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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骁骑校     铁器时代txt下载     铁器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57 铁血社

    众人异口同声挽留道:“先生留步。”刘子光心道刚才喊我小友,现在变先生了,我可担当不起,这都搜肠刮肚了,让我上台演说还不露馅啊,当即挥一挥衣袖潇洒地离开,只留下一片叹息,王夫之老先生望着刘子光的背影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道:“后生可畏啊。”

    书院很大,坐落着许多没有外墙只有柱子的大殿,里面可以容纳上百人,这是专门设计用来讲学论辩的场所,没有围墙象征着学术没有界限,而且可以让更多人听到看到,金陵书院提倡博采众家,言者无罪,再加上书院的后台很硬,所以京城知识分子们都喜欢到这里评论天下大事,有探讨政体的,比如争论是内阁制好还是丞相制好,有探讨经济的,比如研究赋税是缴纳实物好还是货币好,证券交易对于大明经济到底有没有促进作用之类;当然最多的还是评论天下时局,这才是热血年轻人的最爱。

    走了一圈,刘子光终于找到时局论坛,这是一个依山而建的轩敞建筑,好像一间阶梯教室,讲台设在最下面而不是最上面,此时正有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慷慨陈词,风儿把他的话吹到刘子光耳朵里,听得刘子光不禁一愣,我操,这小子居然是在批评我。

    那青年不过十七八岁,一身白绸袍子,飘逸潇洒,外形相当俊朗,一口江淮官话略带松江口音:“镇武侯绝不应该扶持满清共荣傀儡朝廷!对于清狗就应该赶尽杀绝,唯有杀光清狗才是大明唯一的出路,北京是我大明故都,现在已经光复了,还要让那些清狗住着,还要挂着满清的旗帜,那这些年来战死的英雄们不都白死了么!镇武侯行此事,往轻了说是妇人之仁,往重里说是卖国!”

    刘子光一听汗都下来了,这小子真敢说啊,书院的言论未免也太自由一些了吧,刚想发作,转念一想还是听听别人怎么说为好,于是悄悄凑了过去,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热闹。

    白袍青年的话引起了一些人的共鸣,纷纷高呼:“杀光清狗,还我北京”的口号,现场一片沸腾,但马上又有人跳出来反驳道:“夏公子此言差矣,镇武侯忠君爱国,英勇杀敌,以两万人马扫平河北,一营虎贲奇袭盛京,火烧满清皇陵,这样的豪杰难道会有妇人之仁?难道会是卖国贼?简直荒谬!树立傀儡朝廷自然有侯爷的考虑,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杀啊杀的,难道只有杀人才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出路么?”

    说话的人是个穿着红色旧战袍的年轻人,和穿白袍子的夏公子年龄差不多,但脸上分明多了一些淡定和从容。他的话同样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很多人拍着巴掌叫好,坐在刘子光旁边一个书生叫得尤其高亢,刘子光被他尖利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疼,扭头一看,只见一片白生生的后颈,衬着红色的衣领子格外醒目,耸耸鼻子,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刘子光可是南厂老公安出身,立刻判定这个书生是女扮男装地,他凑了过去道:“请问兄台,讲话的这位老兄姓甚名谁,是哪位教授的高徒?”

    那女扮男装的书生转脸过来,果然是明眉皓齿,脸若桃花,看看刘子光一脸真诚像个新来的学生,便故意瓮声瓮气道:“你说那个红衣服的公子么,那是我师兄梁士贻,而那个穿白的则是隔壁东林书院过来捣乱的夏完淳。”

    “原来是别的书院的人啊。”刘子光恍然大悟,不是自家书院的学生拍自己板砖便好,他仔细打量这位女公子,发现她的袍子很有意思,不是一般读书人那种右衽的长衫,而是束腰的圆领,一种淡淡的铁锈红,像是洗旧的样子但却又明显不是,因为袖口领口这种易磨损的地方还是崭新的,这…这式样的衣服,分明就是红衫军的战袍啊。

    “这位公子,你的袍子很别致,哪里可以买得到。”

    刘子光一双贼眼在人家姑娘家胸前瞄来瞄去的差点就惹人家生气了,一句话才让那女公子怒气全消:“你说我这件红袍子啊,那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是咱们铁血社专门订做的衣服,你看这款式,和镇武侯麾下红衫军一模一样,你看这腰线,这后背的褶子,这束袖,分毫不差,咱们找的就是专门给红衫军做战袍的裁缝呢,还有这做旧,弄得和真的洗了十几水一样呢,你知道吗,镇武侯平时就穿这样的旧战袍呢,对了,你要不要加入我们铁血社?”

    大姑娘一番话侃的刘子光再次进入晕眩状态,啥时候自己都有粉丝团了,还起了个这么左翼的名字,铁血社,真令人崩溃。看刘子光傻眼了,那大姑娘以为他不明白,就继续说道:“铁血社可是咱们金陵书院最有名气的社团,会长就是梁士贻,他表哥在红衫军当差,能得到最近的战报,咱们都是镇武侯的拥趸,谁要是说侯爷的不是,咱们就和他干到底!你要是决定参加,就把名字告诉我,看你身量和梁兄差不多,就照着他的规格给你定做社团服装了,你放心,不用你出钱的。”

    “我…谢谢了,我新来的,还不清楚状况,这位师兄容我考虑考虑吧。”刘子光刚一推辞,大姑娘就不乐意了,撅起了嘴不理刘子光,继续听梁士贻讲解天下局势。

    现在的大学生真了不得,年纪轻轻就什么都知道,刘子光下野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做为铁血社的社长梁士贻自然是非常的不满,非常的愤怒,他大声斥责朝廷任人不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居然将最能征善战的武将解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除了兵权,这简直是自毁长城。

    那个东林书院的学生夏完淳明显和梁士贻唱反调,他说刘子光并非帅才,充其量就是个猛将,河北战场的胜利主要是仰仗了江南充足的财力物力,据他所知,光是战争期间每天从上海吴淞发往天津港的军资就高达五千担!没有后勤保障,红衫军根本打不了胜仗,真正的英雄应该是江南的产业工人们,而红衫军兵为将有的制度也极不合理,用了那么多公帑堆积出来的精锐部队怎么可以是某个人的私人军队呢?

    刘子光确实很能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是这样对朝廷来说并不是好事,任何事情都让刘子光一个人上,久而久之其他将领不就闲置了么,万一刘子光有个三长两短的,不就出现断档了么,一个成熟的军队应该有许多能征善战的大将,而不是只有一位拿得出手的将领。

    老实说夏完淳的话很有道理,看不出来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真是让刘子光也有些佩服了。

    梁士贻当即反驳道,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每一次战斗的失利都将给国家带来不可弥补的损害,打仗不是儿戏,也不是做生意,败了就要死很多兵,丢很多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土地,大明赔不起,既然有百战百胜的刘子光,又何必让不靠谱的将军上阵呢,这不是做无谓的冒险么?

    梁士贻的话也有道理,总之是两伙人争执不下,到后来简直要动手打架了,不过有一点大家是一致的,那就是希望大明国力强盛,不再受外虏欺凌。

    听了一阵子,刘子光又问那个女公子:“兄台,东林书院那帮人什么来头,为啥到咱金陵书院找茬?”

    女公子白了刘子光一眼,好像责怪他很少见多怪一般,然后解释道:“东林书院那帮人是复社的,自认为文韬武略天下第一,咱们铁血社最近风头盖过他们了,当然要来踢馆。这个夏完淳就是复社的社长。”

    “复社?我记得复社领袖不是江南四公子之首的侯方域么?”刘子光纳闷道。

    “还侯方域呢,姓侯的胆敢对长公主殿下不轨,被侯爷…了之后就没出过府门,江南四公子也就此散了,现在的复社领袖是夏完淳。你说得这都是去年的老黄历了,你不会是闭关一年什么都没听说吧?大叔?”

    到底是女孩子,不好意思说出那个“阉”字,不过她的话让刘子光真有一种斗转星移的感觉,是啊,当年名满天下的江南四公子已经变成浮云了,长公主也变成了孩他妈,而自己在十七八岁小姑娘眼里也成了“大叔”。

    刘子光已经二十七岁了,虽然并不算很大,但是已经和青年才俊挂不上钩了,这年头二十七岁的男人都是结婚好几年小孩一大堆的一家之主了,再不能象这些十七八岁小青年一样笑傲天下了,刘子光打量四周,果然见这里的听众都是不到二十岁的青年,自己真的能算上大叔了。

    下面夏完淳和梁士贻的辩论还在继续,话题已经延伸到西部战事上,袁崇焕放任西夏军在陕西肆虐,只是固守潼关,绝不派兵入陕的战略到底是对是错,两人进行了激烈的辩论,夏完淳说袁崇焕的战略是田忌赛马,用劣马对付对方的良马,等敌人的优势兵力在陕西耗得差不多了,再兵出潼关,以百炼精兵对付久战疲师,定然能旗开得胜,这是大大的良策。

    而梁士贻则不这样看,他认为袁崇焕这是卖国行为,把陕西同胞推到西夏军的铁蹄下是很冷酷无情很不负责任的行为,朝廷应该立刻换将,让镇武侯总理西部军务,方能改变局势。

    他两人分别是复社和铁血社的代表人物,学识渊博引经据典的,旁人插不上嘴,正辩的起劲呢,忽然被一人打断:“二位稍停,且听在下说两句。”

    “咦,那不是刚才那个大叔么。”先前力邀刘子光加入铁血社的女孩子惊讶地发现身边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前面去了,居然还打断了两位社长的辩论,妄图插播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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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念918,勿忘国耻! 踏平东京湾,杀光小日本

10-58 论兵

    夏完淳和梁士贻都是京城新晋的青年才俊,文法诗词好的不得了,又是社团领袖,风头比当年的江南四公子还要更胜一筹,人们都说下次春闱这两人必当高中三甲,不出十年,就能进入朝廷中枢。

    这样说不是没有道理的,新一代的年轻人和侯方域那一代又有不同,以前的复社成员多是豪放公子,每日在秦淮河上饮酒作诗,喝得烂醉了再指点江山,议论时局,行事洒脱奔放,风流不羁。而现在的复社成员则完全没了那种狂放的风格,连饮酒都是极少的,更别说流连于秦楼楚馆了,这些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整日就知道研读兵书,讨论军国大事,对大明乃至整个民族的前途进行探索。生活清苦节俭的很。

    而夏完淳就是其中的杰出人物,这个少年出身名门,受父亲夏允彝影响,矢志忠义,崇尚名节。他五岁读诗书,七岁能诗文,十一岁就中了秀才,自幼跟随父亲游历山川,结识天下豪杰,少年时即胸怀大志,不爱八股文章,却博览天文地理数学史学,尤其对时局颇有兴趣,在松江的时候就和一些少年组建了爱国小组织“求社”,进京求学以来,在东林书院刮起一股探索时局的风气,学子们拜夏完淳为复社领袖,一改江南四公子退隐后复社颓废之气,隐隐又恢复了当年的风采。

    而金陵书院的铁血社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梁士贻和夏完淳不同,他是山东农家子出身,受到红衫军的资助而进入当地社学读书,成绩优异被推荐入金陵书院,一进书院他就被这种思想言论自由的风气所吸引,凭着一腔热血建立了左翼社团铁血社,专门结纳爱国志士。

    按理说复社和铁血社也算是殊途同归了,但是因为大家所处的书院不同,所以也就连带着这帮年轻人起了一较长短的念头,东林书院人气不旺,大多数辩论都在金陵书院进行,每逢两个社团论战,整个钟山地区的关心时局的青年学子都会跑来观战,可谓金陵书院一景。

    夏完淳和梁士贻虽然都是风口浪尖的人物,但毕竟还是谦谦君子,金陵书院的规矩又是言论自由,不管是什么人都有畅所欲言的权力,所以当刘子光打断他俩的时候,两人都很有风度的说了一声:“请。”

    刘子光道:“两位说得很起劲,很精彩,但是我想送你们一句话: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与其在这里卖弄口舌,不如学班超投笔从戎,真刀真枪的报效朝廷,总比空口白话说什么杀光清狗要强的多。”

    两人原以为刘子光是来辩论的,没成想居然是来批判他们的,两人到底是谦谦君子,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夏完淳道:“夏某早有此意,如今时局正处多事之秋,强敌环顾,虎视眈眈,若不是为了遵从家父的遗命,夏某早就从军了,在袁督师麾下做一名将官,为我大明收复失地,开疆拓土!”

    梁士贻也道:“我们铁血社的社友们早有这个打算,等学业有成就投身镇武侯的红衫军,做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儒将。”

    刘子光道:“两位的精神可嘉,不过我想请问你们,凭什么入伍就能当将军,难道凭你们的夸夸其谈么?纸上谈兵谁都会,但是你们知道打仗的艰辛,为将者的所必备的素质么?

    战争远非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做一名将军,首先要有坚强的体魄,过硬的武功,骑马射箭发铳,马战步战,样样要精通,不然士兵根本不会服你,其次要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以及坚韧不拔的性格,战场上瞬息万变,必须跟着形势不断改变对策,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把千万士兵的性命葬送掉。

    指挥作战、行军布阵、沙盘作业、步炮配合、后勤补给,样样都是学问,正如你们刚才所说的,红衫军打仗全靠江南财力物力支持,那正说明现在的战争和以前的战争有所不同了,单靠着几本老掉牙的兵书,就妄想当将军,简直是笑话。”

    两人被刘子光说得瞠目结舌,一时间却又无法反驳,听众们也听傻了,众人窃窃私语互相询问:此乃何人?但无人知晓。那位女公子也傻眼了,没想到这位大叔这么能侃,居然把社长都给说得不敢还嘴呢。

    夏完淳到底脑子灵活些,稍微愣神之后便开始反驳:“照先生的意思,我们倒成了百无一用是书生了,在下到认为兵者乃诡道也,并不一定非要多么强悍的体魄,只需要一颗精明的头脑即可,君不见孙膑、孔明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么?我大明讲究以文驭武,就是从这方面考虑的,单纯靠武力拼杀不是兵家正统。”

    “大缪!”刘子光当即驳斥:“首先说你举出的两个例子都是极其罕见的个案,从古至今有几个孙膑?又有几个诸葛孔明?不错,他们都是旷世奇才,但是精英统军是不可取的,因为一旦精英不在了,军队的灵魂就垮塌了,君不见五丈原之后蜀军就一落千丈么?咱们大明没有孙膑,也没有诸葛亮,怎么办?谚语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是群策群力的表现。

    刚才夏公子说刘子光并非帅才,只是个勇将罢了,在下深以为然,但是为什么一个有勇无谋的猛将能百战百胜呢?那是因为他手下有参军班子,每日根据战场情况布置出局部地形沙盘,进行兵棋推演,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进去,制定相应的作战方案,这样才保证了他连战连捷的神话。

    本作品16k小说网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 6k.c n!现代战争打的是综合国力,指挥也不全是靠谋略,而是谋略和实力相结合,试想三国时期的空城计,放在现如今就行不通,我一通火炮打过去,有没有伏兵不立刻知晓了?所以说年轻人应该与时具进,不要故步自封,学诸葛亮没什么不好,但是千万不要学成了赵括啊。”

    谈军事刘子光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过他跳出来卖弄这些并不是为了出风头,而是另有深意。果然,梁士贻中招了,他若有所思道:“先生所言极是,可是我等怎么才能成为有用之才呢?难道去军前做一名小卒,从最底层干起?”

    刘子光正等着他这句话呢,当即答道:“非也,咱们大明还没奢侈到用金陵书院学生当小卒的地步,在下有个建议,梁公子可以斟酌,此地往南五里,有个京师讲武堂,是镇武侯办的军官学校,专门培养军官,骑马射箭操炮,绘制地图、参赞军务,海战陆战空战,各学科都有,学成之后可以直接进入红衫军任职,起码是个把总的职务,也可以通过镇武侯推荐,进入禁军担任军官,在下以为,这倒是各位公子投笔从戎的一条好出路。”

    说到底刘子光是为他的讲武堂招学生呢,京师讲武堂有两种学制,一种是一年半期的初级班,培养小旗级别的军官,生源主要是十五六岁的民间良家子和军队里的优秀士兵,还有一种是三年期的高级班,培养的是中高级的参谋、指挥、后勤军官,生源素质要求比较高,至少要识文断字、头脑灵活,身体素质过硬。这年头风气是重文轻武,正经读书人哪个会去吃粮当兵啊,所以讲武堂高级班一直处于严重缺编的境地。

    梁士贻闻言大喜,道:“正合我意,我正愁报国无门呢,多谢先生为我指出一条明路。”

    而夏完淳则皱眉思索,片刻之后说道:“兹事体大,容夏某考虑之后再做定夺,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再会各位。”说完一拱手,领着一群穿着白袍子的复社成员离开了金陵书院。

    目的达到,刘子光也冲梁士贻一拱手,打算就此离开,但梁士贻却拉着他的手道:“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先生应该是镇武侯麾下的一位将军,咱们铁血社正准备投在侯爷门下,还请先生引见。”

    刘子光道:“你怎知我是镇武侯麾下之人?”

