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铁器时代TXT下载铁器时代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铁器时代全文阅读

作者:骁骑校     铁器时代txt下载     铁器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30 硫酸.小霸王

    2-30硫酸.小霸王

    输入您的搜索字词提交搜索表单

    baidu

    推门进去,果然看见几个泼皮正把艾迪生围在当中,为首一个马脸的家伙手里挥舞着铁棍,“不拿出三千两来,今天就不止砸你家的水缸了,还要烧你的草棚,掀你的灶台,你别以为能骗得了爷们,那劳什子琉璃灯肯定卖了不止一千两!快拿三千两出来咱们两清!”

    刘子光今天心情不错,不打算闹出多大风波,上前一步抢过马脸手中的铁棍握成了U型,“快滚!趁我还没生气之前。”

    看见刘子光衣着光鲜,腰间佩刀,还带着书童,定然非富即贵,况且还有那么强的臂力,马脸知道不是对手,招呼手下灰溜溜的离开,临走撂下一句:“兀那汉子,有种的别走,等我家小霸王来了有你的好看!”

    艾迪生看见来人是刘子光,连忙拜倒在地:“恩公!派人来宣小的即可,怎么还劳动大驾光临寒舍,真是惶恐。”

    “无妨。当年刘备还三顾茅庐呢,艾先生的才学当得起刘某亲自来请,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些许杂务,让恩公费心了,那些人是小霸王孙纲的手下,专门放印子钱的,在南关一带颇有威名。待会恩公回府的时候可要小心。”

    刘子光不在意的耸耸肩,:“艾先生,今天我来是送那十万两银子的,先生就住这样简陋的地方,还能发明出琉璃灯那样的神物,真是难能可贵啊。”

    艾迪生眼圈一红,刚要说话。草棚内传出老妇人的声音“儿啊,是恩公来了么?快扶为娘出来拜谢恩公。”

    艾迪生连忙告一声罪,回房把老娘搀了出来。

    一个弱不禁风的老妇人在儿子的搀扶在颤巍巍的走出房来,一见刘子光,把拐杖丢在一边,艰难的下跪要磕头,“老身艾宋氏谢过恩人救命之恩。”艾迪生也跟着跪倒磕头。

    “万万使不得!”刘子光急忙将老妇人托了起来。“艾老夫人,您大病未愈,还是赶紧进房休息,切莫受了风寒。”

    四人进了草棚,艾迪生忙乎着生火烧水,借茶叶。老夫人也是知书达理的书香门第出身,陪着刘子光叙话。

    原来这艾迪生的父亲原是做过云南学政的,为官清廉,也没攒下多少家业,后来辞官回到京城,艾迪生自幼喜好鼓捣些希奇古怪的东西,父亲死后,没有人管束,渐渐的把那些田产家业都典当了做研究经费,却一无所成,最后落得个老婆跑掉,带着母亲搬到柴房居住的下场,原来艾迪生的舅舅还能时常周济一些,可是自从舅舅就任外省的学喻后来往不方便,这日子过得更加艰难了,连早饭米都没有,只有满屋子的坛坛罐罐,大小工具器物,都是艾迪生历年的研究结晶。

    “没人赏识终究还是一堆废物啊,幸亏遇到恩公慧眼识才,小儿才能有信念活下去。”老夫人说到苦楚处,不免垂泪。

    刘子光劝解了几句,眼光不由得扫向了屋角的那堆破烂上,齿轮、摇臂、链条、铜丝、锉刀、锤子、锯子,靠墙壁的阴凉之处还有一排深色的瓶子。

    丁利斌也随着刘子光的目光看过去,少年人玩兴大,跑过去拿起一个瓶子,拔出塞子就凑到鼻子面去嗅,正在烧火的艾迪生见状大呼:“莫动!有毒!”

    丁利斌吓得不敢乱动,轻轻的把瓶子放到了地上,艾迪生走过来把瓶塞子塞上,对着刘子光和丁利斌解释道:“这是我在云南的时候,用哑泉的毒水提炼的药水,能化皮肉、竹木、就是铜铁浇上去一点也要烧得冒泡呢,因为没什么用处,就一直放着,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

    云南的哑泉,那不是诸葛亮七擒孟获里提到的那种泉水么?那是天然硫酸铜溶液啊,这么说这一瓶药水就是硫酸了。

    硫酸可是重要的工业原料,这回捡到宝了,这位艾迪生物理化学样样精通啊。

    “艾先生,我如约把十万两的银票带来了,你数数看吧。”刘子光示意丁利斌把厚厚一叠银票交给艾迪生。

    “不、不、不,我不能要,昨晚和家母商量过了,恩公的赏识就已经恩同再造了,让我能施展抱负,得偿所愿,这笔钱我万万不能要,就当是恩公给我的研究费用好了,有需要支取的时候我自会开口。平日里恩公赏我们母子一口饱饭就够了。”

    “那怎么能行呢….”刘子光坚持了一会还是坳不过他们母子,还是把银票先收了起来。

    “先生这华居真真住不得,这样吧,我出资把典出去的府邸和田产帮你们赎回来,也算艾先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刘子光提出了折衷方案。

    这回艾家母子没有再坚决推辞,商量了一会,决定把田产宅子赎回来之后,再帮艾迪生重娶一房媳妇,买几个丫环家人,伺候着老夫人在南京颐养天年,艾迪生跟着刘子光去利国铁厂从事发明研究,每月关一千两银子,其中八百两由南京练锋号按月送到艾府上。起初艾老夫人还嫌一千两太多了,说有个五十两就够了,刘子光说那是他尊老的一份心意,他们才接受了。

    说到兴头上,忽然外面一阵鸡飞狗跳,柴门被人一脚踢开。“谁敢在我小霸王的地头上撒野?”众人抬眼望去,一个斜披着雪白绸衫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一身的花绣好似“凤凰踏碎玉玲珑,孔雀斜穿花错落。”裸露出来的半边胳膊,肩膀。前胸都是精美的龙凤图案,腰间缠了一条九节软钢鞭。身后跟着马脸等几个泼皮,手里都拎着短刀、铁尺之类的家伙。

    “是谁?站出来让我见识一下,别以为有几分蛮力就可以不把我小霸王孙纲放在眼里。”原来是放印子钱的老板来了。

    “是爷爷我!”刘子光昂首从草棚里走出来,正午的阳光照下来,孙纲的眼睛眯缝起来,右手悄悄摸上了九节鞭的握把。

    “看鞭!”九节钢鞭疾如闪电向刘子光抽了过来,刘子光铁铸一般纹丝不动,钢鞭贴着他的发稍扫过去,“唧”的一声叫,背后草棚檐上一只小麻雀被抽得羽毛乱飞,血花四溅。好快的身手,连机灵的麻雀都躲不过。泼皮们连声叫好,以壮声威。

    刘子光点点头,神色如常的走到院子里的磨盘边,吹了吹浮灰坐了下来,如果刚才那一鞭是奔着他来的,恐怕此刻那位小霸王就要横尸当场了,今天刘子光心情好,打算陪他们玩玩。

    “看见这磨盘了吗,你的头有它硬吗?”刘子光很随意的在磨盘上抓了一把。石屑纷飞,一块婴儿头那么大的石块被生生抠了下来。如同抓豆腐一般轻松。

    大力鹰爪功!孙纲大惊,就是练了一辈子鹰爪功的城南武馆的王老馆主也就是这个水平,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富家公子模样的人居然有如此高深的武功。打起来未必是他的对手啊。

    泼皮们也都瞠目结舌,不敢大呼小叫了。

    “不就是借了三百两银子吗,人家科学家也是为社会做贡献,你们做泼皮的就不能发扬点风格,这点钱别要了,全当赔偿人家的水缸了。”刘子光拍拍手上的石屑,轻描淡写地说。

    “你以为你是谁!老子不是开善堂的!”孙纲的火爆脾气被刘子光的话激起来了,也不管对手多么强横了,抢前一步,揪住刘子光的衣领就要发飙。

    刘子光今天穿的是一件大襟、右衽的蓝绸袍,被孙纲连着里面的月白内衣一把扯开,露出了前胸,刘子光恼怒了,眉毛竖了起来,手伸向刀柄,屋里的丁利斌知道将军要抽刀子杀人了,急忙示意艾家母子把眼睛挡上,免得看见人头乱飞,鲜血横流的场面晚上做噩梦。

    刘子光胸前的铁厂LOGO和9527四个数字在满身锦绣龙凤的孙纲面前显得非常简单和丑陋,但是孙纲看到这些便如同雷击一般呆住了。

    刘子光的手指按到绷簧上的一霎那,孙纲突然惊醒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恩人,请受我一拜!”

    这都哪跟哪啊,泼皮们惊呆了,屋里的艾家母子和丁利斌也惊呆了,就连刘子光本人也莫名其妙,自己虽然乐于助人,小时候帮五保户挑过水,牵盲人大叔过过马路,可从来没帮过眼前这位一身花纹的黑道人物啊,更谈不上恩人二字了。

    “起来!说说怎么回事?刘某何时成了你的恩人?”刘子光坐着不动,受了孙纲一拜,才出言问道。

    “恩人的名讳可是姓刘名字光?当过利国铁厂奴工一大队的奴隶?”孙纲依旧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问道。

    “正是,你认识我?”刘子光搜索着脑海中的印象,记忆没有这一号人啊。

    “那就是了,您是家父的救命恩人,当年家父和您老人家在一起挖矿,遇到地震,是您老人家救了井下的百十人,家父就是其中一员,后来铁厂叛乱,危急关头又是您只身解救了整个奴隶大营,带领大家突出重围,单枪匹马大破清军连环马,家父在乱军中受伤,您老人家发给每个伤员一笔巨额银子做遣散费,家父就这样回到家乡和我们母子重逢。每每谈起恩人的大恩大德,神武彪悍,家父都要动容哀哭,家父前胸也有一个和恩人一样的标志和四位数字,而且恩人的9527这四个字在家父嘴里经常念叨。所以在下认出来是恩人您。”孙纲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刘子光逐渐想起来了,是有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奴隶和孙纲面容上有些许相似,“你是2046的儿子?”他试探着问。

    “正是,恩人还记得家父的号码,家父知道一定倍感荣幸的。我们家现在还供着恩人您老人家的生祠牌位呢。今天是个误会,别说三百两银子,就是三千两,三万两,恩人一句话,那也都免了,恩人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孙纲拍着胸脯许诺道,“小马,记住了,艾聪是我的朋友,以后谁敢欺负他们,给我往死里打!”

    马脸等几个泼皮知道眼前这位就是评书里说的那位大破清军连环马的英雄,也是激动不已,纷纷跪下见礼。

    刘子光忙道:“诸位请起,没想到这里能遇到故人,这样吧,附近又没有酒楼,把你父亲叫上,咱们一起喝一场。”这个孙纲是城南一霸,以后自然有用的上的时候,这家伙身手还不错,刘子光不由起了招揽之心。

    孙纲听说恩人要喝酒,立刻吩咐下去:“小马,去太白楼订最好的包房,要最好的女儿红,声音最甜的歌伎,告诉老板,是我小霸王宴请恩公,他自然晓得怎么去做。”

    马脸泼皮答应一声,飞也似的跑了,孙纲这才从地上起来,笑容可掬的给艾家母子和丁利斌见礼。斜披的衣服也穿上了,倒也是个俊俏的年轻后生,一嘴雪白的牙齿,弯弯的眉眼,怎么看都不象是一方恶霸。

2-31 班底.无线电

    2-31班底.无线电

    一行人出了小思古巷,进了聚宝门,上了一家门脸颇大的酒楼,掌柜的早就准备好了二楼临窗的上好雅座,茶围果盘都上好了,菜也在厨下开始拾叨了。早有泼皮飞马回家去请孙纲的老父前来。

    叙了一会话,孙纲的父亲来到了,一看果然是旧人,以前在奴工队很低调的一个奴隶,没怎么说过话,后来在战乱中渺了一目,腿上也中了数箭,脸上带着黑眼罩,走起路来也有些高低脚,看打扮现在的日子过得还算滋润,一身绸缎的袍子,头戴武巾,手拿乌木的手杖,在几个泼皮的搀扶下上楼来。

    看见刘子光,老孙急忙拜倒:“刘经理,老朽2046孙坚来了,三叩首拜谢救命之恩。”刘子光赶忙过来搀扶:“都是故人,怎么那许多客套,都是一张大铺上睡过觉,一口大锅里捞过食的,来、来、来,坐下慢慢叙谈。”

    原来这孙坚原是南京震远镖局的镖师,一支九节鞭使得是出神入化,八年前在陕西走镖的时候,被暴动的驿卒抢了镖车,人也被裹挟进乱军,后来和清军打仗的时候,首领李自成被杀,大部人马被清军俘虏作了新附军,然后又在南征明朝的时候被明军俘虏,辗转流落到铁厂做了奴隶矿工。家里的儿子自幼学得一手家传的九节鞭,父亲失踪以后就同周围的泼皮无赖混在一起,现在一十九岁就成了城南一霸,黑道白道都吃得开。年初父亲回来之后,全家团圆,喜不自胜,吃水不忘挖井人,幸福不忘刘子光,孙坚每天都要讲起在铁厂做奴隶时候的事情,把刘子光的事情经过艺术化的处理,形容得如同神兵天将一般,还在家里摆上刘子光的牌位,每日烧香上供,所以在熏陶之下,孙纲对9527这个数字很敏感,再结合刘子光的盖世神功,所以确认这位就是家里排位上那位恩公。

    刘子光听了哈哈大笑,赞曰:“孙兄果然虎父无犬子,令朗的九节鞭深得鞭术个中三味,我看已经到了化境了。”听到传说中的大英雄这么夸赞自己,孙纲不由的得意起来,嘴角刚浮上笑纹,就被孙坚一拐杖打在腿窝里,“孽障,见了恩公有没有磕头?快叫刘叔叔!”刘子光前途无量,攀上这样一个关系没有坏处。

    孙纲急忙再次拜倒,以子侄之礼拜见,刘子光不喜欢被相差几岁的人喊叔叔,硬是扶助了他,“英雄无辈,江湖无岁。咱们各亲各叫吧,我称呼老孙兄弟一声大哥,小孙兄弟称呼我一声大哥,这样最好。”

    都是武人,不讲究那些俗礼,孙家父子见刘子光发话,也就随他了,就这样胡乱称呼起来,刘子光向孙家父子介绍了艾家母子,双方再次见礼,约定以后由孙家关照着艾家,保证在南京没有人敢欺负,也算免了艾迪生的后顾之忧。

    酒过三巡之后,孙坚问道:“恩公此番进京有何公干呢?”刘子光说道:“还不是为兄弟们讨要那些年铁厂欠我们的辛苦钱。这里没有外人,我也明说了吧,现在也算小有积累了,我想建设自己的势力,开创一片天地。”

    孙坚赞道:“好男儿正当如此!不知道恩公可曾招募到称心的手下?”

    刘子光拍了拍身边艾迪生的肩膀说:“这就是我京城之行最大的收获,科技强军!这是一位伟人曾经说过的。有了艾先生,我那五百效死营定能呼啸天下!”

    一旁的孙纲不服气的捏了捏腰间的九节鞭,父亲在旁,他也不敢放肆。

    “我老了,身上还有伤,不然真想在效死营里为恩公牵马缀蹬。孙坚遗憾的叹了口气,“您看犬子这一身武艺还行吧,我有意让他跟随恩公左右,鞍前马后、早晚服侍,不知道恩公可愿意否?”

    “令郎好武艺,刘某求之不得,只是鞍前马后就免了,我需要在京城的耳目,大事小情也好做到心中有数,用他们练锋号的人马毕竟不自在。”刘子光早就看上孙纲的武艺和社会关系了,地痞流氓的情报搜集能力还是很强的。

    “纲儿,还不谢过恩公,你以后可以跟着恩公建功立业了,前途无量啊,比你放印子钱的行当可强多了。”孙坚说。

    孙纲赶忙离席再次拜倒,这一拜之后就是刘子光的部下了。

    再次搀扶,客套,古代人就是麻烦,动不动下跪磕头。不过新收小弟的感觉就是好,以后老子在南京也有一票自己的兄弟了,刘子光心中在大笑。

    酒足饭饱之后,孙坚和丁利斌一起,带着银票去帮忙赎回艾家的田产祖屋,泼皮们跟着,谅也不会被当铺的人欺负,刘子光带着新收的小弟艾迪生和孙纲骑马去逛逛南京城。

    一路听孙纲讲着南京风土故事,不知不觉走到了水西门外,可能是下意识的举动,刘子光来到了旅宋国的使团附近。

    使团的驻地占地极广,一片深宅大院,依着莫愁湖,景色优美,空气清新。就是周围有些不专心作买卖的小商贩,一看就知道是东厂、锦衣卫的探子。

    刘子光沿着湖边信马由缰,“关于旅宋国人,你们都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我先说,旅宋的海船巨大,有风帆也有蒸汽机,结合使用速度比大明的海船快多了。”孙纲卖弄道,“还有,旅宋人极富,出手都用金币银币,成色比库平银海好呢!他们还使用一种叫做交子的纸币,信用和日升昌的银票一样好,京城和上海港的客商之间大额交易,往往同时采用银票和交子两种形式。”

    有点意思。“还有呢?”刘子光继续问。

    “还有……还有就是旅宋人剃发,他们的剃发和满清的猪尾巴还不一样,是为了海上生活的方便,剃成短发,骠悍的很,要不是父亲拦着,我也想理一个那样的发型呢,当然他们并不强制剃发,一些老人和我们明人一样都是蓄发的。另外还有,旅宋的一种食品,用铁盒子装着,能放很久,不管是猪肉还是牛肉,或是水果蔬菜,都能如法炮制,放在家里成年的都不会坏,达官贵人们最喜欢冬天吃旅宋的铁盒西瓜呢,这种铁盒子叫什么来着….我忘了。”

    “叫做罐头,是把食品用浓盐水、糖水浸泡的食品,可以防止腐烂变质,主要是为了长期的海上旅行发明的食物。”艾迪生在一旁补充道。

    看来是个科技型国家,“旅宋国的军队你们有没有见过?”刘子光问。

    又是孙纲在回答:“他们的水军我见过,都穿白色窄袖上衣和大裆裤,头戴白色斗笠,连靴子都是白的,脸色晒得甚黑,打起架来手黑的很,上次一伙水兵在我罩的场子里闹事,要不是我五城兵马司的朋友及时赶到,说不定我们要吃亏的呢。不过现在他们的军舰不常到京城来了,听说上海那边还停着几艘。恩公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瞧瞧。至于步军,从没见过,就连负责使团守卫的也是他们水师下面的陆战队。”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艾迪生接着说“旅宋的水师只有在天热的时候才穿一身白,现在这个季节应该是一身藏青色服装。朝廷和他们有约定,双方水师可以互访,但一次不得超过三艘,不得有陆军人员登岸。他们的水师战斗力在南洋诸国里是最强的,护送的商船没有人敢碰。”

    “那咱们大明的战船如何呢?听说以前三保太监下西洋的时候有一种宝船,难道比不过他们的船?”刘子光奇道。

    “论大小当然是福船大,可是人家旅宋的船壳是铁的,就这一条咱们就比不了。”艾迪生答道。

    原来如此,谜团一样的国家,有机会一定要去观光,刘子光勒马停下,遥望着绿树丛中的旅宋使团建筑群,思绪万千。

    忽然树丛中一枝奇怪的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貌似树枝的绿色金属物体,在风中的摆动和周围真正的的树枝有明显的区别,弄那么高的金属杆子做什么?难道是……天线?

