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值得的
锦菡愣愣地翻转着手中的花环，只见这花环通身是由坚韧的树枝编成，在树枝天然的绿叶之间点缀着一朵朵盛开的桃花，点点桃夭灼华，与翠绿色的叶子相映成趣。
好一会，锦菡迟疑着抬头看向不远处，只见石霖已经将他劈好的竹条背在了背上，并垂眸看向她，脸上的表情仍旧是淡漠而无所谓的，淡淡说道：“这花环能当成你的生辰礼物么？若是能的话，便闭上你的嘴不要再烦我了。走了，下山。”
“礼……物么？”锦菡的双眼一点点开始发亮，眼尾下弯，唇角慢慢上扬了明媚的笑意，欢喜地说道：“石头，我还想着你肯定是嫌我烦，一个人跑了，原来你是去给我准备礼物的么……”
这样说着，锦菡一骨碌自地上站了起来，张开手臂快步跑向石霖猛然扑过去抱了他一下，将他扑得一个踉跄，险些背着高高的竹条山摔倒在地。
“喂，傻丫头……”
石霖皱紧了眉头就待呵斥一句，锦菡却已经放开了他，只剩下鼻端一阵浓郁的百花香气正自缓缓消散。
锦菡放开石霖后退了两步，将手中的花环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笑道：“石头，好看么？”
彼时夕阳正西斜，散发出昏黄的光芒洒落在这片繁茂的竹林里，被竹叶一阻，照在她莹白如玉的脸上时已变成了星星点点。
石霖的眼神有些呆怔，定定地看着她脸上星星点点的夕阳、眼中亮晶晶的光芒、唇角上扬的明媚笑意，良久不言。
锦菡了解石霖的脾气，知道自己在他的嘴里大抵是听不到赞美的话的，于是很快便放弃了等待石霖的回应。
她转身蹦蹦跳跳地往林外走去，笑道：“好啦，下山了，石头！”
石霖这才慢慢回过神来，他顿了一下，默然低头垂眸，转身跟上了锦菡。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竹林，踩着夕阳的余晖走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一路往山下走去。
夕阳昏黄的光芒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只见锦菡背着手一蹦一跳地走在前方，石霖则背着小山一般牢牢捆缚了起来的竹条默默跟在她身后。
他沉默不言地抬起头看向前方锦菡的身影，看着她又恢复了清晨下山时的欢喜，突然觉得，他不久前特意沿着小路上山，在山间一路仔细寻找并没有找到现成的能够当礼物的东西，然后脑中灵光一闪，爬到树上折了一些坚韧的树枝，在对于编织花环的记忆时隐时现的情况下，好一会一筹莫展之后终于编成了这么一束花环……
这所有的一切辛苦，似乎都是值得的。
如此大约走了百余步，锦菡忽而转头看向身后的石霖，石霖便立即收回看向她背影的目光，漠然低下了头。
于是锦菡转头看到的便是低着头默默走路的石霖了，她也不以为意，笑道：“石头，多谢你的礼物啦，我很喜欢。”
石霖低着头淡淡应道：“只要你别再烦我就好。”
“你啊。”锦菡撇撇嘴，摇头道：“明明是好意，为什么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
石霖低着头默不作声，锦菡则想起了什么，她停下脚步，等着石霖与她走了个并肩方才继续往前方走去，边走便歪头看着石霖，笑问道：“不过石头，你怎么会编花环的？而且还编得这么好。”
石霖沉默片刻，淡淡答道：“我依稀记得……以前有一个人教过我编花环。”
第77章 好好相处
“唔，是谁？”锦菡仰起头想了想，脑中忽而灵光一闪，转头问道：“是不是那个女孩？”
石霖摇摇头，干脆利落地答道：“忘了。”
锦菡闻言，大摇其头地说道：“石头，你的记忆真是古怪，明明连编花环还记得，怎么却忘了教你编花环的那个人？”
“谁知道。”
锦菡听着石霖淡漠的回答，撇撇嘴不愿再与他说话，背起手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了两步，与石霖拉开了一段距离。
接下来两人都沉默不言地往山下走着，当他们终于能看到隐藏在大树之间的众多木屋和一缕袅袅升起的炊烟时，天已经入夜了。
正在这时，默默低头走路的石霖感觉到前方的锦菡放缓了脚步，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锦菡正转过身慢慢倒退着走路。
她歪头轻笑地看着石霖，笑道：“石头，为什么不能跟几位师兄和师姐好好相处呢？”
石霖一愣，一时间并未开口回应。
而锦菡顿了一下，继续笑着说道：“几位师兄和师姐都是很好的人，石头，你便试着跟他们好好相处嘛，好不好？”
石霖慢慢低下头，漠然应道：“你管得太多了，傻丫头。”
锦菡脸上的笑容一僵，恼道：“混蛋石头，你再叫我傻丫头，我真跟你急了！”
石霖抬起头，淡淡道：“你还不是一直叫我石头么？难道我没有说过这个名字难听么？”
锦菡滞了一下，无言以对地回过身，怒气冲冲地往前方走去。
两人转了一个弯走向山坪的方向，不一会便来到灯火通明的膳堂前，却见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的其他五位弟子此时都正等在外面。
锦菡顿住脚步，有些疑惑的目光扫过聚集在一起笑谈的四位师兄，最后目光停在秋千上摇摇晃晃的梁月身上，看向了她手中一株开满了粉红色桃花的花枝。
“师姐？”锦菡的目光上移，只见梁月的脸上是一丝戏谑的笑意。
这时锦菡只觉得有一人走到了她的面前，愣愣地回头看过来，却是柳苍皓含笑看着她，将一只花花绿绿的提线人偶递向她，温声道：“锦儿，你的礼物。”
“大师兄……”锦菡疑惑地说道：“你们不是……”
梁月自秋千上站起来缓步走到锦菡的旁边，将一支翠玉珠钗递向锦菡，打趣地笑道：“早在今日你去山顶上之前，大师兄便已经御剑过去看过，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啦。是二师兄要逗你，才与我们商量了要特意装作不知道，所以，锦儿，要怪就怪二师兄哦。”
