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2 薛朝义
刘子光心急火燎,因为自己的两个老婆可能都已经落入敌手,董小宛那么千娇百媚的大美女,代文佩常年习武,更是身段矫健挺拔,落到这帮凶残至极的马贼手中那还不是肥羊入了狼嘴,后果会如何凄惨,刘子光连想都不敢想了,还有那么可爱的干女儿薛香盈,才三岁的小娃娃,马贼们肯定不会带着这个累赘东北西走,说不定一刀就给砍了呢,想到这里,刘子光猛夹马腹,战马仿佛明白主人心思似的,四蹄腾空,飞一般驰骋在戈壁上。
刘子光的马快,后面的士兵跟不上他,一千人马被拉成一条长线,向着马贼们盘踞的地带奔去,一名眼尖的斥候忽然大叫起来:“敌人就在前面。”刘子光抬眼看去,果然前面数里处影影绰绰有一帮人,他更加快马加鞭赶过去,可是当前哨几百人冲过去之后,两旁的沙丘后面却窜出大股的骑兵,将刘子光率领的前队和后面的部队割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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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光身旁的士兵取下火铳,将榴弹的尾杆插在火铳口里,然后扳开击锤抬高角度瞄准了前方的敌人,只等一声令下便用火力覆盖这些猖狂的马贼,可是刘子光却忽然举手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原来他在对方的阵营里看见了自己的干女儿薛香盈,此刻小丫头正被一个虬髯大汉抓在手里哇哇大哭呢,倘若一轮榴弹打过去,肯定就玉石俱焚了。
马贼们的举动很奇怪,既不纵马冲锋也不放箭袭击,只是远远的停在火铳的有效射程之外,红衫军面对强敌,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也不敢主动进攻,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忽然那个抓着薛香盈的虬髯大汉催马向刘子光奔了过来,侍卫举铳就要射,又被刘子光拦住:“等等,这家伙好像有话要说。”
那人纵马奔到距离刘子光二十步远的地方,滚鞍下马,虽然怀里还抱着孩子,但动作依然酣畅淋漓,帅气的不得了,下得马来,居然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一张坚毅的脸上全是泪水。
“犯官前陕西指挥使司榆林卫游击薛朝义拜见大人!”那汉子说完啪啪啪磕了三个响头。
刘子光并不下马搀扶,而是声色俱厉道:“你既是官军出身,奈何从贼,又为何明知是我朝廷大军西征还来袭扰,伤我将士性命,掠我妇孺辎重,现在又故弄玄虚,尔等究竟意欲何为?”
那个叫做薛朝义的汉子道:“大将军明鉴,末将乃是前陕西指挥使司关克大人的麾下,西夏入侵以来,西军坐视不管,等到我等伤亡殆尽才兵出潼关,正是这借机铲除异己的做法才让兄弟们寒心,九死一生来到这河西走廊作了马贼,听闻西军过境,便想借机报仇,哪知道误伤了大将军的红衫军,真是万死不足以低偿?”
刘子光道:“我红衫军即是朝廷西征军,你这样说法岂不是挑拨离间?你到底是何居心?说事就说事,还抓着个小丫头做什么,当挡箭牌么?你好歹算做军前使者,我红衫军从来都是堂堂正正杀人,不会趁机暗算你的,赶紧把这小孩子放了!”
那汉子道:“大将军误会了,这孩子其实正是末将的嫡亲女儿。”说着翻出薛香盈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和自己腰上的玉佩一比,果然是一对。刘子光再细看这个虬髯汉子,虽然满脸肮脏的大胡子,但是眉眼还是很英俊的,和薛香盈很有些类似的地方,看来这回又是自己人品爆发了,不过他还是担心董小宛他们,便问道:“那和孩子同车的两位女眷呢?”
薛朝义道:“听闻两位女子乃是大将军的宝眷,末将自然好生伺候着不敢怠慢,大将军请看。”他一招手,果见董小宛和代文佩从马贼军中被礼送出来,全身上下都好好的,并未受到凌辱。
刘子光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薛朝义,你迷途知返善莫大焉,可是杀害我军将士的罪可饶你不得,但念在现在正是用人之机,且将你的人头寄在脖子上,等你和你的手下为国杀敌立功,才能将功补过。”
薛朝义闻言大喜,再次拜倒顿首,磕了三个头又扭头喊道:“征西大将军愿意招安咱们了!”他嗓门极大,在这空旷的地带上传出老远,那些马贼听到以后都欢呼雀跃,下马拜倒,看来是打心眼里开心。
牺牲了四百多名新兵,换来三千精锐骑兵,这个买卖还算合适,而且还一举解决了河西走廊粮道的安全隐患,真可谓一举两得,刘子光将这批马贼打乱了分成两支力量,一支由薛朝义带着跟随自己赴嘉峪关作战,一支由熟悉河西走廊地形的马贼二当家罗小虎率领,继续留在当地维持红衫军后勤道路的安全。
这支马贼就是著名的半天云马贼团伙,由十几股小型的马贼加上原陕军的一部分组成,他们靠和尉迟光这样的大商人勾结,打劫不识相的商队,吃那些识相的商人的孝敬过活,但也经常面临军队的围剿,虽然收入颇丰,但属于那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活方式,银子珠宝弄了不少,可是没地方去花,最多只能乔装打扮去兰州城逛逛窑子,可是最近这种生活也难以维持了,刘子光禁商,马贼们没了收入来源,穷的都快当裤子了,正赶上红衫军西进,消息闭塞的马贼搞不清楚这是谁的队伍,看见骆驼队和大车就眼红了,管他三七二十一,抢了再说。
薛朝义和罗小虎身先士卒,先消灭了一个百十人的侧翼骑兵队,换了他们的服装又去进攻后面的一支运输队,这次可捡到了大便宜,车队里居然有女人!在沙漠中呆了好久,八辈子都没闻过女人味的马贼们发了疯一般猛攻,很快就消灭了护卫的力量,但是在抢女人的过程中却吃了大亏,代文佩用暗器射死几十个马贼,直到罗小虎将薛香盈抓了过来当作人质,才威逼代女侠放下了剑。
本来事情到了这里应该是悲剧结尾的,可是不幸中的万幸是薛朝义认出了那个小丫头脖子上的玉佩,再仔细看这小女孩,不正是自己留在陕西渭南家中的女儿么!他当即喝令停手,向缩在车子中正准备自杀的董小宛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董小宛何等样人,立刻意识到转机来了,秦淮河上混迹多年的董大家,那口才可不是盖的,将刘子光营救薛香盈,杀数千西夏兵为渭南百姓报仇的故事讲的声情并茂,听得马贼们唏嘘不已,薛朝义更是泪如雨下,亲人都死在西夏人手里了,是刘子光帮自己报了这血海深仇,还把自己这可怜的女儿当成亲女儿来疼,这份恩情真是死都难以报答啊,可是自己竟然还作出恩将仇报这样畜牲不如的事情,自己还算是个人么!
看到演讲起了效果,董小宛赶紧趁热打铁,呼吁马贼们投军报国,并且愿意帮忙担保,薛朝义到底是条汉子,当即就同意接受招安,他故意留下痕迹让红衫军追上自己,然后又单骑出阵向刘子光投降,为手下三千马贼寻得了一个光辉前程。
半天云马贼团伙是河西走廊上实力最强的马贼,有了他们的协助,这上千里的后勤路线就不用担心被抢了,而且还引来了许多其他团伙的马贼前来投奔,一时间红衫军兵威大振,迅速扩充了五千精锐骑兵,这些人可都是身经百战,熟悉 西部自然环境的老兵,除了不会用火铳,纪律性稍差了一些之外,比红衫军这些新兵蛋子要强多了。
红衫军推进到距离嘉峪关以东数百里的张掖,终于靠近了被西夏军包围的五三桂、刘宗敏部队,此时嘉峪关已经丢了,西夏军长驱直入,将明军残部包围在张掖城中,每天用回回炮猛轰,明军仗着火器优良拼死抵抗,若不是一股信念坚持着,恐怕早就城破人亡了。
这股信念来源于刘子光,来源于红衫军,虽然西军和红衫军关系不咋地,但是大家毕竟都是汉人,都是大明的军队,面对外敌还是一家人,吴三桂每天都要向张掖城中的士兵通报红衫军前锋的推进速度,说再坚持多少多少天援军就能到了,其实军中的电台早就被打坏了,吴三桂只不过以此来鼓励士气而已。
信心是力量的源泉,这句话一点也不假,有了吴三桂假造出来的希望,西军将士们坚持了一天又一天,火药枪弹打光了,就用敌人投进来的石头和箭矢打回去,刀钝了,枪折了,就用拳头和牙齿把敌人赶下城头 ,军粮没有了就吃马肉,吃老鼠,吃尸体,城墙塌了就在半夜里用凉水掺上碎石垒起来,幸运的是张掖的冬天极其寒冷,用冰建造的城池比砖石的城池还要牢固,西军将士们就是这样守住了张掖城,阻止了西夏军的东进铁蹄。
11-63 张掖会战
最先抵达张掖的是红衫军的轻装骑兵部队,由王辅臣的前锋营和薛朝义的马贼组成,装备了火铳、手榴弹、马刀长矛等轻兵器,刚一到达就在西夏人的连营上撕开一个口子,打破了张掖城的包围。
但是红衫军的兵太少了,五千人马在数十万西夏大军面前简直如同沧海一粟般渺小,西夏人张开包围圈把他们放了进去,一通厮杀过后,援军终于冲进了张掖城,但是五千人只剩下三千人不到了。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等来了援军,城内士气大振,吴三桂亲自来迎接王辅臣,看到昔日英俊潇洒的小吴将军如今面黄肌瘦,眼窝深陷,王辅臣也不生唏嘘,城内的粮食早已耗尽,根本拿不出像样的饭食来招待王辅臣他们,而这些援军因为是轻装前进,身上也没带多少干粮,所以这三千援军实际上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反而会更增加城内物资的消耗。
望着城外的西夏军重新将张掖城围成铁桶一般,吴三桂终于明白了敌人的企图,他们并不是没有能力拿下张掖,而是采取的围城打援的计策,诱使明军火速来援,以张掖为中心,逐步消耗掉明军的有生力量,拖垮明军的后勤,这才是噶尔丹的如意算盘啊。
吴三桂赶紧将这个想法告诉王辅臣,让他速速电告刘子光,让他们回防兰州,不要再作无谓的牺牲,千里漫长的河西走廊,足以拖垮任何强大军队的后勤,张掖这里就是噶尔丹布的一个局,谁跳进来谁死。
可是已经晚了,刘子光的后队在三天后就抵达了张掖,但这支军队并没有进城,而是在距离城池二十里扎下营盘,用大车和骆驼围成一个圆圈,外面快速铺设了防骑兵的铁蒺藜和地雷,速度之快令西夏军难以想象,等斥候发现敌踪到大队人马扑过来寻找战机只不过半个时辰而已。望着固若金汤的明军营盘,西夏军用骑兵试探性的冲了两次,遭遇到猛烈的还击这才作罢。
经历过宁夏战役,西夏人已经了解了红衫军的作战方式,他们很精明的不再强攻,而是将这座营盘围了起来,同样挖了三道壕沟阻碍对方的行动,你不让我冲进去,我还不让你出来呢,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荒凉的大地上连草都没有一根,红衫军那么多人马骆驼,吃光了粮草就再也得不到补充,营盘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后面的运输队也过不来,只要围上个把月,不用西夏军进攻,明军就败了。
西夏统兵大将真是用兵如神,这样一来红衫军的优势都发挥不出来了,面对强敌,红衫军只好坚守不出,如同一只缩紧身子的刺猬,两军谁也奈何不了谁,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互相僵持着,但是西夏军对于张掖的进攻却更加凶狠了,每日炮轰不断,隔着几十里都能听见杀声,眼瞅着友军日渐支持不住,自己却无能为力,红衫军将士个个义愤填膺,要求出战,但都被刘子光斥责了回去。
靠着三千援军带来的弹药,张掖城又勉力支撑了七天,大批受伤的士兵退下来之后,由于冻饿而死,看的吴三桂虎目含泪,却又无可奈何,时值冬季,寒冷异常,张掖城内能用来取暖的东西都烧得差不多了,在这样下去,没饿死就先冻死了,城里的粮食早已殆尽,现在靠着吃马肉为生,马肉用雪水煮了,连盐巴都没有,味道如同木柴般难以下咽,就是如此也有不少人吃不到呢,城中经常发生不同营伍的官兵为了争夺马肉大打出手伤人致死的事情。
这张掖城中目前有三个派系的人马,除了王辅臣部之外,西军又分为吴三桂的湘军和柳宗敏的关中军,其中刘宗敏的人马最多,这位马贼出身的总兵大人对刘子光的意见很大,不停的抱怨刘子光为何兵马已经到了城外却不发动进攻为张掖解围,甚至直言说刘子光是要借机铲除他这个异己,搞得城中人心惶惶,吴三桂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每天苦劝刘宗敏再坚持一下。
转机终于来到,有一天西夏大军的粮草官发现从嘉峪关过来的粮车突然中断了,要知道关内有足足二十万大军,每天消耗的粮草数以万计,人吃马嚼全靠从嘉峪关外运来,要说后勤压力,西夏人承受的也不比汉人少,粮草官赶紧上报给大将军丹济拉,丹济拉是噶尔丹帐下第一名将,有勇有谋,围城打援的计划就是他制定的,听说粮草供应出现问题后他赶紧派人探查,结果令人异常震惊,原来三天前嘉峪关被明军夺了!
