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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生慕容     上帝使用手册txt下载     上帝使用手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八十七章 修到真实17

    审讯室。

    袁长文通过医生的刺激,发现自己内心的恐惧,而利用牢牢钉在“我存在”这个地方,顺利斩杀自我编织的定义。

    但此刻,袁长文却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忧伤。

    不知道这股情绪来自哪里,就是感到忧伤弥漫全身。

    仿佛连思维,都不愿意运转。

    我如果进了监狱,老婆和孩子肯定难受,但这个需要我负责吗?

    在以前,我肯定也会高举“家庭责任”的旗帜,讨伐这种渣男。

    没想到,自己就变成了这种渣男。

    呵呵,真是搞笑啊!

    这些责任,不管再怎么有理,都逃不过自我定义的范围。

    虚假就是虚假,哪怕它维持了社会稳定,哪怕它被全社会鼓吹。

    社会本身,也是建立在恐惧之上的产物。

    跟虚假辩论的,永远也都是虚假。

    真实是容不下虚假,而我已经钉在真实那,妥协是不可能的!

    就算我内心难受如同刀割,我也不会离开。

    事实上,是没法离开。

    看见这份真实的时候,我的人生就已经脱轨,根本没得选择。

    袁长文看起来可以选择放弃这个想法,重新回到之前的那些状态,可惜,这些选择不过是拖延而已。

    受不了情绪的拉扯,就算现在勉强保留那些定义,但总有一天,会再次受不了这些定义。

    老婆孩子的未来,我要负责吗?

    这个选择不应该建立在恐惧上,也不应该被自我编织的定义所绑架。

    那我要不负责吗?

    也不对,如果一切都只是反转选择的话,那同样也是自我编织的定义,“我与所有人的选择都是反的。”

    究竟要怎么办?

    袁长文再次苦恼起来,抱着头趴在桌子上。

    医生:“是在烦恼,还是在恐惧?”

    袁长文:“有什么区别吗?一切情绪都是恐惧的化身,恐惧自己老了孩子不孝顺,所以变成了百善孝为先的道德。

    恐惧爱人的离开,让自己变成孤家寡人,于是作为男人作为女人,有着这样或那样的责任。恐惧被社会抛弃,所以努力奋斗。

    恐惧被他人作恶,于是鼓吹善良,想着人人都善良那么自己就不需要害怕。而烦恼,不过是恐惧的另一个化身。”

    医生点点头:“这很正常,人类不管怎样文明发达,终究逃不过生物这个框架。而作为生物,种族生存繁衍后代,这些都是被写在基因里的。如果没有恐惧,人类这个种族早就灭亡了。”

    袁长文没有接话,医生的话语让他想到另一方面的事情。

    所有的选择都是基于恐惧,而选择的本质就是对比,就是计算,就是避免对小的损失换来最大的收益。

    但是,计算得失这一块,是由思维决定的。它利用之前的经验、信息、以及看待事物的认知方式,来共同做出选择。

    与我无关!

    老子就是那傻逼背景!

    找到真实之后,我应该如何在生活中做出选择呢?

    一旦利用计算做出选择,那么就必然牵扯恐惧进来,而且还把计算的根基建立在外部世界上。

    外部世界属于“无法确定真实”,看似存在一些规律,给人以可控的感觉。

    仔细想想,又能控制啥?!

    自己脑袋里才多少知识?才多少信息?

    凭什么有把握可以对未来做出决定性判断?

    所以通过大脑计算做出的选择,其实是跟恐惧搏斗。而焦虑,不过是恐惧占了上风。

    最后的结果就是,无论如何选择,都有恐惧参与其中。

    啧啧……这跟赌有什么区别呢?

    我赌,未来有很大的概率会按照我的想法发展。所以,做出选择之后,并没有太过于担心。

    可是一旦未来的发展,超出了认知范围,那么一大波焦虑忧愁就会袭来。

    终究一点,就是想要控制。而想要控制的根本原因,就是知道自己没法控制,被恐惧拉扯做出选择。

    如何才能避开这个漩涡?

    每赌对一次,就加强一次自我编织的定义。

    若是赌错了,同样也会加强自我编织的定义,因为在建筑上面修补或者另外造一栋建筑,都是在丰富沙漠上的建筑群。

    袁长文闭上眼,想要控制自己的思维,不再跟恐惧周旋。

    却发现,根本没法控制思维。自己的脑海中,思维犹如万马奔腾,完全停不住!

    靠!

    连自己的思维都没法控制,还能控制啥?!

    袁长文突然想到,有些念头的出现,是瞬间的没有经过思考的。

    就像现在这个念头,就是突然出现的,那么它就没有经过计算,没有恐惧的参与。

    好多时候,自己都会出现这种一闪而过的念头。不过自己要么没在意,要么仔细分析之后觉得荒谬而放弃这个念头。

    现在想想,那种分析的行为才是荒谬的。

    自以为是的把恐惧加入其中,自以为是的想要掌控,却不过是在脑海中的些许知识中腾挪。

    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今后的选择!

    袁长文很是高兴,因为这解决了之前无法选择的难题。

    但是,如何保证这个第一念头,真的是第一念头呢?

    万一它是恐惧伪装而成的第一念头呢?

    “靠!老子就是那个傻逼背景,一切都是袁长文在做选择!”

    医生:“啥?”

    袁长文摆摆手,没有理会医生,自己继续思考。

    如何分辨第一念头?

    没法分辨。

    袁长文有些苦恼,好不容易找到在生活中做选择的方法,却只能看见无法使用。

    等一下!

    我为什么要纠结如何在生活中更好的做出选择呢?

    生活就是虚假,而需要选择,更是意味着跟自我定义在互动。

    现在的我还没有完成,为什么就开始幻想今后的生活?

    啧啧,恶魔啊!

    看来我只有死死钉在“我存在”那里,然后借助现实的冲突,来斩杀自我编织的定义。

    不管其他,先把“自我”清理干净再说。

    更远!

    这个词语真是太有力量了,每次我都看似无路可进,看着要被恶魔欺骗兜圈子。

    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告诉我事情还没结束,自己还没有完成。

    袁长文笑了起来,说:“来,刺激袁长文!”

    医生:“……”

    …………

    …………

    监控室。

    “头儿,袁长文的手机响了,他老婆的来电。”

    老捕快:“接进来。”

    老婆:“喂!”

    老捕快:“你好,是袁长文的妻子吧。”

    老婆:“你是谁?我老公呢?”

    老捕快:“按照流程,应该在12个小时之后再通知你。不过袁长文的情况有些特殊,你需要来捕快府做个笔录。”

    老婆:“哼!是不是要打钱之类的?老娘最恨骗子!你最好别让我逮到你,偷手机的家伙!”

    老捕快哭笑不得:“你自己过来吧,就在捕快府,来了就知道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修到真实18

    审讯室。

    医生和助手坐在这边,打开摄像机一直处于录像状态。

    这是评估精神病人的必备程序,也是可以供法院检测的证据之一。

    唯一麻烦的是,袁长文大多都是心理活动,让整个视频看起来怪异无比。

    这不,袁长文突然就大笑起来,开心道:

    “来,刺激袁长文!”

    医生一愣,说:“怎么,又想通什么了?”

    袁长文:“不是想通,而是再次回到目标。”

    医生:“可以讲讲你的目标吗?”

    袁长文笑道:“很简单,就是更远。这世界的一切,除了‘我存在’是个确定的真实,其余都是‘无法确定真实’或者虚假的。而袁长文现在做的,就是斩杀这些虚假的自我定义。”

    医生:“但是,斩杀这些自我定义,它本身就是一个自我定义,你要如何斩杀掉它自己呢?”

    袁长文:“我不知道。”

    医生:“你并非不知道,而是不愿意承认,所谓的斩杀本身,就是一个自我定义。这样说来,你所谓的斩杀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袁长文突然愤怒,吼道:“你懂个球……不对!”

    前四个字吼得超大声,但停顿之后,“不对”两个字却是坚定而轻柔。

    哪里来的愤怒?

    我什么时候把这种斩杀看作高人一等的行为?

    刚开始跟医生交流的时候,自己就略微盛气凌人。

    原以为自己看透了这个新的自我编织定义,原以为自己已经斩杀掉“我在寻找真实,你们不过是卑微的蝼蚁,还在幻觉中苦苦挣扎。”

    但现在看来,那个自我定义又换了服装,再次装扮成另一栋建筑。

    难道,这种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心理,已经根深蒂固到这种程度?

    一不小心,就会被它趁虚而入。

    是啊,仔细想想,从小时候到现在,无时无刻不在企图获得他人的关注。

    任何时候,考试也好,聊天也罢,同事聚会总是炫耀自己的博学、自己的风趣、自己的高谈阔论。

    要不然,就是不说话,以冷漠来吸引关注。也许,还有特立独行,以不屑他人作为自己的关注点。

    自己就是这样,总喜欢帮助新人,特别喜欢看到新人感谢自己的模样。

    真尼玛可怕啊!

    更可怕的是,大家似乎达成共识,要互相关注以提供自己想要的。

    比如我作为好的听众,对你的高谈阔论表示些许崇拜。那么作为反馈,你必须反馈我一些东西,也许是好学精神、也许是外貌漂亮、也许是我的其他特长。

    如果你没有反馈,很明显,你就从一个令人有点瞩目的人物,变成一个只知道夸夸其谈的骄傲孔雀。

    而且,自己高人一等这种幻觉成为自我定义时间越长,这份定义就显得越加真实,好像自己在某方面真的高人一等。

    一旦现实不匹配,那么带来的是焦虑难受烦躁,自己要么不相信,“怎么可能!”

    要么大发雷霆,怒骂着老天爷不长眼之类的。

    袁长文深呼吸,说:“谢谢你。”

    医生:“斩杀了?”

    袁长文摇摇头说:“袁长文发现,自己根本没搞懂什么是斩杀,或者如何斩杀。袁长文只是敏锐抓住情绪,然后将自己牢牢钉在‘我存在’那里,避免自己随着情绪飘荡。”

    就是这样,除了这样还有其他办法么?

    至少袁长文没有想到。

    面对情绪,比如对未来的恐惧。如果去辩解去说服恐惧,那就是在跟恐惧对抗,哪怕成功说服恐惧心情变得舒畅,也不过是加强了另一个自我定义罢了。

    利用心灵鸡汤,说服自己这个世界不存在失败,说服自己所谓的恐惧只是自己编织的未来。

    的确,这样做会让恐惧消散,心情开阔,整个人仿佛空了出来,然后世界在一瞬间变得美丽些许。

    袁长文不能这样做,因为“心情开阔”这种情绪,也是斩杀的范围啊!

    真尼玛神经病!

    如果不断加强某些自我定义,可以让生活变好许多,或者让整个人的心态乐观,以及不被恐惧等负面情绪纠缠。

    “上帝与我同在”,这个自我定义的强化,就可以让很多人消除部分恐惧。如果某人信仰越深,那么就越相信上帝不会抛弃自己。

    这种人,在面临所谓的灾难面前,都会平静无比。因为,上帝与我同在。

    “努力就会有收获,坚持就是胜利”,这个自我定义的加强,可以让很多人在面临失败的处境中,再次加油鼓劲,重新站在起跑线上。

    这种人,他也许会焦虑成功为什么还没出现。但随着信仰的加深,每一次失败他会当作,朝着成功前进一步。面对失败,他会笑!

    可惜,袁长文已经丧失了这个资格,当他钉在“我存在”那里的时候,无论负面情绪还是正面情绪,都是斩杀的对象。

    医生翻翻记录本,说:“你这种状态,如何在日常生活中,做出选择呢?之前我们讨论过,但你并没有给出答案。”

    袁长文:“是的,这个问题不过是误导我而已。我需要更远,需要清除自我定义,这种与生活的妥协,并不是我现在需要思考的。”

    医生:“但你总需要做出选择,不是么?”

    袁长文想了想,说:“不能在恐惧中做选择。”

    医生笑道:“我恐惧跳楼会摔伤,所以我选择不跳楼,这个选择有问题吗?”

    袁长文突然找不到话说,是啊,这也是在恐惧中做选择,但完全没错呀!

    难道永远没法摆脱恐惧?

    不对!

    我根本没必要纠缠什么选择,不管基于什么自我定义做出的选择,那个自我定义都是需要斩杀的。

    所以,每当一次选择,我都可以斩杀自我定义。

    “但是,所谓的我,依旧指的是袁长文。因为老子就是那个傻逼背景,除了觉察,毫无作用。”

    医生知道,这是袁长文的心理活动,下意识说出来的话语。

    袁长文:“所以,袁长文只能靠近我,努力让自己变成那个背景,也就是牢牢钉在‘我存在’那里,然后做出选择。”

    对!

    做出任何选择都无所谓。

    不管是基于计算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或者是被浓烈的恐惧拉扯做出的选择,统统无所谓。

    我之所以依旧会在意那个选择,依旧会思考如何做出选择,这个问题本身就隐含着一个自我定义。

    那就是,“我要做出一个好的选择。”

    但,什么是好的选择?这不又回到算计那种思考,又开始认可某些自我定义。

    一切自我定义都是虚假,当我开始分辨好与坏的时候,就已经确认有些自我定义是正确的。

    可惜,自我定义都是被斩杀的目标。

    “所以,随意选择就好了。”

    医生:“就算是随意选择,也是基于某项内容,也就是你所谓的自我定义吧。”

    袁长文笑着说:“是的,没错。然后找到这个自我定义,接着斩杀它。进行的选择越多,能够找到的自我定义也就越多。”

    医生:“按照你的说法,这套选择模式,本身也是一种自我定义吧。你又要如何斩杀呢?”