    “艾先生,有没有可能通过一种电波,这边发出信息,在千里之外立刻收到呢?”刘子光问。

    艾迪生大惊:“恩人您真是高深莫测,磁波信号这种玄奥的东西您也知道!应该是可以的,小可曾经做过一套这样的装置,包括:天线、发射机、金属屑检波器、电池、电铃,可是信号只能传递五里,再远就不清晰了。”

    “那你看看远处使团的树丛中,那个不动的树枝是不是天线?”刘子光指着那个疑似天线问道。

    可是距离实在太远,艾迪生看不见,不过他承认:“电磁波的发现是一个叫做郝慈的旅宋国翰林的研究成果,在这方面旅宋一直走在前面,能发明出传播距离千里的电报机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无线电天线的可能性极大,从南京到上海,再从上海到海上的无线电中继船,再到旅宋国首都,电波只需要一瞬间就可以传递所有重要的信息,保密快捷,如果用在战争中,那更是如虎添翼,只要有几个携带电台的侦察小组,那敌人就是透明的了。

    孙纲在一旁听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追问两人:“你们说的什么波啊?我怎么听不懂?”

    刘子光笑而不答,,《写生珍禽图》该换些什么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不需要旅宋的金银,要的是技术,发达的国外技术。相信无线电报联系下的旅宋皇室很快就会知道他的这一要求,至于同意与否,那就要看对方的政治智慧了。

2-32 京城再见

    2-32京城再见

    又过了一天,艾迪生家赎回房产田地的事情在处理当中,炼锋号的肃反也在进行中,所有伙计的档案被调来认真审查,哪一年入行的,介绍人是谁,何方,有没有其他背景,有没有赌债,有没有家人被绑架胁迫,有没有经济异动,有没有陷入感情漩涡;这些都是调查范围。当然这些调查都是秘密进行的,没有惊动那个暗藏的鼹鼠。

    大多数伙计是从铁厂带来的知根知底的子弟,少数南京本地的伙计根本进不了后堂,那么到底是谁把刘副将早饭吃二十个鸡蛋的事情汇报到了戚先生那里的呢?厨子和打扫房间的小学徒是最能接触到这件事的人,经过旁敲侧击的讯问,终于得知厨子在卖菜的时候给卖鸡蛋的大婶贫嘴过这件事情,难道就这么简单?时间有限,不可能在这上面耽搁,刘子光让大掌柜韩一虎继续派人监视厨子,是内鬼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不管这个戚先生是敌是友,一举一动被人时刻监视着的感觉很不好,总觉得有眼睛在后背上。

    周围几户已经探听清楚了,大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只有一家比较可疑,是刘子光他们到京师后才住进来的,一家子老爷太太、少爷小姐的倒也像个居家过日子的,可是这家人相貌差异比较大,爹娘都是小个子,儿女却个头很高,每当晚上的时候,小姐的绣楼上还有玻璃镜片的反光,应该是有人用千里镜朝这边窥测。经过邓肯对他们的反侦查,确定他们是官方的人员,只是不清楚属于东厂还是锦衣卫,还是韩一虎有办法,硬是移植了几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过来,栽在那院子围墙根,把视线挡得死死的。

    挂在窗台上的鲈鱼果然被三花猫笑纳了,小猫还是富有人类的感情的,知道有福同享,三只死老鼠干被当作回礼扔在了刘子光的书桌上,把他弄的哭笑不得。如果有机会,把这只漂亮的三花收了倒是个不错的工作猫,偷东西探情报绝对得力,不干活的时候养在家里做宠物,还能顺便消灭鼠患呢。

    至于小霸王孙纲,刘子光有另外的打算,让一个浑身刺绣、声名远扬的家伙负责情报搜集工作显然是不合适的,不过有另外一种事业很适合他这种张扬、凶悍、讲义气的性格,那就是地下黑势力,反正帮派都是合法的,那就在南京搞一个属于自己控制的黑帮吧。

    靠收取保护费、放印子钱的收益毕竟太低,也上不得台面,刘子光的计划里有赌场、青楼、酒店、当铺、出租车公司,最有特色的当属这个出租车公司,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来往走动都是轿子和骡马车,一般的客商就雇头拉脚的驴,更多的社会阶层还是选择步行,步行太慢,轿子也快不了多少,马车的费用较大,京城面积很大,道路宽广平整,适合橡胶轮车辆行驶,这个市场的潜力非常巨大,而京城里有一把力气,没胆量当泼皮的闲散劳动力确是要多少有多少,把他们组织起来,每人一辆脚蹬三轮车,到处拉脚,既能探听情报不引起注意,还能获得一笔不小的收入。平时注意对车夫的思想教育,关键时刻也能组织成一支军队呢。

    生意做起来以后,可以把人力车改成稍微复杂的摩托车,随着社会的发展,最终还能改成汽车,要牢牢把握住京城出租车市场这个大蛋糕,就要从现在做起,做大,做成垄断。

    这一切都需要巨量的资金支持,刘子光虽然手上有点银子。可也不能一次性投进去,他准备让大家都参股,有人的出人,有钱的出钱,有技术的出技术,刘子光负责提供车辆,培训车夫,孙坚父子负责日常管理,打点各种关系,丁利斌被留下负责账房事务,年纪轻轻就掌管整个账房,小伙子兴奋的了不得。对于正行生意,孙坚还是很支持的,发动老关系招募了几百体格健壮的贫民,先行训练,只等刘子光的三轮车一到,就可以开张大吉了,名字就想好了,叫做“紫光车行”。

    临走前刘子光又秘密会见了一次朱由校,地点还在风光秀美的玄武湖,这次是在一艘小船上,只有两人在船上,杜绝了任何人的监听。

    刘子光先是诉苦说字画古玩不好出手,小皇帝也表示理解,幸亏那个龙蜒香被分成小块拿到苏州出售了,换了几万两银子,现在都交给朱由校。

    朱由校非但没有收银子,反而还拿出五十万两银票给刘子光。

    “朕命你秘密建设一所兵工厂,专门生产热气球,飞天神翼,你帮朕训练出一支天兵天将来。人员、物料我会慢慢划拨给你,一次不能给太多,太后和九千岁他们盯朕盯的很紧,这些银子我也用不上了,放在你那里更能派上用场,记住一定要快!朕的时间不多了。”

    银子这东西多多益善,刘子光赶忙谢恩:“臣定不辜负陛下重托,打造出一支飞天神兵,光复我朱家正统,让陛下做个真正的皇帝。”

    “事不宜迟,再过三个月朕就十六岁了,大婚在即,朕已经收到消息:太后和九千岁各选了一批秀女供朕挑选,其实朕根本没有挑选自己妻子的权力,这只不过是他们争权夺势的又一个战场,只是这一次要比以往都要激烈,谁掌握了皇后谁就掌握了未来的皇储。哼,等有了皇储,那朕这个碍眼的傀儡就会在某一天不明不白的暴死或者变成傻子,所以,快则三个月,迟则一年,就是朕最后一搏的时候了,希望到时候刘兄的飞天军能够练成,时不我待啊!”

    另外派六个擅长画图的设计师给刘子光,送了五架脚蹬式的飞天神翼和几架机床,此外还有全套图纸、两笼传递消息的信鸽。这些人和东西已经提前登船运出京城了,在洪泽湖等着和刘子光的船会合。

    技术人员可比银子更宝贵,有了技术人员和图纸,生产起来就快多了。

    商议完事情,小船也靠岸了。

    “刘兄,你离京之时朕就不送你了,早早把飞天军练出来咱们京城再见。”朱由校伸出了右手。刘子光也伸出右手,两只手紧紧拍在一起。

    “京城再见!”

3-01 潜水艇

    3-01潜水艇

    baidu

    水西门外,秦淮河畔,春风拂面,芳草连天,一群京军的武将在国公爷的带领下来给刘子光践行。临走前刘子光又和他们喝了几场酒,大家都喝成莫逆之交了,彭静蓉也没闲着,大把的礼物撒出去,京里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也来了一小群送别,男的一堆,女的一堆,男人们摆起了满桌子的酒菜,轮番给小兄弟刘将军敬酒,女人们拉着彭家姐妹的手,执手相看泪眼“姐姐(妹妹)要常来京城看我哦。”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在明轮船的汽笛拉了三遍以后,送别终于在依依不舍的气氛中结束了,刘子光和两位小姐带着大包小包京里朋友送的礼物登船了。

    最近这段时间太后震怒,京城的一批官员被撤职查办的很多,老百姓也很倒霉,出入城门要接受严格检查,每天进出京城的人马车货多如牛毛,根本查不过来,民怨沸腾,怨声载道,刘子光他们出城是国公爷带着一帮武将送出来的,哪些把门的官兵和负责搜查的锦衣卫根本不敢盘查。古画就是这样被夹带出去了。

    明轮船走秦淮河进入长江,顺流而下。一路过尽千帆,归心似箭。

    从南京到扬州这一段水路非常繁忙,长江上的货船、客船、渔船如同江中的鱼群一样繁多,刘子光总觉得后面那么多的船只上有只眼睛在盯着自己,可是仔细观察之后又没发现可疑对象,难道是神经过敏?

    中午时分,船停在江边一处小码头,大家正在船舱里用饭,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出来一看,原来是旁边一艘渔船从中间断开了,白茬茬的断口显示船是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这一段水路没有暗礁啊,而且这些水上人家对航道清楚的很,怎么能把船给撞断了呢。

    落水的渔民象见了鬼一般的惊恐,拼死的向岸边游去,一边游一边发出凄惨的叫声“水怪现身了~~~快逃啊。”周围正在生活火饭的船只急忙拔锚起帆,仓皇的逃离,不一会儿所有的船只逃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铁厂的这艘明轮船停在码头边。远处航道上路过的船只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事情,依旧照常行驶。

    船长也摸不着头脑,在南京停了几天这里就出水怪了,真是新鲜事。码头上的人也一哄而散,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腿脚不便利没跑掉的小老头打听,老头说,最近江里不太平,水底来了一条黑龙,经常翻江倒海,上次京城马六爷的几艘渔船就被撞沉撞伤了。而且这黑龙见首不见尾,没人看清楚过他的面目。

    刘子光拿出千里镜观察着出事的水面,下面好像有一团黑影静止不动,难道是“尼斯湖水怪”那样的史前生物?他一下子来了兴趣,让船长准备一套水靠,放下小艇,要亲自看看这水怪的面目。

    很快东西就备齐了,刘子光穿上紧身的鲨鱼皮水靠,带了一把锋利的尖刀,孤身一人潜入水下,定睛一看,首先否定了黑龙和水怪,那肯定不是什么生物体而是人造船艇。

    一艘黑色的潜水艇沉在江底,外形仿佛一只卡通龙,前头还很形象地画着龙头和獠牙,身上还绘着龙鳞,这条龙显然比较胖,身子接近圆柱体,艇身的铁皮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背上还有个半人高的指挥塔,塔上有进气口和潜望镜,敲敲艇壳,是金属板铆接的,上面还涂了一层防水的油漆。后面龙屁股上是一个螺旋桨,纯铜打造,做工和造型比朱由校作的要精美、科学很多。螺旋桨被渔网死死缠住,看来是刚才突然遭遇渔船,显示缠上了渔网,然后失控撞上渔船,潜艇的蓄水仓受伤,动力也丧失了,现在坐沉在江底。

    大明的水师什么时候装备了这么先进的玩艺?不会的,小皇帝连螺旋桨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有潜水艇,看来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旅宋国的!

    不管是谁家的船,遇到海难总是要搭救的,刘子光抽出利刃,割断了渔网,转身刚要离开,愕然发现一个穿着黑色橡胶潜水服的人正端着一把怪模怪样的枪对准自己,那人脸上带着玻璃面罩,嘴里含着一支管子,管子接到背上的气囊里,鼻孔里不时冒出一串气泡。手里的枪不知道是用什么作动力的,感觉像一个能射击的鱼叉。

    水下不能说话,刘子光指了指手中的短刀,再指指割断的渔网,潜水员会意,收起了鱼叉枪,向上浮去,刘子光这一口气憋得也很久,也跟着浮出了水面。

    两人在江面上一露头,那人便掀开面罩,一张苍白的英俊面庞显现出来,双手抱拳行礼:“是刘将军吧?在下是大宋海军少校赵靖。”

    先爬上小船,再顺悬梯登上明轮船,两人在甲板上脱下水淋淋的潜水服,那人的黑色橡胶潜水服显然要比刘子光的鱼皮水靠要轻便柔软,脚上的鸭掌状脚蹼也很奇特,水手们都很好奇,聚拢过来看热闹。

    刘子光赶忙把水手们赶开,把赵靖请进了船舱,赵靖潜水服下面穿的是藏青色海军服和金色蟠龙的肩章,但仍不脱中国传统服饰,衣服下摆绣着海水江崖的图案。

    “赵少校是吧,光天化日的在江里装什么龙王啊,沉底了不是?说吧,跟踪我有什么目的?”刘子光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后面有眼睛盯着了,原来是潜水艇的潜望镜。

    “这不是刚想上浮给将军见礼的么?哪知那渔船突然开过来,躲闪不及啊,惭愧,混江龙号的操控性能还需要改进。”赵靖有点不好意思,一艘渔船就让他的潜艇挂掉,传出去真有点丢人。“艇里还有鄙国的使节大人,以及一干艇员,还请刘将军出手搭救!”

    “怎么搭救?你怎么出来的他们怎么出来不就行了吗?”刘子光奇道。原来使团在这儿和我谈买画的事情啊,连潜水艇都动用了,看来费了不少心思。

    “这个…在下出来是检查损伤情况的,蓄水仓破了个洞,无法排出压舱水自己上浮了,螺旋桨被渔网缠了,导致电机烧坏,整个艇现在如同一条死鱼,使节大人一定震怒了,让他从江底狼狈的浮上来,一定记恨在下,那我在海军的日子可就难过了,还有,船长弃船而走的,在大宋海军是斩立决….”赵少校哭丧着脸说。

    “那好,我怎么帮你”不把这帮人从水底下弄出来,交易就不能正常进行啊。所以这个忙必须帮。

    如此这般……赵靖到底是技术军官,马上说了一套方案出来。

    根据赵靖的方案,刘子光让船长把明轮船横在航道上,拦住了两艘运粮船,这是一种制式平地槽船,船底七长二尺,船宽一丈一尺五寸,能装三千石粮食,现在正装满了货物运往北方,满载的船舷贴着水面。

    缆绳是用刨开劈细的青竹做成,竹片放到锅里煮熟以后扭绞而成,能承受万斤之力。潜艇里爬出几个潜水员,把缆绳系在艇身专门的挂钩上,另一头牢牢拴在漕船的桅杆上,绳子绷得很紧。

    这个方案的原理是利用船只的浮力把潜艇拉上来,常规打捞沉船的办法是先找几艘满载压舱物(最好是石头)的船,固定住沉船以后抛掉压舱物,利用浮力把沉船拉起来。

    时间紧迫哪里去找什么压舱物,再等一会恐怕就有人要憋死了。只有把槽船里面的粮食当作压舱物直接抛掉最节约时间,刘子光一个眼色过去,随卫们钢刀出鞘,威胁着船工们把一袋袋粮食丢到了江里,船身逐渐浮起,绷紧的缆绳慢慢把沉底的潜水艇拉了上来,可是上浮的距离有限,并不能把潜艇完全拉出水面。潜艇里面也把沉重的东西通过水密门扔了出来,以便减轻自身重量。可还是悬在江中上不来。

    关键时刻,艾迪生献了一计,再找一根长长的缆绳,一头明轮船蒸汽驱动的轮轴上,一头接在漕船拉着潜艇的缆绳上,中间加上几个省力的滑轮,他的家当里这样的零件不少,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明轮船开足马力向前行驶,烟囱里冒出浓黑的烟,水手甩开大锨拼命铲碳烧炉子,船吃力的向前移动,缆绳通过若干滑轮的力量变动,渐渐把潜水艇从江里拉了出来,硕大的龙头冲出水面,把水手们吓了一跳,定神一看才知道是条奇怪的龙舟。

    第一个从指挥塔出来的正是那位容貌清秀、好似女人的旅宋使节团副史,此人一身素白打扮,端的是风姿俊逸,遥望着刘子光行了一礼:“将军别来无恙否,文隽这厢有礼了。”

    刘子光眼睛瞪得鸡蛋那么大,这人到底是男是女啊,穿男装女装都一个德行,相貌那么清秀不说,名字也有点女性色彩?

    潜艇排掉了蓄水仓里面的水,电机坏掉只能拖在明轮船后面走,为了掩饰,上面盖了一层渔网,弄了些水草。那两个叫苦不迭的漕船船主拿到了刘子光给的足够买更多粮食的银票才欢天喜地的去了。

    明轮船的船长室暂时充当谈判场所,一个效死营随卫和一个旅宋国海军士兵站在门口把守,房间里,刘子光、彭静蓉是一方,文隽、赵靖坐在桌子的另一侧,开始了谈判。

    “我乃大宋国世袭忠国公上院参政御林军中校殿前班值都检点鸿胪寺少卿驻明使节团副史文隽,奉钦命来请先皇遗物。”

    “我乃大宋太平群王世子海军少校混江龙号艇长赵靖。”这位的名头没有文隽那么长,气势上也输了一筹,看来群王世子没有忠国公混得好啊。

    刘子光一头雾水,没听明白这一长串名头的意思,彭静蓉小声地解释道:“漂亮的小白脸来头极大,是旅宋的世袭公爵,还是上议院的参政员,在皇帝亲军里还有官衔,另外还是主管外务的部门的二号人物,可谓文武双全。不太漂亮的小白脸是群王世子这个你能听明白吧,这两人是上下级关系可别弄混了。”

    刘子光点点头,拉足架势说:“我乃……刘子光,画在我手上。”他的铁厂副将、账房总理的头衔实在拿不出手,护国讨逆大将军的名号还没兑现,所以只好省掉了冗长地介绍,直接说名字,反正他的详细资料都是公开的。后面还来了句废话“画在我手上”,好像绑匪的台词“人质在我手上”一样。

    文隽微笑,白净的脸颊上露出两个酒涡,“这个我知道,那两幅分页我已经鉴定过了,是我朝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的亲笔。你开价吧,我全权代表朝廷可以立刻答复你的要求。”

    “那我可就说了,”刘子光摸出一张小纸条,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阴险的看了文隽一眼,,就要狮子大开口了。

3-02 谈判

    3-02谈判

    我听说你们的潜水艇最近在长江里兴风作浪,撞沉撞伤了不少过往船只,可有此事?”刘子光先扣了一顶帽子过去。

    “这个....”文隽显然不清楚这件事,愤怒的目光扫向赵靖,后者狼狈的擦了一把汗,“新艇操作上还是不灵便,这些渔船随意变更航道,上次还有还有二三十艘南京马六渔行的二三十艘小船企图围捕我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撞翻了几艘,夺路而走.....”他的声音在文隽的怒视下越来越低。

    “所以,你们要赔偿我国渔民的损失!”刘子光正气凛然的说。

    “赔偿是一定的,可是刘将军好像不能代表贵国朝廷吧?”文隽很不满意刘子光岔开话题的举动,顶了一句。

    “凡我大明子民,均可在朝廷不在的情况下代表朝廷和蛮夷交涉。”刘子光扯这码事只不过是想在气势上和道义上压倒对方,他听说过南京马六渔行,其实是个半黑社会性的渔霸组织,才懒得管那些闲事呢。

    “这个我自会赔偿处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刘将军开价多少,再加上刚才帮我们打捞船艇的费用,一并算了报个数目吧,只要不是太离谱,我都能接受。”

