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董小宛的拒绝
董小宛细细品味了朱慈烺的话，发现太子说的正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太子说的有理，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就算一心想要救人，也不能不问具体情况，就一概放了。
这些姐妹们大多只会这伺候人的本事，要是真的全都落籍了，这些人吃喝用度靠什么解决？
果然太子高瞻远瞩，确实不是自己这样一个小女子可以揣度的。
董小宛行礼感谢：“谢太子殿下，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殿下高瞻远瞩，思虑周全，奴婢替身边的小姐妹感谢太子殿下。”
朱慈烺挥挥手：“没事就下去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董小宛躬身：“奴婢董小宛。”
朱慈烺愣了一下：“叫什么？”
董小宛以为太子没有听清，又解释道：“奴婢董白，卖身之后取艺名董小宛。”
朱慈烺哦了一声，仔细打量了一下董小宛，这是朱慈烺见到的第三个秦淮八艳，看来这些人跟自己有缘呐！
不过朱慈烺并没有真的去干什么，这么多人在看着呢！当然要注意形象。
朱慈烺挥挥手：“今天舞蹈跳的不错，桂喜送她出去吧！”
桂喜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
董小宛被带到偏殿，偏殿里那些乐师们正在紧张的关注着大厅的动静，这些人退走之后，见唯独董小宛没有跟来，走在后边的说看到董小宛跪下要跟太子说什么，然后被太子拉下去了。
这种行为是什么？这就相当于告御状一样，不管有理没理，先打你八十大板！戏文里不都是这么唱的！
直到董小宛回来，一大堆人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兰馨快步走来：“小宛姐，你可担心死我了，她们说你去告御状了，说你被拖下去打板子了，是真的么？”
董小宛笑笑：“没有，太子很随和，允许我说话了。”
兰馨好奇的问道：“你跟太子说了什么？”
董小宛看看围过来的一堆人高声说道：“我跟太子殿下求情，让太子殿下宽恕我们这些人，太子已经答应，不管我们因为什么入的乐籍，以后我们的子女只要是入乐籍之后出生的，都可以转为民籍！”
一边的王应承眼中寒光一闪：“董小宛，谁允许你跳舞之后逗留，你的行为若是连累了我等怎么办？
你还在这乱传太子的谕令，你可知该当何罪！”
董小宛分毫不让：“往应承，太子金口玉言，我岂敢乱传，太子亲口承诺，当时堂上诸公都有听到，你不信去问就是。
倒是你王应承，太子的谕令你也敢质疑，莫不是你认为太子是错的！”
王应承一阵慌乱：“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只是质疑你而已，何曾质疑太子的话！至于真假我自然会找人去问。”
董小宛哼了一声：“太子圣明，已然决定改变乐籍处境，不日律法谕令就会颁布，你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王应承脸色数遍，细细想了董小宛的话之后，又冷笑起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如何，太子只是赦免了那些因为犯罪入乐籍的人再生之子女。
你可是自愿入的乐籍，根本不在赦免之列，我治不了她们，还治不了你么！告诉你！你永远也别想落籍！”
董小宛身子一抖，脸色白了，她刚刚只是想着出一口气，没有想到自己的处境好像没有改变。
一旁的兰馨也从开心变成惊恐，握着董小宛的胳膊身子颤抖着。
正在两人不知所措，王应承在那张狂的笑着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嗤笑一声：“好大的官威啊！”
来人跨入们内，所有人脸色都变了，来人正是太子身边的近侍，桂喜公公。
桂喜的身后，跟着教坊司的司正还有董小宛家的老鸨。
王应承脸色一白，身子矮了一截。
桂喜看了他一眼，没有想搭理他，这王应承毕竟是外官，他是內侍，內侍干涉外朝之事可是太子的大忌。
再说了，太子的最终定策还没有下发，桂喜这个时候也不敢处置这个人，万一太子的政策真跟这个王应承说的一样呢。
桂喜转了一个笑脸说道：“太子自从代天子南巡之后，一直轻车简从，身边之后两个侍女斥候。
这不快过年了，事情比较多，本公公就像从你们中间挑一个聪明伶俐的去斥候太子。”
桂喜话一说完，所有人都愣了，这挑太子东宫的宫女怎么挑到教坊司来了？
大明什么时候选宫女这么随便了？不是要良家勋贵之女充任内宫么？什么时候教坊司的人也有资格当宫女了？
心思活络的看着司正还有董小宛家的老鸨，都明白过来，朝着董小宛投去艳羡的目光。
桂喜场面话说完就继续说道：“经过你们司正推荐，言说你们这里，有女董白，本是良家子，只因为替母看病还债才被迫自卖入乐籍。
然入乐籍以来，卖艺不卖身，出淤泥而不染！这种孝心，这种自律都堪称典范，所以本公公决定，调董小宛入东宫伺候太子！”
屋里一下子嗡嗡议论起来，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王应承脸色这时候更差了，刚刚自己才放话，现在人家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上哪说理去？
至于反对？说太子违反祖制？开玩笑！金陵礼部都没有了，他们这些底层的部门现在都是被各司托管。
随时都有被取缔的危险，这个时候去找太子的麻烦，那是不想混了！
原本以为皆大欢喜的时候，突然董小宛开口说道：“桂喜公公，请赎罪，奴婢拒绝！”
桂喜愣了一下，还有人会拒绝？谁给你的勇气？谁给你的资格？
桂喜不悦的问道：“为何？”
董小宛开口说道：“正如公公所说，奴婢卖身是为生活所迫，所以奴婢也不想一辈子都是乐籍。
奴婢打算情况有了好转就自赎，然后跳出这火坑牢笼。
这一入宫门深似海，奴婢并不想以乐籍的身份入皇宫，招人非议，然后到老才得放归。
请公公成全！”
第五百三十九章说服董小宛
贵喜虽然没有料到董小宛会拒绝，但是不代表他没有办法让她乖乖就范。
老鸨子正要上前呵斥董小宛，贵喜摆摆手：“董小宛姑娘，你过来一趟，咱家跟你单独说说。”
董小宛犹豫了一下，这位贵喜公公没有直接强制要求，已经是给面子了，自己也不能给脸不要脸，要不然惹恼了对方，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再说了，跟男人共处一室的事情她都习以为常，更不要说是一个太监了！
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跟着贵喜往外走。