    袁长文:“不知道。袁长文现在牢牢钉在‘我存在’这个定义里,其他的都可以斩杀。至于‘我存在’这个定义,鬼才知道那时会发生什么。”

    医生:“好吧,看来我们陷入了某个矛盾……那么,再来说说你的未来吧,进了监狱,你的未来怎么办?难道你没有梦想需要实现?”

    未来?

    梦想?

    袁长文看见,又是两座巨大的建筑,屹立在沙漠上。

第三百八十九章 修到真实19

    人如果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唯有梦想不可辜负。

    梦想是注定孤独的旅行,路上少不了质疑和嘲笑。

    少走了弯路,也就错过了风景,无论如何,感谢经历。

    梦想这个东西和经典一样,永远不会因为时间而褪色,反而更显珍贵。

    袁长文想起以前阅读的鸡汤,每每自己难受的时候,这些词句就像鸦片一样安抚自己焦虑的心。

    但自己从未考虑过,这些是啥!

    为什么要有梦想?

    现在的袁长文,满脑子都是真实,所谓的梦想,不过是“自我”编织的有一个定义。

    这个定义很是精彩,很吸引人,能够区分自己和别人。

    事实上,任何自我定义都是为了区分别人而存在的。

    就连蹲着拉屎和坐着拉屎,都可以成为两大派系。有些家庭成员甚至会因为这个事情,而相互看不惯。

    “自我”需要存活,那么就必须要有定义,必须跟别人区分开来。

    袁长文的生活也是如此,一个梦想,自己似乎就高人一等,心底仿佛瞧不起只追求现实的人。

    但看到别人大笔大笔赚钱,自己心里也是一阵阵羡慕,却又不敢说出来,只能嘴硬道自己是有梦想的人。

    哪一个梦想不是为了金钱?

    哪一个梦想不是为了万众瞩目?

    谁会有人把乞讨作为梦想吗?

    就像之前想通的那样,成功本身就是建立在别人不成功之上。

    诅咒全人类都无法成功,自己才能够成功。

    如果大家都成功,那么自己的梦想就显得可笑无比。

    谁会把自由呼吸,作为一生追求的梦想呢?

    所谓梦想,其实不过是**,是为了自己没有的东西而努力拼搏争取。

    因为我们都可以自由呼吸,所以只有那些垂危之人,才会恳求上帝,“不要别的,只要让我好好呼吸就行!”

    但是,为什么把呼吸从梦想中剔除?

    就算那些垂危之人,似乎也认为万众瞩目的梦想,比起呼吸这个愿望要高傲许多。

    可是,本质上不都是一样么?

    都是自己不拥有的东西。

    全社会都在鼓吹梦想,是因为放弃梦想的人太多了么?

    如果全社会的人都追求自己的梦想,没人扫地没人作为基层,那么社会是不是又要鼓吹社会责任之类的?

    不管梦想多么华丽耀眼,都逃不过“自我编织的定义”这个范围。

    袁长文:“要斩杀梦想!”

    医生笑道:“我猜到你会这样说,但是呐,‘没有梦想’这本身也是一个梦想,你说呢?”

    又来了!

    袁长文有着些许愤怒,但很快这种情绪就消散掉,那不过是“自我”基本的防御机制。

    不能否定“自我”,要不然轻则愤怒难受,重则暴怒打人。

    “没有梦想”,本身就是一种梦想。

    “没有定义”,本身就是一种定义。

    袁长文突然发现,就算斩杀自我定义这件事情,自己也没有细细思考过。

    仅仅是凭借一腔怒火,受够了情绪拉扯这种愤怒,来进行自我斩杀。

    就像医生说的那样,没有自我定义本身也是自我定义的一种。

    可是,一旦开始思考就会发现,自己似乎根本无法斩杀任何东西。

    是那只恶魔在欺骗!

    没错,它就是不想让我继续斩杀。

    我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矛盾,但我知道,阻挡我继续前进的,都是恶魔的把戏。

    既然根本无法斩杀任何自我定义,那就让我斩杀有何妨?

    为什么要阻挡我呢?

    为什么要让我停止斩杀呢?

    如果恶魔你是好心避免我白费工夫,那么,老子愿意浪费时间!

    反正这么多年来,浪费的时间不在少数,不差这一个!

    每天下班之后的三个小时,要么看电视要么打游戏,或者出去喝酒唱歌。

    一年就是一千多个小时,这么多的时间我都浪费得起,现在不过24小时,怕什么!

    袁长文:“没错,这是个矛盾,那又怎样?”

    医生玩味道:“这样的话,你所谓的斩杀就是一个笑话。”

    袁长文:“笑话又怎样?袁长文这辈子,被人嘲笑的事情,还少么!”

    医生:“那么,你依旧在意别人的眼光。你这句话的隐藏含义,其实是,‘你们等着瞧,总有一天让你们笑不出来,让你们跪拜在我脚下’,对吧?”

    对吗?

    对。

    袁长文不会否认这一点,因为这就是“自我”,曾经的自己牢牢抓住这些“自我”不松手。

    曾经的自己也认为,这些自我编织的定义就是自己。

    但现在,除了那个傻逼背景,其他一切都是虚假。

    相反,袁长文很谢谢医生能够提出这一点。如果仅凭自己来斩杀,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这个隐藏的自我定义。

    不过,看见并不等于斩杀完成。

    很早之前,袁长文就知道,自己背负着别人的眼光一路前行。做很多事情的选择缘由,都是别人怎么看。

    我这样做,会不会有人笑我?

    我如果这样,大家肯定都会觉得我这个不错吧。

    要是下次遇到这种事情,我就这样,那么大家也就没话说了。

    如果一旦有人指出,那么瞬间就会超级尴尬,脸红心跳加速,然后强装镇定借口否认。

    袁长文还记得自己有过这种感受,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啦!

    但此刻,依然没有斩杀掉这个自我定义,或者说这是“自我”的生存手段。

    说是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哪里这么容易就能做到呢?

    哪怕是愤怒的斩杀,这个自我定义依旧潜伏在阴暗角落。

    你看,不经意间,袁长文的话语再次暴露这一点。

    想想也是,那些沙漠中的建筑历经二十多年,不断的翻新加固,怎么可能一瞬间就被自己斩杀?

    那些所谓的顿悟,估计也只是一小会的时间。

    没有人可以从一次顿悟中,就斩杀掉所有自我编织的定义,然后立地成佛。

    至少袁长文不相信!

    斩杀自我编织的定义,必须要有时间在其中。甚至一不小心被那恶魔欺骗,从此在斩杀的道路上绕圈子,也不是不可能。

    袁长文:“是的,这又是一个需要斩杀的定义。谢谢你,另外,袁长文发现,嘴上说很容易,但真正做起来,却需要时间。”

    医生:“几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袁长文:“不知道,只有看一年之后,才知道究竟需要多久。不过,生活中那么多事情,现实随时都在跟‘自我’进行碰撞。

    每一次碰撞,都是一次斩杀的机会。只要袁长文牢牢钉在‘我存在’那里,任何情绪都可以被斩杀。一次被杀死,那就再杀下一次。

    相信,自我编织的定义,看起来坚固巨大无比。但只要斩杀开始,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自我定义就会像燃烧的棉花一样,不需要继续斩杀,它自己就会顺势死亡。”

    医生:“这些,都是你的猜测。”

    袁长文:“科学,也不过是一种猜测。你明明不了解科学,只不过全世界都在这么说,你也就相信了。而且还是盲目相信,只要最高科研机构发表的信息,你就照单全收。

    这种行为,跟中世纪教皇发表演讲,然后人们盲目的相信,有什么区别?自己就是权威,袁长文不需要别人的教导,根本没有什么好教导的。”

    医生:“好吧,那我们继续?”

    袁长文:“来吧!请鞭笞!”

第三百九十章 修到真实20

    小区。

    老婆在家里焦急的团团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也不知道长文究竟怎样了?

    真的在捕快府吗?

    为什么会在捕快府,是犯了什么事情吗?

    老婆回想起昨晚长文的种种异常,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真的摒弃所有道德,然后杀人了吧?!

    老婆很是焦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亲自去捕快府,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会不会被骗呢?

    或者,是不是应该找个人陪同自己?

    打电话叫闺蜜一起,可是,如果是骗局的话,我们两个女生不一样也是送菜么!

    如果找个男生,会不会长文要吃醋?

    而且,要是长文真的杀人被关在捕快府,自己叫人过去,岂不是大家都知道长文犯事了!

    不行,不行,这样的话,以后怎么在大家面前抬起头。

    好烦!

    …………

    …………

    审讯室。

    三人坐在那,助手迅速记录,医生问话,而袁长文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医生:“就算你对梦想持怀疑态度,那么未来呢?不谈什么高大上的人生理想,最基本的未来呢?你如果进了监狱,未来就只能在那小铁窗里生活。

    没有了工作,也没法跟朋友一起唱歌喝酒。甚至,你的朋友每次聚会都要谈论你,当作笑料或者警示。就算你最后出去,又要如何找工作呢?所有人都知道你有案底,别人会放心雇佣你吗?”

    袁长文很想豪迈甩一句,老子不在乎!

    可是,做不到,自己就算能欺骗别人,对自己的内心却是无能为力。曾经的自己,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种种行为和想法里,那更深一层的含义。

    只不过,不愿意去看,不愿意跟人讨论,自己选择忽略罢了。

    此时,医生讲的种种,不是恐吓,而在很大程度上,这些就是事实。

    袁长文并不在意究竟会发生什么,他此刻只关心自己内心的状态。

    明显,一阵焦虑出现,还伴有些许恐惧。

    如果在以前,早就逃离这种状态,要么愤怒对骂转移话题,要么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袁长文仔细感受着情绪,将自己牢牢钉在“我存在”那里。

    未来,永远都是人类恐惧的最大源头。因为未来具有不确定性,而对于充满控制欲的“自我”,这是一个很好的关注点。

    每一次对未来的恐惧,都会在某些方面加强自我编织的定义。这样,一个“自我”的良性循环产生,越恐惧“自我”越强大。

    想想未来的自己,也许四十岁了还在租房子,给不了首付,带着小孩经常搬家。

    就算住在那里,也是别人的家,自己要防着小孩乱涂乱画,更不可能跟小孩一起在家里放肆玩耍。

    那不是自己的家!

    弄脏了要赔钱的!

    怎么办?

    努力工作,继续奋斗。但是自己已经四十岁,除了按部就班还能怎样?

    这么多年的努力奋斗,都没有成效,为什么今年的努力就会有巨大的回报?

    工作上的无力,金钱上的无助,“自我”不允许这种失落感。因为一旦长久充满失落感,很容易就会撂挑子,老子不干了!

    什么成功,什么人生,统统滚蛋去吧!

    这也是很多人,经历了重大打击之后,完全换了种方向生活。

    袁长文知道,自己在恐惧在焦虑,哪怕知晓这一切不过是“自我”的玩弄,但仍然还是会陷入情绪的拉扯之中。

    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如果我没有思考什么真实,也不会杀人,更不会坐在捕快府。

    也许,现在的我应该已经在床上睡觉,家里的被窝还有老婆的温度,都是如此迷人。

    我在这里,后面会被判刑,从此人生全毁了!

    没有了工作,老婆和孩子也不等我,就算能出来,我也只是孤家寡人一个。

    老妈也许会收留我,也许会嫌弃我。

    不要!

    袁长文开始微微颤抖,下意识要开始反驳自己的思考,想要抓住一些光明的话语,让自己逃离这片黑暗的恐惧。

    不要……逃离!

    袁长文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思维,不让它像往常一样,思考那些加油打气的话语。

    自己究竟在怕什么?

    一旦开始认真分析就会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因为这种恐惧本身就是想象的产物,经不起认真分析。

    但“自我”需要的,就是那个分析,然后加固扩张沙漠上的建筑。

    袁长文牢牢钉在“我存在”那里,任由恐惧侵蚀,但并不跟随恐惧波动,也不反抗恐惧。

    臣服!

    袁长文并非守着一块地方,任由恐惧冲刷而巍然不动。

    并非如此。

    没有礁石的伫立,海浪溅不起水花。

    袁长文如同在海浪上空,看着恐惧的浪潮推进,不抵抗不顺从。

    对啊!

    那根本不是我,只不过是自我编织定义与现实互动的产物。不管我是顺从还是反抗,都变相承认了它的存在。

    一个问题的解决,从来都不是有了正确答案。

    而是细细分析那个问题,就会发现,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个笑话。

    如何解决恐惧?没法解决,任何解决方案,都是在加强“自我”,都是在为下一次的恐惧做铺垫。

    否认这个问题,或者问,为什么要解决恐惧?

    因为自己认同恐惧的存在,因为自己还想掌控生活,因为“自我”需要求生。

    同样,为什么要在意未来?

    因为自己想要一个好的未来。

    谁想要一个好的未来?

    老子就是那个傻逼背景,除了觉察一无所有。

    那么,谁在做决定?

    自我编织的定义!

    我根本不应该思考未来如何,或者如何控制未来。这一切,都是恶魔的谎言。

    哼!

    让我以为自己在斩杀恐惧,而“斩杀恐惧”本身的驱动力,就是“对恐惧”的恐惧。

    所以,我斩杀恐惧这个行为,本身就认同了恐惧的存在。

    恶魔精心编织,一层套一层,好样的!

    除了臣服还能干嘛?

    除了牢牢钉在“我存在”那里,又能干嘛?