    梁士贻狡黠地一笑:“先生脚上的大回力泄露了玄机。”

    刘子光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双南洋橡胶底帆布身的高筒步靴,这种靴子是红衫军的制式军靴,弹性好,透气佳,用靴带还能束住小腿,起到绑腿的效果,由于是军品,民间流传的极少,偶尔有士兵将旧靴子送给亲戚以至于流落在民间,被好事者炒到极高的价格,还是有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价无市,千金难求一靴。

    靴子因为弹性好,所以被民间人士取了个花名叫做回力靴,半高筒的被称作小回力,十寸高筒的被称作大回力,大回力尤其难觅踪迹,拿着银子都买不到。刘子光一身寒酸的麻布袍子,脚上却穿着一双价格不菲的大回力军靴,这只能说明他是红衫军的成员,而听他一席谈颇有见解,所以必定不是寻常军校,而是有一定身份的军官。

    刘子光呵呵一笑道:“侯爷求贤若渴,你们去了他自然欢迎,何需在下引见,再说了,在下只是红衫军一老军而已,和侯爷不是很熟啊。”

    这时,身穿盗版红衫军战袍的铁血社成员们已经将刘子光围了起来,一双双热切的目光看着他,纷纷请求他讲几件镇武侯征战沙场的事迹,刘子光沉吟片刻道:“好,那我就讲讲他化装成二郎真君空降北京皇城,活捉满清太皇太后的故事……”

10-59 金陵女院

    刘子光从小喜欢听评书,讲起故事来颇有田连元的风采,红衫军神兵天降紫禁城的故事被他讲得绘声绘色,跌宕起伏,在场的书生们都托着腮帮子听傻了。

    一千红衫军,在月黑风高的晚上直捣黄龙,深入虎穴,空降到有层层壁垒,一十三万大军驻扎的北京城核心位置,等于破釜沉舟自绝生路,这是何等的英雄气概啊,有人不禁插嘴:“难道侯爷当初就没考虑后路么?”

    刘子光道:“当时南京被洪承畴带兵奇袭,侯爷必须尽快解决北京的残敌才能掌握大局,逼迫红贼退兵,而北京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必须采取这种中心开花的方式才能取胜,正所谓置于死地而后生,侯爷这样做也不是没有把握的,红衫军空降兵乃是天下第一强军,一十三万清军在他们眼中不过土鸡瓦狗尔。”

    众人眼中此时已经带了些崇拜的色彩,刘子光顿了顿又道:“在战斗最艰苦的时候,我曾经问过一个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战友,死在这里有什么遗憾么,他说,空降兵的宿命就是被包围,能战死在敌人的老巢,是他的荣幸。是啊,空降兵这个兵种的设立就是为了在敌后作战,天生就是被包围的命,不过这正是他们的骄傲,每个空降兵都有一枚镇武侯亲自颁发的纯金徽章,能佩戴上空降金徽的都是大明的战神,军神!”

    书生们被感动了,很多人默默流下了热泪,刘子光的讲述仿佛让他们身临其境,亲眼看到了一千空降兵面对十三万顽敌的英姿和豪情,有人大声问道:“那做京师讲武堂的学生有没有资格当空降兵呢?”

    刘子光微笑着说:“有,事实上空降紫禁城的一千人马里就有二百名是京师讲武堂的学兵,他们每人都获得了光荣的空降金徽,等毕业后会正式成为红衫军的军官。”

    “那我们也要考京师讲武堂!”有人喊了一声,然后大家齐声附和,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投笔从戎。

    这时候先前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忽然问道:“大叔,这么说空降紫禁城的行动你也参加了,你也是个大英雄哦!”

    刘子光矜持的一笑:“我不是英雄,我只是和英雄并肩战斗过。”

    众人被他这句话深深折服,眼前这位身穿麻布袍子脚蹬大回力帆布靴子的中年大叔竟然是位战斗英雄,现在还和他们一起在金陵书院读书,这让他们既骄傲又羞愧,骄傲的是可以听真正的英雄讲前线的故事,羞愧的是自己只会纸上谈兵,夸夸其谈。

    刘子光见目的达到,向众人一拱手道:“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就此别过吧,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看到诸位身穿真正的红衫战袍为大明效力,再会。”

    说完一转身,潇洒地离去,众人都长躬送别他,直到他走出老远,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还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梁士贻走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问道:“英台,想什么呢?”

    “这位大叔,真的好帅啊。”

    梁士贻:“……”

    本来建立金陵书院是为了培养自己的文官势力,扩展民间影响力,把金陵书院的优秀学生拉到讲武堂去等于自己挖自己的墙角,不过刘子光自有打算,虽然手底下缺文官,但是更加缺乏高级军事参谋,这些饱读诗书的学生就是最好的生源,他们经过讲武堂的训练之后,就会成为合格的参谋,但并不代表就此只能在军界混了,这年头文武的界限不是很大,朝廷不是讲究以文驭武么,那我就培养出一批文武兼修,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两用人才来。

    再说了,讲武堂高级班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对于生员的反应能力、身体素质要求都很高,这帮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即使全去了,也会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被淘汰掉,留下的就是最优秀的人才。

    至于夏完淳那帮复社的小青年,刘子光还有很有好感的,虽说他们是东林的后备军,但刘子光对自己的洗脑本领颇为自信,只要他们进了讲武堂,就保证能把这些眼高手低的书生练成铁打的汉子。

    金陵书院山长的书房内,刘子光正和顾炎武相对而坐,侃侃而谈,顾炎武将书院近来的发展状况向刘子光做了报告,金陵书院基础设施完备,免费入学,不设门槛,但是进门容易出门难,想获得书院认证的文凭没有真才实学是办不到的。

    进金陵书院就读不需要任何费用,甚至对于贫寒学生书院还提供食宿,书院藏书楼里有着上万藏书,各种孤本、善本都是彭静蓉派人高价收来的,学生可以随意阅读,还有顾炎武从各地书院请来的著名学者来客座讲学,再加上宽松的氛围,书生们可以随意畅谈政治,评论时局,所以对广大知识分子的吸引力非常之大,金陵书院正式在册的学生不过千人而已,但每日混迹在书院里的读书人不下万人,社会影响非常之大,这正是刘子光的初衷。

    掌握了舆论,就掌握了民心,金陵书院担负起引领大明士民思想的重担,这对于整个社会的进步都有帮助,时代总是在发展的,封建制度在明末实际上已经有衰退的趋势,封建贵族阶层渐渐让位于新兴的资本家,或者自身就成为官商,哲学上有云,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以刘子光为代表的新兴财阀阶层正在逐步掌握政治上的话语权,表面上看起来,财阀阶层的对立面是以钱谦益为首的封建官僚,其实真正的敌人正是大明的统治者---当今皇上。

    刘子光只是下意识的去做这些,很多事情并不是刻意为之,但是却达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当然这些变化都是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的,刘子光没有察觉,顾炎武也没有。

    现在刘子光又想到一件事,今天见到的那位女扮男装的铁血社小姑娘,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呢,是因为这个男权社会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不提倡女子读书,最多在家里办的私塾跟兄弟们一起学了三字经百家姓,扫盲了就算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大功告成,读书太多,将来夫家都会嫌弃的。

    “顾先生,咱们书院里有没有女学生啊?”刘子光问道。

    “这个……”顾炎武捋了捋胡子,道:“书院里确实是些女扮男装的女娃娃,侯爷慧眼如炬怕是已经发现了,老夫也就不隐瞒了,其实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老夫以为,女子同样有读书的权利,所以任由他们去了,侯爷不必在意。”

    刘子光知道顾炎武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自己并不是想清退这些女学生,而是想给她们一个堂堂正正的读书机会。

    “本侯和先生所见略同,我大明应该重视女子读书的问题,国家兴旺在于教育,教育不能偏颇,女子往往肩负抚养小孩的任务,孩童的第一个老师就是父母,如果咱们能让大部分的母亲识字,那我大明的文盲就会少很多,国家就会更加强盛,所以本侯觉得,可以在书院里专门开设一个女子学院,一来可以让她们名正言顺的读书,二来可以免除很多风言风语,免得人家说咱们金陵书院道德败坏,男女混居的。”

    “侯爷高见,老夫代这些学生的父母谢过侯爷了。”顾炎武离座,正色向刘子光鞠躬,开设女子学院冒的社会风险很大,必须承受封建卫道士们的抨击,就连顾炎武这样身份超然的大儒都不敢随便开这个口,也只有刘子光有这个魄力了。

    刘子光一摆手;“顾先生多礼了,本侯也是为了民族兴旺嘛,不但要开女子学院,还要广开初级学校,教女童念书识字,这需要一步步来,急不得的,虽然阻力肯定会很大,但是本侯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这件事情,去年春闱本侯顶着各方面压力开了工科考试,是科举制度改良的一次伟大进步,现在咱们要做的是教育制度的又一次重大改良,顾先生,你愿意帮助我么?”

    顾炎武道:“侯爷高瞻远瞩,老夫实在佩服,这件事情就交给老夫吧。”

    刘子光矜持地点点头:“有劳顾先生了。”随后推开面向山下的窗子,山长的书房依山而建,窗外就是美丽的钟山秋色和满山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学生们。

    刘子光感慨道:“几十年后,大明朝这条大船的舵轮就掌握在这些年轻人手里了,为了他们的成长,咱们现在任何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顾炎武深以为然,也站到窗前俯视着山下的学生们,深深地点了点头。

10-60 战事吃紧

    金陵女子学院的建立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那些古板的老头子气得直翘胡子,大肆批判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女子就要有个女子的样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贞洁淑女,象男人一样进书院读书?成何体统!简直翻天了!

    女人是干什么的?是生养孩子繁衍后代的,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古人说得好,女子无才便是德,若是饱读了诗书,岂不是和男人分庭抗礼了,那男人作为一家之主的权威还如何保持?夫纲何以振?不行,绝对不行,无论如何不能容许金陵女院办起来。

    金陵女院是女子大学性质,生源面很窄,主要是面向京城的大家闺秀,贵族女子们都是在自家私塾里读书的,但是私塾毕竟不比书院,在各方面都有限制,如果这些小姐们想更上一层楼的话,金陵女院是极好的选择,由于是女子学院,男子严禁进入,而且并非住宿制,来回学校都有轿子接送,安全性不用怀疑,所以从表面上看,招生情况应该很理想。

    但事实恰恰相反,金陵女院成立第一天,硬是没有一个学生报名,要说京城里那些小姐们,确实很想进书院读书,一来丰富学识,而来接触外面的世界,那可是著名的金陵书院啊,全天下的青年才俊都云集在那里,全天下的书画经典也收藏在那里,这样一个好去处,对于这些正值青春年少的姑娘们来说,诱惑力简直太大了。

    可是家庭的阻力远远比诱惑力大的多,老爷夫人生怕女儿进了书院被人家说闲话,哪里肯放手,即使有那些溺爱女儿的父母,也架不住卫道士们的抨击,根本不敢送女儿去读书。

    京城里有一帮势力庞大的封建卫道士,这些人的组成比较复杂,有致仕的朝廷高官,有爬不上去的低级官员,还有一些多年不能进学的老秀才、老举人,这些人的年龄从二十多岁到八十多岁不等,老者占到六成以上,共同的特点是思想僵化,行事古板,而且都是好事之徒。

    卫道士们自发地组织起来,抵制金陵女院,首先他们严禁自家的女眷去读书,然后又宣称京城谁家的女眷胆敢去金陵女院的话,就堵着他家的门骂上三天三夜,让他们全家从此在京城抬不起头来。

    这样一来,还有谁敢去金陵女院啊,可不敢小觑这帮老顽固,他们颇能代表一大批人的心声,这些人对现在的社会状况一直心怀不满,商人和武人甚至匠人的社会地位急剧提高,让破落文人们积聚了大量的怨气,他们搞不清楚是哪方面出了状况,也无法改变这个现实,只好把气撒在横空出世的金陵女院身上。

    别看女院的后台是金陵书院,金陵书院的后台又是镇武侯刘子光,老顽固们一样不买账,他们认准了刘子光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动用武力,所以有恃无恐,公然叫嚣金陵女院若是真开起来了,几个老家伙就自焚以示抗议。

    还别说,他们还真行动起来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些精炼猛火油,用坛坛罐罐盛着,摆在书院门口,几个白胡子老头额上缠着带子,穿着寿衣盘腿坐在那里,手里还举着蜡烛,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念叨些什么。

    刘子光本来想让钟寿勇派五城兵马司将这些老头赶走了事,但是考虑到万一弄出人命对女院的名声不好,再者说如果动用武力显得自己手段太过于低劣,所以他还是打算想别的办法。

    和老顽固们截然相反的是,年轻士子们对金陵女院的成立抱着极其支持的态度,男女同校,香草美人,虽然是不同的学院,但是已经足够引人遐思,让人畅想不已了。但是他们支持归支持,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们的社会影响力毕竟不如那

    些老家伙,支持的声音只停留在书院内外,根本传不到京城里去。

    而掌握了话语权的中年官僚阶层,则对这场争论保留了态度,北方战事未定,洪承畴率领清军多次打败靖国军的围剿,放弃真定府,成功转进山西,据守太行山各关隘,将靖国军挡在了外面,从山东发往山西的周培公、王辅臣部晚了一步没能进入山西,面对洪承畴他们不愿作战,祖大寿也不敢逼迫他们,生怕他们哗变投入清军阵营,山西战场就这样胶着下来了。

    而蒙古和关外的情况则要好一些,刘子光的结义大哥扎木和自从来到草原之上,就变成了翱翔的雄鹰,以一百名蒙古籍的红衫军骑兵起家,靠着悍勇和强大的支援,迅速扫平蒙古各部,重新建立起察哈尔部落。

    扎木和本来只是察哈尔部的一名下级军官,并无贵族身份,不过刘子光为了增加他的号召力,帮他伪造了一个林丹汗叔父的身份,说是前察哈尔部大汗林丹汗的爷爷布延薛禅汗有次路过扎木和寡居的母亲的帐篷,在里面睡了一觉,然后就有了扎木和,这些年扎木和一直没有认祖归宗,只是默默地为部落做着贡献,现在部落被科尔沁人灭了,扎木和身为林丹汗的小叔叔,有责任担负起重振察哈尔的重担。

    林丹汗的叔叔重回草原的消息迅速传遍了雄鹰翅膀能飞到的地方,饱受满清和科尔沁人欺压的牧民们欢欣鼓舞,无不踊跃参加扎木和大汗的部队,扎木和可不是空着两只手到草原上打秋风来的,他不但带来了自由,还带来了丰富的中原货物,砖茶、烟叶、美酒、不会腐败的罐头食品、还有钢口极好的刀剑,用利国铁厂出品的炼锋号马刀武装的牧民们带着战马和弓箭不断加入到扎木和大汗的队伍里去,没有多久就从一百骑兵壮大到上万人,蒙古草原就算是平定了。

    关外的纳兰明珠部队和康熙政权失去了联络,又面临明军和高丽人的双重压力,再加上明珠本人的家眷尽在北京,所以态度很是暧昧,两方先是停战,然后派遣使者议和谈判,虽然因为刘子光烧了盛京皇宫和人家祖坟,关外清廷政权对他颇有仇恨,但是大的战争怕是打不起来了。

    高丽人那头更不用说,颠颠地送来降表,李倧自己把皇帝尊号去了不说,还亲笔写了悔过书给朱由校,承认自己鬼迷心窍被满清利用了,发誓以后绝不背叛大明,还请大明不要再支持高丽北部的金在操叛军,还高丽一个统一的局面。

    朝廷才没闲心去管高丽人的事情,现在大家的精力都放在西部战事上,随着吴三桂的湘军进入河南,袁崇焕终于有了胆气和西夏人开战,大军杀出潼关一路高歌猛进,哪知道犯了和徐增寿一样的错误,被机动性超强的西夏军分割包围,损失了大批兵力,惨败而回。

    明军和西夏军的构成截然不同,袁崇焕手下军队五五对开,一半是河南编练的团练,一办是吴三桂带来的湖广子弟,河南团练的核心力量是招安的土匪马贼,辅以饥民百姓,湖广部队则是武昌的左良玉余部和长沙邵阳一带招募的湘江子弟,还有少量助战的苗兵、狼兵,部队组成比较复杂,虽然人多,但是战斗力和作战经验都不高,组织协同能力也不强。尤其那些土匪马贼,在当地横行还可以,一到了陌生的地界,两眼一抹黑变成傻鸟了。