    “这个嘛,最近我在学画画,尤其对工笔花鸟感兴趣,我忽然想留着你们大宋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的亲笔《写生珍禽图》学习参考一下,每天在家看着临摹,一定能进步很快的。”刘子光无耻地说,纯粹是为了抬高价格。把人家约出来忽然又改口说不卖了,也亏他说的出口。

    “我们家大小姐也是爱画之人,听说我要把画卖给你们,找我闹了好几次呢,唉….”说着刘子光还一本正经的看了一眼彭静蓉。后者很无奈的点了点头,配合道:“这么轻易出手真有点可惜的。”

    这样低级的小伎俩在资深外交官文隽眼里自然都是小儿科,点破就煞了风景了,他故作惊讶状:“刘将军果然是文武全才啊,刀枪剑戟,书画丹青,样样精通,尤其这工笔画最能锻炼心性,文某全力支持,只不过把贵国皇太后的挚爱之物借到家里恐怕不太好吧?这可是杀头灭门的买卖,别人躲之不及,刘将军还有雅兴在家临摹,文某真的在佩服之余还有些担心。”

    “贵国朝廷追查的很紧,对我们大宋的使团监视的滴水不漏,要不是文某乘坐潜艇而来,恐怕这会咱们还不能坐在一起呢。”

    “我也觉得风险比较大,但是就这样卖掉,未免有走私国宝的嫌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刘子光作捶胸顿足状。

    “我们大宋可是正宗的炎黄子孙,华夏遗民,算不得国宝外流,再说了,这可是我们大宋先皇的画作,在宋国一定会得到精心的保管,还请刘将军放一千个心,将军对国宝的爱护文某十分感动,这样吧,为了表彰将军爱护文物国宝的热心,文某就替朝廷做一个主,另外付给将军一千金币。”文隽出手大方,果然是财大气粗的旅宋国公。

    “那怎么好意思呢,其实我这个人一点不爱钱,就是喜欢玩点先进的玩意,对了,文大人得到朝廷授权满快的嘛,就是八百里加急也跑不了那么快,信鸽也飞不了那么快,究竟是怎么和远在万里海外的宋国朝廷联系的呢?我很想知道。”

    文隽的瞳孔不易察觉的收缩了一下:“没有什么特殊的方式,就是快速邮船而已,文某早在去年就得到授权了,可以全权代表朝廷收购先皇的画作。”

    “是这样啊,那我还是留着《写生珍禽图》临摹算了,画画小鸟花草什么的也挺好的,文大人说话留一手,没意思啊没意思。”刘子光站起身来,倒背两手,看着舷窗外面,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

    “哈哈哈,刘将军拐弯抹角的莫不是看上我们大宋的什么宝贝了吧?说吧,不管是人是物,只要不涉及军机大事的,文某都可以做主。”双方的外交辞令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刘自广暗示要旅宋的无线电台。文隽则委婉的表示拒绝。

    “文大人刚才还说可以全权处理呢,现在又说除了这个那个的,老实说,科技的发展是阻挡不住的,你不说,别人也能发明出来,只不过晚几年而已,我想要这个东西,也是为了整个中华大地的万物苍生,为了尽快驱逐鞑虏,还我河山!一项技术要真正利用起来造福万众才能算伟大的发明,否则只是奇技淫巧。”一番正气凛然的话说出,刘子光觉得自己头顶都要出现光环了,彭静蓉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有些迷离了。

    文隽不说话,无线电技术是旅宋最秘密的发明之一,只有驻外重要使团和舰队通讯联络船才有装备,这可是决胜千里的保证。如果为了一幅画出买这么先进的技术未免太不值得了。可是刘子光的话也有道理,即使不卖人家不会自己研究么。

    “长波电台是个好东西啊,下次发报的时候拿到紫金山上面去发,海拔高能传播的远些,可能不需要上海的中继台了。”刘子光很随意地说。“我手下几个工部的才子研究这玩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不愿意就算了,大不了多花点时间,我就不信大明人就搞不出来无线电,来人,送客。”

    这确实是大实话,对于无线电他也没有那么迫切的需求,反正靠艾迪生早晚能研究出来,所以说话很有底气。

    但是文隽可就没那么足的底气了,本来抱着志在必得的信心来的,成箱的银票、交子、金币在潜水艇里放着呢,对朝廷已经打了保票,保证《写生珍禽图》能赶上后天上海出发的邮船回国。现在刘子光突然提出这么一个难以接受的条件,让这个经验丰富的外交官颇为头疼。

    “我愿意出五十万两银子买画!”文隽一狠心说出一个天文数字,然后等着看刘子光的反应,正主还没说话,彭静蓉来了一句:“我家小妹买两条狗还花了十万两呢。”言下之意是根本看不上什么银子不银子的。

    谈判这种事情和在夜市买东西一样,买方总要表示对货物质量及其不屑、价格极其不满,甚至作转身欲走状,而卖家则千方百计证明自己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最后在顾客转身离开的时候才拉住顾客忍痛卖出。

    但是文隽没有资本这样做,他不能对货物表示不屑,因为那是大宋先皇的真迹,他也不能转身离去去货比三家,因为《写生珍禽图》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即使真的离开,那位苛刻的卖家恐怕根本不会在乎,人家不在乎钱,也不在乎早一天、晚一天得到无线电技术。

    “文大人,你觉得五百年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刘子光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文隽多么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他要借题发挥了,沉声道:“请将军明言。”

    “那时候的人,不管贵贱,人手都有一个微型的无线电,可以随时随地和天涯海角的亲朋通话,金子、银子沦为不值钱的工业原料,而古画依然是古画,随着年代的久远只会更加值钱,你说五百年后会不会是这个样子?”刘子光从历史的角度来劝说文隽。

    “一个伟大的人应该有点国际主义精神,别老想着什么垄断、独占、技术优势,那叫狭隘!我想发明这个东西的科学家的初衷也是造福大众,不是让你们藏着掖着的吧。文大人难道不想青史留名嘛?”

    刘子光满嘴跑火车的一番所谓大道理居然打动了文隽,“好,我答应了!”混江龙上就有一部千里传音器,我马上让他们拆给你。”

    “等等,混江龙上只有一部,你让我怎么用啊,至少要两部!”刘子光乘胜追击。

    “整个明国疆域内也没有几部,目前是凑不齐两部了,这样吧,您先拿去一部,我们把古画带走,让国内再生产一部给您送到家里,如何?”文隽说。

    “那不行!你们赖账怎么办,这样吧,也别拆来拆去的麻烦了,我把混江龙带走得了,然后你们再拿另一部无线电来换,这样比较靠谱。”

    “不可!”没等文隽作答,一直沉默的赵靖说话了,要了混江龙等于要他的命,身为船长把船给卖了,那是够丢人的。

    “那算了,当我没说,送客!”刘子光再次要求终止谈判,这可是谈判的杀手锏。

    本想拂袖而去的文隽还是保持住了良好的修养,说:“刘将军,海军的事文某当不得家,别说这么绝密的潜艇,就是一艘普通的舢板,也不能说送人就送人啊,再说了,潜艇给了将军,那我们怎么带着画逃脱贵国东厂和锦衣卫的追查,送出海外啊?将军还是要点别的吧,比如银子什么的。”

    本来要混江龙就是虚张声势,既然人家有难处就顺坡下驴吧,彭静蓉也在一边插嘴“你要了人家的船,让他们怎么回家啊,还是随便收点银子算了。”

    “也只好这样了,刚才你说过要出五十万两的,现在对折就是二十五万两,加上打捞你们潜艇的费用,一共是三十万两,还算公道吧。”刘子光说。

    公道个屁!打捞潜艇时候沉江的六千石粮食也就是价值不到一万两银子,现在翻了五倍。不过文隽不想再和无赖纠缠下去了,“公道!那就这样,一部千里传音器外加三十万两银子,成交!”他的脸色已经有些铁青,这样憋气的谈判可能从没经历过。

    “成交!”刘子光起身和文隽握手。“有涵养。”“够无耻。”两个人分别在心里夸奖着对方。

    由于怕水手们破坏无线电,刘子光带着艾迪生亲自监视无线电的拆卸工作,虽然刘子光不懂技术,但是他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看过以后能把混江龙的大概尺寸画出来,艾迪生就更厉害了,能看出潜艇的原理和操作方式,回头仿造出来一艘同样的潜艇不是什么难事。

    这艘潜艇采用的是小型蒸汽机和电池组共用的驱动方式,水面航行的时候用蒸汽机,烧燃烧值高的南洋精火油,清洁无残渣,水下航行用电池组。

    无线电拆下来了,混江龙的电机也修理好了,蓄水仓的大窟窿也补上了,《写生珍禽图》交给文隽仔细验看之后,价值三十万两银子的银票和金币交割以后,双方握手而别,气氛友好而真诚。

    文隽站在混江龙指挥塔上和刘子光客气了一句“后会有期”之后钻进潜艇,咣当一声盖上了艇盖,混江龙打开蓄水阀,缓慢沉入江中,达到一个深度之后,悬浮在江水里,升起潜望镜,开动电机,向着上海方向驶去。

    “文大哥,咱们这样做,会不会被朝廷责罚?”海军少校问御林军中校。

    “不会的,上个月和台湾郑家的武装冲突中,已经有一台千里传音器被敌人缴获了,这东西想禁是禁不住的,晚卖不如早卖,还能卖个好价钱,朝廷本来预算的最后底线是二百万两银子,咱们花了三十万两和一台成本三百两银子的小型船用千里传音器就把国宝换回来了,你说值不值?你说朝廷是会表彰还是责罚我们?”文隽矜持地脸上有一丝笑意,“论谈判,他还嫩了点。”

3-03 宋应星

    3-03宋应星

    明轮船朝着扬州方向开进,艾迪生躲在舱里研究无线电去了,刘子光和彭静蓉清点着银票和金币,户部的欠款是一百万两,小皇帝给的经费是五十万两,抢劫小乱和洗劫兵部官员家的银子扣掉送给朱由校和各项花销,还有十八万两。再加上刚才出售赃物的三十万两,总共是一百九十八万两。其中属于刘子光的就有一百五十六万两,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刘子光一遍一遍的清点着银票,心里盘算着怎么消费,彭静蓉忧心忡忡地说:“刚才打捞混江龙闹出那么大动静,东厂用不了多久就能发现旅宋和咱们接触过,文隽他们如果被拦住就麻烦了,人赃并获,到时候咱们也会被追查出来的。”

    “虽然东厂无孔不入,但是情报的分析能力很弱,潜艇上又没写着大宋海军的字样,等他们弄清楚怎么回事,恐怕文隽已经带着画到了大海上了,咱们也回到利国了,虽然东厂抓人不需要任何证据,那可只限于京城和一些受朝廷控制的省城,到了咱们自己的地盘,他们再想动手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是啊,朝廷这些年吏治腐败,政令不通,去年几个东厂番子在苏州拿人的时候居然被织造府的工人打死了,再也不会有正德年间那样缇骑四处,天下骚动的场面了,尤其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豪强,才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呢。”

    **************************************************************

    顺风顺水,一路来到了洪泽湖,看着烟波浩淼的湖面和星星点点的白帆,不免想起了湖岸边美味的小鱼锅塌,还有美丽的渔家女孩曾橙,还有尚未谋面的仗势欺人烧了人家房子的马文才马少爷。对了,还得找马文才讨一个公道呢,现在时机到了。

    到驾驶台给船长交待了一句,路过曾家母女住的渔村的时候稍事停留,上岸探望一下故人。

    一行人上岸一问,渔村里的人说曾家母女惧怕马家再来骚扰,已经搬到洪泽县去了。刘子光略感失望,在心里默默祝福这对可怜的母女能从此过上安稳平和的日子。既然来了也不能无功而返,从随卫里挑了十个人,其中三四个都是打家劫舍的惯匪出身,吩咐他们乔装打扮去淮阴县把马家给一把火烧了,该抢的抢,该杀的杀,事后再走陆路回铁厂会合。

    上船继续赶路,艾迪生过舱来吞吞吐吐想说点什么。刘子光让他直言无妨,原来他的舅父在洪泽县当学谕,此番路过想顺便去探望一下,又怕耽误了行程,所以不好意思开口,刘子光知道他现在得到大笔资金能够一展抱负,想和舅父共同分享的心理,何不满足一下这种无可厚非的虚荣心呢。

    当下找彭静蓉商议,大小姐笑道:“恐怕不止满足艾先生的虚荣心吧,好像某人挂念的渔家女也在洪泽县居住……”话音里稍带酸味,刘子光深知越描越黑的道理,不敢强辩,诺诺的去了。

    洪泽县城靠近湖边,还有一个比较大的客货运码头,明轮船到达码头加煤吃午饭,饭后刘子光带着艾迪生进城去探亲访友。两位小姐有些乏了,在船上休息。

    刘子光和艾迪生穿着宽袍大袖的青衫,头戴方巾,手拿折扇,俨然是两个饱读诗书的翩翩书生,走在古色古香、白墙青瓦的小城石板路上颇为引人注目,随便找人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学谕宋大人的府邸在什么地方。

    县城实在是小,转过一条街就到了。说是府邸,其实只是一所寒酸的一进小院,走到门口,刘子光刚想告别单独去寻找曾家母女,忽听艾迪生感慨了一句:“不知道舅父大人的《天工开物》写完了没有。”马上停住了脚步,追问道:“你家舅父写得什么书?名讳是什么?”

    “我家三舅父姓宋名应星字长庚,江西省万历四十三年的乡试第三名,去洪泽当学谕前就开始写《天工开物》不知道这阵子写到什么地步了。怎么?恩公认识我舅父?”艾迪生纳闷道。

    “听说过,走,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老人家。”刘子光一摆手,中国古代第一大百科全书的作者的名头是如雷贯耳啊,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当然要去瞻仰一下。

    轻叩院门,一个十来岁的小童过来开门,一看是艾迪生便惊喜地叫起来:“爹,是聪哥哥来了!”艾迪生一把拉住小童道:“几天不见,士慧弟弟都长这么高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听到说话的声音从后堂走出,手里还拿着毛笔。一看是外甥带着客人来了,惊喜非常,赶忙招呼进屋看茶。

    进的正房,分宾主落座,小孩子跑到偏房母亲那里报信烧水泡茶不提,这边艾迪生向舅父介绍道:这位刘将军是外甥的大恩人,不但有救命之恩,还有知遇之恩。然后把当日在莫愁湖大会发生的事情和以后帮忙赎回田产房屋,投资十万两搞研发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果然是我艾宋两家的恩人。”宋应星离座给刘子光深施一礼。“不知道刘将军在何处为将?”游历多年的他知道这年头将军不止朝廷才有,地方豪强的武装也有很多将军。

    刘子光起身还礼:“在下是徐州府利国铁厂的卫队副将,久闻宋大人熟读经史及百家书,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对农桑、冶铁、织造、车船兵器都有高深的研究,在下仰慕的很,今日得见,一定要讨教一番。”

    宋应星捋着胡子笑道:“原来是利国铁厂的将军,我在你们铁厂可当过小半年的炼钢师,不得不说你们彭厂主是个奇才,他发明的炼钢炉使大明的产钢量一下子提高了十倍,正是有这样犀利的精钢兵器和盔甲,朝廷大军才能挡住满清鞑子这么多年。我当这个学谕也就是图个清闲,还有些微薄的俸禄,正好潜心在家写书。我写的这个《天工开物》也是为了使我大明的各种技术能流传下去,造福子孙万代。你们看……”说着他转回书案,拿起一堆草稿给二人看。

    “《天工开物》上卷六篇多与农业有关。《乃粒》主要论述稻、麦、黍、稷、粱、粟、麻、菽(豆)等粮食作物的种植、栽培技术及生产工具,包括各种水利灌溉机械,并对江南水稻栽培技术详加介绍。

    《乃服》包括养蚕、缫丝、丝织、棉纺、麻纺及毛纺等生产技术,以及工具、设备,特别着重于浙江嘉兴、湖州地区养蚕的先进技术及丝纺、棉纺技术,并绘出大型提花机结构图。

    《彰施》介绍植物染料和染色技术,偏重靛蓝种植和蓝靛提取以及从红花提取染料的过程,还涉及诸色染料配色及媒染方法。

    《粹精》叙述稻、麦收割、脱粒及磨粉等农作物加工技术,偏重加工稻谷的风车、水碓、石碾、土砻、木砻及制面粉的磨、罗等。

    《作咸》论述海盐、池盐、井盐等盐产地及制盐技术,尤详于海盐及井盐。

    《甘嗜》叙述甘蔗种植、榨糖和制糖技术及工具,兼及蜂蜜及饴饧。

    中卷有七篇,多为手工业技术。《陶埏》叙述房屋建筑所用砖瓦及日常生活所用陶瓷器(尤其白瓷、青瓷)的制造及工具,从原料配制、造坯、过釉到入窑烧结,都予说明。

    《冶铸》是论述中国传统铸造技术最详细的记录,着重叙述铜钟、铁锅及铜钱铸造技术及设备,包括失蜡、实模及无模铸造三种基本方法。

    《舟车》专述有关交通工具。首先用数据标明各船舶和车辆结构构件及用材,还说明各种船、车驾驶方法,例如蒸汽火车和蒸汽轮船的原理和制造。

    《锤锻》系统论述铁器和铜器锻造工艺,从万斤大铁锚到纤细绣花针都在讨论范围之内,而各种生产工具如斧、凿、锄、锯等制造以及焊接、金属热处理等金属加工工艺亦曾论及。

    《燔石》涉及烧制石灰、采煤、烧制矾石、砒石技术,对煤的分类、采掘、井下安全作业均有论述。

    《膏液》介绍十六种油料作物子实的产油率、油的性状、用途,以及用压榨法与水代法提制油脂的技术和工具,还谈及桕皮油制法及用桕油制蜡烛的技术。

    《杀青》论纸的种类、原料及用途,详细论述了造竹纸及皮纸的全套工艺技术和设备,附有生产操作图。

    下卷有五篇,也属工业。《五金》论述金、银、铜、铁、锡、铅、锌等金属矿开采、洗选、冶炼和分离技术,还有灌钢、各种铜合金的冶炼,其中就有根据利国铁厂高炉绘制的图纸。

    《佳兵》涉及弓箭、弩、干等武器及战车、战船的制造技术。

    《丹青》主要叙述以松烟及油烟制墨及供作颜料用的银朱的制造技术,产品用于文房。

    《曲蘖》记述酒母、药用神曲及丹曲所用原料、配比、制造技术和产品用途。

    《珠玉》则记述南海采珠、新疆和田地区采玉,还谈到井下采宝石的方法和加工技术,兼及玛瑙、水晶和琉璃。

    刘子光非常震惊,果然是大百科全书,洋洋洒洒几十万言都是这位古代科学家的心血啊,每一项技术都是他亲自去实践学习的,这么多年来游历不下数万里啊,如此巨著就是在一个洪泽县的一个破落的小院子里完成的,真是令人唏嘘。

    艾迪生和宋应星甥舅两人一见面就有无数的科学问题要探讨,而刘子光不时提出的精妙而前瞻的构想更令两人叹服。时间在热烈的学术氛围中德国的特别快,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整个下午,宋应星的大儿子士慧跑过来说:“爹,娘说要留聪哥哥和客人吃饭,问你要几个钱买米。”

    宋应星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有些擦黑了,伸手在袖子里摸了摸,只有两三枚铜钱,窘迫的把手缩了回去,说声“少陪”便走进了后堂。

    不一会,后堂便传来宋应星低低的说话声和妇人稍微尖利的高音,“酒…米…金钗…嫁妆”之类的字眼。艾迪生尴尬的笑了笑,给刘子光解释说:“三舅父为人豪爽,最喜结交农工朋友,县学谕的俸禄极低,他还经常拿来接济人,弄到无米下锅和舅母吵架不是头一回了。”

    可怜而伟大的科学家!刘子光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艾迪生说:“我出面不方便,你这个当外甥的去吧,发了财了孝敬一下舅父舅母也是应当的。晚饭就别在家吃了,咱们去县城的馆子喝几杯。”

    艾迪生没接银票,说我这里早有准备了,拿出一叠大面额银票进了后堂,说了一会子话,三人都出来了,宋家娘子面有菜色,看样子跟着宋应星也没享什么福,不过刚收了外甥孝敬的银子还是很开心的,给客人见了礼表示要给孩子做饭,妇道人家也不好抛头露面,就不跟着去酒楼吃饭了,让他们三人自去。

    一行三人出了家门直奔县城最好的酒楼而去,边走边谈,走到一处街角的时候,看到路边好多人在围观着什么,隐约能听到醉汉的狂叫和女人的斥责。宋应星摇了摇头:“京城的无赖子也只是半夜才踹寡妇门,这里倒好,天擦黑就来欺负寡妇孤女了。”

    刘子光一言不发,径直向人群走去,因为他敏锐的听觉系统告诉他,那个女人的声音和记忆库中曾橙的母亲曾家娘子的声音是一致的。

3-04 潘三爷

    3-04潘三爷

    曾家母女的房子被马家恶奴纵火烧掉以后,本想拿着刘子光给的二百两银子再盖一间房子,买一艘小船继续生活下去,可是马文才又带人来了几次,还抬来了花轿准备抢亲,幸亏母女俩乘船躲到了湖上才没被抓去,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就带着银子来到了距离淮阴县八十里的洪泽县,想在县城买所小房子,做点刺绣、浆洗衣服的活计,就这样生活下去。

    张罗了几天,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一所小房子,可是进进出出的引起了邻居的注意,这位邻居不是旁人,正是洪泽县衙三班六房的头一号人物潘三爷。所谓六房,即吏户礼兵刑工六房的总称。所谓三班即皂班、捕班、壮班。六房三班总称吏役。皂班亦称西班,掌行刑站堂;捕班亦称快班,掌缉捕拘拿;壮班掌护从站堂。

    总的来说这位潘三爷相当于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长,本来这个职位也没什么,可是人家还有点锦衣卫的背景,听说连县太爷都有点怕他,万一哪天真拿出锦衣卫的腰牌来请县太爷到外面叙话,那可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所以潘三爷在洪泽县基本就是横着走的,可是这个人也不怎么欺压乡里,凡事他喜欢用计谋,因为他觉得强取豪夺太不专业,看见漂亮小妞就抢,看见有钱的外地客商当街就夺,那样不行,没脑子,丢人!

