人为主体的王朝,他们的汗王名叫噶尔丹,是一位传奇人物,从小曾赴吐蕃佛国当小活佛,当他的部落厄鲁特蒙古准噶尔部发生内讧,其兄僧格被杀后,噶尔丹毅然还俗返乡,率领僧格的旧部与敌人展开激战并且大获全胜。
噶尔丹虽然出身喇嘛,但是极具军事才干。凡遇战事,他战略战术得当,指挥果断,无所畏惧,身先士卒,奋力拼杀;所以每战必胜,自己则“身不着一矢”,由此树立崇高威信。他还俗的目的不仅仅是为僧格报仇,更在于缔造一个如成吉思汗时期那样的不依附于任何政治势力的统一蒙古帝国。所以他采取了远交近攻的策略,对周围的小部落发动了一系列的征服战争,不断壮大实力。
当满清入关,中原大地一片战火的时候,西域也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之中,强大的准噶尔部得到了吐蕃国的大力帮助,金轮法王赐噶尔丹以“丹津博硕克图汗”的称号,而噶尔丹的政权也开始以“准噶尔汗国”的名字自称。
但噶尔丹并不愿意当一个个小小的汗,他的志向比雄鹰的翅膀还要高,他一方面继续争取吐蕃的援助,并且在统治区域内实行吐蕃黄教,另一方面又大力开展与东方的贸易来往,不断获取汉人统治地区的优良铁器、茶叶、布匹、粮食、先进技术等等,陕西就是他的良好合作伙伴,噶尔丹甚至为了保证这条渠道的畅通,派遣了一部骑兵帮助陕西巡抚周正隆抵御了满清的进攻。
得到了先进汉族文化滋补的准噶尔汗国开始经营天山以南的回疆和更西的地区,噶尔丹亲自率兵占领哈密、吐鲁番,然后一直向西打到里海,连年辉煌的战绩给准噶尔部落带来了众多的土地、人口、和财富。
这时期准噶尔汗国的游牧地,北达阿尔泰山,西抵巴尔喀什湖以南哈萨克人的广阔游牧区,东至叶尼塞河上游,还统治了天山以南的广大地区,势力所及达中亚的撒玛尔罕、布哈拉、乌尔根齐地区,俨然成为中亚地区的一大强国。
羽翼逐渐丰满的噶尔丹开始将眼光放到了富庶的东方,他虽然是喇嘛出身,又是游牧民族,但对汉人文化非常向往,手下收罗了众多汉人谋士和工匠,并且改国号为夏,自封为夏朝皇帝,此夏和宋朝时期党项人建立的夏朝不同,与三皇五帝时期的夏朝才有点联系,噶尔丹以中华文化为正朔,国内的建筑和官制都采取汉制,重用汉人,意图东进谋取天下。
此时满清已经收服了北蒙古的察哈尔部和科尔沁部,满蒙一家亲,而且清朝的太皇太后本身就是科尔沁部的公主,所以和夏朝勉强算得上同文同种,以前虽有小摩擦,但在利益面前大家还是能坐到一起来谈谈的。
汉人的国家历来是游牧民族眼中的大肥肉,南明也不例外,尤其是最近几年,南明的经济发展迅猛,海外贸易赚了大把的银子,尤其是江南的土地,人口众多经济发达,气候也很适宜,在苦寒之地打拼惯了的英勇骑士们很需要这样一个温暖的地方清洗他们的战靴。
随着皇帝噶尔丹陛下的战略重心东移,夏朝的首都也迁到了距离陕西太原府不远的兴庆府,这座城市作为临时首都被命名为宁夏,噶尔丹在宁夏会见了满清的使者,商讨了天下大事,一致认为针对南明的战争迫在眉睫,因为明朝最近连续打赢了国外国内的几场战争,元气大大恢复,士气也很高涨,在不远的将来必定会发动北伐或者西征,与其等着明人准备充足以后发动战争还不如主动出击,将战争推进到敌人的国土内。
听说最近一段时间明朝出了好几位猛将,还发明出先进的武器,这让噶尔丹不敢掉以轻心,要知道当年元朝灭宋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汉人的顽强不可小瞧,为了保证战争的胜利,他选择了和满清结盟,一同灭明。等灭了明朝之后嘛,大家就心照不宣了。
夏朝军队强悍,人数众多,除了蒙古人以外,还有许多凹眼高鼻的异族人,都是从西域强征来的士兵,他们多是游牧民族出身,身体耐受力很强,再加上连年征战,经验丰富,战斗力非同小可,气势更是连战连败的满情人所不能比拟的,以至于当满清特使明珠大人在检阅了西夏骑兵之后有些怀疑和西夏结盟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看这个样子,似乎应该和南明结盟共抗西夏才是正路。
还有一个盟友是位于山东半岛东面的高丽国,高丽是大明的藩属,一把手称之为高丽王,绝对不能以皇帝自称,媳妇也只能叫王妃,连年号都和大明采取一样的,每当老国王死掉,王世子接任的时候,还必须大明皇帝派出使者拿着诏书册封一下才算手续正式办完,每年上国都要派来使者抚慰藩王,每当这个时候国王要亲自迎出首都,在城外的承恩门下跪接上国使者。
高丽经常被东面的倭国欺负,所以需要大明的援助,可是自打满清崛起之后,大明就没有精力照看这位小弟了,当今的高丽王名叫李倧,是个极其英明的君主,他明里对大明和满清都虚以委蛇,背地里积蓄力量,图谋做大,派出密谍窃取大明的先进技术资料就是出自他的命令,在南京城常住的高丽太医院使团也是表面上学习,暗地里偷窃各种先进技术的密谍们。
高丽王的志向非常远大,那就是建立伟大的高丽帝国,将倭国、满清、大明都踏在脚下,当然这只是埋藏于高丽一部分“士林派”精英脑子里的秘密而已,在和满清的秘密商谈中,李倧只是说自己想摆脱藩属的地位,要个皇帝的头衔而已。
西夏、满清、高丽的密议经过三个回合,终于在北京城形成了文字上的协议,三国共同出兵夹击明朝,西夏从西部出击,主攻陕西、湖广、四川;满清从北方压下,沿山东一线南下;高丽出动水军进行牵制即刻,事成之后三国永为兄弟之邦,同享汉人的玉帛子女,花花世界。
无论是夏朝的噶尔丹,还是满清的康熙,或是高丽的李倧,都觉得自己是个堂堂英雄,不屑于做突然袭击那一套,所以他们派出了使节先礼后兵,像模像样的参加了大明朝的皇太后册封典礼,然后才露出狰狞的嘴脸,一起宣布对大明开战。
老实说他们的决策是对的,即使他们不来打朱由校,朱由校也会去打他们,按照原先的计划,等国内平定了局势,粮饷充足了,士兵练好了,就挨个拿他们开刀,人家不愿意老老实实等着被砍,先下手为强也没什么不对的。
不过内阁那帮大臣还是引经据典地将三位异国宣战使者痛骂了一番,尤其是高丽国的那个使者,更是被骂的狗血喷头,这些年来大明对他们不薄啊,几次被倭国人都快灭国了,是大明派兵帮他们收拾了残局,现在倒好,恩将仇报了。
朱由校也气得够呛,没想到人家先动手了,自个还没准备好呢,本来说研制适合西部戈壁滩使用的高越野风火四轮车的,可是光顾着玩了根本没去改进,现在人家都打上门了可怎么好。
三国的使者宣战完了还不走,牛逼哄哄站在大殿上等着大明的回复,因为他们的宣战都是带有条件的,如果大明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仗不打也行。更新,更快,尽在16k文学网,,手机访问:wap.16k.!cn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
西夏开出的条件是割让陕西、四川给他们,并且每年要向大夏进贡一千万两岁币,满清开出的条件是要山东河南两省以及战争罪犯刘子光的人头,相比之下高丽人就厚道多了,只需要大明承认他们高丽王朝大皇帝的身份,并且每年进贡二百万两银子就可以了。
故意开出这种条件只是为了显示自己开战的正义性,表明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珍惜这个机会我才打你的。朱由校盛怒之下还保持了帝王应有的风度,冷笑道:“你们的胃口不小啊,朕居然还听到有要镇武侯脑袋的,来人啊,去把刘爱卿传来,问问他愿不愿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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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烈烈的战争即将展开……多铆蒸刚要登台了。
10-2 勇者巴
紫禁城,武英殿,这是皇上日常接见外藩使臣的地方,今天气氛格外紧张,三位衣着各不相同的使者站在殿上,表情各异,气度也各不相同。
穿着和明朝官员类似的纱帽补服的是高丽使节,这位官员显然有点紧张,额上冷汗都下来了,天朝多年的积威和国内突然发来的宣战指令让这位常住南京的高丽使节非常的尴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大明再弱也不是高丽这样的小国能随便欺负的,但是既然大王已经下定决心,身为臣子硬着头皮也要执行,适才大明官员们一阵唾骂已经让他极度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相对来说满清使者就比较自然,时间已经是五月了,他新换了白色凉帽,帽子上缀着崭新的红璎珞和单眼花翎,一身蓝色满清官袍,胸前挂着朝珠,神态自若,满清和大明打了多年的仗,宣战不宣战纯粹是走个过场而已。
今天的主角是西夏使者,长期以来西夏在大明人眼中是一个谜团般的存在,只知道他们是元朝人的一脉,长期占据嘉峪关以西的地区,那里是茫茫戈壁和无尽的沙漠,属于中原人看不上眼的不!!毛之地,很少有人去关切,西夏虽然和大明之间发生过零星的战争,但总的来说没有深仇大恨,相反他们还努力保持了陕西的和平,说起来非敌非友,算是个陌生而神秘的邻邦。
恰好今天刘子光在宫里当值,听到皇上通传立刻就赶来了,一上殿就感到一种肃杀之气,气场来源于一位身材壮硕的蒙古汉子,正背着他站立着,刘子光迈入武英殿的那一刻,蒙古汉子似乎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微微回头,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顿时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好强的气势,两人都暗暗惊叹。
刘子光杀人无数,又是位极人臣,自然不怒自威,可是这位蒙古使者眼中那种气势却完全来自于常年厮杀征战攻城掠地的生活,充满了野性和不羁。两人对视片刻互不相让,那人忽然道:“你就是大明第一勇士刘子光?”
刘子光还没回答,他已经自顾自的说道:“我是大夏朝皇帝陛下侍卫亲军的万户巴图。”说完便不再去看刘子光,方佛刘子光是一本小人书,刚才那一眼他已经从上到下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本来宣战就宣战,宣完了使者滚蛋回家准备开仗就是,但是今天朱由校的气不顺,好端端替母后过个大寿结果碰到宣战,而且是东西北三个方向同时开战,这几个使者还都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自己这边只有一些文官,引经据典的把人家骂一顿根本不解气,要想解气还得请姐夫出马,震慑一下这些番邦蛮夷,让他们瞧瞧大明朝不是没有能打的角色。
“刘爱卿你来了,这三国使者已经代表各自的国家向咱们大明开战了,这位满清使者说只要交出你的人头和山东河南就可以休兵,你看如何呢?”