    再说西夏军,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蒙古精兵,和那顺格日勒的北蒙古人不同的是,西部蒙古人更加强悍,他们简直就是成吉思汗时代蒙古军的翻版,不过装备更加精良,作风更加野蛮,战斗力强悍到了极点。

    袁崇焕也算是个名将了,治军严谨,熟读兵书,曾经将烂泥一样的徐州军练成了大明第一强军,并且打败了清军两次南征,对敌经验非常丰富,而吴三桂也是近年鹊起的仅次于刘子光的少年名将,白马银枪,笑傲疆场,扫平了云贵的土族, 他们二人组合,绝对是黄金搭档,连刘子光都颇为看好的。

    为了西部战事,江南各府县筹集了大量的粮草,兵部从各大兵器厂家定制了大量盔甲刀枪,还有数量不菲的火炮、燧发铳、探空气球等,虽然比不上红衫军的水平,但是也算是武装到牙齿的半火器型军队了。

    可是就是这样先进的军队居然败了,还败得那么惨,几万条人命都撂在潼关外了,朝廷怕民心不稳,一直封锁着消息,朝廷大佬们整天忙着议事,有人主站有人主和乱糟糟炒成一锅粥,哪有闲心去管什么金陵女院的破事儿啊。

    刘子光缴了兵权,连早朝也不上了,又请了长假忙自己的事情,陪陪孕妇、抱抱孩子,打理一下书院的事情,小日子过的倒也悠哉,当然他的情报系统依然在工作,每日里全国各地朝堂上下的情报都汇总在他的案头,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西部吃了败仗,刘子光心里也不舒服,可是他又不方面主动请缨,一方面朝廷根本就没向他这个下野的大将军通报战情,另一方面自家的事情也多,若是赵雯生产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这个爹当的都不踏实。

10-61 卫道士

    这些天来刘子光表面上忙和金陵书院的事情,其实在安排自己在京城一带的产业北迁。红衫军在北京扎住了脚跟,扎木和也在蒙古草原上弄出了名堂,现在北方才是自己稳固的后方。

    首先是红衫军的亲眷,这些人要慢慢的转移,不能引起朝廷的注意,刘子光采用的是偷梁换柱的做法,迁来一些妇孺顶替红衫军的家眷,然后分成小股离开京城赶赴上海,在吴淞码头和北上的军事物资一起乘船前往北京和家人会合。

    再就是京城的各种研究机构和教学机关,他们虽然是在刘子光控制下,但毕竟是朝廷的产业不好公然转移,只能采取复制的办法,将技术资料、各种图纸重新誊抄绘制,原件留下,备份悄悄送往北方,机器设备比较麻烦,尤其是一些母机,造价极其昂贵,哪有轻易复制的可能,只好伪造出报废的假象,在工部的名册上注销掉,再化整为零偷运出去。

    京师理工大学堂的教授,工部制造司的技术官员,被刘子光利用职权调去了北方一部分,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都是能独当一面的技术骨干,有他们在,北方的工业体系就能很快建立起来。

    再有就是刘子光名下的各种民间产业了,大到造船厂、机器厂、炼铁厂、小到烟草作坊、罐头公司、造纸厂、火柴厂,统统在北方京津一带开设分厂,扩大经营,这是企业的正常扩展行为,可以正大光明的进行,不怕别人猜忌。

    刘子光又将大股资金转移,在河北开滦购买了煤矿,在承德收购了铜矿,还把建造京津铁路的标给拿下了,为了开矿山,修铁路,又在江南招募了大批技术工人北上,这一切都是为了夯实基础,形成和南方对抗的实力。

    早在去年初,旅宋国的摄政王赵婧就给刘子光提过让他反明自成一派的建议,但是刘子光一直虚以委蛇,并未真正把这个念头放在心上,他不是野心家,没有做皇帝的欲望,只要大明兴旺,自家富足安康就满足了,可是现如今情况有所改变,随着朱由校的年龄越来越大,朱家人的遗传基因也开始显现,多疑、善变、双重性格、这都让刘子光忧虑,朱由校是自己的挚友,又是小舅子,和他翻脸绝对是刘子光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可是形势在变化,自己也不得不变化,几个月前仅仅为了刘猡猡的生辰八字,朱由校就准备大开杀戒,虽然后来事情被太后压了下去,皇上也表示了悔意,并且任由自己扫平了东厂,但是不信任的种子已经在刘子光心中种下。

    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帝家的人很难找的到几个有良心的,自古以来皇子之间的斗争就不鲜见,历朝历代都会有不少皇子死于夺嫡之争,前朝就不提了,光是大明朝就闹了两次了,永乐爷发动靖难之役夺了建文侄子的皇位,这是成功的一例,还有就是去年江西宁王造反之事,叔父造侄子的反不算什么,就是父子相残,兄弟刀兵相见的事情也是正常的,谁叫他们是皇家的人呢。

    所以和朱由校谈感情是很不明智的一件事情,朱由校这个孩子自幼生活在怀疑和恐惧之中,年纪小小就整天伪装,将真实心情压抑着,久而久之形成了这种双重性格,即使刘子光对他们朱家再忠心,建立的功勋再大,但只要稍微一不留神,就会导致猜忌,猜忌无法化解时,就会转变成刀兵相见。

    所以刘子光做了两手准备,一边缓和关系,在刚建了大功的时候急流勇退,将唾手可得的俘虏清帝的功劳拱手送给别人,自己主动交出兵权回家赋闲,以化解皇上的猜忌,一方面又转移财产人员,在北方夯实基础,随时做好应变的准备。

    总之不到万不得已刘子光是不会反的,但是事情逼到眼前,危及到他和他家人的安全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拿起武器战斗。

    西部虽然吃了败仗,但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相信袁崇焕重新振作之后,一定能找回这个场子,所以刘子光并未太挂心战局,反而趁这个机会去改良教育制度,成立金陵女院的想法是铁血社那个女孩子给他的灵感,与其让女孩子女扮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男装上学,为何不能堂堂正正开个女子学院呢,可是这样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情居然被人搅黄了,对方还不是什么有力人士,而是京城一帮食古不化的老东西。

    刘子光有气撒不出,派兵镇压有点小题大做,亲自出马更掉身份,可是不闻不问更不是办法,眼见金陵女院就要胎死腹中了,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只要此人出马,定然万事无忧。

    金陵女院开学的日子定在十一月中旬,届时会有不少达官贵人前来捧场,也会有很多女学生前来入学,周围书院的学生们更是会自发的跑来捧场,能看见大批美女的机会可不多见,除了清明使节的踏春也就是这次女院开学的日子了。

    那帮老顽固自然很清楚这一点,于是他们更加兴奋,纠集了大批人员堵在金陵书院的门口打算闹出点更大的乱子,一帮老头子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席地而坐拦住所有的车马,声称要以死抗争女院的成立。

    其实这帮人才不会真死,他们只是一群失意的老家伙,在官场上退下来倍感寂寞的人和多年不中的老秀才们渴望得到别人的目光和赞誉,渴望处在社会关注的焦点之中,这次女院成立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包子,他们自然会抓住这个露脸的机会不放。

    他们本以为经过这几天的示威活动,全京城的女子都会屈服,不敢来金陵女院报到,哪知道还真有人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前来。

    老家伙们正盘腿坐在大门口,在数百人围观下谈笑风生,把酒言欢,这些老东西居然把这次行动改成了秋游,带着席子、酒壶、诗集,肆无忌惮的盘踞在风景秀丽的金陵书院大门口,骄横不可一世。

    这些平日里没人搭理的酸丁,今日忽然站在了风口浪尖、引导了京城乃至江南、乃至全国的舆论风潮,打击了伤风败俗的反动势力,维护了孔老夫子朱老夫子的传统理念,怎能不叫他们骄傲。

    本来以为赢定了的局面,哪知道忽然出了变数,京城方向来了几乘小轿、几辆驴车,轿帘车帘遮挡的严严实实,虽不奢华但是也不是贫寒人家的排场,看样子应该中京里殷实人家的小姐夫人出行。

    这些车轿直奔金陵书院而来,老家伙们看在眼里,惊在心里,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依然谈笑风生,等到车轿来到门口,看见一大堆人挡住去路,便有那管家佣人过来说话。

    “还请老先生们借个光,让我们家小姐过去。”

    老家伙们不为所动,那管家以为没说清楚,便又大声说了一遍。

    老家伙们这才慢慢转过脸来,喝问道:“过去?过去作甚?难不成是要去那伤风败俗的金陵女院?”

    管家道:“我家小姐要去什么地方,何劳先生们操心?”

    老家伙们一听这话便怒了,大声吼道:“你家小姐上天入地俺们都管不着,偏偏去金陵女院俺们就要管!只要俺们这些老骨头在,就绝不容许这种逆天的事情出现!”

    管家被吓得倒退了两步,惊道:“别人家的家事你们也要管,还有王法没有?”

    本作品16k小说网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 6k.c n!老家伙们更愤怒了,脸红脖子粗的说道:“大路不平就要有人踩,这事情俺们不管谁管,男女同校、女子读书,伤风败俗啊,长期以往,国将不国,道德沦丧,民风败坏,大明就毁了!你们这些鬼迷了心窍的女娃娃,就不知道点廉耻么?你们还有没有家教?”

    一番诛心的话说出来,四周便有那看热闹的闲汉帮腔叫好,老家伙们更加得意,指着那几乘小轿更加肆无忌惮的破口大骂,骂到酣畅淋漓处,还将袍袖子里装的扇子拿出来呼扇几下,得意的很。

    人越来越多,将金陵书院门口堵得水泄不通,那些小轿子没办法前进,也没办法回身,管家佣人老妈子都急得团团转,轿子里也传来嘤嘤的哭声,看来这些小女子到底经不住谩骂,已经用哭声来表示投降了。

    可是这哭声在老家伙们听来,却有几分示威的意思,他们极其不爽,将辱骂延伸到这些小姐的家人身上,说她们的父母没素质、没教养,才生出这样伤风败俗的女儿,今天要不把让这些溺爱纵容女儿的父母来负荆请罪,在孔夫子面前磕头,就别想把女儿领回去。

    其实这帮老家伙是认准了对手无权无势才敢于如此嚣张的,反正都是些小家小院的财主家的闺女,欺负也就欺负了,对手越是弱小,他们就越是肆无忌惮。

    正闹着呢,忽听一阵锣响,堵着路的看客们驱赶开来,两辆马车在大群家丁的侍卫下开了过来,马车式样简朴但是用料实在,一看就是豪富人家的车驾,家丁们更是威风凛凛,一水的薄底快靴,短打软帽,手里拎着齐眉棍,谁敢拦路直接拿棒子招呼。

    这种情况也是老家伙们意料之中的,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自信满满地等着新来这帮人过来交涉。

    果然,一个器宇轩昂的管家过来说道:“一品诰命夫人出行,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10-62 皇后驾到

    诰命夫人一般是高级官员的妻子或者母亲,享有和自家男人或儿子一样的尊荣,有皇帝的御封,按照品级有不同的礼服,算是封建社会官员体系的一种附庸,诰命夫人出行,寻常百姓应该避让,这是规矩,也是礼数。

    可是今日不同往时,卫道士们正在捍卫男权的尊严,又怎么会为区区诰命夫人让路,何况这诰命夫人或许就是去金陵女院读书的,正是他们需要对付的敌人。

    老家伙们充耳不闻,不理不睬,那气派非凡的管家怒了,喝道:“你等可知道这是谁家的诰命!这可是当朝太子少保镇武侯爷的家眷,一位一品诰命,三位旅宋国御封的公主殿下,尔等胆敢拦路,就别怪我们有辱斯文了!”

    老家伙们相视一笑,很默契地一起抱起了膀子,镇武侯是金陵女院的大后台,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他搬出来自家女眷来架势也是大家预料之中的事情。

    镇武侯的发家史天下人都知道,年轻人、武人、社会下层人士都以他为楷模,崇拜他、尊敬他,而社会上流人士则对这个政治暴发户充满了妒忌和不屑,三年功夫爬到位极人臣,家财巨万,以一个大字不识的奴隶变成堂堂太子少保、武英殿大学士、一等侯爵,这是多少读书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这些十几年没考中进士的酸丁和一辈子都爬到三品的中下层致仕官员又怎么会对一个暴发户的家眷保持必要的尊敬呢。

    但是形势比人强,硬是霸着道路不让于礼法不和,于是这些人推举了一位前礼部员外郎出来回话,向镇武侯家人说明情况,大家正在抵制伤风败俗的金陵女院成立,侯爷夫人若是来钟山秋游的,还请绕路为好。

    那管家冷笑一声道:“俺们家夫人和小姐们不是来秋游的,就是去金陵女院念书的,尔等让开便罢,不让就拆了你们这把老骨头。”

    老家伙们早就料到有此一着,他们马上后退结阵,手挽手坐在书院门口,中间还竖起一幅孔夫子的画像,声称就算是镇武侯的家眷他们也不给面子,要动武尽管来,眼睛眨一下都不算是铁骨铮铮的读书人!

    一群白胡子老头坐在地上,倒也令人无法下手,都是老胳膊老腿的,哪里经得起强悍家丁们的齐眉棍,就是不用棍子打,一个个来架也保不齐会闹出人命,读书人都弱不禁风的,万一本身再有个高血压动脉硬化什么的毛病,当场来个嘴歪眼斜或者一命呜呼,这个责任漫说是几位夫人了,就是镇武侯本人也担当不起啊。

    对付叛臣贼子怎么杀都可以,对付恶霸流氓怎么狠都不会有问题,但是这些老人可动不得,中华民族的传统是尊老爱幼,哪怕这老人为老不尊呢,也要小心伺候着,而且这些人虽然没什么势力,但是不代表社会影响力低下,他们总有三朋四友,有儿子女婿什么的,这场关于女权的斗争,他们代表的不单是自己,他们的背后是整个国家的传统势力。

    如果闹出什么麻烦来,刘子光未必会倒霉,顶多罚俸而已,但是这女院是肯定办不成了,因为名声全烂掉了,整个教育改革的脚步也将为此停顿几年甚至十几年,这些都在刘子光的考量之中,也做了相应的安排,所以当这帮老家伙结阵以后,侯爷府的家丁们并没有拿着棍子冲上去,而是抱着膀子看起了热闹。

    老人们洋洋自得,以为挫败了镇武侯的阴谋,可是不到片刻,又有一波人赶到,排场更甚于镇武侯家的车队,这是一辆装潢极其豪华的马车,跟车的长随都是绸缎衣服,丫鬟仆妇也是珠光宝气,气派非凡,有那见识广的便认出来了,这是天下第一豪富的日升昌票号大户掌柜的车驾到了。

    胡大掌柜虽然不是官员,但是影响力极其宽广,谁都知道户部就是她胡家人掌握的,皇帝的上台也和这位女富豪脱不开干系,日升昌是家票号,天下不知道多少商号工矿和他们有资金上的往来,胡大掌柜隐隐是民间资本势力的龙头翘楚,她前来金陵书院,不管是作为嘉宾剪彩还是作为学生入学,都是对金陵女院的强大支持。

    老家伙们依然毫不退让,在他们眼里,日升昌和镇武侯一样,都是暴发户而已,上不得台面的,你大掌柜又如何,难道比诰命夫人还牛?镇武侯家的夫人都不敢对俺们动武,难道你敢?