“原来师兄和师姐还记得我的生辰……”锦菡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她接过柳苍皓和梁月递过来的礼物，随后抬头越过他们两人看向康义，嚷嚷道：“好啊，二师兄，原来是你害得我难过了一整天呢，我跟你没完！”
康义闻言顿时叫屈，扬声道：“虽说要瞒着你的提议的确是我提出的，不过锦儿你想想，你师姐最疼你，若不是她首肯了，旁人谁敢骗你？所以你可不能怪我一个人，要怪就怪大家所有人吧！”
“好，既然二师兄你承认了，就别怪我和你没完了啊！”
锦菡这样说罢，笑着往康义的方向跑去。
其他的几位弟子见状立即开始扬声起哄，这其中尤其是梁月还频频帮锦菡拦着康义，众人立时笑闹成了一团。
石霖孤身一人立在膳堂的灯火照不到的阴影里看着灯火下笑闹的六人，静悄悄在心里想着，或许，真的融入到那里面去……会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么？
第78章 金丹
在二月里那棵生长于尘峰山顶的桃树开满了绝美桃花的日子里，锦菡过了她的生辰，随后不久她便闭关了，跟她一起闭关的还有五弟子樊瑞。
事实上早在山上的桃树开花之前她与樊瑞体内的真元便都已到了临界点，需要闭关尝试着结成金丹了，不过因为快到锦菡生辰的缘故，他们两人便等着过了那天桃花盛开的日子，才双双吃了师长赐下的辟谷丹，将自己居住的木屋关闭，开始虔心修炼。
锦菡这一闭关，石霖更显孤单，他每日里照常打坐修炼、砍竹子、独自一人在竹林中睡觉打发时间，只是偶尔会在某个瞬间感觉到身边少了一道吵吵嚷嚷的身影，有些不怎么适应。
善元宗中清修的日子着实是寡淡无味，事实上石霖虽然没有记忆，却本能地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他却不知自己为何会自甘留在这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枯燥的生活，并没有离开善元宗去外面自由游荡的想法。
他在一斧一斧重复着砍伐铁竹的时候脑中会在不经意间闪过这样的一个疑惑，究竟是为何，要留在这里呢？
是因为这里有莫名让人心安的家的味道么？是因为玄胜真人对他的慈和善意么？是因为他没有地方可去？还是……
仅仅只因为那一道好闻的百花香气罢了。
石霖想不通这个问题，便带着得过且过的想法，度过了平静的一个个日升月落。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转眼间，樊瑞和锦菡便已经闭关一个多月。
然后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清晨，一座被百花花丛环绕的木屋终于打开了关闭许久的门，有一人欢笑着自里面跑出来，沿着早已走过无数遍的路去往木屋群后方山坪的方向，及到膳堂近前的时候，大呼小叫着高喊道：“诸位师兄，师姐，还有石头，我结成金丹啦！”
正在膳堂里吃早膳的善元宗其他四位弟子听到这个声音纷纷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唯独只有坐在角落里的石霖没有抬头，只是埋头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已。
不久便见锦菡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对着梁月笑道：“师姐，我也能御剑了，能下山去玩了！”
梁月含笑看着她，点头应道：“好了，知道啦。你这么久没吃饭，就算是吃了辟谷丹肯定也很饿吧，快坐下来吃饭了。”
“我不饿，师姐。”锦菡笑道：“我这就去找师父赐给我一口飞剑，然后，石头，我御剑带着你去天上玩啊！”
这样说着，锦菡也不待石霖应话，已经转身跑得没影了。
而石霖随后抬起头，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
梁月摇摇头，回头扫了默然不语的石霖一眼，转向柳苍皓，轻笑道：“这丫头，以前大师兄你刚刚结成金丹学会了御剑之后便吵着要你带她去天上飞，便以为所有人都跟她一样么？”
柳苍皓闻言不由回忆起了当初他最先学会御剑的时候，小小的锦菡一直缠了他好几天，也不顾他屡屡言明危险的言辞，硬要让他带她去天上飞一次。
想到这里，柳苍皓轻声一笑，温声道：“时间过得真快，只不过一眨眼，锦儿便能自己御剑了呢。”
“是啊。”
梁月含笑附和了一句，接下来五人都未在开口，沉默了下来。
第79章 飞剑
锦菡兴冲冲地来到膳堂向石霖他们五人报告了喜讯，然后便匆匆离开，跑到玄胜真人的木屋外，硬生生敲开了正在闭关中的玄胜真人的门，强拉着苦着一张脸、满脸莫可奈何的玄胜真人去了修建在讲道堂东边不远的灵宝堂，自其中给她挑选了一口飞剑。
玄胜真人赐给锦菡的飞剑名为潋水剑，属水性，为中品法器。
道家的武器通称为法宝，就等级来说由下到上分为法器、灵器、仙器三等，每一等又分为下、中、上三品，而在仙器以上的便是罕见的神器了，其中九州棋便是这世上的神器之首。
在当今之世，满九州修行之人如过江之鲫一般，如锦菡这样初初结成金丹的修士更是数不胜数，他们之中有很多人根本便不会被赐予法宝，更多的人只能勉强得一件下品的法器，而锦菡能在金丹初期便得了一件中品的飞剑，只除了能够显示她在善元宗中是较为受宠的小弟子以外，便说明玄胜真人的确并未夸夸其谈，善元宗真的已流传多年，绝非普通的微末小道宗可比。
随后的几天，锦菡几乎可以说是废寝忘食地向玄胜真人学习了最基础的剑诀，并着重修习了御剑飞行的口诀。
于是这几天在善元宗的护星阵笼罩范围之内，尘峰上上下下的空中总是有一道水蓝色剑光“飕飕”有声地飞来飞去，那剑光里面还夹杂着一个清脆的笑声，大呼小叫着，听来好不悦耳。
