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6章 去阮家村
任怀沉思片刻，“走，去阮家村看看，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
他觉得关于路乡君提着斧头去砍外祖母的事情太夸张了，这是大不孝啊，要是真的做了，那不得被人骂死。
于是他打算去事发地转转。
徐管事没异议，两人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就坐着马车前往阮家村了。
阮家村地面坑坑洼洼的，非常的不好走。
任怀两人皱着眉在村口就下了马车，随即找人问了路，他们也没说要去找阮家婆子，只说有条野狗叼走他的一个荷包跑到村子里去了，他想进去找找，让那村民帮着带个路，回头给他五文钱。
那人自然满口应下，尽心尽力的带着任怀两人在村子里转。
任怀一边走一边和他说话，不知不觉就说到了路乡君身上。
可是阮家村大部分村民都不喜欢舒予，他们觉得因为她，阮家村如今是越过越差了。
阮家村早前在这一片还是比较富裕的村子，就这短短的两年时间，却快要成了垫底的了，归根究底，还是她和阮婆子的那场纠纷。
舒予虽然没将这件事情大肆宣扬，但没办法啊，于老爷派人来将阮婆子家给砸了。
那时候的于老爷正是得到‘高人’指点，想要行善积德将来好生孩子的人，自然要让大伙儿都知道，错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阮婆子这等心狠手辣之人。
他根本就没有顾虑阮村长，把这事传得到处都是。
附近村子，以及镇上县城的人都知道阮家村有这么一个冷血到不顾自己女儿死活，要把女儿家的儿女都给卖光了的人。
问题是，这种人阮村长竟然不好好的管教看守，还让她有了第二次的念头，最终阮村长还要包庇她。
这样的村子，这样的阮家人，谁敢跟他们结亲，回头小孩都要被卖完了。
甚至于有那跟阮家村结亲的人，家里小孩被拍花子拐走后，也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亲家身上，曾经就有两家人跑到阮家村大吵大闹过。
这件事情闹腾了好几个月，后来倒是消停了。
奈何舒予太出名，先是被流放，后来又成了乡君，这话题一个接一个的，每次一说起路乡君，阮婆子做的那些事情就被人拎出来再鞭笞一番。
总之自打舒予被认回来后，这两年里阮家村成亲的姑娘小伙屈指可数，还有不少人直接被退了亲。
可这些人除了偶尔怪一怪阮婆子，更多的却是将责任推到舒予身上。
要不是她突然回来，哪里来这么多的事情？流放就流放了，为什么还这么风风光光的出现？她一回江远县，简直是把阮家村放在架子上烤火。
眼前这位领路的村民，就是有这种想法的人。
因此说起舒予时，几乎全部都是负面的评价。比起县城里的那些传言，夸张的多。
任怀觉得他个人情绪太多，并不太相信。
直至几人走到了阮婆子家外边，看到了倒塌的半个屋子。
那村民当下小声的说道，“这就是那个路乡君外祖家。”
第1307章 阮婆子的现状
任怀看着完全没有要修缮的坍塌废墟，半晌说不出话来。
阮家的院墙被于老爷砸了一半，这一半就包括厨房的位置。
如今厨房不能用，阮家就在没砸破的那面院墙那边重新搭了个简易小灶台，顶上弄了个小棚子，看着格外的寒酸。
此时的阮婆子，就在灶台上做饭。
任怀不由的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阮婆子那伛偻的背和消瘦的模样，微微皱了一下眉。
没一会儿，屋子里一瘸一拐的走出来一个人，拄着拐杖来到阮婆子身边问道，“娘，你动作快点！”
任怀讶异，这位就是路乡君的舅舅了吧？竟然真的被打断了腿。
阮婆子喏喏的应了声，开始往灶膛里塞柴火。
男人性子显然很是暴躁，见阮婆子不说话，转过身又回屋了。
只不过路过一旁的架子时，单脚站立，拿着拐杖将架子一把打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的，“整天晒这些野菜，天天吃野菜，人都吃绿了。”
阮婆子赶紧站起身来，“别动气别动气，今天给你炒鸡蛋，野菜娘自己吃，你快回房休息。”
“做你的饭去。”
男人踩着地上的野菜回屋，看都不看阮婆子一眼。
阮婆子叹了一口气，抹了抹眼泪，蹲下身将野菜给捡了起来，重新搭在了架子上，随即继续回去做菜。
不大一会儿，一个妇人提着个篮子从外边进来，走到阮婆子身边骂骂咧咧，“娘，以后你衣服自己洗。一个月才换一次，都脏的洗不干净了。你下次能换得勤一点吗？”
阮婆子捏了捏自己身上的衣服，“老大媳妇啊，娘就一身厚实点的棉衣了。前段时间太冷，我就只能穿那一身，我也没办法啊。”
“怎么的，怪我把你另外一身棉衣拆了给孩子做衣服了？你没办法，我就有办法了？孩子眼看着一天天的长大，裤子都勒脚脖子了，我能怎么办？要不是你得罪了路家那二丫头，我们家会过成这个样子吗？”
阮婆子当下哭哭啼啼起来，“好好好，都怪我，我去给那丫头下跪磕头，我去求求她。让她有什么怨有什么恨都报复到我头上，放过你们，她要不愿意，我就捅自己两刀。”
老大媳妇撇了撇嘴，“你先能见到人家再说吧？”
门内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吵什么吵，饭做好了没有？不吃都给我滚。”
阮婆子顿时不敢应声，老大媳妇冷哼了一声，自己去晾衣服去了。
等到饭做好，阮婆子给每人都盛了一碗。
其他人都在堂屋里坐着吃，就她端了碗米汤和半碗野菜，缩在灶台后一边流泪一边艰难的往下咽。
任怀没再看下去，转身离开了阮家村。
直至上了马车后，徐管事摇了摇头说道，“这也太惨了，说到底，那阮家婆子也没害人性命，路乡君回来了，她的那双弟妹在被卖走之前就曝光了。砸了人家房子断了舅舅的腿，也足够了吧。”