    潘三爷喜欢玩女人,县城最大的妓院春香楼就是他的产业,里面每个窑姐都是他亲自试验过功夫招进来的,京城秦淮河一带的高级场所他老人家也去过无数次,据说还和八艳之一的柳如是同桌吃过酒呢,要不是文坛泰斗钱益谦抢先一步把柳美人娶进家,就凭潘三爷泡妞的本事,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潘三爷看见了曾橙,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这四十年是白活了!怎么天底下还有这么漂亮的可人儿,他脑子里有限的词汇已经不足以形容了。最后还是衙门高师爷帮他想了一句形容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太他妈贴切了!潘三爷一拍大腿,放出话去,谁也不许碰这母女俩,一切都要听从三爷的安排。

    一张大网撒了下去,先是母女俩家被窃贼光顾,剩下的银子不翼而飞,邻居潘三爷慷慨解囊,赞助了几吊钱买米买菜,并且声明是不用还的。然后是泼皮流氓当街调戏曾橙,被三爷一条链子直接锁去衙门打板子。然后三爷拍着胸脯说:“有困难找我快班潘三!我就住在一拐弯十丈远的地方。”

    老实说,潘三爷的形象并不差,年轻时候也是玉树临风的,现在稍微老了点,有点酒色过度的黑色眼袋和突起的肚腩,可那都是成熟成功男人的标志啊。威望如山,家私万贯,还有朝廷公务员的身份,哪一条不让县里的女人为之着迷、疯狂啊。

    潘三爷的几次英雄救美行动之后,曾橙还是不为所动,这个妞是不是在乡下呆傻了?不能理解三爷豪富的程度和实力的强大。

    这天又和几个泼皮恶霸一起喝酒,多喝了几杯,谈起来县城新来的这一对母女,开肉铺的花老五说:“曾家女儿是三爷的这我没话说,可是那寡妇娘们三爷不能不让我们碰啊,我看她以前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妾跑出来的,还是特别大户的那一种,肯定念过不少书,见过不少场面,和街坊说话总显得有那么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花老五想表达的意思是气质,气质越高雅的女人越容易引起粗野男人的征服欲望,花老五正好是个粗俗不堪的杀猪的。

    “老五口味重啊。”潘三爷说,最近几天还是没有进展,他有些烦躁了,加上多喝了两杯烧酒,一个阴谋冒了出来。

    “老五,过一会你去踹她们家门,做女儿的一定会从窗户爬出来喊人救命,哼哼,肯定没人去救,她没办法只能到我府上来求我出马,到时候...母女俩咱们一人一个,哈哈。”两个人对视一眼,淫亵的笑了。

    又喝了几杯,也不付钱,说一句:“记我帐上。”两人歪歪斜斜出了酒楼各自去了,花老五带着几个泼皮来踹曾家的门。潘三爷回家等着小美人自投罗网。

    花老五踹门的声响很大,力度却不足,嘴上的脏话一串接一串,直到瞧见曾橙偷偷爬出窗子向潘三爷家方向跑去的时候加重了脚劲。

    洪泽县里无依无靠,现在碰上了流氓欺负到家门口,曾家母女凭着本能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潘三爷,此人一直表现得很正人君子,而且身为县衙班头,这种事情正对口,所以曾橙爬出窗子去求他帮忙,破家值万贯,让那个醉汉闯进来乱砸一通就麻烦了。

    距离大约四五十米,一会就跑了,敲了敲门,一个仆人开门见是曾橙,说道:“是曾姑娘啊,找老爷的吧?老爷在书房,你去吧。”

    看着曾橙匆忙跑进去的窈窕背影,仆人吞了一口口想:不知道老爷玩完会不会赏给我也尝个鲜。

    潘三爷在书房捏着一本《玉蒲团》学习,正等的心急呢,听到女孩跑进来的声音,赶忙大声地念出声来:“窈窕淑女,君子好俅”一幅读书人的模样。

    曾橙看见书房的门大开着,潘三爷在里面读书,匆忙施礼说道:“潘三爷,有个醉汉在我家门口捣乱,还请三爷出手相助。”

    听到女孩动听的声音,潘三爷的骨头都酥了,故作威严的说道:“是小橙啊,进来说话,是什么样的人?”

    曾橙迟疑了一下,还是迈进了书房,说:“好像是肉铺的花老板,平时露着胸毛,凶神恶煞的那个。”

    “哦,是这个混蛋啊,放心,小事一桩。”潘三爷宽慰道。然后冲着外面大喊“二虎!”

    一个健壮的青年人跑进来攻守“三爷,什么事?”

    “带两个弟兄,到曾家去把花老五锁了,丢到大牢里醒醒酒!”

    “是!”二虎领命去了,临走前还殷勤的帮忙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书房里的气氛变得有点尴尬,潘三爷看着一身粗布衣裙的清纯女孩,喉咙里恨不得伸出一只手把她抓住吞下去,“古都”一声,三爷咽下一口口水,说道:“小橙,你娘那边不用担心,二虎办事最麻利,你来一次不容易,你看看我这里书这么多,我教你认字好不好?”

    潘三爷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教人识字纯粹是幌子。

    “谢谢潘三爷,我认识字,我还是回去吧,我不放心我娘。”曾橙已经感觉到气氛的微妙,想离开了。

    “你认字啊,那最好了,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我这里都有,要不要借两本回家看看?”潘三爷玩起风雅真是令天下士子惭愧,借书还书的小把戏本来是张恨水小说里的桥段,现在被他老人家提前几百年使用了。

    “我真的该走了。”曾橙看到潘三爷眼睛里的欲火了,吓得她转身去开房门,没想到已经被乖巧的二虎反锁住了。

    “小橙,三爷从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上了,只要有了你,爷的生命中便容不下任何女人了,你就从了爷吧。”潘三爷深情说着对以前十八房小妾都说过的经典台词。

    曾橙差点吐了,这么恶心的话从一个龌龊的中年男人嘴里说出来真是令人毛骨悚然,“三爷的美意我心领了,我要回家,家里还有……”话没说完就被潘三爷拽住了衣裙。“小橙,爷实在太喜欢你了,爷憋不住了,现在就要了你!”

    先上车后买票也是潘三爷的惯用战术之一,酒精涌上头,看着眼前水灵灵的小美人变成了两个,他晃晃脑袋,一个饿虎扑食,没扑到人,但是拽掉了半幅裙子,露出女孩修长笔直的大腿,白花花的直闪眼。三爷觉得浑身的血从头上涌到了下身,某一个部位变得铁一般坚硬,“光这一双腿就够玩一夜的!”他赞叹道,啧啧连声。

    看到色狼露出了真面目,曾橙吓得到处躲避,拿起书房里的东西砸向潘三爷,嘴里还哭喊着:“你别过来,别过来。”这样的声音更加激起潘三爷的兽欲,他再次扑过来揪下了曾橙的一只袖子,露出洁白的手臂和圆润的肩膀。

    渐渐的潘三爷玩够了这种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把曾橙逼到了墙角,“小美人,今天让你尝尝爷的手段~~”淫笑着向毫无退路的女孩扑去。

    *********************************************************************

    刘子光分开众人,走到跟前,看到一个花白胡子的醉汉正在气势汹汹的踢一扇破旧的木门,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喊着:“曾寡妇快开门,老子要进去困觉!和你困觉!”那扇木门眼看就要被踢散了。

    周围的闲汉们抱着膀子兴致勃勃地观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反而随着老头踹门的力度而大声叫好。屋里传来曾家娘子的斥责:“花老五你赶紧滚!我女儿已经到快班潘班头那里叫人去了,等会官差来了拿你去打板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不提潘班头还好,一听潘班头的名字,花老五踢得更来劲了:“潘三这个死鬼就会装好人,让我来踹门引你家女儿去报信,正好落到他的狼嘴里,他现在可能正搂着你那水嫩嫩的女儿开苞呢,可怜我花老五只能来睡你这老菜皮。”

    花老五嘴上说的起劲,只觉得有人拍他的后背,回头瞪着一双酒精烧红的醉眼看去,是一个一袭青杉的书生。“什么人敢来坏爷的….”一句话没说完就感到脸颊发烫,嘴里有硬硬的东西和腥腥的味道,是牙齿和鲜血!刘子光一掌出去至少打掉了他半嘴牙。

    大门突然拉开了,曾家娘子手拿菜刀出现在门口,脸上布满寒霜一般的怒意,其实她的年龄也不算很大,最多三十五六岁,过度的操劳使两鬓有些白发了,但整体感觉还是风韵犹存的气质型贵妇。

    “潘三家在哪里?”刘子光和曾家娘子同时问道,可怜花老五一嘴的牙掉了半嘴,疼痛这才传达到脑子,已经是说不出话了。

    “我知道,拐过这条街就是,门口一对石老虎。”背后传来宋应星的声音。

    刘子光把长衫的下摆撩起,闪电一般的飞奔过去,曾家娘子拿着菜刀在后面紧紧跟随,宋应星和艾迪生也跟着过去了,闲汉们看到有更大的热闹可看,愈加兴奋了,在后面蜂拥着。

    “潘三爷的虎须也敢捋,这个外乡人是活腻了。”

    “等会看潘班头的拳脚功夫吧,有些日子没见他老人家出手揍人了。”

    “这个外乡书生好像是宋学谕家的客人哦,怎么读书人还这么野蛮,你看把人家花老五打的……”

    “宋学谕算什么啊,咱们潘三爷可是连县老爷都怕的硬角色。”

    闲汉们的闲谈落到艾迪生的耳朵里,他不禁担心起来,不过是替那个什么潘三爷担心,刘将军最不怕硬角色,再硬的脑袋能硬过磨盘?

    最多几秒的功夫,刘子光就到了潘三的府门口,一对张牙舞爪的石老虎立在门两侧,煞是威风。来不及敲门,直接就是一记力道凶猛的侧踹,大门连门轴都断了,向后飞出老远,砸倒了几个家人。

    直接往里闯,遇到阻拦的就是一个大耳光抽过去,这种大耳光可不同于寻常意义上的耳光,被抽中的人都是满嘴喷血直接脑震荡昏迷过去。

    “潘三!出来!”刘子光的怒候震的树顶上的鸟雀都惊飞了,想到雪莲花一般的渔家女孩要被粗俗污秽的衙役班头玷污,他就遏制不住愤怒,这种事情太不能接受了!

    潘三没有出来,倒是后堂传来女孩尖利的哭叫:“不要!不要!”刘子光急忙跑过去,有锁着的房门全部是一脚踹飞。

    踹开最后一道房门的时候,只看见一个浑身黑毛的汉子正压在女孩身上淫笑着,刘子光的血全涌到了头上,顺手就把靴子里的短刀拔了出来。

3-05 赛东皮

    3-05赛东皮

    baidu

    刘子光一个箭步过去,单手把那汉子提起来甩到了一边,再看那女孩,所幸腰带系的紧,还没有被解开裙子,只是洗得糟破的布衣被扯掉了袖子和半幅裙子。还好最恶劣的事情没有发生,刘子光松了一口气,一把解开长衫,盖在痛哭流涕的女孩身上。

    曾橙认得这个救了自己的人正是上次解了高利贷之围并且赠银的那个年轻船客,饱受委屈的她看到真正的救星来了,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的喘不上气,

    看到哭的梨花带雨的的可怜女孩,刘子光同情心大大泛滥,半跪在地上揽住曾橙的肩膀,轻轻拍打着女孩的后背温言细语的安慰道,“慢慢哭,不急,一切都过去了,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你。”

    跟在后面进来的曾家娘子看到女儿被解救,一把扔下菜刀扑过来,抱住曾橙娘俩抱头大哭,刘子光轻轻把女孩放开,站起身来,一双凶狠的眼睛寻找着**未遂犯潘三爷。

    潘三爷的好事差那么一点点就成了,就在关键的时刻居然被人破门而入,还把自己扔出去老远,这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了!洪泽县的地界上敢和我叫板,嫌命长啊!他的酒劲全醒了,定睛看那个破坏自己好事的家伙。

    脱掉文士长衫的刘子光里面是武士短打,白色暗花的缎子圆领,腰间蓝丝绦,看起来是个有身份的角色。

    “你!哪里来的?敢闯到我潘三家里捣乱!”老江湖潘三爷不会不问对方来路就贸然动手。

    “潘三,枉你身为快班捕头,怎么做这种作奸犯科之事!要不是我们来的及时,这闺女就…….”宋应星气的胡子直抖,手指着潘三质问道。

    “原来是宋学谕的朋友,那就别怪我潘三手黑了!”潘三爷放心了,既然是宋学谕的朋友,那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这个老学究结交的都是些耕田做工死读书的,绝没有朝廷显贵,武林好汉。

    周围聚拢了大把的闲汉,其中不少是潘三爷的朋友,起哄道:“三爷,不能轻饶了那小子!”“三爷,你的拳脚没生疏吧,让这个外乡人尝尝咱洪泽第一铁尺的厉害。”

    潘三爷占据主场,有那么多粉丝加油助威,自然不能放过刘子光,他整整衣服,从书桌后拿出自己的独门兵器——铁尺。铁尺就是类似于刀剑的直尺状短兵,没有刃口,平头,是衙门差役常用的惩戒性质的兵器,但是也能打死人,潘三爷玩这个最拿手。

    刘子光拿手指勾了勾潘三爷,“过来受死!”身后母女俩的痛哭继续激发着他的同情心,欺负弱女子的无赖,今天就让你血溅当场!

    潘三爷挥舞铁尺、气势如虹地杀了过来,周围一阵叫好声响起,没等大家一声“好”字叫完。铁尺就被刘子光踢飞了。紧接着被一脚勾倒,摔在地上。

    也有几下三脚猫功夫的潘三爷在刘子光面前如同三岁儿童一样弱小,刘子光用膝盖压住他,两手轮番抽着他的脸,“叫你耍流氓!叫你耍流氓!”随着刘子光的痛斥,铁蒲扇一样的巴掌把潘三爷的老脸抽得都是血印子,满嘴的牙估计也掉得差不多了。

    刘子光还不解气,又提起潘三爷的衣领子把他拉起来,拽到墙边,一下下的拿他的脑袋去撞墙,力道那叫一个足,都快把砖墙撞塌了,潘三的头上鲜血泉水一般往下流。

    周围的闲汉们看傻了,这个外乡书生怎么这么狠啊?把我们三爷都打成什么样了还不拉倒啊。

    刘子光还觉得远远未够,撞了二三十下之后又把潘三掼到地上,又把已经收起来的短刀摸了出来,一刀划开了潘三的裤裆,再一刀下去,剜了一个圈,挑出好大一嘟噜物件。

    众人惊呼,早听说潘三爷胯下之物的雄伟,没想到如此之大,更没想到会被这个凶悍的年轻人割下来。

    刘子光挑着那串东西走出书房,众人惊惧的躲开,他径直走到院子里,用力一甩,那串物件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到了外面的大街上,顿时传来一阵凶恶的狗叫,那是外面流窜的野狗在争抢食物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刘子光回到书房,把短刀塞到已经昏迷的潘三爷手中,恶狠狠的眼光扫过众人,“潘三爷欲练神功,挥刀自宫了,你们都是亲眼看见的吧?”

    众人哗然,这也太嚣张了吧,敢恐吓威胁这么多人,当我们洪泽县没有王法了吗?

    “什么人这么大胆?入室行凶!给我拿下!”一串铁链声响,十几个衙役跑了进来,铁尺单刀对准了刘子光。后面跟着嘴瘪下去的花老五,原来这厮跑到衙门里搬救兵去了,衙役们虽然下班了,可是住的都很近,听说三爷有麻烦,带了兵器就过来了,刘子光刚才说的话也落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谁敢拿我?潘三仗势欺人,强抢民女,被我撞破以后羞愤地挥刀自宫了,还自己撞墙撞到一头血,干我何事呢?”刘子光双手一摊,作无辜状。

    “少废话!”几条铁链子抛了过来,套向刘子光的脖子,转眼间就套上了三四条,“跟我们走!”衙役们发一声喊,拉动铁链,却拉了一个空,原来铁链已经被刘子广象揉面条一样拽断了。

    好神力!怪不得潘三爷被他打成那幅惨样,衙役们不敢轻举妄动了,宋应星说话了:“刘将军,咱们到县尊那里说理去,我就不信这洪泽县没有王法了,本官可以帮你作证,这潘三是**妇女不成,狂性大发,自己撞墙,自己阉了自己的,想来定是服了过量的福寿膏所致,我是官身,证言可比这些泼皮管用的多。”这个宋应星还真是可爱,随机应变,不拘常理,刘子光对他的好感一下子又上升了十个百分点。

    衙役们看见学谕说话,疑犯武功又这么高,便不敢用强,请一干人等到县衙去等大老爷升堂问案。刘子光卖宋应星一个面子,搀着曾家母女带着众人去县衙打官司,自有潘三的家人去请外科郎中来给自家老爷疗伤,还有家人跑出去撵狗,看能捞回点什么。

    县尊老爷吃饱了饭正在后堂聆听夫人的教诲,忽然听到有人击鼓鸣冤,赶忙换了官服出来升堂,皂班和壮班的衙役们拿着水火棍站立两旁,齐声喊道“威……武”气势十足。

    “传原告被告上堂!”知县一拍惊堂木喊道。

    原告是潘三家的管家二虎,他出去吃顿饭回来老爷就被阉了,这个惨痛的事实让他很难接受,此刻跪在堂前哭诉道:“青天大老爷明鉴,今日傍晚掌灯时分,临街曾家寡妇的女儿曾橙,借探讨诗词歌赋之名找我家三爷,欲行偷窃之事,被三爷发现之后故意脱衣引诱,三爷不允,此女就招来同伙把我家三爷打成重伤昏迷,还….还…还把三爷给阉了,青天大老爷要为我们做主哇!”