这条消息令人难以置信,二十万大军横在河西走廊上,左右是山脉和沙漠,莫非明军是插了翅膀飞过去的?还真被丹济拉说对了,嘉峪关正是被红衫军的空降兵给夺了,这座扼住河西走廊出口的雄关一失,张掖二十万西夏大军的粮道就算断了,没把别人困死自己就先困死了,丹济拉火速派出五万大军反攻嘉峪关,剩下的人马不计损失的强攻张掖和红衫军大营,力求在粮草耗尽之前解决掉敌人。
战斗异常惨烈,士兵们一度和西夏军发生了肉搏战,营盘外面尸横遍野,西夏军的步兵成建制的拉上来又成建制的覆灭,居然没有一个人后退,刘子光这才见识到了敌人的顽强,看到如此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敌军,红衫军们也打怵,黑压压的人好像杀都杀不完似的,火炮打过去炸开一个血肉的空缺,迅速就被填满了,地平线上不断涌过来穿着破烂羊皮袄拿着小圆盾和弯刀的西夏步兵,嚎叫着冲过来,火铳的精钢铳管都因为发射过多而变得火红变形,炮弹更是打一发少一发,这样下去迟早要败啊。
刘子光拿着皇帝御赐的宝剑亲自督战,看到大帅亲临战场,士兵们的勇气大增,甚至发动了反冲击,将西夏人的进攻打退不说,还缴获了不少长矛大刀,准备着弹药用尽之后肉搏用。
其实西夏人的压力也很大,丹济拉不徇私情,军法极严,不管什么人,谁敢临阵退缩就只有斩首示众,作战的时候,军法队跟在进攻部队后面,若是中军没有鸣金的号令,就是打光所有的人都不许后退,有那胆敢后退的,一律弓箭伺候,当兵的向前是死,后退也是死,战死在敌手手里好歹还有点抚恤金,死在军法队手里就只能给家人带来耻辱和处罚,所以只得拼死向前,死了一批又一批。
丹济拉骑在马上,用千里镜观察着战场的情况,虽然死伤无数,但是他丝毫不为之动容,反正征召这些兵的成本很低,一条人命远不如一匹战马值钱,所以他才会毫不吝惜的用人海战术往上填,等明军的弹药耗尽,就是精锐骑兵登场扫尾的时候,这种战法比较愚笨,并非丹济拉的初衷,但是明军飞夺嘉峪关让这位名将很是心慌意乱,他生怕明军再弄出什么花样来,所以才会用这人海战术速战速决。
仗打了一个白天,还是没能攻克明军的营寨,而西夏军的精力也被耗尽,丹济拉命令士兵彻夜骚扰,不让红衫军休息,而他的骑兵部队则饱餐战饭,及早的睡觉了,只等凌晨发动总攻,一举铲除红衫军大营。
此时红衫军的弹药已经耗尽了,前沿士兵铳膛里空空如也,只有刺刀闪着寒光,冷风吹佛,如同钢刀割面,西域的冬天气温之低令这些中原士兵难以想象,阵前的尸体已经冻成了冰坨坨,血迹也结成了冰块,走在上面都打滑,红衫军们的冬装不足以抵挡风寒,有些士兵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偷溜出战壕扒下死尸身上的羊皮袍子来取暖,阵前点燃了十几个巨大的篝火,用来照亮战场,防备敌人夜袭,篝火用的不是木柴,而是尸体,人肉脂肪燃烧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呕吐、窒息。
经历了一整天的冲击,红衫军已经丢失了两道战壕,现在退守第三道战壕,也就是寨墙前的最后一道战壕,本想趁着敌人休息的空当加深战壕,可是夜间气温骤降,土地冻得如同钢铁一般,铁锨铲下去只有火星一串,连个印子都铲不出,当兵的们只好缩在浅浅的战壕里,裹紧身上的羊皮袄,互相商量着后事。
这一仗死了不少人,看到朝夕相处的袍泽死在身旁,士兵们都知道自己的死期也不远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上过武备学堂的知识型士兵,能自己写家信的,所以这会都拿出早已写好的遗书互相交换,承诺只要自己不死就要帮对方照顾家人。
篝火映照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他们从江浙来,从湖广来,从山东山西来,从燕赵之地来,为的就是杀敌报国,重现大汉雄风,红衫军的洗脑工作做的确实不错,虽然大家都知道明日必死,但是竟没有一人悲戚,大伙儿都争着显示自己对死亡的藐视,有几个秀才出身的下级军官还做起了诗,悲沧壮烈的诗句感染着年轻的士兵们,北风呜咽,将红衫军阵地上渐渐响起的满江红军歌声传到了西夏军的大营,一夜未眠仍在筹划明日总攻事宜的丹济拉不禁为之侧目,心道这支汉人的军队确实和以往那些敌人大有不同啊。
暗夜中,渐渐有雪花飘下,谁也没有看到,夜空中有无数飞艇朝着红衫军大营的篝火无声的飞了过来……
11-64 迅雷铳
从地面上很难看清楚红衫军营地外围的篝火正好形成一个“T”字形,但是在空中就能看得很分明,这是红衫军空降场的标识,飞艇悬停在空降场上方,便开始空投物资。
无数白色的降落伞和雪花一起从空中飘下,重重的砸在地上溅起一团雪雾,每个降落伞下面都拴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箱子,箱子外面用铁皮箍了三道,坚固异常,撬开箱子后能看见里面装着五支精致锃亮的新式火铳,箱子底还垫着简明版的说明书,上面没有字,只有图解,就连不识字的士兵也能根据说明书操作这种新式火铳。
除了火铳箱子,还有盛满子弹的弹药箱,外面同样用铁皮箍着,里面是蜡纸包裹的子弹,每十二发一小包,可以直接压在这种新型火铳的弹匣里使用,木箱子上用黑油漆标明了火铳的名称,乃是钦定天启十四年式兵部监造迅雷铳,用藏在铳托里的管状弹簧弹匣供弹,可以装填七发子弹,火力持续性比原来最先进的转轮五连发要强。
迅雷铳是刘子光从北京带回来的人才戴梓研制的,从研发到定型不过几个月时间而已,这里面既有戴梓的奇思妙想精心设计,更有大明坚实的金属化学工艺作为依托,若是没有合适的钢管,无烟火药,即使如戴梓这样的巧匠能人也难以设计出这样精妙的火器。
刘子光也是第一次拿到迅雷铳,他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这支利器,胡桃木的枪托,黄铜的机匣,精钢的铳管,还有锋利的刺刀,通体上下闪耀着文明的光辉,铳托里可装双排七发定装零点三寸口径的子弹,每次扳动扳机护圈下方的压杆,就可以迅速地退壳上弹,动作一气呵成,快捷无比,而且射程和威力都很不错,所以被兵部军工署那帮学究命名为迅雷铳,倒也名副其实。
原本红衫军装备了两种火铳,一种是步兵用的单发击针火铳,这种武器的优点是射程远,精度高,威力大,缺点是射速慢,打一发得装一发,还有一种是骑兵用的五连发转轮马铳,这种武器虽然可以装弹五发,但是由于转轮的天生缺陷,转膛和铳管之间的气密性问题无法解决,所以射程和威力都受到限制,无法全面装备部队,而迅雷铳则同时解决了这两种武器的缺点,既保证了火力持续性又保证了射程和威力,如果非要指出缺点的话,那就是分量稍微重了些,每支迅雷铳重达八斤,可是瑕不掩瑜,这支火铳必然将在历史舞台上占据相当长久,相当重要的位置。(就是著名的温彻斯特压杆式连发枪的中国版)
运输飞艇并没有配备炸弹,投下给养乘着夜色离开了,天寒地冻,西夏人的斥候在风雪中也没发现明军阵地上的变化,他们在忙碌着准备凌晨时分的进攻,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人和马一张嘴都是一股热气,久居西域苦寒之地的西夏兵们一边谈笑风生,一边给战马的蹄子上裹着破毡片,以防止马蹄在冰面上打滑,今夜气温骤降,活活能把人冻死,想必那些汉人早已经冻的伸不出手来了,待会冲锋过去怕是不会遇到像样的抵抗了。
五更时分,天还是黑漆漆的,西夏军的骑兵悄悄完成了集结,数万骑兵聚集在白天用死人堆出来的通道前,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等到东边出现一丝鱼肚白的时候,丹济拉一声令下,万马奔腾,西夏军发动了最后的冲击。
白天已经消耗了整整三万人,红衫军挖的战壕都被填满了,真可谓尸横遍野,惨烈至极,想必敌人的弹药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凌晨是人最感到疲乏和寒冷的时候,而微弱的光明又不会导致己方的误伤,所以丹济拉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总攻。
雪地厚实,早先落地的那些已经化成了冰,西夏战马蹄子上都缠了防止打滑的东西,成千上万的战马踏着积雪而来,骑士们身着带着长长出风的皮袍子,威风凛凛,皮帽子两侧垂着狐狸尾巴,更显英姿飒爽,马刀雪亮,长弓在手,一同驱动坐骑,从小跑转成快跑,然后变成狂奔,两军相距不过数里之遥,虽然有些积雪但也不至于影响马速,西夏骑兵迅速接近了红衫军的大营,只见营垒中一片死气沉沉,连个人影都没有。
想必南蛮子都冻死了吧,跑在前排的骑士们这样想着,这种想法让他们感到有些丧气,哪怕唾手可得的胜利也无法弥补这种不能畅快淋漓的砍杀敌人的遗憾。
骑兵如潮水般迅速接近明军大营,忽然从前方的雪地中忽然冒出来一排步兵,端着火铳向骑兵大队射击,这种射击和以前那种步兵轮流射击有所不同,似乎他们的子弹无穷无尽似的,每个人都在疯狂射击,弹幕铺天盖地而来,第一波骑兵当场栽倒,人血马血流淌在雪地上,很快将雪融化掉,变成血红乌黑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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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步兵背后,是红衫军的炮群,夜间的补给里面有一半是八斤炮的炮弹,这种炮不适合攻城战,但是极其适用于对付集群无装甲目标,炮兵们几乎是放平了炮口在射击,动作快的不得了,标尺早就订好了,只要装弹射击就可以,保证每枚炮弹都在敌群中炸开,炮弹将雪地下面的尸体和黄土都掀开来,弹片碎石满天飞,炮击过后的大地千疮百孔,黑红白黄相间,正符合了红衫军的荒漠迷彩颜色,只要趴着不动,西夏人都看不见敌人在何处。
虽然遭受了火山喷发一般的打击,但是丹济拉依然令中军战鼓不停,骑兵们继续发动冲击,迎着密集的弹雨冲上去,哪怕伤亡巨大也在所不惜,因为丹济拉固执的认为这是明军的困兽犹斗,只要打完这波弹药他们就真的弹尽粮绝了,这个关头绝对不能泄气,否则前功尽弃,老实说丹济拉确实是个良将,这种考量是非常正确的,可是他哪里想得到红衫军会有空中补给呢,他还以为对方的粮道已经被自己截断,现在双方拼的就是毅力而已,所以才会发动这种大规模的集团突击。
西夏骑兵们依旧慷慨赴死,迎着枪林弹雨纵马狂奔,红衫军的火力密度比以前增强了好几倍,火铳大炮火箭一起发射,生生将上万骑兵的性命留在这短短三里荒原上,到最后连丹济拉身边的副将们都看不下去了,哀求大将军收回成命,鸣金收兵,丹济拉用千里镜久久的观察着明军的营寨,看到那厢火铳鸣放的火光如同暗夜里的星河一般密集耀眼,心知自己判断失误了,敌军远未到弹尽粮绝之时,
丹济拉这次东征带了二十万人马,并非都是精锐,其中大部分是强征来的西域各民族步兵,只有一个盾牌一把弯刀而已,能战的骑兵不过五万,昨天耍人海战术死了好几万步卒他还不觉得心疼,今天一口气就损失了一万骑兵,就是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这样的打击啊,一万条精壮蒙古汉子加上同样数目的战马,装备了铁盔铁甲皮毛衣服靴子,精致的鞍具,锋利的兵器,每个骑兵的价格能抵得上三十个步卒,这样一个强大的万人队,纵横西域数千里都难遇到对手,别说一个营盘了,就是十个国家都能给灭了,可今天居然就这样白白死在冲锋的路上,连敌人的面都没看见就覆灭了,丹济拉的心在滴血,他狠狠地一挥手,终于下达了撤兵的命令。
鸣金收兵的号令一下,西夏步兵队伍中忽然响起聒噪,很多人用回鹘语、突厥语高喊道:“大夏败了,快跑啊。”步兵们昨天死了不少人,军心早就涣散了,今天就看到骑兵的惨状,又怕丹济拉再拉他们去送死,有人挑头闹事,响应者不计其数,军法队上前弹压,遭到了士兵们的集体反抗,瞬间就杀死了军法队员,叛兵一哄而散,朝着西方逃去。
丹济拉大怒,急令骑兵镇压叛军,可是骑兵们一动,又有人喊道:“骑兵也叛了,还有人喊嘉峪关已经丢了,咱们都跑不掉的,一时间人心惶惶,混乱不堪,不用红衫军来攻,自己就先败了,十万大军乱成一团麻,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丹济拉令人收容部队,斩杀妖言惑众者,尚能控制的各军原地不动,严防敌人趁机反攻。
怕什么来什么,三声炮响,红衫军大营的辕门大开,刘子光一袭外黑内红的披风,一马当先杀了出来,后面紧跟着数千骑兵,手里是明晃晃的马刀,再后面是步兵纵队,六沙荒漠迷彩穿着,一水的迅雷铳平端着,迈着鹅步朝前推进。
11-65 西部大开发
有了先进的迅雷铳,红衫军的热兵器水平上升了一个台阶,火力持续性的提高使得刺刀的使用机会大大降低,不用和敌人面对面的肉搏,对于白刃战经验缺乏的红衫军来说是个大好处,士兵们只要对着远远的敌人射击就万事大吉了。
此役西夏军大败,步兵全部崩溃,骑兵也不得不退走嘉峪关,至此张掖之围解除,但刘子光并不进入张掖,仍在城外扎营,只是令城内西军将领前来拜见主帅。
刘子光从袁崇焕那里夺来了西军的指挥权,现在成为真正的征西大将军了,刘宗敏心中不快,疑惧刘子光记恨前嫌对自己不利,借口伤病不去拜见主将,只是委派手下郝摇旗等一干军官前去听令。
刘子光却不计前嫌,命人分发粮食给西军上下,粮草官却存了个心眼,将最差的粮草发给了郝摇旗他们,郝摇旗等人领了几十车的白面和罐头回去以后立刻生火做饭,做白面饼子就着罐头吃。
这种罐头并不是上海梅林罐头厂的出品,而是一些江南小厂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打通兵部主管官员才进入采购名单的,罐头是用乡间瘟死的野狗病猪的肉做成,加上花椒大料高温蒸煮以后装进瓦罐,用铁皮盖子封上就堂而皇之的装车运到西域来了,一路上磕磕碰碰的很多瓦罐都不能保持密封了,加上味道奇差,所以红衫军都不爱吃这个。
可是郝摇旗他们却没那么挑剔,张掖围城数月,什么垃圾玩意都吃过了,现在再吃这种变质罐头,简直就如同琼宫佳肴一般,伙头军还开了几个肉罐头倒进大锅里,烧了一大锅热腾腾的肉汤出来,在里面下了刀削面,众人一边吃一边流泪,皆感叹刘子光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胸怀宽广,刘宗敏抢过人家的老婆,西军也一度给红衫军小鞋穿,可现在人家却拿出这样的美味来接济自己,人心都是肉长得,人家如此以德报怨,自己还有什么话好说,自此西军刘宗敏部也不再嫉恨红衫军,但刘宗敏本人却还放不下恩怨,怀疑刘子光故意邀买人心,离间他和下属的关系,从此更加痛恨此人。
丹济拉大败以后,大批士兵向明军投降,刘子光照单全收,吴三桂他们担心过多的俘虏会引起后方不稳和军粮的供应不足,建议仿效前人坑杀俘虏,刘子光却不以为然,修造从长安到嘉峪关的铁路需要的工人不下数十万,这批俘虏正好派上用场,至于后勤问题完全不用担心,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今大明的财力物力有多么雄厚,光是湖广之地一季的粮食就够天下人吃的了,再加上暹罗安南台湾等地运来的廉价米粮,各地的粮仓都满满当当的,陈粮多的没地方放,只能用来喂牲口。
至于穿的问题,松江府一年生产的棉布高达数百万匹,即使全国人每年做两套新衣服都有富余,新式的纺织机械和提花机大大提高了棉布的产量和质量,而江南水网密集,养殖业发达,大量鸭绒原先都被白白浪费掉,现在也代替棉絮成为军服的填充料,红衫军上下穿的都是外层贡缎,内层府绸(全都是棉织品),中间填充鸭绒的又轻又暖的军服,即使在西域苦寒之地也感觉不到寒冷。
目前举国之力都用在西部上,因为皇上好大喜功,巴望着大胜之后泰山封禅,所以毫无保留的支持战争,朝廷大佬们手头都有不少战争债券,西部的胜利与否和他们的利益休戚相关,所以大伙也都全力支持战争,西边来的奏报谁也不敢怠慢,全都是当天事当天毕。
民间对于战争也很关注,因为无数工厂靠着战争才能发财,西征军吃穿消耗,西域铁路的铺设,还有各种新武器的生产,提供了大量的劳动岗位和发财机会,谁要是能捞到兵部的订单那就算发了,那可都是一个单子上万两的大合同啊。
趁机浑水摸鱼的也有,妄图生产一些伪劣产品蒙混过关换取银两,可是这些人都迅速被处理了,只要前线有一点不满,南厂就要查办供应商,就说那批劣质罐头吧,现在厂门已经贴上南稽事厂的封条了,老板被抓,兵部负责审核的官员也被查处。
两国交兵打得就是国力,大明朝已经步入了皇权官僚资本主义时代,军队也迈入了火器时代,而噶尔丹政权则是完美的封建君主制国家,军队达到冷兵器时代的巅峰状态,倘若大明倒退二十年,一定不是西夏的对手,可幸运的是,就在这二十年间,科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一辈的彭建国他们用蒸汽机带动了工业文明,新一辈的刘子光他们又开创了战争技术上的革命,把冷兵器时代远远抛在了后面,即使如康熙、嘎尔丹般雄才大略的英雄人物,在压倒性的技术优势面前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大明兴举国之力来打这场战争,无数的物资通过陆路水路运到长安,然后转运兰州,分门别类按照轻重缓急再通过空运或者驼队运输到张掖前线,河西走廊上车流不断,往日那些奔走于丝绸之路的商人也被征召,承包了军队的运输业务,一时间千百万人牵着自家的骡马骆驼投入到支前的洪流中来,从长安到天水到兰州,从兰州到金昌、张掖、酒泉、嘉峪关,繁忙的程度是空前的,除了运输队伍,还有大量为了运输人员服务的车马店、饭馆妓院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全国有头脑的商人都把目光投到了西域,一场天启年的西部大开发就此轰轰烈烈的展开。