这天黄昏时分，石霖如往常一样背了小山一般捆扎起来的竹条，孤身一人默默走在下山的小路上，此时转过弯慢慢走到了山坪的膳堂前。
这个时辰负责宗中膳食的康义已经快要做好晚膳，其他的弟子也都已忙完各自轮值的活或是完成修炼，过来帮着康义一起将膳食盛好端上桌了。
当石霖来到山坪上的时候，各弟子便正说说笑笑地忙碌着，看到他过来了，柳苍皓温声打了个招呼，道：“小师弟，你回来了？”
“嗯。”石霖淡淡应了一声，缓步走到灶台前将背上的竹条卸了下来。
柳苍皓端住康义递给他的两个盘子，对着石霖温声道：“辛苦你了，快点去洗洗手，我们吃饭了。”
“哦。”石霖点点头，一边将袖子往上卷，一边往放了清水的水盆处走去。
正在这时，伴随着“飕”的一声响，一道水蓝色的光芒从天而降，正落在了石霖的前方。
石霖反应极快地顿住身形并连连后退了几步，避过那道荡漾着水波一般的蓝色剑光，满脸不悦地抬眸看向了剑光里的纤细身影。
“哈哈！”
只听着清脆的笑声响起，锦菡自一柄布满了水样云纹的飞剑上跳下来，那变化为大约三尺长、四寸宽的飞剑“嗡嗡”地震动着，渐渐缩小为大约只有六寸长的本体，被锦菡的剑诀一招，幻化成一道光芒飞进她的眉心识海里，由她的魂气和自身真元一点点温养着，直至这口只是被她滴血认主的飞剑慢慢彻底与她魂、器合一，成为她性命交修的法宝。
第80章 好心
只见锦菡的小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微微向前倾身得意地看着现如今宗门中唯一还未结成金丹、无法御剑飞行的石霖，笑道：“石头，御剑在天上飞可好玩了，你想不想去天上飞飞看？”
石霖没好气地瞥了锦菡一眼，默不作声地绕过她往水盆处走去。
锦菡见状连忙转过头步步后退，倒退着走在石霖的旁边，笑道：“石头，你到底想不想让我御剑带你去天上玩？我知道你一定很想的对吧？你别不好意思嘛，明天一早我便带着你飞一圈去，好不好？”
石霖默然不言，径直走到水盆前蹲下身，慢慢清洗着双手。
锦菡转了个身随后蹲下来，笑呵呵地看着石霖，笑问道：“好不好嘛，石头，我可是为了你着想，想带你去天上玩哦。”
石霖慢条斯理地洗净了手，转头扫了锦菡一眼，站起身一边缓步走向膳堂的方向，一边不耐烦地说道：“烦死人了，傻丫头。”
“喂，混蛋石头！”锦菡站起身快步追上石霖，走在他的前方侧过身不悦地看着他，不悦道：“你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吧，你现在离结成金丹还早呢，难道你就不想去天上飞么？我好心要带你飞上去玩，你竟然还说我烦？”
“好啦，锦儿。”只听着一旁传来了康义的声音，好笑地打趣道：“以前大师兄最先能御剑飞行的时候，你便一直嚷嚷着要让大师兄带你去天上玩，缠了大师兄好久，飞了一次方才作罢。如今你能御剑了，又天天缠着小师弟要带他去天上飞，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爱玩么？”
“哼！”锦菡将小脸一皱，不悦地转向康义，扬声道：“我明明是好心，我就不信石头他不想飞到天上玩！”
石霖转头看向锦菡，淡漠地说道：“对此我的确没兴趣，所以，别再烦我了。”
锦菡闻言小脸越发皱成了一团。
这时柳苍皓含笑自膳堂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笑道：“锦儿，不管小师弟想不想去天上玩，你都不能带他御剑飞行。你现如今刚刚学会御剑，若是带人的话定然会稳不住身形，一个不好还会自天上摔下来，太危险了。”
“怎么会？”锦菡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微微扬起了下巴得意地说道：“大师兄，我飞得可稳了，就算是带着石头也一定不会摔下来的！而且我小时候大师兄不就在刚刚学会御剑的时候便带我飞了一圈么？”
柳苍皓温声笑道：“你忘了，锦儿，就算是你一直缠着我，我也是等一个月之后熟练了御剑才带着你飞了一圈的，而且你那时候还小，个子可比小师弟小多了。所以你绝不可再想着带小师弟去御剑，知道了么？”
锦菡顿住脚步，噘着嘴不肯应话。
这时几位弟子已经陆陆续续将膳食都端到了膳堂里，梁月最后一次出来看着已经没有可以端的饭菜，便走过去轻拍了拍锦菡的头，笑道：“锦儿，大师兄说的都是为你好，你现在御剑带人的确是太危险了，而且小师弟明明不想让你带他去天上玩嘛。好了，乖，去吃饭啦。”
锦菡不言，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梁月拉着往膳堂的方向走去。
第81章 找你好久了
翌日，晨。
众弟子吃罢了早膳便各自散开，石霖也在锦菡颇为哀怨的目光注视下淡淡然拿了斧子，径直上山去了。
彼时山间弥漫着清晨里清幽的气息，石霖穿了一身青衣道服，将衣袖往上挽起来露出两条小臂，面无表情的脸上神色淡漠，踩着两旁大树间传来的轻脆鸟鸣声一路往山上走去。
他走在近几个月以来行过无数遍的小路上，脚步不疾不徐，如往常一般大约走了一个时辰，便来到了那片繁茂的竹林前。
随后他转进竹林里，随意地寻了一根较为粗壮的铁竹，高高扬起手中的斧子用力砍了下去。
石霖三两下便将这根大约有成年男子小腿粗细的铁竹砍断，又将之砍成一节一节地劈成竹条，堆到了一旁。
接着他的目光在周边搜寻了一阵，盯在了另外一根较粗的铁竹上，提步就待走过去。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呼唤声，扬声高喊着：“石头，石头！你在哪？”
石霖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透过影影绰绰的铁竹只见一道水蓝色的光芒从天而降，落在了竹林之外的小路上。
锦菡自蓝色剑光里现出身形，扬手收了潋水剑，转头左右看着小路两旁的竹林，高声大喊道：“石头！石头？”