结果贵喜并没有把她拉进小黑屋，只是带到一处回廊下。
贵喜转身淡定的看着董小宛，董小宛心里忐忑着，这个回廊，这个环境，总感觉心里慌慌的。
贵喜开口问道：“董白姑娘，家中原本是‘董家秀庄’的掌柜吧？是在苏州小有名气的苏绣世家。
你的父亲在前年患上暴痢，药不凑效，不久便撒手人寰。你的母亲就带着你在半塘河购买一处宅院，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董小宛惊讶的看着贵喜，这个贵喜公公为何对自己的家事如此清楚？
贵喜继续说道：“姑娘不必惊讶，要到太子身边之人，岂能身家不清不楚，你的资料锦衣卫都已经调查清楚。
你父亲走后，因为你们母女不善于经营，所以把秀庄的生意全权委托给店内的伙计经营。
接过伙计暗中搞鬼，经营一年，不仅没有挣钱，外面反而欠下几千两的外债。
你的母亲正是因为此事，又急又气，加上要账的堵住门庭，一病不起，险些丧命。
你不肯低声下气的求人借贷，也不肯受伙计的威胁屈从他，所以一气之下，在秦淮河画舫卖艺。
因为你只肯卖艺不卖身，所以受到老鸨的欺辱，一气之下返回家中。
但是你母亲还需要吃药，债主也逼上门来，你这才不得不再次把自己卖到青楼。”
董小宛听到贵喜把自己这两年遭遇的苦难在复述一遍，心中更是酸楚。
看着董小宛眼圈泛红贵喜继续说道：“你的遭遇咱家也很同情，那些经过锦衣卫查证，那些欺上门的债主，其实都是当初那个贾鑫的狐朋狗友。
那些借据也都是伪造，一开始那贾鑫之所以做下这事，只是贪图你家的财富，逼你嫁给他。
谁知道你性格如此刚烈，宁愿到青楼卖艺，也不愿意嫁给他。
而你家的秀庄不仅生意不错，还让贾鑫经营一年就赚了一万多两银子，购买了宅院，并且开了自己的秀庄。
你家秀庄之所以经营不下去，也是因为贾鑫把你家的客户都拉走了，好的绣工也都拉到他的秀庄去做工。
然后他的秀庄进购原料，报账付钱的确是你家秀庄。
你知道后来为什么贾鑫不在纠缠你了？”
董小宛气的脸色红了又白，浑身颤抖着咬牙问道：“为何？还不是我还清了借款，难道是您帮了我？”
贵喜摇摇头：“当然我没有帮你，你挣钱速度够快只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看不上你了。”
董小宛一愣，她想了无数种可能，确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个原因，看不上她，他贾鑫凭什么！
贵喜悠悠说道：“贾鑫从你家获利一万多两银子，然后又开了自己的秀庄生意红火。
一开始他对你确实有非分之想，想要娶你回去，但是后来你为了还债卖入青楼，变成贱籍。
贾鑫觉得，你已经配不上他了，他现在可是身家万贯以上的大财主，怎么可能娶一个贱籍之青楼女子为妻。
现在贾鑫已经加入苏州商会，正在于苏州商会一位副会长攀亲，打算成为苏州商会常务会员。
而为了树立自己的形象，赢的副会长千金的芳心，这才跟你撇清关系。”
董小宛感觉自己受到了精神冒犯，甚至比起肉体上的侵犯更让她感觉到羞辱。自己曾经的家奴，现在高高在上的看不起曾经的主子！
董小宛脸色红黑红黑的，看着贵喜：“公公说这些是何意？”
贵喜淡定的看着她：“可以说，你今天经历的种种苦难，还有沦落到如此地步，皆因这贾鑫而起。
而他确生活的越来越好，事业蒸蒸日上，难道你甘心么？
只要你开口同意，那么这些人都将受到报应，还你公道，还你母女一个公道。如何？”
董小宛面色转了数转，脸上有犹豫之色。
贵喜继续劝到：“刚刚我听那王应承威胁你，我是内官，不方便管外朝的事情，但是不代表我们东宫的人被欺负了只能忍气吞声。
只要你加入东宫，那么就没有人敢对你威胁，那王应承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再有，你少女怀春，咱家可以理解，但是天下才子可有一人比得上太子万一？以你的身份，就是跟那些才子也不过逢场作戏，娶回家也不过是做小妾。
太子殿下像来是念旧的人，将来至少也是个昭仪、婕妤的封号，比起给人做妾，不知要高贵多少。
是选择伺候太子殿下，还是倚门卖笑，后半生受人指责嘲讽，均在你一念之间。
咱家是念在以后你若是跟随太子将来尊荣无限，才跟你说这么多。
若是你不愿意，咱家绝对不勉强，你若是不同意，可以自己回去，就当没有见过咱家就是。”
董小宛脸色变了数变，她虽然还没有到那种看透世态炎凉的年纪，但是青楼中多少悲惨的故事流传，这样的一个人生重大选择摆在面前，董小宛真的有点犹豫了。
正当贵喜以为这事成不了，失望的准备走人的时候。
董小宛抬头问道：“公公说的还我们公道，这些人遭到报应是否能够兑现？”
贵喜微微一笑：“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放心吧，三天之内，一切都会见分晓，这些人不仅会身败名裂，而且所有罪行都将受到惩罚。”
董小宛躬身行礼：“那奴婢谢过公公，不知奴婢要怎么做？找谁报道？”
贵喜摆摆手：“你在偏殿等着就是，自然有人带你去东宫。”
董小宛犹豫了一下说道：“公公，奴婢家还有母亲，还有很多姐妹，奴婢想晚去几天，跟这些人告个别，毕竟入了宫想要再见就难了。”
贵喜呵呵一笑：“这话在别处确实是对的，但是在东宫确不是，东宫侍女每月有八天假期，可以探亲，可以访友，每年还有一个月的年假，可以回乡省亲，若是家离得远的，也可以两年赞在一起使用。”
第五百四十章想跟你们一起玩
朱慈烺对此一无所知，会议依旧继续，他哪知道自己只是对那董小宛稍微客气了一点，就被贵喜如此过度解读。
吃完晚饭，大家告辞离开皇宫，各自去找自己的乐子。
王应承还在试着找人问问太子到底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不过可惜这些皇明系的大人物，不是他一个九品小官说见就能见的。
朱慈烺正准备洗洗睡觉呢，外边李若琏进来面色古怪的说道：“殿下，您的话已经在秦淮河传开了。”
朱慈烺震惊而又愤怒的问道：“什么话？你是说咱们的会议内容泄露了？”
李若琏嘿嘿一笑：“那到不是，就是说以后乐籍女子可以脱籍的事情，已经传遍秦淮河了。”
朱慈烺松了一口气，这是传开不打紧，朱慈烺也没有打算瞒着。
李若琏继续说道：“除了这次参加舞蹈的乐女在传之外，还有三个今天参会的掌柜在秦淮河画舫上也传了这个消息。”
朱慈烺愣了一下：“你说什么？他们又去逛秦淮河去了？还是分成三下的？去了多少人？”
李若琏面色古怪：“除了公公们没有去，其他的都去了……”
朱慈烺当时就酸了，凭啥他们开完会都去逛秦淮河，他确只能睡大觉，睡觉前还要听这样的消息在受一次刺激。
朱慈烺嗯了一声：“怎么的？是宫里的饭菜不合胃口？还是量太少？没有吃饱？”
李若琏没有接话，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朱慈烺呵呵一笑：“算了，想玩就去玩吧，聊这个也没啥。此事不用在管了。”
既然已经传开，朱慈烺自然不能在拖着了，否则官方消息不出，人心不定，就给了谣言的生存土壤。