任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交代车夫，“去上石村。”
第1308章 路乡君是个单纯的人？
到了上石村，任怀用差不多的借口同样打听舒予的情况。
和阮家村不同，上石村的村民对舒予自然是交口称赞的。
不说别的，就说这村子里的路况都要比阮家村好不少。
舒予虽然不常出现在上石村，但她确实给村子里谋了福利。
就是吧，她招工的时候没有紧着自己村子招，尤其是前不久，听说她还提拔了阮家村的村民当了管事，上石村的人都没捞到什么便宜。
这让一些人免不了就有些酸溜溜的。
但也仅此而已了，这些话他们肯定是不会当着外人说的。
毕竟将来路乡君的作坊还会扩大招工人数，他们要是乱说话，回头上石村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此任怀两人聊到舒予的时候，上石村的村民一个劲的称赞。
舒予的作坊因为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因，有一大半都是其他村子的。可路二柏不是啊，他那个施工队里有一半都是上石村的人。
于是他们就说路家父女对村里人好，招工都是优先他们的。
他们知恩图报，会回馈乡里。
去年因为他们，上石村大伙儿都过了个好年，日子也红火起来了。
任怀在这边呆了一会儿，几乎没有说路家坏话的。
等从上石村出来后，任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徐管事说，“这两个村子对路乡君的评价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啊。”
“这说明什么？”
徐管事想了想，“说明路乡君这人十分感情用事，对她好的，她十倍还回去。对她不好的，她想也不想就报复回去。表少爷，这样的人想法简单，思虑不周，不考虑大局观和名声，注定做不成大买卖的。”
任怀笑着靠在马车上，他其实挺不赞同舒予将自己的亲人都提拔到自己的生意当中去的。
她让自己的堂兄去当作坊大管事，这做法实在不明智。
一个乡下长大，没有点经验的人担此重任，路记作坊将来的下场可想而知。
徐管事见他不出声，便又说道，“表少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做？这路乡君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同她合作。”
任怀直起身，“谁说的？越是单纯的人，对于我们来说才越是有利。我们谈合作得到的利益也能越多越大，这笔买卖，值得做。”
“表少爷是打算……”他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可是表少爷别忘了，路乡君还有个未婚夫，是去年将京城闹得满城风雨的孟允峥啊。这位能忍辱负重十多年，将自己的养父给扳倒，那可不是单纯的人。有他在，想在路乡君那边讨得便宜可不容易。”
其实这几天他们打听消息，别的都还好，就是路乡君竟然和孟允峥定亲的消息最是让他们震惊。
那会儿知道后，两人都怀疑是不是同名同姓之人。
照徐管事看来，这路乡君的运气是真的好，前有戚大人那样位高权重的人保驾护航，后有孟允峥这样心机深沉的人出谋划策。
徐管事摇摇头，“大概她早些年受的苦，现在都补偿给她了。”
第1309章 孟允峥参加县试
任怀却笑了笑，“孟允峥？你别忘了我们打听到的消息，他马上要参加县试了。”
徐管事眼睛一亮，“那咱们等他离开江远县，再找路乡君？”
说完后又蹙眉，“可是他早晚会回来的，回来后……”
“回来又怎么了？咱们只是让路乡君多让利一点，又没对她怎么样，也没让她亏损啊。”
说的也是。
两人决定好后，就安静的等着了。
舒予也没料到，这京城来的人还没找来，孟允峥却要走了。
县试是二月份，现在已经一月底了，如今赶路过去都要马不停蹄的，孟允峥的确不能再耽搁下去。
舒予给他准备考试用的东西，“别的我就不给你拿了，你到老家后再买也来得及。这东西叫方便面，我这两日试着做的，就是一小块面饼，用水冲泡开就能吃，很简单很方便。干吃也可以，现在还只是县试，不像乡试会试那样在考场一呆就是好几天，吃食问题倒是不大。”
孟允峥惊讶的看着手里的小小面饼，凑到鼻尖闻了闻，有股淡淡的清香味。
他用手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脆生生的，居然很好吃？
他将面饼收好，笑道，“你对考场的事情倒是打听的清楚。”
“当然要清楚，这样才能提前准备嘛。”舒予将几块面饼收好放起来，“这回赵锡也不在你身边，只有你自己，你得多照顾好自己。”
“放心，等我考完试，就立刻回来，你在家等我。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就找赵锡。向卫南还没走，你可以趁这机会多麻烦麻烦他。”
不远处的赵锡简直没眼看，他对着身边的舒悠说道，“你说他们两个明明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离了谁都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怎么这会儿听着像是没有自理能力似的，他们脑子是不是有病？”
舒悠张了张嘴，刚想回他，突然觉得心口闷闷的有点难受。
等到她把那股子不舒服的劲儿给压下去了，那边舒予和孟允峥也已经说完话，后者准备出发了。
此行只有孟允峥和夏延两人，孟裴外出走镖了。