朱由校这话是用调侃的语气说的,他就是想让刘子光发飙当场殴打使者们一顿,也好解解胸中恶气,在场的文官们也这么想,大家都知道镇武侯是个泼货,满清指名道姓要他的脑袋他还不得当场揍人啊,等揍够了解了大家的恨,过去拉个偏架,将三个使者赶出宫去,既壮了声威由解了恶气,岂不美哉。
可是刘子光偏偏没有生气,他微笑了一笑,上下打量了那满清使者几眼,从容道:“要我的脑袋是吧?尽管来拿就是,对了,玄烨脸上的伤好点没有?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学大人玩火铳,大玉儿姐姐也是的,那么大人了,孙子都管不好。”
满清使者被他尖刻的语言气得浑身发颤,一句话也说不出,周围的明朝大臣们都知道镇武侯把康熙给毁容的事迹,这会一个个乐得什么似的,偏偏又不笑出声来,矜持的抿着嘴偷乐,相比之下那个!!西夏的使者巴图就豪爽多了,仰头爽朗的大笑,笑得满清使者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笑完之后巴图用口音奇特的汉语对刘子光道:“我原以为你真是条汉子,没想到也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嘴上功夫比手上功夫强,真是你们明国人的传统。”
刘子光道:“如果不是两国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得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不过你不用着急,侍卫亲军的万户长是吧,咱们有见面的机会,我保证你下次见到我的时候身份一定是阶下囚。”
巴图道:“我把同样的话奉送给你,长生天作证,我一定会在战场上活捉你这位明国第一勇士,不管是真的勇士还是吹牛的勇士。”
刘子光点点头:“很好,那咱们就在陕西战场上见吧。”
巴图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恐怕不会在陕西见面了,这会陕西恐怕已经尽落我大夏手中了。”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看西夏人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想必他们的时间安排的很好,这边宣战那边就开始进攻,可是周正隆的陕西军就这么不堪一击么?这么多年来陕西当局在周巡抚的治下面对西夏满清两大强敌一直坚持着相对独立,总是有点料的,岂能朝夕之间就覆灭。
巴图的话给大明的官员们带来了惶恐,连朱由校也开始不安起来,军情紧急没心思再和他们打嘴仗,挥挥手示意可以结束了,太监扯着嗓子喊道:“列位跪安退下吧。”
使臣退下之后,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大明朝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如今又遇上这么个乱局,三面夹攻啊,比当年内有匪患,外有建虏的形势还要危急些,幸而现在大明军队名将辈出,既有袁崇焕、魏国公这样的帅才,又有刘子光、吴三桂这样的年轻一代大将,军队也装备了犀利的火器,加上最近几场战争都是胜利收场,士气很旺,还是可以一战的。
战争是个庞大的系统工程,需要各部紧密合作,军队的集结,粮草的运送,民夫的征发,地方官府的配合,新兵的招募和训练,千头万绪不是一时间能商量出来个头绪的,目前最要紧的是情报,这三个国家到底出动了多少人马,从什么方向打过来,是务必要探知的,对外情报工作一向有南厂负责,所以刘子光暂且离开了武英殿,回去布置侦查任务。
南厂撒在满清的探子数不胜数,清朝有多少兵力多少粮草基本上了如指掌,可是对于西夏的情报就少之又少了,一直以来没有系统的调查过西域的情况,只知道那边有很多小部落,小国家,各民族聚居,常年征战杀伐,中原到西域的丝绸之路早就断了,贸易只到关外而已。红衫团里倒是有几个在西夏军队里当过兵的家伙,不过也是低级士卒,对上层了解不多,他们只知道夏军的战斗力强悍,远超满清八旗。
一时之间找不到熟悉西夏的人怎么办,刘子光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西夏了……
虽说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但是三国使者递了战表以后还是迅速离开了南京各自返国,北返首先要跨过长江,滚滚长江对于弓马娴熟的西部汉子来说是个可怕的所在,巴图他们从紫禁城出来以后就收拾了东西匆忙出城,乘坐满清人提供的船只跨过长江天堑,望着滔滔江水,巴图对他的同行----那位满清使者说道:“今天激怒了汉人,他们不会在江里动什么手脚吧?”
满清使者道:“汉人虽然狡猾,但面子功夫总是要顾及的,就算羞辱他们再狠,也不会对来使做什么,这点你尽管放心。”
巴图点点头轻蔑地说:“哼,虚伪的汉人。”
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船已经到了江心,忽然船身一颤,喀拉拉一声,整条船从中央断开,那些蒙古人,满清人连同他们的战马顷刻间落水,巴图眼疾手快抱住了他的战马,因为他知道虽然自己不会游水,但是战马可以游水。
可惜战马毕竟不是战船,陆地上风驰电掣的骏马到了水里变不成蛟龙,只能勉强踩水,马身上还绑了许多鸡零狗碎的东西,驮着行李,再加上一个巴图,哪里支撑的住,一个浪头打过来就呛了水,巴图也被浪头打晕了,西部汉子哪见过这么多的水,迷糊之间只感到有人拖拽自己,将自己硬生生拉到了水里,巴图这样一员猛将,到了水里居然一点施展不开,接连呛了几大口水,眼睛也睁不开,最终扑腾了几下,消失在长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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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10-1里面居然出现低级BUG,陕西太原这样的字眼,写的时候糊涂了,老想着西夏李元昊,其实此西夏非彼西夏。
10-3 逼供
巴图睁开眼睛,是蓝蓝的天,身下晃晃悠悠的感觉还是在船上,肚子上传来一阵碾压的感觉,一股黄水从口中喷出,巴图的目光扫过去,正看见一人站在自己肚子上拿脚乱踩呢,巴图大怒,救人也不是这个救法,蒙古好汉的颜面扫地啊,他正待起身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暴打一顿,却感觉四肢都被锁住了,轻轻一拉有铁索在船板上滑动的声音。
一张可恶的脸伸到巴图面前,遮住了蓝蓝的天空,正是在皇宫中见过的镇武侯刘子光,此时这张脸上满是得意的微笑。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早上还说下次见面你就成了阶下囚呢,没想到下午就应验了,哈哈哈。”
“无耻!狡猾的汉人,有本事在陆地上和巴图较量较量,在水里搞阴谋诡计算什么好汉!”巴图怒喝道,双手双脚齐动,怎奈铁链太粗,绷得紧紧地也扯不断。
“兵者,诡道也,尔等不习水战,当然要在长江里取你了,难道找个空旷场子和你对射?你当我二啊?”刘子光鄙夷地说。
巴图拽不断铁索,索性闭上眼睛不理刘子光,刘子光也不管他,自顾自说道:“此番留住巴将军是有些事情要和您切磋探讨,比如贵军是如何行军作战的,有多少骑兵多少步兵,使用什么兵器,采取什么战术,当然你可以不说,不过不说的话,你这些随从的性命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随同巴图前来中原的还有十名亲卫,此时都已经被绑在船上了,这些人都是跟随巴图多年的老部下,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万没想到在长江里着了对手的道,连反抗都没有就束手就擒了,刘子光拿他们!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的性命要挟巴图说出夏军的军事机密,当真卑鄙到了极点。
“你真不说我可杀人了。”刘子光一努嘴,立刻有南厂番子将刀架到了西夏亲卫的脖子上,这些蒙古汉子当真是英雄好汉,毫无畏惧的吼道:“要杀要刮随便,眨一下眼睛都不算好汉!”
反正亲卫有十个,杀一个两个也不碍事,为了给巴图造成心理压力,南厂番子在刘子光的授意下一刀割了下去,鲜血飞溅,一颗大好头颅就这样掉在船板上,咕噜滚到巴图身边,巴图的心中在滴血,多好的兄弟就这样枉死在卑劣的汉人手里,他紧咬着牙关,双拳握的啪啪作响,依然不说话。
“还不说,那就再杀!”刀子架到了下一个蒙古汉子的脖子上,这个汉子同样毫不畏惧,破口大骂卑鄙的汉狗,于是又是一刀下去了账,番子一边擦着滴血的钢刀,一边走到巴图跟前问他:“怎么样,你打算让部下全部死在你面前么?”
巴图不语,那番子拿脚拨弄了一下巴图被铁索紧紧铐住的手腕,见没什么纰漏,便又转身回去,嘴里还说道:“你不说话我可杀第三个了哦。”
忽然一声惊雷般的暴喝,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的巴图奋力一挣,四根铁索虽然没有断,但是连接船板的部位被连根拔起,巴图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双手铁索横扫,径直将那番子拦腰绕住,一把拖了过来,蒲扇大的巴掌挥出,只一掌就将那番子的头打掉了,脑浆鲜血糊的到处都是,巴图又一声狂啸,将手中尸体掷出,砸倒了一片番子,此时他站在船头,背影衬托着西洋,全身上下鲜血淋漓,真宛如天神一般!那些被牛皮绳索紧紧捆住的蒙古亲卫们也跟着嚎叫起来,一时间气势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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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图实在太厉害了,南厂番子们又都是欺软怕硬的角色,虽然手里握着钢刀火铳,却没一个敢上前的,随着巴图的步步紧逼一步步的退却,全无刚才的嚣张,巴图狞笑着收拢了两个腕子上的铁索,铁索很粗,末端还有铆接在船板上的巨大铆钉,用来当流星锤一类的武器再好不过了,现在是在南厂的船上,他们投鼠忌器不敢毁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翻盘。
刘子光出现了,刚才跑到船尾去撒了泡尿就出现这么大变故,让他很震怒,板着脸空着手站到了番子们前面,他的到来给番子们带来了勇气,停止了退却,纷纷用手中兵器指着巴图,七嘴八舌的说:“侯爷,废了丫的。”
刘子光示意众人住嘴,上前两步和巴图四目对视,看样子是要单挑了,巴图听说过刘子光的威名,不敢轻视,收紧手中的铁索,全身肌肉紧绷,死死盯住刘子光的一举一动,寻找着破绽随时准备出击。
长江中的一艘大船,船头甲板上站立着一位浑身血迹的猛汉,手里拎着铁链,江风吹拂起他那蒙古人特有的发辫。夕阳将他的身影镶上一层金边,巴图没有想太多,象每次战斗一样,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对手身上了,由于巴图背对着落山的太阳,所以刘子光看着他的时候眼睛不免受到夕阳的干扰,在他眼睛稍微一眨的瞬间,巴图出手了!
巴图手中的铁索带着风声向刘子光劈过来,之所以是劈过来而不是甩过来是因为铁索完全绷成了直线,速度奇快,并且封死了对手所有躲避的出路,刘子光手中没有任何东西,凭着两条胳膊根本无法抵挡粗大的铁索,眼见他就要被铁索击中,情势忽然发生逆转,那条铁索居然被他硬生生的抓到了手中!
巴图大惊,情急之下猛拉铁索,可是让他惊奇的还在后面,刘子光似乎是漫不经心的一拽铁索,就把他这二百多斤给凌空提起,直飞过去,巴图手脚还能动弹,在半空中调整着姿势,希望能再发动致命一击,刘子光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拽到跟前就是一记重拳,巴图还没看清楚对方的动作,鼻子上就挨了一锤,鼻血横流,鼻骨也折了,碎骨头渣子!!陷进脸部,巴图只看到漫天都是小星星,脑袋里嗡嗡作响。这样的经历只有当年打吐鲁番的时候被敌将用铜锤隔着铁盔敲击那一次可以相提并论,可是那是五十斤重的铜锤啊,这次只是拳头而已。
巴图脑震荡了,他脑子一晕反应就慢,被刘子光扯过铁索绑了个结实,番子们接手过来,用铁丝穿了巴图的琵琶骨,又用牛皮绳绑了他的双手双脚,拿黑布袋子罩了头,关进舱里的铁笼子,其他俘虏也一并锁进了船舱,这些人都是硬骨头,不用点特殊手段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南厂衙门的地牢里,达文喜和黄石真人正坐在一起探讨着什么,旁边摆着火炉子和各种刑具,严刑拷打皮鞭子辣椒水老虎凳这一套对蒙古硬汉们一点用处也没有,所以刘子光将这两位用毒的高手请了来。
严格的说黄石真人和达文喜的研究方向并不一样,达文喜追求的是如何用毒药造成伤害和破坏,而黄石真人追求的是长生不老,飘飘欲仙的感觉,不过殊途同归,两人在化学方面有很多可以互相学习的地方,取长补短,为侯爷的大事尽点绵薄之力。
经过研究,最终还是选用了黄石真人配制的妙仙散,这种药服用之后整个人的神智会变得恍惚,各种美妙的幻觉接踵而来,达到欲死欲仙的地步,趁服药人精神恍惚失去抗拒心理的时候提问,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这种药的副作用是只能用一次,因为药效太强,一次就会把人吃成傻子,反正巴图这样的人留着也没什么用,变傻子就变傻子吧。
黄石真人的妙仙散本来是口服的,但是为了增强药效,被达文喜改成了静脉注射,这一手还是老达从西洋郎中琼斯博士那里学来的,一针筒子药水扎下去,很快巴图就懵了……
皇宫,朱由校正和众大臣一起商议军国大事,君臣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套西夏精锐骑兵的装备,这是刘子光从巴图部下身上扒下来的。
一顶带护鼻的铁盔,脖颈部位有铁网防护,盔里没有衬垫,一领中亚风格的锁子甲,里面是丝绸战袍,刀刃弯曲细长的腰刀,刀柄上还带着护手,两壶箭矢,一长一短两张弓,三根备用的弓弦,还有装水的皮囊,装馕的背包,吃饭的小刀等。
“西夏骑兵的装备不过如此,这还是精锐的侍卫亲军的装备,我看还不如咱们禁军的装备好呢。”说话的是兵部尚书袁崇焕,他翻看着兵器盔甲,眼中露出不屑的神情。
“天下人尽知最好的骑兵是满清八旗,漠北蒙古都臣服于满清了,而满清八旗兵遇到我徐州军则尽成齑粉,连多尔衮的正白旗都灰飞烟灭了,何况这些西夏宵小,哼。”袁崇焕扔下手中把玩的西夏弓箭,忽然撩袍跪倒,对皇帝说:“微臣愿立军令状,一年平夏!