    袁长文觉得好笑,就算自己知道这些,但想象未来自己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心底依旧翻滚着些许恐惧和焦虑。

    甚至刚才还默默思考,要不要装成精神病人好啦,不用被判刑不用进监狱。

    在精神病院待个一两年,然后假装精神病痊愈,正好夸奖一下院方的治疗手段卓越有效。

    不就逃过牢狱之灾,还有未来的工作也不成问题。

    我不说,谁又知道自己曾经做过这些。

    还有,刚才自己在恐惧中说了杀人,呵呵,恶魔还想把我拉回去啊!

    恐惧的力量真是强大,我没有杀人,因为每个人都只是那份觉察,又如何能够杀掉呢?

    我终结了**,但并未杀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杀人。

    做不到!

    医生:“对于未来……”

    袁长文笑道:“滚蛋吧!未来。什么未来,袁长文连现在此刻都没有过好,还谈什么未来?”

    医生:“你总要想想自己的未来吧?”

    袁长文:“不是我思考,而是袁长文思考。但是,袁长文也可以不思考。其实仔细想想,超级可笑。未来的发展建立在此刻之上。

    而我们对于此刻完全忽略,当无数个此刻堆积形成未来时,我们又怎么可能得到满意的未来?因为每个此刻我们都不满意,难道无数个此刻堆积的未来,就能满意?

    它会产生莫名的异变?突然从不满意到满意?所以啊,什么未来,都是扯淡的!都是‘自我’求生的手段罢了。”

    医生竟然也认同的点点头。

第三百九十一章 修到真实21

    “既然你对负面情绪如此了解,那么正面情绪呢?”

    医生翻开新的一页,继续问道:“负面情绪你由于憎恨,想要斩杀,这还可以理解。但是正面情绪,你又以什么理由斩杀呢?”

    袁长文:“情绪,本身就不真实,无关负面正面情绪。”

    医生:“说起来容易,你真的能斩杀感动、爱、喜悦这些正面情绪吗?”

    是啊,说起来简单。

    人类不管如何美化,终究逃脱不了动物的界限。那么,有些本能也是无可避免的。

    比如种族延续,比如趋利避害。

    人类历史上,几乎所有的发展,都是为了趋利避害。

    如果袁长文宣称,负面情绪应该得到斩杀,估计大家会比较赞同,或者根本没人理会,毕竟这些话语太过于正常。

    若是,连正面情绪也需要斩杀,大家都会脱口而出,“你疯了吧!”

    没人不希望可以体验愉悦的情绪,甚至有可能最好是一辈子都处于愉悦中。

    想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但大家平时太苦太累,就算知道永恒极乐是一种谎言,大家依旧会去追寻愉悦的心情。

    有人购物,有人发泄,有人唱歌,有人打拳……

    不管怎样做,愉悦如同滑溜的鲶鱼,一不小心就从手中溜走。

    不过,也不必担心,因为正面情绪总会来临,这是“自我”的保护机制。

    长时间让一个人处于负面情绪中,那么面临的就是崩溃,就是老子不干了!

    于是那人开始寻找,究竟是什么让自己如此难受。只要那个人够认真,他最后都会发现,一切都是自我编织的定义。

    这些,是“自我”不允许发生的。它如同训猴的老师傅,不让猴儿太高兴,也不会让猴儿郁闷致死。

    袁长文就是受够了情绪的拉扯,不愿意再继续这种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的日子。

    老子不干了!

    什么巴掌甜枣,老子统统不要!

    谁允许你这种情绪出现的?凭什么在我这肆意出现?

    袁长文知道,仅仅是斩杀负面情绪,并不足以结束这种状态。

    想要寻找快乐这种冲动,本身就埋藏着种种负面情绪在其中。

    难道自己总能找到快乐?

    找不到快乐的时候呢?岂不是自己就陷入负面情绪之中!

    如果,自己可以勉励自己,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只是暂时找不到快乐,终究有一天会找到快乐。

    那么,自己就会变得不心慌不焦虑,似乎充满了平静,只是等待找到快乐。

    如果自己真的能够平静,干嘛还要寻找快乐呢?

    那个时候,缺乏负面情绪的对比,快乐还是快乐吗?

    正面情绪跟负面情绪,如同磁铁的南北极,很难只有其中一方长期存在。

    袁长文:“况且,情绪是自我定义与现实互动的产物。保留情绪意味着,保留某些自我定义。而这,是袁长文无法忍受的!”

    医生:“全部情绪都是吗?那你要如何解释一些感动想哭这种情绪?有时候,人们莫名其妙就会被感动。”

    这是最难的。

    很多感动都发生在不经意间,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在感动啥,但就是鼻子一酸眼泪滴落。

    有些感动的根源很好寻找,比如随着阅历的增加,读到一篇文章的时候,就会与其情感产生共鸣。

    《背影》、《我与地坛》之类的,当初上学的时候,根本不认为写得有多好。除了背诵全文之外,其余的狗屁不是。

    但人到中年再来读一读,唏嘘之情立马笼罩全身。

    袁长文还记得,那天中午,无意中在图书馆翻阅到《我与地坛》,里面描述史铁生自己残疾,无聊在地坛里四处溜达,记得一切一切小草和树木的细节。

    笔锋一转,想着当初史铁生自己的任性,常常在地坛里待到天黑。而担心他的妈妈,也在地坛里四处寻找。还有一次,史铁生故意躲着不出来,看着母亲的焦急。

    没错,史铁生在青春年华之际,双腿残疾无法走路,他很难受很悲伤。但是他母亲呢?

    何尝不是难受痛苦,自己的儿子在人生即将展开飞翔的年纪,突然断了双腿。这个做母亲的,又是怎样躲着偷偷哭泣,又是怎样佯装坚强,还要给儿子打气鼓劲。

    袁长文看到这里,忍不住开始落泪,虽然仅仅几滴眼泪,但终究还是落在地板上。

    这是跟阅历有关的“自我”,随着年纪增大,不断的“自我”添加和扩充。

    自己明白父母的苦楚,明白他们的不易。

    而等自己有宝宝的时候,同样对宝宝充满期待,期望宝宝以后会怎样怎样。

    但在同时,也埋下了一些种子。

    我那么费心照顾你,你长大了不能让我失望。

    相比于我付出的幸苦,你不能惹我生气。

    等你长大了,必须要孝顺我。

    如果一个人对于母爱没有概念,他是不会跟这些文字产生互动,更没有什么情绪而言。

    所以,都是自我编织的定义。

    袁长文虽然不舍,虽然难受,但终究还是要斩杀这些定义。

    还有一些情绪,根本找不到深层次的自我定义。

    比如清朝末年,好多人叫嚣着,国家不能没有皇帝。

    甚至很多人,难以忍受未来没有皇帝的国家,自杀而亡。

    现在看起来,除了荒唐还有可笑。

    袁长文自己也经常站在现在的高度,嘲笑那些古人,觉得他们是白痴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

    看看自己,很多情绪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甚至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如果回到封建社会,问大家,“为什么要有皇帝”,会不会被当作精神病?

    但是在当时,没人可以解释这个问题,没人可以论证为什么皇帝一定要存在。只是大家都这样说,历史上都这样做。

    那么现在,有什么问题是无法解释,但是提出来就会被人当作精神病,甚至换来众人的辱骂和唾弃。

    这个问题,就是值得袁长文细细思考的问题。

    袁长文自己发现不了问题,只有靠情绪的出现,才能找到与现实互动的那个自我定义。

    为什么要结婚?

    为什么要成功?

    为什么要努力奋斗?

    谁能有理有据的说服我?!

    一切都是自我编织的定义而已,哪有那么多论据,没人可以说服别人。

    用的方法,只不过是恐惧对方罢了。

    当然,更多的时候,是自己恐惧自己。

    还有一些感动,是潜移默化放在脑海中的,平时不容易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不在意。

    比如音乐天才莫扎特,如此璀璨的人物,竟然死的时候连墓碑名字都没有。送他下葬的,也只是一个不知名的老头。

    这让很多热爱音乐的人,连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还有米开朗基罗,这位文艺复兴时期的代表人物,后半辈子几乎一直在跟小人作斗争。

    那些小人写文章抨击他,就像六七十年代的无中生有。还有些人先是勒索他,不给钱就抨击。失败之后,小人立马加入抨击的行列。

    已经七十多岁高龄的米开朗基罗,常常自语:“我才刚刚接触到艺术的门槛,却因为这些小人,没法安心继续创作。”

    米开朗基罗的死亡,也是文艺复兴衰败的标志。

    读到这些文章的感触,没人会觉得不正常。有的人会深思,有的人会感慨,有的人会悲伤。

    但没有人会觉得,这些情绪有什么不对。

    而袁长文,必须硬生生将自己从这些情绪中拉扯出来,任由它悲伤感慨,然后告诉自己:

    “这些不过是自我编织的定义。”

第三百九十二章 修到真实22

    夜晚,似乎是一个逃离白天的好去处。

    不管是何种娱乐方式,都可以放松心情。或者反向思维,利用剧烈运动来大量出汗,接着美美睡上一觉。

    不过,这世上,有人开心就有人愁。

    大家只看到开心的,何时看到愁楚的人儿。

    当然,这个取决于整个环境是开心的人多,还是忧愁的人多。

    媒体从来不会报道主流事情,因为没有任何爆炸性,无法刺激众人的阅读冲动。

    就像人咬狗和狗咬人两者的关系一样。

    一辆出租车到达捕快府,老婆从车里下来,满是慌张和不知所措。

    老婆站在捕快府门口,徘徊好久,也不知道在纠结些什么。

    而门卫也没有在意,自顾自的玩着手机。

    捕快府没有想象那么森严,每天到捕快府办事的人成百上千,这里又不是监狱。

    门卫的职责,更多的是给领导开门。

    领导出去,不能让领导等太久,那个电动推拉门必须提前些许打开。

    但平时,若没有车辆出入,电动推拉门又必须关上,因为这样才符合捕快府庄严的气势。

    老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进入捕快府。

    在院子里,就看见一个穿着捕快服的男子,正在绕着圈踱步。

    “那个……你好……”

    老婆走近了才发现,这名捕快竟然是个光头。

    “哦,你是袁长文妻子,对吧?”

    老婆超级警觉,立马退后几步,拉开距离,说:

    “我们认识吗?”

    光头:“不认识啊,你跟我进来吧,有点事情要问你。”

    老婆:“哼!我怎么知道你是真捕快还是假捕快呢?为什么捕快府那么安静?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骗子,用这种手段来欺骗我?”

    光头哭笑不得:“这是晚上,除了我们几个值班的,都回家了。总不可能,大晚上的,捕快府也跟白天一样热闹吧。”

    老婆:“哼!我还没见过,哪个捕快是光头呢?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趁着晚上捕快府没人,然后从哪里搞到捕快服,冒充捕快。想得美,在捕快府里行骗,估计没人会猜到你们是假捕快吧!”

    光头一脸被打败的样子,无奈道:“行,你这想象力简直可以来刑侦大队上班了。”

    老婆得意道:“那是,别看我是个女……少岔开话题,我看看你的捕快证。”

    光头摸摸口袋,说:“我的捕快证在办公室里,我给你拿!真是服了你!”

    老婆:“等一下!”

    光头:“又怎么了?”

    老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进去叫人,然后一群人冲出来,我哪里有还手之力!”

    光头一手扶额,连反驳的冲动都没有。

    “那你说怎么办?我去拿也不是,不去拿你也不相信。你说吧,怎么办?”

    老婆理直气壮,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你的事情,为什么要我来想办法?”

    光头:“……”

    两人站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好一会,光头才用一种微弱的声音,问:“你也觉得,我不像捕快吗?”

    老婆犹豫了会,勉强道:“也不是啦,你知道,我毕竟是个弱女子。”

    光头看了看大楼上高高的警徽,喃喃道:“为什么现在不去做呢?”

    …………

    …………

    审讯室。

    医生:“你是准备讲所有的一切,都推给‘自我编织的定义’?”

    袁长文:“不是推,而是本来就是如此。”

    医生敲敲桌子,说:“这个呢?桌子也是‘自我编织的定义’吗?”

    袁长文:“客观世界属于‘无法确定真实’的范围,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属于‘自我编织的定义’的范围。

    正是我们毫不犹豫的相信,所谓的客观事物是绝对存在,所以才会将这个自我定义放在脑海里。

    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上学期间也是唯物主义的轰炸。我们眼见这张桌子,究竟是不是真实的?没人问,也没人可以回答。”

    医生:“你又要怎么证明,这个桌子不真实呢?毕竟,它确确实实在这里。”

    袁长文:“并非不真实,而是‘无法确定真实’,大家都理所当然认为桌子真实。为什么?因为很方便,很容易理解。

    就算大家嘴上承认无法确定真实,但似乎并不影响现实生活,所以大家都选择性的忽略这个根本性不同。

    这跟科学理论是一样的啊!现在哪个理论最方便解释,整个理论描述最简洁,那么这个理论就是最佳选择。”

    医生笑笑,说:“我就想知道,你如何把‘客观事物属于无法确定真实’这个自我编织的定义,给斩杀掉?”

    这句话犹如惊天霹雳!

    袁长文愣住,皱眉,几次张开嘴,却又无话可说。

    斩杀自我编织的定义,是袁长文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因为他受够了虚假。

    凭借一腔怒火,几乎扫荡所有的自我定义。

    哪怕这些自我定义并没有全部倒下,但袁长文知道,建在沙漠上的建筑群,已经摇摇欲坠。

    虽然斩杀父母、家庭、责任的时候,犹如剥皮挖心般的痛楚,可是袁长文依旧挺了过来。

    因为他知道,自我编织的定义,都是虚假的。凭借对虚假的憎恶,他挺过来了。

    但医生的一句话,让袁长文建立的套路刹那间崩溃。

    客观事物属于“无法确定真实”,这就是袁长文自己确定的事情。

    而这种认定,这种确定,本身也就是一种自我定义。

    跟“相信地球是圆的,相信努力就有回报,相信母爱胜过一切”一样,都是自我编织的定义。

    如果要斩杀,那么“客观事物属于无法确定真实”也必须被斩杀。

    如果不斩杀,那么自己所谓的斩杀自我定义,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袁长文大口喘气,说:“你,你胡说!”

