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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俏媳妇全文阅读

作者:秋味     六零俏媳妇txt下载     六零俏媳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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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打劫

    “轰隆隆……”雷声从远处传来,“咔嚓……”一道银蛇般的闪电把天空划破了脸,差点把人吓破了胆。

    “哗哗……”雷声中夹杂着大雨向下浇,大地一片雨雾蒙蒙。

    “砰……”的一声,一个娇俏的身影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墙上。

    不是背部碰撞,而是脑袋,然后身体又从墙上滑落下来。头如重锤在敲一般的疼痛,丁海杏一双弯眉紧紧的皱在一起,有些艰难的睁开双眸,视线模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时弄不清这是哪里,今夕是何夕。

    “这是哪儿?”丁海杏忍着头疼在心里嘀咕道,紧皱着眉头,双手撑着黄土地,看着对面石头砌成高大的墙,哗哗的雨水顺着斜坡流下来,汇集在地面,行成水一滩,缓缓的又朝低洼处流去。

    冰冷的雨丝飘进来,打在丁海杏的脸上,“什么鬼地方?”

    “哐当……哐当……”头顶一列火车晃悠悠的而过,丁海杏的头如重鼓在敲似的般的疼。

    丁海杏抬眼看着顶部,耳听着轰隆的火车声,“这是火车的地下道!”

    伸手捂着头上的大包,不断的抽疼,哗哗的雨声,这么真实的感觉,不像是假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在报仇雪恨后,不久在孤独中耗尽心血死去了。做鬼好多年,孤孤单单的,飘飘荡荡的在人世间,不见前路,也不见后路。

    丁海杏微微眯起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莫名的感觉那么的熟悉。

    “桀桀……醒了,乖乖的把老子刚刚给你的钱给老子吐出来,一个乡下妞,也想从老子手里换到钱。呸!你也配。”粗嘎的男声乍然响起。

    丁海杏循声望了过去,待看清眼前的男人,黝黑犀利的眸子宛若刚开刃的利剑般锋利闪着寒光,深不见底,却意外的闪闪发亮。

    眼前的男人化成灰他都认得,做梦都想将他碎尸万段的。男子身材在一米七左右,十分的消瘦,这年月没几个胖子。长的尖嘴猴腮,右眉峰处长了一个绿豆大小的肉瘊子。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给人一种十分不稳重的感觉。

    丁海杏脑袋昏沉沉,想破了脑袋也弄不明白现在怎么回事?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怎么鬼也会做梦吗?

    就算是梦,丁海杏也想弥补遗憾,想扭转乾坤,既然是在自己的梦里,那么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梦里不该是强大到无所不能,怎么自己微微动了一下,浑身软弱无力,还怎么消灭坏人。就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自然只有挨揍的份儿,被他一脚给踹飞了。

    娘的,真是在梦里也欺负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看这架势,只能智取,不能力敌了。

    露着大脚趾的方口破布鞋出现在眼前,丁海杏眸光一凛,抬眼便看着他一脸凶相站在她的面前。

    丁海杏手撑着地面,身体半依在墙上,简单一个动作让她冷汗渗渗的,拼进了全力。

    丁海杏深深吸一口气,抬眼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看着他的眼睛、穿着、观察着他的行为习惯,于是计上心来。

    “你会遭到报应的!”丁海杏嘶哑地说道,声音磨砺的如砂纸似的难听。

    “报应!哈哈……老子坏事做尽了,也没见老天也降下一道雷把我给劈死了!你看现在正打雷了,行了!乖乖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丁海杏轻蔑地说道,“这大雨,荒郊野外的你就死了那条求救的心吧!”

    “我交,我交,你别打我。”丁海杏摸索了一阵,从兜里掏出手绢,红格子手绢已经洗的四边泛起了毛边,而且非常稀薄,都能看见里面卷着的钱,厚厚的一卷。

    “还算你识时务!”他看着眼前丑不拉几的女人,穿的更是灰扑扑的,嫌恶的撇撇嘴,催促道,“快点儿。”

    丁海杏将手绢打开,露出里面卷好的钱,轻轻抬起手臂,与自己眼睛的高度一致。

    “啧啧……发财了。”他双眸放光,激动地说道。

    今儿飞来横财,没想到这个眼前穿着土气,又黑又瘦的,都瘦成一把骨头似的,头发枯黄,面容憔悴乡下柴火妞,原来是个肥羊啊!真是人不可貌相,以后不能小看这乡下土包子了。

    他眼睛紧紧地盯着钱,闪闪发亮,一个乡下无知村妇,抢了就抢了,不抢白不抢。

    高兴地伸手去接钱,扯着钱的另一端,却没抽出来,怒视着丁海杏道,“干什么?不想挨打的话,松手。”

    就这一眼,他被那双深邃如海的漂亮的眼睛所吸引,如漩涡一般的陷入其中。

    耳边传来异常温柔的声音……

    丁海杏眼睛微微眯了眯,嘴角的笑意却不减,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看起来整个人都放松了……”

    催眠需要安静的环境,现在外面下着雨,很明显不合适,时间紧迫丁海杏顾不了那么多了。此人如此的贪财,却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

    淅淅沥沥的雨声,大自然给的最好的音乐。催眠就是在人完全放松,没有戒备的环境下才能成功的。

    “啊嗒!成功了。”

    丁海杏嘴角微翘,划出一抹诡异地弧度,看着如木头的他,哼哼……风水轮流转,这次该我了。

    蹭了一下收回被抢走的钱,鬼的东西都敢抢,我看你是活腻味了吧!在他身上兜里摸索了一下,看了看手里刚刚交换给他的东西,该怎么处置他呢!她可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主儿。

    在自己梦里有一万种让他死去的方式,想怎么折磨都可以。可自己是长在红旗下的乖宝宝,自己受过的苦,得让他受一遍。

    丁海杏双眸流转,璀璨若星辰,绚烂耀眼,笑意盈盈地盯着他,“啪……”的一下,打了个响指,丁海杏就看着他挥向自己的拳头,轻松的躲过去。

    凄厉地喊道,“救命啊!”丁海杏手脚并用的在地下道内连滚带爬的躲避着他挥过来的拳头。

    “钱,把你身上的钱,统统交出来,不然的话别怪老子不客气了。”他双眼猩红一脸狰狞地朝着丁海杏扑了过去。

第2章 这诡异的梦

    “救命啊?抢劫啊!”丁海杏手脚并用地爬着看着自己灰土土的双手,四处躲避着他的攻击。

    “钱,把你身上所有的钱都给我拿来。”他朝着丁海杏大声的吼道。

    “该死!下的暗示太狠了。”丁海杏被他穷追猛打的,四处闪躲着,而这身体不争气,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的汗顺着脸颊滴落。

    在梦里她应该大杀四方,怎么狼狈被人追赶,不行她要召唤‘神龙’。

    都说有困难找警察,她要召唤警察叔叔抓他个现形。

    丁海杏扯开嗓门喊,“救命!”刺耳的声音,犀利地穿过雨雾。

    不行了,实在跑不动了,丁海杏停下来,转过身体,坐在地上的她,悄悄地扣着地面抓起了一把黄土。

    一辆吉普车在雨中飞驰着,“你听见什么吗?”车后座高大的男人慵懒地向后靠着。

    “哗哗……”的雨声中,司机摇头道,“没有啊?我没听到什么?只听见雨声了。”

    他微微眯起眼,淡然冷漠的眼睛里,划过一抹亮光,“有人在喊救命。”

    司机仔细聆听后立马也说道,“团长,是有人喊救命。”

    “停车!”他立即说道。

    “嘎吱……”一声车停了下来,他从车上跳了下来,直接冲进了雨雾中,循声追了过去。

    司机急忙跟着下来,手里拿着伞追着喊道,“团长,伞……伞……”却发现团长并没有停下,反而速度更快了。

    丁海杏手里抓着一把土,那双如秋水般清澈的双眸,此时透着森冷的寒光,正准备朝他扬土的时候,却听见急促凌乱的脚步声。

    “来了。”丁海杏在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松开了手,嘴角微微扬起,看来她召唤‘神龙’成功了。

    “把你的钱统统交出来。”他说着手中的拳头朝着丁海杏挥回过去。

    有人来了,丁海杏自己不能凭借灵巧身体躲避,眸中精光闪过,为了逼真的效果,没办法只能避开要害,看来这一拳她是吃定了。

    丁海杏‘害怕’的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却听见“砰……”的一声和某人凄惨的叫声。

    丁海杏心有余悸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刚才追着她的混蛋已经被一个一身橄榄绿的男人给一脚踹趴下了。

    得救了!丁海杏抬起清亮灵动的眸子,映入眼帘的是张犹如刀刻般英俊的年轻的脸旁,剑眉斜飞入鬓,星目深邃而犀利,周身散发着寒气涔涔。

    一米八多的身高,肩宽背阔,整个人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山一样给人巨大压力。

    男人身着陆军军服,橄榄绿的颜色显得沉稳而庄严,被雨水浸湿的衣服滴滴哒哒滴着水,很快脚下,就行成了一滩水。

    被雨淋湿人也难掩军人的刚毅铁血的气质,湿乎乎的衣服熨帖在身上,可以看出是个练家子,身上鼓起的肌肉虬扎如岩石般坚硬,充满了男性阳刚之气与力量。

    丁海杏狼狈的趴在他的脚下仰视如山一般的男人,这……丁海杏眼神闪过一丝错愕,我召唤的是警察叔叔,怎么来了个兵哥哥,一脸的疑惑,自己的梦不该是自己做主吗?不过梦里塑造出来的男人,果然都是自己喜欢的,撇撇嘴,只是性子有些冷。

    丁海杏对上他那不怒自威的眸子,只觉得浑身每寸肌肤都被审视了个遍,周身气温忽的下降,有些冷。

    于是丁海杏低垂眼睑,躲避着他探究的视线。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神秘莫测,浑身带着属于军人的强硬和刚毅。他身上有一股一般和平年代军人没有的气概,那是一种真正经历过鲜血的洗礼,才有的肃杀之气,刀锋入鞘掩去寒光,却掩不住那深深的寒气,一样可以在不经意间夺人性命。

    人民公安一行四人晚解放军同志一步赶来,见此情形立马问道,“解放军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打着伞,四人还是有些狼狈,脚下的布鞋已经湿透了,裤腿也湿了半截,上面尽是泥点子,可见赶得有多急。

    今儿接到匿名消息,有人在火车沿线的地下道进行违法交易。他们急匆匆地赶来,结果老天不帮忙,路遇大雨耽误的行程,紧赶慢赶,还好赶上了。

    “我是听见救命声赶过来的。”嗓音低沉醇厚悦耳,带着些许沙哑的质感。

    “你好同志,我是李爱国,火车站派出所的。”头带着大檐帽,身穿藏蓝色公安制服的李爱国自我介绍道。

    “嗯!我是战常胜”解放军简单地自我介绍道,并没有介绍自己的职务。

    不过李爱国是干什么的虽然是普通的公安,但在火车站附近经常和南来的、北往的各色人打交道多了,一看他穿的军官服,肩章上的豆子。那不怒自威的样子,通身的气派,职位肯定不低。

    “妈的,谁他妈的活腻味儿,敢踢老子。”被兵哥哥踹趴下的男人回过神儿来,首先看到的是丁海杏,“臭丫头,不交钱出来,还敢反抗,看老子不打死你。”说着挥舞着拳头就又要揍丁海杏。

    丁海杏‘下意识’的双臂护着脑袋,这样也躲避众人探究的目光,害怕的浑身瑟瑟发抖。这梦怎么不按照她的剧本走啊!一时间她也迷糊,到底怎么回事?

    战常胜轻巧地扣着他的手腕,森冷的目光看着他道,“老子平生最恨欺负女人的男人,有手有脚的,他奶奶的不干正事?”