    咦,这个原告很有编剧的天分嘛,刘子光有点惊叹,黑白完全反过来了,真亏他编的出来,这小子是不是羡慕三爷的遭遇啊,回头把他一并阉了。

    “被告有什么话说?咦?被告你怎么不跪?”县太爷一拍惊堂木,衙役们把水火棍在地上敲着,发出威吓的声音。

    “我有功名,上堂可不跪。”刘子光傲然说道。

    “哦,宋大人怎么也来了?”县太爷看见宋应星,艾迪生和刘子光站在一起,奇怪的问道,被告看样子是衣冠人士,有功名在身的可能性很大。

    “苏知县,事情并非原告说得那样。”宋应星说道,然后把真实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最后的结尾改成了潘三爷自己撞墙,自己阉割。

    “那可奇怪了,人证呢,上堂我看看。”县太爷让曾家母女上堂来对质,当曾橙走上堂的那一瞬间,苏知县的两只小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小胡子也翘了起来,“证人,你有何话说?放心,一切有本县为你做主。”县太爷温言问道。

    曾橙哭哭啼啼把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但是最后的事情说没看见,男人自宫,人家小女孩不看也是情有可原的。

    “苦主潘三何在?”苏知县问道。

    “潘三来了。”一行人抬着裹满布条的潘三爷来到台上。头部受到严重撞击的潘三爷用没牙的嘴傻笑着“鸡鸡,我要鸡鸡。”整个人已经疯了。

    “他们说谎,明明是他们阴谋偷窃潘家的财产,才陷害三爷和小人的。”花老五用漏风的嘴喊道。

    “老爷,小的有物证。”二虎说着话,摸出一叠什么东西,上前两步,呈到了知县的桌子上,苏知县扫了一眼赶忙收了下去,估摸着也有好几百两的银票。千里做官,只为钱财,苏父母的衙门只为有钱人说话撑腰。

    潘三爷被这个外乡人打成傻子,苏知县还是很兴奋的,因为这个潘三爷自从进了一次京城以后,不知怎么搭上了锦衣卫的线,弄了块腰牌神神秘秘拿给自己看,弄得自己这个县尊都要对他礼让三分,现在他傻了,当然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不过一码归一码,潘三爷家既出了银子,那官司还是要赢的,这点公平还是能做到的。

    “潘三身为我县执法人员,怎么可能在家做那诲淫诲盗之事,你一个妇道人家,跑到男人家里袒胸露体,依照常理来分析,定是企图勾引潘三!还有你,闯到别人家里行凶,还敢强辩!你当老爷我是糊涂官吗?也不看看百姓送给本官的牌匾。”说着苏知县一指头上,赫然一个大牌匾,上面镏金的三个大字“赛东坡”,“本县人称赛东皮!你们还敢在我面前耍花枪,哼,来人,给我大刑伺候,看你们招不招!”一支签子抛下堂去。

3-06 人面桃花

    3-06人面桃花

    baidu

    这个狗官就是这么推理办案的啊,刘子光等人气的浑身发抖,“**你妈的赛东皮!你个狗东西活腻了是不是?”刘子光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苏知县的鼻子破口大骂。

    咆哮公堂的见过,那也只是在公堂上大声说话而已,这样当众污言秽语辱骂县太爷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外面看热闹的老百姓和中衙役都听愣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刘子光早就瞄上了门口站班衙役的腰刀,万一动起手来,全县的衙役加在一起也不够他砍的,不过那样层次太低,还是不战屈人之兵最好。想到怀里还有件唬人的宝贝,赶紧摸了出来,走到呆若木鸡的县官跟前,狞笑着说:“我这里也有件物证,苏知县瞧瞧。”说着把象牙牌拍在了桌子上。

    赛东皮知县虽然认识字有限,可是“东厂”两个恐怖的字眼还是了记于心的,他知道眼前这位爷为什么这么横了,人家有横的资本啊,别说阉掉一个有锦衣卫暗探身份的班头,就是把知县阉了,想必人家也不会眨眼的。

    “鉴于新的物证,本官有了新的结论,潘三身在公门,作奸犯科,罪加一等,马上打入大牢。花老五和潘二虎诬陷好人,欺瞒本县,罪不容恕,来呀,每人仗责二十,不,五十,不,一百大板!”苏知县看着刘子光的脸色发出了判决。

    衙役们把傻子潘三带下去了,所谓墙倒众人推,潘三傻了,大家也不会给他面子了,花老五和二虎被剥了裤子按在堂下用毛竹板子狠揍,苏知县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把东厂腰牌双手捧上,刘子光接过来塞在怀里,鼻子里哼了一声,盯着苏知县的绿豆眼说:“你听好了,宋学谕和曾家母女都是本官的亲戚,如果他们在洪泽县有任何闪失,我不找别人,单找你赛东皮追究,听清楚了吗?”

    苏知县汗都下来了,忙不迭地答应着:“放心放心,一定一定,下官一定尽心照顾。”

    刘子光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说:“咱们走。”带着曾家母女和宋应星甥舅俩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县衙。苏知县连忙跑下公座相送,外面看热闹的人看见他们出来便自发的鼓掌,闲汉们才不管谁对谁错,他们只佩服横的,当堂辱骂县官的牛人一下在成了大家的偶像。

    刘子光等人把曾家母女送回了家,看到残破的木门和简陋的院落,把她们带回利国的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马上又被否决了,现在可是追求大小姐的重要时刻,彭静蓉虽然知书达理,可是吃醋是女人的天性,还没结婚呢就开始搜集二奶,这样的男人未免太不专一了,不行,不能带她们走。三妻四妾的思想在古代人心里那是再正常不过了,没结婚的男人先弄几个妾室也不鲜见,但是刘子光还绕不过来这个弯。再说人家曾家母女这么自强,也未必愿意跟自己走。

    简陋的小院门口,一株盛开的桃树下,借着邻家的灯光,曾家母女盈盈下拜:“感谢英雄相救之恩,还未请教恩人的高名贵姓?”

    “我叫刘子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理所当然的。你们不用客气。”刘子光躬身还礼。

    “刘英雄,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小女今年十七岁了,自幼粗野惯了也没有什么家教,可是相貌女红都是俱佳的,住在这洪泽县里早晚被那些坏人惦记,不知道英雄可曾娶有妻室?”自从女儿长大以后,家里就没断过骚扰,这样下去今天的遭遇还会重演,既然早晚都是嫁,不如嫁给眼前这位品貌俱佳的刘公子了,多金、勇武而且两次相救也算有些缘分,上次和他一起的那两个女孩看打扮也还未出阁,更重要的是女儿裸露的身体都被他看了,一定要把握机会,把女儿嫁给他远走他乡。这可能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曾家娘子走在路上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现在终于提了出来。

    怕什么来什么,刘子光心一沉,禁不住抬眼看曾橙,小女孩正扭捏的摆弄着衣角,小脸像个红透的苹果,此刻也正偷眼来看刘子光,四目相接,顿时吓得缩回目光,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缩在母亲身边。看把人家小女孩吓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也就是初三、高一的年纪,两次见面,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这样就匆忙决定婚事,好像太不考虑人家女孩的感受了。

    刘子光暗暗叹了口气,“曾夫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刘某还有要事在身,前途生死未卜,恐怕连累了令嫒。知县和宋学谕在这里可以照顾你们,有了这次教训,那些泼皮以后也不敢招惹你们的,我这里还有五百两银子,你们娘俩在县城做点小生意,买个大点的房子住吧。”说着拿出五百两银票塞给曾家娘子。

    曾家娘子很是吃惊,她只当刘子光爱慕女儿才追来洪泽县相助的,没想到人家真是纯粹见义勇为的豪侠,顿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惭愧。

    小女孩听到刘英雄不要她,红苹果一般的小脸顿时变得惨白,眼泪都要滴下来,她小声说:“小女子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恩人,只愿做个婢女随侍左右,也好报答恩人救命之恩。”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确实有事,打打杀杀的,不方便带着你的。”刘子光急忙解释,怕伤了人家的自尊心,他也知道让一个女孩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是难的。不管是古代还是二十一世纪。他也是正常男人,说不喜欢曾橙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那是瞎扯,可是就这么带个美女回去,也太对不起彭静蓉了。

    强忍着悲伤再次感谢刘子光赠银,既然收过恩人的银子,那再收一次也没什么了,反正那点可怜的自尊已经被诸如马文才、潘三爷这样的坏人打击殆尽了。

    双方作别,刘子光他们依旧走去酒楼吃饭。

    看到小女孩难过的样子,刘子光也觉得心里酸麻麻的,走出几十步忍不住回头看去,天色已晚,家家户户都掌灯了,路上也没有一个行人,只有曾橙一个人依旧站在盛开的桃树下目送着他,单薄的身躯上笼着他的青色长衫,灯火阑珊,人面桃花,伊人独立。

    夜风吹过,朵朵桃花飘起,女孩看到街的那头,那个狠心贼停下了脚步回头张望,心儿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等我办完了事一定回来接你!”那个狠心贼远远的喊道。

    已经心如死灰的曾橙听到这话终于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原来他心里还是有我的,想必真的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做,我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等你骑着白马、带着花轿来接我……

    **************************************************************

    酒楼上,丰盛的菜肴流水一般送上来,刘子光三人推杯换盏喝了起来,酒过三巡之后,宋应星的话多了起来,刚才见识了刘子光的见义勇为,学谕大人对这个年轻人的好感倍增,他早年也是闯荡过江湖不少年的,和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对各行各业都有涉猎,对腐败的朝纲和穷苦潦倒的下层百姓生活更是一肚子的怨言,随着几杯老酒下肚,他怒斥道:“我们洪泽县的这位苏县令,说起来也是举人出身,可是今天公堂上的情形你们也看见了,可叹啊可叹,大明朝的举人居然不识字,大明朝的县令居然把办案当成儿戏!”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艾迪生也跟着举起酒杯说:“此等人物定是科考舞弊、行贿拍马得来的官职,他也是举人出身,舅父也是举人出身,真是辱没了举人这个名头!可怜我到现在也还是个秀才,此等举人,不考也罢!”说着也干了一杯。

    这两位怀才不遇的读书人在这发牢骚呢,一个是考了五次进士不中的老举人,一个是落魄年轻秀才,对于国家教育制度和政治格局都有很大意见。

    “举人,哼,就是真正头悬梁、锥刺股连年赶考出来的举人又如何,别说举人,就是进士及第的,他又知道这每天所食的谷物米粮是如何播种、灌溉、收割的?又知道身上的绫罗绸缎是怎么养蚕取丝、纺纱织布?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知百姓辛劳,这样的举人进士当的父母官,又怎么能管理好治下的士农工商?”宋应星话锋一转,把天下所有读书人都骂了进去。

    原来是个愤世嫉俗的老愤青啊,敢于抨击八股取士制度,是个有思想的人!刘子光端起酒杯说:“说得好,如果没有农工商,只靠着士子们折腾,这世界早就存在不下了。来,为了宋大人的高论干一杯。”

    三人满饮了一杯,得到刘子光支持的宋应星更加肆无忌惮的说:“所以我已立下家规,不许儿孙参加科考,更不许做官,这些人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千里做官图的是什么,不是造福一方百姓,而是坐堂、撒签、打人、摆官威、收银子。这样的官,我宋家子弟不屑于做!”

    “是啊,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可是圣贤书里能读出柴米油盐吗?种田的农民、打铁的匠人、挑担的货郎虽然没读过书,可是他们手里能创造出米粮布帛工具和银钱,没有读书人,他们的日子照样过,没有他们,读书人就只好等死了。就拿我费尽心机研制的夜明灯来说吧,这么巧夺天工的天工居然被尸餐素位的工部官员当成垃圾扔出来,这样的官员朝廷养他何用?”艾迪生又想起自己的不公正遭遇,恨恨地说。

    宋应星瞪着一双有些迷离的眼睛说:“朝廷,现在的朝廷已经不是大明的朝廷了,是阉党和外戚把持的朝廷,我这个芝麻小官也不想再干下去了…”

    刘子光趁势提出请宋应星去铁厂帮他主持研发和生产的工作,月俸两千两银子。面对高出现在待遇二百倍的诱惑,宋应星虽然有些醉,但是并不糊涂,想了想还是婉言谢绝了,当前最主要的任务不是赚钱,是把《天工开物》写完,现在书籍的编纂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如果搬家辞官什么的影响了最后的收尾工作有点可惜了,但他答应一完成书籍编纂就立刻辞官赴铁厂一展抱负。

    无奈,搞学术研究的人视金钱如粪土啊,但是对这种可贵的精神刘子光还是由衷的敬佩的,他留下一千两银子给宋应星贴补家用,并且嘱咐他帮忙照顾曾家母女。宋学谕也不推辞,收下银子满口答应。

    三人又说起潘三爷的悲惨结局和县太爷的无耻嘴脸,畅快的大笑起来。连续喝干了几坛酒之后,终于两人都醉倒了,刘子光付了帐,叫了两个店伙计把宋应星抬回了家,自己背着艾迪生回船。

    悄悄爬上明轮船,把艾迪生交给水手照顾以后,他蹑手蹑脚回自己的舱房,打开舱门却发现彭静蓉正坐在里面等他。

    “就等你们回来开船了,今天月色尚好,湖面也没风浪,赶个夜船早点回家。”说着彭静蓉耸起小鼻子嗅了嗅,“你又喝酒了,看看,把衣服都丢了。”大小姐就猜到他这么晚回来不是打架就是喝酒去了,“给你预备了醒酒汤了,喝了睡觉。”她打了个哈欠回去了。

    虽然一点不醉,但是看在彭静蓉一片真情的份上,刘子光还是把醒酒汤一仰脖子喝下去了,想起长衫还落在曾橙那里呢,算了,全当留给女孩当个念想了。

    明轮船缓慢的开动起来,明轮波动水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月光从舷窗照进来,打在刘子光失眠的脸上。

    “家里有两个老婆应该怎么和谐相处呢?”

    对于以前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的他来说,这确实是个值得失眠的问题。

3-07 铁大鲵

    3-07铁大鲵

    baidu

    在明轮有节奏的拨水声中,船上的人们都睡得很香甜,不知不觉过了好几个时辰,天将大亮的时候,船堵在洪泽湖北面通往运河的出口处了。

    外面传来的嘈杂声音把刘子光从梦里惊醒,从舷窗望出去,外面积压了很多漕运船只,密密麻麻的桅杆如林,当即披了衣服上到船顶上观看,船长已经站在上面拿着千里镜在观望了,看到刘子光上来,赶忙施礼说道:“将军,前面两船争道,正好把运河的入口给堵了,两下都不肯相让,看样子要耽误一些时间了。”

    这么宽广的水面居然也能堵船,刘子光拿起千里镜看去,前面不远处就是一艘庞大的官船,上面花花绿绿差了不少旗子,看样子好像是兵部什么崔大人的座驾,正想从洪泽湖进入运河;对面那艘船更不得了,虽然不是官船,可是比官船大了一倍,船上起了五层楼阁,都是雕梁画栋、做工精湛,船身高大,舷窗上镶着印花的西洋琉璃,两个巨大的明轮更是威风凛凛,铁皮的叶轮在晨曦的光照下发出点点光芒。船头一面金色的大旗,被河风吹的裹起来,隐约能看见上面一个大大的“胡”字。此船正欲从运河进入洪泽湖,水道本来还算宽敞,可是这两艘船都是高规格的超宽船,所以迎面堵住,弄得其他船只也无法通过了。

    两下的水手各不相让,用长长的竹蒿互相捅着,嘴里还不停的叫骂着,胡家大船比官船高出五六尺,水手也更彪悍一些,所以占了上风,把官船上的水手和官兵捅的人仰马翻。

    “姓胡的是什么人?敢和官船叫板。”刘子光收起千里镜问道。

    “将军您细看那面旗。”船长指着又被风吹得舒展开的金色大旗回答道。

    刘子光再次看去,原来“胡”字旁边还有三个银色的字“日升昌”。他恍然大悟,是钱庄的运钞船啊。不对,运钞船也不能那么拽啊,票号再有钱也终究是商人,是小民,不能和官府斗啊。

    “此船可不是一般的船,别号叫做铁大鲵号,是日升昌大掌柜的座舰,整艘船从上到下一共八层,能乘五百人,全用的是上好的楠木料子,外面还包着一层铁皮;船底有水密舱,防水性能良好;蒸汽机也是武昌船厂特制的,足有一万马力;还装备了在咱们利国铁厂定做的舰用蒸汽连弩,那叫一个犀利,普通的漕船一下子就能射个对穿……”船长手舞足蹈地说着,一脸的兴奋,吐沫星子都快溅到刘将军脸上了。

    刘子光赶忙退了一步,心说这位平时挺稳重的船长怎么一谈到铁大鲵号就变得失心疯了,赶忙止住有些癫狂的船长,继续问道:“难道船大的就是爷?那我明天也找人建一艘大船,也到处耍横挡官船的路。”

    船长还没回答,后面响起了彭静蓉的声音:“寻常的民船再大也不敢和官船争道的,即使是咱们利国铁厂的船也不例外,可是铁大鲵号不同,它敢和官船争道不是因为它大,而是因为它的东家是日升昌,更因为它是日升昌的大掌柜胡大小姐的座驾。”

    看到彭静蓉款款走上船顶,船长赶忙见礼,大小姐调笑道:“老王,听你刚才说得那么起劲,是不是看上人家的铁大鲵号了,咱们铁厂也要换船了,虽说比不得铁大鲵,可是也算运河上少见的大船了。”说着走到刘子光跟前,把一件黑面红底的斗篷披在刘子光肩上,“湖面上风大,小心着凉。”

    大小姐越来越像个小女人了,船长嘿嘿一笑,躬身退走不打扰小两口说话了,回自己的船舱琢磨那梦想中的新船去了。

    ,大小姐帮我披斗篷,我却把长衫披给曾橙,我可真是个吃里爬外的负心汉啊,刘子光脸上有点发烧,任由彭静蓉的纤纤素手帮他系上斗篷领口的丝带。

    “你刚说那个胡大小姐,是什么大掌柜啊,怎么就能比兵部还牛气呢?”刘子光还是不解,扶着栏杆望着前方的打斗场面。双方的高层人物都没出面,任由下人们谩骂斗殴,看谁厉害了。

    “就算是兵部尚书又如何?才是什么品级,正二品罢了,可是日升昌的大掌柜是世袭的正一品,位列三公,大明朝有一项制度,工商户可以按照给朝廷的贡献授予品级,这还是先帝定下的规矩呢,当初就靠着江南的这些冶铁、晒盐、纺织的大户捐献的银钱做军饷才保住了半壁江山,也造就了大明这么多的乌纱商人,有品级的商人虽然不在衙门里坐堂有实权,可是也能穿乌纱圆领补服,夫人也是诰命,遇同品级官员可以不拜,说起来我爹还有一件三品的官服呢。这所有乌纱商人里面,捐献最大,品级最高的就是日升昌的前大掌柜胡雪岩了,响当当的正一品啊,别说兵部官船,就是尚书亲自来了也不行啊。”彭静蓉把这些缘由娓娓道来。