石霖顿了一下，口张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随后他满脸既不耐烦且又无奈地摇摇头，转头走到他方才选定的那棵竹子前，默不作声地砍了下去。
石霖选定的地方距离小路有些远，他不肯应话，锦菡一时间也看不到他，只能继续往前方走去，一边走一边扬声高喊着他的名字。
于是石霖独自一人默默在竹林较为靠南的地段砍着竹子，锦菡则一边由南往北走在小路上一路往山上走，一边对着左右两边的竹林高喊着石霖。
如此待到锦菡由南向北走遍了竹林这一段大约有三四百丈的距离，又大呼小叫地走回到竹林的南边时，石霖已经砍了好几根最细也有成人小腿粗细的铁竹。
石霖在竹林里听着锦菡的扬声高喊由远及近，转头只见她如此找了一圈还是不肯放弃，似是有走进竹林里仔细寻找的打算。
石霖透过繁茂的铁竹遥遥看着她转向小路另一边竹林的身影，不耐地皱起了眉头，扬声道：“傻丫头，我在这里！”
锦菡听见这声音立即顿住脚步，她不确定地回过身，扬声问道：“你在哪？”
“这儿！”
锦菡寻着石霖的声音走进竹林里，她走了没一会便看到石霖正自忙碌着将竹竿劈成条的身影，立即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石头！”锦菡大步跑到石霖的旁边，不悦地抱怨道：“我找你好久了，你难道没听见我喊你么？”
“没有。”石霖自顾自地忙着，干脆利落地回答了这么一句。
“哼！”锦菡可不信他没有听见她的喊声，心知肚明他定然是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呢，不由恼怒地嘀咕了一句，“讨厌的石头！”
第82章 出去
石霖也不应话，将砍下的竹竿劈成差不多长的竹条堆积到一起，抬头左右寻找了一会，向一棵较为粗壮的竹子走去。
锦菡背起手跟着石霖一起走过去，及到那根竹子的前方，石霖扬起斧头开始砍伐竹子，锦菡则立在一旁探身看着他，小脸上是不怎么相信的神情，“石头，我就不信你真的不想去天上飞，走嘛，我带着你飞一圈去，好不好？”
石霖冷兮兮地应道：“没兴趣，不去。”
“走嘛，走嘛，石头。”锦菡比比划划地说道：“你不知道，御剑在天上飞的时候可好玩了，可以从天空俯瞰地上的美景，看到人的话就像是看见蚂蚁一样，还能追着鸟儿飞呢。”
石霖不耐地皱起了眉头，恼怒道：“傻丫头，你是一定要烦死我么？”
“我可是一片好心，你别不识好歹了，石头！”锦菡这样说着，又神秘兮兮地凑近了石霖一些，笑道：“而且，石头，既然我都能御剑飞行了，自然要偷偷飞出去玩一天了，你去不去？”
石霖闻言脸上神色一动，他将深深镶嵌在竹竿上的斧子拔下来，转头看向锦菡，道：“师长不是不许随意下山么？”
锦菡得意地笑道：“之前我不能御剑自然不敢随意下山，不过现在我既然能御剑了，就这么御剑飞出去玩，不到半天就能回来了，他们谁能发现我出去过？”
石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反问道：“你是想偷偷出去？”
“不错。”锦菡笑道：“所以你知道你是有多不识好歹了吧？我这不是想着你在山里待了这么久一定闷了么，才想偷偷出去的时候带着你，我们一起去透透气。你倒好，一直嫌我烦，方才我喊了你这么久你都当没听到，你有没有良心？”
石霖愣了一下，无意识地说道：“出去么……”
锦菡笑道：“对，我上来的时候都跟师兄们和师姐说好了，我说我是监督你砍竹子来的，会跟你一起回去，走，我带着你出去玩了，你去不去？”
石霖沉默片刻，淡淡点头道：“可以。”
“嗯？可以？”锦菡听着石霖的语气顿时不悦，她施施然转身便走，边走边悠悠说道：“好么，我听着你好像不是很想去嘛，那我自己一个人出去就是了。”
若是依着锦菡的想法，她走不了几步石霖定然会追过来与她说好话，到时候她才会装作勉强的样子答应他。
奈何她走了好久马上便要走出竹林的时候身后也没有如她预料一般传来脚步声，而是有砍伐的声音响起，她疑惑地转头看去，却见石霖已经若无其事地重新开始砍竹子了。
“哼，这家伙倒沉得住气。”锦菡不悦地嘀咕了一句，转身踩着愤愤的步伐，继续往竹林外走去。
她就这样一路出了竹林，回头只见石霖依然还在砍着竹子，小脸上的不悦便越发浓郁了。
她抬起脚想着就这么干脆便走了算了，过了一会，还是转头看向竹林里的石霖，不悦地扬声道：“快点走啦，石头！”
正将一根铁竹砍成一截截的石霖听见这个声音，唇角悄无声息地上扬了一抹笑意，随后他将斧子一扔，转身慢慢往锦菡的方向走去。
第83章 快停下
善元宗山门所在的尘峰处于清圣州的上景山脉之中，整座山俱都被护星阵笼罩在内，若有人自高处俯瞰所看到的尘峰仅仅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高山而已，山上绿植遍布、雾气氤氲，并不见高楼檐角、众多木屋或是一块块种植了仙草仙药的药田。
就在这一天的清晨，自高处往尘峰看去，只见在尘峰接近山顶的上空有如水波纹诡异地出现，一道水蓝色的剑光自那波纹里现身，倏忽飞上了高空。
水蓝色的剑光迅捷自空中划过，其中夹杂着女子清脆的笑声和大呼小叫，快速往东方飞去。
当那剑光初初飞上天空的时候尚且还有飞不稳的迹象，一直摇晃了好一会方才渐渐平稳，随后越来越稳，速度也一点点加快，如同流星一般自天空一闪而过。
在外面看那剑光只是一道高约丈许、长约六尺、后方拖着长长光尾的水蓝色光团，在剑光之内的则是一把增大到了三尺长的飞剑，锦菡立在前方将手结成印诀来操纵飞剑的平稳飞行，石霖则立在她的身后，淡淡打量着身旁一掠而过的朵朵白云和鸟儿，以及下方的绿水青山。
飞剑的速度极快，转瞬间已经飞过长长的一段天空中蓝天白云、艳阳高照的路程，此时在剑光之外的天空有些发暗，只是锦菡只顾着看地上一飞而过时的美景，并没有注意到。
这时锦菡正低头看着下方一座宏伟的城池以及城中蚂蚁一般往来移动的众多人影，惊奇地指着那城池说道：“石头你看，这座城真大，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城池，唔，现在这里已经到哪里了？”