    “侯三,想不到你不仅进行违法交易,还干起抢劫的勾当。”李爱国板着一张国字脸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一次多谢解放军同志了,抓他个现行,他是个惯犯,我们盯着他很久了,却苦于没有证据。”另一个公安同志说道。

    他这边话音刚落,在场的人便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那是骨折的声音,紧跟着‘啊!’的一声如杀猪般的惨叫,抱着自己扭曲的手腕。

    丁海杏目瞪口呆地,听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简直不敢相信。

    明明高冷范儿,结果却是非常的接地气儿。果然人不可貌相!

    “在老子面前就敢动手,真是不知死活。”战常胜紧接着一脚横踢毫不客气地将他踹飞了出去。

    侯三“嗷呜……”一声哀嚎,脸都绿了,蜷着身子缩在了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好半天喘不过气来。

    而在场的公安对此视而不见,对待他这种破坏社会主义的坏分子,坚决予以打击。

    “侯三,你太嚣张了,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还敢动手了。”李爱国义正言辞地说道,“带走,回去好好的审审!”

    视线又转向丁海杏道,“小同志,同志,你没事吧!没事的话,作为受害者,我们需要给你记录一份笔录。”以为乡下来的孩子害怕,蹲下来安抚道,“姑娘,别怕,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被这诡异的梦闹的丁海杏越来越迷糊,不管如何,梦里照着自己的所想而走,不过她得好好的想想怎么回事?脑袋却越来越疼,最终眼前一黑,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她那错愕的眼神,满脸的疑惑都被战常胜看在眼里,微微蹙起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

    而且人就晕在脚下,想问也问不出来了。

    “啊!雨停了,太阳出来了。”跑过来的司机举着伞颇有些懊恼地嚷嚷道,“这该死的雨早停一会儿多好啊!”

    “团……”司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战常胜冷眼一扫,立马改嘴道,“您的衣服都湿了。”

    “大惊小怪!”战常胜皱着眉头看着晕倒在他脚下的瘦巴巴的女人,弯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司机看着脏兮兮的丁海杏,伸手道,“还是我来吧!您的衣服都弄脏了。”

    “啰嗦!”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可是这手里的人真轻啊!战常胜心里想着,脚的步伐可是一点儿都不慢,急匆匆地赶向自己的汽车。

    身后民警同志人,分成两拨,一拨押着侯三回了派出所,一拨跟着丁海杏去了医院。

第3章 重生

    丁海杏再次幽幽转醒,有了清醒的意识,一时间还不确定在哪里?情况没有明朗之前,她依然紧闭着眼睛。

    回想昏迷前的事情,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也只有在梦里自己才会这么狼狈,现实中秒秒钟秒杀了他。头上传来的疼痛,是那么的真实,放在胸口的手,清晰的感受到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梦里场景,难道是真实的经历,难道真的重生回来,轻蹙了下眉头,头一抽一抽的发疼,她已经很久没有痛的感觉了。

    鼻间萦绕不去的是淡淡的药水味,耳朵里传来嗡嗡的吵杂的声音,丁海杏猜测应该是医院。

    真的回来了,回来真好!

    只是丁海杏心中充满疑惑,怎么鬼也能再死一次的。特别是有修为的鬼,一个无论是死之前,还是死之后,都经历了不同寻常的鬼。再怎么心如止水,也无法不动容。

    好久没有让她动容的事情了,久到时间对她来说太漫长了,都说山中方一日,世上一千年,这么说吧!对于死之前的那半辈子的经历,就好比沧海一粟般短。

    既然回来了,那么这一回是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了。

    迷蒙的眼神慢慢有了焦距,丁海杏眼神向下就看着站在病床前的白大褂,里面军装,确定这是在军区医院,看来真的回来了。

    面容和善的女医生拿着绑在病床前的病历本,记录着什么?挡住了视线所以没看见丁海杏已经醒了。

    病房可真是老古董了,但在丁海杏眼里却意外的亲切,就连耳边的吵杂声,听着也那么的温馨。

    自己躺在硌得后背生疼铁制的病床上,丁海杏脏兮兮的外罩被脱了下来,身上盖的是洗的泛白的军绿色的薄薄的棉被。

    屋里烧着煤球炉子,长长的烟囱从空中架过,穿过窗户上玻璃,透出去。

    病房内人多,所以丁海杏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冷。军区医院果然比地方医院的条件要好上许多。

    如今这年月,许多市里的医院或者厂区医院,棉被大都是自己带的。实在不方便带的就在医院租借,租金虽然不高,但现如今的老百姓一分钱掰成两瓣花的人也舍不得。

    丁海杏一抬眼就看见铁锈斑斑的铁质点滴架子,一滴一滴的在玻璃滴管中,清亮的液体顺着黄色的橡皮筋输液管,流入自己的身体,冰凉的液体,让她半个肩膀冷飕飕的。

    唉……现在可没有好心人给她弄个暖水瓶,预热一下输液的液体。

    站在床尾的李爱国看着医生着急地问道,“大夫,病人什么时候能醒。”

    丁海杏清楚地听见站在病床前的医生,轻声细语地说道,“病人头部遭受严重的撞击,有轻微的脑震荡,什么时候醒,这个我也说不上来。还有病人……”

    “大夫,您说啥子,我没听清楚。”李爱国追问道,现场环境太吵,而这位女医生说话声又那么小,能听得见才怪。

    医生紧皱着眉头,跟在身边的护士,立马扭头大声地呵斥道,“安静一点儿,影响其他病人。”板着脸严肃地又道,“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要说给我出去说。”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医生朝李爱国重复的说了一遍,然后又道,“病人有严重的营养不良,身体素质很差,也会影响她什么时候醒来。”

    “那怎么办?”李爱国着急道,“她不醒来,我们怎么找她的家人,我们怎么问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这医药费……”

    “医药费不用担心,送她来的人已经付过了。”医生好心地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李爱国下意识地说道,话落才想起医生还在,非常尴尬地说道,“真是谢谢解放军同志了。”

    丁海杏闻言,在脑中过了一遍,既然不是梦,那这出戏还得唱下去。是该让自己醒来了,囊中羞涩的她可不敢奢侈的‘生病住院!’该怎么醒来……

    丁海杏从‘噩梦’中惊醒,凄厉地喊声,“救命……救命……”立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缩成了一团的她,侧身背对着医生身体剧烈的抖动,额头上冷汗渗渗的。

    终于能让被硌疼的后背休息一下,不过这胯部也逃脱不掉被硌的生疼。丁海杏内心苦笑一声,怎么都逃不过这么硬的床了。

    女医生见状赶紧扔掉手中的病历本,弯着腰温柔地说道,“好孩子没事了,没事了,你现在医院,你扭过来看看,我是医生。”伸手想要将丁海杏掰过来,面对自己。

    医生的手刚刚碰到丁海杏,就引起她挣扎,“不要,不要打我,钱都给你。”凄厉地喊道。

    丁海杏这边的动静一下子吸引了病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纷纷问怎么回事?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道。

    “真是造孽哟!看把孩子给吓得。”

    “怎么回事?”

    知情人士满脸兴奋地说道,“这事我知道。”一副快问我,问我的表情。

    “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遇上抢劫的了,小姑娘反抗,结果被打的遍体鳞伤的。”

    “抢劫?这太平盛世怎么会出现这么恶劣的事情。”

    “杀千刀的,纯洁的革命群众队伍中怎么出现如此的败类,应该将他驱除革命队伍。”

    “就是应该让吃枪子儿。”

    “抓到了没?”

    “一定要抓到这个坏分子。”

    一时间群情激愤,场面有些压不住,抱头蜷缩的丁海杏也有些傻眼,这么多年了她都忘了这个红色年代的热情了。

    李爱国见状立马喊道,“安静点儿,大家安静点儿,嫌犯已经被当场抓获了,一定会接受人民群众的审判的。对于革命群众中出现的败类,我们坚决予以打击,毫不手软。请大家提高警惕,如遇见可疑人员、可疑事情一定尽快通知我们。”

    “一定,一定。”病房内的人一致说道。

    控制住场面的李爱国继续说道,“现在请大家保持安静,别再吓坏了受害者了。”

    刷……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病房门口站着的战常胜见状,在内心讪笑了一下,我在胡思乱想什么?这不是正常人的反应吗?

    将人送到医院的本来该走的,而她那双错愕的眼神,那满脸的疑惑,自己绝不会看错,闹得他心神不宁地转到了病房。

第4章 打消疑虑

    “团长,我们赶紧走吧!您这湿衣裳还没换呢?”司机着急地说道,“这指定着凉了。”

    “不急!”战常胜微微摇头道,“这点雨水算什么?想当年老子在朝作战时赤脚踏雪卧冰,眼睛都不眨一下,追着敌人跑。”

    医生又轻轻哄了丁海杏一会儿,丁海杏才平静了下来,扭过来,平躺着,紧紧的抓着棉被,盖在脸上,只露着眼睛,神色惴惴不安地看着他们。

    “别怕,别怕,你已经安全了,没事了,你看我穿着白大褂呢!”女医生微笑着又自我介绍道,“我姓郑,你可以叫我郑医生。”

    “你好,郑医生。”丁海杏看着她脸上显出几分腼腆说道,郑医生三十上下,面若银盘,白白的,鼻子和嘴唇的轮廓都很周正而纤秀。双眸中透着和善,是一个很有亲和力的女人,身上的白大褂洗的泛黄,看得出来是一个爱干净之人。

    郑医生笑着说道,“好孩子,能看见我吗?”

    “嗯!”丁海杏点了点头,赶紧又道,“能看见。”

    战常胜将丁海杏的反应尽收眼底,人虽然又黑又瘦,五官却精致,只是神情疲惫,两缕散发落在颊边,显得格外羸弱。

    而那双大大的眼眸格外的黑亮清透,怯怯地一脸慌张无措地看着众人。湿漉漉的双眸像极了受惊的小猫儿,瞳孔变大,浑身轻微的颤抖,这应该是受到惊吓之后正常的反应。

    那错愕的眼神,满脸疑惑,或许是在绝望后,没有想到初冬季节大雨天、荒郊野外,会有人听到她的救命声,出现在她的眼前救了她吧!

    最后一点儿疑虑战常胜在她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中,也打消地差不多了,“好了,走吧!”转身大步流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司机闻言得令,在后面追着他出了医院。

    病房内郑医生闻言目光温柔地看着丁海杏轻笑道,“不用紧张,现在我问些问题,要如实的回答。”

    “您问吧!”丁海杏睁着秋水般的双眸轻声说道。

    郑医生看着她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虽然人又黑又瘦,这眼睛可真漂亮。

    她微微弯着腰看着丁海杏,在丁海杏眼前伸出一根手指道,“好孩子,这是什么?”

    丁海杏满脸的黑线,不过想想,她刚才说的轻微的脑震荡,却非常配合地说道,“手指!”

    “很好!”郑医生继续问道,“几根?”

    “一根。”

    郑医生又竖起三根手指道,“几根?”

    “三根!”

    “很好,视线不模糊。”郑医生继续问道,”头晕不晕?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头有些晕,但没有想吐的感觉。”丁海杏非常老实的有问必答道。

    “能不晕吗?后脑勺上那么大的包。”李爱国立马说道,笑容可掬地看着丁海杏问道,“姑娘,还记得我吗?”

    “记得,是您警察叔叔和解放军叔叔一起救了我。”丁海杏乖巧地说道,“谢谢!”

    “哎呀!太棒了还记得我。”李爱国高兴地说道,“大夫,我现在可以给她写笔录了吧!”

    “说话条理分明,意识清楚。”郑医生笑了笑道,“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你的家人呢?”