铁路的铺设工作进展的很快,刘子光将原鄂州知府刘智君调了来担任铁道衙门四品提司,又从利国铁厂和戚墅堰机器厂调派了大量监工和技术人员,在他们的通力协作和十万铁道兵,十万俘虏的血汗劳作下,铁道以惊人的速度在向西延伸。
丹济拉兵败之后,手上还有两三万骑兵,但是天寒地冻,战马没有草料,士兵没有粮食,每天冻饿减员无数,和先前派去攻打嘉峪关无功而返的五万大军困守在酒泉城内苦苦支撑,外面红衫军的大炮日夜轰鸣,城内人心惶惶,军心不稳,试想半个月前他们还是围城者,现在就变成了被围者,这报应未免来的太快。
有飞艇有大炮,红衫军破城简直轻而易举,但是为了减少无谓的伤亡,他们只是围而不攻,等城内的人自己冻饿而死,丹济拉却没有吴三桂他们那样的决心,没等到杀马充饥就决定突围而走,他丢下数万步兵,领着一万精壮骑兵冲出城去,直奔祁连山而走,意欲翻越崇山峻岭回到家乡。
明军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放任他们进了祁连山这才凯旋而归,酒泉城破,又得了数万俘虏,刘子光依然把他们编入劳工队,去修建铁道,现在工人的数量高达二十多万,都用在修造铁路上未免浪费,于是又沿着铁道修建了一条八匹马并排走的宽阔马路,两边挖着排水沟,道路平整坚实,撒了碎石子,就是雨天也能畅通无阻。
大明这边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西部大开发,西夏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听说天山七剑发动了几次针对噶尔丹陛下的行刺,皇庭疲于应对刺杀,再加上是冬季的原因,不便征召士兵和粮草,所以战争暂时中止了。
明军攻克嘉峪关,终于完成了从山海关到嘉峪关的统一,自此长城内的土地皆是汉人的了,刘子光一时间也不急于出关作战,他要巩固占领区,筹划下一步的方针大计。
出了嘉峪关,就是浩瀚无边的沙漠和戈壁,还有盆地、高山、平原和河谷,四周环绕着阿尔泰山、喀喇昆仑山、昆仑山、阿尔金山,中间横跨天山,塔里木河、厄尔奇思河、伊犁河滋润着这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片方圆数千里的土地。
这块土地在刘子光的心目中叫做新疆,可是现如今却没有这种称呼,只是被笼统地称作西域,中原政权曾经在西汉时期设立过西域都护府。魏晋南北朝和唐代都有对西域的有效统治,就是大明朝也曾经设立过哈密卫,所以这块地方应该算作大明自古以来的神圣领土,征服它只是收复失地而以。
彻底征服西域必须进行殖民才行,可是汉人出自民族本性不喜欢迁移,为了改变这种习性,刘子光亲自操刀写了一首歌,让董小宛帮忙谱了曲子,命人在中原各地传唱,以此吸引汉人移民,歌词是这样的:
我们西域好地方啊
天山南北好牧场
戈壁沙滩变良田
积雪溶化灌农庄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我们美丽的田园
我们可爱的家乡
我们美丽的田园
我们可爱的家乡
麦穗金黄稻花香啊
风吹草低见牛羊
葡萄瓜果甜又甜
煤铁金银遍地藏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各族人民大团结
歌颂圣上天启爷
各族人民大团结
歌颂圣上天启爷
弹起你的东不拉呀
跳起舞来唱起歌
各族人民大团结
歌颂圣上天启爷
各族人民大团结
歌颂圣上天启爷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各族人民大团结
歌颂圣上天启爷
各族人民大团结
歌颂圣上天启爷
11-66 镇国公
一首剽窃后世《新疆好》的盗版歌曲,因为是镇武侯亲自填词,董小宛谱曲,而在中原各地迅速流行起来,市井小民都喜欢唱这首歌,在大家的心目中,西域成了水草丰美的地方,土地肥的流油,几千里的沃土种什么张什么,就是没有主人,听说朝廷下了旨意,只要交纳十个大子儿就能在西域买到一亩上好的田地,老百姓们自然是趋之若鹜。
中原汉族百姓原来是不喜欢长途迁移,宁死都要留在祖先开垦的土地上,但是这些年来明朝的产业经济发生了改变,土地被大量兼并,用来集中生产经济作物,失去了土地的农民进入工厂作坊当工人,但是蒸汽机的使用又使得劳动力富余,大量工人下岗,形成了社会不稳定的因素,西域的开发能适当解决这种压力,所以朝廷也支持人民背井离乡去西域发展,愿意去的人都可以得到五两银子的路费,家乡的户籍也不会取消,随时欢迎他们衣锦还乡,这就解决了这些人的后顾之忧,大家都抱着发财的愿望踏上了西去的道路。
至于读书人们,则是怀着另外一种心境去的西域,朝廷开疆拓土,捷报频传,镇武侯封狼居胥,那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激动人心,一时间中原文坛兴起一股新文化的浪潮,金戈铁马,气吞山河的诗词大行其道,就连秦淮河上的青楼女子都要揣一本唐代边塞诗装点门面,书生们更是喝了酒便发颠,叫嚷着什么要投笔从戎,收取关山五十州。只是苦与报国无门,只好涌到京师讲武堂去报名投军,一时间连春闱报名的人风头都被压下去了。
朝廷为开发西部,特地设立了甘肃省,省城定在兰州府,布政司按察司兵马司一应俱全,还有巡抚和各地的知府知州知县,需要不少官员赴任,可是当官的却没有这样的觉悟,愿意去荒凉贫瘠的甘肃当官,留在中原当三年知府,起码能赚十万两银子,要是在富庶的江南,恐怕这个数字还要翻倍,可是在鸟不拉屎的甘肃,怕是去了只能赔钱,所以吏部派到谁,谁就托病不愿赴任,这反而便宜了刘子光,安排了自己人充实甘肃官场,前年在湖广平乱时遇到的松滋县令祝涛,上回已经提拔他当了知府,这回索性再提三级,直接做了甘肃巡抚。
丹济拉二十万人马入关,最终只有不足万人逃回去,败绩如此惨烈,让噶尔丹也心惊不已,他鉴于国内初定,不敢再兴兵来攻,反而派出使节主动和大明修好,送上金银珠宝贿赂袁崇焕,表示愿意和大明休兵罢战,永结兄弟之好。
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好消息,西夏地域宽广,人丁兴旺,帝王年富力强,兵多将广,绝非满清那样的没落国家可以比拟的,即使打得顺利也需要数年时间,花费银钱无数,消耗士兵起码数万,而朝中有识之士都明白,所谓西域其实水草丰美的地方不多,更多的是沙漠戈壁这样的不毛之地,朝廷用兵无非是出于安全和和名誉的考量,多少年来中原民族一直处于游牧民族的压迫之中,除了汉武帝和大唐盛世时期,这种压迫都是极其强烈而持久的,而天启朝则开创了前所未有的局面,北据满清,西击蒙古,打得他们俯首称臣,就凭这个功绩,朱由校已经有足够的理由骄傲了,他迫不及待的要泰山封禅 ,向列祖列宗和天下子民昭告自己的丰功伟绩。
大臣们也是这样想的,天朝上国讲究的是以德服人,既然人家番邦小国都不敢再打了,再加以兵威岂不显得天朝气量太小,大家伙要的就是这个万国来朝的派头,打打杀杀攻城略地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目的既然达到了,自然就可以休兵罢战,大封群臣了。为了显示文官们的能力,内阁连发了数封电报给袁崇焕,让他将谈判条件压得再低一些,比如西夏应当向大明称臣,不得再自称皇帝,送王子到南京作人质等等。
噶尔丹很熟悉汉人的思维,对于明朝的种种出于虚荣的要求全盘接收,取消了自己皇帝的尊号,自称为大夏王,并且送了一个儿子到南京做人质,噶尔丹如此恭顺,让朱由校和他的大臣们不禁有些飘飘然,这可是大明外交史上取得的重大胜利,十几万军队在战场上做不到的事情,几个大臣在谈判桌上就办到了,可见文官的作用也不比武将差啊。
噶尔丹不在乎虚名的做法让刘子光对此人刮目相看,大丈夫能屈能伸,果然是当世枭雄,现在西夏力量疲弱,故意示弱争取时间重新积蓄力量,如果猜得没错的话,明年秋天西夏就会重开战端,夺回失去的一切。
如今当务之急是趁着西夏势弱痛打落水狗,大军杀出嘉峪关,通过星星峡,占领军事要地哈密,然后再徐徐图之,才能将缓冲区域进一步扩大,保证大明的安全,压迫西夏的势力范围,可惜刘子光的话没人听,噶尔丹极明白汉人之间争权夺利的那样事儿,行文都是直接送到袁崇焕处,根本不和刘子光这个实权派有任何接触,写信称呼袁崇焕都是以袁老大人为抬头,说什么愿意向大明屈服全是因为尊崇袁督师的威名,这样一来二去把袁崇焕哄的极开心,原先兵权被刘子光夺走的不快顿时消散,他是文官出身,妙笔生花把奏章写的花团锦簇,再奉上噶尔丹的亲笔书信送到南京,皇帝自然相信这胜利全依仗袁督师的运筹帷幄,刘子光只不过跑跑腿而已。
趁着朝廷的旨意还没下来,刘子光不顾袁崇焕的阻拦,悍然兵出嘉峪关,以王辅臣、薛朝义为将,一万红衫军摧枯拉朽一般攻取了哈密,和刘子光想的一样,西夏人根本没有兵力阻拦,明军占领哈密之后,噶尔丹更加诚惶诚恐,上表袁崇焕哀求朝廷大军停止西进,说情愿再自降一级,称为准噶尔汗,尊大明为天朝上国,年年纳贡,岁随来朝,只是准噶尔部长期居住在天山北麓,希望天朝不要将他们驱赶出家园,书信写的声泪俱下,言辞恳切,勾起了袁崇焕深深的同情心,当即上报朝廷,说刘子光破坏和谈再起杀戮,影响了天朝和皇上的信誉。
很快南京的圣旨就通过电报下来了,要求刘子光立即停止一切针对西夏的军事行动,言辞相当激烈,刘子光不得不从命,因为红衫军打仗全赖后勤支援,朝廷万一急眼了停止了粮草军火的供应,那可就抓瞎了。
本作品1^6k小说网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6k.cn!红衫军上下颇有岳家军连收宋高宗十二道金牌的感觉,都说朝中出了奸臣,放着大好江山不去开拓,刚取得一点胜利就洋洋自得固步自封,这不是收了敌人的贿赂还能是什么。刘子光本人倒没说什么,因为己方同样需要巩固战果的时间,随着战线的越来越长,战争的难度也会越来越高,只靠火铳大炮是不足以形成压倒性的技术优势的,必须依靠更加强大的武器,而新式的坦克还在图纸上呢,等它们设计定型再批量生产也需要一段时间,索性大家都装傻充愣停战歇息,等明年入秋了再刀兵相见不迟。
边关既定,刘子光不在苦寒的嘉峪关久留,上报朝廷任命薛朝义为哈密守备,王辅臣为甘肃总兵,驻守嘉峪关,自己带着众将东返,回到长安过年。
天启十五年的春节是在长安度过的,回部香可汗从宁夏城风尘仆仆的赶来,陪着刘子光一同过年,长安城内的大将军府热闹非凡,各种民族食品一应俱全,来拜年的官员摩肩接踵,刘子光意气风发,坐在堂上接受众人拜见,此时已经隐隐有消息传出,为了奖励刘子光的战功,皇上准备再晋升他的爵位,等过了年回京城,镇武侯就是镇国公了,大伙还不赶紧巴结啊。
回想起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度过了七个年头,从一个二十三岁的待业青年成长为三十岁的国家栋梁,一代名将,真是恍如隔世啊,在那个世界的自己,连女朋友都找不到,在社会的最底层打拼,靠卖烤肠谋生,就连街头地痞都能随意欺负自己。
如今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现如今自己可是跺一跺脚世界都要抖三抖的猛人,当今天子是自己的好友兼小舅子,朝廷六部有两个部是自己掌握的,河北山东山西陕西甘肃上海台湾这些地域都是自己的亲信在坐镇,十万红衫军天下无敌,手里的大型企业更是掌控了国家命脉,招商局、江南造船厂、利国铁厂这些富可敌国的企业就不用说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从石油炼制到布匹丝绸纺织、食品烟草生产,明的暗的被自己控股的企业不计其数,每年的利润上千万计,家里的老婆们个个国色天香,金枝玉叶,公主郡主一大把,儿子女儿也都是富贵命,刚生下来就是女皇、国王什么的,想想这些自己有时候都觉得怕,这实力也太强悍了,任何皇帝都不会容忍这样强大臣子的存在,这回加镇国公的爵位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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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开新卷了,也是最后一卷,感慨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好看的书也有个完本的时候。
12-1 傻儿子
正月十五过后,皇帝下诏与西夏议和,派遣了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侯询领衔前往长安办理议和事宜,同时解除西征军的番号,改称定边军,陕西甘肃文武皆有封赏,刘子光除征西大将军衔,赴京接任封赏。
从长安到潼关的铁路尚未通车,但是马路已经修好了,刘子光带着董小宛薛香盈辞别了霍灵瑶,踏上了回京的路途,一路归心似箭,快马不停,从潼关换乘火车直达徐州府,又转乘轮船来到南京。
天启帝亲率文武百官在城外迎接刘子光,重新回到江南繁华之地,只是恍如隔世,朱由校意气风发,情真意切地对刘子光说,爱卿辛苦了,然后拉着他的手共登御车进宫,一路上花团锦簇,无数百姓夹道欢迎,恭迎刘子光凯旋归来,看着朱由校热情洋溢的面孔,听着不绝于耳的溢美之词,刘子光却全然不敢安心受用,凡事都说全靠皇恩浩荡,祖宗庇佑,自己不过是跑跑腿罢了。
回到皇宫,奉天殿上已经摆好了宴席,只等君臣入席了,朱由校换了袍服在太监的搀扶下登上宝座,宣布宴席开始,席间群臣轮番向刘子光敬酒,搞得他应接不暇,向众人告饶,哪知道连皇上都知道他千杯不醉的威名,笑着说今天不醉不归,最后刘子光居然真的醉了,幸亏醉了还能保持头脑清醒,没有说出什么胡话。
醉醺醺的刘子光被送回了镇武侯府,一帮妻妾赶紧过来服侍,抱怨皇上不厚道,把人家弄到几千里外打了一年的仗,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让回家见见老婆孩子,先弄进皇宫灌了一肚子的酒,这算哪门子道理啊。
刘子光喝了两碗醒酒汤,恢复了常态,道:“皇上真是越来越有威仪了,举手投足都有帝王气派,幸亏我的酒量退步不是很多,要不然喝高了乱说乱动,岂不犯了君前失仪的罪过。”
彭静蓉道:“你是大大的功臣,今上是要面子的人,断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使那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把戏,要办你也是慢慢来,我看如今天下已经太平,再也用不到你这个忠臣良将,不如赶紧向圣上请辞,急流勇退,去那海外之地过富家翁的生活,岂不快哉。”
刘子光道:“话虽如此,可是我手下有无数产业,数十万军士工人,万一我走了,他们势必被人倾轧欺辱,这些年来的辛苦毁于一旦,想想还是挺可惜的。”
彭静蓉道:“产业可以慢慢转移,并不一定在中原生老病死,招商局这两年开拓的疆土可不比你这个大将军来的少,海外的无主之地多了去了,就是一辈子也经营不完,你辞去一切官职之后可以去海外随心所欲的发展,就是称王称霸也没人管你啊。不放心这些老弟兄就把他们一同接去便是。”
刘子光无语,自己功高盖主,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自古以来大功臣都没有好下场,自己又怎么能例外,想想人这辈子也就这么回事,财富权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死了也就是五尺长的一个墓穴而已,有什么好争得呢,既然彭静蓉都说要去海外隐居了,说明家里已经达成了共识,自己也只好同意,只是转移财富产业和大量人员,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为了保证行动的顺利,还不能抛弃所有的权力。
从西域带回的人安排在府里居住,彭静蓉她们早就听说了刘子光又帮她们收了两个姐妹,其中一个是名闻遐迩的董小宛,还有个是极富传奇色彩和神秘色彩的回部公主,都高兴的什么似的,哪知道香香公主没来,董小宛也因为害羞暂时会自己的寓所居住,带来的只有干女儿薛香盈,看到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乖囡,大伙儿都忍不住想亲一口,小女孩也不认生,谁来跟谁来,更是惹得一片怜爱,彭静蓉笑道:“算起来老爷已经有三个女儿了,赵家妹妹的女儿已经一岁多了,韩雪儿生的那个丫头也半岁了,后来的这个干女儿却是年龄最大的,已经有三岁了。”
刘子光听到韩雪儿的名字,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长期不曾想起的老婆和女儿,便问道:“她们母女可好?”