“你不知道到哪里了？”石霖淡淡问道：“那我们一会要怎么回去？”
“哇，你看那里，好宽的一条河！”锦菡完全没有听到石霖的疑问，指着大城外一条奔腾而去的大河，发出了惊奇地赞叹声。
石霖随着锦菡的指引低头看去，只见那河这一段的河面宽约六百多丈，河水湍急地奔腾着，发出了滔滔的水声在高空中都清晰可闻。
飞剑极其迅速，下方的大河一晃而过，石霖淡淡收回目光，抬眸看时脸上神色一惊，惊问道：“喂，傻丫头，你看前面是什么？”
“前面？”锦菡正往左右和下方观望的目光收回来，看到前方时立即一个惊叫，大惊失色地尖叫道：“什么，什么？前面的是什么东西？！”
锦菡话音未落，便听着石霖大声道：“丫头，快停下！”
只见就在锦菡和石霖他们的正前方大约只有十几里远的空中有大片乌云弥漫，乌云中电闪雷鸣，往地上倾倒着哗啦啦的雨水。
剑光的速度极快，锦菡他们自远处飞来，转瞬间便飞过天空中有少许乌云聚集起来的稍暗天空，当一直都在往下方观望、并没有注意前方的锦菡发现前方大片厚重的乌云时，那乌云已近在眼前，他们转瞬间便会冲到那乌云里。
锦菡和石霖双双大惊。
第84章 雷云
此时已近五月，在锦菡驾驭剑光不知不觉间便飞到的清圣州最东方、也就是这片九州大地的最东方，这里的大片地界正被夏日里厚重的雷云所笼罩，下着瓢泼的大雨。
锦菡和石霖他们脚踩的飞剑实在迅速，即便锦菡只是刚刚结成金丹的微末修为，由她操纵的飞剑大约一息也可飞越十几里的路程，而且她在快要接近雷云之时一直都在观望下方的大城、大河，当经石霖提醒方才发现前方的不妙，只是短短两个呼吸的时间，锦菡根本便没有时间更改手上的剑诀，潋水剑便已然带着他们一头冲到了雷云里。
潋水剑属水性，猛然冲进一片酝酿着瓢泼大雨的厚重雷云里，通身水蓝色的光芒立时大涨，向前的速度越发加快了几分。
在那水蓝色的光芒里锦菡惊惶地大呼小叫，石霖还算镇静一些，正连连大喝着令锦菡停下飞剑或是将飞剑下降，至少先远离了这片昏暗且电光闪烁的雷云再说其他。
奈何锦菡毕竟是刚刚学会御剑不久，眼前突然的天昏地暗使她慌了手脚，更别提雷云中连连闪烁的电光还将她的全身电得阵阵发麻，在手忙脚乱之间手上的剑诀一个混乱，飞剑根本便没有下降，而是如同长鲸吸水一般突然吸聚了周边浓郁的水灵气，铆足了劲迅速往前方冲去。
于是在短短五个呼吸的时间里飞剑已然往前冲了百八十里，也在一个劲往前冲的时候将锦菡和石霖两人浇成了落汤鸡，再由雨水导电，不停闪烁的雷电将他们电得全身焦黑，几乎已被电晕了过去。
“喂，傻丫头……”
石霖立在锦菡的身后紧紧环抱住她的腰，在急速往前冲的飞剑上将她护在怀里试图为她挡住不时击到他们身上的雷电，满脸也不知是该恼怒还是无奈的神情，在被雷电得全身麻木痛楚，堪堪只觉得眼前一黑的时候，在她的耳边如此无奈地嘀咕了一句。
而即便是有石霖的保护，锦菡也依然不好受，此时只见她全身焦黑，在飞剑上加速的余势未衰之时几乎站不稳身形就要跌落下去，结成御剑诀的手也是连连颤抖不定，飞剑便开始摇摇晃晃，在厚重的雷云里胡乱搅动起来。
就在五个呼吸的时间过后，飞剑迅捷往前方冲了一百多里，连连惊叫、痛呼的锦菡勉强将颤抖的手改换了一个印诀，两人脚下的飞剑便有了变缓并下降的迹象。
然而正在这时，在雷云中有一道惊天的雷电凝聚而成，恰好在剑光里炸开，毫无保留地击中了剑光里的锦菡和石霖，两人只觉眼前一黑，即便是有剑光相护，他们两人也被炸到头发和眉头尽数焦糊、身上浇湿的衣衫破破烂烂勉强只能蔽体、裸露而出的皮肤一片漆黑，并且直接晕了过去，自高空狼狈地跌落而下。
没有了锦菡剑诀操纵的潋水剑只是一把中品的法器而已，并无自动护主的灵识，在锦菡晕过去之后，潋水剑化为本体漂浮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自厚重的雷云里跌落，就此往地面上摔去。
第85章 荒野
自这般高的空中摔下去，莫说是如石霖这般刚刚入门、锦菡这般初结金丹的修道士，只怕是元婴期、虚境的高手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跌落，也会摔成粉身碎骨。
只见在这大片被厚重乌云所笼罩的黑暗空间里，一道小小的水蓝色光芒映照着雷云中锦菡和石霖跌落出来的身影，跟着他们两人与呼呼的风声和瓢泼的大雨往地面上落去。
两人此时即便都已经昏迷了，石霖都还依然紧紧地环抱着锦菡的腰，他们迅捷自高空坠落而下，很快便要坠落地面，落得个骨肉成泥的凄惨下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石霖的身上突然亮起了一片冷幽幽的青光，那青光迅速蔓延开来将他与他紧紧环抱着的锦菡笼罩起来，在他们距离地面仅仅只有百余丈的时候将他们两人整个包裹在内，随后突然减缓了两人下降的冲势，让他们如同一叶浮萍一般轻飘飘地落到了地面上。
那冷幽幽的青光至此时还不消散，一方面为他们两人遮挡了哗啦啦的大雨，一方面缓缓修复着他们被雷电击伤的身体。
天空中厚重的雷云毫无散去的迹象，洒下瓢泼的大雨笼罩了清圣州东方的大片地界，驱散了夏日的燥热。
而已经昏过去的石霖紧紧环抱着锦菡，浑身焦黑的两人无意识地躺在地上，那冷幽幽的青光自主为他们遮住了大雨的浇湿，并一点点缓慢地为他们两人疗伤。
时间就这样在倾盆的雨声中缓缓过去了，笼罩在清圣州东方上空的雷云肆无忌惮地下了整整一天的大雨，到夜间方才变缓，又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到了第二日的清晨终于云开雾散，露出了头的太阳洒落下温暖的阳光，照在了一大片一望无际的荒野上。
大雨浇湿了荒野满地的砾石和风蚀的种种奇形怪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温暖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满地砾石之间相拥躺在一起的两条焦黑身影上，只见那冷幽幽的青光已然消失了，于是阳光毫无阻滞地照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慢慢将他们湿透的衣衫烘烤得已经半干。