10-4 选帅
袁崇焕有此信心击败西夏人,并不是因为这几件简单的西夏兵器装备,而是飞根据刘子光所提供的情报和现在大明的国力,经过综合分析之后所做出的判断。
刘子光从巴图嘴里问出来的情报还是很有用的,西夏人逐水草而居,乃是典型的游牧民族,虽然西域有沙州、甘州、兰州等城市,但总体经济并不发达,粮食种植面积也不多,只有简单的手工作坊,茶叶,丝绸、各种工业品,甚至粮食都要依赖进口,现在打仗和宋元时期不同了,先进的蒸汽机械、火药武器占了相当大的比重,打仗就是打后勤,缺乏后勤支持的军队是很难打胜仗的,到时候只要固守坚城,用火器大量杀伤敌人,就算西夏骑兵的骑射功夫再强,机动能力再好,又能如何呢?
听刘子光说,西夏人只有二十万兵马,且多是骑兵,骑兵在西域戈壁荒漠上的作用很大,但是在陕西未必能发挥优势,黄土高原、秦岭、大巴山横在那里就是天然的屏障,虽说从兰州沿着渭河就能杀到西安,可城高墙厚的古都长安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攻破的,退一万步说,即使西安沦陷了,再往东还有潼关呢,陕西人悍勇,随便招募几万个士兵固守城池,靠着中原的粮草军械,肯定能撑个一年半载。西夏人久攻不下就会劫掠一番撤回西域,和当年唐朝时候回鹘吐蕃进长安一样,到时候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引兵西进,收复长安,岂不是大功一件。
还有一个让袁崇焕不得不站出来的原因是这二年刘子光的风头出的太多了,收台湾,战南洋,平湖广,定江西,连战连捷,从一介九品兵备把总青云直上成了一等侯爵,这里面人情和运气占了一些,但更多的还是战绩,以前刘子光只是袁崇焕的后生晚辈,只配跟在徐州军的牛参将后面喊叔叔,现在可好了,位极人臣,高官显爵,就连袁崇焕见到他都得先行礼,人家是超品的侯爵嘛。
所以袁崇焕必须站出来打一仗,这一仗还不能太简单,比如满清,已经是秋后的蚂蚱,换谁去都能掐死他们,柿子不能捡软的捏,要打就打个硬仗。
听了袁崇焕的话,朱由校很是欣慰,面临三面夹攻的危急局面,臣子们却如此奋勇争先,毫不畏惧,看来大明中兴有望了,袁崇焕虽然不如刘子光那样能打,但却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帅才,面对西夏的战争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需要整合陕西河南等地的资源,募兵征粮,筑城修路,攻防兼顾,派刘子光去只怕难以胜任,还是袁尚书亲自前往比较好。
“袁爱卿打算如何平夏啊?”朱由校问道。
“陛下无须多问,予我兵马钱粮,只管听候捷报便是。”袁崇焕这话说的牛气,皇帝你不懂打仗就别瞎问,我老袁心里有谱,做好你该做的后勤工作就好了,军前的事情别搀和。
袁崇焕牛气冲天,朱由校却没有生气,反而更加相信他了,道:“如此便好,朕加封袁爱卿为陕西督师,总督西部军政事务,兵部的差使依然担着,有什么需要调配的只管递折子上来便是,不用经过司礼监直接送到御书房。”
袁崇焕抢了平夏的差使,魏国公徐增寿也坐不住了,站起来道:“臣愿领兵北伐,六个月马踏北京,生擒康熙。”
魏国公本是开国大将徐达之后,自幼熟读兵书战策,一身武艺更是精湛绝伦,可是极少有机会上阵杀敌,他已经是国公身份,又是堂堂的国舅爷,五军都督府大都督,论地位不比刘子光差,但人家就是喜欢打仗,如今大明遭遇三面夹击,正是老徐家报效朝廷的好时候。
对这位大舅哥的本事,朱由校清楚的很,自己那位皇后就有一身强横的枪棒功夫,打满清和打西夏又有不同,在大明君臣眼里,满清那就是盘子里的菜,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这些年来两国交战无数次,彼此都很熟悉,尤其最近两年,满清本书转载16!K文学网16!K~CN连战连败,精华将领尽丧于山东,国内又起祸端,最后一个能征善战的大将鳌拜也死在了康熙手中,现如今的满清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经不起捶打,让大舅哥去练练手过过瘾再合适不过了。
这两方面的事情解决了,就剩下来自东方的威胁----高丽了,高丽人的舟师素有威名,想必此番会从海上出击,直逼大明的山东半岛,对于这个强大的威胁,竟然没有人站出来说愿意领兵东征什么的,因为在场众人都觉得那样太没有面子了,对付高丽这样的敌人,甚至连青岛的北洋水师都不需要出动,刘公岛的几个渔民拿鱼叉就能灭了,从南京城兴师动众的派遣大将前往,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君臣之间很有默契的都没有提高丽这档子事,朝会就算过去了,刘子光稍微有点失落,因为没有捞到仗打,不过换个角度一想也就释然了,这两年他在外面东征西讨很少回家,好不容易儿子降生,赵雯又怀孕了,他这个时候再度出征就有点太不把亲人的感觉当回事了,自己又不是战争狂,何必每战必上呢。袁崇焕这个人他很了解,虽然是文官出身,但是熟读兵书战策,担任徐州军都指挥使期间治军甚严,练就了一支强军,由他督师陕西总比自己这个没读过兵书,没指挥过大型战役的半吊子强;至于山东前线就更不用操心了,那里可聚集了强悍的五万徐州军还有三万北洋水师,任何来自于陆地或者海上的进攻都将灰飞烟灭,有祖大寿、满桂、李岩等将领在那里,随便派个三岁小孩去为帅都能打赢,何况是在军中很有威信的魏国公呢。
朱由校和刘子光的想法一样,为了姐姐和小外甥着想,不愿派姐夫出去征战,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刘子光过多的接触军界,刘子光现在的势力已经太大了,掌管了南厂、大内侍卫,五城兵马司、北洋水师,手里还有私人武装红衫团,以往几次战争虽然顶着督师东南,督师西南的头衔,但实际运用的部队还是他的红衫团,这次战争和以前几次都不同,属于大规模的陆战,势必要调动大批禁军,如果让刘子光为帅的话,在军中的威信渐高,对他的成长极为不利,对皇帝本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袁崇焕不打无把握之仗,这些年来南京朝廷对陕西的控制很弱,已经不知道当地的具体情况了,不过兵部里还存着许多当年测绘的地图,哪里有山那里有水草村庄都有标注,袁崇焕又差人找来一些经常走陕西路线的商人、镖师询问情况,根据各方面情况制定出对敌的策略。
徐增寿也是一样,临行前和他的参谋将军们对着山东河北的地图制定出一整套的战略战术,因为刘子光参加过对满清的战斗,所以被徐增寿拉着共同制定大战略,跟着忙了几个晚上。
出征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袁崇焕和徐增寿同时挂帅出征,皇帝带领京中百官一同前往渡口送别,两人喝了皇帝亲自斟的壮行酒,毅然登船而去,随身都只带了五百名标兵。
袁崇焕此去陕西,会在河南稍作停留,河南多年战乱饥荒流贼横行,即使现在也不太平,富有战斗经验却又找不到出路的老百姓比比皆是,袁崇焕打的正是这批人的主意,竖起招兵旗,就有吃粮人,别看只带了五百兵,只要银子和粮食管够,不出十天就能募集到数万劲旅。
届时袁崇焕将带领这批乡勇进入陕西接手防务,陕西巡抚周正隆多年一直游离在朝廷控制之外,但并无太大的野心,只想做个太太平平的万年土皇帝,当朝廷日渐强大起来的时候,他还是很愿意归附到南京治下的,现如今西夏大举进攻,陕西军孤掌难鸣,想必周正隆一定会乖乖交出军权,听候督师大人的调遣。
同理,徐增寿此去山东也用不着多带人马,山东前线自有数万精锐徐州军,那可都是常年和满清作战的老兵了,用起来得心应手,胜券在握,再加上铁路和京杭大运河都一直通到山东境内,粮草军械援兵的运送非常便捷,这仗要是打不赢才没有天理了呢。
10-5 谍动
刘子光每天还是忙的连轴转,御书房、兵部、南厂、侯爵府、还有长公主那里来回奔忙,袁崇焕和徐增寿出征以后,皇帝身边知兵的大员就剩下他了,每日里除了陪皇上讨论军情以外,还要领着兵部那些参谋将军继续策划北方战事,北线和西线不同,陆路海路都很顺畅,电报信号也更强些,徐增寿可以依托位于京城的参谋部来打好这一仗。
徐增寿的参谋长就是刘子光,如今他每天都对着地图策划如何击败满清,工作做不完不免拿到家里来做,侯爵府的书房就是最好的地方,这里有小比例的北方地形沙盘,山东、河北、京师、关外、高丽,包括东海、渤海都在沙盘上有所显示,地形高低不同,有河川河流城池,山脉用泥捏成,上面植了青苔,郁郁葱葱的,城池用木头精心刻成,刷了青灰色的油漆,上面还插着代表不同阵营的旗帜,河流和大海就真的用水灌注进去,大海上还飘着几艘代表北洋水师的模型战船。另外各种比例的地图、敌军兵力配置情报都放在书架上,随时可以取阅。
刘子光整天忙的团团转,也来不及关心家里的女眷们,不过女眷们也不用他费心,彭静蓉整天忙着招商局的事情,彭静薇和刘小猫带着熊猫盼盼溜到红山去住了,赵雯身怀有孕,一帮子女官太监宫女紧张的什么似的,才不用他插手呢,他只要每天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然后换了衣服去曾橙那里陪儿子,这几天刘猡猡整夜的哭闹,白天却睡得象头小死猪,曾橙不放心丫鬟奶妈带孩子,总要亲自哄,一段时间下来都累瘦了,刘子光这个当爹的没办法只好亲自上阵,夜里哄孩子。
从兵部回来以后,刘子光一直围着书房的沙盘打转,然后铺开纸张写写画画的,连晚饭都没吃,大丫环韩雪儿将侯爷的饭菜热了好几遍,一次又一次的端过来,可刘子光连筷子都没有动。
“侯爷,您再不吃饭大夫人就要责罚奴婢了。” 韩雪儿有些不满地说,她的身份不同于一般的丫鬟,而是上过侯爷的床,早晚升级做姨娘的角色,正因为经常上侯爷的床,所以被侯爷恩宠,是唯一可以进入书房的下人。
听到韩雪儿的抱怨,刘子光并没有理睬,反而低头奋笔疾书,写完了最后几个字之后把毛笔一扔,哈哈大笑道:“大功告成,雪儿过来让爷抱抱。”
韩雪儿脸上微微一红,知道老爷又要毛手毛脚了,但她还是轻轻走上前去站在刘子光跟前,刘子光一把将她拽进怀里,两只手不老实地在她胸前乱揉,韩雪儿气喘吁吁地呻吟着:“老爷不要,不要啊。”双眼迷离,两条腿一蹬一蹬的,分明是一副很享受的表情。
正闹着呢,刘子光腹中传出咕咕的声音,他嘿嘿一笑,放开了韩雪儿,走到茶几旁坐下开始用膳,韩雪儿一边整理着散乱的头发,一边偷眼观看刘子光刚写好的东西,惊鸿一瞥之下只看见上面的抬头:应对满清高丽之方略。
“雪儿过来斟酒。”刘子光忽然说道,韩雪儿赶紧应道:“来了。”上前拿起酒壶帮刘子光倒酒,伺候他用膳。
用了晚膳以后刘子光就出府了,他还要去陪儿子,一整夜都不会回来。韩雪儿收拾了碗筷酒杯也离开了,并没有碰书房里的其他东西。
深夜,镇武侯府一片寂静,一个苗条而又敏捷的身影悄悄地靠近了书房,侯爵警卫森严,没有人敢擅闯,所以连书房的房都只是虚掩的,那个身影很熟悉的避开了巡逻的卫兵,摸进了书房,没有点灯,更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只是过了片刻就出来了。
次日一早,刘子光打着哈欠回来了,看来被刘猡猡缠了一夜没睡好觉,他回府之后就躺下睡觉了,直到兵部的人来催,被惊扰了好梦的刘子光并没有去兵部,只是让人将书房里桌子上放着的东西交给兵部来使,让他用电报发给魏国公便是。这一切都落到了韩雪儿眼中。
镇武侯家的下人待遇非常优厚,每月的月钱足有三十两银子,还有一天的假期,祖籍山东的韩雪儿很少动用自己的假期,每逢放假总是让给别人,可是这次却没有象往常那样谦让,而是主动找到管家刘福,说自己想出去见见老乡。刘福自然是满口答应,慈祥的告诉韩雪儿,不妨在外面多玩一会,买些胭脂水粉什么的。
韩雪儿出了侯爵府,一路来到繁华的夫子庙,路上不时观察有没有人盯梢,最终确认没有人跟踪,才走进了一家已经在南京城开了十几年的绸缎庄。更新,更快,尽在16k文学网,16k.……cn,手机访问:wap.16k.……cn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
“小姐阿要买绸缎?”店小二很热情的招呼。
“是啊,你这里有没有上好的苏绣?”韩雪儿答道。
“苏绣冒的了,只有杭绣小姐阿要看一看?”