    “噢,原来如此,那为何那官船不退让呢?”刘子光更奇怪了。

    “前朝的规矩了,我爹连官服都压箱子底不穿了,九千岁当政,卖的官更多了,谁也不把那当回事了。”彭静蓉说道。“”可是这艘官船还是有些孟浪了,胡家不是一般的乌纱商人,他们富可敌国,现在大明境内流通的钱钞都是日升昌的银票,人家的信誉放在那里了,随便印出一张纸那就是银子,比现银还方便安全。他家的护银队,不管是车是船,都在前头涂三个数字“101”表示两把刀一个盾牌,带这样标志的车船走到任何地方都不会有盗匪来抢,惹了胡家,那就是惹了马蜂窝了,天下高手,一半在皇宫大内,还有一半都在合肥胡家的大宅子里了。你等着看热闹吧,过一会胡大小姐不耐烦了,就有这艘官船的好看了。”彭静蓉解释道。

    “这回我真明白了。”刘子光终于明白了原来胡家相当于大明朝的中央银行地位,如果说户部尚书是财政部长的话,那这位胡大小姐就相当于人民银行兼中农中建交行的行长,国家的经济命脉控制在自家手里,当然有这个资格牛比。”

    仿佛为了验证彭静蓉的话的真实性一般,两艘船上的水手们动起了兵器,刚才是竹蒿,现在是长刀、大枪;官船上有许多穿着软甲的官兵,挎着腰刀爬上了铁大鲵号,拿刀背去砍那些拿竹蒿的水手,把水手们大的惨叫连连,一时间扭转了局面。可是没一会就被船舱里窜出的几个大汉打得屁滚尿流,摔进水里或者被扔回官船。

    一片哭爹喊娘的叫喊,周围的漕船水手们也都下了锚,兴致勃勃地看官兵吃瘪,官船上的大人物再也坐不住了,一队随从打着肃静、回避的牌子在船上就摆开了阵势,等候大人出场亮相。

    这个热闹有的看了。刘子光看到人家当恶霸当的那么开心,也忍不住想欺负一下前面的小船,“老王,叫人把前面的船赶开,咱们往前靠靠,我好看得清楚些。”

    船长答应一声,慢慢开动轮船,几个拿着竹蒿的水手连哄带赶把前面的几艘渔船,客船赶开,好让刘将军看热闹看得更爽。

    好在他们这边是湖里,回旋空间比较大,几艘船被赶开以后,铁厂的明轮船已经接近了热闹的中心。不用千里镜也可以看见大人的官威了。

    大明万历十八年进士出身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五军副都督山东巡抚崔!标着名头的大纛从船舱里拿出来,迎风展开,在早晨清新的湖风中猎猎飘扬。

    “原来是他啊,九千岁驾下十虎之首,兵部尚书崔承秀,怪不得非要和胡家别一别苗头,崔尚书是九千岁的嫡系,胡大小姐是太后最宠爱的人,在京城人们都叫她干公主呢。两方的代表人物碰到一起,肯定分个高下。”彭静蓉看到大纛后说。

    话音刚落,一个将官打扮的人站在官船的船头高声喊道:“尔等民船听了,兵部崔尚书有紧急军务,还不速速退后,闪开水道让我们过去!”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湖面上回荡,距离老远的人都能听见。崔尚书一身大红的官服,站在甲板上捋着胡须,一幅好整以暇的模样。

    铁大鲵号上也站出来一个穿着低级文官服色的人,高声回道:“御赐正一品安徽日升昌胡大掌柜有紧急公务进京面见太后,不论官民,一律退避!”这位爷的声音更足,使得是武林绝学狮子吼的功夫,旁边的人都被震得捂住了耳朵,面露痛苦不堪的神色,恐怕连几十里外洪泽县的人都能听见。

    这位爷吼完了,又来了一句:“敢问对面官船上的大人是什么品级?非要和当朝一品争道,还有没有礼数伦常?”那武将被问的哑口无言,回头看着自家尚书大人。

    崔尚书不愧是十虎之首,果断的一摆手:“前方军务紧急,现在也论不得什么品级了,给我生火开船,撞!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是!”官兵们得了命令,如狼似虎的抽出弓弩,瞄准了铁大鲵号上的水手,几个官兵还推出了一台车弩,把三棱钢箭架在弩上,弦绷得紧紧地,杀气腾腾对准铁大鲵号的船板,随时准备把对手穿成刺猬。

    随便停在这里良久,可是铁大鲵号的蒸汽机一直没停止工作,看到官船要动武,随着一声尖厉的汽笛,船头上忽然露出一排窗口,闪着寒光的巨矛头带着死亡的威胁展示在众人面前,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蒸汽连弩,发起威来可是万箭齐发,所到之处连个苍蝇都活不了。不光蒸汽连弩的威胁,还有铁大鲵号巨大的铁皮船身,此刻叶轮开始慢慢启动了,真撞过来,小小的官船肯定要化为一片木头碎片。

    官兵们的脸色变得惨白,横的碰见愣的了,人家硬是不给尚书大人面子,这可怎么收场。

    崔承秀面不改色,走上几步站在船头,如同一尊石像,湖风吹起他红色官服的下摆,露出黑色的官靴,周围官兵看着大人镇定自若,也壮起胆子站直了身体,强打精神陪在大人左右。

    崔尚书当然不准备玩愣的怕不要命的那一套把戏,人家是朝廷大员,不是青皮流氓,只见他右手一伸,大叫一声“剑来!”

    船舱里一个早已准备着的小吏飞也似的窜出来,把一柄长剑放到崔尚书的右手上。后者双手捧剑高高举起,“尚方宝剑在此,哪个敢撞!”

    刘子光大吃一惊,真是峰回路转啊,居然尚方宝剑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也拿出来抢道用,仔细看那把宝剑:长度远超一般的宝剑,云头剑挡,剑首似花瓣卷云,剑鞘包裹白色蛟鱼皮,没有提梁,整体感觉简约而不简单,尚方宝剑这种东西不会是假的,崔尚书也没有这个胆子这样假冒皇家权威。

    尚方宝剑,如朕亲临,可以先斩后奏,这是每个小老百姓都知道的事实,你可以不把二品的尚书当回事,可是不能把皇帝本人也不当回事啊。

    可是,铁大鲵号上依然传出一个冷傲的女声:“给我撞。”

3-08 胡懿敏

    3-08胡懿敏

    随着铁大鲵号上一声“给我撞”,一个穿着红罗长裙的少女出现在船头,衣上加霞帔,红褙子,首服特髻上加龙凤饰,衣绣有织金龙凤纹,俨然是一品命妇的打扮,更重要的是她细嫩小手里抱着的沉重东西,那是一根光彩夺目、镶宝嵌玉的六棱八宝紫金锏。一品少女吃力的举起金锏喊道:“先帝御赐金锏在此,上打昏君,下打奸臣,谁敢挡路?左右!”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日升昌的大掌柜胡大小姐了。

    “在!”一帮彪形大汉窜出,围在娇弱的红衣少女左右。凶狠的眼睛居高临下的扫视着下面官船上的可怜虫们,等候着主人的命令。

    “我们日升昌最讲究一个面子,谁给我面子,我就给他面子,谁不给我面子,我就叫他难看!这水道本来就讲究宽窄相遇,宽的让窄的,你后面那么大的洪泽湖怎么退都行,我后面几十里排的都是漕船,你让我怎么退?”一番道理说出,连围观的船家也都点头称是,不管谁的品级大,方便的让不方便的,那是正道理,总不能让狭窄的运河里的船给宽阔的湖里的船让路吧,这个事说起来还是崔尚书不讲理,稍微让一点,早就过去了,也不会积攒那么多的船只。

    “给我撞,几个水性好的准备下水捞尚方宝剑,皇上的东西可不能等闲视之,至于那些不给我面子的人,就淹死他们好了。”胡大小姐说完,抱着金锏回舱了。铁大鲵号烟囱里冒出一股白烟,看样子真要开足马力撞过来了。

    所谓尚方宝剑,其实就是假借小皇帝的名义,由九千岁黄金荣颁发出来的一种最高级别的授权凭证,别人怕,太后系的胡大小姐可不怕,何况人家手里还有先帝御赐的金锏,当然金锏这个东西也没什么含金量,当今皇帝都没人甩,何况死掉那么多年的老皇帝,但万事讲究一个理字,儿子的尚方宝剑当然要怕当爹的金锏了,崔承秀这下没招了,一跺脚说“退后”,然后甩着袖子回舱了。

    官船慌忙倒车,后面的漕船也跟着后退,一时间忙做一团,连铁厂的明轮船也不得不后退一段距离,这边让开一条宽阔的水路,铁大鲵号拉响汽笛,拨动层层白浪在在场所有船家的注目礼开了过来。

    “我说这胡大掌柜一定会请咱们过去参观,你信不信?”彭静蓉笑着对刘子光说。

    “不信,兵部尚书她都敢撞,还能对咱们那么客气?”刘子光答道。

    好一艘漂亮宏伟的大船,开到近前才看出它的妙处,精美、豪华、先进、安全。水手们穿着白绸子的短大衣服,上面印着浅色的金钱图案,一个个神气活现的站在舷边挺胸腆肚,那个感觉就是天老大,他老二。

    路过铁厂明轮船的时候,铁大鲵号忽然停了下来,刚才那个内功深厚的狮子吼亮开大嗓门冲着这边喊道:“你们可是利国铁厂的船只?”

    这边自有船员大声回答“正是。”

    狮子吼回头说了些什么,然后继续大喊:“我家大掌柜请你们两位小姐和刘总理过来叙话~”

    哦,居然还真请了,而且连带我一起,刘子光感到很惊讶,没想到我的名头这么大,连央行的行长都认识我了。看着他瞪起的眼珠子,彭静蓉莞尔一笑,“没什么希奇的,胡懿敏是我的手帕交,走,我们去参观一下名闻遐迩的铁大鲵号。”

    把贪睡的二小姐从床上揪起来,换上了见客的衣服,三人乘坐小船登上了大明内河第一船铁大鲵号。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整洁光亮的柚木甲板,船上所有可见的金属件都是黄铜打造的,质地厚重,给人大气安全的感觉,这是一艘构造精巧的明轮大船,蒸汽机藏在船底,烟囱被修饰成宝塔的模样,船舱的大门前居然还摆了两个玉石狮子,而且是趴着的那种西洋狮子,香港汇丰银行门口的那种,两根朱漆门柱旁挂着一串大红的宫灯,看着也眼熟,好像和坤宁宫的宫灯是一样的;上方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日升昌”,整个感觉就是整个一水上银行,还是总行那种级别的。

    胡大小姐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是素色暗花的比甲,浅蓝色百折月华裙,看起来高贵典雅,站在门口正等着他们呢,背后站了八个低眉顺眼的侍女,打着团扇,捧着熏香炉,一字排开,气派十足。

    胡大掌柜从侍女捧着的托盘里拿起一个精致的水晶眼镜,举到眼前张望了一下,随即放下迎了过去,“蓉妹、薇妹,许久不见了。”

    三个女孩亲热地寒暄了一下,然后胡大掌柜转向了刘子光,含笑问道:“这位就是发明复式记账法的刘总理吧,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小女子是日升昌的现任大掌柜胡懿敏,现在我们日升昌已经开始使用您发明的先进的记账方法了。”

    刘子光苦笑,以后一定要劝说小皇帝弄一个专利法出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当下拱手施礼:“正是在下,参见胡大掌柜。”

    胡懿敏咯咯一笑,小手一摆:“进来说话吧。”带着三人走进了富丽堂皇的船舱,地板上铺的是厚厚的波斯地毯,桌椅板凳都是金丝楠木的,上面镶着和田的美玉,铺着苏绣的锦垫。中堂上挂着一幅精美的花鸟国画,自以为见识过《写生珍禽图》的刘子光一本正经的观摩着画,装模作样地点着头作沉思状,胡大掌柜笑眯眯的问道:“刘总理对丹青也素有偏好?正好帮我鉴别一下这幅《凤凰傲意图》是不是唐寅的真迹?”

    什么凤凰傲意图?谁是唐寅?刘子光立马懵了,不过他马上镇定下来,仔细看那幅画的落款,一方鲜红的图章上呈现出唐伯虎三个字,哦,曾经看过的周星驰电影《唐伯虎点秋香》浮现在脑海里,他得意地一笑:“原来是诗画双绝、人称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伯虎的墨宝,怪不得一种让凡鸟臣服的王者之气跃然纸上。至于真假,铁大鲵号中堂上挂的画,会有假的吗?即使是临摹的,挂在这堂上也成了真的了。”一番话既鉴定了《凤凰傲意图》的真假,又不显山露水的拍了日升昌的马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胡懿敏宛如晨星般精亮的眸子里全是笑意,是啊,能挂到日升昌里面的画当然不会有赝品,这个刘总理真会说话。

    彭静蓉刚才还担心刘子光答不出话丢人呢,现在听他回答得这么圆满,不禁给了他一个夸赞的眼神。

    得到鼓励的刘子光得意洋洋,没有见好就收,而是继续信口开河起来:“要论王者之气,宋徽宗的《写生珍禽图》里就算是凡鸟,也有一股抑制不住的王者之气,毕竟人家是皇帝嘛。”

    听到刘子光大放厥词,彭静蓉赶紧打断他:“你看到的那是本朝临摹的《写生珍禽图》,又怎么会有王者之气呢,又怎么能和唐伯虎的真迹相提并论呢。”

    “是是是,我看到的是临摹的,临摹的,哈哈。”意识到说漏嘴的刘子光赶忙顺着彭静蓉的话接下去。让人家知道他看过《写生珍禽图》的真迹那就麻烦了。

    “噢?”胡大掌柜眼睛里闪过一丝狐疑,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彭静蓉赶紧岔开话题:“刚才胡姐姐好威风啊,连兵部尚书的官船都要让你三分。”

    “是啊,那把金锏是不是真的谁都能打?”刘子光也跟着问,懵懂的眼神里闪着崇拜的光芒。

    “嘻嘻,上打昏君,下打奸臣,那是戏文里唱的,如果没有铁大鲵号的坚船连弩,堂堂兵部尚书又怎么会给一根金锏面子,虽说真是先帝御赐的,可是真要拿它打人,那是万万使不得的。”胡懿敏说的也是实话。

    “真理就在连弩的射程之内。”刘子光忽然冒出一句话。两位大小姐闻言都是眼睛一亮,靠实力说话才是硬道理啊,这样的意思从刘子光嘴里表达出来怎么就这么富有哲理性呢。这个人不简单,胡懿敏暗想。我家刘副将说话真有水平,彭静蓉信里美滋滋的。

    “耽误你们的行程了,真是惭愧,你们还没进早膳吧,正好厨下预备了,咱们一起吧。”胡大掌柜邀请大家一起吃早饭,胡家的膳房可是鼎鼎大名,天下名厨齐聚,天南海北塞外西洋的菜式都能做,据说天下厨艺要看胡家膳房而不是看御膳房,一般的御厨到了胡家膳房只能干点剥蒜切葱的下手活。

    听到有好吃的,一直蔫着的彭静薇终于兴奋起来,“胡姐姐,有什么好吃的啊?”

    “你们看了就知道了。”胡懿敏微笑着给一个侍女示意可以传膳了。

    巨大的桌子上摆满了全国各地乃至外国的各种饭食,而且都是特色早餐,盛在薄的半透明的均瓷碗碟里,镶金象牙筷子和各种酱油、香醋、陈醋、米醋、辣油、香油、葱蒜汁、蜂蜜、砂糖等各色小味碟摆在每个人面前。

    一个年轻的厨子给大家介绍着这些饭食的来头:

    中原的稀饭、油条、煎包、蒸饺、糖糕;

    湖南的米粉;

    云南的烤鸡蛋、香草饭;

    北京的豆汁、焦圈;

    南京的鸭血粉丝汤、烧麦;

    江南的水晶蒸饺、汤包;

    天津的鸡蛋煎饼;

    高丽国的辣腌菜、白粥;

    蜀地的红油辣子面;

    广州的豆腐花、蛋挞;

    长安的肉夹馍、羊肉泡馍;

    西域的牛肉清汤面、馓子;

    南昌的包米果;

    武昌的热干面、豆皮;

    福建的鱼丸、燕皮汤、小混沌;

    河南的烩面;

    还有最新收录的徐州辣汤。

    就连见多识广的彭静蓉也看得眼花缭乱,这么多种类怎么选啊?“胡姐姐每天都要如此破费么?”她忍不住问。

    请读者多发评论,以便我给你们加精华,随便说点什么,比如鲜花一朵之类的

3-09 论兵

    3-09论兵

    baidu

    看到满桌子琳琅满目的早点。就连见多识广的彭静蓉也看得眼花缭乱,这么多种类怎么选啊?“胡姐姐每天都要如此破费么?”她忍不住问。

    “花不了多少银子的,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吃个新鲜而已,这是在船上不太方便就随便弄了几个拿手的,等下次你们合肥我正式请你们吃。”胡懿敏坐到了首席上招呼大家落座。

    “虽然没有用值钱的原料,但是肯定都是用原产地的材料加工的,而且是正宗的手艺,就凭这一点也值不少钱。”刘子光评论道,如果吃些燕窝海参就俗了,全天下的风土人情汇集在一张桌子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过奖了,小女子喜欢清淡而已,都说我家的膳房比得过御膳房,真是折杀我了,皇帝吃的才叫好呢,秋倌,你是御膳房里混过的,给客人们讲讲当今圣上的早膳食谱是什么。”嘴上谦虚着,可是实际行动却是在摆谱,御膳房里跳槽过来的在她胡家只能负责传菜,这不是赤裸裸的炫耀是什么?

    “是,万岁爷的早膳食谱是口蘑肥鸡、三鲜鸭子、五绺鸡丝、炖肉、炖肚柿、肉片炖白菜、黄焖羊肉、羊肉炖菠菜豆腐、樱桃肉山药、驴肉炖白菜、羊肉片川小萝卜、鸭条溜海参、鸭丁溜葛仙米、烧茨菇、肉片焖玉兰片、羊肉丝焖跑、炸春卷、黄韭菜炒肉、熏肘花小肚、卤煮豆腐、熏干丝烹掐菜、花椒油炒白菜丝、五香干、祭神肉片汤、白煮塞勒、烹白肉。”叫秋倌的厨子象说相声报菜名一般流利的把皇帝的食谱报了上来。

    众人汗颜,皇帝早饭就吃的这些大油大腻的东西啊,看来还是人家胡大掌柜的生活更细致一些。

    早就把一碗福建小混沌抢到手里品尝的二小姐彭静薇看到胡懿敏面前奇怪的东西忍不知问道:“胡姐姐,你吃的是哪里的早饭?”

    “我这个是牛奶麦片加鸡蛋,正宗西洋早餐。要不要试试?”胡懿敏拿起膝盖上一块洁白的餐巾擦了擦嘴答道。

    “西洋人喜欢喝奶的啊?好奇怪,又不是没断奶的娃娃,这牛奶就是田里黄牛的奶水么?如何喝得?”