这时石霖率先在阳光温柔的抚触下睁开眼睛，连睫毛都已焦黑蜷曲的眼睛茫然地眨动了两下。
随后他感觉到怀中的人，意识到这人是谁的时候，眼睛突然睁大，一骨碌自地上坐起来，用力地摇晃着那纤细的人影，沉声唤道：“傻丫头，喂，傻丫头！醒醒，醒醒！”
石霖眉头紧皱地喊了许久，就在他一片焦黑的脸上隐约可以寻到一抹惧怕的神情时，他试探着探向锦菡的鼻息，手微微颤抖。
正在这时只听着两声咳嗽响起，锦菡沙哑地咳了两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石霖见状，眼中清晰的惧色陡然退去，将手收回来，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唔……”锦菡模模糊糊地眨了一会眼睛，慢慢自地上爬起来茫然地看了看身周一片漫漫荒野，满脸疑惑地将头一歪，哑声道：“这里是……哪儿？”
第86章 扫把星
“喂，傻丫头。”
这时在锦菡身后的石霖淡淡唤了一声，锦菡应声转头看向他，布满了疑惑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疑惑道：“你是……石头？”
石霖恼怒地瞪了锦菡一眼，低头看了看满身的焦黑和身上褴褛到仅能蔽体的衣衫，试探着动了动腿，发觉能动的情况下站起身来，徒然地整理着全身的狼狈。
“哈哈哈哈……”
兀自低头整理着衣衫的石霖听见这个笑声一愣，他没好气地抬眸看向锦菡，只见她正笑到前仰后合，并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向石霖，乐不可支地说道：“石，石头，你怎么成这样了，哈哈哈，你看看你的样子，哈哈，真好笑……笑死我了……”
石霖颇为哭笑不得地看着锦菡，只见她全身上下一片焦炭一般的黑色，头发被雷电烧焦，长长短短、参差不齐地蜷曲起来，毛毛躁躁得呈现出巨大毛团的形状，将黑漆漆的、眉毛与睫毛俱都烧焦的小脸一衬，越发得有喜感。
石霖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与锦菡相差无几，所以才会惹得锦菡笑成这样，但是他满心既恼怒又无语地想着，这傻丫头有什么资格笑他？
这样想着，他冷兮兮地说道：“傻丫头，你先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吧。”
锦菡的脸上笑意仍未减，她笑得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的，我的样子？”
这样说着，她低头伸出手来，一看到焦黑的小手外加全身褴褛的衣衫和焦炭一般的皮肤，立时止住笑声惊叫了一声。
她左右搜寻了一下，自地上爬起来匆匆走向一小片水洼，低头在水中照了照她的样子。
“啊！”她又是一声尖叫，左右看着头上毛团一般的焦黑卷发，再看看布满了小脸的黑色，苦着脸发了一会愁，不一会，还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石霖立在原地哭笑不得地看着水洼前锦菡笑到直不起腰的模样，许是被她清脆的笑声感染，他慢慢低下头，唇角上扬了一丝轻笑，随后那笑意慢慢蔓延，他少有地笑出声来。
“石……石头，我们，我们，哈哈……”锦菡将手捂在肚子上，乐不可支地笑道：“我们的样子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哈……”
“好笑？”石霖抬起头来，脸上是绷不住低沉的脸色，冷兮兮地说道：“我看你是真的傻，丫头，我们可是偷跑出来的，现如今一头冲进雷云里被雷劈成这样，而且今天还不知道是第几天了，回去之后肯定要受到责罚，你还觉得好笑？”
“呃……”锦菡脸上满满的笑意一僵，苦了几分。
她一片漆黑的小脸上眼珠咕噜噜乱转，当发现可能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一场责骂甚至是责罚了，她苦着脸嚷嚷道：“石头，为什么我一跟你在一起就倒霉呀！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扫把星吧？”
石霖脸色一沉，恼怒道：“傻丫头，是你硬要御剑带着我出来的，我还没怪你带着我一头冲进雷云里将我害成这样，你竟然还敢说我是扫把星？！”
第87章 往那边飞
“呃，呵呵……”锦菡自觉理亏，讪讪干笑了两声。
她的目光游移着躲开石霖低沉的注视，左右打量着身边的景象，“不过这里是哪里？不管怎么样，石头，我们还是尽快回山吧。”
石霖轻哼了一声，自她的身上转开目光看向一旁，只见入目处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荒地，其上寸草不生、遍地砂砾，远远看去可以看到奇形怪状的巨石和山丘上无数被风蚀的天然洞穴，此时天上的太阳渐渐热烈，昨日才被淋湿的这片土地之上的水分便开始快速蒸发，四处一片闷热。
自小生活在四季如春的善元宗内的锦菡很不适应这样的闷热，她抹了一把脸上渗出的汗珠，抱怨道：“这里好热啊。”
石霖打量了一下周遭，回头看向锦菡，淡淡问道：“傻丫头，你身体怎么样，还能御剑么？还有，你能分辨方向么？”
锦菡听了石霖的提醒，闭上眼睛将心神沉浸在体内，发现她的经脉里真元还算充裕，五脏六腑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损伤。
“御剑倒是能御剑……”锦菡这样说着，睁开眼睛疑惑地看向石霖，奇怪道：“石头，我刚刚想起来，昨天我们好像直接被雷劈到了身上吧，而且后来我还晕了过去。既然我都晕了，肯定就不能操纵飞剑了，那我们不就直接从天上掉下来了？我们怎么可能还活着，而且还一点事都没有？”