“我想要鸳鸯戏水的花纹织锦,可有?”
店小二的眼中很隐秘的闪过一丝光芒,笑道:“有啊,这种织锦可贵了,不知道小姐能买多少?”
韩雪儿紧跟着说:“看了货样才能决定。”
“请稍等,小的知会掌柜的一声。”店小二说完,一挑帘子进了铺子后面,半天才出来,打开柜台的隔板向韩雪儿赔笑道:“久等了,掌柜的请您进去相谈。”
韩雪儿进了绸缎庄的后院,一人正背对着她坐在天井里品茶,听到有人过来也不转身,用低沉的嗓音道:“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情?莫非是你已经得手了?”
韩雪儿自然知道那人说的得手是什么意思,辩解道:“刺杀那人根本行不通,不管是用兵器还是用毒药,对他完全没用,此人武功高强警惕心又强,一应生活用品全由专门的渠道供应,连家里的洗澡水都是由汤山运来的,所有的饮水、蔬菜、肉类、粮食都是专供,进府的时候验一遍,进厨房还要验一遍,做成饭菜还要验一遍,他府里有个姓达的南厂千户专门管这个,那可是用毒的老手了,所以根本没机会下药,至于用兵器刺杀更是扯淡,别说我一个弱女子了,就是巴图鲁来了也不济事,这个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那人听了韩雪儿的话,明显有些不满,道:“你来就是强调困难的吗?我告诉你,现如今南京城就剩下你这一支人马还在潜伏,其他的弟兄都失风了,太皇太后有严令,务必取刘子光的性命,你百般推诿迟迟不动手,难道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了么?忘记了临行前太皇太后对你给予的厚望了么?忘记了刘子光是怎么羞辱我们的皇上,屠杀我们的将士的么?”
韩雪儿被他说的有些动容,两只大眼睛里饱含了泪水,道:“冰冰没有忘,冰冰苟活于人世,每天侍奉杀父仇人就是为了报仇!但是冰冰也知道,还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情,在这件事情面前,任何仇恨都要暂且放一放。这也是我一直忍辱负重,蛰伏在镇武侯府的原因。”
听了这话,那人不由得虎躯一震,蓦然转身,赫然是一个英俊青年,“难道你掌握了明军调动的情报?”青年问道。
“不光是调动,还有兵力部署,主攻方向,具体发动的日期,我想,这个情报远比某个人的性命来的重要吧。”韩雪儿道。
“此言甚是,若得此情报则我大清必胜矣。”青年的情绪有些激动,显然没料到韩雪儿能带来如此重要的情报。
韩雪儿压低声音,向他口述了昨天夜里看到的东西,她没有进行任何记录,因为任何形式的记录都不如放在脑子里来的安全,满清军机处的探子们都经过如此强记的训练,什么事情只要看一遍或者听一遍就不会忘。
韩雪儿只说了一遍,青年就牢牢记在脑子里了,他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听起来应该是真的,可是如何确保明军就会依照此计划行事呢?”
韩雪儿道:“毋庸多心,这个计划已经用‘电报’发给军前了,想必已经开始实施,我军根据情报做相应部署便是,此计划环环相扣,周密无比,不知道用了那人多少心血,我可以断定这个计划是真的。”
“不错,我这就安排信使紧急北上报告这个重要情报,倘若应对得当的话,山东明军休矣,不过冰冰你暂时还不能离开,还要继续潜伏下去,执行刺杀计划,你迟迟不动,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是不对的,上面对你很不满。”
“难道我不想杀么?刚才都已经说过了,贸然动手只能使大清丧失隐藏最深的密谍!你们何曾能知道我的感受,面对杀父仇人只能曲意奉承,强颜欢笑,还要在他身下辗转承欢!而我的未婚夫却在南厂的大牢里受着酷刑!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咱们大清国的勇士们哪里去了?要靠我一个弱女子用身体,用眼泪去尽忠!这种感受你们能理解么?能体会么?”
韩雪儿突然情绪激动起来,让青年有些错愕,他沉寂了一会道:“冰冰,你不是一个人在作战,我们的心和你在一起,你且回去吧,再坚持一段时间,我会禀告上面,妥善安排你的事情。你冷静一下,做密谍就是要这样,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就常人不能为之大事。你赶紧回去吧,免得让人生疑。”
片刻之后,韩雪儿夹着三尺织锦出了绸缎庄,又在附近铺子里转了转,买了些零碎东西便回侯爵府了。
绸缎庄门口有个修鞋的摊子,一直在认认真真地修补着一只下雨天穿的钉鞋,目光根本没往绸缎庄里面瞧,等韩雪儿离去后不久,修鞋的客人来了,问道:“老陈我的钉鞋补好了吗?”
“刚好,一个铜板多谢了。”被称作老陈的皮匠将修补好的钉鞋递给客人,收了一枚铜钱,又开始低头修补鞋子。
10-6 定点清除
就在韩雪儿离开后不久,绸缎庄的伙计拿着一封信出了铺子,来到城南的驿局买了印花,贴在书信上交给了办差的公人,大明朝交通发达,尤其是直隶和江南一带,铁路和运河的运输便捷安全,已经逐渐有取代镖局的意思,驿局就是以往的驿站,靠驿卒和马匹为朝廷传递文书,招待过往官员什么的,现在运力比以前壮大了,运力富裕就可以接受民间业务,所以发达地区之间老百姓、商人邮寄包裹信件一般都是通过驿局。
这封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信将和其他邮件一起装进驿局的漕船,沿着京杭大运河送到山东,由于是官办的行当,所以路上没有那些繁琐的检查和层层税收,一路北上很快就能抵达山东,进了山东境内之后会转铁路运往济南府,最终到达京城这家绸缎庄在济南开设的分号里。
即使有人扣下这封信检查,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上面只是提到了关于绸缎的供应,货款的回收等事情,顺带着一些简单的问候,和一般商家书信没有什么不同。只有济南那家绸缎庄的老板用特制的药水涂抹之后才能看见隐藏在字里行间的另外一些内容。然后这位老板会再写一封书信,托向北去的商队把这封信带到北京,虽然明清之间战火不断,但民间商业往来并不受到影响,尤其是南方运往北方诸如绸缎、烟草、水果罐头之类的奢侈品,双方守关士兵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满清军机处的秘密联络渠道,长久以来一直没有启用,为的就是关键时刻派大用场,韩雪儿带来的情报非同一般,关系到满清国运之战,大明军队的兵力、武器装备,战略方向,领队将官、具体行动日期都写在那封信上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洞悉了敌人计划的大清军队将不费吹灰之力打赢这场战争,消灭明军的有生力量,并且趁机南下,将以往那些仇恨统统报了。
信件从济南府发出的同时,兖州、青州、泰安、登州、莱州等地的情报也逐渐汇聚过来,在济南这家绸缎庄路经过挑选和整理,再次发往北京,他们的任务只是收集情报而不是分析情报,如何将这些杂七杂八的琐碎和两军对战联系起来是北京军机处的事情。
山东各地的军情报告均显示精锐徐州军在向登州移动,他们的防务由山东本地招募的民团接替,这和韩雪儿递上来的情报完全吻合,明军打算从海路突袭!