    医生挑挑眉,笑着对助手说:“收拾东西吧,已经搞定了。”

    袁长文抓紧桌子边缘,犹如溺水的人使劲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等一下!”

    为什么自己这么难受?

    是因为我已经把“斩杀自我定义”当作一个真理,容不得他人反对?

    就是这样!

    好一个恶魔,再次趁我不注意,又悄悄将这个放入我脑海中。

    当“斩杀自我定义”变成一个自我编织的定义时,自己又如何斩杀呢?

    看起来自己在斩杀,看起来自己在推翻沙漠上的建筑群。但事实上,自己不过是推翻了重建!

    恶魔巧妙的欺骗了自己。

    果然,当自以为清醒的时候,正是防备恶魔欺骗的薄弱环节。

    没错,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斩杀所有自我编织的定义。

    整个过程,不过是恶魔的又一次欺骗。

    为了“自我”的求生,真是费尽心机啊!

    事实上,斩杀这个词语,就用错了。严格来说,隔岸观火是个好词语。

    当知晓了一切自我编织的定义都是虚假的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一个人,只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肯定拥有某个自我定义。

    也许,是一个“斩杀自我定义”的人。也许,是一个“认为客观事物都属于无法确定真实”的人。

    不管怎么样,都可以找到相应的描述。

    哪怕是,我是一个“无法描述”的人,这本身也是一种描述。

    所以,根本不可能没有任何自我定义。

    “哈哈!原来是这样!”

    袁长文的大笑,让医生停下收拾。

    “明白了,当情绪出现时,只需要钉在‘我存在’那里,就足够了。其实,不管是情绪还是其他,一切自我编织的定义,都只需要记住那是虚假的,就足够了。

    根本不需要斩杀,也根本不需要解决这些所谓的矛盾。现在,那些沙漠上的建筑,全部变化为泡沫升空,悬浮在天上。

    它们就像泡沫一样吹弹可破,根本不需要在意究竟是些什么。只要知道,它们都是虚假的。钉在‘我存在’那里,隔岸观火,足矣。”

    医生放下记录本,摸摸下巴,想了想。

    然后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袁长文脸上。

第三百九十三章 修到真实23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审讯室响起。

    助手愣住,袁长文愣住,就连监控室的众人也跟着愣住。

    这是什么节奏?

    袁长文倒吸一口凉气,不明所以横着医生。

    医生:“痛吗?”

    袁长文:“有点。”

    医生:“愤怒吗?”

    袁长文:“有点。”

    医生不屑道:“所以,你口中那些东西,不过是一套无道德主义的说辞罢了。隔岸观火?真是个笑话,什么自我编织的定义,无非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现。

    好像自己是一个看破红尘的人,什么坏事好事都一样。自以为站在某个高度,宣称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愤怒呢?”

    说得对!

    袁长文仔细想想,医生的话很有道理。

    如果我真的牢牢钉在“我存在”那里,只是隔岸观火的话,那么现在我就不应该愤怒。

    因为被打的,不是我。而愤怒这种情绪,只不过是自我编织的定义,“被扇耳光就是一种侮辱。”

    “自我”这种东西,又容不得侮辱,为了证明“自我”的存在,必须反抗。

    对啊!

    袁长文突然想到这个词,证明!

    很多反应,其实不仅仅归结于自我编织的定义,还有一些是“自我”想要证明它自己的存在。

    对抗是最有效的一种手段,因为对抗本身就证明了事物的存在。

    “你说不可以,我偏要去做。”

    “你骂我,我就要骂回来。”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不仅跟人对抗,也跟客观事物对抗,甚至自己跟自己对抗。

    反正就是斗天,斗地,斗人。不斗,如何证明我的存在呢?

    还有一种就是哭泣,完全放开戒备的一种情绪,也是“自我”无声的证明。

    放下“自我”,等于剥夺这个人的存在。

    很多人,仅仅是想想“自己不反抗,任何事情完全听从老妈的命令”,都会感觉全身难受。

    袁长文:“再给我一耳光!”

    “啥?”

    袁长文:“算了,还是不用,这样我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不但不会愤怒反而有些期待。”

    只有在不经意之间,才能碰撞出“自我”吗?

    如果我牢牢钉在“我存在”那里,如果我每时每刻都这么做,哪又怎么会给“自我”反应的机会呢?

    历练!

    袁长文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个词语,若是之间的种种分析作为修行的话,那么今后的道路就是历练。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就是这样,“我存在”,“老子就是那个傻逼背景”,“那份觉察”。

    而剩下的,就是历练。

    要知道,自己这二十多年接近三十年的时间,一直在相信这个相信那个。

    现在,“停止相信”也需要费一番苦功。

    任何情绪的拉扯,都是一个自我编织的定义。

    自己要牢牢钉在“我存在”那里,当自己习惯之后,想必就不会轻易被情绪拉扯。

    那么,会历练多久呢?

    不知道,袁长文不知道,也没必要假装知道。

    第一年过去之后,就会比较清楚,剩下的还需要多久。

    袁长文:“你说得对,所以袁长文需要练习,此刻二十多年的习惯一时间还改不了。总是认为某个是好的某个是坏的,这个是对的那个是错的。”

    医生:“你准备在无道德主义上,一路走到底?”

    袁长文:“不是无道德主义,袁长文什么都不知道,只明白大师面对任何灾难的时候,都是充满笑容。想必,他们也是深深体会这一点。”

    无道德主义?

    为什么要贴上标签呢?

    人类对于万事万物都喜欢标签化,因为这样方便人脑理解整个宇宙。

    比如杯子,如果不叫杯子,那么在生活中很可能,“把那个可以装水的蓝色的圆弧形的东西拿过来。”

    甚至,在这个句子里,“水”也不能称呼为“水”,因为这也是个标签,形容词也不可以用。

    那么,还如何交流,还怎么发展人类文明呢?

    但是,贴上标签之后,我们对于很多东西的本来面目,就被标签所遮挡。

    袁长文现在什么都不知道,除了“我存在”。

    医生:“是吗?如果你的钱全部被偷光,我是指所有家产银行固定资产等等,你还能面带笑容?”

    全部?!

    岂不是自己成了穷光蛋,辛辛苦苦服了首付,然后每个月咬牙坚持还房贷,什么都没有了!

    又是一股恐惧袭来,还很强烈。

    袁长文下意识的,按照之前的做法。

    “不怕,这不过是一种想想,事情还没有发生呐。”

    “没事,钱就是王八蛋,再挣就好了。”

    “福祸相依,说不定这是飞黄腾达的标志。”

    “还好,人没事。只要有人,其他都好说。”

    “站起来!你不能被打倒!还有老婆孩子等着你!”

    “把心放宽,未来一切皆有可能,不要放弃。”

    不对!

    这是在对抗,这是在安抚。

    袁长文突然醒悟过来,这些对抗和安抚,不正好让自我编织的定义壮大么!

    隔岸观火。

    袁长文努力将自己钉在“我存在”那里,然后看着沙漠上黑色的绚丽光影,席卷整个建筑群。

    那栋名为“金钱”的建筑,比较小巧,略显精致。

    很快,那波恐惧消散掉。

    袁长文恨自己,很是后悔,没有在第一时间钉住,而是随波逐流好一会。

    下次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袁长文:“再刺激袁长文,你是医生,一定有办法刺激情绪的!”

    医生皱着眉,没说话。

    袁长文慌了:“你快刺激啊!只有情绪出现,袁长文才可以历练。你别傻站着,你快刺激!”

    医生还是没说话。

    袁长文嗖的一下站起来,连桌子都掀翻,吼道:“你TM快刺激!听不懂人话么!”

    捕快冲进来,立马将袁长文按倒在地上。

    …………

    …………

    办公室。

    光头和年轻捕快,还有袁长文老婆三人,坐在办公桌前。

    光头没精打采,说:“好了,我们在这里做个询问笔录。你先讲讲,袁长文最近的异常情况。”

    老婆坐在板凳上,很是紧张,屁股都只坐了凳子些许边缘。

    “长文在哪里?我要先见我老公。”

    光头:“不可能,这不符合流程。”

    老婆:“我不管,反正没看到我老公,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旁边的年轻捕快,使劲一拍桌子,呵斥道:“配合我们工作,这是你的义务!”

    老婆:“哼!你以为还是几十年前,吼一吼吓一吓,就可以让老百姓屈服吗?我告诉你,刚才我已经发了短信,如果一个小时我没有回电话,我妈就会通知各大报社。

    到时候,报社记者来了,看你怎么办?那些报纸,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爆炸性文章。你们又不是什么高官,报道起来毫无阻力。你来啊!”

    年轻捕快明显慌了,光头也是无奈抚额。

    这时,有一个捕快进来,在光头耳边嘀咕几句。

    老婆见状,问:“怎么了,是我老公的消息吗?”

    光头看了看面前的女子,说:“你先回去吧,不用做笔录了。”

    老婆:“那我老公呢?”

    光头和年轻捕快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收拾桌上相关东西。

    老婆:“你们不准走!”

    年轻捕快有些开心,说:“这位女士,请不要妨碍公务。否则,就算报社也救不了你!”

    老婆:“你威胁我?老娘不是吓大的!你来啊!你敢说我妨碍公务,老娘就敢告你非礼!”

    年轻捕快立马退后几步,生怕出现什么身体接触。

    光头倒是没有理会,大步离开办公室。

    老婆拉住光头,焦急道:“是我老公出事了吗?”

    光头:“回去吧,等法院通知。”

第三百九十四章 修到真实24

    长夜漫漫,这一夜,又显得如此之长。

    路灯微黄,小心翼翼侵蚀路边,却只能点点光亮。

    袁长文坐在押运车里,身边是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似乎这是硬性规定,必须有两名以上的全副武装人员。

    袁长文没有在意,他满脑子都是恨意。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看透所谓的“自我”,摆脱情绪的拉扯指日可待。

    但事实却狠狠扇了他一耳光,比医生的那耳光响亮太多太多。

    自我编织的定义,比袁长文想象的,还要牢固。

    那栋小巧精致的“金钱”建筑,看似仅仅是沙漠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建筑。

    当袁长文一脚踹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这栋建筑深不见底。

    那个露出来的小巧精致的部分,仅仅是整栋建筑的千分之一。

    埋在沙漠下面的,根本一望无际。

    袁长文非常怀疑,是不是整片沙漠下方,全部都是这栋名为“金钱”的建筑。

    真实好笑!

    自己还引以为傲,不在意金钱,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不要做金钱的奴隶。

    但事实上,那栋名为“金钱”的建筑,远远超出想象。

    甚至,袁长文自己都心生退意,能斩杀么?

    金钱与安全感,这个话题永远都讨论不完。

    尽管袁长文知道,这些都是自我编织的定义,但万万没想到,医生的一席话竟扯出如此大的反应。

    也好也好,既然看见了,那就慢慢对付吧。

    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似乎占据整个沙漠地下的建筑,袁长文再一次发现,自己又被那恶魔欺骗了。

    如何才能斩杀?

    仅仅靠牢牢钉在“我存在”那里,可以吗?

    袁长文有点无助,也有些彷徨,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有一个导师来教自己如何斩杀,那该有多好!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结束,原本还暗自得意,只需要等待时间就可以。原本还找到隔岸观火这种手段,想来等火烧光自然只剩沙漠。

    但医生的一席话,让自己立马陷入恐惧。

    而什么隔岸观火,等自己反应过来,不陷入恐惧之中时,那股恐惧只留下点点尾巴供人品尝。

    二十多年来,对于自己的情绪,一直是调节再调节,要么发泄要么安抚,要么燃起斗志对抗。

    但从来没有,仔细品尝过。

    就像品尝一盏好茶那样,用心体会。

    说到底,是袁长文不够警觉。要是足够敏锐,那股恐惧袭来之际,完全可以将自己钉在“我存在”那里,然后隔岸观火细细品味。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对于金钱,竟有这么庞大的建筑,比起亲情来说还要夸张。

    这是谁给我的?

    又是如何建立起来的?

    袁长文再次愤怒不已,有一次被情绪肆意拉扯,而且看情况,还会被同样的金钱恐惧拉扯好几次。

    自己就是背着这么沉重的金钱理念,行走这么多年?

    真是服了自己,居然还活着!

    难道就没人发现吗?

    自己背着一大堆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难道大家都不累吗?

    还是说,根本不在意?

    又或者,想要负重获取胜利,轻松的人生不想要?

    我看到了那庞大的建筑,也知道那是自己对于金钱的紧紧抓住。

    但是,如何斩杀呢?

    没有金钱,就没有安全感。恐惧一直伴随着自己,哪怕只是想想一无所有在街上游走的状态,就令人感到一阵窒息。

    关键是,这些不是我,只不过是自我编织的定义。

    难道自己就这么被绑住,就这么背负着莫名其妙的定义,过完一辈子?

    狗屁!

    袁长文突然一口咬在自己手腕上。

    动作之快,事发之突然,让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吓了一跳。

    右边那个,差点把枪掉在地上。

    袁长文松开嘴,手腕已经被自己咬破,正在往外冒鲜血。

    “你干什么!”

    “没什么。”

    袁长文轻描淡写,只是牙齿间的血迹有些渗人。

    痛算什么?血算什么?

    被自我编织的定义绑架,才是令人绝望的!