石霖摇摇头，淡漠道：“谁知道，怎么，我们还活着难道不好么？你这么想死？”
“我才不想死呢！”锦菡不悦地嚷嚷了一句，嘀咕道：“我就是奇怪么，唔……真是古怪，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
“好了，快点走了！”石霖沉着脸冷冷说了一句。
“知道啦，知道啦。”锦菡瞪了石霖一眼，一边左右搜寻，一边嘀咕道：“不过我的飞剑呢？飞剑肯定也掉下来了吧……”
石霖用看傻子的嫌弃目光盯着锦菡，冷兮兮地说道：“你用剑诀将飞剑召过来不就行了？”
“呃，也对。”锦菡拍了拍头，将双手结成剑诀轻轻一招，距离他们两人大约有两丈远的不远处有一道水蓝色的光芒亮起，那把只有六寸长的潋水剑轻灵地飞过来，停在了锦菡的面前。
锦菡将手中的剑诀一换，潋水剑便往下降去并慢慢长大到三尺长，停在锦菡的脚前沉浮不定。
锦菡灵活一跃跳到飞剑上，对着石霖打招呼道：“快上来回山了，石头。”
“哦。”石霖点点头，走过去跳到飞剑上立在了锦菡的后方。
锦菡的手一动就要换了飞行的剑诀，却突然愣住了。
好一会，她缓缓转头看向石霖，满脸茫然地问道：“石头，往那边飞？”
石霖脸色一沉，恼怒道：“我怎么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凭什么就该知道呀？”锦菡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可是被雷劈晕了从天上掉下来的，这里又什么都没有，我连方向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往那边飞？”
“你倒是还有脸说。”石霖左右看了看，莫可奈何地随意指了个方向，冷冷道：“总之随便找个方向先走吧，待找到有人的地方再打听一下路。”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锦菡无奈应了一声，驾驭着飞剑向着石霖所指的方向往前方飞去。
第88章 有古怪
锦菡和石霖两人自空中跌落到的地方乃是清圣州的最东方、也就是九州大地的最东方一片蔓延不见边际的荒野，正因为这片荒野的宽广自古以来都无人能探到边际，其上又寸草不生不适宜人类居住，这里才成了九州大地的东方边界。
他们昨日在雷云里闷头往前冲了百多里，掉落下来的地方距离荒野的最西边有人聚居的地方大约只有六七十里，若是他们侥幸蒙对了方向，不消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能飞出荒野去到有人的地方，能打听了路快些回去善元宗。
可惜他们的运气并不是很好，甚至还可以说是很差，因为石霖随意指的那个方向，正是继续往东深入荒野的方向。
这一深入的话，便不知道要行经多么漫长的一段路了。
锦菡带着石霖御剑飞在空中一直往前飞行，飞了一个时辰以后怕是已经飞过千万里了，入目处身边的空中仍是炙热的艳阳，下方的也依然还是遍地砂砾的荒芜土地。
于是他们意识到方向可能错了，锦菡在空中胡乱转了个方向，这方向却依然还是错的，是往东北飞，还是深入荒野的方向。
就这样，不出意外的，他们两人在这漫无边际的茫茫荒野里迷路了。
天空中一轮烈日高悬，散发出热烈的光芒烧灼着这片荒芜的土地，偶然有狂风起处，便卷起飞沙走石，扑面生疼。
天空中一道水蓝色的剑光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乱转，自朝阳初升的清晨一直转到夕阳西沉，锦菡体内的真元几近力竭，便又累又饿地自天上降落下来，落到了一处四处龟裂的土地上。
锦菡落下来收了飞剑，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喘吁吁地连连摆手道：“好累，太累了，我好渴……咳咳，石头，我们都飞一整天了，怎么就是飞不出去呀……”
石霖满脸凝重地打量着身边的景象，只见他们现如今脚踏的土地是一片占地广阔且寸寸龟裂的干旱大地，其上莫说是寸草不生，甚至就连粗砂砾石都没有了，一眼看去，空阔干净得有些诡异。
这时石霖四处张望的目光停留在某处，看向了距他们大约有三四里的一大片山脉。
如此远眺看不到山脉的边缘，只能看到那山脉里群峰算不得高但是颇多起伏，山峰的峰岩俱都被多年风蚀成了千奇百怪的模样，而更古怪的是整座山脉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赤红色，在夕阳的余晖映照下就如同一团团起伏不定的火焰一般。
“石头，你看什么呢？”锦菡不经意间抬头看着石霖正定定地盯着一处，疑惑地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座起伏不定的赤红色山脉时，奇怪地说道：“唔，好奇怪的山，怎么是红色的？还是说我看错了？”
“丫头，你没有感觉到么？”石霖遥望着那座赤红色山脉，迟疑道：“我们还在御剑飞的时候我便发现，可能是因为天晚的缘故，这处地界其他的地方气温明显降下来了，但是一飞到这里的上空，突然间便又热了许多。这山，有古怪……”
第89章 得意
锦菡皱着一张小脸看着远处那座连绵起伏的赤红色山脉，嘀咕道：“古怪么，的确，我之前跟着大师兄和师姐一起去宁云州的时候一路上见过了那么多座山，哪里见过这样红色的山呀……唔，好渴……”
这样说着，锦菡漫不经心地自那山脉处收回目光，两手竖在胸前结成御水诀，将身周空气里少到可怜的水灵气聚集起来，化为一线细流从天而降，落到了她捧在一起的小手里。
未免水从指缝里流下太多，锦菡连忙将手移到嘴边，低头将手捧的水尽数喝了。
她咕咚咕咚地大口咽下清水，抬头看向石霖，问道：“石头，你要不要喝水？”