    胡懿敏当然不会动武,她可精明着呢,马车往彭静蓉的马车边一停,掀开帘子说起话来,根本不理睬门口那帮老头子。

    金陵书院建设的时候特意盖了个宏伟的山门,门前为了停车马,开辟了一片广场,地势不算狭隘,可是现如今竟然有了些拥挤,几百个老头子霸住山门不说,还堵了那么多的车马轿子,眼看情况没有进展,女人们索性也打起了持久战,敢于来金陵女院读书的女人本来就都是有胆识有才学的,此时看到镇武侯的家眷和日升昌的大老板都来了,心中便有了计较,知道今天这个事大有转机,她们都掀开车帘轿帘,说起话来。

    金陵书院前莺莺燕燕,美女齐聚,有含羞带怯的大家闺秀,也有活泼开朗的小家碧玉,更有疯疯癫癫的诸如刘小猫、彭静薇之类疯丫头,平时哪有机会见到这么多知名美女啊,书院山门围拢了大批看热闹的人,是无赖闲汉,也有书生学子,还有许多顽童,连周围的大树上都爬满了人,更有叫卖茶水糕点花生瓜子的小贩穿梭其中,简直比庙会还要热闹三分。

    又过了片刻,三位曾经名满秦淮的奇女子登场了,将现场气氛再次推向高潮,她们分别是刚刚金盆洗手的董小宛董大家、已经嫁入将门为妻的吴三桂夫人陈圆圆陈大家、当朝内阁首揆钱阁部的爱妾柳如是柳大家。

    这三个人可是秦淮河上风华绝代的人物,论名声可比镇武侯家的夫人或者日升昌胡掌柜还要响亮一些,毕竟是公众人物嘛,她们三人容貌宛如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是娼妓身份但是守身如玉,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多少名士折服在她们的石榴裙下啊,在秦淮河上发生过多少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啊,现在她们三人虽然都已退隐,但是风华依旧、影响力依然极广。

    三位秦淮河上的头牌到底是风月场上厮混过的角色,不同于那些扭扭捏捏的大家闺秀,一停下轿子就出来大大方方地向公众致意,顿时山门前一片欢呼,现场都沸腾了,不管是闲汉无赖还是书生学子,都拼命的鼓掌叫好,就连那帮老家伙中有几个也不免眼直,直勾勾盯着三位美女流下了口水。

    “呸!”一位道貌岸然的老者暗暗啐了一口,但是心中也不免打鼓,钱阁老的妾室都来了,难道说朝廷的意思是支持金陵女院的成立了?这个苗条可不好,谁都知道镇武侯和钱阁老不对付,老家伙们正是仗着这一点才如此放肆,他们自以为只要镇武侯办的事情,钱阁老就会反对,就会暗中支持他们,哪知道人家其实是站在镇武侯这边的,这个发现不免让大家寒心,但是事已至此,断然没有会退的道理了,只能硬着头皮死撑下去。

    该来的都来的差不多了,可是这帮女将依然没有强行闯关的意思,似乎在等什么人,对手的沉默让老家伙们心惊胆战,多年社会经验让他们预感到还会有更大来头的人驾到。

    果然,午时时分,一阵锣响,大队士兵开来,先是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拿着棍棒和鞭子清扫出一条道路来,然后几百个身穿金甲,拿着朱漆杆金瓜斧钺的大个头士兵开过来,排成两列往路边一站,京城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宫里的御林军出来了。

    大路两侧,每隔五步站了一个御林军,然后是一队黄衣服小太监飞奔过来,迅速将路上的垃圾清扫一空,用金水壶撒了些净水和花瓣,车驾才缓缓地过来。全套的皇后仪仗,那真是金碧辉煌,气派非凡,什么镇武侯府、日升昌票号、三位大家,统统都被比下去了。

    皇后娘娘也来金陵女院捧场了,朝廷的态度已经非常清楚,那就是从上到下坚定地支持镇武侯办金陵女院,老家伙们胆子再肥也不敢和一国之母叫板啊,这可不是年龄大就能当护身符的时机了,敢拦皇后的路,那就是大逆不道图谋造反,御林军过来把他们的老骨头老腿拆了算是轻的,搞不好还要株连他们的子孙后代,影响仕途呢。

10-63 人海孤鸿

    皇后娘娘的驾到将现场气氛推倒了最顶点,在场的诰命夫人、贵族小姐纷纷将车马闪避在一边,让出通畅大道,皇后的鸾驾在前,众女子的车轿在后,浩浩荡荡地向山门开去。

    鸾驾过时,万民跪伏山呼娘娘千岁,看着那些伤风败俗、违背伦常的女子们堂而皇之地跟着皇后娘娘一起大摇大摆进入书院,老家伙们恨得牙根只痒痒,仿佛能听见轿帘后面传来的耻笑声,但是形势比人强,他们只能低头腹诽,再也没有刚才那股嚣张劲了。

    此时书院山长顾炎武带着一众教授也迎了出来,皇后的驾到让顾炎武又惊又喜,惊的是刘子光居然有这个能量把皇后娘娘给请出来,喜的是有了皇后作靠山,再也不怕有人对女院造谣诋毁了。

    让他更高兴的还在后面,徐皇后不但亲自参加女院的剪彩典礼。更带来了皇太后手书的墨宝“金陵女院”四个娟秀中略带沧桑的大字,这可是一份不可多得的大礼啊,顾炎武诚惶诚恐地跪接,声称要将其打造成牌匾挂在女院门口,真迹则要保存在女院作为镇院之宝。

    女院是位于金陵书院里面一个相对独立的院落,并不太大,但是幽静典雅,适宜读书,皇后娘娘和一干女宾客、女学生进去之后,御林军便将院子团团围住,禁止闲杂人等靠近,看客们兴致不减,依然围得满满当当,兴奋地讨论着女院这种新生的事物,不过舆论导向已经完全转变了,再不敢有人说什么伤风败俗有辱门风了。

    刘子光也混在人群中,他带着百十个便衣的南厂番子来暗中保护女眷们,此时见大功已经告成,便转身离去。

    谁想到一转身就看到了此前邂逅过的那位铁血社的女学生,这位女扮男装的大姑娘依然穿着方巾长衫,站着看热闹呢,刘子光不禁眉头一皱,成立女院的出发点就是想让她这样的女学生光明正大的读书,可是她竟然不买账,多少让刘子光有些失望。

    大姑娘也认出刘子光了,一拱手道:“大叔别来无恙,在下浙江书生祝英台,还未请教大叔高姓大名。”

    刘子光还礼道:“鄙姓许,许文强。真是何处不相逢啊,又遇见祝公子了,祝公子也是来看热闹的么?”

    祝英台道:“正是,金陵女院的成立真乃京城一大盛事,连皇后娘娘都惊动了,这样子那些姐妹们读书再不用偷偷摸摸的了,真替她们高兴。唉,只可惜女院里面的景色是无缘得见了,这里从今以后都不许男人踏入的。”

    刘子光道:“祝公子不用叹息,你愿意的话可以直接进去当学生啊。”

    祝英台一时没听出刘子光话里的意思,撇撇嘴道:“我才不读女院呢,我要和梁师兄他们一起投考京师讲武堂。”

    话一出口祝英台就觉得不对,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望着笑眯眯的刘子光道:“许先生乱说什么呢,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进女院读书呢。”

    刘子光也不点破她,只说:“听说讲武堂招生的时候可是要脱光衣服检查的哦,祝公子一定不会在意的。”

    祝英台立刻傻眼,正想说话呢,铁血社的社长梁士贻拿着两串冰糖葫芦来了,看见刘子光赶忙行礼,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刘子光,刘子光知道这是人家小两口的零食,自然婉言谢绝,反而拿出红双喜牌的香烟请他抽,梁士贻很不好意思地将两串糖葫芦都给了祝英台,在袍子下摆上擦擦手,接过刘子光的香烟,却又没有火柴点烟,刘子光微微一笑,甩开打火机的盖子帮他点上,明显是第一次抽烟的梁士贻很不习惯烟草的味道,被呛得直咳嗽,但是却又强忍着继续猛抽。

    刘子光嘴角微微一撇,一种久违的感觉浮上心头,自己第一次抽烟就是上学时候在高年级坏学生的教唆下进行的,他当即说道:“抽烟对健康其实不好,年轻人还是少抽为妙。”

    梁士贻道:“不妨事,我听说红衫军的好汉们都是抽烟的,我正想学这个呢,要不然以后进了京师讲武堂会被人笑话的,不过家里穷没银子买烟,所以让许先生见笑了。”

    刘子光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讲武堂的学生是严禁烟酒的,违者立刻开除学籍,至于红衫军么,大体上是不禁烟酒的,不过精锐士卒都主动不去碰这些东西,因为香烟在夜里有火光,在潜伏的时候有味道,容易被敌军察觉,所以还是不学的好。”

    祝英台道:“那许大叔你还给梁师兄敬烟,不是害他犯错误么?”

    梁士贻道:“英台别乱说,许先生又不知道我要投考京师讲武堂。”

    刘子光道:“你们真要投考?有梁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报考,真是讲武堂的荣幸,但讲武堂也不是那么好进的,视力不佳扁平足过于瘦弱的都不会录取,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哦。”

    见刘子光如此了解行情,梁士贻赶紧又请教起其它问题来,祝英台也不时插嘴,三人就在人群中谈了起来,一直谈到典礼结束,皇后鸾驾出来为止。

    现场群众再次跪倒恭送娘娘离开,刘子光也不例外,等徐皇后的鸾驾过去以后,就是那些贵族女子的车马了,众人再度兴奋起来,翘首围观,希望能一睹这些京城著名女子的芳容。

    刘子光也跟着凑热闹,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观望着,先过去的是镇武侯家的女眷,彭静蓉姐妹还好些,刘小猫就不那么懂规矩了,将小脑袋探出乱看,众人好不容易看见美女露头,都一起欢呼,刘小猫看大家高兴也咧嘴一笑,缩回去将小天篷的猪头抱了出来,冷不丁美女变成了青面獠牙的野猪头,群众们被吓得一起惊呼,马车里顿时传来刘小猫恶作剧成功的狡黠笑声。

    刘子光也被吓了一跳,心说这刘小猫实在是野性难训啊,不过这种率真尤其可爱,倘若真变成大家闺秀了,那就不是刘小猫了。

    正想着呢,自家的车马已经过去,紧接着是钱阁部家的轿子,刘子光心说不好,让柳如是看见又是个麻烦,赶紧和梁士贻祝英台告个罪,转身离去了。

    可是他的背影依然落入了柳如是的眼睛,这一段时间以来柳如是一直在寻找刘子光,但是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找不了,几次三番到镇武侯府,旁敲侧击也打听不到他的下落,不过歪打正着,和侯爷夫人的关系相处的蛮好的,现在柳如是和彭静蓉已经以姐妹相称了,所以当彭静蓉提出让柳如是来女院捧场的时候,柳大家根本就没征求钱阁部的意见就义不容辞的来了。

    没想到这一来居然遇见了那个魂牵梦绕的人,但是只是惊鸿一瞥,那人就转身离去了,那一刻柳如是真想停下轿子追上去,可是她不能,她现在的身份是钱阁老的夫人,一举一动都关系到钱阁老的面子,怎能如此冲动呢,所以她只能默默看着那个背影就这样消失在人海中……

    金陵女院大获成功,先前畏首畏尾的贵族小姐们全都蜂拥而来,就连那些原来反对女儿上学的官宦人家也因为皇后娘娘的态度而改变了立场,找人托关系希望能安排一个学籍,可是女院名额有限,只能选择最优秀的女生入学,女院的门槛一提高,那些人更加打破头往里面挤,更有其他书院赶着这股风潮也开办了女子学院,同样大获成功,女子和男人一样进入书院读书在一夜之间从大家鄙夷唾弃变成了趋之若鹜,始作俑者刘子光庆幸之余还有点骄傲,毕竟自己促进了时代的发展,使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朝着更平等更和谐的局面前进了一步。

    与此同时,京师讲武堂高级班招不到人的局面也大为改观,许多心怀天下的少年书生相邀来到讲武堂报名,讲武堂根据刘子光的要求制定了新的招生标准,适当降低了身体素质方面的要求,招收了三百多名新生,当然这三百名新生不会全部毕业,其中将会有八成的学生在以后的训练、考核中被淘汰,经武堂只要最优秀的学生。

    讲武堂高级班是培养中高级军官的摇篮,现在只有指挥和参谋两个专业,分别培养带兵打仗的将军和出谋划策的军师,大多数学生都是报考的军师专业,到底在读书人的心目中,羽扇纶巾的诸葛亮才是他们的偶像,而铁血社的那一帮人则多是报考的指挥专业,刘子光没有和负责招考的官员打招呼,他是想看看梁士贻等人真正的本事,铁血社的热血青年们到底没有让他失望,除了祝英台被体检吓退了之外,其他社员都顺利高中榜首。

    因为京师讲武堂和金陵书院都是镇武侯的产业,所以铁血社的学生们在转学进入讲武堂之后仍可以保留金陵书院的学籍,这也为他们将来转变身份提供了便利,培养双料学历,能文能武的人才才是刘子光的初衷。

    进入讲武堂就没有在书院这么自由了,首先就是三个月的严酷军训,军训期间和外界断绝一切往来,讲武堂大门口,梁士贻只得和祝英台依依惜别,相约毕业之后再相会,当集合的号角吹响的时候,梁士贻毅然奔向了校场,连头都没有回,只留下秋风中祝英台单薄的身影不忍离去。

    讲武堂的阅兵楼上,名誉训导长刘子光望着这感人的一幕,暗暗感慨:梁祝啊梁祝,生死不离的恋人为了国家和民族的未来也不得不暂时分离了……

10-64 老鼠仓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离了谁都是一样运转,西线的战事在没有刘子光参与的情况下,经历了短暂的失利,终于朝着有利于明军的方向发展了。

    捷报频传,最多的时候一天能有十二道电报从潼关前线发来,看得朝廷大员们欣喜若狂,河南明军西出潼关大败西夏军,连战连捷,短短十余天时间大小战斗进行了数百次,少则斩首数十级,多则斩首上千级,将西夏军向西赶了百余里。

    袁崇焕到底是名将啊,君臣上下交口称赞,对西线要求增兵增粮饷的要求无不答应,五十万两现银当即装车发往潼关犒赏三军,另有十万担军粮、大批火药铁炮盔甲被装装车发往前线,几乎把京城户部兵部的仓库都给清空了,就连刘子光打仗也没耗费过这么多的物资。

    但朝廷上下并没有人提袁崇焕浪费的问题,打仗么,就是拼的经济,只要能打赢,多花点银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两年大明的经济状况好得多,全当是花钱买平安了。

    其实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那就是袁崇焕的胜利能够抵消刘子光在老百姓心中的威信,刘子光下野的时候民间和军界曾经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出现,说什么大明朝离了镇武侯就打不了胜仗这种疯话,而袁崇焕的胜利就等于在这些人的脸上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几天朱由校很开心,不时在魏忠贤跟前得意地念叨:“刘爱卿以为撂了挑子朕就抓瞎了,还得乖乖把兵权交给他,嘿嘿,想错了吧,朕没有刘子光,还有袁崇焕呢。”

    刘子光上缴山东军兵权的时候,连同自己领侍卫内大臣和南厂提督的职务也辞了,朱由校高兴之余还有些不开心,因为他感觉这是刘子光在向自己示威,想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当袁崇焕先在陕西兵败的时候,朱由校一度想重新请刘子光出山主持陕西军务,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黄宗羲给他讲过,如果一个皇帝只有一员大将可以依靠,那这个皇帝就当不久了。现在袁崇焕这么争气,反败为胜打得西夏军落花流水,不但找回了大明朝的面子,也让朱由校的面子得以保全了,如何不让他高兴。

    魏忠贤也很高兴,每当朱由校在他面前重言倒语念叨的时候,他总是献媚地说:“陛下圣明。”

    明军的军事通讯主要依靠长波电台和加急快马,电台发射塔建造投资很大,核心技术掌握在旅宋人手里,至今只在沿海地区建造了一批,用于水师通讯,而陆上军队只能使用便携式的电台,传输距离相对较近,由于造价昂贵,需要专业技术人员操作,所以除了红衫军装备比较多以外,普通明军就连总兵一级的将官都没有资格配备,整个西线战场也就是一部电台而已。

    现在袁崇焕已经西进到潼关,由于山区信号不好,所以电台依旧留在洛阳,战报要通过六百里加急送到洛阳,再由洛阳的电台发给徐州府的中继台,徐州电台再发给京城,电报译出来之后,不用经过任何部门,直接送到朱由校的案头。

    这天午后,西路军统帅袁崇焕的电报又来了,朱由校拿过来龙目一观,喜不自禁道:“袁督师真乃当世名将,向朕保证三个月内收复陕西,只不过这要的未免太多了。刚给了他五十万两还不够,又要二百万两银子和大批火器。”

    魏忠贤捧着拂尘陪侍在一旁,闻言便道:“以奴才看,袁督师打仗是花销大些,不过二百万两银子能把陕西换回来也不算亏本了。”

    朱由校哈哈大笑道:“是啊,二百万两换一个省当然合算,朕投资在招商局的股份一年就有二百万的红利呢,现在咱们大明有的是银子,就是用银子砸,也能把那些西夏军砸死。小魏子,把电报拿给内阁看看,就说朕觉得行,让户部准备掏银子吧。”

    本作品16k小说网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ww w.16k.cn!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西路军即将收复陕西的消息立刻走露出来,最先被影响的是股票市场,原先一蹶不振的西票被疯狂拉升,从跌破发行价的位置暴涨了好几倍,而已经到达高位的北票则因为战事稳定,没有什么可预期的利好而阴跌不止。

    镇武侯府内,刘子光拿着和朱由校手上同样的电报疑惑重重,问彭静蓉道:“市面上的西票居然被人提前十几天就抄底买光了,弄得现在有价无市,无量空涨,这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你们开交易所的都不知道么?”