    “这个可比稀饭好喝多了,来人,再上三碗牛奶。”

    三位客人都不是抵触新鲜事物的人,接过牛奶慢慢品尝着,刘子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喝过鲜奶了,现在重新找到一点旧日的感觉,这牛奶很新鲜,有点光明牛奶的感觉,不错。

    “弄点酸奶就更好了,富含双岐因子,营养水平更高。还有,西洋早餐还可以有面包黄油果汁,这个鸡蛋太老了,西洋人不是这么吃的,要糖心鸡蛋才行。”他忍不住指指点点,显摆自己的渊博知识。

    “哦?刘总理去过西洋?”胡懿敏不露声色,其实大为惊诧,居然知道正宗的西洋吃饭,这些杂学可不是书本上能学来的,这个人真是看不透啊。

    “我没去过,我效死营里有几个西洋兵,他们就喜欢喝奶吃糖心鸡蛋。”

    “原来如此….”胡懿敏点点头,差点忘了这位刘总理还是带兵的将军呢。

    “年初利国城下大战,不知道刘总理参加了没有?”胡懿敏对面前的西餐只是浅尝辄止,没吃几口就表示吃饱了,身后的侍女赶忙端上银盆给她洗手,

    “当然参加了,我们三个都参加了呢,我和姐姐跟着效死营在清军大营里杀了个七进七出,刘副将挥刀在前面开路,着两把斩马刀舞的泼风一般,那些清国连环马碰着就死,沾着就亡。我和姐姐都是亲眼看到的。”

    “啊,你们都在场啊,听说血流成河,再结成冰,利国城外寸步难行呢,有这么惨烈?”胡懿敏问道。

    “是啊是啊,死尸堆积如山,附近的野狗都吃的肚子溜圆呢,当然吃的都是鞑子的肉,我们铁厂的蒸汽连弩你也是知道的,那可是百台连弩啊,一天发了十万枝箭啊,鞑子十万大军都能一人摊上一支,还有我爹发明的蒸汽大炮和铁甲战车,那可是从未露面的大杀器,大炮能打十里远,战车刀砍不破,箭射不穿,清国鞑子远远看见,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咱们乘胜追击,刘副将一马当先,追得清国皇帝连靴子都跑丢了。”彭静薇讲得眉飞色舞。

    一般人听说大破连环马和缴获清帝靴子的大英雄就在自己面前,肯定要激动地手足无措了,可是胡大掌柜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然后低头沉思起来。

    等着胡懿敏发出震惊的赞叹的彭静薇大失所望,没趣的低头继续喝奶。在心里哼了一声,胡姐姐不知道又在想什么能发战争财了。

    果然,沉思了片刻的胡懿敏抬起头来说:“这么说利国之战的大捷主要靠的是铁厂的守城兵器犀利,而不是野地浪战了。那袁都督克复山东一定不那么容易,等清国缓过劲来,鹿死谁手还不能擅下定论。”

    这个妞居然有如此清晰的头脑,一个银行家对战争和国际形势那么了解,真是不简单。

    寻常百姓哪知道清军的利害啊,如果不是城头上的火力支援,刘子光纵然再悍勇十倍也敌不过十万大军啊,如果不是蒸汽连弩、蒸汽大炮、铁甲战车这些超级武器的帮助,仅靠后来赶到的明朝禁军的话,守城还勉强可以,野外正面肉搏战,无论步兵还是骑兵,恐怕都不是清军的对手,论骑兵,清军是体格高大的燕云健马和耐力强劲的蒙古马,精于骑射的百战精兵,明军是高价买来的三河马和川马滇马,骑兵平时都不舍得骑马要牵着,骑术自然比马背上的民族要逊色许多;论步兵,清军都是塞外汉子,体格高大,靠着占领下物产丰富的北方各省,兵器铠甲和南明不相上下。而明军主要是中原一带的士兵和南方各省的客军,体格当然不如北方人高大,肉搏战的时候肯定占不到便宜。

    离开利国的这段日子,也不知道前方的战事如何了,正好胡懿敏从北方过来,可以顺便打听一下。

    “胡大掌柜高论,清军的连环马冲击力甚强,普通步骑兵装备再好,军纪再严整也无法与之对抗,只有扬长避短,用漫天的铁雨才能遏制住他们。”刘子光拿起丫鬟献上的碧螺春牛饮了一口,味道不错,比在小皇帝那喝的口感还好些。他咂吧咂吧嘴,吐出一片茶叶,继续说道:“不知道胡大掌柜从北方归来,有什么最新的战报说给大家听听。”

    “我此次北上正是为了考察山东战事,顺便看看在北方开设分号的可能性。朝廷要在北方用兵,自然需要大量钱银,户部已经又向我们日升昌伸手了,虽说光复我大明江山是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可是钱既然花了,我就希望每一两银子都用在刀刃上,我大明将士打仗,打得就是甲马器械,有了充足的军粮、军械、军饷,又怎么能打不过清鞑子呢?”说到这里,胡懿敏的脸色黯淡了下来。

    “山东战场一观,深为惊诧,前方将士竟然数月没领到军饷,甚至连最主要的武器,床弩所用的箭矢都严重缺少,这样的仗如何打赢?也亏了袁都督驭兵有方,利国铁厂及时运送了一部分箭矢;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连克数城,眼下大军固守兖州,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不是说已经开始议和了吗?怎么又打起来了吗?”彭静蓉惊问。

    “妹妹你有所不知,清国皇帝回京后就病倒了,此前被软禁皇叔多尔衮重新出山,带领能征善战的大将鳌拜、索尼等人重整人马固守住了泰安,山东平原适合骑兵野战,如不是袁都督的徐州兵悍勇,恐怕要吃大苦头呢。”胡懿敏简直就是前线军事观察员,政治军事经济样样精通啊,不愧是年仅十九岁就掌管大明第一票号的女掌柜。

    “朝廷养这帮尸餐素位的官员有什么用,收复山东的北伐在他们手里简直成了敛财的工具,收上来的这千万银子用在战事上也就罢了,可是竟然如此刻薄,连北伐之军的军饷和兵器都要克扣,这样岂不令为国杀敌、马革裹尸的将士寒心!”彭静蓉愤愤说道。

    彭静薇接口道:“就是,咱们大明朝有银子,有兵器,更有好儿郎,怎么就这么多年就打不会北京呢,我看就是他们这些贪官害的。”

    “每年从我们铁厂订购了那么多兵器盔甲箭矢,也不知道都装备给谁了,欠我们的货款一拖就是成年,要不是这次有贵人相助,这百万欠银恐怕明年也讨不回来。”彭静蓉接着说,姐妹俩一唱一和发着牢骚。

    “恭喜啊,银子讨回来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我投在你们利国铁厂的银子可是按年收利息的哦,去年的利息宽限到现在呢,蓉妹妹这回不能再哭穷了吧。”原来铁厂的流动资金里面好大一块是日升昌的贷款,胡懿敏的信贷工作搞得不错,放贷的都是优质企业。

    “这回兵部尚书乘船去北方,可能就是为了战事吧,他去了兴许能解决一些军饷和兵器的问题。”刘子光忍不住插嘴道。

    “刘总理有所不知啊,兵部尚书崔承秀和袁都督素有间隙,朝廷大佬们不知道前方艰苦,只知道要战绩,眼下战端重开,多少人指望着靠前方将士的性命升官发财呢,袁都督不能速胜,这崔尚书带着尚方宝剑前往,肯定是去帮忙,不过是给袁崇焕还是多尔衮帮忙就不好说了。”

    难道袁崇焕在这个时空也摆脱不了冤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命运?刘子光愕然。

3-10 和平使者

    3-10和平使者

    baidu

    “胡姐姐既知如此,为何刚才不把崔尚书拦下?”话一出口彭静蓉就知道失言了,耍横争道可以,无故扣留兵部尚书的船那就真的不成体统了。

    “崔承秀如果不让道的话,我真敢撞翻他的官船,让这厮落水受凉病上一阵,为袁都督赢得一点时间,可是这厮倒也乖巧,能屈能伸,居然退避了,弄得我有火发不出。”胡懿敏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有点气哼哼。

    “既然不能阻挡住他,又何必招惹一个仇人呢,我听说崔尚书可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日升昌名头再大也不能处处树敌啊。”彭静蓉很有点替胡大掌柜担心。

    “从小家父就告诫我,开钱庄的什么都能丢,只有两样东西不能丢,一是信誉,二是面子,信誉自然不用多说,面子就大有讲究了,衣食住行样样都不能落人后,只要不僭越皇家规格乱了伦常就一定要做到最好,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是开钱庄的,我们是天下最有钱的商人,那些世人艳羡的家财巨万的盐商矿主在我们胡家面前也只能自愧不如,这样天下百姓才能相信我们,才敢把银子存到我们票号里。日升昌才能有更多的银子来运作。”胡懿敏侃侃而谈,“所以今天我才下决心一定要崔承秀给我让路,一方面是为了想给袁都督帮点忙,一方面还是为了日升昌的面子,今天在场的船家自然会把兵部尚书不敌日升昌的故事传扬出去,老百姓就更信赖我们日升昌了,因为我们比兵部还厉害,如日中天,还有什么票号能比我们更安全?更放心?至于树敌,崔承秀是黄金荣的人,日升昌和太后的关系那么亲密,不用树敌本来就是对头。”

    原来如此,这个道理和二十一世纪的西方富豪的作风很有相同之处,那些富豪们不管资金是否紧张,拆东墙补西墙也得购买最时尚、最奢华的游艇和喷气机,就是为了向银行,向世人证明他的实力。否则银行就会不贷款给他,商业伙伴也会怀疑他的资金周转能力。刘子光还真有点佩服胡大小姐的父亲胡雪岩了。

    谈话间,早饭已经吃完了,几人离开餐厅回到正堂,一个下人递上来一封信道:“快船送来的京中密信,请大掌柜过目。”

    胡懿敏也不避讳众人,抽出信纸,戴上银丝水晶眼镜一目十行的看起来,原来胡大掌柜是个近视眼啊,刘子光纳闷,怎么近视眼的眼睛还能那么闪亮有神。

    胡懿敏看完了信,站起身说道:“京中有事,我得立刻赶去了,就不留你们吃午饭了。”

    三人也很识相地说,此次进京时日已久,归心似箭了,所以也不敢在路上耽搁太久,就此别过吧。

    临下船的时候刘子光忽然回头对送出来的胡大掌柜说道:“牛奶真好喝,胡大掌柜能不能送我一桶?”

    胡懿敏笑道:“这有何难,回头我让下人安排,对了,你们炼锋号遍布各地,如果有皇宫失窃的四幅字画的消息,不要报官,先通知我,我出面收购,太后那几幅字画我早就看上了,向她老人家讨要还不给我。”

    刘子光一阵心虚,不敢看胡懿敏的眼睛,含糊答道:“谢谢大掌柜的奶,那个字画的事我记下了。”一行人下船而去,坐到小艇上回自家的明轮船。

    什么大掌柜的奶,那是牛的奶,胡懿敏的脸红了一下,挥手告别。一头黑白花的西洋奶牛被用帆布兜住肚皮,吊在上货的起重杆上放到了小船上,再由这边铁厂船上的起重杆吊起来收起。好家伙,人家日升昌出手就是阔绰,直接送头奶牛过来。

    告别铁大鲵号,进入运河水道,明轮船烧足了蒸汽超越缓慢前进的漕船,直奔徐州府而去。刘子光坐在舱室里沉思,如果袁崇焕真要被朝廷拿问,是不是会和历史上那样被凌迟处死呢?那样的话,是否要趁事态还没恶化把他救出来。

    *******************************************************************

    “袁崇焕必须死!”兵部官船的舱室里,一个戴着方巾,穿着文士长衫的中年人坚定地对崔承秀尚书大人说,口气不容置疑,决不象幕僚给长官提建议时候的神色。

    “范先生真能代表北边的意思么?”崔承秀淡然道,端起茶碗吹拂着。

    “堂堂大清国太傅兼太子太师都到你船上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更何况还有睿亲王的亲笔书函,王爷的为人崔大人又不是不知道,那是言出必行!只要你阵前斩了袁崇焕,报睿亲王的杀兄之仇,我国一定退兵到济南的黄河以北,这赫赫战功可是崔大人自个的了,不战而屈人之兵乃兵道之首,贵国朝廷上下一定会给盛赞大人,晋一个太师的位子或者封个侯爵都不是没有可能的。”范先生的话很有蛊惑力。

    崔承秀的胡子不易察觉的微微颤动着,他赶紧喝了一口茶水掩盖一下激动的心情,这话不是第一次听范先生说了,可是每次听到他都忍不住激动,这个计划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借作战不利之名除了袁崇焕,既拿到了精锐的徐州军的指挥权,又干掉了素有间隙的老对头。假如军队和百姓反弹怎么办?不用着急,在他崔尚书的英明指挥下,多尔衮的清军定会依照密约不战而退,明军可以迅速收复泰安、济南,那战线推进到黄河岸边,这样的不世战功可是十年来都没有过的,朝野上下一片欢腾,谁还会去管那个死鬼袁崇焕呢,还有不为人知的一点,那就是几百万两的北饷就都落到崔尚书私人的腰包里面了。

    “大清大明乃兄弟之邦,何苦妄动刀兵呢,王爷出山以来,一直对皇帝擅自南征之事耿耿于怀,蛊惑陛下的小人已经被王爷斩了,现在就看贵国的了,斩了好战分子袁崇焕,咱们两国就可以隔河而治,永享和平了。”范先生忽然起身,两手背在身后,望着窗外的眼睛里流露出真诚的对和平生活的渴望。

    “大清治下的北方,男耕女织、歌舞升平,人人过着富足安康的幸福生活,就是因为一小撮为了一己私利的好战分子,齐鲁大地哀鸿遍野、人民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在下祖籍山东,看着故土遭受刀兵之灾,心在滴血,滴血啊崔大人。结束战争的责任就在你我身上了,只要袁崇焕这个广东蛮子一死,王爷的心愿了结,在国内也好对那些大臣有所交代了,咱们双方不死一个兵,不费一个钱,就恢复了和平生活,何乐而不为呢?”

    “对,袁崇焕必须死!”崔尚书被范先生描绘的美好场景感动了,坚定的拍了一下桌子,下了决心。

    “范先生放心,我官拜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五军副都督,又有尚方宝剑在手,袁蛮子肯定逃不出我的手心,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他姓袁的加官进爵,就要牺牲无数将士性命,就要置山东人民于水火之中,这样的自私残忍之辈,本官定然不会轻饶他,斩了他是轻的,他贪墨那么多的北饷这件事我还没给他算呢。”崔承秀愤然道,把茶杯重重顿在桌子上,表达出心中的怒气。

    “文程替山东数百万父老、大清十余万将士谢过崔大人了!”范先生撩起长衫纳头便拜。

    “快快请起,万万使不得!”崔承秀急忙搀扶,心里美滋滋的,范文程可是清朝的太傅兼太子太师,官衔比他高多了,这样的人都给他下拜,可见自己的威望多高了。同时也感慨人家范文程的魄力,为了议和,那么大的官职还只身犯险,深入敌国,真是令人钦佩。

    “为了和平,为了明清不再战,别说一个袁蛮子,就是十个百个,本官也斩得!”崔尚书扶起范文程,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好,崔大人不愧为真英雄。这是睿亲王给您的一点小小意思,还望笑纳。”范文程把一张礼单轻轻放到崔承秀手中。

    “怎么好意思让王爷如此破费呢。”崔承秀接过礼单顺手塞进袖子。

    “崔大人如此爽快,在下还有一项小礼物送上。”范文程狡黠地一笑。

    “范先生也有礼物,给本官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推辞。”崔承秀假惺惺的说,睿亲王送的肯定是些金玉珠宝之类的俗物,这个范文程可是个雅人,他的礼物肯定非同一般,崔尚书的眼睛瞪圆了准备看是什么稀奇的礼物。

    范文程哈哈一笑说:“崔大人早上被那日升昌的黄毛丫头折辱一番,难道就这么善罢甘休了吗?”

    崔承秀眼睛一亮“先生有何良策帮本官雪恨?”这个范文程可是满清第一智囊,有他出谋划策,定然能让胡家丫头吃大苦头。

    “范某有一计可令日升昌大受损失,甚至有可能一蹶不振。但是要崔尚书在京城配合行动。”范文程胸有成竹的说。

    “日升昌在京城的势力虽然不如合肥,可是也小觑不得,范先生可能有所不知,胡家丫头的母亲是当今太后的亲妹妹,虽然早年因跟随穷书生胡雪岩被逐出李家门墙,可是太后就这一个妹妹,姐妹情深,而且太后膝下无所出,对着丫头宠爱有加,所以她有个干公主的称呼,要不是年龄大了几岁,说不定太后能让皇帝娶这丫头做皇后呢。”崔承秀担心地说。

    “无妨,范某的计策,就连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她。据我情报,日升昌最近支付了一大笔现银给兵部,京城分号里定然存银不多了,大人可以令数百人持银票前往钱庄兑换现银,这可是无可厚非的正当行为,范某的手下会在京城的茶楼酒肆放出话去,就说日升昌银钱不足、面临破产。京城人多富庶,谁家没有几张银票啊,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看见日升昌门口的大队,假的也成了真的了。他们来不及调拨银子只能关门,关门就要引起民乱,民乱爆发,太后也帮他不得,此乃第一;假如从合肥调来银船,我们军机处可以派员半路截杀,把银子藏起,等风平浪静了再交大人处理,合肥的银子调出来,我们又可以派人去合肥排队兑换现银,总之搞的日升昌首尾不能兼顾,此乃第二;商场如战场,日升昌如果躲不过这一劫,可能就真的破产了。”

    果然好计策,环环相扣,最重要的是没什么风险,自己只需要派人排队兑换银子就可以了,其他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范文程的人去做就可以了。一丝笑纹浮上了崔承秀的嘴角,“就依先生所言。先生的礼物崔某喜爱的紧,在此谢过了。”

    崔承秀冲着范文程一拱手,两人心照不宣的笑起来,眼睛里闪烁的是对和平的憧憬和彼此的信任。

    商议完军机大事,范文程起身回自己舱房,门口一名白衣卫士紧紧跟随,范文程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身拍了拍卫士的肩膀:“青峰,此次大功告成以后,我可以给你几天的假期,处理你的私事,我的那几个卫士也可以交给你差遣,但在此之前,千万不可轻举妄动,误了大事。”

    白衣卫士深深吸了一口气,利国城下那一刀给自己胸前留下深深的刀疤,随后的万马奔腾更是让他差点死于万马军中,幸亏一匹死马压在身上躲过了浩劫才幸存下来,可是回去以后军机章京的职位已经没了,只能从卫士干起,强烈的复仇心使他欣然接受了南下护卫范文程密谈的任务,因为可以有机会借机复仇。“大人放心,宋某知道轻重,不会在大事未成之前去报私仇的。”

    原来是刘子光的老熟人,大难不死的武当少侠宋青峰。

3-11 回家

    3-11回家

    从京城到利国水路来回足有两千里,所以这趟远门可是辛苦得很,等他们到达运河徐州码头的时候,早已事先得到南京练锋号飞鸽传书的铁厂侍卫队长胡先觉和效死营的全体官兵都在那里等候了许久了。

    见到兄弟们,刘子光非常开心,觉得自己好像取经途中回到花果山的孙悟空,有众家兄弟围在身旁,就连这穷山恶水的景色也显得顺眼多了。

    “大哥,怎么好象少了不少兄弟啊。”刘子光觉得队伍不满五百一十六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挂掉了兄弟啊。

    “别提了,兄弟们以前吃惯了清汤寡水,现在天天大鱼大肉的,肠胃受不住啊,别说他们,就连我都闹了几天肚子。现在还有十几个废物躺在床上哭喊着要吃素餐呢,我呸,去年怎么不要吃素的,看见带皮母猪肉都跟抢命一样。”扎木和答道。