军机处确认了明军的调动以后,一纸命令发到了南京,向潜伏在敌人心脏地区的密谍们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镇武侯家的后院,韩雪儿正坐在假山的亭子里看书,她的伪装身份是秀才家的女儿,从小识文断字,喜欢看书也是正常的,侯爷不在家,几位夫人也不在家,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这类粗活轮不到身为通16K小说网手机站wap.16K…….CN房大丫环的韩雪儿去做,所以每天午后她就会拿着一本书到后花园去读,相对于喜欢遛狗养野猪的彭静薇刘小猫等人来说,韩雪儿已经是贤淑文雅到了极点,侯爵府上上下下每一个都喜欢她,欣赏她,每一个人都看好她,认定她在不久的将来会升级为侯爷的姨娘或者妾室。
韩雪儿是在看书,同时也是在注意军机处给她的联络信号,侯门深似海,只有在假山这个制高点上,才能看见外面传递的信号,果不其然,一面红色的风筝在远处高高飞起,韩雪儿看见红风筝便放下手中书本,找到管家刘福说想去看看一同逃难到南京的山东老乡,刘福满口答应,还帮她安排了一顶两人抬的小轿子。
韩雪儿出了侯爵府,乘着轿子一路向南,路上行人摩肩接踵的,不知道谁趁着轿夫没看见将一个纸团塞进了轿帘内,韩雪儿匆忙展开一目十行的看完,撕碎吞咽了下去,随后她探望了几个老乡,留了点碎银子便回去了。
回府以后,韩雪儿笑盈盈的和每一个人打招呼,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可是回到自己房间以后,把门一关,却扑到床上无声的痛哭起来,泪水浸湿了枕头,两个肩膀不停地抖动着,但是很快她就平静了情绪,认真梳理了头发,用粉饼遮盖了泪痕,拿出一张红纸放在嘴里抿了一下,望着镜子里崭新出炉的妖媚美女,韩雪儿的眼泪却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打湿了刚刚补好的妆……
军机处传来的命令是让她配合别动队除掉刘子光,行动结束之后就可以返回北京了,同时别动队也会出击救出一直关押在大牢里的索额图,让他们这一对璧人回京完婚。
这次军机处下了大本钱,想方设法搞到了整整一车烈性炸药,他们也知道刘子光太厉害,寻常手段根本不能奈何他,只能用毁掉一整条街区的大手段来进行暗杀,在刘子光经过某地的时候有专人引爆炸药,玉石俱焚。刘子光一死,京城必然大乱,届时由韩雪儿偷出书房里的印信,伪造一份文书将索额图提出来,两个人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计划很周密,几乎万无一失,刘子光整天都会骑着马带着几个随从在皇宫、侯爷府、南厂、曾橙家几个地方来来回回的,只要摸清他的规律,确定了他的行动路线,赶着装满炸药的马车过去,即使隔着十几丈也能将其炸死。
一直以来盼着这个人死,可是真的快要动手了,韩雪儿的心中却充满了莫名的感觉,她只想哭,只想远离这个世界,远离尘世间的恩怨情仇,原本她只是一个北京城里的官宦小姐,不会舞刀弄剑,打打杀杀,只知道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是战争摧毁了她的生活,那一天,爹爹慈祥的摸着她的头说:“冰冰,爹去南方公干,三五个月便会回来,到时候就给你和索额图完婚。”
以前小的时候爹爹也经常会跟着皇太极叔叔一同出征,每次长则三五个月,短则一两个月,回来的时候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原因为这一次也不例外,可是谁能知道这一别竟成了永诀,再见的时候爹爹已经成了冰冷的尸体,头颅缝在身躯上,望着那依稀慈祥的面孔,范冰冰哭成了泪人,她发誓要为爹爹报仇,亲手杀死那个叫做刘子光的人。
婚礼被迫取消了,准新郎和准新娘一同踏上了南下的征程,索额图和范冰冰这一对苦命鸳鸯,为了大清朝的千秋功业舍弃了个人幸福,义无反顾地投身于刺杀强敌的行动中,索额图几次三番的刺杀都失败了,后来只身犯险伪装身份企图混到敌人身边,结果被狡猾的刘子光识破,身陷囹圄,至今还关在大牢里,范冰冰的伪装倒是不露马脚,一直隐藏在镇武侯府里,甚至出入书房都没人过问。
谁又能知道范冰冰为了这一切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一个满清高级文官家的大家闺秀,一个已经订婚了的准新娘,为了大清国,向杀父仇人献上了自己的**之身,为奴为婢,受尽了折辱!
按理说,即将结束这种屈辱的生活,冰冰应该感到轻松和高兴,但是她真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将近两年在镇武侯府度过的平静日子让她淡忘了仇恨,每天面对着大家的微笑,家庭般的温暖,姐妹一样的深情,又有什么仇恨是不可化解的呢。范文程的死,说白了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和个人无关,刘子光处在那个位置,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这个死敌的。
自己竟然会不经意的为刘子光开脱,连范冰冰都觉得惊讶,或许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每天呆在汉人为主导的地方,听到的都是满人如何欺压汉人,汉人如何誓死反抗的故事,镇武侯家就有很多这样的话本,看得多了范冰冰也不免疑惑,到底父亲是不是汉奸?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对的。本作品.net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6k…….cn!
这些问题纠缠着撕扯着范冰冰的内心,每天让她无法安眠,偏偏这个时候刘子光还会来纠缠她,而她又习惯了自己大丫环的身份,不敢抗拒,只能在他身下辗转承欢,每次在床上做的时候她都会想到大牢里的未婚夫索额图,如果他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想法,还会不会娶她。
刘子光是范冰冰第一个男人,对这个男人,范冰冰的感情是极其复杂的,他既是杀父仇人,又是清国的死敌,但是换个角度来说,他又是一个很不错的丈夫和父亲,是大明朝千千万万百姓心中的英雄,这个人,到底应不应该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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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韩雪儿,确实是王佳芝的翻版,一直隐藏着这个棋子,是想等到和满清开战的时候再写,现在终于等到了,女人心,海底针,到底是男人重要,还是任务重要,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我觉得,王佳芝那样的人是存在的。
10-7 一盒煎饼
范冰冰毕竟只是个女人,不是政治家,对于复杂的东西她没有能力去分析判断,只能被动的行事,这次主持暗杀刘子光行动的人是宫里派出来的,代表了太皇太后和皇上的意志,老范家对大清一世忠诚,遇到来自于最高层的指令,自然会下意识的去执行。
“侯爷回府了。”前院传来喊声,每当刘子光回家的时候,前院的下人就会这样大声吆喝通知后院的丫鬟们做好准备,听到招呼,韩雪儿急忙再次检查了一下镜子里的容颜,忙不迭的走出去准备热水和毛巾,还有侯爷回家穿得便装。
内宅正堂的耳房里,湘妃榻上摆了好几件便装,刘子光指了指一套浅蓝色松江布长衫道:“换这件。”熟悉刘子光生活规律的韩雪儿心中便明白了,过一会他就会去雨花巷了,雨花巷是城南曾橙居住的那条巷子的名称,每次去那里,刘子光都会穿这件蓝色布袍子。
韩雪儿和几个小丫鬟一起,帮刘子光脱了朝靴和蟒袍玉带,拿鸡毛掸子扫了扫上面的浮灰,挂到了衣帽架子上,又帮他换上蓝布袍子、薄地步靴和方巾,打扮停当之后,刘子光道:“雪儿,去书房把我南厂提督的印信拿过来。”
韩雪儿答应一声,轻盈的出了耳房,跨过月亮门,来到书房,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红绸子包裹的南厂提督官印,这是刘子光办公所用的印信,批阅公文,发出命令都是用的这枚印信,书房四周静悄悄的,韩雪儿心中一动,从桌子上拿过一张便笺,用这枚官印在下方空白处轻轻的盖了下去。
回到耳房,刘子光已经整理停当,,对一旁的躬身站着的管家刘福道:“有人找我就让他们到雨花巷去。”然后示意韩雪儿将印信交给他的随从,正准备出门,忽然象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道:“雪儿,给你带了些礼物,放在茶几上了,回头你自己去看吧。”
韩雪儿轻轻道了个万福:“奴婢谢老爷。”刘子光经常弄些小零碎送给家里人,哪怕丫鬟也不例外,韩雪儿收到过不少胭脂水粉珍珠翡翠之类的礼物,她本是大家闺秀,对着鸡零狗碎的东西自然看不上眼,所以不以为意。
本作品.net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6……k.……cn!刘子光出门了,穿着他的蓝布袍子,随身就带了五个随从,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中门,韩雪儿的心忽然剧烈的跳动起来,潜伏在镇武侯府这么久,终于要行动了!她压制住激动的情绪,先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那张盖了官印的便笺,用硬笔蘸了墨水,在上面刷刷写了一行字,刘子光的笔迹很幼稚,很容易模仿,韩雪儿经过长时间的练习,已经可以惟妙惟肖的模仿出他的字体,甚至连那种白话式的行文都学得恰到好处。
这是命令南厂诏狱释放索额图的命令,写完之后韩雪儿将便笺塞入了比甲的褶皱里,扫视了一下自己住了两年的房间,什么东西都没有拿,义无反顾地出门了,出门之后却又顿了顿,迟疑了一下还是来到耳房,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纸盒,这是刘子光说送给她的礼物。
韩雪儿手里提着纸盒,向往常那样一脸微笑的走向侯爵府的侧门,这里是专供下人出入的门,守门卫士看见韩雪儿,也微笑着和她打招呼:“雪姐出去啊?”
“是啊,出去看看老乡。”韩雪儿一边说着一边提了提手中的纸盒,好像那里面装了走亲访友用的糕点一般,卫士毫不怀疑,打开了侧门将韩雪儿放了出去。
出了侧门是一条长长的巷子,镇武侯四面都没有住家和铺面,所以外人很难监视或者突击这里,巷子里别说人了,连野猫都看不见一只,只有走出这条巷子,转个弯才能看到车马行人,韩雪儿走到街上,立刻有一个挎着篮子的卖花妇人凑了过来道:“姑娘,买花吧,好香的玉兰花。”
韩雪儿伸手在花篮里拨弄了一阵,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道:“二号路线。”随即便和卖花妇人擦肩而过,上了一辆三轮人力车。
那卖花妇人依旧叫卖着她的玉兰花,走到街角处拐了进去,里面两个劲装汉子正焦急的等待,妇人取出藏在花篮里的便笺,交出其中一人,又对另外一人道:“二号方案。”两个汉子点点头,没说话,转身上马去了。
韩雪儿上了人力车,对车夫说道:“水西门码头。”说完便放下车帘子,身心俱疲的躺在了座位上,她的任务到此为止,剩下的就交给军机处那些兄弟去做了,一路人专门去营救索额图,一路人去暗杀刘子光,事成之后韩雪儿将和索额图一起光荣北返。
蛰伏了两年,终于可以圆满完成任务,获取了明军的机密情报,即将除掉大仇人刘子光,可是韩雪儿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两种复杂的情绪煎熬着她的内心,脑海里一会闪过索额图的脸,一会又是刘子光的脸。该来的总是要来,该死的一定会死,韩雪儿这样安慰着自己,忽然路边有人喊雪儿,她下意识的掀起车帘想去看,随即听到一个五六岁小女孩答应的声音,原来是路人在呼唤女儿,韩雪儿停住抓住车帘的手,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两年的生活里,她一直顶着韩雪儿这个化名,已经快忘记了自己的本名范冰冰,今天以后就将恢复本名的使用了,韩雪儿这个名字将永远留在记忆当中。
路上的人很多,人力车走的很慢,韩雪儿趁着这个时间闭目养神,两年来平凡而又温馨的生活在眼前走马灯一样闪来闪去,这些人这些地方,今生将永远不会再有交集,纸醉金迷的南京城,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汉家衣冠,南人腔调,从此只在梦中,她将回到那座肃穆压抑的城市----北京,那座城门口总是趴着骆驼,天空中总是弥漫着黄沙尘土的城市,长袍马褂,花翎马蹄袖,金钱鼠尾的头发,雄赳赳的满族男子和龌龊卑微的汉人,不知道为什么,范冰冰又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手里依然捏着那个纸盒,里面装的什么东西范冰冰并不知道,她下意识的想将这个盒子拿出来,或许是想留下最后一点和刘子光有关的东西,她的手指滑过纸盒子的上盖,在上面摩挲了很久,似乎在猜测里面的东西,良久,这双手还是打开了盒盖。
纸盒里放着一捆煎饼,金黄色的山东大煎饼,焦脆喷香,又薄又大。范冰冰的眼泪忽然一下子涌了出来,居然是煎饼!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刘子光会送煎饼给她,范冰冰的掩护身份是山东章丘一个穷秀才家的女儿,作为山东人,最常吃的食物就是煎饼卷大葱,煎饼这种食物在山东很普遍,但是在南京却很难见到,。韩雪儿曾经提过几次,说有点馋家乡的煎饼了,没想到贵为侯爷的刘子光居然对她这样一个大丫鬟的随口一句话上了心,摸摸这煎饼,又干又脆,显然是刚摊出来没有一天,山东到南京千里遥远,动用最快捷的六百里加急为家里的丫鬟送来煎饼,这说明什么?