    彭静蓉道:“战争股票是自由买卖的无记名股票,免收交易佣金的,所以并不一定要在交易所里交易,只有手上有银子,你到上海或者京城任何一家大的茶馆里都能买到西票,我们交易所并不能监控所有的买卖活动,至于有人提前几天就得到消息扫货,那肯定是西路军那边有消息提前泄露出来了。”

    刘子光道:“这就怪了,上个月西路军在陕西折损了五万人,潼关都告急了,这还没过去几天呢就反败为胜,难道是玉皇大帝派天兵天将下凡帮助袁大帅打仗不成?再说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他怎么能确定有了银子就能三个月收复陕西?而且还言之凿凿,信誓旦旦,要不然也不会有人提前抄底抢购西票了。”

    “总之反常即为妖,不管是战局还是股市,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好,不过能打胜仗总是好事,抄底扫货也没有违反交易规则,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彭静蓉道。

    这话很无奈,因为交易所成立时间很短,规则也不完善,一切都在摸索中前进,被人寻着漏洞加以利用也只能干瞪眼。

    刘子光默然,古人的智慧绝对不容小觑啊,证券交易所运营不过几个月时间,就有人学会利用内幕消息建老鼠仓牟取暴利了,虽然西票早就跌破了发行价无人问津,但大量购入也需要不少资金,有内幕有资金又有高人指点,这个幕后的黑手不简单啊。

    无线电报技术是明朝和旅宋军事合作的产物,所有的沿海发射塔都是两国共管,而内地的各个发射站和中继站则是掌握在南厂手里,每个无线电操作员都是南厂培训出来的,所以只要是通过电报传递的公文战报,都逃不过刘子光的眼睛,当朱由校拿到电报的时候,刘子光也会拿到,他可不像朱由校那样好大喜功,看到捷报就昏了头脑,陕西战局的巨变让他很是狐疑,但是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再加上这次的老鼠仓事件,陕西的战局更显得扑朔迷离。

    “让南厂派些精干的番子去陕西看看情况。”刘子光给孙纲的命令上是这样写的,虽然他已经不是南厂提督,但是这个他一手建立起来的特务组织依然在他的掌控之下,他的提督正堂和所有的摆设都帮他留着呢,孙纲也从来不以提督自居,经常教训手下说,南厂过去现在和将来,都只有一位提督大人,那就是镇武侯他老人家。

    除了侦查山西军情,南厂还拨出一部分人手监视股票交易的情况,证券交易市场的建立是为了促进大明朝的经济发展,不是为了某些人的一己私利,按理说这件事不归刘子光和南厂管,即使牵扯到某些官员也是归都察院办理,但他还是让孙纲去查了,刘子光的身家可是有一半都投在股市里了,万一这个市场被某些人搞得失去了公信力,那第一个倒霉的可是他刘子光。

    刘子光买的最多的是招商局这支超大型蓝筹股,现在这支股票已经多次分红派息送股,股价依然高居上海证券交易所数十支股票债券之首,而且有价无市,拿着银子都买不到。

    这也难怪,招商局实在是太赚钱了,就是盈利性极佳的北票都比不上招商局的股票,招商局的雇佣兵在海外攻城略地,占领了大片土地,开办了无数种植园、牧场、矿场,用廉价的南洋土人进行劳作,成本极低,16k小说网手机站wap.16k.cN利润极高。

    每天都有上千条的货船在各条航线上奔忙着,将各种矿产、粮食、粗加工的工业半成品从海外运回大明,将本土质优价廉的松江棉布、杭州丝绸、各种瓷器、工业品、甚至还有武器装上海船,运往海外高价出售,换来无数的金银货币,大明就这样吸取着来自全世界的乳汁,慢慢的变得越来越强大。

    听说招商局开辟了天竺航线,在天竺国的东部占据了一个叫做孟买的港口城市,连租带抢搞了几万顷的良田,那地方人工便宜的要死,粮食作物一年三熟,价格比暹罗米还要便宜,整船整船的稻米运到国内,把朝廷的粮仓都装的满满的,往年的陈米都当成饲料喂了军马,大明朝从此不再担心因为年成不好而闹饥荒了。

10-65 蝴蝶效应

    由于海外的粮食供给充足,户部修订了田赋的规则,不再征收实物税,全部折合成银钱上缴,而且大幅度减免了赋税,争取做到藏富于民,在这一点上,朱由校和钱谦益内阁做的还算不错,毕竟哪个皇帝都想做盛事明君,哪个大臣都想留名千古。

    海外粮食的大量涌入虽然改善了往年看天吃饭的局面,但是也是一把双刃剑,本土的农业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辛辛苦苦的劳作一年种出的庄稼卖不上价,只能屯在家里发霉,可是卖不出去又没有钱交田赋,这就形成了一个怪圈。

    老天爷关上了一扇门,必然打开一扇窗户,农民们虽然不能再靠种地养家糊口,但是城市里开办的各种工厂作坊都为他们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

    大明朝的海外贸易大大的拉动了国内的各种产业,瓷器、丝绸、棉布、纸张、机器都大量出口,原先的小作坊已经发展成大工厂,但仍然满足不了需求,必须扩大再生产,买下郊区的田地兴建工厂,招募农民当工人。

    在上海道周边的工厂里,一个成熟技工的月钱是十五两银子,学徒工和女工是五两银子,已经抵得上衙门小吏的收入了,再加上家里的薄田随便种点果树蔬菜,小日子过的滋润得很,再也不会像从前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猪肉了。

    城市里的手工业者逐渐演变成萌芽状态的资产阶级,脱离土地的农民进入城市成为新一代的市民,大家口袋里都有了银子,就开始想攒点家当了。

    千百年来中国人的习惯是有钱就置地,把流动资金变成不动产,再就是将银子藏进地窖以备不时之需,十年前日升昌的出现改变了人们的一些观念,不再将银子藏进地窖了,而是存入可靠的钱庄吃利息,而上海证券交易所的出现则再次改变了人们的观念,不再购置田产,而是购买股票和债券,进行资本运营。

    大明朝的钱不少,这些年从海外的倭国、南洋、旅宋等地流入的银钱数额极其巨大,已经大大超过了开国时期的社会保有总量,根据日升昌大掌柜胡懿敏的估算,国内的银子应该在三十亿两左右,其中有三分之二是非流通的,现在这个局面正在慢慢改善,大批银子投入到股票市场,等于向上市企业注入资金,有了资金,这些企业就会发展的更大更强,现在大明已经逐渐从一个萌芽状态的资本主义封建制国家渐渐向真正的资本主义帝国靠拢了。

    社会的发展不会单单依靠某一个人,在大明朝这艘巨大的航船缓慢的转舵过程中,无数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贡献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利国铁厂的彭老厂主、日升昌的胡雪岩大掌柜、还有江南千千万万的小作坊主、小商人、甚至那些纵横海上的走私客们,都在潜移默化地推动着这个伟大的进程,而刘子光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但不可或缺的角色,有了他的存在,这艘巨轮转舵的方向才会更快,才会朝着更加正确的方向前行。

    上海证券交易所是模仿旅宋国新卞京交易所建立的民间金融机构,由日升昌和镇武侯的夫人联合出资兴办,和户部的关系非常密切,不但承担民间企业的融资,也承办朝廷交代的股票债券发行任务,但是由于它模仿的那个主体本身就是不完善的产物,所以上海证券交易所虽然规模庞大,但依然脆弱不堪,各种规章制度都不完善,只能算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任何投机行为都可能严重打击这个初生的事物。

    股票交易是一种资本所有权的买卖,各大商行的股份面向公众发售股票,这种资本凭据是用日升昌印刷银票的绝密工艺印制,造型精美防伪能力极高,正面是精心设计的图案,背面是可以背书转让的空格,股票持有人必须在交易所备案预留印鉴,转让的时候要到交易所缴纳印花税和佣金之后背书转让才有效。

    但是这种方式比较繁琐,只适用于那些面额巨大、转让不频繁的股票,而对于面额较小,交易量大而频繁的股票来说,佣金还不够交易所发工资的呢。战争股票就是这种类型,一两银子一股的发行价,发行总量达数百万之巨,若是每天有十分之一在流通就够交易所忙得瘫痪了,有鉴于此,所以这种小面额股票实行的是无记名制度,而且不用缴纳交易佣金,直接在市场外面就可以交易,只是分红的时候需要到交易所领取罢了。

    所以这种制度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留下了可乘之机,中国人从来就不缺乏智慧,而且这种智慧用在钻空子上的时候特别高明,经过南厂的侦查,趁西票跌入低谷而袁崇焕的捷报还没传来的时候抄底抢购的人并不是某个财阀,而是很多普通的个人,有农民、小商人、士卒、小军官、手工业者等,反正看起来不像是预谋好的行动。但是深入调查这些人的底细就会发现,他们都和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是某个兵部小吏的亲戚,或是某位总兵府里的管家,或是哪个禁军千户的本家老表什么的,这些人平均每人都购入了十数万股的西票,虽然西票早就跌破发行价变成每股一二十文铜钱了,但这同样需要大量的资金,绝非这些普通百姓能买得起的。

    刘子光没有让南厂再继续追查下去,因为事情已经很明白了,西路军里面的某些人利用职务之便提前泄露情报,让京城方面建了老鼠仓,等捷报一传来,他们用万把两银子吃进的百万股西票转眼就暴涨了数倍,一路收复发行价,直上二两、三两的高位,因为西票已经被控盘,所以有价无市,每天都是无量空涨,价格高的离谱,涨得飞快,恐怕没几天就能突破十两大关了。

    这一手玩的实在漂亮,连刘子光都赞不绝口,万把两银子几天就能翻成几百万两,就是经商的旷世奇才也做不到这个水平啊,可是这些凭空变出来的利润是从哪里来的?即使西路军收复了陕西,再向西攻克甘肃青海等地,可是那些贫瘠的地方能给大明朝提供什么财富呢?

    本作品1 6k小说网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6k.cn!战争股票的红利是战利品,包括敌人的房屋、金钱、牲畜、敌国大片的土地、森林、矿产,北票和西票有所不同,因为北部战线主要在河北山西蒙古和辽东展开,这些地方人口稠密,地势平坦,耕地很多,相对油水足足,可是西部战线有什么?秦岭黄河六盘山黄土高原,除了渭河平原那一小块平坦之地,全是大山荒漠的,再往西更是贫瘠,祁连山和腾格里沙漠夹着一条河西走廊,占领这些地方的政治意义和军事意义远远大于军事意义,可是这些对于升斗小民来说又有什么意思呢?

    西票本来就是作为北票的陪衬出现的,一两银子的发行价已经虚高了,战争既然作为生意来做,就要考虑成本,西路军耗费的军饷已经远远超过了北线战事的损耗,刘子光擅长以战养战,光是搜刮辽东满清老巢和查抄北京皇宫的收入就足以抵消全部战争花费和给部下的犒赏了,还不算盘削北京城几十万满人得到的收入和接收各地矿产田庄的所得,就这样北票的价格也不过是八两银子而已。

    如果是发行北票的企业是贵州茅台那样的高价绩优股的话,那西票就是标准的 ST板块了,可就是这样一支垃圾三线股,仅仅凭着中报可能扭亏的利好就暴涨到十两的天价,未免过于泡沫了。

    泡沫迟早要破,这部分损失必将由接最后一棒的人承受,而这个接棒者一定不会是朝廷高官也不会是军方大佬,而是贪婪而又可怜的小老百姓,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倒霉的永远是平头百姓,刘子光未穿越之前就尝过五三零大跌的滋味,明白这个残酷的道理,但是他依然决定出手,因为西票泡沫被挤掉的严重后果必然影响到证券交易所的发展和朝廷的公信力。

    老百姓是愚昧的,赚钱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一旦血本无归就会骂娘,他们不会骂那些利用内幕消息骗钱的黑手,只会把怨气撒在无辜的证券交易所上,一旦手中花十几两银子买的西票变成一钱不值的垃圾,一定会爆发巨大的民乱,民乱的直接后果是股灾,不管好股票还是差股票,都会疯狂暴跌,使国民的财富急剧缩水,使证券市场的融资功能陷入瘫痪,使大明的经济进入停顿。

    这就是蝴蝶翅膀理论,一个头脑聪明的军中败类一时想出来的赚钱法子竟然会影响大明的经济发展,这恐怕是始作俑者也想不到的,但是这一切势必沿着这个方向发展,不管西路军是胜是败,西票的崩溃都是迟早的事情。

    刘子光让彭静蓉把胡懿敏请到府里叙谈,把自己的担忧说了一遍,胡懿敏听完也是大吃一惊,问刘子光应当如何应对。

    刘子光道:“事到如今,只能从制度上来限制了,先规定涨跌停板制度,交易所的官方牌价每天涨跌不能超过一成,也就是百分之十,再就是成立个监管机构,督察这些内幕交易,这件事朝廷出面办比较好,就让户部牵头,都察院和刑部、南厂都派员参与,成立个证券监督衙门,品级不用太高,五品就够,再配备一些专业人员,专门监督非法交易什么的,有搞内幕交易的,一律拿下问罪,这样才能遏制这种新型经济犯罪。”

    胡懿敏道:“如此甚好,明天就让叔父在早朝上提出。”

10-66 证监会

    次日早朝,胡懿敏的叔父,当朝户部尚书胡雪斋果然上了成立证券监督衙门的奏折,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内阁稍微商议了一下就通过了。

    但是始料未及的是,证券监督衙门并没有落到自己人的控制之中,户部早就被侍郎黄小田把持了,胡雪斋只是个空架子而已,一个新衙门的成立必然牵扯到很多人员任免资金调配的问题,一向是油水足足的事情,更何况这个新衙门是主管证券交易的,谁不知道现在买股票赚钱啊,当上这个衙门的官儿,那不就等于坐在金山上了么,所以黄小田当即就在早朝上向皇上讨了旨意,亲自组建证券监督衙门。

    证券监督衙门隶属户部,主官为五品提司,最终人选是原户部湖广清吏司的五品郎中张福林,张大人是万历朝的进士出身,处事圆滑、业务精干,是黄小田的得力干将,从湖广清吏司郎中调任证券监督衙门提司,虽是平级调动,但实际上还是向上浮动了半级,因为证券监督衙门是一个相对独立的衙门,手上有财权,又有侦查权,既可以收银子捞实惠,又能坐堂撒签捕人,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肥缺。

    新官上任三把火,张福林也不例外,而且这位五品提司点燃的这三把火处处烧到刘子光的痛处,首先是将证券监督衙门设在了南京而不是上海,这样就避免了衙门处在刘子光势力范围内的尴尬,其次是将证券交易所提请实行的停板制度草案给否决了,最后一把火更过分,是将交易所的审核上市权给剥夺过来,任何商号要想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必须到位于南京户部衙门附近的证券监督衙门办理上市审验手续。

    刘子光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本想通过朝廷用行政手段干预过于混乱的证券市场,哪知道正中人家的下怀,顺势就将胡懿敏彭静蓉辛辛苦苦一年建立起来的证券交易市场收归囊中了。

    证券监督衙门在南京,而交易市场在上海,这本身就很麻烦,电报这种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只有紧急军务和朝廷政令传达才能启用,所以一般衙门之间往来公文还是只能走六百里加急或者运河快船,从京城到上海有八百里之遥,就是铁路快车也要一天一夜,这一来一往的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情,可是衙门设在京城的理由也非常充分,人家口口声声说证券监督衙门是个新机构,需要经常聆听户部领导的训示,为了大人们的方便只能委屈交易所的人多辛苦一些了。

    停板制度为了保护初生的证券市场健康发展而准备实行的一种遏制暴涨暴跌的制度,即用强制手段规定所有的股票一天涨跌不得超过前一天收盘价的一成,这样一来能使广大股民不至于为了牟取暴利铤而走险,扰乱金融市场,也不会使某些股票一天从云端掉到地狱,投资者损失过大而跳井悬梁。这是刘子光根据后世的证券交易规则制定的一项保护政策,但是却被张福林大人一句话就给否决了,说是这个制度势必阻碍大明经济的发展洪流,决不能给自己设门槛,由于这个建议是以交易所当局的身份提出而不是镇武侯个人的意见,所以人家不给面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你上海证券交易所只是一个民间机构,却承担了大明境内无数大商号的股票发行,责任重大,牵一发动全身,没有朝廷的指导可不行,张福林不但否决了停板制度,还要将制定交易规则的权力全部收回,以后交易所只需要执行证监衙门的政策就好了,老老实实收你的佣金,赚你该赚的那一份即可。

    上市审核权收归国有就更离谱了,这可是关系证券市场生死存亡的事情,商号想要在交易所发行股票,必须经过日升昌的账房稽核人员查验近三年的账本,每年都要盈利并且资本组合健康才能上市,要不然什么人成立个商号就能上市捞钱,赚足了银子把脚跑了可就麻烦了,亏了老百姓不说,还把交易所的牌子给砸了,万一证监衙门光顾着捞钱放松门槛,那交易所就离垮台不远了。