“雪儿还是老样子,皈依道门了,可偏偏那个女儿就只认母亲,几次我想把她抱来抚养都不成,再说母女连心,雪儿能活在人间,就是靠着这点精神支柱了,所以我就让她们母女一同在府里的道观生活了,幸亏是藏在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府里,要不然让外面人知道了可是个笑柄。”彭静蓉道。
“也是个可怜人,我去看看她们吧。”刘子光黯然道,自己的亲生女儿养在道观里,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别打扰她们的平静了,这样最好,万一你去了惹得她寻短见,孩子才苦呢。”彭静蓉打消了他想去探望女儿的念头,又道:“赶紧去看看你家大儿子吧,已经快两岁了,能说话能走路,好玩的很呢。”
刘子光点点头,把薛香盈留在府里,自己换了衣服去了城南乌衣巷,到了家门口却又不赶进去,怕儿子不认识自己不会喊爹,踌躇了好一阵子才敲响了院门,刚敲一下院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正是长公主,天色虽然很晚了,但是她还是衣衫齐整,脸上还稍微敷了些粉,看来一直在等候刘子光的到来。
看见刘子光的那一霎那,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曾橙还是泪流满面,抓住刘子光的衣衫无声的哭起来,刘子光抱着她的肩膀道:“哭啥,这不是回来了么,这次是真的再也不走了,周边已经没有什么好打的仗了,你就放心好了。”
“不打仗就好,要是再打下去儿子都不认识你这个当爹的了。”正说着呢,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屋子里蹒跚着走出来,刘子光抬眼看去,儿子刘猡猡已经比一岁的时候变了许多,已经成为一个壮呼呼的小男孩,看样子和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只是随自己的部分太多,随曾橙的部分太少,长得不够俊秀。
“儿子,来让爹爹抱抱。”刘子光弯下腰伸出了两只手,殷切地看着儿子,刘猡猡倒一点也不认生,毫不畏惧这个陌生人,但是却根本不喊他爹爹,扑过来在刘子光身上乱摸。
刘子光奇道:“这孩子摸什么呢?”
曾橙笑道:“馋嘴呗,随你,饭量太大,才不到两岁的孩子,长得和人家五岁小孩差不多高,见到家里来人就要翻人家身上有没有好吃的。”
刘子光道:“孩子饭量大可不能饿着他,现在正是发育的时候呢,肉蛋奶粮食都要均衡,不能偏食,咱们儿子个头长得高,智力水平一定也很高吧。”
曾橙叹气道:“唉,这孩子除了喊娘亲,要吃的,就不会说别的了,也找郎中看过,人家说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要等过几年再看,才能知道是不是……” 傻子两个字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但是曾橙眼中已经又是满满的泪。
刘子光仰天长叹,不会吧,难道老天爷真的这么无情,给了自己荣华富贵,却又在下一代人身上讨了回去,大儿子智力水平明显滞后,不知道其他的儿女会如何,不管怎么样,这孩子都是自己的骨肉,即便是傻子也得好好养着啊。
本作品16 k小说网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 6k.cn!一夜无话,次日早晨,刘子光更衣入朝,果然皇上颁发圣旨,加封自己为镇国公,这是对于自己平定满清西夏的总奖赏,也是最终奖励,因为大明朝没有封异性王的传统,国公已经是最顶端的爵位了,而且除了开国时期追随太祖爷的那帮大将和靖难时期的将领封了几个国公之外,朝廷已经上百年没有新的公爵了,刘子光平定四海,又是从龙旧臣,当此殊荣是众望所归。
诏书一下,奉天殿上的大臣们都一起向这位新出炉的国公爷道贺,可是刘子光却因为儿子可能是傻子的问题而闷闷不乐,并没有表现出新国公应该有的欣喜,只是淡然应对,这就让朱由校心中有了一丝不快,难道封了国公他还不满足么?
同时被封赏的还有各级将领,这一点朱由校做的还是不错的,每个有功之臣都大加封赏,官职爵位诰命不要钱一般往外撒,袁崇焕、徐增寿、李岩、王辅臣、周培公、祖大寿、满桂、赵章程等都有不同的赏赐。
满清傀儡小朝廷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共荣皇帝被迫下诏退位,被朱由校封为侯爵,北直隶正式改称河北省,关外的满清朝廷已经陷入崩溃的边缘,和西夏一样,自解了皇帝的称号,降为满洲可汗,国土退缩到长白山一带,可怜巴巴的如同待宰的羔羊,而蒙古已经完全是扎木和的天下,高丽的半壁江山也在金操成的掌控之中。
大明朝四面八方的威胁自此全部解除,四海升平,天下无忧,天启帝亲政不过五年而已,就成就如此霸业,被称作天启中兴当之无愧,当朱由校趁着大封文武之后的劲头对满朝臣子提出今秋要在泰山封禅之时,一片溢美赞同之声响起,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校不由得飘飘然起来。
散朝以后,朱由校兴高采烈回到后宫,魏忠贤笑眯眯的偎过来拍了一通马屁才说:“陛下,如今镇国公已经回来了,他可是个贼精的家伙,奴才以为是不是可以把每日特供给长公主那边牛奶给暂停了呢?”
一提到刘子光,朱由校兴奋的脸色便沉了下来,道:“贸然停止供应更会引起怀疑,奶照样供应,但是里面不要再加三鹿粉了,这件事除了咱们君臣二人知道以外,决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你明白么?”
12-2 黑暗左手
次日早上五更时分,天才刚蒙蒙亮,城南乌衣巷的石板路上便响起了吱吱呀呀木轮水车的声音,刘子光还躺在后院睡觉呢,前院的大门忽然开了,然后是丫环和来人说话的声音,刘子光耳朵尖,隔的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
自家丫环道:“怎么今天不是王三哥来送奶呢?”
来人一副尖锐的嗓音,一听就是宫里的太监:“王三哥荣升到御膳房享福去了,今后送奶的差事就由小的来干了,姐姐还要多多在长公主面前美言才是……”
自家的丫环都是太后身边的精干宫女担任的,自然和宫里人相熟,可是这送奶是怎么一回事?刘子光赶紧推醒曾橙问道:“皇上是不是每天都要赐奶给咱家?”
曾橙睡的迷迷糊糊,愣了片刻才醒过来,答道:“不是皇上赐的奶,是母后赐的,据说是皇庄里专门饲养的高级奶牛,听音乐喝啤酒喂大的,产的奶营养比人奶还高,吃了能长大个子呢。猡猡断奶之后就一直喝这个,每日不曾断过。”
刘子光道:“今天暂且不给他喝,我把奶拿去检验了再说。”
曾橙可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她睁大了眼睛道:“母后送来的奶也要检验,难道你怀疑……”
刘子光道:“皇太后自然不会对外孙子动手脚,但是其他人就难说了,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说罢两口子赶紧起床,连丫鬟也不敢信任了,亲自把奶瓶拿进来,装作喂猡猡吃了,其实那些奶却换在另外的瓶子里,由刘子光带走交给南厂检验。
南厂有专门的化学武器机构,豢养了一批擅长炼丹的道士,业务领导正是黄石真人,不过这帮牛鼻子现在都长进了,不光会用小天平和炼丹炉,还会用烧杯量杯坩埚酒精灯显微镜,配制个毒药什么的,都用量杯精确测量,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靠经验搭配。
那瓶牛奶的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果然是极富营养的高钙奶,尤其适合婴幼儿饮用,刘子光这才松了一口气,在他的潜意识中,总觉得朱由校不是能给亲外甥下毒的狠毒角色,但是防范心理让他必须将牛奶拿去检测,幸亏结果令人宽心,要不然就真得反目成仇了。
在刘子光检测牛奶的同时,皇帝本人直属的绝密特务组织钦密司得到了情报,小公爷没有喝当天的牛奶,而且南厂的化学实验室今天接到了镇国公亲自教代的检测任务,目标是一瓶牛奶。
朱由校坐在御书房听着魏忠贤的报告,听着听着便露出一丝笑容:“朕这个姐夫当真多疑,不过还是朕有先机,比他先走了一步棋啊。”魏忠贤献媚道:“皇上料事如神,镇国公拍马也追不上,不过这事还是玄得很,正如皇上所言,此人生性多疑,只怕没有证据他也会怀疑到宫里做了手脚,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到时候恐怕会铤而走险,对陛下不利,奴才知道陛下如此安排也是为了长公主一家人好,可是镇国公未必领这个情啊,所以陛下不得不早作打算啊。”
朱由校长叹一声:“还是小魏子你最懂朕,朕这样做确实是为了皇姐和外甥好,外甥生来就是帝王命,但是自古以来帝王又有几个能善终呢,与其作个早夭的帝王,不如做个长命百岁的富家翁,哪怕呆一点傻一点也无所谓,小魏子你说是不是?”
魏忠贤早就感动的热泪盈眶,呜咽着附和道:“陛下圣明,真乃千古仁君。”
朱由校又道:“如今边患都已经定了,朕这个姐夫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朕是有作为的皇帝,断不会做那兔死狗烹的事情让天下人寒心,这件事朕会认真听取黄先生的意见,这方面他最在行。”
黄宗羲确实是个很合格的帝师,教会朱由校如何驾驭人才,制衡朝廷各方面的力量,若不是他从中出谋划策,指点迷津,多疑的朱由校根本不会等西部战争打完就会夺刘子光的兵权,现在四海终于升平,皇上也能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事情了,黄宗羲功不可没。
黄宗羲是钱谦益介绍给朱由校当老师的,起初并没有正式的名分,后来朱由校念其功劳,钦点了他的翰林,还要封他做太师,这可是位列三孤的极高荣誉,可是黄宗羲却坚辞不受,声称山野匹夫不配享有如此崇高的荣誉,这种无私的精神弄得朱由校很感动,更觉得黄宗羲是可以信赖的人,对他言听计从,现在黄宗羲虽然没有任何官职在身,但是权力比内阁大臣们还要大。
朱由校亲政已经五年了,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成长为二十一岁的青年,但是大婚五年来,居然没有子嗣,后宫那么多的佳丽没有一个能怀上龙种,这就使得人们不免怀疑起皇上传宗接代的能力来,一部分刚正不阿的大臣建议从宗室中选择良材作为嗣君,另一派大臣则认为皇上春秋鼎盛,现在不过是过于贪玩而已,早晚会有皇子诞生,两派争执不休,搞得朱由校很是头疼。
朱由校的这个皇位来之不易,虽然他是先皇的幼子,但是母亲只是个没有后台的小妃子,从小就被迫加入夺嫡之争,几次三番差点被太子一帮弄死,太子被李太后下药弄傻了之后,势力瓦解,削成彭城郡王,朱由校荣登大宝,成为傀儡皇帝,从此被李太后玩弄于股掌十年之久,期间所受的磨难难以计数,只要他表现出稍微的不顺从,就会被李太后废掉,随便找一个宗室子弟替换,这样的生活经历让朱由校对宗室充满了怨恨厌恶的感情,再加上后来江西宁王叛乱,更添这种反感情绪,他觉得宗室都是寄生虫,除了窥测皇位伺机谋反之外基本没有别的事了。
黄宗羲出了个主意帮朱由校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建议散落全国各地的藩王都集中在京城居住,一来方便管理,二来京城的生活质量也相对比较高,让亲戚们享享福也是应该的。
朱明皇朝的宗室很庞大,但是经过这一次的夺嫡之战后,有足够的血缘关系和实力问鼎宝座的都已经被干掉了,宁王叛乱之后朝廷又借着这股风头,办了几个和宁王过从甚密的王爷,所以现在亲王级别的已经屈指可数了,这些王爷在封地都是为害一方的恶霸,占据了大量田产,欺男霸女作恶多端,地方官也不敢管,让他们离开根据地去人生地不熟的天子脚下京城居住,那以后还怎么作威作福啊,所以藩王们抵触情绪很高,朱由校施展雷霆手段找茬办了一个王爷之后,其他王爷只好乖乖的搬来了,这种变相的削藩效果极好,既将不稳定因素消灭在萌芽状态,又还地方清静,百姓和地方官如释重负,对皇上感恩戴德,朝廷大臣们也赞扬皇上处事英明,爱护宗室亲眷。
这一切都赖黄宗羲的帮助,朱由校对此人的恩宠和信赖也达到了极高的水平,但凡国家大事必先请教黄先生,他曾经对人说过,打天下靠刘子光,治天下要靠黄宗羲,此人的地位可见一斑。
还有一句话朱由校没说,那就是大事不决问黄宗羲,小事不决问魏忠贤,能摆在明面上说的事情都可以和黄宗羲讨论,但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就只能找魏忠贤了,现在魏忠贤手里掌握的钦密司,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位居重要部门的人员,手段高明消息灵通,做事一丝不苟,很让人放心,给刘猡啰奶里下毒就是钦密司的杰作,如果说黄宗羲是皇上光明的右手,那魏忠贤就是他黑暗的左手。两人缺一不可。
朱由校让魏忠贤把黄宗羲传来,君臣三人共同商讨如何安置刘子光,朱由校道:“如今天下太平,朕也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如今国朝带甲之士百万,耗费颇多,不知道如何安置才好。”
黄宗羲道:“地方民壮好办,可以发他们一些遣散费,就地解散各自回乡务农便是,北方的靖国军和西边的定边军都可以进行整编,淘汰老弱留下精壮即可。”
魏忠贤接口道:“如今朝廷三支能打的队伍,北京大营魏国公的禁军,北洋水师,还有定边军,三个里面倒有两个是镇国公一手办起来的队伍,等于说大明的安全就掌握在镇国公手里,进行整编肯定要裁撤人马,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不会乐意。镇国公自然不会违抗圣命,但那些当兵的可就难说了……”
魏忠贤这家伙阴险的很,说一半留一半,还不如黄宗羲来的痛快,他开口就道:“刘子光年内必反!”
12-3 怪叔叔
刘子光回京之后,虽然加封为镇国公,但是没有任何实权,皇上还放了他的假,不用每天早起上朝,闲来无事便带着带着一家人上街游玩。
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咖啡楼,是个旅居海外多年,叶落归根的老华侨开的,经营各色西洋点心和咖啡可可等饮料,用精面粉、鸡蛋、奶油做成的蛋糕琳琅满目,还能塑出各种各样千姿百态的小人儿,味道更是滑腻可口,京城里的贵妇小姐们吃够了桂花糕之类的中式点心,都对这种新奇玩意趋之若鹜。
可是咖啡楼却并不门庭若市,因为老板洞悉顾客的心理,把价格定的奇高,还只接受预约,随便找上门来想进来喝杯茶歇歇脚的恕不接待,这就无形中提高了店子的档次,京城人都以能在咖啡楼坐上一个下午为傲。
这咖啡楼里的装潢也很上档次,二层的店面,上面一层临着秦淮河,全用彩绘玻璃隔断,地上铺着波斯地毯,墙上挂着西洋油画,听说雅间里还有裸女图呢,油画讲究写实,画出的人儿惟妙惟肖,简直呼之欲出,比唐伯虎的春宫还要勾人心魄,这也是咖啡楼吸引顾客的一个手段。
刘子光带着曾橙母子来到咖啡楼,他们是预定好了座位的,彭静蓉等人已经提前一步到来,一家人进了包厢,点了几壶咖啡,几分蛋糕和匹萨,开开心心的享用起来,两岁的刘猡猡和三岁多的薛香盈俩小孩满屋子乱跑,兴奋的直尖叫,惹得刘子光喝令丫环把两个倒霉孩子抱出去转转,免得扰大人清静。
“西洋茶点和中式茶点各有千秋,其实也就是吃个新鲜,被老板这样一搞,反倒喧宾夺主,显得多么高雅似的,回头我就让人去西洋诸国遍地开设兰州拉面馆,也包装成高档餐厅,一两银子一碗面还不还价,没有个伯爵夫人侯爵老爷的头衔连预约都不给你约,大家以为如何?”刘子光侃侃而谈他的生意经。
“那还用问,管保那些西洋王公贵族都屁颠屁颠整天想着下馆子吃拉面,物以稀为贵嘛,拉面可是个手艺活,一般人哪能把面条拉的这么细啊,听说那些西洋人茹毛饮血,根本不怎么会做饭,吃肉都是随便搁炉子上煎一下,血淋淋的洒点胡椒面就吃了,野蛮的很。”见多识广的彭静蓉道。
“就是,咱们不光要开拉面馆,还要开饭店酒楼,随便弄个红烧狮子头还不把他们馋死啊,要说吃,还是咱们大明人讲究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忽然听外面一声尖叫,好像是自家丫环发出的声音,刘子光赶紧打开包厢门一个箭步窜出去,只见一个身材极其庞大的巨汉正抱着薛香盈正走向另外一个包厢,丫环已经被打倒在地,揉着心口疼得呲牙咧嘴,而刘猡猡则抓着那个壮汉的长袍下摆不撒手,小拳头还不停的打过去,看样子是想阻止那个壮汉,可是他人小力薄,拖在那身高八尺的巨汉后面就如同蚍蜉撼大树,丝毫没有作用,反而惹怒了那人,胖手一拂,猡猡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幸亏地毯厚实才没有伤到,不过把刘子光气的火冒三丈。
刘子光这次出来倒是带了一些保镖,但都在咖啡楼外面把守,因为这咖啡楼里的顾客多是达官贵人家的女眷,刘子光又不想暴露身份,所以行事低调,只让一个丫环领着俩孩子在外面玩,没成想就是在这种高档的场所都能出事!