    “我叫丁海杏,我爸妈现在住在军区招待所,我们是来部队探亲的。”丁海杏腼腆羞涩地说道。

    “原来是军人家属啊!”李爱国笑道,“看来这军区医院还真是来对了。”

    “没什么大的问题了,在观察一晚上,就可以出院了。”郑医生笑着说道,“不过小姑娘,你有严重的营养不良,得回去好好的补补。”

    粮食紧张,副食品供应更是奢侈品,每当遇见这种营养不良的,郑医生由心痛到了麻木,她每天接诊十个里面七八个都有这不同程度的营养不良,身体浮肿、或者有夜盲症,等等不良症状。

    军区医院只有生病的军人拿到医生开具的条子,才能单独吃小灶,补充营养,也就是俗称的病号饭。

    而像丁海杏这种农村出来的,又不是城镇户口,根本没有资格,所以郑医生才让她回家补补。

    郑医生心里也明白,回家补补只是说说而已,最艰难的岁月才刚刚过去,农村的生产虽然相比前两年大灾大荒的要好。可粮食有它的自然的生长的周期性,所以农村的生产生活并没有完全恢复。

    丁海杏乖巧地点点头道,“知道!”心里也明白郑医生只是‘例行公事!’

    “姑娘,你还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吗?”李爱国急切地说道。

    丁海杏突然害怕的躲避着李爱国的眼神,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

    郑医生赶紧说道,“公安同志,病人才刚醒,不要这么快就让她去回忆那么恐怖的事情。”

    “可是我急需知道事发情形。”李爱国着急地说道。

    郑医生想了想道,“这样啊!我想孩子的父母在的话,对缓解她害怕的情绪有帮助。”

    丁海杏眼前一亮,在心里默默给郑医生点个赞,真是说出她的心声了。

    李爱国闻言点点头,“请问,你爸妈叫什么?我现在就派人去叫他们。”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我爸叫,丁丰收,妈妈叫,章翠兰。”丁海杏颇有些急切地说道。

    李爱国立马说道,“我现在就去找你的父母过来。”

    “谢谢!”丁海杏轻轻勾起唇角腼腆一笑道。

    “不客气。”话落李爱国匆匆离去。

    郑医生看着点滴还有大半瓶,视线转向丁海杏道,“现在好好的休息,一会儿在你父母的陪同下,告诉民警叔叔发生了什么?这样才能将坏人绳之以法。”

    丁海杏紧紧抓着棉被,身体微微颤抖,指节泛白,却强撑着点头应道,“嗯!”

    “乖,休息吧!”郑医生说道,直起身子看向护士道,“注意液体,滴完后及时拔针。”压低声音又道,“乡下孩子,从小到大可能没有输过液,对这些不明白,所以你要多关注些。”

    “是,郑医生。”护士很干脆地应道。

    大家都同情她这个受害者,也都热心地说道,“医生同志、护士同志,你们就放心吧!我们会看着液体的。滴完我们会通知护士同志的。”

    “那就麻烦大家了。”护士笑着说道,一点儿也不像刚才跟训孙子似的,训斥她们了。

    视线一一扫过二十来张病床,微笑着又道,“请大家继续保持安静,谢谢配合。”

    此起彼伏的说好。

    所以郑医生和护士走后,病房内,安静了许多,虽然有窃窃私语声,但大家尽量控制自己的说话声音。

第5章 家人

    丁海杏闭上了眼,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隔绝了病房内大家的好奇心。

    脑中却回想起了前尘往事:丁海杏出生在战乱年代,当时正值抗战最艰苦的年月。

    童年是在敌人的枪炮声与饥饿、贫困中度过的。

    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爸爸丁丰收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有多么希望庄稼年年丰收。曾经给八路军当过民夫,有军队颁发的奖励证书,这是他引以为傲的,解放后用镜框裱装起来,挂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也是因为这张革*命的奖励证明在解放后划分成分的时候,化为了贫农。

    而丁家祖上曾曾爷爷是走街串巷的铃医出身,医术高明广受乡里民众的欢迎。在动荡的社会里,后来因缘际会,倒腾药材发了家。又经过多年的细心经营,成了远近闻名的药材商。

    民国的时候,不争气的爷爷迷上了抽*大*烟,将家给败的一干二净后,自己也抽死了。

    那所住着冬暖夏凉四进的大宅院也是家里唯一的产业了,也被一家暴发户给买走了。

    这下成为彻底的无产者,丁爸在家败的时候还小,安葬了丁爷爷后,丁奶奶带着十岁的丁爸和还有正在牙牙学语的丁姑姑几乎是身无分文出了家门。

    丁奶奶家里的金银玉器什么都没带,其实早就被变卖了,也没有什么可带的。只向新主家,提出将书房的书籍带走一些。

    新主家终于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宅院,也不枉他将丁爷爷带上歧途。

    所以很大方的让丁奶奶都带走也没关系,好心地叫家里的下人帮着拉走都没问题。

    于是丁奶奶也不客气,让下人拉着整整五大车的书籍一起搬到了乡下生活,在丁奶奶心里,金银都可以舍弃,有了这些书,丁家还可以东山再起。

    一家人就在杏花坡三间石头房子外带一个院子住了下来,这破石头房子还是丁奶奶的‘嫁妆’,因为杏花坡土地贫瘠丁奶奶的娘家也没人打理,所以才成了丁奶奶的嫁妆。

    丁奶奶旧时的妇女,缠了小脚,讲究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因为理家,所以会算会写,尤其善绣花,将一双儿女抚养长大。

    丁爸只上过几年私塾,家道中落后,付不起束脩,就再也没读过书。

    在医术上实在没有这个天赋,所以家里那些书籍也就束之高阁接灰去了。

    五年后长成少年的丁爸去了镇上的木匠铺子做学徒,最后娶了铺子老板的女儿知根知底的章翠兰为妻。

    可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刚新婚半年的丁爸被国军给抓了壮丁。

    紧接着鬼子又打来了,章家姥爷、姥姥又被鬼子杀害。章翠兰自己又不会木工活儿,于是将铺子关了。

    章翠兰就带着丁奶奶和小姑子一起躲到了乡下,在长孙出生后,丁奶奶为了家里的生计,整日里绣花,加上思念儿子,最终郁郁而终。

    章翠兰就带着小姑子和儿子相依为命的讨生活。

    值得庆幸的是丁爸在被抓两年后,逃回来了。

    好歹一家团聚,然而战乱年月,一有动静全村的人都躲进山里。

    日子艰难倒也过得去,丁爸无数次庆幸,爷爷这孽造的好。不然的话解放后,这资本家的帽子一扣一个准。

    见识了国军的真面目,岳父岳母又是被鬼子杀害的,无论是国仇还是家恨,他们夫妻俩自然是一颗红心向着党,加入了革命的队伍。

    解放后丁爸现在杏花坡大队的生产队长。

    妈妈章翠兰原来是木匠铺的‘大小姐’,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妇女,曾经是妇救会的一员。

    大哥丁国栋今年23岁,曾经定过婚,却因为大饥荒闹的,未婚妻家急着想要将她嫁过来,一是可以省些粮食,二是要五升也就是十斤麦子的彩礼。

    饥荒年月,半袋红薯都能娶个媳妇进门,女方家要十斤麦子,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丁家根本就拿出这样厚重的彩礼,当时的人们将树皮、野菜都啃光了,哪还有粮食。这桩婚事只能作罢!未婚妻有心嫁过来,可是却拗不过家里的长辈和饿的眼冒金星的家人,最终含着泪嫁给别人。

    到现在自己都养不活,大哥哪有心思,娶妻,就这么拖了下来,现在是生产队的小队长。

    小弟丁国梁今年十七岁,全家人勒紧裤腰带供他上了高中。

    杏花坡地处北方,紧挨着黄河的入海口,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土地贫瘠,真的是靠着老天爷赏口饭吃。由于家里太穷,根本供不起两人读书,作为姐姐的丁海杏,将上学的机会让给了弟弟。

    小弟上学回来把在学校的所学又教给了丁海杏,所以丁海杏读书看报、读写都没问题。

    丁姑姑丁明悦由于是烈士的遗孀在镇公社上班是主管会计,也算是吃皇粮的,和15岁的儿子应解放相依为命。

    “丁小姑娘。”护士去而复返打断了丁海杏的回忆。

    “啊!护士同志。”丁海杏挣扎着要起来。

    “不用,不用。”护士好心地说道,“别把针给拱了。”手里拿着个大茶缸道,“这是热水,你喝点儿吧!”

    “谢谢!真是麻烦你了。”丁海杏道谢道。

    护士将茶缸放在床头柜上,在她的帮助下丁海杏斜靠在床头,身后的枕头被护士竖着放,这样不会搁着后背了。

    护士将大茶缸递给了丁海杏道,“赶紧喝吧!这是郑医生特别吩咐的。”

    丁海杏端着茶缸,盖子被护士拿走,浓郁的甜味儿扑面而来,低头看着红的发黑的水,这是红糖水。

    丁海杏被升上来的热气,熏的眼睛发酸,瞬间红了,怔怔地看着茶缸。

    “快喝啊?这是红糖水。”护士压低声音道,“这可是郑医生专门给你弄的,补身子的。”

    “谢谢!”丁海杏带着浓浓地鼻音说道,红糖对乡下人来说,可不是好买的。城里人也得有糖票才行,平时也很少吃糖的。也只有生孩子、坐月子为了产妇才舍得买些红糖补身子。

    “快喝吧!”护士催促道,看着她真是心疼,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人给吹跑了。

第6章 傻闺女

    丁海杏端着茶缸小口小口的喝着红糖水,热乎乎的,甜腻腻的水滑进胃里,感觉整个身子都温暖了起来,驱散了身体的寒冷。

    护士看着她秀气地样子,还真是跟她见过的乡下来的不一样,个个见着吃的东西双眼放光,如饿狼一般都不要命的狼吞虎咽,也是这年月大家都饿坏了。不抢着吃,难道等着被别人抢走吗!

    眨眼间半茶缸红糖水下了肚,丁海杏感觉胃一下子撑了起来,顿时却感觉更饿了,“谢谢,我喝完了。”

    护士接过茶缸,帮着丁海杏躺下道,“你盖好了,捂捂汗。”帮着她掖了掖被子,看着这瓶点滴打完了,换了瓶药水,拿着茶缸转身离开了。

    重新躺下来的丁海杏这才有心情观察病房。铁床上面的白漆斑斑驳驳露出里面黑色的钢管。对面墙面的绿色的老式半墙漆已经掉得不成样子,露出大片大片的灰色的水泥。

    这间大病房狭长,挤挤的摆放了粗略算来二十来张病床,走道也仅能容下一人通过。

    左右两边只有两扇木制的窗户,同样,窗框上绿色的油漆斑驳不堪,窗外树枝上,被刚才的大雨打落残叶,随风摇摆,最终被风吹落,打着旋悠悠荡荡地飘落下来。

    尽管窗外露出了太阳,房间内的光线依然暗淡,病床上住的满满当当的,加上探望家属,如菜市场一般吵杂。

    初冬季节,外面冰冷,房间内由于生着炉火,倒是温暖一些。可是为了保持室内温度,这病房内门窗关的严实实的。造成了空气不流通,病房内弥漫着各种难闻的气味,真是五味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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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队接待家属的一溜红砖瓦的平房内,丁丰收看着窗外的哗哗……而下的大雨,雨打梧桐残叶落,亦如他现在的心情,心里不得底儿,不禁紧皱着眉头。

    回身看着盘腿坐在床上纳鞋底的章翠兰,眉头皱的更紧了,“我说孩子妈,这是在部队,不是咱家的炕头,你也给孩子留点儿脸面,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这下着大雨,谁会来。”章翠兰头也不抬地说道,“已经入冬了,咱家杏儿还穿着单鞋呢!”