朱慈烺摊开纸，首先朱慈烺虽然搞了不少被罚没家产的事情，但是并没有把谁的妻女充入教坊司。
被充入教坊司的要么就是汉奸家属，要么就是直接参与了谋逆，这样的人必须要严惩，否则以后谁都敢犯下这样的罪过。
而在之前这种也都是大罪才会有家入罚没教坊司的惩罚。
这里面不存在不公一说，她们是犯罪家属，享受着犯罪供应的锦衣玉食，自然要承担同样的罪责。
现在要讨论的是这些犯罪家属的后人。
这些人入了教坊司为什么会怀孕生子，还不是因为被那个了。
这些子女基本上跟犯官没有关系，而且该子女既没有参与犯罪，也没有享受犯罪者带来的好处。
所以这样的人要是再贬为乐籍，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朱慈烺写下：所有入教坊司之人十月以后所生子女皆可以入民籍。
这十个月是一个限制条件，预防那些汉奸和谋逆之人有后人借此留下香火，汉奸就该断子绝孙。
而这可转为民籍，并不是必须转为民籍全凭自愿。
这样一来，要是有人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打算改变，那么也可以自己选择。
新出生的他们的母亲自然不会让他们入乐籍，但是现在如果放宽，很多女子都是成年或者大龄的可以转籍，这个口子就是给她们留的。
转籍确定之后，下一步就是安排生计了，首先除乐籍之后，肯定不能再在教坊司管理。
教坊司管理乐籍，如果有民户掺杂其中，那么时间久了肯定会生出事端。
大明又有规定民户又不能从事娼妓之业，所以这些人一旦除籍就不能在干这个了。
朱慈烺要思考的是，要不要给他们谋一条生路？
最后朱慈烺摇摇头：若是成年可以自愿前往关外给予土地安置。
首先这些人中未成年的自己没有生存能力，更何况把其强制跟母亲分开，岂不是又是一桩人伦惨剧。
再说了，有教坊司的也就京城和金陵两地，这些人未必会舍得这里的繁华去往苦寒之地。
再加上也不是所有的教坊司出生的子女其父亲都不认账，要是明明有父亲愿意抚养，还把人家发往关外，这不是找事么。
还有就是这些罪犯之妻女，是不是要终身服刑，这些人和罪犯本人有远近亲疏之别。
罪犯犯罪的轻重，造成的影响也有轻重之别，如果全都是一个罪状，那如何惩戒后人防止他们自暴自弃？
如果一旦犯罪都是重罪，会不会有人觉得：当小汉奸也是死罪，家人为贱籍，那我不如当个大汉奸吧，反正罪责都是一样。
所以这量刑起重也需要从新核定。给她们一线生机，也是给那些汉奸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防止他们自暴自弃，拼命为恶。
这人被动为恶和主动为恶造成的影响，绝对是不一样的，甚至天壤之别。
不过这个事情也不用朱慈烺自己亲自动手。
朱慈烺只需要把大方向定下，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去一点点的敲定。
正如朱慈烺说不能一言兴法也不能一言废法。
需要有专人研究，确定量刑，确定法律没有疏漏没有顾及到的问题，还有就是制定条纹的严谨性。防止被人钻了空子。
朱慈烺把心中能想到的问题，还有制定律法的大方向定好，然后递给桂喜：“把这个送到……”
朱慈烺想了半天发现自己当初搞二十四司的时候好像没有弄一个修订法律的部门出来。
现在临时修订法律竟然没有人做。
沉吟一下朱慈烺说道：“这个送到金陵司礼监，让他们先议一议制定个章程吧。”
大明实行的是两京制度，这内宫之中，自然也是一样，金陵皇宫一样有司礼监的编制。
这些人都是各处年老的太监养老的地方，恰恰这些老人，行事缜密些，能查漏补缺。
这个法律又不涉及什么重要权利，制定之后也不用这些太监执行，再说了太监是跟女人隔得最远的一个群体，肯定能更公正客观的看待这个问题。
所以朱慈烺也不怕这些人从中搞鬼，争权夺利。这个事情用他们来做，正好！
桂喜接过纸张，点头答应，本来想说董小宛的事情，但是看太子伸了个懒腰准备睡觉，他自觉闭嘴。
有什么话，他们还是关起门在屋里说吧，这种事情总比自己这个外人张嘴方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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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饭碗不铁
第二日上午，陈玄介绍了一下这一年处理倭国事务还有北进的一些问题和成果。
之后对于明年继续北进，最终到达美洲，而沿途建立的补给基地能保证一千石以上的船只都能沿着补给航线顺利到达美洲。
而倭国这边明年的主要任务就是使得倭国上下屈服，答应太子殿下规划的‘对倭五点’。
之后陆续有些小部门把话说完，汇报工作才算告一段落。
汇报结束并不代表事情结束，下面则是对大明明年主要政策的解读，让这些商号相互配合完成预定目标。
第二日下午朱慈烺首先开口：
“今年各部表现都非常不错，圆满完成年初的计划，有些商号还超额完成，在这里我要提出表扬。
今天会后，各位就可以到皇明银行去领取年终奖了，这个奖励根据你们的工作成绩各有不同。
少的仅有几千两，多的有十几万两，足够你们今天再去秦淮河逛一圈了！”
下面的人听着朱慈烺开玩笑，也跟着笑了，太子手握锦衣卫，他们干什么还不都是在太子的掌握之中，既然太子都拿来说笑了，就表示真的没有问题。
朱慈烺继续说道：
“昨天你们做的都还不错，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以后也要注意，你们做的事往往关系大明国政方针，若是泄露造成损失，这个责任你们清楚！
今天下午孤主要给你们讲讲明年大明的主要规划和主要任务，让你们明年做事的时候好知道方向。你们认真听着，但是不许记录，不许传播出去。”
下面的人心里一紧，都坐直了身子。
朱慈烺说道：“首先是元宵节之后，新军将会有一波大规模整编，北方现存的三个军会整编为六个师。
而这六个师会在一月到三月中旬这段时间和京城以及金陵的这三个师换防。
三月下旬大明将发起对建奴决战行动，战争过程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
但是三个月内主要战事肯定会结束，到时候辽东会重新纳入大明版图。
也就是说最迟六月底，大明会启动开发辽东的计划。
按照计划大明会往辽东在迁移一百个卫所，充实辽东人口。
一百个卫所预计牵涉人口超过两百万，到时候各种人员调动、物资准备、新的营地建设等等都会有巨大的需求。
朝廷将会投入不少于一亿两银子用于开发准备。
你们各商铺要做好计划，考虑清楚自己能为迁移提供什么，能挣多少钱。争取把这一亿两白银的一半流入我们皇明商号内！”
这是一个巨大的计划，反正到时候这些垦殖公司肯定要购买物资，反正钱谁赚都是赚，到时候自然是皇明系商铺赚了朱慈烺才能获利最多。