“站住!”刘子光大喝一声,疾步上前扭住那汉子的后领子,将他扭转过来,劈手就把孩子夺回来,那人的一双肥手力量颇大,还死抓着不愿意松手,被刘子光一拳打得鼻血长流,复一脚勾过去,那汉子三百多斤的巨躯如同一座肉山轰然倒塌,被抢回来的薛香盈抱着刘子光的脖子不敢说话,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是受了惊吓了。而刘猡猡则爬起来抓着他爹的衣服,并没有哭泣,只是一张小脸板着,好像很生气。
不愧是我的儿子,有点胆略,刘子光心中暗赞,再细看这个大胖子,一身绫罗绸缎,腰间玉佩叮当作响,生的鼻直口正,气派非凡,年龄大约在五十开外,只是一身肥肉实在太多,看起来就像是一口大肥猪。
那胖老头被刘子光绊倒在地,杀猪一样嚎叫起来,只听得楼梯蹬蹬响,国公府的侍卫都跑了上来,楼上的包厢门也都打开了,一些丫环探头探脑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中一间包厢里的人显然是认出了自家的主人,然后从房间里走出一个白衣女子,周围簇拥着四五个丫环长随,娇声喝道:“住手!”
到咖啡楼来饮咖啡的客人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不是公侯将相就是豪富人家,而且现在京城流行低调,越是有身份的人就越喜欢穿的普通些,你看到一个身穿蓝布长衫,头戴方巾手拿折扇的人可能会是个大学士,看到一身光板老羊皮袄的粗俗汉子,可能会是一品武将,看到穿着五福添寿香云纱直辍的员外模样中年人,可能贵为侯爵呢。
这种风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的,人们如此低调打扮,有的确实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想大张旗鼓,有人就是为了扮猪吃老虎,故意装逼来的。而这口肥猪就是后者。
镇国公家人向来低调,女眷们向来不戴珠宝首饰,家丁也不穿官靴挎腰刀,只是穿着细布直辍,头上瓦楞帽子,不过怀里揣的却是转轮火铳,再看对方的长随就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了,虽然身上也是绸缎直辍,但是不经意可以看见袍子下面是大红色的官裤和粉底皂靴,这一点就像是后世的俗人喜欢穿条警裤或者系条警用腰带吓唬人一样,纯属狐假虎威。
刘子光这边的女眷们也跑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对方那位身穿白衣的小娘子就叫开了:“你们是哪里来的山野匹夫,居然敢动手打我们家老爷,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人,速速报官!找五城兵马司钟大人,找应天府徐大人,找锦衣卫许指挥!让他们来拿人!”
这可真是恶人先告状,气的刘子光差点笑了,这时候彭静蓉曾橙她们已经从丫环那里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原来丫环带着两个孩子在走廊玩的时候,一个胖老头从旁边包厢出来,看到这边有小孩子便斥退了长随自己笑眯眯的走过来胡乱搭讪,问他们茅房在哪里,丫环随手一指,哪知道胖老头不去出恭,反而把薛香盈抱了起来,拿胖手猛捏脸蛋,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丫环让他把小姐放下来,他不但不听还抱了就走,一边走一边说要带小女孩去看金鱼,丫环上前拉扯,被他一脚踹倒,要不是刘子光的速度快,薛香盈就被他抱走了。
彭静蓉听罢大怒,指着那帮人质问道:“光天化日拐带幼童,殴打弱小,该锁拿法办的是你们!来人啊,把这老头拿了送官。”
京城这地界,说话都是有讲究的,刚才那白衣小娘子一连报出三个衙门的实权人物,说明人家的关系很铁,而彭静蓉只是说送官法办,而没有提及任何衙门和人员,则说明这家人只是一般富户,没有什么像样的靠山,所以那老头一下来了精神,一堆肥肉还没爬起来,就开始叫嚣:“我就是看中这小女孩了,要带回去养着,我就是踢人了,怎么了!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和我斗,别说你们这些屁都不如的平头百姓了,就是公侯将相见了我都得磕头!来人啊,给我动手抢人!”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已经多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刘子光的侍卫也不便掏出火铳来抖狠,毕竟这是在京城闹市,天子脚下,即使是国公府的人被欺负了也不能当街杀人,咖啡楼的老板已经派小厮报官去了,只要等上片刻,官差就可以赶到。
可是镇国公府的冷静却让那胖子一伙人觉得好欺负,几个长随当真扑过来要抢人,那胖子满嘴脏话,淫亵的眼光四射,被扶起来之后,居然从窗台上拿起一个花盆冲着刘子光打过来。
这都什么年头了,居然还有人敢这样在自己面前撒野,刘子光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要出手了,他一脚踢在胖子小腿迎面骨上,卡帕一声这条腿就断了,胖子哀号一声倒在地上,恰好正躺在楼梯口上,这三百斤肥肉就叽里咕噜滚了下去,胖子的长随赶忙扑过去救护,可是那胖子抽搐了一阵,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居然两腿一蹬,死了。
那白衣女子也慌里慌张奔了下去,拿手指试了试胖子的鼻息,发现真的没进气也没出气了,一张粉脸顿时青了,扑在胖子身上嚎啕大哭。
这时候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和应天府的差役都到了,见出了人命赶紧封锁现场,那胖子的长随抓过兵马司的巡官低语了两声,巡官吓得面无人色,带了十几个人匆忙上楼,抖开锁链就要拿人,哪知道定睛一看,这边人亮出了镇国公府的腰牌,巡官的一张脸更是愁的快要哭出来,对国公府的侍卫说了两句,侍卫也大惊失色,赶忙来报告刘子光:“公爷,祸事大了。”
以刘子光的权势打死个把怪叔叔应该不算什么,是什么人让他们如此慌张,且听下回分解。
12-4 软禁
刘子光见侍卫慌成这样,不满地说:“瞧你们这点出息,什么祸事不祸事的,说,死鬼是什么来头?”
侍卫小声道:“公爷,那胖子是福王,当今圣上的亲叔父。”
这一声如同晴天霹雳,除了刘子光之外,彭静蓉曾橙等女眷都惊得花容失色,尤其曾橙更是冷汗直流,福王是她和朱由校的亲叔叔,早年就藩洛阳,封地两万顷,是最受宠爱的一位亲王,如今虽然时运不济了,但好歹也是个皇叔,代表了皇家的尊严,驸马当街打死皇叔,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个事都是盖不住的,眼看大祸临头,哪能不让她害怕。
刘子光倒是面色如常,他心里清楚的很,现在不是怕事的时候,福王虽然贵为皇叔,但是封地早在若干年前就因为河南大乱,盗匪四起而抛弃,带着妃子世子跑到浙江居住,福王好逸恶劳,贪图享受,却又没有生财的本领,现在福王府已经中落,皇上对他也未必有感情,一个落魄的王爷实在没有什么可怕的,怕的是某些人借机生事。
电光火石之间,刘子光脑海中转过无数念头,最后对家眷们说:“走,咱们回府。” 众女见他神色如常,心中稍定,让丫环抱起孩子就要下楼。
走到楼梯口,被一帮官兵拦住,这些人倒也不敢强拦镇国公,全部战战兢兢的跪下道:“望国公爷放小的们一条活路,福王千岁在俺们地头上出了事,您这位事主再一走,小的们就别想活了。”
刘子光奇道:“福王千岁自家跌死,干本公鸟事?罢了,本公不让你们这些做公的为难,就留下来等你们的上官来说个清楚,本公的家眷受到惊吓,先回府歇着了。”
镇国公这么给面子,这些公差官兵自然无话可说,让开一条道路礼送国公爷的妻小回府,这厢搬了椅子服侍刘子光坐下,喝令老板赶紧把上好的咖啡斟上,一边等更高级的官员来到,一边安抚在场的客人,好言劝说他们不要乱走乱动破坏了现场,官差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如同刚死了爹,一个个暗自抱怨今天怎么这么倒霉,碰上王爷和国公爷掐架,咖啡楼里还有那么多达官显宦的夫人小姐,作为证人还得扣下来问话,这事不管怎么处理都得得罪人啊。
听说死了个亲王,各方面的人马迅速赶到,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自不用说,锦衣卫和宗人府也派了人来,当然来的最多的还是福王府的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福王府就是再衰败,也能凑出几百号人来,天子脚下他们自然不会公然动武,再说了,对方可是国朝第一猛将,和他动武是极不明智的做法,所以福王府来的都是老弱妇孺,一帮老家人加上丫环嬷嬷哭天喊地的倒也壮观。
刘子光稳如泰山,咬死口就是不承认福王朱常洵是被自己打死的,应天府尹徐勤装傻充愣不接招,根本不敢管这档子事,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钟寿勇那是刘子光的人,自然帮着他说话,大大咧咧地说王驾千岁身宽体胖,一定是自己脚下不稳跌死的。只有锦衣卫和宗人府的人不买刘子光的帐,叫嚷着要告御状为王爷伸冤。
宗室现在齐聚京城,本来就心存不满,摊上这个事更加同仇敌忾,没有多长时间,咖啡楼外边就围满了人,而且全都是宗室子弟,随便拉出来一个人不是世子就是个镇国将军,搞得官兵们哄也不敢哄,管也不敢管,一时间现场十分混乱,群情激奋,一定要严惩杀人凶手。
这个凶手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堂堂镇国公,大明中兴的首席功臣,两军阵前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的猛将,故交旧部遍布朝野,家财巨万难以计数,而且还是皇上的亲姐夫,当今皇太后最疼的女婿,谁敢拿他?谁敢办他?再者说了,人家是不是凶手还是两说呢。
福王归宗人府管,宗室们的安全保卫工作则由锦衣卫的一个部门专门负责,这个部门的头头还是刘子光的老相识,早先对付英国公他们的时候打过交道的锦衣卫千户仇武,现在已经升成指挥使了,这个家伙可是六亲不认油盐不进,毫不惧怕刘子光的权势,口上不说要锁拿刘子光,但是坚持要请国公爷回南镇抚司问话,说事关宗室的案子就得锦衣卫管,这一来五城兵马司的人不乐意了,钟寿勇说事情发生在南城兵马司,这个案子应该他们管,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没什么好问的,应该放国公爷回府歇息了。
两下争执不下,差点打起来,闹到后来宫里终于来人,传皇上口谕,先将肇事者拘押在应天府,但在事情未查明之前不许上枷,不许用刑,这算是很给面子的处置方式了,福王毕竟是皇上的叔父,代表着皇室的尊严,不管牵扯到谁都不能一拍屁股走人,好歹得给宗室们一个交待。
应天府是京城众多执法机关中最弱小的一个,也是各方势力都没有插足进去,所以让他们侦办此案也显示了皇上的良苦用心,圣旨一下,大伙都没了话说,只好目送应天府的官差客客气气的将刘子光请走。
刚走出大街,就看到一排黑色马车挡住去路,南厂番子们一个个跳下车子,并排站在一起形成一道人墙,也不说话就这样站着,这厢顿时不敢再走,应天府尹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刘子光,刘子光便上前几步训斥道:“你们做什么?反了不成?本公只是去协助调查福王千岁的死因,又不是被抓,这么紧张做什么,都给我回去!”
刘子光这样一说,南厂番子们才让出一条道路来,让押送刘子光的队伍过去,一路来到应天府衙,徐勤立刻吩咐将自己的书房腾出来,好烟好茶伺候着,请刘子光上坐,自己坐在下面赔笑着,这哪像是拘来的人犯啊,分明是请来的祖宗。
不过客气归客气,必要的警戒措施还是有的,锦衣卫和应天府的皂隶里三层外三层把府衙围着,禁止闲杂人等靠近,整个应天府的正常公务活动都停止了,专为福王暴毙一事服务。
警戒虽然严密,但刘子光相对还是很自由的,可以见任何想见的人,会面的时候也没有人监视,所以他的信息渠道还是很畅通的,各方面的情报及时传递进来,命令发布出去,应天府一时间都快变成国公府的签押房了。
南厂的番子们都没闲着,第一时间就把福王的各种资料弄到了手,包括他在洛阳和江南犯下的各种罪行,还有他在太医院存档的医疗资料,前者是争取舆论导向的工具,后者是证明刘子光无罪的证据。另外彭静蓉她们也没闲着,有的找皇后吹枕边风,希望皇上网开一面,有的联络皇太后,希望她老人家能做做福王妃的工作,反正人已经死了,再闹腾也活不过来,还不如弄点赔偿来的实惠。还有的直接走宗室的路子,大把银子送出去,就图他们给福王府带个话,希望和解。
福王是皇帝的长辈,地位尊崇无比,临死前那一刻钟他在咖啡楼里做了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已经死了,别管是不是刘子光踢死的,总得有个说法,要不然皇上的脸都没地方放,把刘子光暂时软禁起来也是逼不得已,这一点刘子光很理解朱由校。
岂不知现在皇宫里面已经开了锅。宗室子弟上千人聚集在午门静坐示威,发泄长久以来积攒的压抑和愤怒,他们不光要求惩治杀人凶手,还要提高宗室待遇,为首的几个皇族偏支的老头子,跪在午门前冰冷的砖地上,冷风吹过白发飘飘,说不出的凄凉。天启帝乃是仁君,面对此情景自不会无动于衷,他急令御林军把宗室们都扶进来说话,御膳房端来热汤热茶伺候着,宗室们得了皇上的承诺,才心满意足的退去了。
次日皇上驾临福王府,抚慰了福王留下的孤儿寡母,赏赐了许多抚恤银子,而后下旨刑部、大理寺、锦衣卫联手协办此案,宗人府派人监审,这个阵容还是很公正的,和刘子光有过节的都察院和他创建的南稽事厂都没有参与审理。
关于福王的种种不利的言论,一夜之间在京城传开,福王生性贪婪淫荡,再洛阳的时候就欺男霸女为祸一方,河南的民乱有一半就是因为他横征暴敛侵占土地引起的,而此人到了江南之后,更加变本加厉,淫邪到了变态的地步,据说他为了追求长生不老,专门收集童女作为药引子,那些将女儿卖到福王府的百姓总是隔不了多久就听说女儿得病暴死了,其实是被福王蹂躏至死,以至于后来没有人敢卖丫头给福王府,所以福王就经常微服出巡,见到漂亮小萝丽就公然绑架,这回就是因为想绑架镇国公的干女儿才遭此横祸身死。
传言有很多版本,这是最靠谱的一个,反正不管怎么说,结论只有一个,福王罪有应得,该死!镇国公为民除害,无罪!
12-5 内鬼
刘子光端坐在应天府衙里没,不时拿出张纸写上几个字交给南厂番子让他们送出去执行,本来是软禁他的牢房,却变成了镇国公的签押房,里里外外都是南厂的番子接替了,应天府官差和锦衣卫只能在外围陪着笑脸,根本不敢过问国公爷的事情。
刘子光正看着关于福王的小道消息,嘴角浮上一丝笑意,掌握舆论导向是南厂的拿手好戏,这一招虽然俗了点,但是屡试不爽,这样处理不但是为自己解围,还给了朝廷一个台阶下,这件事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不过了。
忽然听到外面骚动,定睛一看,一片明黄色扑面而来,原来是圣驾到了,刘子光急忙让番子们回避,自己把桌子上那些情报都扫进抽屉,然后掸一掸衣服出门迎接皇上。
朱由校只是以私人身份来探望刘子光而已,他把从人喝退以后单独召见刘子光,语重心长地说:“爱卿,朕这个皇叔是个什么货色,天下人都知道,但是他毕竟是皇亲国戚,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朕必须给宗室们,给天下一个交代,所以就要委屈你了,先在应天府住上几天,等风头过去一点,朕就关照三法司把这个案子结了。”
刘子光诚惶诚恐道:“罪臣万死,劳动陛下亲自过问此事,福王殿下暴毙,臣在现场,所以脱不开干系,被有司责问也是应该的,陛下请放心,臣心中有数,断不会有任何不满。”
朱由校笑了笑道:“既然是拘押,就低调一些吧,那些厨子佣人丫环的能撤走的就撤走吧,留着南厂的人听候差遣就行了。”
刘子光低头称是,心道有皇上如此关切这件事,自然不用怕什么,用不了几天就能风平浪静了。
朱由校又闲扯了几句才离去,等皇上走了,刘子光立刻将丫环佣人厨子都赶回家去,只留着南厂番子听用,晚饭就吃应天府厨子做的饭菜,味道倒也不差,吃饭的时候,只听得外面两个番子在悄悄说话:“老兄,看来国公爷这回肯定会逢凶化吉啊。”
另一人问道:“此话怎讲?”
先前那人道:“皇上把御厨都派来给国公爷做牢饭,你想想这是什么恩典,福王千岁进京也有小半年了,除了这次上门烧纸,皇上连召见都没召见过这个叔叔,亲疏远近一下子不就比出来了。”
刘子光听到这里不免心中生疑,为何皇上派来御厨自己却不知道,而且派御厨给自己做牢饭也没那个必要啊,他当即不再吃饭,让那两个说话的番子进来问话,一问才知道,皇上临走的时候确实留下一个厨子,专门给刘子光做饭。倒也没有刻意隐瞒,但也没有大肆宣扬。
刘子光沉吟片刻,让人把御厨传来问话,不一会儿,那厨子就被传到,倒是个老实巴交的家伙,胖墩墩的一脸肥油,看起来像是干了不少年的厨子。
刘子光和颜悦色地问道:“你是御膳房的厨子?叫什么名字?”