    “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咱给她啥东西她转过脸都给了他老郝家,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丫头。”丁丰收连连摇头说道,“就不能多顾着点儿自己。”长叹一声道,“我丁丰收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让我落了这下场,养了个闺女还没进人家的门呢?就一心像着婆家。儿子,到现在还娶不上媳妇儿,真成了老大难喽!我真是对不起祖宗了。”

    “杏儿和长锁虽然没有扯结婚证,但也当着全村老少爷们的面摆了酒席了。举行了婚宴,也算是长锁的人了,心像着婆家也是应该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能陪杏儿一辈子的不就是她的丈夫嘛!再说了老郝家也真是困难,你就别唠叨了。”章翠兰抬眼瞥了一眼刀子嘴豆腐心的老伴儿,“咱家杏儿现在也算熬出头了,长锁穿上军官服成功的留在部队,站住脚了。等他当上营长,咱家杏儿随了军,可就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了。”抬手抹了下湿润的眼角,一双粗糙的手继续纳着鞋垫,“我还担心他文化水平不高,部队可能不要他了。没想到……”

    “虽然他没上过学,但他跟咱国梁一直借书学习来着,国梁教杏儿的时候,他也总在旁边。以现在的部队的文化水平,他也算是知识分子了。”丁丰收冷哼一声道,“如果不是他有上进心,我才不会答应把杏儿嫁给他。嫁给他干什么?在他家那狗窝里吃苦受穷啊!在部队提不了干,不能出人头地,他就对不起咱家杏儿这四、五年为他的付出。为他争取这当兵的名额就不说了,当时又不是非得给他。他家啥情况,咱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妈,身体不好,吃药跟吃饭似的,再有家底也掏干了,别说他们家穷的叮当响了。全家就靠他爸一人挣工分,都说半大的小子,吃垮老子,家里三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是吃饭的主儿。就凭他爸的工分,是顾着头,也顾不着腚。自从他当兵走后,咱家那傻丫头,辞去她姑姑在镇上给她找的席子厂的会计工作,就住到他们家去了,没正式结婚的大姑娘,就住到婆婆家,替他扛起家的重担,里里外外,吃的穿的,样样都得操心。那傻妮子,在信里没跟他讲过一句难,诉过一句苦,没花过他一分钱……”

    “打住、打住,以后在长锁面前,千万别这么说,他该觉得咱们是挟恩图报了。”章翠兰停下手里的活计抬眼看着他赶紧说道。

    “我也就对你说说,你当我傻啊!”丁丰收没好气地看着她道,“在外人面前,怎么这也得给贤婿留几分薄面。”

    “不叫他小王八蛋了。”章翠兰满意笑意地调侃道。

    “咳咳……”丁丰收老脸一红,嘟囔道,“以后不叫就是了。”

    章翠兰放下手中的活计,看着孩子她爸,犹豫了下道,“她爸,咱都来了三天了,怎么长锁只字不提打结婚报告,与杏儿领证,结婚的事。”

    “你想说什么?”丁丰收紧皱着眉头能夹死蚊子。

    “我怕长锁起了二心了。”章翠兰缓缓地道出心底最最担心地事情,“长锁现在提干了,未来是前程似锦,他还能看上咱家杏儿,乡下丫头。”

    “不能吧!孩子忙吧!”丁丰收不确定地说道,这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章翠兰微微摇头道,“有道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是不太相信他,你没看见他看到咱们和他的父母一起来了,不是惊喜,反倒像是受了惊吓一样。”重重地点头道,“我没看错,女人的直觉很准的,把咱家杏儿拖到二十了,他郝长锁到现在没有一句囫囵话,这心里肯定有猫腻。”

    “不会的,那么老实的孩子,怎么会?咱们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丁丰收迟疑地说道,心里却不太愿意相信。

第7章 是你逼我的

    章翠兰瞟了丁丰收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男人啊?被繁华迷住了眼儿,看不上咱下乡姑娘了呗!这部队里的女兵娇艳如花,家世好的又不是没有。你曾经在部队呆过你不知道,想想那时候进城后多少人抛弃自己家里的糟糠老婆,娶了城里的娇小姐的。一句家里包办婚姻,一句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同志……就成了推卸责任的最好的借口了。”

    “他敢?那个小王八蛋儿,要是敢对不起咱家的杏儿,丧了良心。老子立马去找部队他们领导,扒了他身上那层皮,这种忘恩负义、道德败坏之人,他不配穿。”丁丰收拍着床咚咚作响,“他老郝家就别想在杏花坡好好的待着,看老子怎么折腾他们郝家,他个陈世美,老子让他这辈子窝在杏花坡,种一辈子地,干最苦、最累的活儿,别想再进城。”咬牙切齿地说道。

    “蹭……”的一下转身,急性子的丁丰收抬脚就往外走,“我现在就去找老郝家的两口子问问,他儿子到底怎么回事。来的时候说好了,给他们俩把事办了,年纪不小了也该生孩子了。”

    “回来!”章翠兰一把扯着他的胳膊道,“你真是说风就是雨,这只是我的猜测,没凭没据的你跑去质问,人家要是不承认呢!”

    “你当我傻啊?我去探探口风,催催他们。”丁丰收甩开她的手道。

    “可你也得等雨停了吧!要是再淋病了,不是又得花钱吗?”章翠兰跪在床上又使劲儿拉着他的胳膊道。

    “那就等雨停了。”丁丰收缓和了下语气道,看着跪在床上的章翠兰道,“你的腿不好,你咋跪着呢?快坐下,坐下。”扶着她重新坐在床上。

    “没事,这里床比家里的炕软和。”章翠兰摆摆手笑道。

    “回头你老寒腿发作了,别指使我给你拿烫壶给你烫腿。”丁丰收‘数落’她道。

    “你说这下雨天的,咱家杏儿往外头跑啥呢?”章翠兰看着窗外的大雨道,“这人生地不熟的。”

    丁丰收叹声道,“这闺女大了有些话不好跟我说,杏儿跟你说啥了没有。”

    “你咋不亲自问闺女呢?”章翠兰反问道,眼见着杏儿和长锁要结婚了,得把老头子这臭脾气改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起码收敛一些。

    “杏儿会告诉我?”丁丰收郁闷地说道。

    章翠兰看着他数落道,“还不是你成天板着脸,吓的杏儿在你面前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她大气不敢喘?”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丁丰收指着外面道,“你没看见她把我气成什么样?她叮叮当当的跟我吵,这个不孝女,真是女生外向。”

    “那不是因为你拦着闺女往老郝家搬东西。”章翠兰也无奈地说道。

    “那是我心疼闺女补贴给闺女的,结果呢!最后便宜给他们,我实在不甘心。”丁丰收嘟着嘴,憋屈地说道,“最后还不是都随了她的心,顺了她的意。”

    “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最疼杏儿。”章翠兰仔细回想了下,转移话题道,“杏儿好像说是去买东西,那丫头走的急,我也没来得及细问?”

    “是去买东西吧!”丁丰收笑了笑道,“咱有啥可卖的。”

    章翠兰想想觉得有道理,“兴许长锁给杏儿钱了,让她去买两件像样的衣服,穿出去也体面些,咱的衣服在村里看着还体面些,到了这里看着土气的很!”

    “算他还有良心。”丁丰收心里舒服道,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看着窗外隐隐露出的阳光道,“啊!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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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房的尾部住着郝长锁的父母和他的二弟银锁,郝长锁站在窗前,双眼无神地看着落叶零乱,在风雨中无助跌落。道路两旁的树枝在风雨中竭力抵抗,被吹的扭曲摇摆。

    缩在袖中的双拳紧紧的攥着、显示着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怎么还没消息,成了吗?

    从三天前父母带着丁家一家三口来了,他这心就一直紧绷着,既怕自己心中另有所属被他们发现,也怕心上人知道他在老家有对象,又想着该怎么解决眼前的麻烦。

    辗转反侧、苦思冥想,终于让他想到了,那傻丫头,只要他稍动心思:战友的父亲病了,手里缺钱,他想接济一下,苦于囊中羞涩。

    她倒是慷慨,把这次来这里,带来了所有的积蓄都拿给了他。

    可惜杯水车薪,他叹息连连,看他愁苦的样子,她也跟着急着。

    火候差不多了,既然她来了,怎么他都要表示一下,将手里攒下来的布票给她,让她扯一些好料子,做一身像样的衣服。

    果然哄的她心花怒放的。

    他在有心引导,让她去私下里用布票还成钱,到时候让公安同志来个人赃并获,就彻底解决了这件恼人的烦心事了。

    别怪他心狠,这是你们逼我的,眸中一闪而逝的阴狠。

    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应该是成了吧!嘴角上弯滑出一抹弧度。

    “长锁,我跟你说话呢?”郝父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儿子道。

    “啊?”郝长锁扭过来看着他道,“爸,你说什么呢?我没听清。”

    “你爸说,你赶紧和红杏圆房,这样我和你爸也能早日抱上孙子。”郝母满脸地笑容看着他道,“我儿子这军装穿着真好看,可比照片上俊俏多了。”

    郝长锁扯扯嘴角给了家人一个无意识的笑容,紧皱着眉头,内心越发的焦躁不安。

    “大哥,这城里真好。”坐在椅子上郝银锁翘着二郎腿轻轻晃着,眼睛四处看着,真是看哪儿都好看,“你看这墙白的,比咱家的灰扑扑的墙可亮堂多了。这床可真好,真干净,比咱家的炕好多了。”

    “那银锁想不想也进城啊?”郝长锁面带笑容地看着二弟道,声音温润如清泉滴玉石般好听。

    “俺可以吗?”郝银锁指着自己傻乎乎地笑道,“跳出农门哪有那么容易,咱家能出来你一个都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第8章 做人不能坏良心

    “怎么不可以,你今年也十八了,报名参军就可以了。”郝长锁说的轻松简单道,好似这事情他说了算,一句话的事。

    “哥又哄我。”郝银锁挠着头憨憨一笑道,“当兵的指标名额,哪儿那么容易得到,想当年咱们县才分到几个,杏花坡就你一个。”

    “如果哥有办法呢?”郝长锁眼眸尽是笑意地看着二弟道。

    “真的吗?长锁你有办法,将你弟弟弄到部队。”郝母高兴地抓着郝长锁的手激动地说道,“这下子咱可以在村子里扬眉吐气了。我们有两个当兵的儿子。哈哈……”咧着大嘴哈哈大笑。

    “嗯!我有办法。”郝长锁重重地点头道,等他成了军长的东床快婿,一个招兵指标,简单的很!

    他从小做梦都想跳出农门,成为城里人,过上好日子,曾经他以为读书可以改变命运,可是家里穷的根本付不起学费。后来只好厚着脸皮蹭到大队长家里读书认字,可是泥腿子进城哪有他想的那么容易,后来部队来征兵让他看到了希望。经历了种种终于穿上了军装,他打心眼儿里感激海杏。

    曾经他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海杏,直到自己在部队遇见了她,才知道对海杏只有感激之情,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什么是山盟海誓,才体会到了书里描写的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

    想起现在的如农村妇女一般的丁海杏,别怪我心狠!

    “长锁爸,听见了吗?我儿子可真能干。”郝母笑的满脸褶子的说道。

    郝银锁抓耳挠腮地看了看他道,“大哥,还是别麻烦了,我不想当兵。”

    “你傻啊!你知不知道,这当兵的名额有多难弄到,你居然不要。”郝长锁愤怒地看着他,伸手解开风纪扣,扯了扯衣领。

    郝母一巴掌拍在郝银锁的后背上,数落道,“你这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哥不知道搭了多少人情才给你弄来的名额,你居然不要了,说的真轻松啊!”

    郝银锁扭了扭身子道,“妈,不是我不想去,我走了家里怎么办?杏姐怎么办?杏姐太辛苦了。”

    “这跟海杏有什么关系。”郝长锁瞪着大眼看着他们满脸疑惑地说道。

    “银锁,这天冷,去拿上油纸伞,给我打点热水去。”一直默不作声地郝父突然吩咐道。

    “爸,那暖水瓶里有水的。”郝银锁起身拿起暖水瓶道,“我昨儿新打的,热乎着的,还没喝完呢?”

    “隔夜水,都不热了,让你打就去打,哪儿那么多的废话。”郝父直接板着脸训斥道。

    “你这老头子,在家的时候,拿着瓢舀了缸里的井水,不是喝的咕咚、咕咚的,这真是到城里还穷讲究了起来。”郝母看着他好笑地说道,到底自己的男人,看着郝银锁催促道,“行了,你爸要求的,重新打一壶热水来。”

    “哦!”郝银锁听话的将藤条外壳的暖水瓶里剩下的热水,倒在了脸盆架上的军绿色的脸盆里,拿着放在房门口的伞,提着暖水瓶拉开房门,“哦!雨停了。”于是将手中的伞挂在了房门上,大步朝热水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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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银锁一走,郝父就看着郝长锁突然问道,“长锁,几年不回家,你觉得我和你妈看起来怎么样?”