朱慈烺接着说道：“明年等北方平定之后，朝廷的主要精力会投向西南，攘外必先安内，大明向外扩张之前肯定要梳理西南，改土归流，开发一些地方，为西南做出榜样。
让他们知道，只有跟着大明朝廷走才能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谁要是反对大明，表面一套背地一套，那么他一定死的很惨！
这次改土归流和开发西南，是一项持续投入，无论是交通、物资、农业、还有原材料购买、农产品收购、药材收购等等。
这些生意都要跟进，确保改土归流开展一地，皇明系的商铺就扩展到一地。
大明能不能稳稳的控制这些地方，让这些地方真正归心，就看你们的工作做得到不到位了！”
西南的改土归流自然要等辽东的建奴平息之后，朝廷大军腾出手来，才能实行。
没有军队威慑这些人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朱慈烺想了想，关于皇室迁移的‘土地置换迁移计划’并没有在大会上提出。
这事牵涉皇室，丝毫消息都不能走漏，再说这里面的利益本来就是在王室和皇明系之间倒腾。
既然落不到别人手里，提前准备不提前准备都不会有太大影响。
朱慈烺继续说道：“明年二月二在松江府举办的博览会是大明外贸的新开端，也是在座的一个机会。
做好这次生意，以后这样的生意会源源不断，平台给你们搭建好了，戏唱的怎么样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从明年三月开始，新的崇祯八年式战舰将会陆续建成，天津那边会加紧舾装，到时候这些船会优先用于保护皇明系商船。
孤鼓励你们想办法走出去，到南洋，甚至到更远的天竺地区去做生意，当然明年海军的舰队只能保护你们南洋范围内的活动。
不过你们也不用着急，谁着大明国力逐渐强盛，大明海军能到的地方将会越来越远。
你们切莫放松警惕，这次许可证制度开始之后，你们至少有十二个敌人，他们跟你们同台竞争，你们扛着皇家的招牌要是还不如这些商会经营的好，那你们可要考虑你们的位置了。
因为从明年年底开始，孤会对皇明系进行改革，孤会从这些商会中吸收一部分经商的天才，把他们的商铺收购，或者股份制合并，把他们纳入我们皇明系。
到时候你们要是不行，那么就给这些天才们打下手去吧！”
皇明系现在体量越来越大，朱慈烺管理起来已经力不从心，以后这个规模只会越来越大。
朱慈烺能想到的办法只有搞股份制改革，吸收人才，这两个办法。
股份制改革就是让这些员工自己拥有公司股份，公司挣钱他们就能多分，要是不挣钱，他们就少分还可能被惩罚。这样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而吸收人才，也就是用平台吸引人才，皇明系有巨大的体量，又有皇家的金字招牌。
到时候看哪个公司有潜力投资入股，或者看谁的公司经营的好，把人才招募进来，要是人家本事就是老板，那么就连公司一起买过来，给予股份，让他来经营。
这样不断的形成竞争机制，不断的吸收新鲜血液，才能保证皇明系一直健康成长。
而今天朱慈烺说这些就是给这些人提个醒，毕竟都是手下老臣，莫要说自己不教而诛！
第五百四十二章极限施压计划
除了王室迁移的事情，对郑家‘极限施压’的计划朱慈烺也没有公布出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郑家再次反叛的概率已经很低了，给郑家分家的行动取得了明显的效果。
两兄弟虽然不至于反目成仇，但是猜忌的种子已经种下。
这次郑芝龙一次送礼上千万银子已经能说明态度。
一千万银子都花了，肯定不是只为了稳定朝廷。
锦衣卫还探听到最新的消息，自从朱慈烺决定以后四个舰队陆续装备炮舰之后，郑芝龙已经吩咐越南的船厂停止新炮舰的制造。
转而生产更多的商船，甚至还接单了这次朱慈烺的炮舰订单。
预计明年等建奴之战结束后，朱慈烺推进南进计划，对大琉球进行改土归流，遇到的阻碍并不会很大。
今年皇明系的主要任务就是积蓄一股力量，完成对建奴的最后一战。
明年说到底，所有的计划还是围绕对建奴最后一战而展开。这是一个时间线，也是大明的转折点。
迈过这个坎，大明周围再也没有一战之敌，大明就可以正式踏足世界舞台。
各商号听闻明年的计划，大家都是振奋异常。
太子殿下视事仅仅三年，就完成了平辽计划，太子殿下虽然没有提出过什么五年平辽的计划，大家也没有觉得大明短期内能扫平建奴。
但是太子确真真实实的做到了，这时候大家才猛然惊觉，什么时候开始，建奴已经不足为惧了。
除了这些主要计划，朱慈烺还列举了一些需要大家相互配合的计划，例如京津道路硬化、港口建设、全国道路修整、航道修整、货币改革、西北地区开发等等。
目前河套地区的开发已经进入成熟时期，按照最新的数据来看，河套地区土地开垦率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
为了防止水土流水和土地荒漠化，朱慈烺及时制止了河套地区继续开发的要求。
预计明年开始河套不仅可以做到自给自足，还能剩余粮食供应草原。
到时候草原上的牛羊在通过河套流入山陕，形成良性循化，那里的驻军也将会分散驻扎，不在聚在河套一地，进一步降低粮食供应压力。
下一步朱慈烺还打算从河套抽调青壮，搞植树造林大军，所谓三北防护林，后世能搞，大明也能搞。
而且找点下手，趁着这些地方环境还没有恶化到后世那个地步出手，所不定能降低治理的难度。
除了河套之外，西北河西走廊更是西域开发的另一个重要支点。
大明的河西走廊往西只到嘉峪关，不过这些地方一直开发的也不是很好，特别是这两年气候异常。
那些地方土地承载能力本就弱，抵御灾害的能力差，稍微歉收，政府不采取措施，就会出现大量逃亡。
显然大明朝廷并没有采用任何措施，反而变本加厉的收税，地方为了完成收税目标，甚至不顾逃户事实，把逃户的税收加到没有逃的人身上，逼迫这些人逃跑。
再加上流寇祸害，还有西域的鞑靼人入侵抢掠，不少人直接跟着流寇跑了，要么被流寇和鞑靼人逼得不得不背井离乡。
从最新的统计数据来看，整个陕西行都司人口总数已经不足二十万了，这还包括卫所户口。
当然现在河西地区主要的工作不是充实人口，河西土地有限过量的人口只会给朝廷增加负担。
那里的主要任务是休养生息。第一要务就是修整水利灌溉设施。河西地区降雨量很少，农业基本上依靠祁连山雪水融化汇入河流灌溉。
而这些年不少地方的水利设施已经荒废，土地灌溉使用面积大幅度减少。
从去年开始统计司对这里的户口进行了重新整理，这里的农业税也进行了重新核定，为了休养生息，崇祯还免了崇祯十年的农业税。
明年又是农业税降低的重大利好，朱慈烺还打算在这个基础上在减免河西一半的农业税。
再加上新的农作物推广，道路修整等行动，相信河西会很快恢复过来。
这里面涉及到皇明系的有皇明粮号、皇明银行、皇仁堂、皇明建设等部门。
等新军腾出手之后，接防西北关卡，大明肯定要大规模开通丝绸之路的。
这个涉及到的商号就多了，也是要各部提前准备的。
还有西南的茶马古道，等西南开发的时候，这条商路皇明系肯定也要插手。
就这样又开了一天会。