他在过完年后就回来了，继续在镖局做事，前几日镖局有趟出远门的镖需要人，指派了孟裴。
孟裴觉得孟允峥都这么大了，也去过老家见过了孟家人，又是县试那样的小场面，他一个人就能搞定，所以愉快的出镖去了。
孟允峥本来也不想兴师动众的，他觉得现在的孟裴状态挺好的。他之前一直担心，报完仇杀了宫丘后，他爹没了娘又没了寄托，人会消沉下去。
如今他比自己还忙，孟允峥就放心了。
将小宋乐留在了路家，孟允峥和夏延便出城赶路。
舒予送走了人，呼出一口气，转身回家。
谁知道刚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赵锡的惊呼声，“娘子……”
舒予猛地回头，看到舒悠脸色发白，捂着嘴吐得天昏地暗的。
她惊了惊，“姐，你怎么了？”
赵锡半抱着人，心急的给她把脉。
第1310章 舒悠怀孕
舒予急忙走到两人身边，一边扶着舒悠一边问道，“怎么样？”
赵锡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
他似乎有些兴奋又有些难以置信，把脉的手收了回来，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再重新搭上了舒悠的手腕。
舒予，“……”你倒是说话啊？
赵锡这回沉默了好久，才缓缓抬起头，看向舒悠，狠狠的咽了咽口水说道，“好像，好像是喜脉。”
在场众人都愣住了，喜脉？
舒予大喜，“姐，你有身孕了。”
舒悠一脸震惊，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我肚子里有宝宝了？”
赵锡这回终于反应过来，咧嘴笑道，“是，我们有孩子了，阿悠，快一个月了。”
舒悠的月事一向不怎么准，主要还是早些年亏了身子，尤其是在张家那两年，有时候甚至一停就是两个月。
那会儿舒悠还不懂，一度以为自己没来月事可能是有了身孕，还被张婆子嘲笑过。
后来和离回家，每日里吃好睡好，慢慢的才正常过来。
等到和赵锡成亲后，他还会经常给她按摩穴道，调理气血。如今身子已经大好，就是偶尔还是会推辞或者提前几日。
这回迟了几天，舒悠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谁想到，竟是有了孩子了。
不知道怎么的，她的眼睛一下子就酸涩了起来，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赵锡瞬间紧张的不行，“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舒予却知道，她这是高兴的。别看舒悠现在已经对当初的事情不在意了，可生不出孩子这个标签，到底压在她身上好几年，让她一度崩溃欲死。
现在，一切都雨过天晴了。
舒悠摇头，吸了吸鼻子调整好情绪后，才有些忐忑的问道，“我刚才觉得心口闷闷的，孩子有没有事？”
“没事，脉象一切正常。不过女子怀孕初期，不少人反应都很大。孕吐腰酸嗜睡都是常态，不要太过担心。只不过这几个月，你要辛苦些了。”
“我不怕辛苦。”这点辛苦算什么？一想到肚子里有个小生命，她就满心喜悦。
舒予忍不住摇头，“好了，都别在这杵着了，先回城吧。”
“对对对，回城。”
赵锡直接将舒悠抱了起来，送到了马车，随即紧张的叮嘱车夫慢点走，看着路，遇到石头绕点路，千万别颠着了。
他絮絮叨叨的样子，让舒予和舒悠都忍不住扶额。
马车进了城门，是直接回路家的。
赵家虽然离得近，但赵家没个女性长辈，就算家里有两个大夫，也已经买了下人了，但总归没有在路家舒适。
女子刚怀孕，正是情绪波动大，十分敏感又脆弱的时候，身边有亲近的娘家人看顾着，赵锡觉得比较放心。
于是两人在路上就商量过了，舒悠怀孕前期，夫妻两个都住在路家了。
舒予，“……”你们这样，有没有考虑过赵老大夫的感受？就算赵老大夫三天两头的不在家，也不能直接就当没这个人了吧。
第1311章 扬眉吐气老太太
马车停在路家门口的时候，舒予率先跳了下来，直接进了大门。
赵锡扶着舒悠在后面慢吞吞的走着，等绕过影壁的时候，老太太已经从舒予那里听到了消息，激动的迎了过来。
“哎呦，阿悠回来了，慢点走慢点走，不着急啊。”
老太太眉开眼笑的，扶着舒悠的另外一只手，殷切的盯着她的肚子。
舒悠原本都不紧张的，结果身边的两个人都这样，她一下子也重视起来，然后就感觉胃酸上涌，跑到一旁吐得天昏地暗的。
舒予都看不下去了，“你们这样，会给我姐很大的压力的，放轻松，该吃吃该喝喝，别太拘束了。孩子很顽强的，不要跑不要跳就行了。”
众人，“……”
感觉有道理又感觉没啥道理，你一个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好像懂得比他们多似的。
但看舒悠这般难受的样子，老太太和赵锡倒是确实不敢多说什么了。
等舒悠好一点了，赵锡就扶着她回房休息去。
看着夫妻两个的背影，老太太呼出一口气，恶狠狠的说道，“阿悠有孕了，我看她们那些狗东西还能说什么。”
舒悠前一段婚姻不好，两年了没有身孕，那大严村的人背地里简直是把她说成扫把星似的。
后来张树的事情曝光，众人才知道舒悠还没经事。
但总有一些三姑六婆不相信，背地里嘀嘀咕咕的，说张树虽然是断袖，但谁规定不能碰女人了？说不定就是她生不出来。
偏偏后来路家人都去了西南流放地，那张婆子趁着他们不在，到处造谣生事，说舒悠其实已经是张树的人了，反正张树都眼瞎嘴哑了，那张婆子也不介意多拖一个人下水，往舒悠身上泼脏水。
可惜，路家人回江远县之前，张婆子已经被张树砍死了。
要不然，老太太是肯定要找上门去跟她算账的。
但张婆子死了，她传出去的那些话却还是存在的，尽管因着路家如今有钱有势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说，背地里却依旧怀疑舒悠不能生。