范冰冰爱吃煎饼,早年父亲也经常让人从山东送煎饼来吃,人家劝他何不找个人在府里专门摊煎饼,他说还是家乡做出来的有原汁原味,自从南下以来,煎饼再也吃不到了,谁也不会理睬她这个小小的爱好,可如今煎饼又送到了面前,不是父亲拿来的,而是由另外一个关心他的男人送来。
一直以来范冰冰搞不清楚刘子光对于自己的态度,是当作玩物?还是当作普通的丫鬟抑或是三国演义里说得那种类似于衣服的物品?如今终于有了一个答案。
“车夫,去城南雨花巷。”范冰冰忽然敲了敲三轮车的扶手对拉车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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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很凌乱,希望大家能看明白也能理解范冰冰这个角色此刻内心的挣扎,在感情动物面前,国仇家恨有算得了什么了,当冯程程用枪指着杀父仇人许文强的时候,也只是打碎了旁边的一个花瓶,某些时刻,一份山东大煎饼比六克拉的鸽子蛋更能打动女人的心…..谁知道呢。
10-8 生死谍变
城南雨花巷是一个大区域,专指聚宝门内的一片居民区,曾橙就住在其中一条不起眼的巷口里,整条巷子里的居民都是南厂番子或者大内侍卫扮演的,巷子两端有伪装成店铺的哨位,严格禁止小摊小贩的进入,至于那些坐在太阳下修鞋、卖杂货的小商人,马扎子底下都是暗藏了火铳的。
现如今南京城内满清密谍的首领是一个汉人,名叫魏东廷,职务原先是大内侍卫,后来因为军机处人手缺乏,他又为人机敏,所以被派到南方来当此大任,南京城是军机处折戟沉沙的地方,想到南厂的手段,这些密谍们就心中打鼓,要不是家小都被扣押在京师,恐怕早有人做了逃兵。
为了掩饰真实身份,军机处南京站的密谍们全部都是汉人,无论是发型,口音、生活习惯都能融入当地百姓,不会被轻易发现,这段时期他们没有进行大的活动,一直隐忍着,蛰伏着,积蓄着勇气和实力,在距离雨花巷不远的马路上,绸缎庄里那个年轻的老板和三个身板扎实的汉子正坐在路边歇脚,他们的马车就停在旁边。
绸缎庄老板就是魏东廷,此时他正坐在路边的石凳上闭目养神,虽然眼睛是闭着的,但是内心却汹涌澎湃,没有人知道魏东廷对于苏嘛拉姑的感情有多深,这个汉军旗出身的少年从进宫担任侍卫的那一天起就爱上了美丽聪颖的苏嘛拉姑,但是出于身份悬殊,一直没有机会表明心迹,后来苏嘛拉姑被南明的特务混进皇宫糟蹋了,这件事使魏东廷肝胆俱裂,他发誓要杀死刘子光为心上人报仇,眼下这个机会即将来到,如何不令他壮怀激烈。
等干掉了刘子光,回到京师一定向太皇太后开口,求她老人家开恩把可怜的苏嘛拉姑嫁给自己,虽然苏嘛已经是残花败柳,但我魏东廷不会嫌弃她!一定会好好的爱她,疼她!
魏东廷摸了摸腰间别着的短火铳,睁开了眼睛,正看见身边的部下摸出烟卷和火柴,准备点火抽烟呢,他赶紧一巴掌打掉火柴,低声道:“你想炸死大家么?”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马车。
马车里装的全是烈性炸药,这是军机处花了巨额的银两从南京京营禁军某个掌握物资的千户手里买来的,名义上说是拉回家乡开山炸石头,造福百姓的。炸药足有一千斤,够炸掉一整条街的了,魏东廷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见明火,可是这帮小子就是不长记性。
那名部下慌忙向魏东廷承认错误,魏东廷看到他那苍白干燥的嘴唇和不停发抖的手指,知道他是过分紧张了,才会拿出烟卷来想定定神,不由得挥挥手就这样过去了,这批人的素质确实不如以前军机处的密谍了,可惜那帮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家伙几乎都丧命在南厂的手里了,对手如此强大,如何不让这些新手紧张呢。
一骑快马飞速来到,骑士滚鞍下马,凑到魏东廷跟前低声说了几句,魏东廷一撩袍子站了起来,部下都凝神看着他,魏东廷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肃然道:“出发!”
刘子光虽然出门很早,但是并不是走直线,而是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帮曾橙买些过日子用的家常杂品,虽然他贵为侯爵,但是经常亲自采购这些家用的小东西,所以走的就慢了些,当他走到距离雨花巷还有两条街的时候,魏东廷他们的马车已经等在路上了。
远远看见一身便装的刘子光带着几个随从晃晃悠悠的过来,扮成货郎站在街角处的军机处探子将手中的拨浪鼓摇晃了三下,远远的魏东廷看见了,转身拍了拍负责引爆炸药的密谍的肩膀,对他说:“来了,一切看你的了,好兄弟,来生再会!”
为了确保爆炸成功,魏东廷决定让手下人工点火而不是用不可靠的导火索,这名被挑选出来引爆炸药的密谍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他留在京师的亲属也将得到朝廷优厚的抚恤。
本作品.net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6k&.cn!密谍坚定的向魏东廷点了点头,没有语言,魏东廷再次看了看街口,刘子光的人影已经出现了,不能再耽误了,魏东廷翻身上马,准备火速撤离。过一会等刘子光走过来的时候,密谍就会将手中的瓦罐扔到装满炸药的车上,瓦罐中燃烧的木炭会引燃炸药,将方圆几十丈之内的所有东西炸上九霄云外,饶是他刘子光武功再强也难逃一死。
正当魏东廷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的街口有个凄厉的女声在喊:“快回去,不要再往前走了!”魏东廷虎躯一颤,这个声音很熟悉,正是从满清隐藏最深的密谍范冰冰口中发出,此时此刻她这样的喊叫分明是在告诉刘子光这里有埋伏!范冰冰叛变了!
魏东廷来不及多想,时间也不允许他考虑太多,作为一名受过严格训练的军机处军官来说,目前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这次行动!街口处的刘子光听到了范冰冰的呐喊,疑惑的勒住了缰绳,而范冰冰正坐在一辆疾驰而来的三轮车上,冲着十丈开外的刘子光继续喊叫:“快走!快走!”
局势突变,那个负责点火的密谍已经傻眼了,不知道干什么好,魏东廷飞身下马,从他手里夺过装着炭火的瓦罐,跳上马车,挥起鞭子猛抽下去,嘴里还厉声吆喝:“驾!”
马车上装了一千斤炸药,很重,两匹马的蹄子在石板路上滑了几下才跑动起来,魏东廷疯狂的猛抽着鞭子,可是马匹依然跑不快,他顺手抽出了短刀在两匹马的屁股上各刺了一刀,马匹吃疼,这才狂奔起来,拉着一车炸药向街口冲去。
刘子光太骄横了,看见事情有变却一点也不惊慌,只是勒马观察情况,他大概是以为在南京城没有人能杀得了他吧,魏东廷这样想着,眼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马车迅速接近刘子光,那边三轮车却不敢再走,范冰冰干脆从车里跳出来,一路狂奔,依旧大喊着让刘子光快跑。
刘子光还是没有动,只是指挥随从们拔出腰刀火铳迎着魏东廷的马车冲过来,他们以为凭着这些单薄的武器就能阻挡住一千斤炸药爆炸的杀伤力么,魏东廷冷笑起来,他要靠得再近一些,更近一些,这样才能确保炸死刘子光,炸死那个叛徒范冰冰。
刘子光的随从开火了,魏东廷敏捷的躲闪过子弹,继续猛冲,街上的行人被疯狂的马车和火铳的巨响吓的到处乱跑,场面非常混乱,只有刘子光依然端坐马上,泰然自若的看着越奔越近的马车,毫不理会嘶喊着跑过来的范冰冰。
距离已经很近了,在这个位置引爆炸药,绝对能炸死在场的所有人,魏东廷狞笑一下,将瓦罐一把捏碎,硬生生用手拿着炭火投入了敞着棚子的马车,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滑过无数画面,最后定格在京师皇宫中的一角,笑颜如花的苏嘛拉姑对年轻的侍卫魏东廷微微颔首,然后袅袅婷婷的走过。
“苏嘛拉姑,来世再续缘吧。”魏东廷眼睛一闭,等着即将到来的大爆炸。
与此同时,看到魏东廷将炭火投入马车,范冰冰抱住脑袋尖叫起来:“不要啊!”
随从们惊愕的看着这一幕,都忘记了开火,只有刘子光依旧面不改色。
马车继续猛冲,盛满火药的车厢一点动静都没有,魏东廷睁开眼睛,只看见发狂的辕马已经奔到刘子光跟前,被他一把抓住马头上的笼辔,硬生生将惊马拦住!
怎么回事,炸药居然没响?魏东廷急忙去抽腰间的火铳,可是已经晚了,几个随从窜上来,揪住他的手脚,将他拽下马车按到地上,钢刀压住脖子,火铳顶着脑袋。
刘子光下马,望望魏东廷,又看看范冰冰,嘴角浮上一丝冷笑:“魏大人,你以为炸药这么好买啊,那只是锯末掺着碳粉而已,傻逼,都知道事先试验一下。”
魏东廷心如死灰,他毕竟经验不足,以为从禁军手里买来的炸药就是万无一失了,没成想被人摆了一道,花了大把的银子买到了假冒伪劣的商品。
刘子光又对范冰冰道:“我是应该叫你雪儿呢,还是范小姐?不管怎么说你在最后一刻幡然醒悟,我还是很欣慰的。”
范冰冰此时已经全明白了,她早就暴露了,人家留着她不过是做诱饵而已,传递假情报给北京,引出魏东廷等人,一切的一切都在人家的算计之中,甚至连魏东廷买的炸药都是人家提供的假货。
“放了他们。”范冰冰平静的对刘子光说。
此时魏东廷的几名手下已经被擒拿了,众多化装成百姓的南厂番子冒了出来,将他们围在当中,范冰冰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大家都感到纳闷,这个女人是不是吃错药了?
“你在求我么?你现在该考虑的是自己,军机处的密谍居然混进侯爵府,你以为我能轻易放过你么?”刘子光讥讽道。
“我不是在求你,是在威胁你。”范冰冰毫无表情的说道,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还有,我不是用自己的性命威胁你,我的肚子里有你的骨肉,如果你不把他们放走,我就血溅当场,一尸二命。”
现在轮到刘子光傻眼了。
10-9 冰冰
刘子光错愕,什么时候范冰冰肚里有了自己的骨肉了?老天在上,和冰冰嘿咻的时候从来没有中出过啊,不过这事也难说,万一不小心怀上了也未可知啊。
刘子光结婚两年多,妻妾也算不少,子嗣却不旺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按照传统观点来看,他起码要生七男八女才算正常,范冰冰如果肚里真有了孩子,别管怎么说这孩子是一定要保住的。
看范冰冰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刘子光也不想冒这个风险等人死了再查验是不是真有孩子,他平静了一下情绪,道:“好,我放了他们,你不要乱来。”
“你的手段我知道,我不想相信你,必须要亲眼看到他们出城才行,还有索额图,你必须把他也放了!”范冰冰道,手里的匕首紧紧贴着脖颈,似乎已经有一条血线隐隐出现。
“好,我把他们都放了,让你亲眼看着他们平安离开。”刘子光看她意志坚决,情绪激动,不想过分刺激她,爽快的答应了一切要求。
拿着伪造的手令前去营救索额图的军机处密谍们毫无悬念的被抓获了,连抵抗都没有机会,全部生俘,刘子光一道命令传过去,这些人连同已经在南厂诏狱里关了两年的索额图一起,被送到了水西门码头。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魏东廷,还有瘦的不**形的索额图,上了军机处早就准备好的快船,他们望着一脸毅然决然的范冰冰,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军机处从一开始就落入了人家的计算,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此番即使能安全回到北京,他们也没有颜面再苟活于人世了。
“好了,现在他们可以离开了,我绝不派兵追赶,你可以把刀放下了吧?”刘子光问道。
“不行,谁知道水里有没有埋伏,我要陪着他们一同过江。”范冰冰道,她盘算的很周密,只要过了江,凭着军机处这些人的本事,如鸟出牢笼,鱼入大海,南厂就很难追捕了,所以必须将他们送到对岸去。
刘子光依然爽快的答应了,亲自上船陪着他们一起渡江,军机处这帮人乘坐一条船,范冰冰和南厂众人乘坐一条船,不过任何人不能靠近范冰冰五步以内,否则她立刻自杀。
本作品.net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6k.*cn!船很快到了对岸,军机处已经安排了马匹,一行人架着虚弱的索额图上了战马,望着船上的范冰冰说不出话来,索额图已经听魏东廷讲了刚发生的事情,他又羞又怒,深深为范冰冰的叛变行为感到可耻,这个无耻的女人居然忘记了杀父之仇,忘记了他索额图还被关押在大牢里,每天陪着仇人睡觉,甚至怀上了孩子!这样的女人死了也罢。
索额图冷冷道:“范小姐,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婚约废止,再不相见!”说完拨马就走,魏东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范冰冰,没说什么,也跟着去了,一行人消失在江北的旷野中。
看到他们的身影变成了小黑点,范冰冰眼中流出两行泪水,压在脖子上的匕首终于松了松,刘子光等人还是不敢上前,只是将船向南岸开去。
船到江心,范冰冰才将横在脖子上的匕首放下,对刘子光道:“为什么人要互相残杀?为什么我会生在范家?为什么我会遇到你?”