    事已至此,已经很难让朝廷收回成命,交易所发行了数百只股票,此时抗议撂挑子也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上,希望证监衙门的大人们不要胡作非为才好,好在胡懿敏和彭静蓉也不是寻常人等,她俩一个是天下豪富,一个是诰命夫人,想必小小的五品证监提司也不敢真把交易所往死里坑。

    其实证券交易所这个香饽饽早就被朝廷大佬们看在眼里了,即使胡尚书不上这个折子,他们也会提出让交易所划归朝廷的计划,只是碍于刘子光是交易所的后台才没敢提出,现在有着胡刘联盟背景的胡雪斋自己提出了,也就怪不得大人们手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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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这个冬天京城很冷,江北过来的木炭和利国铁厂出产的铸铁取暖炉销路都很好,而贵族人家则都用上了高级白铜暖气片和烧煤炭的小型锅炉,热腾腾的蒸汽通过铜质的管道传递到每个房间,从白铜暖气片里散发出来,使得房间里温度适宜又不至于过分干燥。

    而镇武侯家则更为奢侈,后花园假山上的亭子通体都用白铜铸成,蒸汽管道从假山底下通上来,虽然天色阴郁寒冷异常,但是四面透风的亭子却温暖如春,刘子光依然是一身半旧的红袍子,胡懿敏和彭静蓉则是紧身缎袄,狐皮围脖,三人面前摆着烧热的花雕还都没有动。

    “这证监衙门着实可恶,事无巨细都要过问,咱们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妈,还是个爱唠叨的后妈,这一招棋走的不好,简直就是拱手把自己的荷包交给别人管理。”彭静蓉愤愤地念叨着。

    更新,更快,尽在1 6k文学网,w ww.16k.c n,手机访问:wap.1 6k.cn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胡懿敏接口道:“这次朝廷反应之快令人称奇,按理说他们应该一向对这种新生的玩意缺乏兴趣的,不爱管也不想管,可是这次却迅速做出反应,当庭内阁就做出决策,让黄侍郎主管此事,而黄侍郎则迅速安排了张福林作为证监衙门的提司,没有给咱们留出任何安插人员的机会,这个张福林我知道的,确实是个能员,整个户部除了黄小田就是他了,可惜这个人是黄小田的人,要不然为我所用还是不错的,我看事情还没到不可救药的那一步。”

    刘子光道:“证券监督衙门的设立本身是正确的,交易所民办终究不是办法,这一块必须要由朝廷把持老百姓才能放心,所以这一步迟早要走,不过一个好衙门必须掌握在合适的人手里才能发挥作用,对张福林这个人咱们暂且听其言观其行,如果他还是执迷不悟的话……”

    彭静蓉道:“张福林是黄小田的人,而黄小田又是东林的人,上次江堤舞弊案都没把黄拉下马,这回他们肯定会小心从事,不会被咱们捉住把柄。”

    刘子光冷笑一声:“把柄还用咱们抓么,他要是把证券市场搞得一塌糊涂、乌烟瘴气,老百姓自然就会闹起来 ,到时候咱们只需小小地在老百姓的怒火上添一把柴火,哼哼,就是钱谦益也保不住他。”

    两女一起点头,搞实业她们在行,下阴招算计人还是要看这位南厂创始人的本事。

    与此同时,户部侍郎黄小田的宅子里,新任证监衙门提司张福林正在聆听侍郎大人的训示,黄小田是户部老人了,而且也是秘密加入东林党的实力人物,本以为政变成功以后能混个户部尚书的位子,哪知道权力分配之时将尚书位子给了胡懿敏派系,他只捞到一个侍郎的位子,愤愤不平的黄侍郎本想辞官抗议的,被钱谦益劝住,说让他暂且忍两年,替东林把持住户部,迟早尚书还是要姓黄的。

    黄小田没让钱谦益失望,他架空了尚书胡雪斋,成为户部实际上的当家人,使朝堂上的力量对比发生了变化,六个部里东林直接把持的就有四个部,剩下的兵部尚书袁崇焕现在也算是归并到东林一脉了,刘子光把持的工部很难和东林唱对台戏了。

    现在所谓的东林党已经和政变以前那个行踪隐秘、志向高尚的党不一样了,早先为了推翻暴政而加入党组织的武林人士和诸如胡懿敏这样的社会精英已经因目的达成而推出了东林集团,而大批庸庸碌碌、见风使舵的中下层官员们为了晋级和发财,通过拜师门等方式加入了东林系,使这个组织渐渐变成一个组织庞大而松散的政治经济利益阶层。

    张福林就算是后期加入东林体系的官员,此人原先在户部过得并不如意,后来抱住了黄小田的大粗腿才算是混出了名堂,近日靠黄大人关照平调做了人人眼热的证监衙门提司,哪能不提着一点心意来感谢恩公呢。

10-67 大权在握

    黄小田已经看过张福林的礼单:五万两日升昌不记名的本票,十颗东珠,作为五品京官能拿出这个数额已经是竭尽所能了,黄侍郎心中宽慰:张福林果然是个识相的能员。

    “张大人”黄小田刚一开口,张福林搁在椅子上的半张屁股立刻就起来了,点头哈腰道:“卑职在。”

    “坐下说话,你我之间哪来这些虚礼。”黄小田略一摆手,张福林便又坐了回去,依然是半蹲半坐,不敢坐实整张椅子。

    “这证监衙门是个替朝廷敛财的衙门,责任相当重大,必须可靠之人才能担当,若非如此,本官也不会在皇上面前保举张大人。这衙门本朝以前没开过,规章制度方面不免有些不足,这就全赖张大人尽心尽力完善制度了,既然是新衙门,就面临改革 ,改革嘛,总是要遇到阻力的,到时候张大人只管放手去做,你要记得,你背后有本官和钱阁老撑着,切末畏首畏尾,丢了本官的面子。如今户部的形势你也清楚,胡大人体弱多病,这两年便要致仕还乡,这户部正堂少不得是本官来坐,到时候你做的出色,本官自然会提拔你,就是做本官的左右手,一个侍郎位子也不是不可能的嘛。”

    张福林赶紧又站起来:“大人见教的是,卑职记下了。”

    黄小田唔了一声,端起了茶几上的青花瓷茶碗,旁边的管家立刻喊道:“送客~~”

    张福林离座行了礼,毕恭毕敬道:“卑职告退。”然后倒退着出了客厅,在黄府管家的带领下出了府邸,末了还塞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在管家手里,客客气气的告辞回衙了。

    证券监督衙门虽然是五品的级别,在京城众衙门里实在排不上号,但张福林依然非常兴奋,毕竟是单独开府建衙了,比在户部里当个郎中不知道强了多少,自从衙门设立以来,他就很少回过家,吃饭睡觉都在这所户部附近的小小衙门里进行。

    京城里地皮紧缺,证监衙门只是个三进的中等大小院子,但是被张福林拾掇的颇像那么回事,大门朝南,门前粉白的照壁一座,当中写着“证监”两个气势恢宏的大字,东西两根旗杆,水磨八字砖墙,两扇红漆大门,铜钉擦得雪亮,门前挂一块“户部证券监督衙门”的红底金字牌匾,两面两扇虎头牌,上写着“衙门重地”“闲人免进”八个大字,还有两根半红半黑的水火棍挂在牌上,还有两个红帽子黑衣服粉底皂靴的差人神气活现地站在门口。

    进得大门,转过六扇蓝漆屏风,便是证监衙门的正堂,堂上两面墙上摆着“赐进士出身”“钦点主政”“证监衙门正堂提司”的官衔牌子,当中是提司大人的公座,朱笔、签盒、大印一应俱全,每日里张提司就坐在公正廉明的牌匾下面批阅公文,接见那些意图上市招股的商人,高兴了便批,不高兴了便将来人晾在堂上,当真威风的紧,不过后面这种情形比较少见,一般只用来对付那些不懂规矩的蠢笨商人。

    张福林深知这个提司位子来之不易,多少年的苦心经营终于有了回报,撇开今天送给黄小田的五万两银子十颗东珠不算,以前逢年过节上下打点的银子怎么着也有十几万两,为了经营仕途,张福林这些年就没存下过什么钱,如今终于到了丰收的季节,黄大人那话说得极漂亮,这证监衙门是个崭新的部门,前人没有做过的,所以并无什么规矩可循,一切都以自己这张嘴为大,说什么就是什么,这颗定心丸一吃,张福林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张福林在势力场上混迹多年,明白目前朝廷上的局势,东林党以前有两个对手,一是新兴的阉党魏忠贤集团,一是新的外戚镇武侯集团,现在魏公公的势力已经土崩瓦解,镇武侯的权势也一再遭到打压,东林党如日中天,正在逐步收复失地,证监衙门的建立就是其中的一个步骤,发行股票和债券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只要把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片印出来就有人拿着真金白银来买,跑的慢点的都怕买不上,这简直比抢钱来得都快,这样油水大大的行当,怎能不让东林诸公眼热呢。

    上海证券交易所是镇武侯家的某位夫人和日升昌合作开办的,等于是侯爷的产业,但是由于发行了国家作担保的战争股票和债券,所以朝廷必须加以管理,而张福林就代表朝廷冲在第一线和证交所打交道,其间不可避免地会和镇武侯家起冲突,但是张福林不怕,他深知处在风口浪尖不能退缩,想八面玲珑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紧紧围拢在东林大佬们的周围,替他们做马前卒,才能保证自己官运亨通、财源广进。

    张福林将审核股票上市权抓在手里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研究过股票这个玩意,知道上市对于商号意味着什么,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商号,只要在上交所一挂牌,就名利双收了,大把的银子滚滚而来,净值一万两的铺子市值能炒到十几万两到几十万两不等,所以全国有数不清的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商号工厂排着队等着上市,如今这个大权就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好好捞一票怎么对得起黄大人对自己的信任呢。

    证监衙门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龙,每天凌晨四更起就有人排队等着递牌子进来,可是张提司每天只接待三五个人,多了概不奉陪,其实他审核商号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无非是瞄瞄账本,摆着官架子和来人随便谈两句,然后看看人家的礼单就最初决定,可是张大人信奉一个道理,那就是当官一定要有派头,收贿赂也要收的含蓄低调,要是敞开衙门流水似的接待这些个商人,那岂不是显得提司大人太贱了,上市也太容易了一些,就要每天三五个这样不急不躁地批着,审着, 能让那些排队的老财们干着急,才能收取更多的贿赂。

    此时坐在张福林面前的是淮南梅家矿场的少老板,梅家的煤矿是中原有名的大矿,可是经常塌方死人,所以屡次上市都被上交所拒绝了,听闻审核权被朝廷收回了,梅家便急火火的让少老板带着巨额的银两来京打点,有鉴于梅家的财力庞大,张提司才破格接见的他。

    少老板很上路,光是打点证监衙门门房的门包就有五十两银子,更别说给张大人的孝敬了,两人谈的也相当投机,张福林暗示上市审核很麻烦,梅家名声不好,衙门若是通过了他们的上市请求恐怕要担风险。梅少老板当即拍了胸脯,表示事成之后绝对忘不了张大人的恩情,很多事情在衙门谈不方便,不如晚上秦淮河抱月楼详谈了。

    张福林矜持的推辞了几次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恰在此时,门子来报,有人拿着黄侍郎批的条子来拜,梅少老板便知趣地告辞了。

    拿着黄小田亲笔手书来拜的人是黄的同乡,一个开茶山的老板,也是个屡次上市没通过的倒霉蛋,不过既然黄大人都批了条子,说明人家已经打通了关节,张福林这里只要走个过场就好了,于是张福林特事特办,迅速核准了茶山上市的请求,当然这位老板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一张一万两的大额银票悄悄夹在文书里放在了张福林的案头,张大人拿眼一扫,便不动声色放进了袖子。

    在证监衙门接手上市审核权之前,上海证券交易所挂牌交易的股票不过几十支,而且全部是优秀企业,诸如招商局、江南造船厂、戚墅堰机器厂、利国铁厂、炼锋号兵器厂、广州船厂、苏州织造、松江棉纺、南洋兄弟烟草公司、梅林罐头厂、山东兖州矿业之类,业绩优良、管理先进、增长率很高,老百姓买了这样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的股票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只管等着分红派息就行,正是上交所的审核制度非常严格,才保证了老百姓投资的安全。

    资本都是逐利的,当股票赚钱的效应一出来,想上市融资和投资股票的人就越来越多,江南的财主不少,哪家的地窖里没有几万两银子啊,既然买地不能赚钱,还不如投在股市里升值呢,所以大批的银子流进了证券市场,银子多股票少,自然形成供不应求的局面,股票价格一涨再涨,开户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现在是年底时节,过年的时候股票是要分红派息的,这就更加带动了股价的上升,再加上西部战事连连告捷,大明周边情况非常良好,一片欣欣向荣,老百姓投资的热情极度高涨,甚至连上海街头卖混沌的老太太都拿着多年积攒的棺材本颤巍巍地走进了股市。

    张福林批准上市的股票就在这样一个大好的形势下登上了交易所的舞台,头一批股票一挂牌就被抢购一空,一天之内卖个精光,交易所的水牌子上的价格写了又擦,擦了又写,直往上窜,朝廷收取的印花税和交易所的佣金都直线上升,形势一片大好,内阁看到户部的折子,一张张老脸开心的像菊花绽放,直夸黄小田慧眼识英才。

10-68 皇储

    张福林在户部当郎中的时候曾经亲眼目睹不少胆大妄为贪污受贿的同僚被南厂的番子拿铁链子锁走,对此深有感触,所以行事极为小心,不是可靠的人送的银子绝对不收,甚至有几次当堂将行贿者的银票摔在对方脸上,喝令衙役拿水火棍把人打将出去,永远不许再踏入证监衙门半步。

    事情传出去,京城官场为之一动,廉政风暴过后,大家是不再敢明目张胆收取贿赂了,可是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送银子的人呢,大家都说张大人这事做的决绝,不愧是黄侍郎选中的清官。

    更绝的事情还在后面,最近张提司的宅子门庭若市,都是借着快过年的当口来拉关系跑路子的,由于张大人太过忙于公务整天不回家,所以夫人擅自收了不少礼物,各种年货堆了半个院子,可是等张福林回家以后,按理说逢年过节的收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也属于正常人情礼节不算什么大事的,就连都察院都管不着,可是人家张福林偏就较这个真了,逼着夫人把礼物一一退回。

    送礼的都是外地来京办事的商人,撂下东西就走了,上哪去退?夫人愁得了不得,张福林一不做二不休,叫了两辆驴车把礼物统统拉到户部充公去了,还在家门口恶狠狠地痛斥自己的夫人:“贱人,坏我一世清名!”若非邻里苦劝,张大人恐怕当场就一纸休书把这个贪财的娘们给休了。

    这件事情传的更广,连皇上都听说了张福林的清廉美名,圣心大悦,御笔手书了“清正廉明” 四个字给他,一时间京城官场为之震动,户部的名声更是鹊起,谁都知道黄侍郎培养出一个大大的清官来,这肥的流油的证监衙门交在张福林手里真是朝廷的福气啊。

    如今大明朝的收入主要来自几个方面,一是各个地方政府的税收,这是朝廷财政的大头,再就是朝廷直属的几个赚钱的衙门了,比如上海、泉州、广州的市舶司,也就是海关,还有江南织造署等,都是日进斗金的好地方,最近年成很好,风调雨顺的税收大幅度增长,即使如此,朝廷用钱还是捉襟见肘,毕竟两线作战太耗费钱粮了,打了几个月的仗花费了一千万两银子,再有钱也经不住这个花法啊。

    证监衙门的设立给朝廷解决了这个难题,本来上交所挂牌交易的股票不多,票面价值也大,动辄几百两、上千两一股,而且非要到上海本地去交易才行,这就限制了印花税的收入,等张福林将交易所审核上市的大权接手过来之后,又陆续想了几个自以为很高明的办法,为朝廷增收。

    首先是改革股票面额,实行低价战略,一份额的股票最高价格不超过一两银子,最低价不限,如果愿意的话,一文钱一股也可以,只是那样要印刷的股票就太多了,未免亏本。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让更多的老百姓参与到股票交易中去,因为原先的股票单价太贵,不是寻常百姓能买的起的,现在好了,就连讨饭的乞丐也能买上几股。这样一来,融资渠道大大扩展,上市企业赚得盆满钵满,朝廷的印花税也收的心满意足。