    袁长文发现自己以前,就是在那种安静的绝望中生活。挣扎对抗焦虑烦躁,几乎是生活的全部。

    夫妻之间,再也没有恋爱时的甜蜜,更恐怖的是,竟然对于这种时常吵架的状态,习以为常。

    天啊!

    这还是我吗?

    如果这就是生活,难道不荒谬吗?

    还有幸福,袁长文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无法理解幸福的含义,竟通过对比来获得幸福感。

    别人没自己混的好,所以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有幸福感。

    看着那些难民,那些骨瘦如柴的小孩,自己突然觉得幸福。

    听着那些有钱人的悲伤故事,自己也会觉得此刻是幸福的。

    什么时候,幸福的定义,变成了攀比的成功?

    真是好笑!

    自己还以为完结了,还以为诺大的沙漠已经臣服在自己脚下,以为只要坐等时间就好。

    天大的笑话。

    感谢医生,如果不是他,自己根本看不到这些,更不会发现几乎占据整片沙漠地下的“金钱”建筑。

    我不斩杀你们,老子情愿去死!

    还有之前,叫嚣着让医生继续刺激自己,却没有发现,当时的那种情绪就是需要斩杀的。

    可惜,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情绪早就无影无踪。

    自己就像个傻小孩,叫嚣着斩杀情绪,但当情绪真的出现时,自己却扔掉武器坐在地上哭泣。

    提到金钱的时候,自己还在算计,还在思考想要找寻一条安稳的解决之道。

    不用影响自己的存款,还可以斩杀掉自己对金钱的执念。

    可笑!

    能算计啥?

    一旦算计,就意味着看中,就意味着认同,又如何可以斩杀呢?

    隔岸观火?老子不仅要观火,还要亲自放火!

    “袁长文,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两名捕快对视一眼,然后说:“你要跟谁势不两立?”

    “袁长文。”

    “那个,你不就是袁长文吗?”

    袁长文看了两人一眼,没说话。

    捕快也不好问,毕竟按照规范,他们是不允许讲话的。

    我是袁长文?

    是啊,对于他们而言,能看到也只有“袁长文”这个人。

    他的思想,他的行为模式,他的说话技巧,他的身体。

    但这些,统统不是我。

    这么说来,自己看别人时,也只能看到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也就是说,之前自己跟人打交道的时候,就是两个“自我”在那互嗨?

    袁长文想想都觉得恶心,再次燃起心中的怒火,必须斩杀掉这些“自我”。

    否则,今后的日子,永无安宁之日。

    我不会发誓,也不会再讲什么豪言壮语,那些不过是给自己加油打气,害怕自己中途放弃的鼓励而已。

    杀父之仇,灭族之恨,这些仇恨,谁又需要天天加油鼓劲?!

    我会亲手干掉你!

    袁长文站在沙漠上,看着无穷无尽的建筑群,想起自己就像木偶一样被情绪拉扯,愤怒的火焰如同超级赛亚人一般,覆盖全身。

    哼!

    我们走着瞧!

    袁长文知道,被隐藏起来的,绝不仅仅是金钱这一块,肯定还有其他的。

    不过,不重要,反正都要斩杀,先后顺序都不重要。

    至于隐藏,老子可是准备毁掉整片沙漠,随便隐藏。

    还有心中的愤怒,之前袁长文还认为,这也是情绪也需要斩杀。

    可以斩杀,但必须等到把“自我”清理干净之后。

    就让我用这把愤怒之刃,一刀一刀斩杀掉自我编织的定义吧!

    …………

    …………

    很快,经过指定医院的检查,以及权威医师的认定,袁长文被确诊患有精神病。

    调用天网,案情一目了然。

    袁长文被判防卫过当,但鉴于其精神病的事实,不予判刑。

    但必须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于是,袁长文被转移至精神病院。

第三百九十五章 修到真实25

    这段时间,检测、候审、出庭等等。

    看似忙碌,那不过是对工作人员罢了。

    袁长文自己,有着大把大把的独处时间。

    当然,他也没法不独处,想交流也不见得能找到人。

    就是在这种独处中,袁长文发现自己脑中的自我定义,比想象中还要强大和恐怖。

    本以为,自我编织的定义,不过是定义了自己的生活、价值观、喜好等等。

    但事实上,远远超过这些。

    在独处时间,袁长文开始不断想象未来的发展,很多时候难以控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乱想。

    当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想了很久。

    这不同于跟医生在一起,或者那天夜晚一直思考“什么是真实”。

    那种思考可以一步步找到情绪的根源,以及看到究竟是什么自我定义,跟现实发生了互动。

    而现在这种独处时间的思维,完全是处于乱飞状态。

    想象着自己的工作,尽管自己在牢房里,但客户却没有丢。这个时候,客户去公司找自己谈一笔上亿的单子,突然发现自己不在。

    然后客户找经理,经理赔笑,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自己的水平。众人皆是赞叹,完全没想到袁长文这么厉害。紧接着,他们会叹息,说可惜啊。

    自己很是得意,背负双手,站在远处,不屑又高傲。这些东西,这些所谓的提成,都给你们好啦!这些都不是真实,所以我不要!

    等袁长文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段想象已经结束。

    这算什么?!

    想象着自己在澳大利亚旅游的时候,突然碰见一个双腿有些病症的老太太,柱着拐杖正属于康复期。

    自己走过去,对她说,只需要十分钟就可以让双腿恢复。老太太没有推脱,反而非常相信自己。于是自己利用特殊手法进行按摩,数十根银针插入不同穴位,咬破大拇指书写血符。

    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帅气无比,而且充满了道家仙法之气息。很快,那数十根银针爆炸而出,老太太立马站起来,恢复正常。

    然后自己打着妙手回春的招牌,在澳大利亚的土地上,悠然行走。无数人慕名而来,自己在各大门户网站占领头条。

    靠!

    等袁长文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故事再次被想象结束。

    这又算什么?!

    好样的,恶魔,总是不经意间欺骗自己。

    这种想象,很舒服,不是么?

    自己威风,让所有人膜拜自己,这种简单的虚荣心,不正是大家所期盼的吗?

    就连和尚,也会盼望香火旺盛呐!

    自己这样想,也很正常……个屁!

    正常?

    跟大多数人做一样的事情,这叫正常。

    中世纪大家都认为地球宇宙的中心,自己也相信,这叫正常。

    封建社会,士农工商,学而优则仕,这叫正常。

    但自己没脑子吗?怎么就跟着大家一起,正常的生活呐?

    我不相信,大家没有痛楚,大家都生活在天堂一般的地方,就我袁长文一人背负着如此痛苦。

    就算是这样,也不重要,别人的幸福那是别人的。就算真的全世界只有我一人痛楚,那也是事实。

    我必须抛弃这些痛楚,不再被情绪拉扯。最关键的是,这些痛楚都是自我编织的定义,是这些不知何时进入自己脑海的自我定义,操控着我。

    如果思维不受控制,那么还有什么更恐怖的?

    往常大家都会安慰,“别想那么多,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提升自己,只有自己变强了完美了,事情才会变得得心应手。”

    “未来的你,会感谢现在努力拼搏的自己。”

    “不要想那么多,专心做好手中的事情,未来的事就交给未来。”

    “人都喜欢偷懒,都喜欢不工作。但这样对未来没有任何帮助,抓紧时间,你没有时间浪费,还想这么多干嘛!少想多做!”

    可是,这不过是转移思维的方式,让思维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这也叫控制?

    如果在安静独处的情况下,不能控制思维,那么其他的有什么资格称之为控制思维呢?

    袁长文以前也是这些励志话语的拥护者,但这些无非在告诉自己,要努力然后成为更好的自己。

    但,自己是谁?

    仿佛,自己的工作成功了,自己也就成功了。

    所以,自己的工作就是自己?

    还是说,人生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就是自己的懒惰、拖沓、胡思乱想。

    但这些,跟努力向上、拼搏进取并没有本质区别,都是添加在背景上的自我定义。

    当然,对于追求成功,这些自我定义都是非常重要的。

    问题是,我为什么要追求成功?

    是谁把这个目标放在我脑子里的,让我为之奋斗一生?

    只不过是被恐惧追赶的羊羔罢了。

    我就是那个羊羔,被恐惧东拉西扯,面对情绪的怪物瑟瑟发抖。

    大批羊群都朝着成功的方向奔跑,不同的“自我”有着不同的定义,但都需要关注都被恐惧驱赶。

    如果有一只羊问,这是在干嘛?其他羊会怎么回答?

    如果有一只羊决定不跑了,任由恐惧宰割,又会发生什么?

    袁长文不仅决定不跑了,还准备回去把情绪的怪物,一一斩杀掉。

    咦?

    袁长文突然想到之前的一个念头,自己做这些事情,如此反对“自我”,如此反对成功,是不是因为自己是个loser?

    你看,跑得最快的领头羊,享受着大家的羡慕、爱戴、崇敬等等。他们绝对不会放下自己的位置,来思考要不要停下来。

    所以,自己就是个loser,为自己的失败而找借口?

    但是……

    “没有但是,你就是个loser!”

    袁长文突然吼了出来,声音在牢房里回荡,甚至清晰传到外面。

    “嘿,哥们,第一次进来?”

    对面的牢房,正关押着好几个人,不同于袁长文的候审,他们是一些小偷地痞流氓之类的。

    袁长文看了一眼,没有回话。

    那人吐了口痰,叫嚣道:“爷问你话呐!”

    袁长文抬起头,不屑得竖起中指。

    “哈哈!”

    对面牢房的人,瞬间笑开来,如同炸锅一般。

    也不知道在嘲笑袁长文,还是在嘲笑那人。

    “小子,你有种!信不信爷打死你?!敢在爷面前嚣张?!别让爷在外面碰见你,见一次打一次!有种留下名字!呸!”

    “打死我?!”

    袁长文先是轻笑,接着大笑。

    “打死我?!你最好现在就弄死我!我早就想死了!你以为我现在很舒服吗?我TM在剥夺自己啊!剥夺自己的美好、善良、向上!你TM知不知道,死了都比这个好!”

    袁长文抓住钢筋铁门,使劲摇晃,咆哮着。

    “求求你,弄死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没了理想,我算什么?没了责任,我又算什么?没有善良没有原则,抛开这些,我究竟是谁!”

    袁长文咆哮着落泪,鼻涕也成黏液悬在半空。

    “你知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可以承受,没有人愿意剥夺自己,妈妈走了,家庭走了,都见鬼去吧!”

    袁长文一个人圈伏在角落,任由眼泪鼻涕满脸都是。

    对面的牢房一阵沉默,完全出乎意料的对话。

    捕快过来,拿着警棍敲敲对面的牢房门,说:

    “安分点,那人是精神病,少找事!”

    地痞流氓果断低头哈眼,连忙说是,看向袁长文的眼神多了一丝悲哀。

第三百九十六章 修到真实26

    哭了、喊了、累了。

    袁长文在牢房里缓缓抽泣,心情似乎也平静不少。

    平静?

    不,这条路我会走完。

    随便你有多少困难,任你恶魔想尽方法欺骗。

    更远!

    袁长文再次想到这个词语,没错,我现在没到,其他一切都是扯淡。

    更远!

    只要我拥有这个词语,就不可能被你欺骗误导。

    我已经看穿你的把戏了,恶魔。

    你的所有招式,都必须建立在“自我”上,没了“自我”你狗屁不是!

    精心编织的谎言,完美无瑕的手段,统统是为了加强“自我”,突出自己跟别人的不同。

    我要斩杀你!

    这份斩杀的动力,不是追求,不是为了炫耀,更不是期待有一天,可以受人尊敬。

    而是我受够了情绪的拉扯,一切虚假我却当作真实。

    明明是背景的添加物,我却紧紧拽着如同自己。

    那些不是我,老子就是那个傻逼背景而已!

    既然不是我,又有什么资格让我死去活来?

    就算这条路,最终通向死亡,那又如何?

    好像自己现在的处境,比死亡更轻松一样!

    袁长文抬起手臂,将鼻涕和眼泪擦在袖子上。

    “Loser!你这样做,不过是为了逃避。你有这样的冲劲,在社会上一定可以成功!”

    “不要想了,快回来,好好思考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你难道不想万人敬仰,你妈妈也会为你骄傲,所有人都会崇拜你!”

    “快回来!”

    回不来了……

    没错,我就是个loser,这个根本不需要否认。

    所有的“但是”,都是为了“自我”求生的手段。它不允许被否认,它必须存在,所以无数个“但是”出现。

    我不需要,我就是loser!

    按照这个社会的定义,我彻头彻尾是个loser。

    没有工作,进了牢房,从此打上坏人的烙印,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挣大钱,更不可能受人尊敬。

    一旦有人知道我的案底,知晓我精神病的病史,换来的绝对是白眼嘲讽不屑。

    也许老婆会带着孩子离开,也许我会孤家寡人过一辈子。

    甚至,我这辈子也许都无法斩杀所有自我编织的定义,只能这样疯癫的生活。

    害怕吗?

    当然害怕,我就是要勾起自己的害怕,然后看见这种情绪。

    斩杀!

    袁长文没有对这股害怕进行任何解释,强行控制自己不要摆脱这股情绪,任由自己飘荡在害怕的浪潮中。

    沙漠上,这蓝黑色的光影四处流溢,想要寻找建筑来进行加固。却发现,所有建筑都没有回应它,时间一长,这道浓郁的光影不得不消散。

    而那些没有得到光影滋养的建筑,瞬间变得破败许多,仿佛一眨眼就过去的几千年。

    “哼!”

    袁长文看着消散的蓝黑色光影,没有一点开心,只是愤怒。

    之前的自己,都是这样被拖着前进的,就是这样任由摆布的。

    越想越愤怒!