舒予和舒悠都劝老太太不要往心里去，可话是这么说，哪里可能真的不介意？
如今她孙女有了身孕，她倒要看看那些人还能说道什么。
老太太扬眉吐气的不行，扭头就对舒予说道，“明天我就回上石村一趟。”
说完又顿了顿，“不行，还是等阿悠稳定了三个月后再说吧。”
老太太还是比较信这个的，三个月前不宜告诉其他人。
“我还是去厨房看看，做点好吃的给阿悠，刚才吐成那个样子，肯定肚子饿了。”
她说完就走了，根本就不需要舒予给出回应。
舒予就跟个工具人似的，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扭头时正好看到赵锡过来。
只是他拧着眉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舒予忍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姐怎么了？”
“哦，她睡下了。”
“那你这副表情做什么？”
赵锡叹气，“我是看她吐得实在难受，心里也跟着不舒服。不行，我得让我师父回来，他会做药膳。”
第1312章 请帖
舒予仰头望天，你师父回来的主要作用就是做药膳？
赵老大夫现在在外边的时间更多，不仅仅是他，还有阿凝也是一样。
阿凝成为赵老大夫的徒弟后，就开始正式学习医术。
赵老大夫和阿凝聊过后，就发现这小姑娘学医上面极有天赋，当下大喜过望，恨不得把自己一身医术都传给她。
小姑娘对这事又有极大的兴趣，一老一少一拍即合，徜徉在医学的海洋中乐不思蜀。
赵老大夫是个喜欢在实战中教学的人，他一开始带着阿凝上山采药，然后就会在附近村子里给村人看病，一边看一边教阿凝。
这样的情况下，小姑娘的医术突飞猛进。
就在前几天，赵老大夫又带着她去了隔壁县城，大概还得过两日才能回来。
因此赵家平日里就赵锡夫妻两个在，再加上成亲前买的一家子下人。
那一家下人也就一位洒扫的婆子，一个还年幼的女子，实在不是照顾孕妇的合适人选。
所以留在路家是对舒悠最好的安排。
舒予才鄙夷的看了赵锡一眼，就见应西突然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帖子。
“小姐，方才有位徐管事过来，递了一张请帖。”
请帖？
舒予将帖子展开看了一眼，倏地扬眉，“终于来了。”
“什么来了？”赵锡问。
舒予将帖子给他，后者看完后皱了一下眉，“不是都说来了好些天了吗？现在才要过来谈生意？”
“我倒是希望他越晚越好。”
“晚了这么多天还不够？阿允都去参加县试了，再晚人府试都考完了，他们……”有点做生意的样子吗？
赵锡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和舒予对视了一眼，“阿允刚走，他们就来见你，怎么有种他们故意要避开阿允的感觉？”
舒予将帖子收好，不以为意，“毕竟是京城来的，孟允峥这三个字在京城那是如雷贯耳了。谁都知道他的事迹，知道他聪明。对方得知他是我未婚夫，肯定有所顾虑。做买卖嘛，肯定是不想跟太聪明的人交手的，这样他们就没办法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了。”
赵锡恍然大悟，随即一脸便秘的样子，“他们该不会以为没了阿允，对付你就会很轻松吧？他们该不会以为从你这里能占到大便宜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舒予，“……”她觉得赵锡在内涵她但是没有证据。
“你就好好照顾我姐吧，其他事情不要操心了。”
舒予不理会他，转身走了。
明日要见那位任公子，对方多半会提出去作坊看看，她得提前和大牛打声招呼。
她去找了车夫，让他去庄子走一趟。
舒予则直接出了大门，高高兴兴的去买东西去了。
今天她高兴，马上就要有小外甥或者小外甥女了，她这个当小姨的，总该意思意思一下吧。
至于京城来的人，这个不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明日谈谈就知道了。
应西跟在舒予身后，忍不住摇头，小姐，说好的平常心呢？
第1313章 和任怀见面
两人出了家门，然而舒予不知道的是，徐管事送完请帖后，却并没有离开，他依旧在路家大门外。
看到舒予出来，他还有些诧异，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然后就看到舒予开始买买买，心情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徐管事就不解了，不是说未婚夫刚离开吗？人都走了，还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她高兴成这样的？
转念一想，好像自己方才递了请帖。
请帖上是有写明他们的身份来意，表示要谈瓜子生意的意思。
所以路乡君这是觉得马上就有一大笔生意上门，就这般高兴？
想到她那简单的感情用事的性子，徐管事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他回去和任怀一说，两人对于明日的谈判就更有把握了。
第二天，舒予穿了一身干练利落的衣服去了约定的地方。
任怀选的是一家庄园茶馆，这里消费高，但私密性也好，是个十分适合谈生意的地方。
舒予来过一次，是闲暇时候和丁月华一块来喝茶的。
一进茶馆，面前就是一个大大的前庭花园，这会儿天气刚回暖，里面的花朵枝丫正在悄然绽放，看着生机勃勃的样子。
花园里有亭子也有茶桌，大门两边有回廊，回廊边上都是一个个厢房。