到了晚上朱慈烺一挥手：“你们既然在这里吃的不痛快，那就都回去吧，今天孤就不管饭了，都去玩去吧。”
朱慈烺说完，下面的人告辞离开，明天还有一天的会，是关于大明五年计划的会议，朱慈烺想听听这些人的意见和建议。
要说执行五年计划，除了大明朝廷和军队出力之外，剩下的就是靠皇明系商号了。
以前是改土归流，大明的官府设置到哪里，税收收到哪里，哪里就是大明的国土。
这以后就要加上皇明系的商号在开张以后，这里才是真正的大明国土。
李若琏昨天因为这些商号掌柜去秦淮河告了一状，但是太子好像并没有不满，所以今天这些人再去他也只派人看着就不汇报了。
朱慈烺难得在后宫闲着，昨晚朱慈烺看到董小宛也是非常惊讶，把贵喜叫进来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然后警告对方‘下不为例’。
贵喜被骂的屁颠屁颠的开心，跟了太子这么久，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太子明显没有生气，否则以太子的性格，当场就有惩罚下来。
最近一直忙的焦头烂额，朱慈烺根本没有功夫搭理这增加减少宫女的事。
这些天李香君她们也知道太子殿下忙，尽量不要去打扰，走路都是轻声的，朱慈烺基本上也感觉不到她们的存在。
今晚难得有闲暇，朱慈烺把几个人叫过来，首先问李香君和陈圆圆：“最近省亲访友还顺利么？”
两人都沉默下来。
李香君在锦衣卫的帮忙下很轻易的就找到了自己的两位哥哥，李香君原本姓吴，父亲因为出生东林，获罪魏忠贤，所以家道中落。
李香君被卖之后，两位哥哥寄居在一位东林旧友家中，后两人在父亲东林旧友介绍下加入复社。
显然现在朱慈烺也不待见东林，并且一首捣毁了东林的继承者复社，所以这两位哥哥再次败落下来。
当锦衣卫找到两人的时候，李香君的大哥吓得瑟瑟发抖，二哥更是躲在床底下不敢出来。
两人见到李香君，惊讶妹妹竟然成为太子侍女，言语中一片唏嘘。
想起两位哥哥的前途，李香君自然开心不起来。
第五百四十三章崇祯的犹豫
陈圆圆就更不用说了，她的父亲母亲早亡，当初正是她姨夫把她卖给梨园，所以哪有什么亲人亲情可言？
倒是去梨园看旧日玩伴的时候，姨夫听说了，想来叙旧情，陈圆圆因为念及自己被卖的事情，根本没有见他。
陈圆圆和李香君身边跟的都有锦衣卫，她姨夫见看不到，也不敢闹事。骂骂咧咧的走了。
朱慈烺看两人表情就知道事情不顺，关心的问了一句：“可受了欺负委屈？”
两人都沉默摇头，朱慈烺抬头说道：“你们小女孩的心思孤也不想猜，要是有事就说，时间不早了，睡吧。”
两人躬身应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第二日会议继续，今天的主要议题是五年计划，当朱慈烺提出这个设想之后，在座的这些人都有些不能理解。
朱慈烺开口解释了一下：“所谓五年计划，是因为大明稳定之后，大家若是不定下一个目标，那么大家就会没有奔头，得过且过。
一个人得过且过也就算了，若是一个国家都这样，那么大明还怎么进步？
大明需要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然后一点一点的去实现它！
而你们也需要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实现。
这个目标不能太远太大，否则实现不了，容易挫伤大家的积极性。
也不能太近，太近了太轻松，大家也不会努力，因为不用努力就能实现了。
这个问题不用你们现在就给出答案，因为这不是你们一拍脑袋凭空就想出来的。
而是要根据实际情况，还有可靠的数据，最后制定出实现的步骤，一步步的去做。
禁止假大空的乱定目标，五年之后，孤会审查你们对目标完成的情况，若是没有完成必须说明原因，找到问题。
今天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回去之后仔细想想，明年六月份上交第一份五年计划。
大明会在明年年底编制第一份五年计划，你们的计划将会单独列出来。
今年的年会就到这里，有问题的可以一会单独来问，没有事情的可以多玩两天，有事情的可以回去了。”
朱慈烺等在东宫一天，这些人可能还没有摸清楚这个五年计划的套路，所以都没有轻易找朱慈烺。
京城皇宫里崇祯正在读者朱慈烺送来的减免农税的奏疏，崇祯看到开心处脸上露出笑容。
放下奏章，崇祯伸了个懒腰：“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有此一折，天下大定矣！朕也可以歇歇了。”
崇祯抬头问道：“内阁上对此事怎么议的？”
王承恩拱手：“内阁那边都说轻徭薄赋是圣天子之仁政，大明中兴之象以显，百姓丰衣足食全都是陛下的功劳。
太子能为万民考虑，心系百姓，是贤名之太子，大明后继有人了。”
崇祯哼哼一笑：“前一阵子这些人不是还说，朕残暴如桀纣么？说太子所行之事如当年秦始皇之焚书坑儒必将遗臭万年么？”
王承恩躬身在那，没敢接话，这个讨论天子是非的事情，他可不敢接话，这不是拍马屁，这是拍老虎屁股！很明显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崇祯说完之后又问道：“太子最近在干什么？”
王承恩笑着说道：“消息传来的时候太子正在接见皇明商号各商铺的掌柜，问今年的收入还有事务，并安排明年的事务。
还要举行皇明商号全体会议，这两天正在开这个会，第一天主要就是各商号的汇报。
东厂的简报已经到了，更详细的消息因为数据太多，信鸽运送不便，正由人快马送回来。”
崇祯点点头：“嗯，这一年皇明商号确实做了不少事，江南能这么快恢复稳定，他们是有功劳的。”
崇祯又看了看朱慈烺的这道奏章：“那就照准吧，让司礼监拟旨，崇祯十一年正月初一颁行天下。”
王承恩躬身应是，然后看崇祯不想在批阅奏折了就轻声问道：“陛下翻牌子么？”
崇祯嗯了一声，一边的太监递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二三十个牌子。
崇祯正犹豫着要去哪里，一边的王承恩说道：“陛下，安嫔姐妹最近新编了一支歌舞。”
崇祯眼睛一亮，安嫔姐妹正是一队双胞胎姐妹花，这个月还没有去过，难得今天有兴致又开心。崇祯嗯了一声。
王承恩得了暗示连忙躬身退下，吩咐人去通知安嫔姐妹准备迎接事宜。
崇祯正要起身去后宫，突然瞥见墙上的辽东局势图。这个是他为了时刻了解辽东局势吩咐人挂上的。
每天都有参谋部根据最新情报和军队调动情况承受进来，然后更新。
今天崇祯看到有一个军的部队已经到达山海关，进城也有一个师往关外调动。
他驻足看了一会转身问道：“换防已经开始了么？”
王承恩看了一眼地图说道：“听今天当班的参谋说，是为了元宵节之后的整编做准备。
回来的是当初的京营整编第一军，这次整编之后将会首批南下，替换太子那边的军队。
太子那边的三个师将会在第一军整编之后的部队到达之后陆续北上。”