    “只有loser才会找借口,才会怨天尤人,才会坐在那浪费时间。”

    “要行动,而不要只是坐着思考。”

    “别去看太多的教导,那没用,行动才是成功的关键。”

    “loser!Loser!Loser!”

    有完没完?

    袁长文发现自己脑海中,再次不由控制的思维浮现。

    没错,我就是怨天尤人。哦不,我不怨天,只尤人。

    我恨我自己,没有早点看清这些自我编织的定义,没能早点开始摆脱它们。

    至于浪费时间?

    有没有时间都是个问题。

    不管列举再多的理由,什么昨天我在捕快府,今天在牢房。

    什么昨天的衣服,今天的衣服。

    不管昨天如何,这些事情始终发生在我的脑海中。

    我现在想象,昨天我在捕快府。

    我此刻回想,昨天我穿的便装。

    这些事情,统统建立在我此刻的脑海里,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昨天的存在呢?

    看似我有一连串二十多年的记忆,但也只是我此刻的记忆,跟昨天有什么关系吗?

    就算一些事物,比如小时候的衣服、照片、家庭录像等等,配合记忆看起来,确有其事。

    但就这两点相加,我可以十分确认过去是存在的?

    那些衣服、照片等等,难道不是我此刻看见的吗?

    时间跟客观事物一样,属于“无法确认真实”的范围。

    我们假设时间存在假设时间流逝,确实可以很简洁的解释这一切。

    可是,就没有其他假设能够解释这一切?

    比如外星人正在操控我们,现在的我们不过是处于某个虚拟世界中。

    我知道,科学家最讨厌什么事情都拿外星人来说事,不是因为荒谬,而是因为自己没法推翻这种假设。

    放弃外星人的假设,承认时间的存在,也可以很好的解释这一切的现象。

    但是,拥有外星人的假设,放弃时间的存在,同样可以解释这一切啊!

    我知道,有人觉得我疯了。但你除了说我疯了,骂我傻逼之外,能找到合适的证据吗?

    就算上一秒,自己坐在牢房这边,现在站起来。

    我也无法证明,上一秒是否真的存在。

    只是在我眼里,这一切是连续的,但事实上究竟是不是连续的,我如何得知?

    我永远处于此刻,过去和未来都存在于脑中的想象。

    袁长文看看自己的双手,不由突兀发笑。

    这下好了,一切都是虚幻的,就连时间也属于“无法确定真实”的范围。

    除了“我存在”,其他都是幻想,都是信念,都是相信,都是信仰。

    只不过,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相信”。

    也对,哪有时间怀疑,大家忙工作、成功、房贷都来不及,哪有功夫来想这些!

    也就只有自己这种人,承受能力弱,内心不够强大,才会想出这些事情吧。

    那些坚强的人们,正在奋力奔跑,带领整个羊群朝着光明的未来前进。

    也好,就让自己慢慢斩杀吧,那些该死的自我定义。

    我已经脱离了羊群,孤独走在这泥泞的小路,身边全是黑暗,情绪的怪物充斥四周。

    可是,这些怪物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产生的。

    那些自己曾经骄傲的“自我”,坚韧、数学上的天赋、学霸、执行力高、责任心强、优异的统筹能力……

    这些都是他人或自己认可的,都是可以给自己带来良好情绪的自我定义。

    当然,也可以让自己感受负面情绪。一旦现实跟自我定义不匹配,那些这些可以变成良好情绪的自我定义,就会产生出强烈的负面情绪。

    从来没有尝过,硬生生挖下自己骄傲的味道。

    不是别人打击,也不是现实嘲讽,而是自己亲手挖下。

    前者已经很让人难受,很多时候,人们不愿意跟泼冷水的人相处,就是这个原因。

    后者,亲自动手,那感觉谁试谁知道。

    也许有人,每天挖一点每天挖一点,等挖下整块骄傲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么痛苦。

    但袁长文却是一整块使劲挖下,痛彻心肺啊!

    “呵呵。”

    袁长文自嘲笑笑,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痛楚,似乎情绪走了之后,就不再回来了。

    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也许刚才在害怕中飘荡,现在反而轻松许多。

    看着刚才挑衅自己的对面牢房,此时也没有刚才那种情绪,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哭成那样。

    那些地痞流氓,想来也不是生下来就成为坏孩子的吧。

    没有坏人,捕快岂不是集体失业?

    会不会为了保证这个体系的存在,故意不把坏人抓完呢?

    袁长文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事实上捕快的工作很累,他们比谁都希望这个世界安定无比。

    咦?!

    这是对立的事情!

    哈!

    原来如此!

    袁长文突然朝对面牢房高呼:

    “谢了,哥们!”

第三百九十七章 修到真实27

    袁长文突兀的道谢,让对面牢房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刚才还在对骂,怎么现在就开始道谢了呢?

    果然是精神病么?

    其中一人笑着说:“好啊,你拿什么谢我们啊?”

    袁长文一愣,不问为什么谢,反而直接问起报酬来。

    这真是……现实的很啊!

    也是,这些地痞流氓的思维很直接,管你谢我什么,拿到报酬才是实在的。

    袁长文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因为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送出去的。

    尴尬?

    我为什么会尴尬!

    自我编织的定义,“说话要算话”,“别人帮助了你,就要感谢别人”。

    另一方面的自我定义,“就凭几个小混混,也好意思要报酬?”

    还有,这种口头感谢,是上班一族营造良好氛围的口头禅。

    任何一件小事,都会道谢。

    “你看,这样显得我们多么和谐友爱。”

    “我们都是好人,都是有礼貌的人。”

    “我负责道谢,赞扬你是一个有爱心的人,也赞扬自己是个懂礼貌的人。你要表现并不在意,显得你很懂事。”

    如果在办公室里,我道谢,你却问我如何感谢,这就是不会说话了呀。

    气氛瞬间就会降低,而我也会找不到话接,只能冷场,多不好!

    切!

    我已经被这些自我定义毒害至如此地步?

    平时我们都在干什么?

    互相给对方的“自我”喂屎么?!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会说话会处事,不就是让对方很舒服嘛。

    哪怕自己在指责对方,或者是要求对方,也能让对方笑嘻嘻接受。

    因为讨好了“自我”!

    靠!

    无时无刻,“自我”都在得到加强,不管同事是顺从自己,还是对抗自己。

    对立!

    这就是袁长文为什么要道谢的原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这句话有两种解释,一个是因为有“恶”的存在,所以我们才知道什么是“美”。

    另一个解释是,如果我们知道了“美”的标准,这本身就是“恶”。

    这两种解释并不冲突,而且对立事件本身就藏着恶意!

    负面和正面,冷和热、高和低,这些统统都是对立的事情。

    又是恶魔精心编织的手段。

    一旦有了对立,人们总会喜欢站在某一方,然后指责另一方。仿佛自己就是真理,自己站在正确的一方。

    这样,不仅强化了“自我”,而且还让人们忽视了最重要的东西。

    真实!

    当人们从两方选择一方的事情,本身就已经认可这两方的存在与真实。

    但事实上,对立双方,都是虚假的!

    好手段啊!

    为了不让人们看清楚真实,故意利用对立双方来吸引眼球,还有那站在某一方的代表,受人尊敬和膜拜。

    似乎这一切,都吸引着自己去选择,去加入,去拼搏,去享受人们的关注。

    一旦加入,就已经陷入恶魔的谎言。

    因为双方都不真实啊!

    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自己去相信某样东西,才让它在我们脑海里成为了真实。

    越来越多的认同,越来越多的相信,让我们不仅认同外部事物,也认同自我编织的定义。

    这些认同,让我们误以为我们认同的,就是我们自己。

    但,除了那个傻逼背景,还有什么是自己?!

    “嘿,哥们!反正你要住院了,干脆给点钱吧!我们不要多了,万把块钱就好!”

    对面牢房似乎看到袁长文没说话,很好心的帮忙想具体报酬。

    袁长文没有回答,他的内心已经做出回答。

    听到给钱两个字,袁长文心里骤然紧张,一种不舍一种难受浮现在全身。

    似乎花钱,就是在割肉一般,甚至比割肉更痛苦!

    每个月房贷,生活花销,还要给宝宝买各种婴儿用品,双方父母那边也需要,特别是老人还在帮忙带孩子。

    钱钱钱!

    为什么?

    “啊!”

    袁长文一头撞在钢筋铁柱上,对面牢房全体吓了一跳。

    “啊!”

    袁长文使劲撞。

    为什么?

    我明明已经斩杀了金钱,为什么自己还是那么难受?

    金钱不是我,为什么每次花钱自己仿佛要死掉一般?

    我曾经发现了吗?

    有,但是我不在意,因为大家都是这样。

    我以为,只要有钱,就可以解决一切。

    但是呢,利用宝珠站在大陆巅峰,一切唾手可得,却依旧市场无聊。

    最后竟然,是那未知的情况,才唤醒自己些许痛快。

    袁长文站在沙漠上,不知何时,金钱那栋建筑已经完好无损。

    为什么,为什么还在那里!

    难道我就这么放不开金钱?

    是谁将这个定义放在我脑海中的?

    是谁在巩固金钱的重要性?

    “去死吧!”

    袁长文大吼一声,使劲撞在钢筋铁柱上,顿时鲜血直流。

    “哈哈哈哈!”

    袁长文一脸疯狂,配合一道道血路,直接让对面牢房众人集体退后几步。

    我要如何斩杀?

    把全部的钱都扔掉?

    那不过是自我欺骗罢了,表现的大度,心里却依旧在滴血。

    没有钱,就没法吃饭。没有钱,就没法生活。没有钱,连最基本的保证都没有。

    谁在恐惧我?

    谁在一直吓唬我?

    这不是恐吓,而是现实。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没钱就是loser,没钱就什么都没有!

    “哈哈,还不是恐惧?现实都不存在,你TM在放屁!”

    袁长文指着天花板,大声咒骂。

    一切都是自我编织的定义,一切都是虚假的。

    不对!

    我现在这么说服自己,本身就证明我自己内心深处并不相信,所以才需要不断的重复,不断的给自己洗脑。

    但事实上,金钱什么的,就是自我编织的定义。

    可是,我明明知道这是假的,却依旧紧紧抓住。

    天啊!

    放手啊!

    为什么要放手,想要钱有什么不对吗?想日子过得好一些,有错吗?

    狗屁!

    老子根本不是在讨论有钱没钱的好处坏处!

    而是,这个自我定义,凭什么拖着自己到处走!

    凭什么可以肆意跟现实冲撞,而不需要我点头允许?

    根本不是我背负什么金钱观,而是这栋庞大的建筑,拉扯我到处前进。

    我明明看见了,为什么还是放不下?

    袁长文苦恼无助,抱头难受。

    如果看见了而无法斩杀,这还有什么用?!

    难道自己这辈子,就只能被金钱拖着走?

    还是说,可以渐渐培养自己的习惯,让自己不在意金钱。

    把希望寄托于未来么?

    真尼玛好笑,时间存不存在都不知道,还寄托在未来。

    就在现在,就是此刻,给老子斩杀!

    没有用,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沙漠上的那栋建筑,依旧藏着巨大的体量在沙漠下方。

    又不是武侠小说,大吼一声小宇宙爆发之类的,就可以斩杀。

    如果很有钱,不在意钱,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这种不在意,算是不在意么?

    如果自己不富裕,过日子精打细算,又要如何不在意金钱呢?

    时间!

    恶魔利用“时间”二字,将恐惧发挥的淋漓尽致。

    首先,时间存在,那么未来也可以从此刻进行推算。

    其次,一切恐惧都是对未来的恐惧。

    那么,自己根本无法反驳这种恐惧,因为未来并没有发生,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就算自己用这句话安慰自己,但依旧恐惧会占上风。

    如果此刻自己大手大脚花光了钱,那么明天自然会饿肚子,这是多么简单明显的道理啊。

    但,时间存在吗?

    自己只要移除时间,似乎任何事情都不再是问题。

    没有未来,自然也就没有担忧和恐惧。

    没有过去,自然也就没有懊恼与忧愁。

    此刻,只有此刻!

    但是……

    “没有但是!”

第三百九十八章 修到真实28

    “嘿,你看那人咋回事,怎么突然就拿脑袋撞啊?”

    “谁知道,精神病的世界谁明白?”

    “你说,会不会是我刚才说钱的事,才让他发疯的呀!”

    “这么夸张,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我们都没有这么在意钱,多就多花,少就少用。”

    “喂,你说我们要不要再逗逗他,就当免费看戏怎样?”

    就在对面牢房悄悄讨论的时候,袁长文的思绪又开始乱飞。

    独处的时间,思绪最容易乱飞,哪怕是愤怒也无法持续太久。

    况且,袁长文的怒火在焚烧“自我”,“自我”当然要转移方向以获得求生。

    思绪乱飞,不知不觉竟想到自己第一次工作的事情。

    那时自己在一家科幻杂志社实习,没有任何岗位,就是谁都可以使唤的那种。尽管安排了所谓的负责人,但那人的同事要用自己跑腿,他会拒绝?

    那一天是周五,袁长文特意请假,因为周六要回老家祭祖,必须周五就走。但走之前,袁长文交了一篇自己写的科幻小说,也算是内部人士的投稿。

    袁长文自己当然很满意,从小说结构到文字拿捏,统统都很满意。虽然故事没有主流元素,但里面有自己的人生感悟。

    袁长文在祭祖的时候,已经开始幻想编辑部对这篇文章惊为天人。由于自己祭祖关掉手机,编辑甚至没法联系自己,袁长文竟然开始幻想开机后跟编辑的对话。

    如何抱歉,如何解释祭祖没开手机,然后商量文章等等。

    结果,祭祖结束,打开手机,尼玛一个消息都没有!