任怀选的厢房还要里面一点，在后院。
舒予带着应西进入茶馆时，伙计还认得她，当下热情的领着她直接到了任怀所在的包厢门口。
听到敲门声，任怀微微坐直了身子，“请进。”
舒予进门，任怀当下笑着站起身来，“路乡君，久仰大名，快请坐。”
伙计给双方到了茶后就出去了，舒予笑道，“任公子第一次来，就选了个好地方啊。”
任怀笑笑，“请路乡君喝茶，总不能太寒酸了不是？我可是仔细打听了才决定这里的，不知道路乡君满意不满意。”
“自然满意。”
两人寒暄了两句，任怀这才正式介绍自己和徐管事的身份。
京城最大的百香果脯，是廖家的产业，任怀是廖老爷的外甥。不过他也算有点本事，在廖家得舅舅看重，管着廖家的一部分生意。
“百香果脯是很有诚意，想和路乡君合作，作为葵瓜子的售货渠道的。咱们百香果脯不仅仅是京城最大的果脯，在其他繁华的诸如华江府，锦江府也都有铺子。路乡君有多少瓜子，咱们都是不愁卖的。”
舒予一脸为难，“能和廖家合作，我自然是乐意的。但是廖家铺子这么多，可我家的瓜子却有限，可能供货方面有心无力啊。”
“这个不着急，货源少，咱们就先在京城卖。现在瓜子才刚面世，知道的人本来也不多。不过我相信再过不久，路乡君这边的货肯定会越来越多，对吧。”
舒予点点头，“这倒是，这还是首批瓜子，往后只怕廖家的铺子都要吃不下了。”
“这个不用担心，廖家有自己的门路。不过我们和路乡君合作，还是有个要求的。”
舒予扬眉，来了。
“要求？什么要求？”
第1314章 你来晚了一步
任怀默默的喝了一口茶，身子往前倾了倾，“我们希望，路乡君以后作坊里生产出来的所有瓜子，全部由百香果铺来售卖。”
舒予一怔，心里暗暗的冷笑了声，想的挺美啊。
任怀见她不说话，声音低沉，微微带了丝蛊惑的意味，“路乡君，我的这个提议其实对双方都好。我们能有足够的货源，而你也能省去很多麻烦。你完全不用愁销量好不好，也不需要愁如何卖出去，只要将货运给我们，后续一切事宜全部由我们来承担。”
他笑道，“路乡君，百香果铺的铺子遍布整个大宿，你跟我们合作，相当于已经将货都铺开了。你只要安心生产，其他都不用担心。”
舒予听他说完，半晌后却叹了一口气，“任公子，你这提议确实很好，我特别特别心动。老实说我很怕麻烦，如今有人送上门的渠道，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只是吧……”
她一脸纠结为难的样子，十分苦恼。
任怀皱了皱眉，“怎么，路乡君有什么顾虑？价钱上面好商量，我们可以签订契书，保证不会让你吃亏的。”
舒予摇摇头，“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
“任公子，你来晚了一步。”
任怀眯起眼，“什么意思？”
“就在两天前，我收到西南林漳府那边的来信，已经签订好契书，将货给运过去，在林漳府已经卖起来了。”
“什么？西南？”
舒予十分遗憾的说道，“任公子是知道的，我原先流放西南，虽然在那边呆的时间不长，但也认识了些关系还不错的人。我这作坊盖起来了，东西也产出来了，就苦恼着要如何卖出去。可我虽说是乡君，但就是头衔好听，其实没什么人脉也不认识多少人。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找地方卖是吧？这不，我就想到了西南的朋友，年前就去了封信，对方回应给我，表示很乐意合作的，我一下子太高兴，也没多想，就把这事给定下来了。”
任怀和徐管事一瞬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就两天前？
两天前他们已经在江远县了，只是还在调查，没来得及见面商谈而已。
然而舒予的话还没说完，“除了西南，还有长金府。我未婚夫昨儿个早上出发回了长金府参加科举考试，我看他那边有熟人，就让他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售卖合作的商家。我未婚夫是快马加鞭走的，想追也追不上，他那人动作又快，估计一到长金府就会把这事给办妥了。”
顿了顿，她抬起头，“哦，对了，我未婚夫就是孟允峥。他在京城还挺出名的，任公子应该听过才是，他想办的事情，很少有办不成的。”
任怀感觉头有点痛。
舒予一脸无辜，又十分可惜的说道，“要是早知道任公子会来找我，说京城的百香果铺要跟我合作，还是全权接手售卖。我就不费这么多心思了，老实说，还挺累的。主要是太费脑了，我还得担心他们卖的好不好。”
第1315章 一丢丢的念头
任怀艰难的开口，“你想过林漳府，想过长金府，难道就没想过京城吗？”
“京城？”舒予眨了眨眼，然后不好意思的捏着小指头，“我还真的有过这么一丢丢的念头。”
“一丢丢？”
舒予郑重点头，随即严肃的说道，“不过我立刻就毫不犹豫的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那是京城，天子脚下，竞争太激烈了。虽然我这瓜子是个新鲜物什，但京城里稀罕的东西还少吗？在那里开铺子的，随随便便拉出来几家，背后可能都有大人物撑腰。”
任怀：你不也认识几个大人物吗？
舒予叹气，“我嘛，刚建了个作坊，经验少，啥也不懂。步子不宜迈得太大，不然容易……崴脚。虽然我认识戚大人他们，可他们都是朝廷重臣，每天日理万机，处理的是国家大事，面对的是百姓生计。我这种小事总不好去麻烦人家，麻烦一两次还好。可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开铺子遇到的困难怎么可能就一两次？多了，那人家也烦了是吧？”
说话说得有点多，舒予拿着桌上的茶杯喝了两口茶润润喉，“将瓜子卖到京城去，那是以后等我积累经验买卖娴熟之后的计划。可我没想到，百香果铺竟然看中了我家的瓜子，还提出了这么优厚的条件，我真的是受宠若惊啊。”