这几个问题既抽象又深奥,刘子光答不出,只是急道:“别想那么多了,以后慢慢帮你分析。”
“以后?我这样的人还有以后么?”范冰冰凄惨的一笑,突然拿起匕首在脖子上一抹,一个倒栽葱落入了滚滚长江中。
“快救人!”刘子光撕心裂肺的大喊道。
镇武侯府,几位郎中陆续从病房中走出,向侯爷汇报情况。
“脖颈上的伤无碍,没有切到要害,包扎一段就好了,病人不能乱动,我已经给她用了最好的镇静剂,就是黄师傅研制的药水,很有效,可以保证她沉睡十二个时辰。”这是刘子光的御用医生琼斯博士在说话,外科功夫他认老二的话,大明就没有人敢充第一。
“夫人确实身怀有喜,估计有两个月了,脉相清晰平稳,只不过还需稳定情绪,不能过于激动……”这是京城有名的内科中医郎中在说话,镇武侯府请他过府看病,没想到是给一位脖子上带伤的漂亮夫人把脉,看看有没有喜,郎中不禁感叹,贵人府里糗事多啊,怀孕的夫人都能闹自杀,看来争风吃醋的事情到处都有。
“嗯,有劳大夫了,来人啊,打赏。”赏了大夫之后,刘子光又道:“今日之事本侯不想为外人道也,尔等可明白。”
大夫忙道:“小人省的。”他自然明白侯爵府的家事决不可外传,南厂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只要半点风声漏出来,恐怕自家的小命就难保了。
送走了郎中们,一直等在门口的番子头目进来禀报:“大人,全都抓住了,如何处置?”
番子说得自然是军机处的那帮人,刘子光答应范冰冰说不追捕他们,但是没说不堵截他们,南厂早就布下天罗地网了,就凭他们几个插翅也逃不出去。
这些人决不能北返,因为关系到上次那个范冰冰提供的明军战略方向,如果让满清当局知道是假的话,一个预谋很久的局就破了。
“名单拿来。”刘子光从番子档头手里拿过俘虏的名单,草草看了几眼,来到书案边拿起毛笔蘸了红墨汁,一笔全勾了。
“拉到雨花台砍了,一个都不留。”
批了砍头的名单以后,刘子光来到了范冰冰的病房,范冰冰,或者应该称其为韩雪儿,此时已经滴注了黄石道人配制的镇静剂(其实就是迷药)进入了沉睡,其实刘子光将她从江里捞上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昏迷了,为了怕她醒来再度自杀才使用的药物。
韩雪儿的面庞苍白,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其实她当真是个美女,妩媚中带着一丝纯真,比起刘子光的其他老婆来分毫不差。从一开始刘子光就知道她是军机处派来的密谍,后来又知道她是范文程的女儿,索额图的未婚妻,正是因为这些特殊的身份,才将她一直留在府里,等和满清正式开战的时候使反间计传递假情报回去,刘子光一直在利用她,而且她的价值压榨到了极致,韩雪儿是个好丫鬟,人人都喜欢她,在床上的时候够浪够骚,虽然比不上柳如是,但给刘子光带来的满足感还是很多的,现在又传递了假军情回去,满清势必因为这份情报而一败涂地,这都是韩雪儿的功劳啊。
轻轻抚摸着毫无血色的面庞,刘子光百感交集,人总是有感情的,韩雪儿在府里这两年,一直乖巧伶俐,简直和自家人一般,伺候他也很尽心,对于这个间谍,他真的不忍心杀。
传递假军情,故意暴露行踪,都是刘子光刻意安排的,为的就是将满清密谍全部引出,一网打尽,韩雪儿即使不因为那盒煎饼而感动,在最后一刻提醒刘子光,他也不会被炸死,不过韩雪儿最后的表现和她身怀有孕的事实让刘子光改变了初衷,原来是打算长期关押她的,现在看来必须要等到孩子降生再做打算了,这个期间韩雪儿不能有任何纰漏,心情也不能太差,可是要做到这一点简直太难了。
“也是个苦命的人啊。”刘子光叹道,这个女人的处境实在是矛盾,身为汉人,却又是大汉奸的女儿,蛮夷的密谍,执行秘密任务爱上杀父仇人,怀了他的孩子,破坏了己方的行动,简直可以写一本言情小说了,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免发疯。
刘子光没办法解决这个难题,只好暂时搁置,等彭静蓉回来再说,他们家男主外,女主内,彭静蓉作为第一夫人还是很称职的,办书院,开证券交易所这样的事情都能摆平,家长里短的事情更不在话下,女人对女人总是容易说话,让她开导一下韩雪儿还是有希望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筹措,上海证券交易所正式挂牌成立了,刚开始的反响并不是很大,但是上海总督马士英和户部尚书胡雪斋亲自当场剪彩给周边的商家财主们极大地信心,又听说第一支在交易所挂牌的股票是招商局的票子,大家更是动心,很多人开始托关系想在交易所上市筹措资金,更多的人带着银票到交易所来想购买合适的股票。交易所一炮而红。
紧跟着挂牌的也都是超大型蓝筹企业,比如金融股日升昌票号,工业股江南造船厂,出口大户上海梅林罐头厂、利税大户南洋兄弟烟草公司等,这些商号的股票从头一天挂牌起就供不应求,拿着银票都买不到,短短几天股票价格就比上市之初高了好几倍。
之所以被称为证券交易所而不是单纯的股票交易所,是因为挂牌交易的不仅仅是股票,还有其他金融品种,胡懿敏和彭静蓉两位智慧型美女合谋了好几日,想出了一个利国利民的好办法,不过交易所毕竟是民间机构,牵扯到朝廷的事情不好参与其中,只能托镇武侯给内阁和皇上进言才能实施,所以彭静蓉连夜从上海乘火车赶回了。
恰好她到来的时候,正是韩雪儿昏迷的第一天。
10-10 战争股票
韩雪儿是满清密谍的事情彭静蓉早就知道,但是听了刘子光对那天事情的描述,彭静蓉还是非常震惊,一来是因为韩雪儿居然临阵倒戈,二来是因为韩雪儿居然怀了孩子。
曾橙生了个大胖小子,赵雯也怀孕了,这都可以忍受,可是居然;连韩雪儿这样的大丫环也怀孕了,自己这个第一夫人却还是一点动静没有,这让彭静蓉很是沮丧气恼,狠狠地掐了刘子光一顿,然后告诉他,帮交易所办好一件事情就帮他把韩雪儿给说服。
“到底是什么事情?”刘子光可不敢打这个包票,非让彭静蓉先说出来才肯答应,彭静蓉无奈只好告诉了他,听了之后刘子光一拍大腿道:“果然妙计,我这就进宫去见皇上。”
彭静蓉和胡懿敏这两个钻进钱眼里的女人想的办法是发行战争股票,分为北伐票和西征票两种,由朝廷信誉作为担保,面向百姓发行,战争胜利之后夺取的北方田地矿产还有异族人的牛羊牲口都可以作为红利,折价出售以后按照总股本平的多少平摊到每一股上进行发放。说白了就是老百姓出钱,朝廷出兵和蛮夷开战,打赢了大家分钱这么简单的道理。
这个办法简直太高了,以往对外战争的费用都是采取税收的形式,比如先帝时期对付关外鞑子的辽饷,就逼得川陕大造反,现在好了,直接采取认购的形式,只要先打两个胜仗出来让老百姓看到希望,何愁股票不爆棚啊。
刘子光进宫找到朱由校一说,朱由校也觉得此计甚妙,在次日朝会上提出了此事,当然按照刘子光的要求只说是自己想得办法,于是百官一起盛赞陛下圣明,虽然有一些老朽说朝廷和百姓搞这些东西等于自降身份,辱没了祖宗礼法,不过没有人理睬他们,包括东林党在内的大部分官员都看出这个政策的优越性。
户部侍郎黄小田提出更为完善的方案,在发行战争股票的同时发行战争债券,票面利率固定,这样一来收入就比较稳定,不会因为战局的胜负受到影响,更适合一些比较稳健的投资者购买,股票债券一起发行,不用动用国库一两银子就能支撑着打完两场战争,真是何乐而不为。
这次朝廷上下通力合作,成功发行了两支战争股票和一支战争债券,都在上海证券交易所发行,因为上海是大明的经济中心,富商财阀云集,沉淀的资金数不胜数,光是没有合适渠道投资的银两就数以百万计,现如今大明的富人们都便聪明了,有了银子不再置办田产,而是想法设法换取更大的收益,只苦于没有路子而已,战争股票债券的发行给本书转载16K文学网16K^.^CN他们带来了机会,光是债券发行第一天就卖空了,票面利率五个点的一百万债券被大伙一扫而空,相对来说收益更大,风险也更大的战争股票却无人问津,因为谁也不能确定股票会不会分红,又能分多少红利。
交易所光是抽取佣金就狠狠捞了一笔,在股票无人问津的情况下彭静蓉和胡懿敏联合吃下了几乎所有的北伐票,耗资巨大,之所以吃下北伐票而没有建仓西征票,是因为北方战事有北洋水师的参与,红衫团也迟早参战,胜负已在意料之中,自然可以放心买进,而西部战事由袁崇焕主管,西夏又是陌生的敌人,胜负还未可知。
大批银子流入了户部的库房,又流出来采购了粮食布匹军械发往陕西和济南,士兵的军饷更是充足,不但没有拖欠,连下个月的都一并发出去了,大明朝用兵就从来没有这么阔绰过。
袁崇焕收到大笔银子和粮草,招兵买马更加得心应手,徐增寿收到饷银之后给当兵的们发放了足额的开拔费,军心为之大振。利国铁厂收到了兵部的订单和预先支付的货款,加班加点的生产,大批武器盔甲送往郑州济南两个方向。
西夏使者巴图曾经在武英殿上威胁大明君臣,说宣战之日陕西就已经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此言不虚,夏军在当日就悍然发动进攻,大军沿着渭河迅猛东进,陕西军猝不及防,连下数城,一直推进到城高墙厚的古都西安才被遏制,战事激烈,周正隆勉力支撑,一连七道求援信发到袁崇焕那里,袁大帅却不紧不慢的继续在郑州广募乡勇以壮军威。
袁崇焕见死不救是有原因的,周正隆长期以来割据陕西,据守潼关不让朝廷势力西进,现在麻烦事来了又让人家来援救,哪有这个道理,袁崇焕连一兵一卒也不放进潼关,就是想消耗掉周正隆的实力,以便以后顺利接手陕西,再说了,他现在也没有这个实力进军,手上只有几万新募集的步兵,兵器刚发到手上,新号衣才套到身上,还没开始训练,士兵也不认识军官,怎么可能贸然投入战争,袁崇焕在等,一方面等士兵稍事训练完成,一方面等吴三桂的援兵。
西南战事已经平定,湖广和河南作为支撑前线的重要基地,有义务派遣精锐军队,吴三桂现在水涨船高,已经是湖广总兵的职务,左良玉的旧部,宁王的残军,还有当初刘子光练就的壮丁军,都是百战精兵,再加上西南山区征调的苗兵、狼兵,着实是一只强大的力量,这才是袁崇焕的杀手锏。
吴三桂这个孩子是袁崇焕的子侄辈,对他恭敬有加,用起来也得心应手,现在吴三桂的湖广军已经在行军路上了,不日即可抵达湖广陕西交界处,届时周正隆的嫡系人马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袁督师再一声令下大军西进,击退夏军,收复陕西,岂不是天大的功劳。
北京城,紫禁城乾清门外的那排板房里,一脸麻子的康熙皇帝正盘腿坐在炕上,听军机大臣们讲着军情,现如今军机处已经从一个特工机构演变成皇帝的秘书处,军机大臣们都是高等级的文武官员,对南明的间谍活动已经压缩成很小的一块,仍然有苏嘛拉姑领导。