    整整24个小时的祭祖过程,袁长文幻想了24个小时,最后屁都没有一个!

    袁长文当时有点失望,但并没有在意,只当作寻常的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现在看来,如果当时在意并追问自己,也许后面的人生会完全改变。

    追问什么?

    当然是为何要幻想!

    一个人,跟自己脑海中的人物对话,还不够疯狂吗?

    自己明明在祭祖,却跟编辑幻想着对话,这是该有的行为吗?

    如果这还不叫疯狂,那还有什么!

    袁长文使劲抱着自己的脑子,不断敲打,似乎想要把里面的脏东西给抖落出来。

    自己跟自己对话,自己跟一个不在眼前的人对话。

    真是够了!

    还有,很多时候,自己做了老妈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比如擅自辞职。

    脑海中就会翻滚出各种理由,想象着跟老妈坐在桌边,然后老妈被自己各种理由说服。

    什么平台,什么把握人生,什么眼界……

    都去屎吧。

    想要说服老妈的唯一原动力,就是恐惧。

    恐惧被老妈认为自己是错的,恐惧被其他人觉得自己这步走错了,所以必须据理力争表明自己是正确的。

    另一方面,说好听点,不想让老妈担心,为了老妈自己解释了很多,好让老妈放心,了解自己辞职并不是世界末日。

    鬼扯!

    自己不辞职,老妈就不会担心。如果真的是为了老妈放心,那么自己就根本不应该辞职。既然自己辞职了,说明老妈的担忧在自己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

    还有,自己的各种理由论据解释,真的是为了不让老妈担心吗?

    更多的,其实还是为了自己。不想要自己耳边一直被老道,不想老妈一直重复指责自己错了。

    为什么不想?

    因为恐惧。

    “自我”不愿意被人指责,它需要滋养,否定“自我”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一种斩杀。它要求生,就不得不反抗。

    也许是言语上的对抗,就像自己,找了无数说辞来证明自己是对的。其实是“自我”想要存活。

    也许,还会变成心里的对抗。表面上看起来,唯唯诺诺。其实心底憎恨无比,这同样是“自我”的存活手段。

    为了避免跟老妈讨论这些问题,袁长文辞职之后,并没有伸张独自隐瞒下来。等再次找到工作的时候,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想跟老妈讲的。

    所以,脑中的那么多对话,也只是存在于脑中。

    真尼玛受够了!

    这是我吗?

    为什么以前自己会如此认同这些事情,好像从来都看不见这里面的问题一样。

    每次情绪的拉扯,要么自己要么别人都会来安慰,仿佛第一重要的事情就是摆脱负面情绪。

    如果当时问问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得到的答案肯定是对方怎么怎么错,对方哪里哪里做得不好,事情有如何如何。

    继续追问,为什么对方错了?

    一切都是自我编织的定义,早一点看到,也许会背负少一些定义。

    袁长文摇摇头,区别不大,沙漠上十万栋建筑和九万栋建筑,有多少区别?

    “嘿,哥们,你是不是因为想钱想疯的呀?”

    “哈哈哈哈!”

    对面牢房询问,然后起哄,接着大笑不止。

    袁长文看着他们,竟然没有生气,只是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

    “喂,傻了吧?想想你的钱,钱!你要没钱啦!以后就是穷光蛋啦!”

    袁长文怒了,刚想骂回去,却又瞬间制止住自己的行为。

    是因为他们触碰到我的“自我”,所以我才想要维护想要谩骂?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我”的求生,已经变成了自己的本能。

    触摸到滚烫的东西,手指会下意识往回缩。有东西飞向眼睛,会下意识眨眼。

    “自我”的求生,已经能够跟这些真正的本能,相提并论。

    天啊!

    “自我”根本不是我,却比我还能更好操控身体和思维。

    一切反抗都是“自我”的维护,“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每一个自我定义对于“自我”而言,都是重要的组成部分。

    因为“自我”就是一对自我定义构成的,所以它必须维护每一个自我定义,还要疯狂的添加各种自我定义。

    这样,它才能很好很完美的存活。

    这跟病毒有什么区别?

    不管如何矢口否认,如何进行辩解,讲社会现实讲成功讲人际关系,随便怎么讲。

    有一点根本逃脱不了,就是“自我”不是我,那不过是背景上的添加物而已。

    这二十多年来,它牢牢占据了我,让我认同它,让我误以为它是我自己。

    如果不是受够了情绪的拉扯,想来我也不会看到这一点。

    袁长文突然觉得好笑,这二十多年,自己有真正的活过么?

    有。

    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物,比如草地上追逐,小时候的一顿大餐,恋爱时的甜蜜等等,太多太多。

    可惜,这些同样要被斩杀。

    袁长文已经看透这片沙漠,没有什么是真实的,负面和正面都需要被斩杀。

    “你没钱了!反正你要住院,还不如把钱给我们!”

    “哈哈哈哈!”

    “老婆也可以帮你照顾的!”

    袁长文心跳开始加速,一团一团的怒火在心中燃烧。

    这些怒火分为两部分,一个是听到这些言语产生的愤怒,另一个是因为这些愤怒而产生对“自我”的愤怒。

    如果自己不知道什么自我编织的定义,是不是这个时候就已经跟人吵起来。

    几句话就可以勾起怒火,我就是这么被牵着走!

    金钱,还是金钱。

    还有老婆,怎么可以容忍别人照顾?!

    为什么不能容忍?

    这句话如同冰桶挑战,瞬间浇熄所有怒火。

    对啊,为什么不能容忍?

    别掀桌子,别拍屁股走人,别不屑一顾,有本事就说出来!

    为什么不能容忍?

第三百九十九章 修到真实29

    没有人可以容忍别人的谩骂,哪怕封建社会的奴隶,也会在内心深处反抗抱怨,尽管他们面带笑容。

    或者,被主子骂了之后,又将怒气撒到自己手下。这样一层层传递下去,最底层的奴隶也许只有默默流泪。

    到最后,肯定是麻木和空洞。

    袁长文追求的是这种结果?

    自我编织的定义,“反正每天都要挨骂挨打,忍忍就好。”或者,“我不知道他们在骂什么,听不见。”

    一切自我定义都需要被斩杀,至于做出斩杀行为的自我定义,到时候在自杀。

    这就是袁长文目前的想法和决定,什么矛盾,什么之后会怎样,统统不是我要考虑的。

    一旦停下来考虑,那就是恶魔编织的谎言。

    更远!

    前进!

    这才是斩杀的方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自己,如果有,那就斩杀。

    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恐惧呢?

    哈哈,原来如此!

    我就说,早就看透你的把戏啦!

    亲爱的恶魔同学,你看,只要我把时间移除,你的恐惧在哪里?

    什么到最后麻木和空洞,这就是对未来的恐惧。

    跟什么没钱之类的,乞讨什么的,完全是一个层次的东西。

    说起来,在讨论斩杀的事情,但实际上,依旧在谎言里面打转。

    更远!

    不管怎样,我都没有到,那么就继续斩杀。

    老婆跟了别人,这是每一个男人都难以容忍的事情。

    想着自己老婆跟别人一起逛街,一起亲亲,在床上甜言蜜语还有各种姿势。

    是个男人,都会怒发冲冠。

    但是,凭什么认定自己是个男人呢?

    袁长文自己都被脑海中蹦出来的疑问,给吓了一大跳。

    自己是不是男人,还不知道吗?

    不对。

    首先,身体属于“无法确定真实”的范围。

    我永远不能说自己是个男人,我只能说,我觉察到自己是个男人。

    但究竟有没有这个身体的存在,我无法得知。

    其次,谁把“是个男人就不能容忍”这个定义,放在我脑子里的?

    这难道不就是一个自我编织的定义吗?

    跟“那边有坨屎很臭”这个自我定义,并没有任何本质区别。

    恶魔啊恶魔,你真是辛苦了。

    市面上,充斥着各种“是男人就……”,“作为中国人……”,“有妈的进来……”

    还有从小接受的教育,“男儿志在四方”,“好男儿要当兵”,“男人流血不流泪”,“男人就是要顶天立地”。

    这些是在干什么?

    难道没有人发现这些的荒谬吗?

    发现了又怎样?

    袁长文自嘲笑笑,自己就发现了,很早就开始反感这些东西。

    那又怎样?

    周围的人似乎都很热衷,自己要是不热衷,甚至反驳这些话语,那换来的是什么?

    想想那些以“是男人就……”开头的信息,自己一旦反驳,立马被口水淹死。

    还有“作为中国人怎样怎样”,没人敢开口说其他言论,哪怕是很中立劝大家不要偏激的呼吁。说出来,就等着被喷。

    这种情况下,自己发现了荒谬又能如何。

    有没有一种可能,大家都发现了荒谬,但为了维护自身的形象,主动抛弃这些想法转而承认并拥护这些荒谬?

    只有在几个好友喝茶的时候,说出来自己的看法,然后发现大家都有同感!

    用一种价值观绑架全社会,有人反对那么就等着鄙视。

    这跟古代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不同,就是古代会因此砍死你,而现在不会。

    网络的存在,让这些不同的声音得以发出并迅速传播。

    可是,就算看透这一点,依旧在恶魔的谎言中。

    对立!

    一旦选择了立场,本身也就承认其存在。

    作为男人,不能这样不能那样。

    为什么不能?

    父母不会说,学校也不会教,打破沙锅问到底这种精神,最是令人反感。

    因为任何问题到最后,都无可避免会承认,这一切都是假设。

    不管是科学还是自己的骄傲,所有的所有,都是假设。

    我们不愿意看到这些状况的出现,所以,对于这些问题,我们的反馈是无聊、鄙视、唾弃、不屑。

    就是不回答。

    袁长文暗自好笑,但紧接着又笑不出来。

    因为看见了,却无力斩杀。

    就像金钱那栋建筑一样,明明看见明明提刀斩杀,却依旧存在。

    自己始终牢牢抓住那份自我定义,无法丢弃。

    金钱也好,老婆也罢,两者都是同样的状况。

    看见,却无法斩杀。

    说起钱,提起花钱,自己心里就是一紧,仿佛有人拽住自己心脏一般。

    袁长文一开始,以为挥刀斩杀就可以。后来又发现,“斩杀恐惧”这本身就是一种恐惧。于是,他总结出利用上帝视角来任由恐惧入侵。

    牢牢钉在“我存在”那里,不对抗不辩解。

    但事实上,效果却不是很大,或者说,某些小事情效果很明显,比如工作上的成就,所谓的道德等等。

    可是,面对金钱和自己的女人,仿佛毫无进展。

    是因为这些自我编织的定义,太过于深入人心,那些建筑体量过于庞大,所以需要时间来斩杀?

    但,时间属于“无法确定真实”的范围,我又怎么可以寄托于时间之上呢?

    更远?

    袁长文第一次对这个词语升起了疑问,怎么更远?

    自己没有到达目的地,自己还有自我定义需要斩杀,那么就一定可以继续往下走。

    可现在的状况,似乎无法继续下去,金钱方面的事情,已经出现了好几次,它始终在那里傲然伫立。

    是自己的方法没对吗?

    还是真的需要时间?

    哈哈!

    袁长文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四个字,移除时间。

    问题之所以成为问题,是因为它阻碍了自己的前进,答案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

    袁长文之前有过同样的情况,就是关于“如何用那个傻逼背景在生活进行选择”的问题。答案不重要,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才是关键。

    因为自己想要变得更好、更完善,想要在以后的生活中没有任何疑问。

    注意,“以后”!

    这已经把时间加了进来,本身已经变成“自我”的游戏。

    移除时间,看看还剩些什么。

    金钱这个自我定义没有被斩杀,依旧在沙漠上屹立。

    这就足够了,那么现在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看见它的存在,任由它带来的情绪在体内冲撞。

    “如何斩杀它”,这根本不是问题。

    “为什么要问‘如何斩杀它’这个问题”,才是真正的问题。

    因为这是“自我”的求生,它让我把注意力移开,它想让我去寻找办法,它想让我以为自己不愿意做无用功。

    “如果自己斩杀的方法是错误的,那么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根本就是白费时间。”

    请注意,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恐惧。

    所有的励志热血话语,都是想要克服恐惧。但“克服恐惧”这个行为本身,就是由恐惧驱动的,也就是恐惧换了套衣服陪大家玩耍。

    害怕自己做了无用功,浪费了时间。

    袁长文把时间移除,发现什么都没有,这些话语都是建立在时间上的。

    我现在紧紧抓住金钱,我现在难以容忍老婆跟别人睡,到此为止。

    没有以后,没有如果,没有但是……

    承认这个事实,然后接受自我定义带来的情绪冲撞,将自己牢牢钉在“我存在”那里,看着情绪冲撞。

    最后,斩杀。

第四百章 修到真实30

    彻底想通这件事情,浑身顿时轻松下来,愉悦的心情充满整个牢房,就连对面都能感受到。

    “你们看见没?还是我眼花了?他在笑!”

    “是啊,而且还是真笑,不是装的那种。”

    “我看见了,那笑容是真的,为啥他就笑了?”

    “我靠,真是精神病啊!要他老婆,他还笑?!”

    袁长文没有听到对面的窃窃私语,自顾自的开心,仿佛恶魔已经被自己粉碎一样。

    可惜,事实上,恶魔比想象的还要强大,否则几十亿的人类怎么可能玩得转!