她将茶杯放下，一脸悲痛的说道，“哎，早知道我就不那么快回复西南那边的回信了。任公子，你说说，这事也太不巧了，就相差两天我就能省下多少事啊？我可太期望和廖家合作了，可是现在……”
任怀和徐管事就跟便秘了似的，神色纠结的要死。
包厢内一时之间安静的厉害，只有舒予唉声叹气和任怀咬牙的细微声响。
半晌后，任怀蹙眉道，“不能反悔吗？”
舒予苦着脸，“西南那边都是朋友，你也知道那边有钱的非常有钱，没钱的是真的穷的要死。我朋友原本就是流放过去的，那是压上了所有的身家进的货开的铺子。我要是临时反悔，说不给供货了，那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可以赔偿，路乡君若是舍不得，廖家这边……”
舒予不等他说完就摇了摇头，“这种出尔反尔失去朋友的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更何况，不说西南，就说长金府那边，我夫君是要参加科举考试的，他要是失信于人，对他的名声不好。”
任怀突然笑了声，“路乡君倒是挺在乎未婚夫的名声的。”那你怎么不在意自己的，还敢那般对待自己的外祖母。
舒予一本正经，“那是当然，这是作为未婚妻的分内之事。”
任怀，“……”
包厢里再度寂静无声。
舒予抿抿唇，许久，遗憾的问道，“任公子，如此一来，我们是不是没办法合作了？”
任怀头又开始疼了，合作当然是要合作的。
路乡君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瓜子在京城已经风靡起来了。
百香果铺不合作，多的是铺子愿意售卖。
第1316章 独家售卖，不可能！
任怀沉思片刻，抬起头对舒予笑道，“路乡君，这个事情吧，确实有点突然。我们还需要考虑考虑，毕竟如今和主家交代的情况有些出入，你给我点时间，如何？”
“当然没问题，我是很有诚意和百香果铺合作的。”
舒予站起身来，“那，任公子先考虑，我们就告辞了？”
“等等。”任怀也跟着起身，“虽然有些唐突，但明日我们想去看看路乡君的瓜子作坊，不知道方不方便。”
“当然，明日一早，我就过来接任公子。”
“劳烦路乡君了。”任怀对徐管事说道，“送送路乡君。”
徐管事送舒予出了茶馆，看着主仆两个上了马车，才皱着眉头回去。
重新回到包厢，徐管事有些急切的问任怀，“表少爷，你说路乡君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就相差这两天？”
任怀瞥了他一眼，“不管是不是真的，路乡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反正我们想独家售卖是不可能的了。”
徐管事坐了下来，闷闷的喝了口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门生意是不可能黄了的。
“既然这个条件谈不好，那就只能在价格上面尽量往下压了。明日去作坊，咱们多配合，尽量找他们的不足之处，价格谈得越低越好。”
徐管事点点头，“我明白了。”
马车上的舒予和应西也在聊天，方才的交谈，应西也在场，听了个全程。
她有些疑惑，“小姐，他们会不会因为条件谈不成，就不跟我们合作了？”
舒予靠在车门上，低头剥着瓜子，“不会，他们千里迢迢的来这里，要是因为这样一个小阻碍就跑了，那百香果铺也开不了这么大。再说了，百香果铺跑到这江远县来，向卫南能收到消息，京城里其他铺子能不知道吗？也就是百香果铺家大业大又动作快，他们在观望。你信不信，只要我们这边和廖家的合作谈崩了，马上就会有第二家找上门来。”
应西点点头，“有道理。”
“再说了，他们要真的没意向，怎么会提出明天去作坊看看的要求？不过就是想拖延时间，趁机压价罢了。这都是常见的套路，以后见得多了你就明白了。”
应西笑了起来，“他们是不是以为小姐刚开始做生意，什么都不懂？”
“是啊，居然还想让我全部的货都出给他们。”这怎么可能？
确实，百香果铺要是吃下所有的瓜子，她的确省了售卖这个步骤，少了许多麻烦，只要专心生产就行了。
可同样的，主动权就握在百香果铺手里了。
现在瓜子就她一家作坊有，将来可不一定。
等过个一两年到处都在售卖瓜子的时候，她可就不占优势了，回头百香果铺定然要降价，她若是不同意，双方的合作就要崩掉。
到了那个时候，她还不是照样得找地方开铺子，或者找合作的商户？
但是，那会儿还有她路记瓜子的容身之地吗？
独家售卖，不可能！！
第1317章 路记作坊竟是这样的？
第二天，舒予一大早就出现在任怀两人所在的客栈门口。
任怀倒是来得挺快，客客气气的和舒予打了声招呼，就坐上自己的那辆马车，跟在后面出了城。
马车停在路记作坊门口，舒予对着任怀说道，“这就是我们路记作坊了，刚盖起来没多久，里面很多东西都不齐全，地方简陋，任公子不要见怪。”
任怀笑道，“路乡君真是太客气了。”
说话间，两人站在了大门口。
看门的依旧是老杨，他先给舒予问了声好，抬头时看到了任怀和徐管事，当下诧异道，“咦？公子是你啊？”
舒予一脸惊讶，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老杨，你见过任公子？”
“是啊，好像是六天前，公子经过这里的时候还跟我问了路。”
舒予一愣，回过头看向任怀，“任公子来了六天了吗？”
任怀只能笑着含糊解释，“我也没想到这里就是路乡君的作坊，真是巧了。我确实过来好几天了，只是早前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办，这才耽搁了。”