    “呃……”郝长锁闻言一愣,不知道爸如此说是什么意思?如今看着眼前的父母,眼前一亮随即道,“对哦!妈我走的时候,您还卧床不起呢?现在怎么?”一脸的惊诧,“爸您的身体也挺好的,对了,这灾荒你们是怎么挺过来的,咱们杏花坡的地可不肥,主要是没水浇地。”他每月像家里的寄的一大半津贴,可是顾上吃的,顾不上他妈看病吃药。

    “银锁和铜锁、铁锁都长的高高的,成人了。还有你妹妹锁儿也长的漂漂亮亮的。”郝父简单地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你爸说的对,自从得知你当上军官了,咱家的门槛都快让说亲的人给踏破门槛了。这都是沾了你的光了。”郝母乐的眼睛眯成了条缝,“都是给银锁说媒的,还有十六岁的锁儿也有人相中了。看来我没同意是对的,这要是银锁能当兵走了,以后像你一样提了干,那乡下的野丫头哪儿配的上啊!咱得睁大眼睛好好的挑。”

    郝长锁闻言双眸一亮,窗外冲破云层的阳光折射在深幽的眼底,璀璨若星辰,绚烂耀眼。心中的欢喜自是溢于言表,笑容爬上了脸。

    郝父将儿子的一言一行,尽收眼底,心却沉了下来,看着说的眉飞色舞孩子妈,语气不善道,“是你说,还是我说?”

    “你说,你说。”郝母赶紧说道,在床上挪了挪屁股,笑着说道,“你是一家之主嘛,你说。”

    郝父眸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道,“你就没觉得奇怪吗?别的地方都有饿死了人,我们咋都好好的。”

    “是啊!”郝长锁点头,他爸不说还不觉的,听爸这么一说,他奇怪地问道,“爸,这咋回事?是不是有人帮助咱们,这是遇见贵人了。”

    “你知道吗?这都是杏儿这孩子,要没有她,我们坟头上的草,都老高了。”郝父眼眶湿润地说道。

    郝长锁震惊地看着他道,“爸,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好,听不懂是吧!我给你掰扯掰扯。”郝父抬起袄袖子压了压眼角道,“咱杏花坡的土地肥力,出产你清楚的很,每亩地丰年才收一、二百斤麦子,交完公粮,连温饱都混不上,一年中几乎半年都是瓜菜代粮。别说大灾之年了,是杏儿这孩子一次次下海捞鱼,卖到水产品收购站,换一点儿微薄的钱,买国家的返销粮。春季青黄不接的时候,那么凉的海水,杏儿那孩子一次次的下海捞鱼,才让咱们一家都度过艰难的岁月。”

    “什么?”郝长锁震惊地看着他们,倒退两步,不敢置信道。

    郝父接着又道,“你走后杏儿就般到了咱家,代替你扛起这个家的重担,咱家老的老,小的小,又都是张嘴吃饭的主儿,当时她才是一个刚满十六的孩子。做人不能坏良心。”

第9章 怎么会这样?

    “她……她……在信里怎么都不说。”郝长锁闻言惊慌无措地问道,双眼茫然的盯着他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是海杏不想让你担心,从来不向你诉苦,不希望耽误你进步,所以才任劳任怨的。长锁我跟你说,上哪儿找这样的儿媳妇,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郝母满口夸赞道。

    郝长锁慌乱地说道,“我……我……不是给家里寄钱了。”

    “你给家里寄的钱,也就全给你妈看病吃药!不然你妈现在能好好的,还能走这么远的路,来看你。”郝父潮湿地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长锁,不管位置爬的有多高,做人不能丧良心。”手心抹了抹双眼道,“你要是敢对不起杏儿,我和你妈头一个饶不了你。”

    郝长锁像针扎一般突然转身,像疯子似的朝外跑去,希望还来得及。

    他不知道,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他真的不知道,看看他都干了什么?此时的心纠结在一起。

    郝长锁一脸惊恐的猛地蹿出来吓得打水回来的郝银锁一跳,幸亏躲得快,不然撞上了暖水瓶碎了,非烫伤两人不可。

    “哥你去哪儿?”郝银锁双手紧紧地抱着暖水瓶,看着他的背影喊道。

    郝父从东北一路逃难过来,年轻的时候为了讨生活,四处奔波,见识的太多了。

    知子莫若父,郝父一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从儿子的神情上的变化,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面色阴沉了下来,郝母担心地看着他,“他爸,你咋啦?”

    “没事?”郝父不想她担心,于是摇头道。

    郝银锁进了房间,将暖水瓶放在桌子上,急忙问道,“我哥咋了,跟火烧屁股似的。”

    “不知道?”郝父也正奇怪着,“正说着话呢?他突然跑了出去……”

    “我出去看看。”郝银锁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公安也上门通知丁家夫妻,丁海杏被人抢劫,给打的住院了。

    章翠兰给吓得拉着来人的胳膊,哆嗦着嘴问道,“我女儿……杏儿她……她。”

    “同志,我家杏儿她?”丁丰收脸色也煞白煞白地焦急地问道。

    “大娘,您放心,您的女儿没事,人已经醒了。”来人赶紧捡重点的说道,看把丁家两口子给吓的,脸色都变了。“而且坏蛋已经当场被抓获了,一定会受到严厉的审判。”

    “呼!”丁丰收长出一口气拍着胸脯道,“这就好,这就好。”紧接着感激地看着来人道,“谢谢你同志。”随后又道,“麻烦您告知我女儿在哪儿住院,我们好去看她。”

    “我就是来接您二位的,丁海杏同志受到了惊吓,情绪有些不稳,由父母陪着,我们也好写一份记录。”来人耐心地解释道。

    “记录?什么记录。”章翠兰连忙问道。

    “就是事发经过。”丁丰收随即就道,“同志,我们可以再带两个人去吗?”

    “我们得赶紧走?”来人紧皱着眉头说道。

    “同志,不远,就这一排房子的尾部。”丁丰收边说边出门,一出门就看见郝长锁像这边奔过来,“长锁,你来的正好,杏儿那丫头她……”

    郝长锁一看见一身公安制服的同志,脸色一白,心中是一闪而逝的难过,紧接着内心又狂喜……嘴角是按捺不住的喜悦。那事成了,海杏被抓了,那么自己的前路最大的障碍扫清了,等待他的将是娇妻在怀,从此平步青云。

    心思微转,私下交易可是大罪,尤其涉及军用票证,虽然知道她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但与自己的前程相比,现在只能将错就错,这辈子只能对不起海杏了,下辈子我一定报答她。我会好好的补偿你的家人的。

    伤感只是一丝丝,很快就被郝长锁抛弃了。

    一眨眼的功夫郝长锁下定了决心,闭了闭眼,在睁开眼,眼神坚定,疾步走到公安同志身前道,“同志,我们一定积极地配合调查。”

    “嘎?”这话说的大家听的一头雾水。

    但是这关头谁还会注意郝长锁说话如此突兀,丁家两口子现在火急火燎的,满心担心住院的丁海杏。

    丁丰收着急上火地嚷嚷道,“长锁,杏儿遇上抢劫犯了,现在住院了,咱们赶紧去看看她。”

    郝长锁闻言脑中一片空白,这事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心思飞快地转动,急切地说道,“海杏没事吧!我们一定劝她配合你的调查,将坏人绳之以法。”将刚才的话给圆了回来。

    身后不远的郝银锁闻言立马扯开嗓门喊道,“爸、妈,快出来,杏姐进医院了。”

    蹬蹬……郝家两口子闻言从屋里跑了出来。

    “丁老哥,咋了,咋了,海杏咋进医院了。”郝父满脸担心地问道。

    “这人好好的怎么就?遇上什么事了。”郝母关切地问道。

    “详细情况我也不知道,这位公安同志说,咱家杏儿遇上抢劫的,把杏儿给打了,所以人现在在医院。”丁丰收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下。

    “同志,我女儿在哪个医院,我要去看她。”章翠兰急切地说道。

    “请随我来。”来人将他们六个人一路跌跌撞撞地给带到了医院。

    丁海杏喝完红糖水,刚刚躺下不久,就被急匆匆赶来的章翠兰扑到了丁海杏单薄的身上,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杏儿,我可怜的闺女,你咋遇上这事咧,快让妈看看,那坏蛋打你哪儿了。”

    丁海杏抬眼看着熟悉的又年轻了许多的章翠兰,激动地扑她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的,哭的心都快呕了出来。

    前世丁海杏满心欢喜的跟着两家父母来,与青梅竹马的心上人领证结婚。

    谁知道换来的却是一场噩梦,丁海杏因为和人私下用票证换钱,被公安逮了个正着。因为性质恶劣,带来非常不好的社会影响,法院从重从快处理了丁海杏,最终被判无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造成了一切悲剧的开始,除了被公安在现场抓住的侯三,还有她自以为青梅竹马的良人,刚刚提干升为连长的郝伯仁,小名长锁。

第11章 录笔录

    “队长和大娘,还有我爸、妈一路上都担心坏了。”郝长锁眉宇之间风雅一笑温柔看着她说道,“你看四位老人着急来看你,一路踩着泥水就过来了。”一下子就转移了话题及注意力。

    丁海杏闻言这才细看,发现丁爸、丁妈为了赶过来在下过雨的泥地里趟过来的。

    裤腿上满是泥点子,脚上的布鞋全湿了,鞋底子还沾着厚厚的泥。

    丁妈梳着着的一丝不苟的圆髻都颠散了,额前的枯黄的头发披散开来。

    “爸、妈。”丁海杏眼眶又红了,看着他们二老道,是因为她才跑的这么急、这么快的。

    “哭啥子,洗洗就干净了。”章翠兰爽利地说道。

    “杏儿姐,告诉俺谁干的,老子现在就去废了他。”郝银锁气愤地说道,脸色狰狞,双眸里仿佛喷射出熊熊烈火,仿佛要把坏蛋给烧焦了,双手抱拳捏的噼里啪啦作响,一副找人拼命的架势。

    “银锁。”郝长锁瞪着他横眉竖眼道。

    “小伙子,当着我们的面这样说可不好吧!打人可是犯法的。”李爱国看着郝银锁板着脸摇头道,“虽然对方犯了法,可自有我们执法人员。”

    吓了郝家和丁家人一跳,郝长锁上前一步,将郝银锁挡在身后,赶紧说道,“公安同志,我弟弟刚从乡下过来,不懂事。”

    “还不快认错,这是你说话的地儿。”郝父一巴掌敲在郝银锁地后脑勺上,陪着笑脸道,“公安同志。”

    郝银锁尴尬地挠挠头,吓得他忙不迭地鞠躬道,“对不起,我只是说说而已。”

    “这可是犯法的,你们有理也变没理了,一定要相信党和政府。”李爱国看着他们认真地说道。

    “是是是!”郝家父子点头如捣蒜道。

    李爱国站在床尾目光转向丁海杏柔和了许多说道,“那个……虽然不想打扰你们一家人,但是我们需要问一下详细的事发经过。”

    “好的,好的。”丁丰收忙不迭地说道,说着让开了病床前。

    “我们去隔壁的房间,那里安静。”李爱国看着丁海杏说道。

    他们向医院借了一间病房,这里实在太吵了,看病房中的人,一个个都支棱起耳朵,都等着听呢!

    “爸、妈。”丁海杏害怕地看向丁丰收和章翠兰道,更是害怕的伸手抓着丁妈的手。

    “哦!二位可以陪同的,有你们在更好。”李爱国看着他们一家三口道。

    “可以走吗?”李爱国想着她的伤道。

    “来我和你妈架着你过去!”丁丰收立马说道。

    于是丁丰收和章翠兰给丁海杏披着棉被,搀扶着她一起去了隔壁的病房。

    “那个……我们?”郝父出声道。

    “爸,我们不要妨碍公安同志办正事。”郝长锁在他耳边小声道,“刚才的教训,还没受够啊!”