    不知为何,一股难受忧伤突然袭来,就紧接着刚才的愉悦之情。

    似乎愉悦刚来不久,就被忧伤一脚踹出去,然后牢牢霸占袁长文。

    这波忧伤来得极其突兀,而且莫名其妙。

    就连袁长文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忧伤。

    没有外界事物的刺激,刚刚还处于愉悦状态,怎么就突然忧伤起来了呢?

    袁长文还没有找到原因,忧伤之后,一大波恐惧接踵而至。

    如同赛车上的追尾一般,眨眼间恐惧撞了上来。

    这一波恐惧来势凶猛,毫无花巧,就这么直愣愣的冲了过来。

    我是不是做错了?

    根本不应该考虑什么真实?

    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杀人。

    现在的我,说不定正在办公室好好坐着上班,然后跟同事吹牛。

    要不然,就是老婆还在家里,跟我拌嘴吵架,但终究是夫妻。

    我根本就不应该走这一步,完了,全完了!

    人生没有了,工作没有了,老婆也没有了!

    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袁长文双眼无神,依靠在钢筋铁柱上,满脸痛苦,被恐惧揪住使劲摔打。

    什么牢牢钉在“我存在”那里,什么不辩解不对抗,全都消失了。

    在这波强有力的恐惧下,袁长文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在恐惧中瑟瑟发抖。

    然后被恐惧肆意拉扯,开始后悔,开始幻想如果当初不这么做,会不会现在情况好很多。

    再难受,总比在牢房里好受吧!

    我TM发了什么疯?!

    为什么要思考真实这玩意?!

    为什么不听老婆的话,好好工作,跟大家都一样?!

    看看现在,袁长文,你看你自己!

    邋遢、无助、没钱、在牢房里像只老鼠一样,想想同事朋友,他们在上班在工作在挣钱。

    没事,去唱歌喝酒。有事的时候,忙事情就好了。

    要是大家聚会,怎么办?

    自己还有脸见人吗?

    想想曾经,自己也是精英人士,西装革履上下班。

    家里有房子,有老婆有宝宝。

    现在好了!

    什么都没有了!

    袁长文越想越难受,各种情绪被恐惧的力量放大,竟然哭了起来。

    “卧槽!又哭了!”

    “喂,快看,对面哭了。”

    “刚才还在笑,现在又哭了?”

    “精神病啊,名不虚传呐!”

    袁长文此刻,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那波恐惧就如同海浪一样,这波未平下波又起。

    体内仿佛有一个发热器,在四处乱撞,让整个体温渐渐升高。

    浑身毛孔莫名的全部张开,散发着恐惧的气息。

    心跳加速,很明显能听到心跳声,甚至连身体其他部位的血流脉动,都能感受到。

    干脆自杀了吧!

    谁来救救我?!

    人生毫无意义,一步错满盘皆输。

    我的后半辈子怎么办?

    难道就在精神病院里度过?

    还是说,他们会查出来我没有精神病,于是将我送回监狱?

    各种思维飞舞,后悔过去,幻想未来的恐怖,袁长文就如战场一般,被这些东西肆虐。

    好一会,终于结束了,那波恐惧渐渐退潮。

    袁长文得以重新开始思考,重新掌握身体,似乎一切都过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后悔过去和担心未来吗?

    袁长文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这波恐惧的理由。

    后悔过去和担心未来,都是恐惧袭来之后,自己没有牢牢盯在“我存在”拿里而产生的思维。

    并不是,这波恐惧产生的原因。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袁长文不知道。

    而且,这波恐惧离开之后,袁长文依旧处于淡淡的忧伤之中。

    按理来说,如此强烈的恐惧袭来,让人忍不住想要自杀的恐惧,结束之后应该是焕然一新才对。

    但为何,依旧处于忧伤之中?

    袁长文后来才知道,这股忧伤并不是坏事,因为这是触碰到这个世界的荒谬,自然而然产生的一种情绪。

    二十多年来,一直想要掌控人生,一直在为人生做准备,一直拼搏努力。

    如今,看透了人生的荒谬,知晓一切不过是自我编织的定义。

    在和恶魔争斗周旋的过程中,慢慢看透真实,一层一层剥开那所谓的道理。

    最后发现,什么都没有。

    除了“我存在”。

    这样,还能不忧伤吗?

    袁长文现在不知道,他依旧认为这是自我编织的定义和现实互动的结果,当然事实上也没错。

    “靠!刚才为什么自己失守了?再次让恐惧控制自己?靠!”

    袁长文一脚踹在钢筋上,发出砰的一声。

    “妈蛋!下次别想轻易控制我!”

    袁长文竖起中指,对着天花板大吼大叫。

    然而,这股忧伤依旧没有散去。

    袁长文努力找寻,却丝毫没有找到忧伤的源头。

    要是在以前,都会想起某事,或者现实发生某事,然后才会带起情绪。

    袁长文想要跟随恐惧,找寻源头,却是一无所获。

    那股忧伤,一直持续到最终审判。

    …………

    …………

    今天,是最终审判的日子。

    袁长文站在中间,前面是法官等一系列法务人员,背后是旁听人员。

    当法官宣判袁长文必须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的时候,一阵哭声响彻整个法院。

    是老妈。

    用嚎啕大哭这四个字,已经无法形容老妈的痛楚。

    撕心裂肺,估计能够接近些许吧。

    老妈满脸通红,那是哭的时间太长,导致血液集中而产生的不健康红晕。

    毫无形象,仿佛世界已经崩塌,老妈坐在地上根本听不见别人的安慰。

    袁长文站在那,中间几块木制小栅栏,本来轻松一跃而过,如今却成为天堑一般。

    两名警察架着袁长文的胳膊,想要往外走。

    老妈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一下子跳起来,冲过来想要抓住自己的儿子。

    维护持续的警察,很负责任的阻拦,那女警也是好心安慰老妈。

    这个时候,老妈怎么可能讲道理?

    她唯一知道,就是自己儿子被关进精神病院!

    什么别哭身体不好,什么看开些,滚!

    老妈哭着,拉扯着,抓住袁长文的衣服不放手。

    老婆一直搀扶着老妈,同样是泪眼婆娑,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就发展到这步。

    老妈依旧抓住袁长文的衣服,任由警察掰手指,也不放松。

    手指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但就是不松开。

    一旦松开,自己儿子就没了!

    自己的儿子啊!

    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之前还是好好的!

    怎么就疯了呢?

    老妈根本不相信,语无伦次的控诉,这是一场阴谋。

    却由于言辞不清晰,大家都以为是伤心过度后的胡言乱语,因为根本听不清楚。

    儿啊!

    刚刚才结婚,刚刚才开启人生,怎么就结束了呢!

    老妈大哭,老婆跟着哭,却无法改变结果。

    袁长文被两名警察架着,消失在旁边的小门里。

第四百零一章 修到真实31

    法院高大无比,仿佛这样能唤起人们的敬畏之心。

    就跟门派一样,总是以高大形象示人,而这样的好处,就是让人不由自主小声说话。

    体量高大的建筑,反衬出人类的渺小。

    袁长文被两名捕快架着,从一旁的小门离开,就算法院的隔音效果堪称优异,但耳边依旧能听到老妈的哭喊声。

    就像自己还是婴儿的时候,老妈睡得再熟,也能听见自己的哭喊声一样。

    那已经超越了物理学上的声音,而是一种确认的感觉。

    (自己终究还是伤了老妈的心。)

    【可是,能让老妈伤心的,只有她自己,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放屁!

    (如果自己不做这些事情,老妈怎么可能伤心?!)

    【笑话!按照这个道理,要以老妈的情绪作为自己行动的最高指示?!】

    (当然不是,但现在的行为,明显已经伤透了老妈的心。)

    【所以,自己只是不能伤透老妈的心,但可以让她有些许难过,比如很少回家吃饭,比如偶尔打个电话。是吗?】

    (滚!)

    【别闹脾气,有本事回答,是不是?】

    (不是!平时是自己没做好,但这并不能说明一切,更不能否认自己伤透了老妈的心。)

    【首先,对一件事情的发生,选择伤心还是开心,这些是老妈自己决定的,我们永远不可能得知。】

    【第二,既然已经承认自己平时做得不好,那为何平时没有丝毫反思、难受、羞愧等情绪?说明在自己内心,认为自己就应该忙工作,认为自己就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所以,现在觉得难受,不是做给别人看吗?】

    (放屁!老子难不难受,自己不知道?!还需要做给别人看?谁看!)

    【嗯,对,不是做给别人看。而是被自我编织的定义,拖着到处走。根本不是自己选择情绪,而是情绪控制我们。】

    (究竟想说什么?)

    【我们已经发现,其实老妈在自己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或者说,没有外界媒体宣扬的那么重要……】

    (放屁!禽兽不如!)

    【除了骂,还能说些什么呢?刚才我们已经推理了,难道想要否认这段逻辑吗?】

    (平时是平时,现在是现在。两种情况不一样,平时哪有现在这么极端?)

    【平时的不极端,指的是大家都在普通生活,想看老妈随时都可以。而不像现在,以后很难再见到老妈。是吗?】

    (当然。)

    【所以,有选择的时候,我们嘴上说着重要,却从来都是忙自己的事情。当现在没有选择的时候,我们就认为老妈非常重要,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这种重要,算哪门子重要啊?】

    (狗屁!就像空气一样,重不重要?没了空气,还能活?现在的状况,不是正好证明老妈很重要么!)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空气重不重要,而是我们有在意过空气吗?我们认为空气重要吗?】

    【事物的重要性,并非自身携带,而是我们的主观认可。我们觉得重要,那才是重要。但是,我们在平时,真的觉得老妈非常重要吗?】

    (不想回答这种傻逼问题。)

    【无所谓啊,不回答,事实上也已经回答了。】

    (不对,我们在平时,没有觉得老妈如此重要,是因为我们被其他事物所遮蔽。现在,我们清醒了,知道老妈才是最重要的。有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如果这种东西可以随时变化,有时重要有时不重要,那谁知道现在的重要能持续多久呢?】

    【而且,可以随时变化的重要,又能有多重要呢?】

    (去屎吧!)

    【还有,刚才我们承认了,在平时认为老妈不重要,比不上自己跟同事吃饭。那么,我们最应该难受的,应该是没法再跟同事吃饭吧?】

    【为什么会突然认为自己伤透了老妈的心?这不是做给别人看吗?大家看啊,我还是有良心的,我依旧哭了,我虽然其他全错但这个我是对的。】

    (我没有!)

    【你有。】

    【不承认的原因有两点,第一,自己不愿意承认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虽然之前有斩杀过,但现在看来,也许是恶魔以退为进吧。】

    【第二,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是否存在。自我编织的定义并非完全明显,表面上是一栋栋单独的建筑,事实上在沙漠底下它们互相连通交织在一起。】

    (但是我刚才,真的很难过啊!这并不是装的。)

    【我知道,但这种伤心来自哪里?情绪都是自我定义与现实互动的产物,有什么情绪不重要,看清自我编织的定义才是最关键的。】

    【而且,牢牢钉在“我存在”那里,知晓任何情绪都不是真实的,任何自我定义也都不是真实的。它们不是我,却被我们死死拽住,以为自己就是它们的一部分。】

    “哈哈哈哈!”

    袁长文突然大笑起来,让两名捕快浑身一紧,使劲抓住他的胳膊防止逃脱。

    甚至有一人,已经将电棍摸了出来。

    袁长文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大笑着,然后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老妈、老婆、孩子、家庭、责任……

    这些被社会灌输的自我定义,渐渐变得松垮无比。沙漠上的建筑,也变得十分破败。

    口是心非。

    大道理一堆一堆,社会道德一坨一坨,但自己的行为却是无声中表达着不屑。

    可是,这种不屑容不得说出来。

    老妈很重要,这点根本不容商量。但自己的行为表明,老妈根本没有说的那么重要。

    这算什么?

    还有什么比行为更好的表达吗?

    那些道德伦理,就是狗屁!

    如果真的如同它本身述说的那样重要,那样不容反驳,为什么我可以做出相反的举动?

    它能容忍,这件事情本身就说明,它不严谨,或者根本就是虚假。

    真实,容不得非真实。

    仿佛大家都很有默契,各种节日的时候,表现得像是另外一个人。话语、图片无不展示着,这个人很好很棒很有爱。

    然后呢?

    为什么在家里脾气那么大?

    为什么总是父母退后一步?

    如果这是他们的爱,那么只能说明我不爱他们。

    或者说,只有一点点爱他们。

    我用事实证明着这一点,并且在生活中用行为表现着这一点,无时无刻。

    可是我自己又不接受这种说法,所以一旦有人触碰到这个点,必然勃然大怒。

    用怒气,来遮盖自己。

    不仅发怒,还要用鄙视来让对方感到羞愧,要让发问的人自己觉得理亏。

    这样,才不会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久而久之,自己都忘记为什么要遮盖,仿佛自己就是那么爱他们,非常爱,容不得其他人插嘴。

    如果真的是如此深爱,为什么不能跟人讨论这件事情呢?

    真的深爱,为什么自己总是不愿父母插手自己的人生?

    而自己做事,却又几乎不考虑父母。

    除了心虚,袁长文自己找不到任何其他答案。

    父母,没有那么重要。孝道,也没有那么重要。

    这一切,都是说得很重要,宣传的很重要。

    但自己,唉……

    既然没有那么重要,为什么自己又要被“非常重要”这个定义给绑架呢?

    显得做某件事情,为了父母陷入两难的情形。

    要么,这是做给别人看,就算没有别人,也要做给“自我”看。

    要么,那件事情,跟父母一样不重要。所以才能放在一起,左右为难。

    (不要再说了……何必呢……大家都这样,不也挺好了吗?)

    【但那不是真实。】

    (一定要这么诚实吗?)

    【诚实到残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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