    再一个措施就是在京城、杭州、苏州、汉口、广州、泉州等经济发达的地方开设证券交易所的分支机构,这个措施主要是为前面的改革服务的,买股票的门槛降低了,你总不能让人家为了买几百个铜钱的股票专门跑到上海去吧,各地分支机构的建立方便了百姓,也为朝廷又开辟了一条财路,那就是交易佣金,不过这样搞的后果是直接影响了上交所的佣金收入,使胡懿敏和彭静蓉满肚子的不高兴,但人家张福林有户部和内阁撑腰,又是皇上御赐牌匾的大清官,所以暂时也奈何不了他。

    这段时间镇武侯府上上下下的注意力都在关注赵雯生孩子的事情,光旅宋国的太医就来了十几个,还有刘子光请来的十几个经验丰富的稳婆时刻伺候着,就连一直在山西前线教导外科手术的杰克琼斯博士都被招来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外面已经是寒冬腊月,刘子光的心却和走廊上的暖气片一样火烫,为了给热带地区来的赵雯和她的佣人们营造出一个温暖的环境,府里连室外的走廊上都布满了暖气片,走道下面也铺设了暖气管道,纷纷扬扬的雪花飘下来,根本积攒不住,后花园里的腊梅已经绽放,可是没有人有心情去欣赏,大家都围在赵雯居住的跨院门口,等候旅宋国太子爷的降生。

    与此同时,万里遥远的旅宋国也是全国期盼,盼望太上皇陛下能产下麟儿接替皇位,从南京到新汴京的所有无线电中继塔全线畅通,十二个时辰不间断有人值班,为的就是及时通报喜讯。

    刘子光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走着,虽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爹,但不免还是有些紧张,这年头的医疗技术不高,生孩子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不管是产妇还是婴儿的死亡率都很高,即使皇家龙子龙孙也不能例外,好在赵雯的身体素质很好,府里的准备措施也很完备,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本作品1 6k小说网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w ww.16k.c n!赵雯的预产期是十一月底,可是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中旬了,早上说肚子疼就推进了经过严格消毒的产房待产,可是到了下午也没有动静,看着院子里下人们匆忙的走动着,刘子光心里有些着急,刚想喊一声让他们消停消停,忽然里面传出赵雯的大叫,是那种痛到极点的歇斯底里的大叫,刘子光推开大门就想冲进去,却被几个稳婆拦了回来,说这是正常的,侯爷不用着急。

    刘子光悻悻地退回来,回头看后面那几个穿着紧身小袄的莺莺燕燕,彭静薇刘小猫李香君等,都被赵雯的惨叫吓得缩手缩脚的,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大概是说以后绝不生小孩之类的蠢话。

    赵雯的惨叫持续了一刻钟就停止了,然后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婴儿哭嚎,声音嘹亮异常,几个稳婆欢天喜地窜出来向刘子光报喜:“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喜得千金一位,足足八斤六两呢。”

    刘子光怔了一下,随即喜道:“打赏!”然后一个箭步进了院子,彭静薇等人也一拥而入,到了产房门口又被刘子光赶了回去,因为产房由于保温的需要空气流通不好,一下子涌进去这么多人肯定影响呼吸。

    产房里,赵雯正躺在床上,脸上白里透红,带着一种母性的光辉,她枕边放着一个小襁褓,里面是个红扑扑的婴儿,一头乌黑的头发,两个眼睛紧闭着,大张着嘴哭叫不已。

    刘子光大喜,这嗓门嚎的,比已经十个月大的刘猡猡还要响,真不愧是我刘子光的……女儿啊。

    刚才听说是女儿的时候,刘子光是有一点小小的担忧的,因为这个孩子没出生之前就已经定下了宿命,注定会是旅宋国的下一代君主,旅宋国已经有俩位女皇了,枢密院那些老头和皇室的人眼巴巴地盼着能有一位皇太子降生呢,可偏偏是个女儿,那帮老家伙听到这个消息一定非常失望。

    不过刘子光可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不论男女都是自己的骨肉嘛,若是旅宋人对这个女儿的降生不满的话,那就让他们见鬼去吧,老子本来就不情愿自己的亲生骨肉小小年纪被送到异国他乡抚养呢。

    刘子光抱起女儿哈哈大笑,对屋子外面道贺的人说道:“统统有赏,每人一百两银子,外加三天假期。”

    外面跪着的下人们一起磕头谢恩,欢天喜地的,但是那些旅宋来的女官和太医们的表情就稍微有些不自然了,刘子光只当没看见,返身坐在赵雯身旁,抓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幸福地看着刚出生的婴儿。

    赵雯产下女儿的消息迅速通过电波传到了旅宋,一天后旅宋官方的电报发到,皇帝陛下给这个孩子赐名赵姣,册封为明成帝姬,并且正式成为旅宋皇储。

    这个消息让刘子光很吃惊,不由想起赵婧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这天下就这么大,汉人势必成一家,女儿的封号上就体现了这种思想,明代表她出生在明国,成表示宋明一统,反正将来天下都打算送给刘子光了,何必还在乎一个小小的旅宋皇位。

    天下一统,这个梦想太遥远了,刘子光没兴趣去想,他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雄才大略他一样不占,靠得就是机缘巧合和一身天赐的神功,历史自然有自己的发展轨迹,该怎么走就怎么走,现在他只想享受天伦之乐,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儿女双全的人了。

10-69 西域捷报绩优基金

    这个冬天刘子光很幸福,经常怀抱一双儿女在府里四处溜达,刘猡猡已经十个月大,穿着绣五毒的小棉袄,瞪着一双大眼睛奇怪地看着老爹另一只手里抱着的怪东西,年幼的刘猡猡自然不知道这个绣着五爪金龙的小襁褓里扯着嗓子哭嚎的小东西是自己的妹妹。

    赵姣是旅宋皇储,按大宋律可以服侧面五爪龙,所以在服色上比她爹还要高级一些,相比之下刘猡猡就略逊一筹,只有紫色的淡马锡藩王四爪蟒袍和大明伯爵的过肩蟒袍,平时也不怎么穿,只穿普通老百姓孩子的衣服,因为小孩经常来往于曾橙居住的城南乌衣巷和镇武侯府,来来回回总是换衣服挺麻烦的。

    又快过年了,每逢过节的时候刘子光就很苦恼,因为他总要两头兼顾,曾橙那里和府里都要照顾到,经常穿梭似的两头跑,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一般来说正式节日都是在曾橙那里过的,侯爷府里的节日延迟一天才和众女一起过,谁让曾橙脑子受过刺激需要照顾呢,对此大家也没有什么怨言,这让刘子光还有些欣慰。

    每次抱刘猡猡出来都不能太久,以免曾橙担心,所以刘子光在府里过了一回怀抱儿女的瘾头之后,便带着刘猡猡回乌衣巷去了,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他这个一家之主总要操办一些年货,腊肉火腿板鸭咸鱼整扇的鲜猪肉,还有成袋子的米面和各色蔬菜装在马车上往家赶,这些东西乍看起来和寻常人家的年货没什么两样,其实大不相同,全是各地出产的上品,光是那茯苓花雕猪就比一般的猪肉价格贵上好几倍,还有那些新鲜蔬菜,可都是大棚养殖的反季节蔬菜,一般王公贵族都不大容易吃到的。

    刘子光抱着孩子进了家门,正看见曾橙指挥着几个小丫鬟炸丸子、做糖米糕呢,过年的时候百姓家里总要预备一些吃食招待上门拜年的亲朋,干家务曾橙可是一把好手,在她的教导下,那几个宫女出身的小丫鬟也都干的一手好活,院子里热火朝天的很有新年的气象。

    看见相公回来,曾橙赶紧起身擦擦手把孩子接过来,问道:“母亲和弟弟那里都好吧,等会米糕做好了你送一些过去吧。”

    刘子光点头答应,原先皇太后是宣称在别人家帮工的,所以不能经常回家看望女儿,可是现如今女儿女婿的生活已经小康了,再让老夫人在外面干活也不是个好借口了,于是大家想了个办法,就说老夫人找到了失散的儿子---正是和刘子光一起做生意的那个小伙子,现在老夫人跟儿子一起过了,就住在城东的一所宅子里,所以刘子光才经常抱着孩子去看望老人,有时候曾橙也过去瞧瞧,每逢此时,朱由校和皇太后就换上百姓的衣服和长公主团圆一回,每当这种时候,刘子光就能感觉到皇家成员之间其实也有普通百姓的温情。

    马车停在院门口,丫鬟们帮着车夫往下搬东西,刘子光顺手掏出一张银票给曾橙道:“这是今年做生意的分红所得,一共是一千两银子,你收好。”

    曾橙惊得睁大了眼睛:“这么多啊,我不敢要,相公你还是自己留着当本钱吧。”

    刘子光道:“拿着吧,本钱我已经留好了,这些就算是贴补家用的,你用来做什么都可以的,相公常年在外面奔波,不就是为了你们娘俩过上舒心的日子么。”

    曾橙一脸的开心,接过银票看了又看,喜滋滋地道:“那我就拿着了。”说着跑进屋子,将银票不知道藏到了什么地方,然后跑出来又说:“相公啊,马上过年了,你看这个月的月钱是不是给麝月翠黛她们几个提前发了啊,索性再多给几两过节的银子,打发她们回家探望去,你看怎么样啊?”

    刘子光一摆手:“你主内,我主外,这些事情你做主就好了,不用来问我,该怎么使银子就怎么使,咱也在也是财主了,些许碎银子算不得什么的。”

    曾橙认真地点点头,将几个丫鬟奶妈集合起来,每人发了十两银子,又从年货里挑了一些成色好的让她们带回去,每人放假半个月,丫鬟们感动的眼泪哗哗的,这些人其实本来就是长公主身边的宫女,曾橙不管是当公主的时候还是现在当家庭主妇,都对她们极厚,这如何不让她们感动呢,一个个捏着银子不忍离去,还是曾橙祥装生气才把她们赶走。

    几个丫鬟奶妈走了之后,家里就剩下一家三口了,小院子显得空荡荡的,曾橙一边麻利地收拾着东西一边对刘子光道:“其实这些活我一个人就能忙过来了,何必让她们跟着忙和,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出来讨生活怪不容易的,唉,谁家有一分容易又怎么会让女儿去给别人当丫鬟呢,对了,我特地给她们多发了双倍的月钱,会不会太多了?”

    丫鬟佣人是人工很低贱的行当,管吃管住之外,即使是富户人家也只是给二三两银子,向曾橙这样刚奔小康的人家给十两月钱确实是大方的过分了,不过这些冒充丫鬟的宫女暗地里的津贴可不少,每个月怎么也能划拉百十两银子,她们看重的是长公主的情意,可不是这区区的银子。

    刘子光知道曾橙是苦出身,心地又善良,又怎么会责怪她呢,于是答道:“嗯,打发她们回去也好,家里清静了好多,让我又想起湖里的日子了。”

    曾橙道:“是啊,和乡亲们一起生活的日子真是令人怀念啊,有娘,还有那么多小姐妹,平时大家下湖打渔,村里安静的很,逢年过节大家聚在一起倒也热闹,虽然穷些,倒也其乐融融,可惜这样的日子不再有了。16 k 小 说 w Ww.16k.C N 首发”

    刘子光道:“这个简单,等我再辛苦一年,赚些银子买个大宅子,把那些乡亲都接来一起住便是。”

    曾橙喜道:“真的?”

    刘子光呵呵一笑:“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要带好孩子,管好家,我才能放心在外面赚钱。”

    曾橙道:“相公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拖你的后腿的。”

    随着新年的到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也从西部边陲传来,西路军终于收复了陕西失地,消息传来,朝廷上下一片欢欣鼓舞,西票再次为之暴涨,几乎达到一票难求的地步。

    在这个情况下,证监衙门上书朝廷,请求通过证券市场为战争融资,这次的数额比较大,足足有一千万两之巨,名堂也很有噱头,叫西域捷报绩优基金,每一两银子为一个单位,据说半年就可以翻番。

    基金一出来就受到大众的追捧,头一天上市就卖出了四百万两,江南各个城市的证券交易分市场都充斥着兜售西域捷报绩优的基金经理们,把这支基金说得天花乱坠,引得从大商巨贾到贩夫走卒,无不趋之若鹜,争相抢购。

    以前朝廷用兵的时候,若是国库不够充盈,就用税收的方式从民间征集战争的本钱,三十年前辽东的满洲人蠢蠢欲动的时候,朝廷就征收过所谓的“辽饷”,导致民怨沸腾,朝廷经济崩溃,现在同样是发生边患,可是筹集银子却如此迅速,根本不用出动税吏,就靠几个基金经理和大众们的以讹传讹,一千万两的西域捷报绩优基金,短短十天不到就卖光了,这如何不让朝廷上下兴奋异常。

    政权市场的融资功能实在是太强大了,朝廷只要画出一个饼子,老百姓就巴巴地把银子送过来,你不收他不跟你急,这样的好事真是千古难找啊,朝廷大佬们无不赞扬证监衙门提司张福林的睿智,同时还责怪曾经成功发行过战争债券和北票的上证所,说他们做事畏首畏尾,太小家子气,若是象张提司这样有魄力,那岂不是早就筹措足了军饷,西线战事也不会持续了这么久了。

    朝廷只道是发行股票基金来银子快,却没想到由此引发的一系列问题,由于西域基金的发行量过大,已经影响了正常的社会经济活动,很多做生意的买卖人和开小工厂的老板,也把铺子处理掉,把银子全投入到基金中去了,期望能赚取巨大的差价,也难怪他们如此,只要买入基金就可以坐等发财,谁还辛辛苦苦去干活呢。

    如今京城名气最响的便是证监衙门的张提司张大人了,作为皇上御赐牌匾的清官和解决了边患军饷的能员,他已经成为朝中的政治新星,内阁一致同意破格将张福林从正五品提拔到从三品,以户部侍郎衔依然主理证监衙门,同时领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的职务,可谓一步登天。而引见张福林有功的户部侍郎黄小田则正式接替了一直没有什么建树胡雪斋成为新一任户部尚书。

    张大人虽然高升了,但是时刻没有忘本,逢年过节依然是重礼送到黄小田府上,依旧是毕恭毕敬以师礼待之,黄小田对张福林的表现很满意,这个属下实在是太争脸了,替朝廷筹措了大把银子不说,还把自己扶上了尚书的位子,而且还那么上路,既保全了官声又把上级交办的事情全部漂漂亮亮的完成了,这样的好官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黄小田逐渐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把张福林正式拉进东林党的决策层呢。

10-70 恩典.泡沫

    天启十三年的新年即将来临,皇宫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朱由校穿了一件喜庆色彩很浓的大红色龙袍坐在乾清宫里看各地发来的贺年奏折,越看越开心,越看越膨胀。

    掌权已经三年了,这三年是大明朝从风雨飘摇走向崛起的三年,三年前朝廷的统辖范围不过是江南一带而已,北方满清虎视眈眈,湖广江西福建被军阀和藩王占据,四川云贵广西被土司霸占,台湾在红毛人手里,河南匪患严重,太祖皇帝留下的疆域四分五裂,朱家的江山摇摇欲坠,年轻的朱由校以十六岁少年稚嫩的肩膀撑起了这个沉重的担子,并且奇迹般地将大明朝这个破烂不堪的马车从泥潭里拉到了阳关大道上。

    现在的大明朝比三年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阉党后党势力铲除一空,朝廷气象为之一新,将士用命上下同心,迅速扫平了各地的割据势力,一场廉政风暴又肃清了官场,消灭了贪污腐败,萌生了一批如张福林这样清正廉明的好官,证监衙门和江南织造、各地的市舶司一样,为大明财政贡献了巨额的财富,直接影响了秋季进行的这两场战争。

    如今边患已消,宿仇满清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龟缩在太行山里坐以待毙,新近崛起的西夏虽大有当年元朝的风范,攻城略地不可一世,但终究不是拥有强大财力人力支撑的大明的对手,被袁崇焕反败为胜,收复了陕西不说,还兵进河西走廊,直接威胁到西夏人的老窝,大明的事业蒸蒸日上,华夏之光普照万里,蛮夷臣服,万国来朝的局面又将再次重现。

    朱由校的案头摆着厚厚一摞拜年的折子,以往大明兴盛的时候,周边这些藩国每逢新年,总要提前几个月备上土产前往京城给皇上拜年,自从南渡以来,藩国看大明国势渐弱,竟然废止了来朝贺的规矩,直到最近才恢复了旧制,高丽、暹罗、爪哇、安南、琉球、倭国都派来了使者,送来了礼物和国书,尊大明为天朝上国,言辞恳切谦卑,让朱由校看了很是高兴,看了一遍还不够,没事就拿过来翻一翻。

    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令一国之君开心的了,朱由校觉得自己真是个千古圣君,虽不敢和汉高祖唐太宗宋太祖这样的开国之君相提并论,但起码也能比得上光武帝唐明皇这样的中兴之君了,年轻的皇帝踌躇满志,看着窗外飘洒的雪花和巍峨的宫殿,大有赋诗一首的兴致,无奈年幼时候读得书少,基础太差,作不来诗词,只好仰天长啸了两声,然后喜滋滋地转身对服侍一旁的魏忠贤道:“小魏子,你说朕明年泰山封禅好不好?”