    郝银锁被吓的一哆嗦,站在病床边原地动也不敢动了。

    “我们就在走廊上。”郝父压低声音道,被病房内的人这么齐刷刷的看着,浑身不得劲儿。

    郝家人就看着丁家一家三口跟在公安同志和书记员的后面,一起出了病房。

    郝长锁闻言,“那好吧!”在这里傻站着,被凑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看着,还是避开的好。

    省得五花八门的问题,问的他无法回答。

    于是郝家四口也很快地跟着出了病房,站在走廊上。

    丁家三口进病房,这里明显只有一间,一眼看全了,病床、床头柜,长椅。

    丁爸和丁妈将丁海杏放到了病床上,丁海杏脱了鞋如在自家炕头似的盘腿坐在病床上。

    李爱国见状眼角直抽抽,果然爸妈来了这精神状态就是不一样。这样很好,录笔录的时候才能顺利。

    丁妈忙着将被子给女儿盖在腿上,坐在了丁海杏的床头。

    丁爸则非常有眼色将床尾放着的凳子搬过来放在了李爱国的身后,“公安同志,请。”

    李爱国微微点头道,“谢谢。”坐了上去。

    只有一张方凳子,“我去在拿一张凳子。”丁丰收转身出了病房。

    正好看见走廊上的郝家四口,于是问道,“你们咋出来了。”

    “我们担心海杏,怎么样?”郝父关切地问道,“你这是出来干啥?”

    “里面没有凳子,我过来搬张凳子。”丁丰收说道。

    “丁叔,您等着我给您搬去。”郝银锁蹬蹬跑进病房,很快借了张凳子,蹬蹬地跑了出来,递给了丁丰收。

    “那我进去了。”丁丰收接过凳子,转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郝家四口人则挤在房门口,由于木门上镶着一块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病房里的情况,所以都急巴巴地看着里面。

    丁丰收拿着凳子,放在了书记员的背后。

    书记员道了声:谢谢。坐了下来,掏出笔记本,从胸兜里抽出钢笔,拧开笔帽,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李爱国看着紧张地身体都僵硬的丁家三口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李爱国,这是书记员王娟。”

    “你们好。”丁丰收赶紧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讨好,朝章翠兰和丁海杏使使眼色道,“快问好啊!”

    “哦!哦!”章翠兰和丁海杏齐齐地慌乱地说道,“你们好。”

    “丁海杏,现在可以吗?”李爱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柔,不要吓着她了。

    “杏儿,别怕,这位同志问什么?你就老实的回答什么?”章翠兰粗糙的手轻轻放在丁海杏单薄的肩头上捏了捏。

    “妈,嗯!”丁海杏从被子中抽出手,抬起来拍拍落在自己肩头丁妈的手,目光看向李爱国,深吸几口气,才配合地点点头道,“可以,请问吧!”

    “姓名?”

    “丁海杏!”

    “年龄?”

    “二十。”

    “性别?”

    “女。”

    “家庭住址?”

    “滨海市,前进公社,杏花坡生产大队。”

    李爱国每问一句,丁海杏都紧张且怯怯地清楚的回答。

    “什么时候来城里的?”李爱国漫不经心地问道。

    “三天前。”

    “来干什么?”

    丁海杏抬起秋水般的双眸,这样眸光流转的一瞥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了站在门外的郝长锁,眼底的冷意一闪而逝,低垂着眼睑,轻声说道,“是来部队探亲的。”

    怎么能说是来部队探亲的?站在门口地郝父闻言刚想推开门,郝长锁摁住了郝父的肩膀。

    就这么一打岔的功夫,李爱国看着她已经放松了精神,问了下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出现在地下道的,当时发生什么?”终于进入到了正题。

第12章 此一时彼一时

    丁海杏闻言怯怯地看了看李爱国,丁丰收看着自家闺女害怕的样子,也顾不得此时不宜说话,鼓励地看着丁海杏说道,“杏儿别害怕,在警察叔叔面前,有什么说什么?”

    丁海杏攥紧了拳头,想了想,仔细回忆道,“我打算进城扯布,谁知走到半路,突然下大雨,我就躲在地下道躲雨。雨下的太大了,他也跑进来躲雨,他看我独自一人,就想抢……抢我的钱。”她一脸的惊恐害怕,浑身瑟瑟发抖。

    章翠兰赶紧弯腰搂着丁海杏轻拍她后背道,“杏儿不怕,不怕。已经没事了,没事了,你现在在医院。”大骂道,“杀千刀的混蛋。”

    “还可以吗?”李爱国看着受到惊吓地她道,心存不忍。

    “嗯!”丁海杏眼眶里噙着泪,佯装坚强地点点头道。

    李爱国真是不忍心再问下去,可是一次性问完了,也省得再回忆一次,“后来呢!”

    “这钱可是辛苦从土里抛出来的,我当然不给了,所以他就打我,这头上的包,就是被他给踹到墙上,碰到的。我就大呼救命……幸好解放军叔叔和你们听见我的救命声,谢谢你们,剩下的你们就知道了。”丁海杏‘懦弱’地断断续续地叙述完。

    书记员王娟工工整整地记录下来,递给了李爱国,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和丁海杏说的完全一样。

    “你看一遍,如果没有出入的话,在这里签上名字。”李爱国将记录递给了丁海杏道,递过去又想起来道,“认识字吧!如果不认识字的话,我让书记员给你读读。”

    “认识字。”章翠兰替她说道,接过记录,放在丁海杏地眼前道,“快看看。”

    这字写的龙飞凤舞的潦草的很,丁海杏费劲巴力的勉强读完了,腼腆地说道,“没有出入。”

    “那在这里,写上你的名字。”李爱国指着记录的末尾道。

    “嗯!”丁海杏点了点头道,目光看向了记录员手中的钢笔。

    李爱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想起来道,“哦!把你的笔给她用用。”

    “呃……”书记员王娟看着自己的英雄笔,很舍不得给丁海杏用。

    迟疑当中,李爱国催促道,“快点儿。”

    书记员缓缓地将手中的钢笔递给了丁海杏,丁海杏接过钢笔,如小学生般工工整整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将记录和钢笔递给了李爱国。

    李爱国接过记录,看着丁海杏笑着说道,“谢谢你的配合。”接着起身道,“好了,不耽误你休息了。”

    “我送你。”丁丰收将他们送出去,犹豫了一下道,“同志,我想问一下,抢劫我女儿的那个坏分子。”

    “对,那混蛋会判刑吗?”郝父凑过来也急切地问道。

    李爱国看着心急地两人,笑了笑道,“本来不该说的,不过过几天你们也会知道的,嫌犯对犯罪罪行供认不讳,数罪并罚的话,估计会判死刑。”

    抓住了侯三后,突击审问,侯三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说了,和丁海杏叙述的没有出入。而且还从他身上还搜出了一些票证,鞋子里还藏着一张自行车票证和一张缝纫机票,真是胆大包天,这些票证根本就不是他这个没有工作整日里游手好闲的人可以拿到的。就凭这个就可以判他个无期,别说暴力抢劫未遂如此性质恶劣了。

    而且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坏了,民风淳朴的这里,还从未发生如此严重的恶性的刑事案件。他们这些公安一般就是抓些偷鸡摸狗的二流子,或者是一些二道贩子啥的。

    所以案件发生后,立马就成了街头巷尾议论的谈资,人心惶惶的,都怕自己青天白日的遇上。

    好在嫌犯当成被抓获,平复了群众惶恐的心情。

    “该!”郝银锁立马说道,语气非常的解恨。

    “恶有恶报。”丁丰收忙不迭地又道,“真是太感谢公安同志了,谢谢、谢谢。”

    “为人民服务。应该的。”李爱国挺挺胸膛道。

    丁丰收他们将李爱国他们送到了医院的大门口外,才转回去。

    此时病房内,章翠兰拧着眉头看着丁海杏问道,“杏儿,刚才公安同志问你来城里干啥的,你咋不说来结婚呢!”

    “妈,那样太孟浪了,好像我恨嫁似的。”丁海杏低垂着头闷哼说道,“我们还没扯证,来部队探亲也对啊!”

    章翠兰看着她的娇态,食指戳着她的额头哂笑道,“这会儿害羞上了,在家里可不这样。”

    丁海杏抓着章翠兰的手摇晃着撒娇道,“妈,此一时彼一时。”

    “你说的对,名不正,则言不顺。”章翠兰抿了抿唇道,“得早点儿让你们把事办了。”

    丁海杏后悔这般做戏了,不这样也不行啊!以前的小白兔,你突然性情大变,变成大老虎,非吓死人不可,得徐徐图之。也就是妈说的,名不正,则言不顺。

    反正她回来了,这婚本来也根本就结不成,至于郝长锁,她会好好的招呼他,清亮的双眸中闪过阴冷的寒光。

    “妈,我想上厕……!”丁海杏突然又改口道,“茅厕。”

    “嗯!好。”章翠兰扶着她起身,“你等一下,我把被子先送过去。”

    “亲家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抢劫咱家海杏的那混蛋,要挨枪子了。”郝母推门进来高兴地说道,看着正在叠被子的章翠兰道,“这是干什么?”

    “杏儿要上茅厕,我把被先放回病房。”章翠兰将被子叠好,抱着道。

    “我来,我来,你陪海杏上茅厕吧!”郝母不由分说的从章翠兰手里拿过被子道,“我送回病床上。”

    “他们呢?”章翠兰问道。

    “他们去送公安同志了。”郝母笑着说道。

    章翠兰扶着丁海杏出了门,走廊里感觉阴冷的很,“杏儿,你冷不冷。”看着她身上大红的碎花棉袄,“你……你身上的外罩呢!”

    “脏了。”丁海杏抬眼望去,厕所该往哪里走?叫住来往的一个女护士道,“护士同志,请问厕所在往哪儿走?”

    “哦!从这里,径直朝前走,到头你就知道了。”护士停下脚步转身指着路道。

    “谢谢!”丁海杏有礼地说道。

    “不客气。”护士笑了笑道,转身离开。

    “妈,走吧!”丁海杏拉着章翠兰径直朝走廊尽头走去。

第13章 村儿气

    走廊尽头是一个大水房,靠着墙的三边是水泥修葺的水槽,上面一溜的水龙头。

    穿过水房就是厕所,推开门进入女厕,丁海杏看着被木板隔成一间一间的,带门的厕所,高兴地长出一口气。

    病房内,人多吵杂,她想干点什么都被人紧盯着。耳朵微微一动,仔细聆听看来厕所里没人,那就更好了。

    “妈,您上厕所吗?”丁海杏回头看着章翠兰道。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儿。”章翠兰夹紧双腿了说道。

    “那你去这个,我上这个。”丁海杏说着进了厕所插上一人多高的木门,“妈,我要蹲一会儿,您要是好了,就在外面等我好了。”

    “知道了。”章翠兰解开裤腰带,抽出来,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蹲了下去,“这茅厕修的可真好,一点儿臭味都没有。”高声喊道,“杏儿,你那边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咋不说话咧!”

    丁海杏闻言满脸黑线道,“妈,这是厕所,我们非要在这里聊吗?不嫌味儿啊!”