崇祯看了看江南，沉默了一会问道：“江南局势稳定了么？”
王承恩点头：“有太子坐镇，江南宵小不敢丝毫妄动，百姓也各司其业，没有什么大事。”
崇祯想了想说道：“明年的战事开始之前，太子能回到京城么？”
王承恩摇头：“太子并没有说过回程计划，陛下若是想他，可以下旨让他回京。
想必殿下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二月二的博览会，之后应该不会有事羁绊。”
崇祯犹豫了一下，没有太子在，对建奴这一战他总是不放心，但是他又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这个，老子得靠儿子撑场面，这事根本就是好说不好听。
想想朱慈烺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参谋部计划也是制定的详细到极致，各种问题预案都有制定。
太子这次南巡，未尝没有把这次对建奴战役的功劳让给自己的意思，要是自己偏偏这个时候让他回来，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无能？
第五百四十四章太子很忙
崇祯想了又想还是摇摇头：“不用，太子有自己的计划，孩子大了，不能总拴在身边。”
王承恩拍了一记马屁：“陛下圣明。”
第二日上朝，崇祯的腰有点疼，感觉昨晚有点运动过度了。
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朝堂上竟然再也没有人弹劾太子，这个场面有点让崇祯不适应。
不仅没有人弹劾太子，反而有不少人称赞太子贤明，为天下万民着想。
崇祯也不以为意，只当是减税起到效果，赢得了这些官员的一致赞扬。
可是接下来两天，就不断有人称颂太子，甚至有人建议给予太子更多的权利。
民间也开始流传太子是神仙转世，是大明的救星，大明能有今日的和平稳定都是太子的功劳。
崇祯还是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朱慈烺得到消息之后，闻到了阴谋的味道，这些人肯为自己说话，朱慈烺是万分不信的。
既然里面有问题，稍微一想就知道，这明显是捧杀之计了。
不断的拔高太子，那么崇祯将如何自处？否定太子的功劳？老子去抢儿子的功劳？
还是不闻不问，让人家觉得自己是个无能的皇帝？
估计这些人下一步肯定会劝天子退位，传出什么天下要是给太子坐，那么会更好之类的。
崇祯就算再大度，到时候为了自己屁股下的位置，也会有所行动，就算这次不会废太子，那心里的芥蒂一旦种下，那么父子之间就再也没有了这种默契。
朱慈烺忧心忡忡的坐在那里，一旁的李若琏也着急，这说好话的人可比说坏话的人难对付多了。
说坏话的可以治一个妄议朝政，或者诽谤君上心怀怨望的罪状？
但是人家在背后夸你你怎么治罪？
李若琏一边硬着头皮问道：“要不臣让人同时散播太子的坏话，朝堂上也开始弹劾太子殿下，让局面混乱起来？”
朱慈烺没有说话，这个办法看着好像能解决问题，但是显然只是压制了爆发，朱慈烺的名声可不是那么好抹黑的。
再说要是真的抹黑了，对太子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只要太子会是明君的言论传播开来，传到崇祯的耳朵里，那么不管朱慈烺怎么抹黑自己都没用。
搞不好还会起到反效果。
文臣们手段层出不穷，关键是他们还是默契着行动，没有人牵头，没有人组织，想要抓人都不好抓。
这个跟前面两次谋逆都不一样，前两次有首恶，有参与者，抓出来杀一批，震慑一批剩下的就都老实了。
这次这仅仅是有人提出，然后大家就纷纷响应，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响应，但是你不夸确不能阻止别人夸不是。
正好又赶上朱慈烺提出减税这个惠民政策，现在让他们一宣传，这惠民政策又变味了。
想了又想，朱慈烺终于想到一个办法抬头看着李若琏：“你今夜连夜飞鸽传书，告诉京城的锦衣卫这么安排这么说……”
这两天果然议论继续，特别是崇祯十一年第一号圣旨已经准备就绪，太子殿下为天下万民请旨减税的事情爆出。
然后这些文官又把停征辽响和练响的事情都说成太子的功劳，还有平辽的功劳等等。
总之就是把朱慈烺这些年干过的事情都拿出来吹嘘了一遍。
不过两天之后事情就有点变味了。
京城某个茶馆一个文士悄声说道：“哎，你听说了么，太子其实是真龙转身，是上天感受百姓疾苦所以降下真龙，这可是咱们百姓的福气！”
一边的人不屑的哼了一声：“就听你瞎说，我有确切消息，白云观的神仙说，太子乃是祖龙转世，祖龙知道吧？就是盘古开天之后天地间第一条真龙！”
另一个疑惑的问道：“不是吧，我听说太子是五色神龙变得，五色神龙乃是女娲补天，天道降下的功德化为神龙，所以太子乃是大功德大气运的功德之龙！”
另一个摇头道：“你们这都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我有内幕消息，据我宫里的三舅姥爷说。
皇后生太子的时候，天神托梦，说太子乃是昆仑龙脉化生，感念苍生之苦，所以才化生为太子帮助百姓。”
又一人昂首道：“你们不要瞎说，朝天观的天师说太子乃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童子转世，他曾经魂游兜率宫有幸见过太子前身。”
这时说书的说道：“你们都错了，且听我细细道来，这太子的真正身份，乃是盘古开天，真灵不灭，伴随开天功德应运而生的第一……”
……瞎说，太子是玉皇大帝……
……太子乃是孙悟空，是斗战胜佛转世，不信你看太子武功赫赫！……
……太子乃是姜子牙……
……太子是如来佛祖……
……太子是二郎神……
……太子是哮天犬……
……滚！……
总之各种奇谈怪论一下子充斥京城的大街小巷，漫天神佛从古到今都可能是太子，一时间京城百姓迷茫了，这都是啥。
接着就是太子的功绩篇：
……平建奴是太子的功劳……
……灭突厥是太子的功劳……
……驱除鞑虏是太子的功劳……
……卫青霍去病是太子的徒弟……
……唐太宗时太子的徒弟……
……秦始皇是太子的道童……
……太子曾经参与炎黄大战蚩尤……
……太子参与过女娲补天……
……太子参与了盘古开天……
……隔壁吴老二老婆怀孕都是因为梦到太子……
……滚！……
百姓们又蒙了，这事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啊，这都是真的么？肯定不是呀，这事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啊！
京城的百姓多机灵了，稍微一想就知道这是有人在传谣言。
京城气氛诡异，而那些准备传谣言假如太子登基如何的传出来就变成了。
……假如太子当天下万国之主就好了……
……假如太子当天帝就好了……
……假如太子当太上老君就好了……
……假如太子当龙王爷就好了……