厨子道:“回国公爷,小的叫王三,一直在御膳房供职,专门给皇上做饭的,如此能为国公爷服务,真是小的荣幸。”
刘子光点点头,随手甩出一片金叶子道:“辛苦你了,这是本公赏你的。”
王三拿了金叶子,千恩万谢的去了,刘子光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王三不就是那个一直给自家送奶的宫中差役么,上回听丫环说他刚调进御膳房,可是今天他却说一直在御膳房供职,如此看来其中必然有一个人在说谎,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说谎呢?难道这里面还有更深层的阴谋?刘子光不敢往下想了,招呼番子过来,让他们去外面弄一条狗来,把饭菜喂给狗吃,看看有什么反应。那条流浪的黄狗狼吞虎咽的将御厨做出的饭菜吞了下去,便一脸幸福的找个太阳地躺着了,看起来屁事没有,但是刘子光的眉头却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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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乾清宫内,朱由校正在听魏忠贤的汇报:“陛下,下面人办事不力,居然让刘子光起了疑心,他还找了条狗来试验,看陛下有没有对他下毒,这个小人,真是……”
魏忠贤一脸的义愤滔天,却被朱由校不耐烦地打断:“后来呢?”
“陛下请放宽心,三鹿真人配制的化功散无色无味,任凭再细心的人也看不出,再说了,就算他心存疑虑又能怎样,府衙内上上下下都是咱们的人,就算他不吃厨子做的饭,总不能不喝水吧,从明天开始在所有饮食里都加上化功散,谅他千防万防也防不住,不用三天,镇国公一身绝世武功就会化为无形,到时候陛下就再无所惧了。”
朱由校这才哼了一声,点点头道:“那其他方面呢?”
魏忠贤道:“镇国公府的家丁虽然悍勇,但是人数太少行不起风浪,红衫军城南大营里只有千把人,也不足虑,需要担心的是京师讲武堂的三千学兵和南厂上万名番子,奴才已经想过了,找个理由把讲武堂的教学火铳换成木枪,无形之中瓦解他们的战斗力,到时候陛下再发一道旨意安抚学生,谅那些少年郎也不敢和朝廷为敌,至于南厂,陛下还是亲自和孙提督谈吧。”
魏忠贤说完低头退了出去,将南稽事厂提督孙纲传了进来,孙纲穿了一身簇新的蟒袍,神情有些拘谨,刚进来就跪地山呼万岁,朱由校和颜悦色地赐了座,又让太监奉茶,孙纲惶恐的叩首口称不敢,朱由校很满意他这种态度,微笑着问道:“令尊的病体如何了?”
孙纲道:“承蒙皇上挂念,服用了三鹿真人配制的丹药以后,已经好多了,臣父的命就是皇上赐的,臣万死也难报浩荡皇恩啊。”
朱由校道:“朕最看重的便是忠臣孝子,卿既然是孝子,更加会是忠臣,如今大明外患已定,内忧却又起,为此朕寝食难安,卿可以为朕分忧么?”
孙纲信誓旦旦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是臣子的本分,皇上有何差遣尽管下令,微臣必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如果这件事牵扯到一些有恩于你的人呢,比如说镇国公……”朱由校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孙纲的脸色。
孙纲面色不改道:“臣只知皇恩浩荡,大义面前不敢徇私,皇上让臣杀谁臣就杀谁,臣和臣的南厂就是陛下的鹰犬,就是陛下的刀剑。”
“好!爱卿真是大大的忠臣啊,此事了结之后,少不得你一个一等候的爵位,爱卿还没成亲吧?有时间朕让皇后在宗室里帮你物色个才貌相当的郡主,咱们君臣也好更进一层,呵呵。”
孙纲本是南京城南一个小混混,现在居然能和皇帝面对面的坐着,还能娶郡主为妻,这是何等的荣耀啊,孙家的列祖列宗要是知道了,兴许能开心的从坟里蹦出来。
此刻孙纲的脑子里斗争的厉害,他不是没良心的人,知道若没有刘子光的扶持便没有自己的今天,但是有时候他内心深处也会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你孙纲也是条堂堂汉子,为什么不能自立门户开创一片新事业呢,再加上其他一些原因,导致孙纲在三个月前就加入了皇上的秘密私人军事情报组织钦密司,但那时候并不针对刘子光行动,只是将南厂的情报汇总,每天给乾清宫发一份,并且安排了一些魏忠贤推荐的人进入南厂任职,今天这样公然把对付刘子光放在台面上说还是第一次。
作为一个特务头子,孙纲知道此时外面埋伏着皇上的大内高手,只要自己有半点不爽快的表示,恐怕今天就难活着出去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朱由校的所有要求,在退出乾清宫的时候,魏忠贤笑眯眯地凑过来道:“恭喜孙提督即将成为郡马爷。”孙纲淡淡一笑:“同喜,不知道魏大人啥时候办喜事?”
魏忠贤脸色顿时一变,孙纲好像才醒悟过来似的笑道:“不好意思,在下忘了魏大人是公公了,得罪得罪。”
魏忠贤的怒容只展现了不到一秒钟,就又堆起来一脸笑容:“孙大人就爱拿咱家寻开心,呵呵,这是给令尊大人治心疼的药,孙大人可拿好了,这药极难配制,万一丢了可就麻烦了。”说着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来打开给孙纲看。
孙纲看到锦盒里面是一个个小巧精致的瓷瓶子,便打开一个嗅了嗅,确认和父亲平时用的药一样,才收了起来,向魏忠贤一拱手:“谢了,告辞。”
12-6 西苑八校尉
孙纲走了之后,黄宗羲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向朱由校拱手道:“恭喜陛下又得一良将,终于可以凑齐西苑八校尉了。”
这所谓的西苑八校尉是朱由校根据黄宗羲的建议建立的一支小型私人武装,成员来自御林军、锦衣卫、京营禁军和民间义士,装备最新式的火铳、手榴弹等轻武器,主要军官有八个,因为建立这支军队的初衷是仿效汉灵帝分外戚何进的兵权而建立的西园校尉,所以取名西苑八校尉,一字之差而以。
八校尉中最初的几个人是黄宗羲推荐的三个黄氏宗族子弟,虽未经实战,但是武功高强,弓马娴熟,精通兵书战策,更有一颗火热的忠君报国之心,后来又吸收了袁崇焕的儿子袁承志,御林军统帅赵尔虎的儿子赵兴德,锦衣卫军官仇武和许三皮,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刚才吸纳进八校尉的孙纲。
西苑八校尉直接受命于皇帝,彼此间互不统辖,除了皇帝本人的命令外,就连魏忠贤也指挥不动他们,他们属下的士兵并不多,但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据说连红衫军都不是他们对手,有这样一支可靠的军队在手里,朱由校才有把握对付刘子光。
现在镇国公府已经被锦衣卫封锁了,许进不许出,郊外红衫军的营地外面也住了京营的兵,更重要的是紫金山上的无线电塔被人为的破坏了,刘子光赖以联络外界的重要渠道一封死,他那些遍布全国的势力就远水解不了近渴了。
本来按照黄宗羲的建议,还要等一段时间,待进一步掌控了南厂的力量再对刘子光开刀,可是福王的死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使得行动不得不提前,死了这么重要的一个宗室,刘子光再猖狂也不得不暂时低调一下,被迫软禁在应天府,对外的联系全部依靠南厂,而南厂现在已经是皇上的了,所以说刘子光的外联已经中断,再加上魏忠贤从河北真定府寻来的高人隐士三鹿真人配制的化功散,用不了几天刘子光的一身武功就会尽失。
没了红衫军,没了武功,刘子光就变成了没牙的病老虎,没什么可怕的了,到时候刘子光就会被大理寺判处死刑,罪名是杀害福王殿下,当然到时候皇帝陛下会很痛心,很不忍,但最后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依然会挥泪斩姐夫,甚至刘子光死后的事宜皇上都想好了,会给他建造一座庞大的坟墓,外形就按照祁连山的样式,发丧那天皇帝亲自带孝哀哭不已,再大大封赏刘子光的家小,让她们富贵平安的渡过余生,让天下人看看,他朱由校可不是昧良心的昏君。
这是第一种方案,也是最理想化的方案,但刘子光在京里的实力依然不能小看,如果贸然宣判刘子光死刑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事变,到时候就是西苑八校尉出马的时候了,既然对抗不可避免,就让他们来的更迅速一些吧,有了孙纲作为内应,造反者的一切动向都是透明的,朝廷完全掌握这些叛贼的行踪,只要他们一冒头就会被干掉,而且会被斩草除根,朝廷不过是平叛而已,天下百姓还是不会说朝廷的不对。
此时的刘子光还不知道孙纲已经背叛了自己,他只当那些番子还是自己人,所以嘱咐他们每日去外面酒楼叫席面过来吃,御厨王三做的饭菜每天都偷偷倒了给狗吃,可是防不胜防,人家反倒不在那里面下药了,而转在酒楼席面里面下化功散,每日里刘子光都要吃进去大量的化功散而浑然不觉。
南厂的人员构成比较复杂,最基础的还是以孙纲为首的城南地痞,也就是紫光车行那一批人,后来又加入一些红衫军士兵,武林人士,江湖骗子之类的,虽然每年也进行培训,但都是业务方面为主,洗脑教育进行的不够,而且刘子光长期在外征战,厂里的面孔都不熟悉了,他只是作为南厂的精神领袖而存在,所以当孙纲悄悄进行人员调配,将那些红衫军出身的番子调出京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没有,也不可能发现任何端倪。
此时镇国公府外面已经布满了锦衣卫的番子,都穿着便衣装作做生意的小贩或者路人,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对头,刘子光不在,彭静蓉就是当家人,她先派人联络南厂孙纲和五城兵马司钟寿勇,但是派出去的人都如泥牛入海,一去不返,连出去买菜的佣人全程都被跟踪,彭静蓉急了,穿了诰命夫人的凤冠霞披去应天府探监,可是到了门口那些当兵的死活不放她进去,她顿时明白事情有变,现在谁都无法信任,能救刘子光和国公府全家上下的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长公主曾橙。
到了乌衣巷口,那班大内侍卫早就换人了,看见彭静蓉驾到便毫不留情的上前阻拦,说是没有圣旨谁也不许见公主,彭静蓉气得花枝乱颤,这就要硬闯乌衣巷,只听见一阵扳动击锤的声音,十几支火铳对准了她,大有再往前一步就开火的意思,彭静蓉一跺脚,转头便走。
与此同时,城南红衫军大营业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附近突然开来一营禁军,将营地完全封锁了,他们前去交涉也没有用,大帅关在应天府又见不着,大营里有担当的主将都不在,正所谓群龙无首,一帮人顿时都没了主意。
本作品1 6k小说网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 6k.cn!京师讲武堂也进驻了禁军教导队,说是辅导学兵们操练,等学兵们拉出去跑了一个三十里越野之后,就发现武器库被禁军搬空了,火铳弹药,教学用的各型号大炮、战车等都不见了。禁军的将军向他们宣布:奉兵部令,所有武备学堂一律上缴火器,暂以木枪代替。学兵们到底单纯一些,没有意识到缴械背后的事情,只是一个个满嘴牢骚,抱怨兵部那帮老古板太不讲道理。
原先赵雯在的时候,长江上还会停两艘旅宋的炮舰,能有几百名水兵可供驱使,可是赵雯一走,这些炮舰也跟着回去了,水面上完全没有了可以依靠的力量,现在长江水师外松内紧,总要保持几艘兵船不熄火,时刻处于待命状态,随时封锁长江,切断交通。而每个码头都有锦衣卫盘查过往旅人,弄得人心惶惶,但谁也不知道这些锦衣卫在查什么。
京城火车站也被锦衣卫接管了,严查出京的旅客,尤其盘查非京城口音的青壮年男子,要是碰巧你是个二三十岁的汉子,又凑巧穿了一双类似于红衫军战靴的回力鞋,那么恭喜你,你将会被当场扣押甄别身份,如果你随身带了信件一类的东西,那么更要恭喜你,你将会被直接带去品尝辣椒水老虎凳一类的美餐。
这一切都是为了封锁镇国公府通往外界的联络,虽然已经封锁了国公府和红衫军兵营,但是刘子光的力量太过庞大,他的支持者无处不在,谁也不能保证那些措施万无一失,必须在解决刘子光之前确保消息不至于走漏,引起国家的动荡。
不准见刘子光,又找不到大将,见不着公主,无奈之下彭静蓉只得打道回府,刚回来就听说南厂提督孙纲已经等候多时了,彭静蓉赶紧去见,孙纲也是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见了彭静蓉便急道:“大嫂,祸事了,福王那边认准了要大哥抵命,咖啡楼的证人也被他们买通了,众口一词说是大哥把福王踢死的,这下可麻烦了,恐怕皇上也抗不住压力啊,现在只能通知大哥在各地的部下联名上书为他求情,方能有些效果。”
彭静蓉点头称是:“正合我意,我这就手书几封信,让台湾郑森,北京的李岩、兰州的王辅臣他们联名上书保住公爷的性命,真是不巧,无线电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了,只怕路途遥远,等信送到朝廷的旨意就下来了。”
孙纲道:“那样的话,咱们就拼了,南厂能用的人有五千,再加上国公府里的家丁和红衫军的人,能把这南京城搅一个天翻地覆,大嫂你就拿主意吧。”
彭静蓉道:“如果是福王府想让老爷死,这件事就不算是大事,但如果是皇上借机想除掉老爷,那就是真的麻烦大了,看今天这架势,似乎很像后者,即便如此,咱们也不能公然造反对抗朝廷,那样做无异于飞蛾扑火,毫无价值,你也别急,有长公主和皇太后在,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孙纲无奈,只好先行告退。半个时辰后,他的密信就出现在魏忠贤的桌子上,魏忠贤看完之后脸色变得阴郁起来,低声道:“皇太后还真是个绊脚石呢。”
12-7 毒计连环
宫里人都知道,皇太后她老人家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太监,尤其讨厌蛊惑皇上、搬弄是非的太监,以至于整个慈宁宫没有太监服侍,全部是宫女当差。
皇太后讨厌魏忠贤,认为此人实乃九千岁黄金荣的翻版,上次阴谋暗算她外孙子的事情,老人家一直耿耿于怀,为此魏忠贤还坐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冷板凳,后来被朱由校重新启用之后,也从不敢去慈宁宫。
南宫皇太后和前李太后截然不同,她不贪权不争利,除了上次为女婿刘子光出头以外,从不干涉皇上的事情,朱由校启用魏忠贤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但既然魏忠贤已经收敛了许多,不再和女婿作对,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况且老人家由于年轻时候吃了太多的苦,入宫以后身体和精神骤然放松,体质居然一天不如一天了,去年秋天去乌衣巷看外孙子的时候,获悉女儿曾橙的脑病痊愈,皇太后一时兴奋,竟然乐极生悲中风了,幸亏御医们救治及时,才没有偏瘫,但是御医有交待,太后需要静养,决不能再受到任何精神方面的刺激,喜事也好,坏事也罢,都不能让她知道。
皇上是大孝子,自然严格按照御医的话去做,严禁闲杂人等进出慈宁宫,更不许人在皇太后面前嚼舌头,所以福王暴死这件事虽然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皇太后却不知道。
如果镇国公府真的通过什么渠道把信息送进慈宁宫,皇太后倒未必会急得当场中风,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会尽力为宝贝女婿开脱,皇上仁孝,万一心软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魏忠贤急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忽然计上心来,唤过一名钦命司的嫡系部下耳语了几句,那人便领命去了。
当晚,慈宁宫内忽然出现一个身穿黑衣的诡异身影,宫女们吓得尖叫起来,一个个只能瑟瑟发抖,竟无一人上前阻拦,幸亏那人并没有掏出利刃行刺,只是跑到皇太后的凤榻前低语了几句,就飞身离开了,皇太后睡的迷迷糊糊,突然被惊醒看到一个蒙面人,本来就受了惊吓,再加上那人说的几句话,更是怒上心头,大声招呼女官要穿衣出宫,可是还没坐起来呢,眼前一黑就又躺倒了,宫女们围上来一看,皇太后已经嘴歪眼斜说不出话来,一时间慈宁宫大乱,喊抓刺客的,喊传太医的声音不绝于耳,锣响梆子响,值夜的侍卫也被惊动了,一队队士兵跑出来封锁了宫门,到处缉拿刺客。
皇帝很快得到消息来到慈宁宫,太医们已经到了,面对皇太后的病情一筹莫展,说是老人家再度中风,脑溢血发作,就是神医再世也救不过来了,皇太后躺在床上还是情绪激动,可是既动不了,又不能说话,只有眼神能看出焦躁和愤怒。
朱由校大怒,质问慈宁宫女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女官诚惶诚恐,禀告皇帝说午夜时分出现一个飞贼,窜进慈宁宫对太后说了几句话,就出现了这种情况,朱由校追问到底说了什么,女官却说没听见。
这时候负责宫禁警卫的官员过来禀报,说搜遍了皇宫也没发现刺客的踪迹,皇帝更加震怒,喝令将警卫不利的当值侍卫和慈宁宫的宫女都拖出去斩首,一时间慈宁宫内哀声一片,魏忠贤适时出现,劝道:“皇上息怒,此事怪不得侍卫和宫女,那黑衣人也未必是刺客,恐怕另有玄机。”
朱由校怒道:“有话快说!”