舒予恍然，“原来是这样。”她没继续纠缠，只是笑着请两人进来。
老杨看着他们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轻轻的‘啧’了一声。
舒予进入大门没多久，大牛就迎了过来。
舒予给双方介绍，任怀颔了颔首，大牛便也憨憨的笑笑，随即转过身在前面带路。
“前面就是我们的瓜子作坊了，任公子这边请。”
任怀左右看了看，这作坊的人，是真的少，除了舒予几人之外，外边几乎没人走动。
到了作坊门口，任怀刚要进门，谁知道大牛却伸手拦了拦，“公子稍候。”
他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个布套子递给了两人，“这是鞋套，因为咱们作坊是做吃食的，干净最是重要。为了避免把外面的尘土泥块带进来，我们进出都是要穿上这个的。”
任怀讶异的看着手里的鞋套，又扭过头看向舒予。
舒予已经蹲下身，将鞋套穿上了。
她直起身笑道，“任公子不会觉得我们事儿多吧？”
任怀猛地回神，摇摇头说道，“怎么会？只是没想到路乡君想象的这般周到。”
其实应该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
廖家做的就是吃食铺子，比起还有外壳需要剥的瓜子，那些做成果脯的才更需要这样的环境。
可廖家也有作坊，却从未有人想过需要这样做。
老实说，刚入门，任怀就对路家的瓜子十分放心了。
他看了徐管事一眼，后者原本想找个借口挑剔的嘴巴，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两人默默的换好鞋套，绕过面前的屏风往里面走去。
刚一转弯，任怀又愣住了。
在场来往的伙计，全部穿着一样的衣服，外边还有罩衣，头发全部拢在头顶用布巾包着，而且……他们脸上还带着东西？
罗春正在让人将刚炒好的那锅瓜子给收拾好，方才大管事过来说了，有人过来参观，这炒好的瓜子收起来，下一锅就先放一放，等人走了再继续。
第1318章 舒予：我们成本高啊
炒瓜子其实不算是个技术活，像花生，板栗，西瓜子等等炒货在制作时都有相似之处。因此也不算什么秘方，不需要避开人。
尤其是任怀这种自家就经营坚果果脯的人家。
不过舒予这样的五香味外边还没有，她用料多，分量足，配比又是经过专门的试验研究过的，因此瓜子味道好也十分的香。
这一点，自然是不好被外人知道的。
因此罗春眼看着舒予带客人进来了，就将这些比较隐私的部分给收起来，只让人干些寻常的活计。
任怀心里有数，也不会不识趣的非要看一看。
他和舒予心里都清楚，此番过来主要是看环境看伙计干活的氛围。
任怀想通过这两点来挑剔一番，好趁机压压价格，但显然，他现在有些开不了口。
他看着伙计脸上带着的东西，疑惑的问道，“他们这般捂着脸做什么？”
舒予笑着解释，“也不算是捂脸，就是挡着嘴而已。大伙儿干活，总不好不说话。有时候说话声音大了急了，难免会有口水。这是为了预防口水落在瓜子上，所以用东西挡一挡而已。”
舒予没用口罩，现在天气还不是很热，用口罩倒是还能暖和点。可一旦天气热了，再带着口罩那就是受罪了。
现代有许多卖熟食店的地方，店员都是带着透明的塑料餐饮口罩。这年头没有塑料，舒予想来想去，暂时就用竹片替代了。以后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再换。
其实瓜子有壳，也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但舒予这边还卖瓜子仁的，虽然瓜子要自己磕才有灵魂。然而对于现在的一些贵夫人小姐来说，这行为有些不太优雅，那这时候瓜子仁就是不错的选择了。
任怀没想到她考虑到这个份上，他看着那口罩若有所思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就听到舒予唉声叹气的声音，“任公子，你也看到了，我们家铺子的瓜子那是干净又质量好的。为此我们付出了太多的努力，也多了很多支出。不说瓜子本身吧，你看这鞋套，这口罩，这衣服，都是作坊亲自准备的。为了不委屈伙计，我们用的也是好东西。这成本啊，一下子就提高上去了。”
任怀闻言眼皮子陡然一跳，当即干笑两声，“路乡君是个有良心的东家。”
“是啊，我看大伙儿日子过得不容易，又这般卖力尽心的干活做事。我呢，别的帮不上，就想着让他们能改善改善生活，家里的日子过得好了，他们才能更加没有后顾之忧的做事对吧？只是我不好明目张胆的涨他们工钱，毕竟要是和别家作坊相差太大，人家要不高兴的。思来想去的，就只能偶尔给他们点奖励，逢年过节的多发点好东西。可如此一来，这成本又高了。”
任怀，“……”
徐管事默默的低垂下头，他根本就没机会开口说话趁机压价格啊，怎么办？
他悄悄的瞥了任怀一眼，见他似乎也无言以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第1319章 住宿环境
任怀环顾一圈，确实找不到能诟病的地方，这作坊虽然新建的，但比廖家的那些作坊要好太多了。
这么一对比，他都没脸挑刺。
但是，他是生意人，最擅长的就是睁眼说瞎话了。
“路乡君这作坊好是好，就是人手太少了，而且好像都不太娴熟的样子。这以后要是我们两家合作，要的货太多，怕你们来不及，供应不上啊。”
舒予笑笑，“这你放心，因为刚开始，人手少了些。要是我们两家真能合作，我会立刻招人的。你看我们作坊这么大，就知道将来伙计肯定会很多。这个我们早就有准备，为此我们还盖了一大片的住宿区。”
“住宿区？”
舒予点头，“是，就在前面，任公子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也好。”作坊这边不好挑刺，说不定住宿区那边可以。