……假如太子当我家祖宗就好了……
……假如太子当我们家县太爷就好了……
……假如太子当我们村长就好了……
……假如太子当我相公就好了……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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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五章天朝田亩永不加赋
果然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之后，宫里方正化只得硬着头皮把消息传给崇祯。
崇祯无语的看着厚厚一摞子各种传言，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方化正：“东厂这么闲么？”
方化正恭着身子，不敢起来：“起初好像是从官员府里传出来各种夸赞太子的流言。
奴婢觉得这种话只是百姓有感而发，没有太在意。
谁知道留言越来越多，奴婢就立即安排人查看，发现这些流言虽然有官员推手，但是并没有串联迹象。
接着就是锦衣卫突然插手，一起散播流言，而且锦衣卫散布的流言往往非常邪门，把人往沟里带。
这里面有一半流言是从锦衣卫中传出来的。”
崇祯若有所思的问道：“也就是说，另一半是那些官员传播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传这种不着边际的流言有何意义？”
方化正恭着身子：“回陛下，另一半并不是官员传出来的，而是京城百姓自有发挥，自己编造的。
他们往往编造的比锦衣卫传出来的还要有板有眼，让人真假难辨，这里面说书的也参与其中。”
崇祯无语的笑笑，老百姓也就是觉得好玩然后瞎凑热闹。
不过如果流言只往一个方向引导，那么大家可能因为三人成虎也就信了。
但是当流言传的乱七八糟，传的一天听到几十个版本，就算再愚昧的人这个时候也要想想，这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这人最怕的就是有思想，特别是当所有人都开动脑筋的时候，那么就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了。
也没有什么真相能隐藏的了。
方正化接着说道：“而从那些官员府里传出来的谣言主要就是夸太子的功绩，然后说太子真龙转世，如果当上……就怎么好。”
崇祯冷着脸：“这群老王八张能耐了啊！查出来都是谁在说么？”
方正化犹豫着说道：“目前根据东厂的情报，朝中……过半……过半官员都有参与推动。”
崇祯又一次沉默了，如果几人，几十人参与，他也敢狠狠心，狠狠贬斥一批官员，甚至抄家一批充实一下内库。
但是朝中过半官员都参与，这就要动摇国本了呀！
靠在椅子上，崇祯问道：“太子除了传谣言还有没有别的动作？”
一边的王承恩突然说道：“陛下，太子有一份折子，今天刚送到的，就在御案上。”
崇祯一副有兴趣的问道：“说的什么？”
王承恩拱手说道：“太子奏请西南改土归流，需要大量官员充实边关……”
崇祯呵呵笑了：“这个太子啊！还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内阁那边是什么反应？”
王承恩也跟着笑了：“阁臣脸都绿了。”
两人开心了一会，方正化拿出一封密信：“皇上，这是太子今天送到的密信。”
崇祯接过信看了一遍，然后陷入沉默。
过一会崇祯说道：“传朕的旨意，驳回太子减税之议，赋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今日大明百业兴旺，国库殷实，岂能如此小家子气！
崇祯十一年，全国粮税减半，其中西南、西北、辽东、岭南山林土地免税一年。
并明传天下自明年起‘天朝田亩，永不加赋’写入祖训，为后世子孙戒！。”
王承恩和方化正连忙跪倒：“吾皇圣明！”
果然‘天朝田亩永不加赋’八个字一经传出，天下再也没有人议论太子，皇上圣明的称颂不绝于朝野。
这样的承诺，对于百姓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新年礼物。
比起太子殿下减税三分之一的承诺，无疑崇祯帝更有帝王风范更加大气！
崇祯的威望一时无两，官员们议论捣鼓的捧杀计划也无疾而终。
朱慈烺之所以跟崇祯提出这个建议，也是因为他觉得一半和三分之一的区别也不过是一百多万两的事情。
这个钱对于朱慈烺来说也就是‘洒洒水’啦。
至于‘天朝田亩永不加赋’这个确实听着像千古仁政，但是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首先田亩永不加赋，并不是所有税收都不加，田亩税收本来就是所出有限。
从田地上加征赋税，只能造成民不聊生，甚至揭竿而起。
后世的经验告诉朱慈烺，只要商业税收的溜，就算农业税全免甚至补贴都是常事。
所以田亩不加赋，朱慈烺敢鼓励崇祯说出来，也敢这么干。
就算田亩不加赋，大明还可以增加田地数目嘛，眼见辽东大把良田即将再次归于大明怀抱，田税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区别就是用一个假大空的许诺，换得了崇祯的威望。
朱慈烺也放弃了自己搭车赚取声望的想法，这占便宜的想法一出，这些官员就给他出了一个损招，朱慈烺实在不能相信他们的人品。
绕了一圈朱慈烺才发现，原来他最大的敌人竟然还是这些官员，一直以来自己逃避，不想避免跟他们纠缠。
他们确不停地给他扯后腿。
行啊，你想玩，那咱们就好好玩玩，老子现在要兵有兵，要钱有钱，要粮有粮，你们这些守户之犬还敢放肆！
当然所谓的西南改土归流是真，这是早就计划好的，但是缺少官员就是威胁了。
你不想让我痛快，我也恶心恶心你！反正大家都别想过个好年了！
不过置气也罢，有意为之也罢，崇祯十年的除夕到了，金陵城皇宫内，朱慈烺最大，大年夜朱慈烺组织大家一起包饺子守岁。
为了增加过年的氛围，朱慈烺在东宫前院还举办了一场联欢晚会。
要求各司各典局的宫女太监们都要准备节目，大家在一起乐呵乐呵。
然后朱慈烺开始撒币，大把的撒币，金币银币铜钱掺着，谁运气好谁就捡到值钱的，运气差的也图一个喜庆。
当然除了撒币之外，朱慈烺给每人还包了一个大红包。
新年钟声响起，早就准备好的烟花升上天空，朱慈烺坐在那里一边看烟花，一边接受大家的拜年朝贺。
当然金陵皇宫几千人的编制，不可能个个都有资格给朱慈烺拜年。
有资格拜年的都收到了太子的红包银票。
第五百四十六章重现萨尔浒
大年初一，朱慈烺参与了祭祖活动，相比京城盛大典礼，这边自然是一切从简，意思一下就行了。
然后是各司官员朝贺，有爵位的勋贵，留守的将领，要么本人来的，要么送上一份新年贺礼。
当然郑芝龙送来的贺礼是最大份的价值二十多万两，第二大份的是郑芝豹的十几万两，接着是十二个商会各几万两的物品不等。