魏忠贤急忙低头道:“回禀皇上,深夜进宫就为对皇太后说几句话,并且事后能全身而退,不被人发现,有这个动机和这个能力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镇国公。”
朱由校道:“你是说刘子光深夜进宫找皇太后求情?不对啊,朕已经把他稳住了,他没有理由专门进宫找太后说事。”
魏忠贤道:“皇上圣明,进宫的应该不是镇国公本人,而是他家里的人,国公府几位姬妾都是冰雪聪明的人,应该已经猜到皇上要秉公执法严办镇国公,所以她们派人偷偷进宫求援,为了引起皇太后的重视,把事情说的严重一些也未可知,她们哪知道皇太后经不住这个刺激啊。”
本作品16 k小说网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 6k.cn!朱由校点头道:“你这样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朕知道国公府有个奇女子,轻功甚好,当年经常出没于大内御膳房偷鱼吃,怪不得侍卫们抓不到人呢。好你个刘子光,居然把朕的娘亲给害的这么惨,以往那些恩情,咱们今天就算是一刀两断了!”
魏忠贤道:“镇国公府已经开始动作了,皇上也要抓紧动手才是,奴才认为,国公府这些女子都不是等闲之辈,若让她们逃走了恐怕后患无穷,奴才建议斩草除根,尽早把她们一网打尽。”
朱由校道:“此言甚是,本来朕还打算只取刘子光的性命,饶过他的家人,看来朕真是妇人之仁,来人啊,传西苑八校尉来,朕要召开御前会议。”
西苑八校尉连同黄宗羲被迅速招到乾清宫议事,皇宫内的警卫工作暂时由魏忠贤负责,他加派了侍卫保卫慈宁宫,用自己的心腹宫女和太监替换了原来的宫女,皇太后中风说不出话来,自然也不能反对,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乾清宫内,朱由校愁眉紧锁,八校尉众说纷纭,虽然他们都是青年才俊,但是没有一个真正上过战场的,提出的计划都不成熟,最后还是黄宗羲提了一个让朱由校满意的方案。
用谋杀宗室的罪名杀掉刘子光,是既定的方针,但是按照这个计划,罪只及刘子光一人,家人皆不牵连,那样就等于种下了隐患,现在要斩草除根就只能逼他们造反,用平乱的理由将其灭门是最合适的,还能掩天下人之口。朱由校听了赞不绝口,马上令八校尉制定详细军事方案。
八校尉中最能打的是锦衣卫仇武,兵书背的最熟的是袁承志。所以朱由校让将门虎子袁承志坐镇中央,指挥全局。仇武负责斩杀刘子光,其他人等按照特长各有分工,许三皮率领锦衣卫缉拿五城兵马司的刘子光死党,赵兴德率领御林军攻打城南的红衫军,孙纲负责通报假消息逼镇国公府造反,另外镇住南厂不让他们骚动,就是大功一件,说来朱由校还是很通情理的,明白孙纲和刘家的感情太深,怕他到时候作难才不让他冲在第一线,当然这里面也有那么一点不放心的因素在里面。至于黄宗羲家族中的三个青年,则负责带领京营士兵戒严全城,作预备队使用。
安排完毕,魏忠贤面带忧色地说道:“刘子光才服用了三天的化功散,恐怕还留有不少功力,诛杀此人之时肯定颇费周折,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奴才有一计策,但是说了唯恐陛下降罪。”
朱由校哼道:“朕面前还卖什么关子,能减少伤亡最好了,朕赦你无罪,讲。”
魏忠贤谢了恩,然后道:“若要让刘子光伏诛,只有用人质逼迫,刘子光妻妾成群,自然不在乎那些女子,但是若拿其子威胁,大事可成。”
朱由校道:“你是说用朕的外甥逼他自尽?若是他不从呢?”
“那就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傻儿子人头落地!再不然就把长公主也押上来,就不相信他不发疯。”魏忠贤阴测测地说。
朱由校倒吸一口凉气:“只怕刘子光没疯,朕的皇姐先疯了,不妥不妥。”
魏忠贤道:“陛下仁慈,不过纯属多虑,说句大不敬的话,长公主的脑子本来就不好,再受点刺激也不妨事,说不定刺激一下就全忘了,到时候陛下再帮公主找个读书人做驸马,岂不美哉。”
朱由校想了半天才道:“罢了,朕这个姐姐命中注定有此劫数,就按照小魏子的意思办吧。”
凌晨,天边刚出现一线鱼肚白,镇国公府的后门就被敲响了,三长两短是内部联络的暗号,后门立即打开,侍卫惊讶的发现,来人竟然是南厂提督孙纲。
“快带我去见夫人,出大事了!”孙纲急切道。
不多时,客厅里点上了蜡烛,彭静蓉等一干人都衣冠整齐坐在堂上听孙纲报告新得到的消息。
“皇上准备动手了,公爷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连我都不能进去探视,听说大内请了好些吐蕃高僧对付公爷,看来凶多吉少啊,府门外的锦衣卫各位夫人也都看见了,那是专门监视咱们的,听说五城兵马司钟大人昨夜被锁拿了,我这个南厂提督的位子恐怕也坐不了几天了,这可真是大难临头啊。”孙纲愁眉紧锁道。
众人都看彭静蓉,她的两道秀眉也紧皱着,思量了半天才道:“难道真要逼我们起兵造反不成?”
12-8 老兵不死
“皇帝如此忘恩负义,不反他都没有天理了,他倒不想想这江山是怎么来的,没有姐夫帮忙他连傀儡都当不长久。”彭静薇愤然道。
“给朱家效力必然是这个结局,我们早就料到的,不过没想到皇帝这么心急,长公主和皇太后都联络不上,皇后那边也说不上话,看来皇上是铁了心要拿老爷开刀了,既然刀架在脖子上咱们就先下手吧。”彭静蓉说罢,众女和孙纲一起把目光投向她。
其实彭静蓉心里很紧张,搞经济她很在行,可是搞阴谋政变就不那么精通了,更何况将要面对的是整个朝廷,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她的决策关系到无数人的生死,哪能不慎重呢。
老爷不在家,所有的力量都整合不起来,唯一能用的是府里的三百家丁,但是这三百人大多是红衫军退役的伤残老弱士兵,别看表面上膀大腰圆挺吓人,其实不少是瞎眼断手断腿的,而城外红衫军大营也只是个空架子,堪用的士卒不过八百人,还处在禁军的包围中,连命令都难传进去,还有就是南厂和五城兵马司,这两个衙门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匆忙之间很难有效利用,更何况钟寿勇已经被锁拿,这支力量怕是起不到作用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公爷救出来,只要老爷在什么都好说,孙纲,据你所知老爷是不是还在应天府中?”彭静蓉问道。
“没错,南厂的人一直在外围监视着,这些天应天府并没有车辆进出,公爷肯定还在里面。看守的力量已经查明了,外围是一百二十名应天府皂隶和三百名五城兵马司官军,装备水火棍和腰刀弓箭,中间是八十名锦衣卫好手,装备单眼火铳和绣春刀,最里面是十二名西域番僧,装备和实力不祥,不过料想他们也不是火铳的对手。”孙纲介绍道。
“这么说对方共有五百一十二人负责看押,武器装备水平中下,除了那十二个番僧以外不足以虑,咱们府里能拿动兵器的家丁共有三百二十二人,地窖里有的是迅雷铳和手榴弹,大炮也能推出来几门,攻打应天府绰绰有余,怕的是应天府打起来之后朝廷总动员,把十三个城门一关,十万京营禁军出动,咱们有再多的火铳也是白搭啊。”彭静蓉想起来实力差距还是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我手里还能动用三千番子,全都装备转轮手铳,城市巷战颇具战斗力,能抵挡一段时间,聚宝门守将是南厂的人,到时候能网开一面放咱们出城,出了城门就算安全了,城南有火车有飞艇,咱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禁军根本拦不住的。”
孙纲的话坚定了彭静蓉的信心,她咬牙道:“那好,咱们就拼了,我亲率家丁攻打应天府,孙提督率领番子给我们做后队,等救出人来再合兵一处杀出城去,为了区分敌我,一律在右臂上缠一条红布作为识别。对了,顺便还得把长公主和猡猡救出来,猡猡他舅舅早就对这个外甥看不顺眼了,这回定然不会饶过,孙提督,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孙纲道:“长公主那边情况比较特殊,我只能对付外围那些大内侍卫,至于如何劝说长公主离开,还得府里派个熟悉的人去,我看二小姐正合适。”
彭静蓉要亲自领军,府里和曾橙熟悉的人只有彭静薇了,想想孙纲说的在理,彭静蓉便点头同意了。
商量完毕,孙纲带着彭静薇先回南厂集结人马去了,镇国公府里也悄悄的忙开了,地窖被打开,一箱箱迅雷铳和弹药被搬出来,家将们仔细擦拭着武器上的黄油,将子弹压入弹仓,钢刀轻轻用油石磨着,盔甲用干布揩着,老兵们本来已经解甲归田,再国公府里养老,哪知道天降横祸,皇上竟然要卸磨杀驴,逼得他们这些老军不得不重披战袍,老兵们其实不老,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四十岁,只不过身上带伤不能再随军远征了,只能干些轻活,不过他们并没有疏于武艺,国公府的后花园有靶场,大伙每月都要进行射击训练,真打起来对付仨俩禁军不成问题。
老兵们正在武装,一身戎装的彭静蓉走了过来,挨个给他们行礼,说此番行动必然会有伤亡,真是连累大家了,见主母大人这样说话,老兵们的眼圈都红了,纷纷跪倒还礼,说没有国公爷就没有大伙的今天,为了国公爷死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时间现场气氛非常感人,几个小丫环都忍不住哭了。
家中女眷不多,除了彭家姐妹和刘小猫李香君韩雪儿母女和薛香盈之外就只有一帮丫环老妈子了,情知留下来只能死路一条,彭静蓉也只能狠心不带她们,不过将金库打开,每人都发了大量的银子让她们各自逃生。
三百家将整装待发,女眷们也穿上了护身软甲,佩戴了火铳匕首,可是忽然出了意料不到的情况,韩雪儿抵死不愿随大家一起逃生,说自己已经是出家人,生死由命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敢闹腾,彭静蓉恨得牙痒痒,使了个眼色让人打晕韩雪儿,连同孩子一起装车了。
初春的南京,还是有些春寒料峭,走在石板路上的更夫都捂紧了棉袄,天色虽未大亮,勤劳的生意人已经推着小车开早市去了,磨豆腐做早点的摊子也迎来了第一波生意,在镇国公府门口执行监视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任务的锦衣卫们还没等到接班的伙计到来,便在睡眼惺忪中送了性命,然后大家就看到镇国公府的大门打开,从里面开出数百甲士,披坚执锐,杀气腾腾,朝着应天府衙方向疾走。
镇国公府距离应天府衙的距离不算太远,只有三四个街区,三百老兵虽然人数很少,但是气势逼人,路上的老百姓们无不惊慌的躲避,让开一条畅通大路给他们,可是途中必须经过一个集市,这会集市上已经聚了些菜贩子和趁早买新鲜菜的百姓,路上摆摊设点甚多,老兵们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恰在此时,附近房顶上忽然有人大喊道:“镇国公谋反了,锦衣卫奉旨讨贼!”然后是一排排火铳露出来,原来官兵早就在此设伏了。
“不好,快撤!”彭静蓉明白中计了,赶紧下令撤退,可是为时已晚,屋顶上的官兵居高临下,火铳子弹雨点一般打下来,幸亏他们用的是老式的单发火铳,射速不高,士兵训练也不精,所以没有给镇国公府的人马造成太大的伤亡,反而被老兵们后发制人,用迅雷铳揍下来十几个士兵,街上的老百姓哪见过这个阵仗,顿时惊恐万分,到处逃窜,一时间被误伤了不少。
老兵们训练有素,抛出几枚烟雾弹便撤回前一个路口,可是此时后面也来了追兵,看服色是五城兵马司的人,老兵们腹背受敌,只能砸开旁边的店铺冲进去,爬到楼顶射击,居高临下用迅雷铳压制官兵的进攻。
“这样打不是办法,必须让老爷知道咱们已经动手了!”彭静蓉手持火铳,指挥进退井井有条,她见战斗进入僵局,便命人把火炮推过来冲着墙壁射击,想把房屋打穿,从另一条路进攻府衙。哪知道从后墙穿过去之后,那边也出现了官兵的身影,杀声阵阵,子弹打的墙上砖屑乱飞。
敌人越打越多,看对方的号衣,有京营禁军有五城兵马司还有锦衣卫,看来皇上把能调动的人马都用上了,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怎么打也打不完啊。
街道上硝烟弥漫,官兵们搬来鹿砦挡住道路,用从米铺里搬出来一袋袋的大米堆在路上,人藏在后面连头都不露就这样开火,老兵们虽然火力凶猛,但是耐不住人家兵多弹足,他们每人带了一百发子弹,前面两个皮弹匣里各有三十发,后腰上的弹匣里有四十发,现在后腰上的四十发已经打光了,手榴弹也扔了不少,但依然无法突破官兵的防线。
官兵们的射击精度很差劲,但是架不住人多铳多,弹雨密集,打的老兵们防守的房屋到处是弹孔,窗户都散架了,大伙被压制在砖墙后面,只能瞅空子冒头打上几发,就这样还是伤亡了不少人,三百老兵只剩下二百来号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人没救出来,咱们先打光了,不行,快发信号给孙纲,让南厂接应。”彭静蓉下令道,一个士兵拿出信号弹,躬着身子跑到屋顶发射了,可是信号弹升空老半天了,依然看不到援军的影子。
战斗进一步升级,官兵们也推来了大炮,扛来了火箭筒,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向前推进,街道打成了瓦砾堆,一老兵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但是他们视死如归的精神也深深震撼了对方,一个老兵受伤被俘,面对七八支火铳依然笑着拉动了手榴弹,当场炸死一群,剩下的老兵们子弹打光了,怒吼着发起了白刃突击,荷枪实弹的官兵们竟然吓得不敢开火,丢下武器抱头鼠窜,老兵们缴获了一批弹药充实了力量,又进入相持阶段。
战况报到官兵的总指挥部,负责调兵遣将的袁承志大怒,下令锦衣卫督战,胆敢后退者立斩,丢弃武器者立斩,部下皆叹袁少帅颇有乃父之风,治军严酷啊,不过这道命令真的立竿见影,老兵们的压力更大了,只剩下最后几间房子可以据守了。
12-9 绑架刘猡猡
彭静薇穿了一身雁翎甲,腰里插着火铳和姐夫送给她的倭国短刀,趁着黎明前的黑暗跟着孙纲来到城南的一个巷子里,巷子很偏僻,两边都是高墙,里面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南厂番子,大伙儿就这样默默的等待着天亮。
彭静薇心急火燎,不停地催促孙纲:“快动手吧,还等什么。”孙纲却说:“人还没到齐,再等等。”换做平时彭静薇早就发飚了,可是如今大敌当前,她只得将小姐脾气忍住,可是一直等到天亮,巷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孙纲还没有动手的意思,彭静薇不禁急道:“再不去救人,长公主就要被皇上抓走了!”
孙纲依旧不动,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旁边的番子们也沉默不语,彭静薇见状终于爆发:“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说完拔脚就走,可是却被孙纲一把拉住:“今天你哪里也不能去,只能留在我身边,不然必死无疑!”
正说着呢,忽听得城中战斗已经打响,彭静薇急道:“姐姐他们已经动手了,你也赶紧出兵吧。”可是孙纲阴沉着脸依然不动,直到求援的信号弹升起,南厂番子们还是沉默的站着,彭静薇终于意识到不妙,脸色煞白道:“你是内鬼!”
孙纲道:“我忠于朝廷,算哪门子内鬼,镇国公阴谋叛乱,现在已经付诛,朝廷大军严阵以待,叛军片刻之间就会全军覆没,二小姐你跟着我才能算做临阵倒戈,保全一条性命。”
彭静薇气得七窍生烟,二话不说掏出火铳就要对着孙纲的脑袋就要搂火,可是她的速度怎么及得上昔日的南城小霸王呢,眨眼间火铳就被缴了,孙纲喝道:“大势已去,二小姐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这全是为了你好!”