    魏忠贤上前一步,献媚道:“陛下中兴大明,功劳日月可鉴,理应泰山封禅昭告天下,让陛下的丰功伟绩千秋流传,此乃美事,奴婢一万个赞成。”

    朱由校矜持的一笑,又转回身看着窗外,明年秋天的时候满清基本上就能肃清了,西夏人也将被逐到万里遥远之外,朝廷岁入比以前再翻两番,天启朝的文治武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饶是最苛刻的大臣也不会阻拦自己泰山封禅的计划,到时候在泰山之巅,自己举行封禅大典,将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荣光,历史会铭记住这个时刻,这就是天启中兴啊!

    皇帝心潮澎湃,思绪万千,想到了这些年辅佐自己的功臣们,眼下就要过年,何不趁着这个当口好好的赏赐他们一番,于是他唤过魏忠贤,口述起赏赐的名录来。

    首先恩典的是建有奇功的兵部尚书兼西北督师袁崇焕,袁大人不在京城,赏赐就都送到他京中的府邸里去,除了常规的绫罗绸缎珠宝玉器之外,还加封了袁大人在世的母亲为一品诰命夫人,加封袁大人的儿子为中书舍人;其他西路军的将官也各有赏赐。

    然后是一直以来忠心耿耿辅佐皇上的内阁首揆钱谦益,钱大人殚精竭虑为大明朝日理万机,随着朝廷势力范围的扩大,政务也越来越繁杂,各自奏章的处理,全国大小官员的任免,六部工作规划,事事都要钱大人过问,这短短三年下来,钱大人的双鬓都已经斑白了,这样的忠臣能臣一定要重赏,可是钱谦益已经位极人臣,家里长辈也都封赏过了,除了物质上的赏赐没有别的好办法了,朱由校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听说钱阁老有个很有名气的妾室,出身低微,不妨封一个诰命给她,老钱一定很开心。”

    魏忠贤微笑着说:“皇上圣明,钱大人最爱这个小妾,只是苦于是烟花女子出身一直不好抛头露面,若是皇上赐了诰命给她正了名分,钱大人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朱由校也笑了,仿佛看见钱谦益感恩戴德的老脸,他潇洒地一挥手道:“为朕鞠躬尽瘁的,怎么赏都是应该的,朕的内帑充足的很,给六部六科九卿都察院翰林院国子监十二监四司八局二十四衙门的官员都发点过年的银子,让他们知道天恩浩荡。这个事就交给小魏子你去办吧。”

    魏忠贤低眉顺眼应了一声,倒退着出去准备拟旨去了,忽然又被朱由校叫住道:“倭国进贡的那几十把上好的长刀,挑三把最好的赐给镇武侯吧。”

    这个冬天特别冷,连秦淮河上都结起了厚厚的冰,沿街的屋檐下,能看见一长串晶莹透亮的冰溜子,大人小孩都穿着厚厚的松江棉花做成的棉袄棉裤,一张嘴就是一股白雾,城市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甜和爆竹鞭炮炸后硝烟气息混合的味道----今年起流行用火药做成能发出巨响和火光的小纸卷来辞旧迎新。据说开办烟花爆竹厂的人是工部的某位官员的亲戚呢,这家工厂当然也随着上市的热潮而在上交所挂牌发行股票了,五个铜板的发行价,只用了一天就窜到了十五个铜钱。

    烟花爆竹厂的股票上市只是大明经济的一个缩影,张福林确实是个人才,他的放宽上市条件和开设交易所分支机构的措施给大明带来了经济上的繁荣,中小企业获得了充足的发展资金,老百姓的余钱除了买房子置地存票号之外又有了一条投资的渠道,张大人的政策让他们买得起股票,买得到股票,而且买了以后就升值,简直比放高利贷来钱还要快,隐隐间张福林的名声在民间也开始被人传颂,有人还给张大人起了个张财神的诨名,张大人混得风生水起,名利双收。

    张大人很精明,除了极其可信的人送来的贿赂之外,其他钱财一概拒之门外,就是这些勉为其难收来的银两他也一分不留,全部借着过年的机会送给上司和同僚了,家里陈设依旧,老婆也没添置绫罗绸缎,更没有买大宅子买田买地,就连平时喝茶的杯子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瓷器,而是一个半旧的玻璃罐头瓶,外面用棉布做了个保温的套子而已,见者无不夸赞张大人着实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

    大权在握不借机发财那是傻子,张福林营造出清官的形象是为了更好的捞钱,以张大人的智慧自然不会傻乎乎地靠收贿赂发财,他手上掌握着审核股票上市的权力,大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

    江南民间企业众多,每个月都有大量的商铺工厂开业,也有大量的商铺工厂关门,张福林暗地里让自己的兄弟去收购这些倒闭的企业,用极低的价格盘下来然后进行包装,伪造账本,美化业绩,然后直接申请上市发行股票,这种小企业总股本大概是一万两到十万两不等,一上市就能捞到这个数,然后自己手上再留着一大批廉价的原始股筹码,等股价高了就抛出来换成银子,其实企业根本就没有投入生产,也用不着投入生产,反正大多数老百姓不懂这个,就知道股票买了能升值,涨了还能涨,这就足够了。

    西域捷报绩优基金的发行为朝廷筹措了一千万两的军费,这些钱除了购买粮草兵器之外,大部分是发往前线充作军饷和修建城墙的费用的,银子一发到陕西就立竿见影,袁督师部兵威大盛,将西夏人又向西逐出数百里,捷报一到,基金闻风大涨,现在西部过来的消息是最紧俏的,只要提前掌握了军情,就能小小的发达一笔,朝廷中已经渐渐形成了一个利益阶层,以兵部官员为主,这些人往往最先掌握战报,如果是捷报传来,他们就买入基金等上涨后抛出,如果有不利的消息传来,他们就提前抛售规避风险。反正横竖都是他们占便宜。

    天气很冷,可是京城每个人的心里都是火热的,大家买的股票基金都翻了几番了,每个人见面都要互相问候一句:“你买了吗?”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里也是以谈股论金为主题,就连书院里的学生们和秦淮两岸的妓女们也深谙此道,谈起股票基金债券什么的头头是道,从南京到上海,再到整个大明,到处都在谈论着这种能迅速致富的玩意,谁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泡沫的东西。

11-1 高位套牢

    万历十四年的新年就在这样一种祥和喜庆、充满发财幻梦的气氛中渡过,镇武侯府里也不例外,当初几位夫人小姐用私房钱买的招商局股票已经分红派息了两次,每人手中的财富都翻了好几倍,全变成小富婆了。

    除夕晚上是在乌衣巷陪着曾橙和孩子过的,大年初一早上刘子光就借着拜年的借口回到府里主持大局,彭静蓉彭静薇姐妹、刘小猫、李香君,还有所有的丫鬟仆妇家丁护院都等着给老爷拜年呢。

    刘子光换了礼服端坐在大堂上,摆出一家之主的气派接受大家的跪拜,先是彭静蓉领着一帮女眷和女儿赵姣给老爷道万福,然后是数百名下人轮番过来磕头,刘子光身边站着的管家刘福,也穿了一身崭新的绸缎礼服,等那些下人拜完了,便上去分发红包,侯爷出手阔绰,给下人的压岁钱都是簇新的日升昌十两银票,下人们拿着银票欢天喜地,又给侯爷磕头谢恩。

    正磕着头呢,皇上的赏赐到了,管家赶紧安排香案接旨,朱由校的圣旨里对刘子光一年来的贡献进行了褒奖,并且赏赐了一盒宝物给他,等传旨太监走了以后,女眷们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要刘子光打开盒子看看皇上赏的什么宝贝。

    刘子光轻轻打开金丝楠木的盒子,只见丝绒衬里的盒子里放着两把一尺长的短刀,沉香木的刀柄,没有刀镡,刀鞘是橘红色的,外面笼罩着白银打造的唐草纹饰,镶嵌着蓝色的琉璃珠子和白色的珍珠,外表极其华贵精美,抽出刀刃一看,青色的刀锋上有一层若有若无的花纹,:“果然是好刀!只是太过秀气了一些。”刘子光赞道。

    “秀气了才好,正好送给我。”彭静薇嚷道,这个利国铁厂长大的女孩自幼就喜欢兵器,看到这么精美的短刀自然两眼冒金光。

    “我也要~我也要。”刘小猫听见彭静薇夸说好,便也闹着要,两只脚在地上蹦着,两只爪子乱抓,彭静薇直接在她头上敲了一个爆栗:“你有爪子就够了,要什么短刀啊。这刀正好是一对,我和姐姐一人一把最合适了。”

    彭静蓉却皱着眉道:“大过年的送刀兵之物,未免不太吉利,这刀我不要。”

    刘子光哈哈大笑:“皇上知道我喜欢这个才特意赏赐的,哪有什么不吉利之说,二小姐喜欢和小猫一人一把分了吧。”

    话音刚落,彭静薇和刘小猫就就扑上来一人抢了一把,稀罕的什么似的拿在手里摸啊摸的,彭静薇到底是兵器厂里长大的孩子,把玩了一下便奇道:“这刀是古物,起码有几百年历史了。”

    刘子光道:“皇上御赐的东西自然是值钱的古玩,要是寻常东西哪能拿得出手,别管什么古物不古物的了,今天大年初一,都别在家憋着了,出去转转吧,每人发一千两银票做压岁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说着拿出几个红包塞给众女,末了还将一个红包塞在赵姣的襁褓里。

    众女欢呼一声争先恐后跑回自己房间梳妆打扮去了,刘子光也起身回房换衣服,他还要赶回乌衣巷带着老婆孩子上大街逛逛,给刘猡猡买些拨浪鼓之类的小玩具,这是早就答应过曾橙的。

    正想出门,忽见刘福急匆匆跑进来道:“侯爷,圣旨到。”

    刘子光纳闷,不是刚御赐过东西么怎么又来了,刘福解释道:“是又一位公公来传皇上口谕的。”

    刘子光赶紧又套上蟒袍出来迎接,来者是一个年轻的小太监,一脸的急色,也不让刘福摆什么香案了,见到刘子光便说:“皇上口谕,宣镇武侯火速进宫商议军情,钦此。”

    刘子光满腹狐疑,这天下太平的哪来的军情啊,不过看小太监心急火燎的样子怕是边境真出事了,于是他让刘福派人给长公主那边交代一声要晚点回家,便跟着传旨太监匆忙进宫了。

    来到乾清宫,朱由校正坐在龙书案后一脸的怒色,案子前面的地上扔了满地的奏折,还有花瓶、笔洗、玉如意的碎片,四个小太监战战兢兢跪在旁边也不敢收拾,钱谦益和其他几个大学士已经到了,也都是面色冷如秋水,一言不发。

    看到刘子光进来,朱由校好像捡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示意小太监将一份电报递过来给刘子光看,刘子光接过来一目十行看完,也忍不住大吃一惊:陕西居然得而复失!

    电报上说西夏人用兵狡诈,先前撤回西域只是诱敌深入之计,朝廷大军深到河西走廊一线,后勤补给线路拉得太长,南方士兵又不适合西域苦寒之地,所以被夏军包了饺子,接连大败,袁督师为了保存实力以图再战,果断放弃陕西转进河南,将虎狼敌军抵御在中原之外。

    看完之后刘子光无语了,这西部战事风云突变,角色转变的也太快了,先是被动挨打,然后长驱直入收复失地连战连捷,就在大家期待着攻占河西走廊恢复昔日汉唐雄风的时候,战况忽然又戏剧性的急转直下,被人连本带利都收回去了,这场闹剧到底是西夏人在导演还是袁大督师在导演啊。

    “刘爱卿,你看这该如何是好?”朱由校问道,声音中能听出来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暴躁,也难怪,西部战事投入的人力物力太大了,前前后后军费用了一千五百万两银子,湖广河南子弟征发了二十多万人,若是这样都不能打赢,那真是神仙下凡也没辙了,在京的大将只有刘子光一个人了,所以朱由校慌乱中把他召来了。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整军再战,关中是我华夏龙兴之地,断不能拱手送于蛮夷,微臣不才,愿意领兵出征西拒蛮夷。”刘子光慷慨陈词,令朱由校眉头一挑,龙心大悦。

    “袁督师并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此时言之换帅为时过早,以臣的意思只需筹措军饷粮草发往河南,令袁督师重整人马再战即可,胜败乃兵家常事,陛下不必操之过急,更不可重责军前将帅,以免伤了军心。”

    一听说刘子光想挂帅领军,钱谦益立刻站出来反对,他这样一说,其他大臣也纷纷进言,说区区西夏不足挂齿,只需添兵加饷,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关中迟早还是大明的,不必过滤。也有人说不妨效仿宋时,花些银子把陕西赎回来,反正蛮夷图的就是钱粮子女而已,满足了他们就自然退走了。

    本作品1 6 k小说网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ww w.16k.c n!大伙这么一说,朱由校又缓过劲来,对众人道:“换帅的事情暂时搁置,你们赶紧拿个条陈出来,是战是和,战该怎么打,和该怎么议,就交给各位臣工了,刘爱卿,随朕来,让你见识一下朕的新玩意。”

    刘子光无语,刚才还义愤填膺的皇帝一转眼就变得如同没事人一般,不过既然自己的一腔热血人家不在乎,他也不会学什么直臣死谏,反而绝口不再提及西部战事,陪着朱由校玩起了履带车。

    君臣二人在皇宫的石板地上开了一阵子履带车,似乎又找到当年一起飙车的感觉,半晌后,朱由校道:“姐夫,也不见你经常带外甥进宫来看母后和朕,是不是姐姐舍不得孩子啊。”

    刘子光道:“是啊,孩子太小,他娘亲娇惯的很,若是太后娘娘想外孙子了,我改日抱进宫便是。”

    朱由校道:“母后确实想外孙子了,老人家到了这个年纪也该有孙男弟女承欢膝下了,只可惜朕的这个皇后肚子不争气,三年了都没有动静,这皇宫里缺少小孩子的生气啊。”

    刘子光道:“皇上春秋鼎盛,还怕没有皇子不成,若是皇后不能生育,那就多纳几个嫔妃,总会有一大帮龙子龙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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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皇帝聊了一阵子家常,已经是中午时分,刘子光谢绝了朱由校的赐宴,匆忙来到乌衣巷的家里,曾橙已经换了崭新的棉袍子等了好久了,连刘猡猡都打扮停当,开档小棉袄棉裤,头上虎头帽,看起来神奇的很,看见相公回家,曾橙便道:“相公,我上午出去买了好多东西,给孩子买了拨浪鼓大阿福,给你买了新方巾和靴子,还扯了一块青布给你做袍子,另外我还干了一件大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过两个月咱们就能换个带后花园的三进的大宅子了,猡猡越来越大,说不定还要添些弟弟妹妹,咱们现在这个家有点小了。”

    刘子光奇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京城的大宅子可不是几百两银子能打发的,起码要一万两往上啊。”

    曾橙呵呵一笑道:“我买了西域捷报绩优基金,三两五钱银子一个单位,便宜的很,你知道么,原本这种基金发行价才一两银子,没一个月就翻了三倍多,听说西边又打胜仗了,这基金还要再涨呢,等赚到一万两咱们就卖,买个大宅子给猡猡折腾,相公你说好么。”

    刘子光的脸色当时就沉下来了:“你什么时候买的?”

    “今天上午才买的,隔壁张姨娘和李大姐他们都买了,我本来不想买的,不过听她们说这是朝廷发行的基金,保险着呢,又不想让你再出去辛苦赚钱,就拿出家里存的三千两银子买了一些,我……我不会惹祸了吧?”曾橙发现刘子光的脸色不对,怯生生地回答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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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器时代介绍:
壮观的炼铁厂,烧木炭的火车,蒸汽上弦的连发床弩,蒸汽机电池混用的潜水艇,酒精内燃机的坦克,遮天蔽日的热气球空军,头戴栗色武松帽的伞兵。满清残明南北割据,社会已经出现资产阶级萌芽。
混乱的时代,骠悍的人生,从奴隶到角斗士,再到强大的资产阶级武装部队将军,佣兵集团首领,他的军队里有蒙古轻骑,斯巴达战士,扶桑浪人,马木留克卫队,北欧海盗…..皇帝在他拥立下登上宝座,敌国在他铁蹄下臣服,还有或温柔贤惠,或刁蛮任性,或真诚善良,或诡计多端的女主角们,这是铁器的时代,启蒙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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