几人便离开了作坊，又朝着住宿的地方走去。
住宿地确实挺大，舒予一边走一边介绍，“我们也是为了让作坊的伙计能供更安心更尽心的做事，特意盖起来的。这里面的住宿有四人间的，三人间，二人间，独间的都有。看看，环境不错吧？”
“是……非常不错。”任怀惊了惊。
眼前的四人间，不是他曾经见过的那种大通铺。
而是四张床，每张床都配备着一张椅子和一个衣柜。正中间有一个大的桌子，上面居然还摆放着……书？
那些伙计还看书？他都要怀疑自己眼花了。
舒予带他们看的宿舍是上石村几个人的，来之前已经经过他们同意了。
不过她也没想到这间宿舍的桌子上还有书。
她扬了扬眉，看向大牛，后者趁着任怀两人没注意时小声的说道，“你不是提了阮大力当管事吗？阮大力听你的话最近读书识字十分刻苦，大家见他这样，有那上进的就跟着学，也盼着升管事的一天呢。”
舒予摸了摸下巴，“这氛围挺好的。”
说话间，几人已经看过宿舍了，任怀几乎是有些恍惚的走了出来。
这住宿条件是不是太好了？比起那些伙计自家都还要好吧？
舒予笑道，“任公子觉得如何？”
“太好了。”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舒予一合掌，“你都说好，那就绝对不会错了。”
任怀，“……”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谁知舒予紧跟着叹气，“我当初就想着，住的好一点，伙计们热情也高一点，每天精神饱满干活也不含糊。谁知道超出了预算，这住宿的院子盖下来，竟然要不少钱。好在盖房子的是我爹，我能暂时赊账。可也不好一直赊下去，毕竟我爹手底下也有一大帮干活的人需要工钱的嘛。”
她说着看向任怀，“任公子，你们来的可太是时候了。要是咱们合作，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当然，我说这话不是给任公子压力啊。任公子可以好好考虑的，价格方面好商量，只要不让我亏钱，将欠债还上就成了。”
任怀，“……”
第1320章 宫里来人了
从作坊离开后上了马车，任怀和徐管事都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明明天气不热，两人额头上竟然都冒着汗。
徐管事小声的说道，“表少爷，这价格，好像压不下去。”
任怀咬牙，“我真是看错人了，这路乡君，哪里是单纯好骗的性子？瞧瞧她说的那些话，每回都精准的踩在我们的计划上。”
徐管事，“那现在怎么办？这买卖，还做吗？”
“做！”任怀磨着牙说道，“不过还是要晾一晾她，我看她也不想丢掉我们的合作。我们不动，着急的总会是她。”
任怀交代他，“这几天咱们就把江远县转一遍，交代下去，要是路乡君的人找上门来，就说我们还在等京城那边的回信，家主还在考虑中。但凡他们找上门一次，主动权就还在我们手上。”
“是。”
任怀想的挺好的，而舒予的人第二天还真的找上门来了。
就在任怀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对方却说道，“任公子，我是路家的管家应东。乡君吩咐，任公子初来乍到对这江远县还不熟悉，作为东道主，自然要略尽地主之谊的。因此吩咐小的找人给任公子当向导，任公子想去哪里玩，想了解什么，尽管问他便是。”
任怀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徐管事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表少爷，也许是路乡君想用这个方法看着咱们，怕咱们直接走了，生意也黄了。”
尽管任怀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徐管事的话让他还是稍微得到了点安慰。
他谢过了应东，后者将人留下后，就回去了。
舒予找了人招待任怀，自认为已经很周到了，自己不好时常去打扰，反正等他考虑好了会找自己的。
于是她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完全不管任怀两人。
而京城宫里的人，就是这个时候抵达了江远县。
宫里采办的人，是和宣旨的官员一块过来的。
因此比起低调的只有两辆马车的任怀，他们队伍的阵仗就大得多了。
马车有三辆，护卫十来个，浩浩荡荡的抵达城门口的时候，向卫南已经带着人在城外迎接了。
紧跟着一行人进了城，沿着城里最大的街道往县衙而去。
道路两旁都是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看着能得到县令大人亲自迎接的大官，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概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向卫南要升官了。
其中包括丁家丁老爷，樊三少，吉祥酒铺的江义，桃林的纪东家等等平日里比较关注时事的商户。
毕竟事关县太爷是谁，对他们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当然，也包括从京城来的任怀和徐管事。
因此此时两人也站在人群里看热闹。
“皇上登基后，向大人好像是第一个从县城调到京城的官员吧？”
任怀点头，“有意思的是，这位向大人是萧家的女婿。”
徐管事诧异，“表少爷的意思是，皇上是故意的，想让向家和萧家反目？”
“谁知道呢？”任怀耸耸肩，视线却突然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