二小姐哪里肯听孙纲的解释,她靴筒里还藏着一把小型的掌心雷火铳呢,趁孙纲苦口婆心的空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来就要开火,可是南厂番子的速度更快,一人用刀背狠狠砸向彭静薇的后脑,将她当场敲晕,整个人软绵绵的塌下来,孙纲气得举起火铳就把刚才动手的番子给毙了,怒吼道:“谁也不许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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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巷前,锦衣卫指挥使仇武和御前侍卫赵兴德相视笑了一下,他们这就要进去擒拿刘子光的儿子作为人质,这是一项简单到极点的任务,欺负孤儿寡母而已,以至于他俩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魏公公有交待,必须慎重处置此事,所以两人才一同出马。
仇武在京城很有名,一来是因为他武艺高强,二来是因为他敢于和刘子光硬碰硬,上次和南厂一役,死了几百个锦衣卫,可是仇武的名声却传开了,以至于皇上搜罗西苑八校尉的时候第一个想到了他,仇武不仅是个愣头青,还和刘子光有深仇大恨,换了别人执行这个任务可能会有心理障碍,可是仇武却不会有。
赵兴德是御林军指挥使赵尔虎的儿子,老赵是靠刘子光提拔起家的,对镇国公自然是忠心耿耿,可是他儿子却不这样,小伙子踌躇满志,一心想干出一番大事业来,他是武举出身,耍的一手好花枪,年纪轻轻就进宫作了侍卫,一来二去也被朱由校相中,赏了他一把宝剑,从此便成了八校尉之一,以前刘子光当领侍卫内大臣的时候安插的大内侍卫,现在已经全部调出京城去外地当守备都司什么的武将去了,现在负责守卫乌衣巷的都是普通的侍卫。
巷口头的大公鸡叫第二遍的时候,两人才迈步进了巷子,因为皇上有交代,不能惊了长公主的凤驾,他俩才耐心的等到天明才闯进来,守卫的侍卫跳出来刚想喝问,便被仇武手中的圣旨和赵兴德的御前腰牌镇住了,眼巴巴站在一边,看着这群锦衣卫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乌衣巷中住了十几户人家,都是退役的红衫军士兵和他们的家眷,有妇女有小孩,为的就是营造一种真实的市井生活环境,同时兼任保护工作,为了不打草惊蛇,就暂时没有动他们,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每家门口都站了四五个锦衣卫,然后赵兴德敲响了曾橙家的院门。
曾橙是个勤快的人,鸡叫头遍的时候已经起床了,这会正在后院梳头,开门的是家里的丫环,赵兴德等人彬彬有礼的走进来,拿着明黄色的圣旨对丫鬟摇了一下道:“圣上有旨意,宣小公爷进宫,皇太后想外孙子了,麻烦姐姐通报一声。”
丫鬟都是宫女担任的,见到一身大内侍卫打扮的赵兴德自然毫不怀疑,不过她用眼睛一瞄,外面还有好些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顿时心里就生了疑惑,驸马爷和锦衣卫关系不好,无论如何不会和他们打交道,何况皇上传旨召外甥,派几个太监过来传口谕就行了,那还用得上写圣旨。
丫鬟本是皇太后身边的宫女,长期在长公主这边工作,曾橙待她就如同姐妹一般,所以心里还是向着长公主的,所以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请稍等。”然后进了后院向长公主报告。
“什么,大内侍卫这么早就来传旨?还有锦衣卫跟着?”曾橙闻言也有点纳闷,到底她是个冰雪聪明的人,虽然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对头,但是肯定没有好事,不过事情到了眼前,躲也躲不开,只能坦然面对了。
这时候猡猡已经穿好了开裆小棉裤,在床上爬着玩呢,曾橙想了想,拿起一块包袱皮把孩子包起来,然后又从针线箩筐里拿出一把剪刀藏在身上,这才抱着孩子走出来。
长公主恢复记忆的事情宫里是知道的,只是因为曾橙希望过这种平民的生活才保持了原样,看到长公主抱着孩子出来,赵兴德赶紧行礼磕头:“臣御前侍卫赵兴德恭请长公主殿下金安。”
曾橙道:“平身,听说皇帝下旨要宣我儿进宫,却又是因为太后想见外孙子,那为何太后不直接下道懿旨,反而劳动皇上,难道是太后身子骨不好?”
赵兴德站起来回道:“太后她老人家身子好着呢,长公主请放宽心,为何是圣旨而不是懿旨,臣也不清楚。”
曾橙道:“那把圣旨给本宫看看。”
这下赵兴德傻眼了,皇上是给了一道圣旨,不过是赐死刘子光的旨意,根本就没有召见刘猡猡的圣旨,他俩头一次拿圣旨,神气的了不得,走到哪里都拿在手里炫耀着,寻找着当钦差大臣的感觉,哪知道玩漏了,人家长公主要看圣旨,还还不当场穿帮啊。
赵兴德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到底是年轻人经验少,又慑于长公主的威仪,一时间无计可施,等在门外的仇武可不耐烦了,他干了多年锦衣卫,官场上的一套东西很熟悉,明白皇上既然决心对刘子光下手,就不会多么在意这个姐姐,刘猡猡是斩杀刘子光的关键所在,现在得争分夺秒把孩子弄走,哪有时间墨迹啊,他顿时按耐不住,推门进来道:“殿下恕臣等无礼了。”说着就要抢孩子。
曾橙大惊,还没反应过来,丫环已经扑过来挡在面前:“大胆,不得对殿下无礼。”
仇武一张刀条脸毫无表情,冷冷道:“让开。”那丫鬟居然毫不退让,张开双臂护住主人,质问道:“尔等如此放肆,就不怕……”
话还没说完,一颗大好的人头就凌空飞起,腔子里的血窜出老高,尸身晃晃悠悠几下才倒下,人头落地,滴溜溜转了好几圈,依然保持着刚才的表情正对着曾橙。
仇武还刀入鞘,低声喝道:“违抗圣旨这就是下场,臣又失礼了,请长公主见谅。”
曾橙惊愕的眼神从丫环的尸体上抬起,回到仇武脸上,颤声道:“你杀了小绿。好端端的就杀了她!”
仇武不再和她啰嗦,两手向前一挥,早有两个锦衣卫扑上去抢夺孩子,看到仇武雷厉风行的做法,赵兴德后悔的了不得,多么简单的一件事,自己都做不好,还是人家仇武够狠,说杀人就杀人,这回他可算立了头功了。
仇武也很得意,他矜持的背转身去,装作不忍心看见母子分离时候的惨状,其实心里乐开了花,有刘子光的亲儿子在手,何愁他不会伏法,今天京城将会死很多人,西苑八校尉全部出动,动员了十万以上的人马对付刘子光以及其党羽,这一次风波过后朝廷格局将进行一次大洗牌,自己原来算是东林系的人,现在加入了西苑八校尉就算是单独开山立派了,这次皇上把斩杀刘子光的头号任务交给自己实属莫大的信任,理应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自己的前途光明的一塌糊涂啊。
正想着美事呢,忽听几声闷响,两个锦衣卫一个接一个飞出去,一个撞在墙上拍碎了一片砖头,一个飞在门上撞烂了大门,两人一声不吭躺在地上有进气没出气,眼见是不行了。
仇武大惊,转身抽刀就是一个缠头裹脑,可是并没见有人来袭,眼前依然是怒火万丈的长公主曾橙,然后是嘴张的能塞进鸡蛋,一脸见鬼表情的赵兴德……
12-10 雌虎
曾橙力大无比的事情只有早先几个侍卫知道,他们还都被告诫不得外传,所以外人根本不知道此事,仇武看看赵兴德,赵兴德惊魂未定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
这两名锦衣卫是一直接跟着仇武的老兄弟了,一身功夫说不上一流,也不算太逊色,对付四五个持刀的汉子那是没得说,可就是这样呼吸之间就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给料理了,仇武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不能接受。
曾橙一只手抱着猡猡,另一只手下垂着被宽大的袍袖子遮挡着,还在微微的颤抖,仇武断定她手里一定藏着什么暗器,赶紧后退了一步道:“殿下莫非要抗旨!”
曾橙根本不睬他,大声呼喊起来:“来人啊,抓强盗啊。”左邻右舍的人听见长公主呼救赶紧出门观看,哪知道门口都已经围上锦衣卫了,看见有人出来就是一刀砍过去,这些邻居刚刚起床牙还没刷呢,仓促之间哪里是锦衣卫的对手,一时间惨呼连连,血溅巷口。
仇武道:“事到如今臣就直说了吧,镇国公阴谋叛乱,皇上已经下令将其满门抄斩,这个孩子是刘子光的嫡子,着实留不得,长公主把孩子乖乖交出来便是,皇上自然会为你另择驸马,依然享你的荣华富贵。”
仇武故意这样说是为了刺激长公主,因为这家伙知道长公主脑子得过病经不住大喜大悲,哪知道这样一来反而弄巧成拙,若是换了一般的皇室女子,根本没有胆量对抗皇权,可是曾橙虽然生在帝王家,却是长在民间,心里只有相夫教子,没有什么荣华富贵,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凡事没有逼到一定程度不会爆发,但是若逼到了极限,爆发的烈度将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刘子光不止一次向曾橙提过皇上对他越来越忌惮的事情,本想今年就搬家离开京城,远离权力漩涡的,可是没成想事发突然,冒出来福王这档子事,正好被皇上抓住把柄拘押了刘子光,至于仇武说什么阴谋叛乱的事情曾橙是一点也不相信的,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带着猡猡找到孩子他爹,一同离开这座城市。
想到这里,曾橙从容不迫地将孩子用包袱皮捆在身上,卷起袖子,拿出怀中暗藏的剪刀握在手中,镇定地说:“孩子就是我的命,谁也拿不走,我家相公在什么地方?我现在要去找他。”
仇武被长公主的气势镇住了,但犹自强道:“刘子光已经伏诛,殿下切勿执迷不悟了。”
曾橙道:“你们没有本事杀得了他的,这世界上都没有人能动得了他一根毫毛,你不说就算了,我自去寻他。”说着向前迈了两步。
众锦衣卫不由得后退两步,随即仇武醒悟过来,对方不过是个弱女子罢了,就是藏有暗器也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的人,于是他双手一挥,喝令众人上前,锦衣卫们不敢动刀子,就这样空手扑过来,哪知道被曾橙一手一个揪住领子横着扔出去,半盏茶的功夫就弄翻了二十多个锦衣卫,从容走出了大门。
这回可全是在仇武的眼皮底下进行的,他可算看明白了,长公主确实不会什么武功,但是力大无穷,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再加上锦衣卫们投鼠忌器,不敢动用兵器,才被她打得这么惨。
眼看天光就要大亮,围剿镇国公府叛逆的战斗已经打响,可是乌衣巷这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仇武他们抓不到刘猡猡就无法顺利的处决刘子光,杀不了刘子光,这场行动就前功尽弃了,皇上的责罚还在其次,让人家知道自己带着几百号锦衣卫连一个拿着剪刀的妇女都对付不了,以后仇武都没脸见人了。
皇上是曾经交代过不要伤害了长公主,可是情况突变,不动长公主的话根本完不成任务,仇武权衡利弊之后毅然拔刀向前,豁出去砍伤长公主的罪过也要抓住刘猡猡。
曾橙还是留了手的,并没有痛下杀手干掉这些锦衣卫,可是当仇武扑上来的时候她却勃然色变,这个身穿飞鱼服一脸阴沉的家伙最坏,刚才一刀就杀了自己的丫环小绿,下手狠辣至极,想必皇上就是听了他的谗言才对相公下手的,想到这里,曾橙怒上心头,手中扣着的剪刀终于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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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橙的力气虽然大,但是毕竟没有练过武功,仇武出招千变万化,身形诡异,她抓了几次连仇武的衣服都没抓到,反而被他绕得头晕眼花,看到时机成熟,仇武一刀朝着刘猡猡砍过来。
曾橙赶忙用手里的大剪刀去挡,但仇武这一招乃是虚招,他还得留着刘猡猡当人质呢,虚晃一招吸引了曾橙的注意后,刀锋一提,径直砍向曾橙的左肩头,想砍断连着小孩包裹的带子,仇武是用刀的行家,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畅快淋漓,突然变招令人猝不及防,曾橙慌乱之中来不及用右手的剪刀去挡,下意识的用左手去阻挡刀锋。
仇武来不及收刀,一咬牙就这样直接砍了下去,哪知道砍下之后并没有那种断骨裂肉的感觉,而是像砍在饭店十几年的菜墩子上,硬是被卡住了,定睛一看,原来绣春刀居然被长公主空手接白刃握住了。
鲜血从手掌中流出,顺着刀锋淌下去,长公主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痛苦的表情,她怒视着仇武,用力一扭,绣春刀竟然变成了麻花一般,仇武大惊,撒手退后,没成想胸口一凉,低头看去,只见一把剪刀没入自己胸膛之中,握着剪刀的手白嫩纤细,不是长公主的玉手还能是谁。
仇武还没反应过来,那把剪刀已经恶狠狠地在自己胸中剜了一圈,顿时疼得他撕心裂肺,长公主手劲极大,竟然在仇武的胸前掏了个大洞,抽回剪刀的时候,连着仇武跳动着心脏都被带出来了,血喷了曾橙一身,她也顾不得擦拭,一脚将还在抽搐的仇武踢倒,发疯一样喊道:“挡我者死!”
曾橙相貌极美,生得柔柔弱弱,我见犹怜,可是此刻却满身血污,出手残忍至极,再加上胸前的孩子,就如同一只保护幼崽的母虎般恐怖,令锦衣卫们魂飞魄散,仇武的功夫那么好都被人开膛挖心了,何况他们这些锦衣卫,于是大家都不敢上前,曾橙走一步他们就退一步。
可是走出了巷口,曾橙却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往哪里走好了,皇上既然下令来拿自己,肯定同时也对镇国公府和红衫军下手了,刘子光恐怕此时也自身难保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究竟要往何处逃呢?
仇武死了,赵兴德就是这帮人的头头了,可是他全然没有仇武的决断和魄力,一时间竟慌了神,不知道如何办才好,只能一边围住长公主,一边派人飞报皇上请示。
本作品 1……6k小说网独家文字版首发,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6k.cn!正僵持间,忽见几辆带着南厂标记的马车赶到,从车上跳下无数黑衣汉子,手持钢刀火铳,为首一人正是孙纲,手持九节鞭威风凛凛,番子们发一声喊,将锦衣卫尽数驱散,孙纲道:“公主,国公爷派我来救你,赶快上车。”
曾橙不疑有诈,立刻抱着孩子登车,车队绝尘而去。赵兴德从藏身处走出来,摸着后脑勺懊丧道:“又被别人抢了头功。”
平叛指挥所就设在午门上,袁承志端坐帅椅,运筹帷幄,这位年轻人自幼熟读兵书战策,论起兵来就是乃父袁崇焕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生得瘦弱了些,黑瘦的面皮,纤弱的手脚,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代名将。
剿灭刘子光叛党的计划全部是由这位少帅制定的,袁承志不光熟读古人的兵书,还善于把前人的经验和现代武器结合起来,他针对刘子光用兵的特点,动用了飞艇、火炮、连发铳和铁甲车,甚至在城中各个要点布设了有线电话,传达命令和情报。
一艘大内御制的飞艇高高悬在午门上空,这是用来观测城中情况的,镇国公府的三百人马一出动就被监测到了,袁承志调兵遣将,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歼灭只是时间问题了,城外的红衫军大营也不足以虑,禁军已经将营房包围,亲密司的人在昨晚的饭菜中给他们下了毒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过一会进去收尸就行了。
现在京营十万人马和两万锦衣卫都已经出动,全力镇压刘子光一党的叛乱,另外还有南厂的全力支持,这一仗不赢都难,说到南厂,毕竟是刘子光一手办起来的组织,不能毫无保留的相信,所以在这场大行动中,除了让孙纲通传一些假情报之外,并没有其他战斗任务交给南厂,只要孙纲能压制住南厂保持中立,就算他大功一件了。
战斗已经打响,可是派去捉拿刘猡猡的仇武等人却还没有音讯,这可是行动中至关重要的一步啊,袁承志正在着急,忽然有人来报,长公主大发雌威打死了仇武,现在赵兴德不知道如何是好,特来请命。
袁承志暗骂赵兴德是个白痴,一点也不会随机应变,不过他自己也不敢自作主张,想了想还是决定打个电话到乾清宫问一问,刚拿起话筒来,又有人来报,长公主和刘猡猡都被南厂的人带走了。
好个孙纲,倒是个明白人,他这是向皇上显忠心呢。袁承志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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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没有那么快完本,该交代的都不会拉下,至少写到明年,大家不必担心烂尾。结局一定会让大家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