“不用了。”石霖有些凝重的目光自那赤红色的山脉上收回，低头对着锦菡说道：“丫头，我隐约好似能在那座古怪的山里感觉到一丝很强大、很……凶戾的气息，你感觉不到么？”
锦菡转头疑惑地看向赤红色山脉，认真地感受了一会，摇头道：“感觉不到，石头，你是不是太神经质了？”
“没有么？”石霖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犹疑的神色，抬头看向那古怪的山脉，摇头道：“算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离这里远一点为好，走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睡一晚上吧。”
“不要！”锦菡不悦地看向石霖，抱怨道：“混蛋石头，你说得轻巧，我都御剑飞了一整天了，现在哪里还有力气？要去别的地方你自己去好了！”
“傻丫头，快起来！”石霖沉下脸，皱眉冷冷地低下头，斥道：“我没有和你说笑，快点，走了！”
被石霖这一呵斥，锦菡越发恼怒，她双手抱臂将脸转向一旁，赌气道：“我偏不！”
石霖大怒，转身默不作声地往远离了赤色山脉的方向走去。
而就着石霖转身的这一刻，在因夜幕渐渐降临而有些黑暗的赤色山脉里，一座高峰之后陡然有两点直径在三尺以上的巨大红光亮起，红光中隐约可见倒竖的阴冷瞳仁，自其中闪烁着戒备、凶戾和嗜血的杀戮欲望，远远看去阴寒可怖。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瞳仁嗜血的注视的缘故，石霖只觉后背一阵寒凉，他突然顿住脚步回身看去，然高峰之后的红光已然消失不见。
石霖满脸凝重地看着那片连绵起伏的赤色山脉，良久，将目光收回低头看向锦菡，只见她依然正气鼓鼓地坐在原地，就算是他已经走出好几步了，她也还是动都没动一下。
石霖一看她的样子便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的脸色越发阴沉，作势就要转身，脚步却像是钉在了地上一般。
如此良久过后，石霖愤愤然走回到锦菡的前方，转身蹲下去，恼怒道：“快点上来，傻丫头，我背着你走！”
锦菡转向一旁的小脸上怒气悄然消散，转而唇角现出一丝笑意，笑弯了眼睛。
“哼。”她扬起下巴得意地哼了一声，也不知得意的是什么。
石霖等了一会，听着锦菡只是轻哼，便越发沉下了脸色开口就待呵斥一句，却只觉得背上突然多了一个软软的人儿，同时有一双小手穿过他的脖颈伸到前方抱住了他。
石霖将张开的口闭上，脸上的阴沉稍稍散去，默然站起身，背着锦菡往前方走去。
第90章 凭良心说话
夕阳的余晖慢慢被山峰的虚影所遮挡，此时已是夜幕降临，天上的星月露了头，代替太阳沉默映照着这片龟裂的土地。
在这片苍茫无垠的广阔土地上，石霖背着锦菡默默往前走着，锦菡伏在他宽厚的背上，舒舒服服地将小脸一歪，枕着他的肩膀苦兮兮地嘀咕道：“石头，我好饿啊……为什么每次我只要一和你在一起就要挨饿？你还说你不是我的扫把星？”
石霖脸色一沉，怒道：“傻丫头，你凭良心说，是谁害得我们落到如此境地的？”
锦菡嘿嘿笑了两声，闭上困倦的眼睛，模模糊糊地说道：“我知道是我的错嘛，不过若不是你给我带来霉运的话，我怎么会一头冲进雷云里被雷劈成这样？而且现在还要挨饿、还回不了山门，不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得我么。”
石霖既恼怒又对锦菡强辩的言辞哭笑不得，他绷不住脸上恼怒的低沉脸色，狭长的凤眼里少了几分往日里的锐利，可见到淡淡的笑意。
他微微转过头，保持着语气的冷淡，道：“傻丫头，我再给你一个机会组织一下言辞，你说，我们两个人这么狼狈地落到如今的境地都是怪谁？”
锦菡的呼吸声已变得悠长、平缓，听起来就快睡着了一般，回应石霖的声音里却依然带着狡黠的笑意，低低道：“怪你，因为你是我的扫把星，给我带来了霉运。”
“好，这可是你说的。”石霖半垂下含着浅浅笑意的目光悠然注视向前方，悠悠道：“我原本想着回山之后师长若是问起来，便说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商量着偷偷出来的。不过你既然这么不讲理的话，我也就没必要帮你一起承担罪责了，我一定如实告诉师长是你硬要拉我出山，还御剑带着我一头冲进雷云里险些将我害死！”
锦菡的小头“嗖”地一声抬起来，她转向石霖的侧脸，小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意，笑呵呵说道：“石头，我逗你的嘛，你不是我的扫把星，我才是你的扫把星，都怪我才将你害得这么惨的，好不好？”
石霖冷哼了一声，冷兮兮地说道：“现在知道凭着良心说话了？我告诉你，晚了！”
“不晚，不晚。”锦菡一下一下轻拍着石霖头上那毛躁躁蓬起来的卷曲头发，讨好地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石头，你竟然这么为师姐着想，知道和师姐一起担起责罚……石头，你真是太好了！”
锦菡讨好的动作却瞬间让石霖想起了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他狼狈的模样，不由气不打一处来地呵斥道：“不要碰我的头发，你这蠢兮兮的傻丫头，我看你什么时候害死我了才算完！”
为了让石霖回山之后跟她一起担起罪责，锦菡硬生生忍下一口气，讨好地拍了拍石霖乱糟糟的头发，满脸堆笑地说道：“好嘛，你说不让碰我就不碰还不行么？石头乖，等回山了一定要和师长说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商量着才偷偷出来的，好不好？”
石霖轻哼了一声，沉默下来不再说话，只是在他背上的锦菡并没有看到，他的唇角轻轻上扬的美好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