    “吃啊吃啊就习惯了,不吃肉怎么有力气打仗啊。不光吃肉,还要喝奶呢,大哥帮忙弄几只奶羊母马,有奶牛就更好了,人家说一杯牛奶强壮一个民族,咱们先用羊奶马奶强壮一支军队吧。”刘子光从胡懿敏那里得到启发,优质的饭食可以改良体质,更何况他的部队本来就有大批游牧民族和白人黑人阿拉伯人,喝奶吃肉对他们来说更加适合。

    “将军英明!”一帮子突厥、蒙古骑兵立刻高兴起来,能喝到久违的马奶子酒真是太欣喜了,将军真是我们的贴心人。

    旌旗招展,锣鼓齐鸣,回到自己地盘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两位小姐上了香车,在大队玄甲骑兵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回铁厂了,一路上四下百姓躲在路旁,用敬畏的眼神望着车队,在这一片铁厂的威名比官府还要大。再联想起民营银行家胡懿敏悍然和兵部尚书争道的场面,刘子光不禁感叹:资产阶级新兴势力不容小觑啊。

    回到厂里,离家千里、舟车劳顿的进京讨债团成员们洗了澡、换了衣服,小睡了一会,醒来之后,接风洗尘的酒宴已经备好了,就等着大伙入席了。

    此次进京讨债大获成功,首功当属刘子光,彭厂主的一张老脸笑开了花,酒宴上连敬了刘子光好几杯酒,效死营的军官们也参加了接风宴,和一直互相看不顺眼的铁卫们借机拼酒,洋河大曲十几坛子一会儿工夫就喝了个底朝天,中原人氏哪里是这些番邦好汉的对手啊,光扎木和一个人就干倒了好几个铁卫的队长,安东尼虽然不喜欢喝中国白酒,可是也喝趴下好几个对手,晃着脑袋说:“还是我们家乡的杜松子酒好喝啊。”铁卫的主攻目标,此次出差的随卫长邓肯的一张黑脸已经喝的变形了,“杜松子酒算什么,我们在台湾用甘蔗酿的朗姆酒才叫够劲,那些郑家军不掺点水都不敢喝,当然我邓肯大人从来都喝不掺水的,相比之下,这洋河大曲只能算是白水….白水”说着他就滑落到桌子底下,鼾声如雷了。

    一大半人都喝趴下被抬走休息了,酒席渐散,满面红光、笑容可掬的彭厂主忽然收起笑脸,沉声对刘子光道:“跟我到后堂来。”

    来到后堂,刘子光大大咧咧的坐下,从靴子里摸出一把细长的匕首来剔牙,悠闲的等着老头说话,老头坐在太师椅上沉思着,闲杂人等都被赶走了,只有彭静蓉站在旁边端茶倒水,充当丫环的角色。

    “世人都知道,我大明阉党当道,外戚专权,可是这样不堪的朝廷怎么还能抵抗外虏十余年呢?怎么还能使大明半壁江山的岁入比满清入关前一统天下的时候还多些呢?”彭老头忽然抛出一道政治历史论述题。

    这段扭曲的历史我可没学过,作为穿越者并不占优势,;刘子光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平衡,关键在于平衡,李太后和黄金荣都是精于此道的人杰,当年他们一起扳倒太子的时候就形成了微妙的同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利用、互相制约,李太后仰仗的是日升昌和江南织造的强大财力支持,还有内操、五城兵马司的武力。黄金荣靠的是两淮盐商、安徽的煤铁、还有上海的海外贸易税收,当然东厂、锦衣卫更不是吃素的。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他们背后的势力都是新兴的豪族,以前的江南士族和北方虎视眈眈的满清是他们共同的敌人,正是因为如此,大明的工商海运才能侥幸得以发展,创造出巨大的财富来对抗满清的铁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原来这二位还是资产阶级的代言人和保护者啊,历史上一贯以反面人物出现的“太后老婊子”和“九千岁”居然在无意当中使中华民族沿着历史发展轨道向前走了一大步。

    “我看他们未必平衡,回来的路上还看到日升昌的大掌柜和兵部尚书抢道呢。”刘子光说,试图找出彭厂主话语里的漏洞。

    “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谁都知道,他们的结盟当然不是铁板一块,剿灭了东林党,满清的气焰也不如以前嚣张了,失去了共同的敌人,这个平衡当然要被打破,只是我不希望这个平衡由你来打破。”彭厂主终于把话题落到了刘子光身上。

    “平衡打破之后必将大乱,除非有一个强有力的政权出现或者新的平衡出现,试问十六岁不到、毫无经验的小皇帝能否掌控住复杂的局面?试问你刘子光是否能担当起这庞大帝国的运作?试问利国铁厂是否能给你那么强大的财力物力支持?”一连串的质问说的刘子光哑口无言。

    “不错,我相信你现在的实力,再加上我们铁厂的战车大炮相助,秘密进京铲除太后和九千岁也不是不能办到的事情,可是之后呢?失去控制的东厂锦衣卫内操和各个卫所的乱兵听你的话么?一向顽劣的小皇帝又有这个威信登高一呼,天下臣服么?恐怕到时候天下大乱,满清西夏趁机夺取我大明江山才是真的。”彭厂主继续说道。

    刘子光瞪了彭静蓉一眼,真是快嘴的丫头,什么事情都告诉她爹了。“小皇帝马上就要大婚了,为了争夺皇后的人选,这两方必将大打出手,既然平衡必然会被打破,那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区别?皇帝年纪虽小,可我看气魄非凡,敢作敢当,被太后和九千岁压制的势力也可以利用起来,我就不信少了没了这种所谓的平衡,大明就会垮掉!”

    刘子光可不甘心在铁厂终老一生,好容易逮到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怎么可能被彭老头几句话就改变决心。

    “男儿心怀天下本不是坏事,如果我象你一般年轻,说不定也会走上这条路,但是我不希望铁厂和蓉儿也被卷进这件事,记住你和铁厂签的契约,你们效死营在合同未满期间只能执行铁厂的任务。好了,今天就谈到这里,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话彭厂主拂袖而去。

    什么契约不契约的,以为能束缚住我吗?刘子光轻蔑的哼了一声,“鼠目寸光的奴隶主。”

    彭静蓉看见心上人不高兴,正想过来安慰一下,彭厂主在后堂喊了一声“蓉儿”,听见爹爹呼唤,她只能留给刘子光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进了后堂。

    *****************************************************************

    崔承秀已经弃船登车,在大队禁军骑兵的护卫下在山东平原上驰骋着,连夜赶往兖州前线。

    绿呢大车里,崔承秀和他的首席幕僚周萌人正在密谈。

    “大人,适才听你一席谈,小的对这个范文程的话很有怀疑啊。”周萌人一嘴的绍兴官话。

    “说”崔承秀靠在座垫上,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有规律的晃动着,眼睛眯缝着,一幅惬意的样子。

    “首先说所谓多尔衮和袁崇焕的杀兄之仇,依我看,若不是袁崇焕五年前击毙皇太极,多尔衮也没那么容易上位,感谢袁崇焕还来不及,哪里来的杀兄之仇。袁都督擅长守城,有他在,清军的南征极难成功,清鞑子别是想借大人之手除掉他们的肘腋之患吧?袁崇焕一死,清军大举南下,又有谁能抵挡得住啊。清鞑子背信弃义的事情干得多了,大人不得不防啊。”周萌人语气凝重地说。

    “还有,搞垮日升昌的计划确实精妙,可是受害的不仅仅是日升昌,大明境内使用日升昌银票的人不下千万,一旦票号破产,大明上下定然震动,人民惶恐,其害贻害无穷啊,替大人报仇是假,打击我大明经济是真啊。”

    崔承秀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一拍扶手,压抑住怒气喝道:“够了!”

    话一出口,意识到影响到自己礼贤下士的形象,又温言说道:“先生多虑了,睿亲王素有信义,定不会有负本官,再说他们的第一文臣范文程不是还在我手里做人质的么?再退一步说,难道本官统兵就不如袁崇焕么?本官可是大明有名的儒将,多尔衮背约也未必能讨得了便宜。即使清国不提出这个密约,本官也一定要铲除袁崇焕这个奸贼,先生不知,这厮手下的北方边军已经被称呼“袁家军”了,朝廷耗费巨万之资打造的公器竟然成了他的私人军队!此害不除,朝廷不稳啊。本官此次带尚方宝剑巡守山东,一来斩了袁贼,收回朝廷精锐,二来不战收复泰安、济南,和清国订下百年和约。一举两得啊!”

    车窗外夜色如漆,马蹄阵阵,崔承秀拍着周萌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杀一个袁崇焕,换来十几万大军和山东千里江山,还有百年和平,这笔帐先生要算清楚啊。”

    “至于日升昌的事情,一个钱庄而已,破产了就破产了,我大明地大物博,怎么可能为之震动呢,别的钱庄马上能顶替它的位置的,不足挂虑。先生莫谈此事了。”

    周萌人很识趣地说了一句“大人高见。”就不再出声了。

    崔承秀摩挲着尚方宝剑的蛟鱼皮鞘,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黄河边上,自己站在高处,接受万千山东父老在下面泪流满面的膜拜,精锐的徐州军也被自己恩威并施收服了,袁崇焕的人头挂在城门口风吹日晒、腐败不堪。

    这一切都将在不久的将来变成现实,想到这里,崔尚书矜持的笑起来。

3-12 军演

    3-12军演

    次日一早,刘子光就到了厂里,给艾迪生安排了一个实验室,既独立于铁厂,又处在铁厂之内,皇帝赠送的技术人员分配给艾迪生作助手,先借用了铁厂的一些机床、原料、技术工人,首要任务是研究新式飞行器和先进武器,脚蹬三轮车的图纸早在旅途中就画好了,现在已经交给铁厂进行大规模生产了。

    虽说刘子光身为铁厂高级管理人员,但是这些都是私活,都是要下订单,付现银的,当然可以打折,打很大的折扣,谁敢不给刘副将、刘总理面子呢,人家可是铁厂第一猛将,将来的乘龙快婿。

    需要用的大批原料:铜、橡胶、丝绸、布匹、木材、玻璃、树脂、毛皮、各种矿盐、稀有金属都利用利国铁厂的采购渠道进行了大量的购置,不怕买不到,就怕想不到,大批订单发到全国各地,就等着收货了。

    研究方向非常明确:热气球、飞艇、降落伞、火药,刘子光把思路写出来,艾迪生照着研发,能少走不少弯路,电力的使用和潜水艇的工作稍微延后,至于装甲战车,铁厂已经有现成的了,而且彭厂主根据刘子光临走前的建议,已经加装了履带,走在坚硬的冰冻地面和烂泥塘里也如履平地。

    刘子光安排好这些工作,出城到效死营的营地里看士兵训练去了,他才不愿意坐在账房的办公室里面拨弄算盘呢,算帐的事情交给手下人就可以了,大好春光最适合踏青了。几个连长各自骑着战马围在他左右,观看第一个出场的扎木和骑兵连的表演。

    扎木和的骑兵连配备的都是缴获的清国战马,身形体格都差不多,保证了冲击时候的一致性,骑兵们也都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人,突厥人,身穿皮甲,头戴虾尾盔,每人一张复合骑弓,一把锋利的马刀,在草地上驰骋着,不时做出蹬里藏身或者站立马背上的高难动作,弓弦响处,远处小树林的一排树干上,射满了狼牙箭。

    “弟兄们的骑射本领还凑合,比巅峰时期差了点,不过应付一般的骑兵绰绰有余了。”扎木和介绍道。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短短三个月就把一群两年没摸过马的奴隶战俘训练成合格的骑兵,确实不容易,“这些家伙,见了马比见了老婆还亲,每天都和战马睡在一起的,洗刷马匹,加夜草,给马挠痒痒,要论伺候马,那还是我们蒙古人强啊。”

    “为什么不装备长枪,重甲?为什么不用弩弓?”刘子光问道。

    “将军,我们这个连是轻骑兵,讲究来去如风,原来配发的山纹甲虽然结实,可是重量影响速度,咱们草原上的健儿用惯了弓箭,用弩反而不顺手,至于长枪,那是重骑兵冲锋陷阵时候用的,咱们不和敌人照面的,全用弓箭招呼,带把马刀就够用了。”

    原来如此,这一百人的轻骑兵就当是斥候了,负责捕俘、侦查、追击任务,对于军队编成,刘子光可是一窍不通,只能慢慢在兄弟们的帮助下成长。

    “重骑兵好啊,将来咱们也要组建重骑兵,全身铠甲,连战马都披甲,手持丈八长枪,多威风啊,将来有了足够的战马,我这一连要改装成重骑兵。”在一旁的安东尼说。“最好用那种欧洲的重型冷血马,光是马背就和我差不多高,披上马甲那就是战车啊,势不可挡,长枪要用那种带护手的,盔甲要用全身甲,只露出眼睛,根本不怕弓箭。”

    “听起来不错,可是一百人的重骑兵能起到什么作用,那么重的盔甲穿在身上,上马都得让人扶,咱们一共才五百人,还得派出一百人扶你们上马,真是无稽之谈,还是轻骑兵最好。”扎木和晃着大脑袋说,小辫子也跟着晃动。

    “等我的重骑兵连建成了,咱们比划比划,恐怕你们这帮穿皮甲的牧羊人看见我们就要吓得尿裤子了。”安东尼毫不示弱。

    对于轻重骑兵之争,刘子光还是倾向于轻骑兵的,重骑兵的维护费用太高,上哪去买欧洲重型马啊,还要那么多的盔甲装备,人马罩上那么厚重的盔甲就成了行动不便的铁罐头了,还有什么机动性可言。想要重型突破力量,还是要靠先进的坦克。

    他对两个连长的争论不置可否,问安东尼:“二哥,你的步兵连训得怎么样了?拉出来大家瞧瞧吧。”

    “没问题。”安东尼把手指塞进嘴里打了一声唿哨,远处的营门大开,一百名顶盔贯甲的武士举着重盾,持着长枪,排成整齐的方阵大踏步走了出来,脚步齐整,虽然只有一百人,依然踩出了雄壮的气势,走到大营前的空地上,忽然收缩成一个紧密的正方形,重盾砸在地上,举在头顶,形成一个箭矢也射不进去的乌龟阵。

    安东尼催动战马来到阵前,大吼一声“刺!”话音刚落,从阵中盾牌的间隙里刺出一排长枪,足有五米长,锋利的枪头斜对着天空,如果对面有骑兵冲过来也恐怕讨不到什么便宜。整个战阵好像乌龟和豪猪的混合体,让人找不到地方下嘴。

    安东尼再次大吼“攻!”战阵缓慢向前移动,速度虽然慢,但是有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在空气中弥漫着,士兵们有力的臂膀托着盾牌护在身前,坚定地向前迈进,后面战友的长枪放在第一排人的肩膀上,平对着前方,阵中的上方盾牌抬起一个向前的空当,几百支弩箭象一群马蜂般黑压压窜出来,扎在队伍前进方向几百米处的空地上。

    “好强的重步兵,还有火力压制,如果不是一百人而是一万人,恐怕满清的骑兵也奈何不了他们啊。二哥你给我讲讲这步兵的玄机。”刘子光大感兴趣。

    得到夸赞的安东尼扫了扎木和一眼说:“我这个步兵连,参考了罗马龟阵和马其顿枪阵的长处,前左右的第一排士兵,用的是能遮挡住全身的长方形大盾,这种盾牌主体用硬木做成,外面敷牛皮,框架和边缘用的是精钢,重量比全铁盾牌轻便,节省体力,能防止敌人的近距离砍劈,防弓箭更不在话下,盾牌的后面下方有可以收放的支架和轮子,防守时可以不用手扶,前进时可以推行,以便节省力气,上方还有一个很小的瞭望孔,有铁网保护,便于士兵观察道路和敌情,他们使用的兵器是可砍可刺的重剑,还有两把匕首,外侧士兵的任务就是负责保护内侧的长枪兵。内侧的士兵用的是小一号全铁盾牌,平时挎在身子左侧,必要的时候可以举在头顶或者直接顶在头上,他们的兵器是两杆长枪,各有九尺长,单独使用的时候可以做格斗枪或者远投标枪,甚至可以放在床弩上发射,两杆长枪的尾端可以用一个金属管结合起来,就形成了一支专门配合战阵使用的丈八长枪,第二排到第四排的长枪对着前方,后面的士兵除了长枪还配备小型连弩,在战阵向前移动的时候可以发射覆盖性的箭雨,掩护部队的前进。”

    “不错,真是一座移动的铁山啊。”连扎木和都忍不住赞叹,“不过步兵终究是步兵,打打阵地战还可以,和我们轻骑兵对抗还是毫无胜算的,我们冲不垮,射不死你们但是能耗死你们。”

    “所以我还要创建一支重骑兵队啊。”安东尼气哼哼地说。

    “邓肯跟我去京城一趟,他的连队恐怕没人领着训练,不知道怎么样了。”刘子光说。

    “还好,我不在的时候,几个排长领着兄弟们在这附近的老林子里练爬山爬树,陷阱机关,不光体力增强了,山地林地的作战经验也得到不少。”邓肯说,他手下的有安南人,福建郑家的一些海员,湘西的苗人,还有一些台湾,爪哇的生番,玩起丛林战本来就是行家里手。

    “那就好,钟连长的弩车连练的怎么样了。带出来耍两下子给大家开开眼吧。”刘子光望着他们的火力支援连的钟寿勇连长说。

    “回禀将军,咱们的车兵队现在家当更多了,不光有十台车弩,还配备了两门火炮呢!”

    “什么?火炮!等等,我没听错吧,是火炮?能发射炮弹的火炮。”刘子光大惊失色,怎么这么快就有火炮了。

    连长们得意洋洋的看着他,一幅“小样儿你新来的吧”的神情。

    “回禀将军,是马拉的炮车,可以发射炮弹,厂主那老头子新鼓捣出来的,铁卫都没配备呢,先给了咱们两门说是试验试验。”钟寿勇说道。

    “快,拉出来放一炮。”刘子光很着急,这个彭厂主真是太神奇了,居然这么快的时间就把大炮发明出来了,不用说,火药也有了。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火枪就可以装备部队了。

    两门大炮被马车拉了出来,长长的炮管乌黑闪亮,后面是一个黄铜打造的汽油桶那么大的圆柱体架在马车上,一些管路盘绕在上面,圆柱体的上方还有一个漏斗状的物体,还有压力表、温度计等仪器。

    “这就是大炮?”刘子光更加狐疑了,这是茶炉子还差不多。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81/ 第一时间欣赏铁器时代最新章节! 作者:骁骑校所写的《铁器时代》为转载作品,铁器时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铁器时代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铁器时代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铁器时代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铁器时代介绍:
壮观的炼铁厂,烧木炭的火车,蒸汽上弦的连发床弩,蒸汽机电池混用的潜水艇,酒精内燃机的坦克,遮天蔽日的热气球空军,头戴栗色武松帽的伞兵。满清残明南北割据,社会已经出现资产阶级萌芽。
混乱的时代,骠悍的人生,从奴隶到角斗士,再到强大的资产阶级武装部队将军,佣兵集团首领,他的军队里有蒙古轻骑,斯巴达战士,扶桑浪人,马木留克卫队,北欧海盗…..皇帝在他拥立下登上宝座,敌国在他铁蹄下臣服,还有或温柔贤惠,或刁蛮任性,或真诚善良,或诡计多端的女主角们,这是铁器的时代,启蒙的时代。
铁器时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铁器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铁器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