    “好了,好了,妈不说话了。”章翠兰赶紧说道。

    丁海杏抬眼看了左右一下,没人,从兜里掏出票证,怔忪地看着手里零碎的军用布票,加起来有一丈。还有全国粮票加起来也有十斤,就是这些票让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此外丁海杏从侯三的兜里搜出来粮票、布票、油票,奶票、汗衫票,啧啧……不亏是干这个的,这身上的票证种类繁多,还挺齐活的,虽然面额都不大。

    丁海杏看着花花绿绿的票证不是不心动,这年月买东西都要票,有人民币没票或者有票没人民币一样,买不到粮油米,这些精贵的东西。

    缺衣少食的年代,全国粮票和布票是多么的诱人。可是她不能有一丁点儿的纰漏,这小便宜不能占,不能因小失大。

    最终丁海杏把那些票证装进了他的兜里,成了他的铁证如山。

    丁海杏将自己的‘罪证’折了一下装进了自己棉袄兜里,还拍了拍。黑眸轻转其实有个地方更安全,现在还不太方便。低头看着碎花红棉袄嘴角直抽抽,真是够村儿气的。棉袄表有些褪色了,已经好几年没做新衣服了,队上发的布票都给郝家人做新衣服了,而这棉袄在家不舍的穿,这次出来才因为是办喜庆的事才穿着的。

    这下子应该不会再横生枝节了吧!接下来全力对付郝长锁。

    想起他,丁海杏清澈的双眸凝结成霜……

    隔壁传来章翠兰的惊呼声,“哎呀!妈呀,这是咋回事。”

    丁海杏开门出去,就看见章翠兰双手提着裤子看着自己惊慌地叫道,“杏儿,杏儿你听这是咋了,呼隆隆的,怪吓人的。”

    丁海杏闻言哭笑不得道,“妈,这是蓄水箱蓄水呢!”她指着房顶道,果然有一个大水箱。

    “水蓄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动流水,将这一排厕所便池冲个干净。”丁海杏解释道,说话当中就听见哗哗的水声,奔流下来,将一排的便池中的污秽冲个干净。

    “原来是这样,真是吓死我了。”章翠兰抬手拍拍胸脯道,结果就悲催了。

    “妈!”丁海杏看着章翠兰哭笑不得道,“裤子,裤子。”

    原来章翠兰刚才被吓的提着裤子就出来了,没来及系裤腰带,一拍胸脯,这裤子掉了下来一半。

    “哟!”章翠兰红着脸赶紧抓着裤子,钻进了厕所间,看着丁海杏笑的前仰后合的,章翠兰笑骂道,“小没良心的,看你妈闹笑话,就那么乐啊?”

    “呵呵……”丁海杏笑的没心没肺的,“幸好没人,不然咱们又成了城里人嘴里的谈资了。”

    章翠兰闻言系腰带的手一僵,“他们有什么好笑话我们的,只不过是见的多了,他们还不分不清这地里的麦子和韭菜呢!我们是不是也该笑话他们,做人不能这样。”

    丁海杏挑眉意外地看着章翠兰,“妈说的对!”

    系上腰带,章翠兰将上衣放下,拍拍衣摆,“我好了,你呢?”

    “我还没来得及脱裤子,就被你给吓得跑出来了。”丁海杏眉眼间尽是笑意道。

    “那我在外面等你。”章翠兰拉开门出了厕所。

    丁海杏大约两三分钟,就出去了,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妈,您也洗洗手。”

    “哦!”章翠兰将手伸在水龙头下冲了冲,丁海杏拧上了水龙头,母女俩同时甩了湿漉漉的手,章翠兰在自己的身上抹了抹,擦干了手,看着丁海杏望着她的目光,“在家系着围裙,擦手,擦惯了。”说着又指责她道,“跟你爸一个样儿,进了城,就像了变了个人似的。装的怪像的,不还是乡下出来的。”

    丁海杏笑而不语,伸手挽着章翠兰的胳膊。

    两人相携着出了水房,朝病房走去。

    “唉……”章翠兰一声叹息,丁海杏问道,“妈,您叹什么气啊?”

    “只是觉得那上好的肥料被冲走了怪可惜的。”章翠兰突然说道。

    丁海杏闻言太阳穴直突突,感觉头又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想当年你爸带着人去县里还跟邻村的人争抢这个呢!”章翠兰忆当年道,又感慨道,“有它们也能多打二斤粮食,也不至于饿死人了。”

    “妈,妈,这个没有冲走,都冲到了下面有化粪池里,还可以继续做肥料,肥庄稼的。”丁海杏赶紧说道。

    “是吗!这样就太好了。”章翠兰高兴地说道。

    丁海杏轻叹一声,还真是农家出身,时刻想着农事。同时又心疼,身为农民这两年过的实在太艰难了。

    母女俩说话当中进了病房,丁丰收他们已经送完了公安同志回来了。

    章翠兰扶着丁海杏坐在床上,丁丰收将打听过来的消息告诉了章翠兰她们,好高兴高兴。

    “刚才,她婶子已经说过了。”章翠兰满脸笑容道。

    病房内的其他人听见了,纷纷议论道。

    “活该,像这种人枪毙一百次都不解气。”

    “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小姑娘别害怕,坏人已经绳之以法了。”

    “朗朗乾坤,岂容坏人嚣张!”

    面对大家的热心,丁丰收感激地看着他们连声说道,“谢谢!谢谢……”

    “快躺下,盖上被子暖和。”章翠兰将丁海杏摁到床上,掀开被子盖到了她的身上,掖好了。

第14章 审视

    章翠兰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心眼儿那么坏的人呢?”目光柔和地看向丁海杏道,“杏儿,这下子可以安心了,坏蛋已经被抓了。”

    “嗯!”丁海杏点了点头道,“妈,我感觉没事了,我想出院。”

    “出院?”丁丰收立马说道,“不行!你头上那么大的包。这事得问医生才行。”

    “海杏,乖,听你爸的话,咱得养好伤。”郝父跟着附和道。

    “可是,住院得花钱?”丁海杏眼神澄明,不好意思地轻声细语地说道。

    “这里是军区医院,作为军人家属你就安心的住着,有什么事,有长锁呢!”郝父看着明显不在状态地郝长锁道。

    郝长锁自从听了李爱国的话,满脑子都是侯三要挨枪子了。居然会被判这么重,真是让他没想到。不过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跟人无关。

    郝长锁知道地下道是‘黑*市’的多发区,只能算侯三倒霉了。只是事情怎么变成这样,毫不掩饰的眼神犀利地看着‘懦弱’的丁海杏,企图看出什么?

    她到底有没有进行交易呢?还是侯三感觉乡下来的直接抢劫了?不抢白不抢,这个蠢货,不知道乡下来的把钱财看得比命还重。

    似是察觉郝长锁审视的目光,丁海杏回给他一个连自己都会吐的娇羞的笑容,打消他的疑虑。

    郝长锁也疑惑了,面对‘单纯’的丁海杏,她有脑子吗?挠着下巴,可到底哪里出错了。

    “长锁,我给你说话呢?”郝父扯着痴痴地看着丁海杏郝长锁的衣袖道。

    “你这人,真没眼力见。”郝母笑眯眯地看着一双小儿女道,老头子刚才还胡思乱想,看他的宝贝儿子见着海杏,那眼神再也拔不出来了。

    怎么可能起贰心呢!看得她这个当妈的都有些吃味儿了,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在场的人也将丁海杏小两口‘眉目传情’看在眼里,都露出会心一笑。

    “什么?”郝长锁回过神儿来看着他们道,望着他们的笑容满脸疑惑,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郝父也不确定了,难道是自己的话起作用了,想到这里喜上眉梢,这样最好不过了。他真怕儿子犯作风问题。

    “没什么?”郝父立马摆手看着他笑道。

    郝长锁看着他们一个个古古怪怪的,也没心思细想,转移话题道,“你们在说什么?”

    丁海杏现在可以猜测郝长锁走神的原因,肯定是为什么她没有按剧本走。心里琢磨着她知道多少?以他心思缜密的程度,肯定在回忆,梳理自己是否又不当之处,应该没有留下小辫子让她抓。

    “我饿了,可不可以吃碗面条。”丁海杏‘可怜兮兮’地,眼巴巴地看着郝长锁说道。

    我们之间的账慢慢地算,欠我的一样样的我都会讨回来,现在吗?就这营养不良的身板,先补补身体再说吧!

    吃郝长锁的,她可是一点儿心里负担都没有!

    至于和他的婚事,这一次来两家总动员就是为了两人的婚事来的,一是让他打结婚报告,赶紧领证,二是尽快圆房,给老郝家生个孙子。

    丁郝两家知根知底,丁爸很看重郝长锁的,尤其是他又提干了。她现在要是敢说婚事作罢,丁爸肯定是头一个不同意。除非抓奸抓双,让爸妈看清他的真面目。她倒是有法子,不过得先养好身体。

    她再也不那么傻了,为了让他在部队站稳脚跟,自己苦哈哈的吃不饱穿不暖的。在后方全力支持他的事业,不像他诉半点儿的苦,结果他升官发财,自己成了他的绊脚石,不但被人一脚给踹开,还换来了家破人亡。

    虽然前世自己出来后,谋划了十多年,最终报仇成功,成功的将他从高位拉下马。

    可自己却是子欲养而亲不待,连一丁点儿弥补的机会都不在有。

    世界那般精彩,她的一生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活,前半生过的浑浑噩噩的,后半生为报仇而活,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这一世她要活的洒脱一点,多爱惜自己一些……

    郝父拍着郝长锁地后背道,“长锁,还愣着干什么,这里你熟悉,快给海杏弄碗面条吃。”

    “哦!”郝长锁忙回过神来,“面条恐怕不行,现在细粮紧张,只有重度营养不良的官兵,凭诊断书和医生开具的证明才能吃上细粮——病号饭。军人家属都不行,何况……”

    她丁海杏还不是军人家属!

    丁海杏闻言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她快饿死了。

    章翠兰闻言求情道,“长锁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大娘,这是军区医院的规定,我也无能为力。”郝长锁抱歉道。

    “杏儿她妈,别为难长锁。”丁丰收拍拍章翠兰的肩膀道。

    章翠兰看着闺女瘦的脱了形的脸蛋,心里那个疼啊!再次看向郝长锁道,“他不是连长吗?”

    “连长更要以身作则了。”郝长锁大义凛然地说道。

    真是生存面前无尊严啊!丁海杏看着他们局促地说道,“那不吃面条,粗粮可以吗?”

    “对啊!野菜粥可以吗?”章翠兰重新燃起希望道。

    郝父出声道,“不是这野菜粥也不可以吧!”拿脚踹着郝长锁。

    “我去问问看?”郝长锁转身抬脚就朝外走去。

    “长锁,多些杂粮,少一点儿野菜,好好给海杏补补。”郝母的视线追着郝长锁的后背嚷嚷道。

    “知道了。”郝长锁大步的跨出了病房,他得找个地方冷静的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郝长锁从丁海杏的主治医生那里拿到诊断书和证明后,心事重重的他朝医院的食堂走去。

    “咦!小郝你怎么在医院?”

    郝长锁闻声停下脚步,看向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童雪的妈妈,冯寒秋大夫。

    郝长锁心中一惊,飞快地瞥了一眼病房的方向,立马说道,“首长!战友病了,我来医院看看。”不能让她发现了,赶紧又道,“首长,不打扰您工作了。”

    冯寒秋看着郝长锁目光慈祥地说道,“那你也忙去吧!”

    “是!首长。”郝长锁挺起胸膛朗声应道,话落脚步匆匆地离开。

    冯寒秋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抬脚离开。

    郝长锁去了食堂,拿着钱和票证递给了大师傅,要了一碗玉米面菜粥。

第15章 高冷之花

    郝长锁坐在食堂橱窗外角落的餐桌旁,双手交握,紧紧地攥着,现在该怎么办?

    同样的招式不可能在使出第二回,海杏那么胆小怕事,也不会在冒风险。而且在听到爸妈说的那些话,海杏为这个家的付出,他也不可能将人在推上死路。

    娶她,他果断的摇摇头,走出山村才知道世界之大,天地之广阔,他不可能再娶一个对他人生没有任何帮助的无知的村妞儿。

    短短几年不见,都成了黑煤球了,瘦的跟麻杆一样,皮肤糙的跟苦树皮似的……哪里童雪相比,白净漂亮。

    抛开家世不说,单单相貌,是男人都知道该选谁了。

    可是现在这个局该怎么破?这边逼婚、逼的紧啊!

    都怪那个该死的混蛋,好好的交易完了不得了,干嘛非抢啊!就是看他们乡下泥腿子交易哪如抢来更利索呢?