首席军机大臣是洪承畴,这个坚强的男人已经从濒临死亡的危险境地上挣扎过来了,不但恢复了健康,而且比以前更加矍铄了,大马金刀的坐着,满面红光,目光如电,这都是太皇太后的精心照顾和长白山千年老山参的功效。
如今旗人里能征善战的猛将已经凋零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不是年纪太小就是好吃懒做的庸才,支撑大清朝的只有这些忠心耿耿的汉臣了,洪承畴身旁坐的是以骁勇善战闻名的“马鹞子”王辅臣,还有以足智多谋能言善辩闻名的周培公,两人身上都穿着簇新的黄马褂,还带着摺叠的痕迹呢,康熙求贤若渴,对这些汉将汉臣一律重赏重赐,毫不怀疑的任用,这也是众人甘愿效力的原因。
汉臣的旁边坐得是满臣,能入军机的满臣不多,只有明珠和将军图海,图海是旗人中的名将,但是以前多尔衮、鳌拜他们在的时候怎么也轮不到他出将入相,现在老将都已陨落,图海也展露出来了,康熙特地将其从盛京将军的职位上调了过来,就是为了增加一些旗人的力量,不至于汉人的力量太过强盛。
至于蒙古将军那顺格日勒这样的勇将听招呼上阵拼杀就好了,不用进军机商讨大事,如今大战在即,八旗精兵和绿营汉军都是秣马厉兵,整军备战,那些整日提笼架鸟的旗人少爷们也不得不穿上盔甲,强鼓起父辈留下的血性和勇武,整日在校场上骑马射箭,争取尽快进入状态,杀到南朝去烧杀掠夺。蒙古精骑更是压上了第一线,距离明军前哨不过十几里的距离。
这是一次关系到大清国运的战争,和以往几次战争不同的是,这次是三国一同开战,所以牵扯的方方面面比较多,总的来说胜利是必然的,因为明朝不可能经受如此打击,现在要考虑的主要是如何在牺牲最小的情况下获得利益最大化,这种阴谋诡计的把戏自然是汉人比较拿手,所以此时军机处里的汉人占了多数。
“密报上说明军将会倾其精锐乘船在天津登岸,袭取京师。列位臣工以为如何?”小康熙拿腔作势的说道,虽然他只有十四岁,但是复杂的经历和满脸的麻子让他看起来很是成熟。
“老臣以为,兵者诡道也,这或许是南人的疑兵之计。”周培公看到老师洪承畴不说话,便首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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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居然梦见瓷娃娃了,结果醒来一看,小爱正在对战一姐,小爱使出浑身解数,一姐只防不攻,还故意放水一局,轻松取胜,瓷娃娃又要抹眼泪了,超萌。
10-11 声东击西
“微臣以为,兵者诡道也,这或许是南人的疑兵之计。”周培公看到老师洪承畴不说话,便首先开口。
他的话让纳兰明珠有些不高兴,毕竟这个情报是军机处的谍报人员们冒着生命危险搞来的,周培公没有经过任何调查分析就武断地认为是疑兵之计,这如何能让他服气。
“咳,周大人此言差矣,你可知这情报是从何而来,是我们军机处潜伏在南明大将刘子光府里的密谍花费了两年的时间和极其高昂的代价换来的,难道我们经验丰富的密谍会分辨不出这是对方的计策?”
“明珠大人息怒,在下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是对密谍的辛苦有所质疑,众所周知明人奸诈,我等不可不防啊。”周培公诚恳地说。
“是不是诡计不能单凭无端的揣测,而是要根据对方的后续动作,驻扎济南青州一线的徐州军,明里向北机动,暗地里却是向东开进,根据我们安插在济南的探子回报,往北去的车辙印都很浅,而向东去的车辙印都深深印在雨后的土路上,这说明什么,我想不用向大家解释了吧。”明珠侃侃而谈,几位军机都捋着胡子点头称是。
洪承畴微微摇头,端起茶杯轻轻吹拂着热气,康熙见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不禁开口道:“洪先生有何高见?”
洪承畴现在是大清的顶梁柱,新近被封为太师,位列三公,地位超然,这些小军机吵吵嚷嚷最后还是要看他的决策。
洪承畴啜了一口香茶,慢条斯理的把青花瓷的杯子放下,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才是战略的唯一天然本性,这个情报是真的又如何,是假的又如何,还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军多诈,但是什么样的诈术也变不出十万精骑,现在他们面临三面夹击,最主要的是防守而不是进攻,不过话又说回来,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再加上明军主帅的冒险性格,我们不得不防。 ”
本作品.net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6k^.cn!众人表情肃然,凝神听洪承畴讲话,康熙也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架势,换了个坐姿兴致勃勃地望着洪承畴,洪太师矜持地一笑,又喝了口茶,道:“此次南下作战,我军以蒙古精骑为主,装备支援火器的八旗和绿营为辅,对方的主要作战兵力也是骑兵,硬拼的话完全没这个必要,不如以逸待劳,将计就计在天津的海滩上歼灭敌人的精锐,他们不是做出向北佯动的假象么,咱们就如他们的愿望,也做出调兵南下,陈兵黄河北岸的假象,哼哼,黄河天堑,又接近汛期,不是谁都能说过就过的,半渡击之,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我军蒙古精骑布在天津卫一线,如果敌军从天津登陆的话,就将他们赶到海里喂鱼,万一他们真的渡河进攻的话,凭借骑兵的速度,紧急驰援也不过一昼夜而已。”
洪承畴的方案很完美,不管明军是真的要登陆天津,还是声东击西,都讨不到好处,几万蒙古骑兵驻扎在天津,进可攻,退可守,没有一副好牙口绝对啃不动这支强军。
战略安排初步就这样定了,那顺格日勒率领蒙古骑兵驻扎天津,王辅臣领着绿营陈兵黄河北岸,还有从关外调来的部队暂停在通州一线,随时准备南下,这些兵将是关外白山黑水间征募来的勇士,也是满清最后的精华,等消灭了明军精锐之后,他们就是南下的生力军。
南京,镇武侯府,经过一夜的苦劝,彭静蓉成功说服了韩雪儿,她不再坚持寻死,而是答应生下孩子再出家,这种结果算是比较圆满的了,对于她来说,忘记以前的一切融入开始正常的生活已经不可能了,遁入空门是最好的选择。
处理完了家事,刘子光准备再度出征,本来说不再亲自领兵上阵的,可是这次行动由自己策划,又是由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北洋水师主攻,让他在后方窝着抱孩子未免太憋屈了,所以他向皇上请战,亲自领兵上阵,山东战线的攻势分为正奇两路,大军由徐增寿率领,刘子光只负责精兵奇袭,所以朱由校欣然同意。
依依不舍的辞别了老婆孩子,刘子光亲率京师红衫军沿江一路入海,走海路直奔青岛,和北洋水师一起执行两栖作战任务。
走水路是因为此次作战需用大量巨型军械,走陆路极不方便,除了军械粮草辎重以外,刘子光还带了两架照相机,他要拍下壮观的战争场面留给后人瞻仰,随队前往青岛的还有京师讲武堂的二年级学生,刘子光未来的内弟代文龙就在其中,不知不觉代文龙已经在讲武堂学习了整整一年时间了,从一个乳臭未干的江湖少年长成了坚毅果敢的军校士官生。
讲武堂的学兵们都是同期的二年级新生,经过了一整年的严酷训练后,都颇有军人的气度,动作整齐划一,没扎出胡子的嫩脸绷得一丝不苟,头盔的带子紧紧地勒在下颌上,脚上的牛皮鞋子擦得锃明瓦亮,精神面貌看起来比红衫军那帮兵痞子强多了。
船只在海上行驶的时候,军校生们还在坚持训练,在起伏不定的甲板上练习射击,十几只装燃料的空桶被抛在海面上,少年们端着火铳朝越飘越远的空捅开火,不知道是漂的太远还是甲板晃动的太厉害,十铳里面就五六铳没有射中,惹得另一艘船上的红衫军老兵们哈哈大笑,讲武堂的小娃娃们一个个面红耳赤,几个胆子大的冲着老兵们大喊,邀请他们露一手看看,老兵们觉得旅途无聊,也拿出火铳来打空桶,这回他们的靶子漂的更远,不过命中率却远远超过军校生们,羞臊的小娃娃们不敢再提比武的事情。
刘子光坐在旗舰上看到这一幕,不禁暗暗好笑,其实学兵们的射击水平还是很高的,火铳射击和弓箭射击不同,不需要强大的臂力,练习时间也比训练一名弓箭手需用的时间短很多,这些孩子经过一年时间的演练,已经是合格的火铳手,虽然肉搏杀敌还嫩些,但两军对射丝毫不落下风,刚才败给红衫军老兵的原因在于武器的差别,学兵们用的是燧发滑膛铳,而和他们比武的红衫军隶属于精锐中的精锐效死营,用的都是后装击针线膛铳,铳管是上等好钢精心锻造,子弹也不相同,射程远高于普通火铳,自然命中率大为提高。
船队经过七日跋涉,抵达山东半岛的青岛基地,现在青岛已经和刘子光离开时候大有不同,城郭已经建起来了,码头的设施也已经齐备,胶州湾进口的两端都有炮台,远远的看见插着红衫军主帅旗的船队过来,青岛港的战船倾巢而出,在胶州湾的海面上搞了个分列式,所有北洋水师的官兵穿了崭新的袍服,站在战船的一侧接受大帅的检阅,刘子光也换了金盔金甲,斜披着红色蟒袍,肋下三尺青锋,背后是八员副将,打着绣着他头衔的旗帜,威风凛凛,气派非凡。
刘子光的旗舰一入海湾,水师战船就一同鸣炮致敬,岸边的堡垒也鸣放空炮致意,所以官兵单膝跪下,异口同声道:“恭迎大帅!”声音震天惊海,讲武堂学兵们哪里见过这个排场,一个个激动的无与伦比,挺立在船舷边心潮澎湃,只能将腰板挺得更直,渴望能更快融入这个骄傲的群体。
盛大的欢迎仪式之后,战船入港,船上的军资并不卸货,只是经历了海路奔波的士兵们下船找回重新踏上坚实土地的感觉,大帅带着将军们和北洋水师提督李岩共商军务,简单部署之后就会重新踏上征途。
当刘子光龙行虎步走上提督衙门正堂的时候,又看了那张熟悉的嘴脸,监军太监戴逸,不过此时的戴逸已经远非以往可比,那种睥睨天下颐指气使的嚣张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赖以撑腰的魏公公倒台了,东厂也垮了,若不是戴逸置身青岛,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京师郊外的孤魂野鬼了,他这个监军职务完全被架空,就连手下那几个屈指可数的东厂番子也在和江湖好汉的街头斗殴中不幸身死,现在的戴逸,根本就是李岩手中的囚徒。
看见刘子光上堂,戴逸赶紧趴下磕头,满脸的献媚,刘子光根本没理睬他,一撩袍子坐下道:“众将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