    “等等……”郝长锁灵机一动,如果那人能承认他和海杏在交易,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行!他被抓了个现行。除非……”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海杏别怪我心狠手辣,是你们逼我的,海杏等你进去后,作为补偿我会好好照顾你爸、你妈的。

    这得好好运作一下。

    医院的药房内,穿着白大褂的童雪,将包好的药,递出了窗口道,“大爷,两包药,记得按上面说明吃药。”

    拿到手里药的老人为难道,“闺女,俺不识字,咋整啊?”

    “这样啊?”童雪站起来,倾身靠近窗口面带笑容地温柔地说道,“大爷,你把药给我。”

    “哦!”老人将药包递给了童雪。

    童雪拿着药包,打开,“大爷您看,大片的一次一片,一天三次。这个药片小,一次三片,一天三次。”

    “闺女,您在说一遍。”听的迷迷糊糊的老人又道。

    童雪耐心地又说了一次,“记住了吗大爷?大片吃的少,只吃一片,小片吃的多,三片,都是一天三次。”

    “记住了,记住了,闺女。”老人接过药包,揣进了兜里,慢悠悠地走了。

    “童雪,童雪。”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砰的一下推开门冲了进来。

    “小雨,干什么毛毛躁躁的,让医生们看见又该说你了。”童雪温柔地看着宋雨道。

    宋雨背着手,微微仰着下巴斜睨着俊俏地童雪道,“说我毛毛躁躁,我也不知道为谁才毛毛躁躁的。”

    “这话说的?我让你横冲直撞了。”童雪眨眨秋水般地双眸道,手上忙活着收拾桌上的药品,一一将它们重新摆到架子上。

    “哎呀!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宋雨偷偷瞅了她一眼,故意地说道,“我还不是因为看见……”

    “看见谁了?”童雪抬眼看着她道,“看见你心心念念的人了,至于这么毛毛躁躁的吗?”

    宋雨小脸绯红,“说什么呢?”嗔怪地看着她道,“我看见你家那位了。”

    “你没看错吧?”童雪急切地转过身来看着她道。

    “绝对没认错,他还跟你妈说话来着。”宋雨拍着胸脯保证道。

    “他来医院干什么?”童雪满脸疑惑道,伸手紧抓着她的胳膊道,“他是不是生病了吗?”

    “没有,人好着呢!我看着他好像向食堂那边走了。”宋雨说道,接着调侃道,“啧啧……现在不知道谁这般着急上火的。”

    顾不上好友的打趣,“这交给你了。”空气中只留下童雪温婉的声音。

    宋雨看着好友急匆匆离去,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还说我呢?”轻笑着摇头道,“看来我们医院这朵高冷之花真是被他这泥腿子给摘下来了。真不知道郝长锁有什么好?有那么多家世不错的追求者,怎么就看上他了。无法理解啊!无法理解。”

    &*&

    童雪兴冲冲地跑到了食堂,就看见郝长锁坐在角落里,她抿嘴一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啪……”拍了一下郝长锁的肩头。

    “嗬……”郝长锁抓着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身手利索的使出一招擒拿手,将童雪反剪着手臂给摁在了餐桌上。

    “疼,疼……”童雪吃痛地喊了起来。

    “是你?”郝长锁立马放开了她,“童雪,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童雪站起来揉揉自己的胳膊,娇嗔道,“你这手劲儿可真大,看手腕都红了。”伸了下胳膊白皙的手腕红了圈。

    郝长锁慌乱地说道,“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是你。”看着她白净的精致的小脸道,“要不你打我吧!”

    “噗嗤……”童雪笑了起来道,“看在你警惕性高的份上,原谅你了。”

    郝长锁看着柳眉凤眼的她笑容灿烂的如三月桃花绽放,美不胜收,一时间看痴了。

    “呆子,看什么呢?”童雪双颊绯红地娇羞地说道。

    “哦!”郝长锁回过神儿来,赶紧将凳子摆好道,“童雪,坐。”

    看着童雪坐下,郝长锁也跟着她坐了下来,只不过,中间隔了一个凳子的距离。

    童雪拍拍凳子道,“坐过来吗?”

    “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郝长锁腼腆地说道。

    “又不是饭点儿,没人。”童雪戏弄地看着他道,“怎么大庭广众之下,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这一回轮到郝长锁双颊泛起一抹红晕道,“我们这样也能说话。”

    童雪就喜欢捉弄他,喜欢看他红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真是比她这个女孩家还爱害羞。

    “正值工作时间,你这样擅自离岗可不好。”郝长锁看着她温声说道。

    他醇厚磁性地嗓音敲击着童雪耳膜,心下微微一颤,“我这不是听小雨说你在医院,还以为你生病了。”

    “我没事,是战友生病了,我来探望一下。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训练的时候,饿晕了。这不来做个病号饭,补充一下营养。”郝长锁简明扼要地说道,隐瞒了老家来人的事情,到现在都没说在老家有对象的事情。

    “训练晕了。”童雪闻言立马看着他道,“你怎么样?营养跟得上吗?每天大体力的训练,我的粮票用不完,我……”

    “不用,不用,我的够吃。”郝长锁婉拒道,“我这样私底下吃小灶不好。”

    “你呀!死要面子活受罪,你那身子板熬的住。”童雪噘着嘴道,看着死也不要她粮票的样子,轻轻叹口气,无奈地说道,“好了,好了,不影响你们同甘共苦,破坏你们的官兵团结了。死心眼儿的呆子。”

第16章 委以虚蛇

    “快回去吧!脱岗太久宋雨同志该埋怨你了。”郝长锁语气柔和地说道。

    郝长锁脸上全是轻松惬意,深邃的眸光中尽是温柔。童雪一抬眼撞进去,琥珀色的瞳孔,密扇般的睫毛,眼波柔情点点,被他看着,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般的美好。

    “好好,我走!”童雪起身道,“星期天,在找你。”

    郝长锁跟着站起来,目送她离开,脸上温柔的一瞬间消失地干干净净,双眸阴鸷了起来。

    此时厨房的大师傅拿着打铁勺,敲着窗口道,“同志,野菜粥做好了。”

    “哦!”郝长锁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端着野菜粥离开了,快步走到了病房,“海杏,粥做好了,快些吃。”

    闻见玉米的甜香味儿丁海杏感觉越发的饿了,急切地很没出息的地挣扎着坐了起来。

    章翠兰见状赶紧扶着她坐起来,怕孩子端着烫,她从兜里掏出一块洗的发白的手绢折了两下,垫到碗底说道,“我来给你端着。”

    “妈,端碗粥的力气,我还是有的,我自己来吧!”丁海杏

    整个病房的人都闻到淡淡的玉米的甜香,金黄的玉米粥里漂着绿色的几根菜叶。纯的玉米磨成面,做的玉米粥,没有加入研磨过的玉米芯,或者糠和麸。

    唔!丁海杏感动的要哭,以她现在的身份能喝上这样一碗玉米菜粥实在太不容易了。

    农村生产还没有全面的恢复,粮食供应依然紧张,地里的野菜、树皮都被人给啃光了。

    多少人饿着肚子,啃着拉嗓子难以下咽的野菜团子,或者是喝的清汤寡水,能照出人影的粥,或者是掺着土坷垃发霉的陈粮。

    就这也是许多人想吃却吃不上的饭食。

    病房内的其他人虽然忍着,却偷偷的瞥向丁海杏手里那碗普通再也不能普通的粥了。

    年纪小的不懂收敛自己的表情,眼巴巴地看着丁海杏手里的野菜粥,还能听见吸溜口水的声音。

    “这粥多少钱一碗啊?”郝母看着纯玉米面心疼道。

    郝父闻言不用看也知道自个媳妇那点儿出息,不就是一碗玉米粥,至于那么小家子气吗?伸手扯扯郝母的衣服,朝她微微摇头。

    “三分钱一碗,由于有医生的证明,所以不要粮票。”郝长锁说道。

    郝母拂开孩子他爸的手,心里嘀咕:不要粮票,这还差不多。

    章翠兰和丁丰收可没心情去关心这粥多少钱一碗,满心满眼的都是她家杏儿赶紧好起来,吃胖点儿。

    “杏儿,慢点儿吃,小心别烫着了。”章翠兰小声的叮嘱道。

    “我知道。”丁海杏轻扯嘴角,脸上泛起一个温暖地笑容。不用丁妈嘱咐,她就小口小口的喝着,虽是一碗极为普通的野菜粥,但端在她的手中,是那般的优雅从容。

    在这个艰难的时刻这碗野菜粥真的是珍馐美味。

    眨眼间一碗野菜粥,就下了肚,章翠兰接过丁海杏手里的空碗,放在了床头柜上。

    吃饱了就有些犯困,丁海杏合上眼睛,轻轻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

    丁妈站在一旁,呆愣愣地看着喝粥的闺女,此刻又黑又瘦的她,身上似乎自然而然的流露出那种不同于寻常的气度。咋恁好看,可真秀气,到了城里,这野丫头,也斯文起来了。

    举手投足间的动作看着有种大气的雍容之感。虽然是乡下的柴火妞,但却有种说不出的协调之感。

    让丁妈满眼的疑惑,这要是在家,饿极了的闺女可没这么斯文,还不狼吞虎咽啊!视线瞥了一下站在床尾的郝长锁,原来是在他的面前,真是‘女为悦己者容’,收敛起大大咧咧地性格,真是女大不中留。

    章翠兰看着丁海杏摸自己的脑袋,担心道,“杏儿,是不是还疼啊!妈去给你找来医生看看。”

    “妈,我没事。”丁海杏睁开眼睛看着她嘴角暖意的笑容道,“只是有些犯困了。”

    郝长锁拿起空碗道,“我将碗送回去。”然后看着他们又道,“出来时间太长,我得赶紧回去了,免得他们找不到我。”

    “那你赶紧走吧!别耽搁了正事。”郝父立马说道。

    “那你们呢?”郝长锁看着四位长辈道。

    郝父想了想道,“时间还早,我们在逗留一会儿就回去了。至于谁留下,我们一会儿在商量。”

    “儿子你放心,我们认得回去的路。”郝母随声附和道。

    “那好吧!”郝长锁点点头道,目光转向丁海杏,温柔地说道,“海杏,那我先走了,明儿傍晚再来看你。”

    那俊朗的面孔,轻声细语,被他柔和的目光盯着,是个女人都难逃出这温柔的陷阱。

    丁海杏却知道这温柔面具下,是那么的现实,与算计。

    现在还得与他委以虚蛇,丁海杏佯装羞怯地说道,“长锁哥,没时间还是你的工作要紧,我没事。”

    郝长锁忍着心疼,留下五毛钱和军用的粮票递给了章翠兰道,“大娘,给海杏买些好吃的补补身子。”现在得稳住他们,就是做样子,也得做足了。

    章翠兰没有丝毫推辞的接了过来,在她看来是理所应当的。

    郝父警告地看了郝母一眼,郝母犹豫了一下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丁爸、丁妈的满眼都是自己,自然没有发现郝家两口子眉来眼去的。

    丁海杏却看的一清二楚的,看吧!这就是婆婆与亲妈的区别。

    郝银锁看着转过身来的大哥说道,“我送你。”与他大哥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郝长锁先将碗洗干净了,交给了食堂,然后才被郝银锁送了出去。

    “不用送了,快回去吧!”郝长锁看着跟着他出了医院大门的郝银锁不见停脚,于是开口道。

    郝银锁停下脚步道,“哥,我想当兵。”

    “你刚才不是还说不想,要留在家里帮你杏儿姐。”郝长锁奇怪这变的太快了吧!

    “你不是说我能当兵吗?”郝银锁愣头愣脑地看着他道。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郝银锁答应了,就好,点头“能!”

    “那就太好了。”郝银锁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高兴地说道,“哥,我不送你了,我回去了。”说完也不等郝长锁反应,径直朝医院跑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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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俏媳妇介绍:
前世遭人恋人算计,含冤入狱二十载,弄的家破人亡,一朝重生回遭遇变故的那一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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