朱慈烺算算，这过个年光收礼都收了价值一百多万两银子，这要是放在三年前，估计自己老子都能羡慕的质壁分离。
不过现在怎么感觉好像钱怎么越来越不像钱了？
曾经朱慈烺为了从太监手里抄出几千两银子就心中高兴，到现在百万两银子过手，都没有一点感觉。
实际上这些年大明的生产力并没有什么巨大发展，土地也没有大量增加，大明的社会资产也没有增加。
但是朱慈烺通过不断的杀人抄家集中了大笔的资本，聚拢了社会资源，完成了大明从封建主义到封建帝国主义，也就是国家垄断主义的过度。
这个过程有点像沙俄进入帝国主义的方式，不过大明比起他要早的多了。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彼得大帝将会在四十多年之后继任沙皇——如果那个时候沙俄还存在的话。
其在十七世纪末才派出使团往欧洲学习先进技术，并且花了将近二十年完成称霸。
不过现在大明有了朱慈烺，对方没有机会了。
从古到今，所有国家的争霸之路，无不是依靠军事上的胜利奠定基础。
大明消灭建奴，无疑就是军事上最大的胜利，不过这个世界上除了朱慈烺之外，没有人会知道建奴能成长到哪个地步。
所以大明已经具备了霸主实力，确没有证明自己的机会。
当然大明也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大明行事何须向别人解释！
不过完成帝国注意改造之后，大明的队伍就不好带了。
资本这只猛兽是要饲喂的，把他们放出去，在全世界疯狂掠夺，他们凶性如果控制不好，那就会吃人的。
又怕他们成长太快，到最后别反噬主人。崇祯十一年已经到来。
在万众瞩目，整个大明的期盼之下，崇祯十一年正月初一，崇祯下第一道圣旨“天朝田亩，永不加赋，全国田税减半。西北、西南、东北、山岭梯田等田租全免。”
一时之间普天同庆，这个可比大赦天下大家还要高兴，不少地方在准备万民书、万民伞等准备进献给崇祯。
还有的地方不少百姓准备集资给崇祯修生祠，不过这个很快被崇祯制止，崇祯可不想学魏忠贤，再说哪有给天子立生词的道理。
总之整个大明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百姓从来没有比现在觉得生活有盼头。
正月十五之后，大明最大的事情就是新军整编，这一次同时对三个军进行整编，整编为六个师。
年前年后准备的那些新兵，加上各地招募的练军，还有有志于继续从军的卫所士卒，这些人经过筛选之后已经就位。
只等着各军部队开到，朱慈烺这边禁卫军第一师也开拔北上，同时新编第十四师南下接替防务。
本来按照朱慈烺的想法金陵附近留下一个师应变，两广在留一个师，加上四川的山地师，足够保证那方的稳定。
不过崇祯担心太子的安危，江南那么大的地方，城市众多，一个师分散开之后金陵城内根本不剩下多少。
所以崇祯安排总参谋部，无论如何也要挤出一个师的部队南下拱卫金陵城。
朱慈烺对此也无所谓，这次改编之后，大明有十五个师的兵力，就算留四个在江南，整个北方还有十一个。
而这次对建奴一战大明这边紧紧会动用七到八个师而已。
剩四个还是五个师作为预备队，区别并不大。
而整个建奴加上科尔沁现在的总兵力也不过七八万。
这次大明进攻，建奴负责防守，人员自然不能集中在一起，所以即使建奴兵力集中，也未必会有超过六万的野战兵力。
所以八个师分成四个方向，每一路两个师六万人。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有人反对四路出击，理由是四路不详，因为当年的萨尔浒之战，大明正是四路会攻，然后才败的那么惨。
最后闹到朱慈烺这里，朱慈烺对此一笑置之。
当初萨尔浒大明方面总兵力仅仅十一万多，号称四十七万。
而建奴号称十万确实打实的有六万兵力。
所以大明兵分四路每一路都比建奴人少，在总数占优势的情况下被对方各个击破。
但是这次确不一样，明军这一次每一路兵力都跟建奴总兵力相当，每一路都有歼灭建奴的实力。
而分兵四路也只是为了防止建奴逃窜，想把对方一网打尽。
而且万历四十六年，大明被建奴所乘，丧师失地，二十年后，大明再次四路会攻，找回当年的场子。
二十年一轮回，建奴依旧是六万的总兵力，但是这次大明确投入了二十四万的兵力。
当初大明军队缺医少药，缺少后勤补给，缺少情报总之什么都缺。
但是现在的明军，兵精粮足，武器先进，情报人员已经安排到了皇太极的床上了，这要是在打不赢……
再打不赢，朱慈烺就暴兵一百万，就不相信耗不死他！
当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上一次三万对五千，已经打掉了建奴的信心，打断了他的脊梁，这只败犬，现在已经龟缩在狗窝里，一年不敢露头了。
江南丝毫感觉不到战争的氛围，过了元宵节大家最津津乐道的还是元宵节的花魁赛，还有就是松江府的博览会。
松江府不少离得近的客商已经到了，不要说那些西洋藩人，就是大明自己的百姓商户也没有见过这么大规模的博览会。
这还是官府主办的，各个商铺都有商会作保，在这里交易绝对是安全，而且这么多商铺，这么全的货物比起一地地的去采购要省多少事情。
所以不少商户都跑到松江进货，就算不进货也见见世面。
第五百四十七章太子启程
正月十八日，朱慈烺在三千营和锦衣卫缇骑一千人的护卫下启程前往松江府。
因为是提前拟定好的行动，所以这次行动格外小心，大约有两千多人的锦衣卫在路上检查巡视。
新军路线也是只有李若琏自己知道，只有第二天准备出发的时候才会通知下去，然后大家才开始警戒。
包括驻留地点等，都是严格保密。
朱慈烺终于体会到为什么皇帝出巡会扰民了，这种规模的安保仅仅是常规操作。
朱慈烺这次出行仅仅动用了六千多人，比起那些皇帝动辄几万十几万的护卫力量，可要少的多了。
不是说朱慈烺谨慎，而是随着科技进步这刺杀的手段就太多了。
大明的这些人可不是倭国那些傻傻的刺客，大明有火枪，有炸弹，有炸药，还有火油弹。
这要是随便一组合那都够朱慈烺喝一壶的。
不提前告知行动路线和驻留地点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埋设炸药。
确实这得罪人太多之后，生活确实受到了很大限制。
想想那些皇帝动不动微服私访，感觉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在开玩笑。
好在一路顺顺利利的到达松江府，到达之后朱慈烺住进知府衙门，陈子龙第一个进来拜见。
朱慈烺开口问道：“博览会那边最近怎么样了？”
陈子龙拿出表格递上来：“到今日起博览会共接待大明百姓七十七万五千余人，外国人一万七千余人。”
朱慈烺接过报表：“安保怎么样了？”
陈子龙连忙说道：“目前是禁卫军第一师第一团负责警戒，锦衣卫两千人负责内卫，现在每天参观人次超过十万，但是安保工作没有出过什么纰漏。”
朱慈烺嗯了一声：“很好，里面都建成了么？”
陈子龙拱手应答：“最晚的是皇明银行金库区，在您到来前一天也已经全部完工，目前，已经投入使用。”
又问了陈子龙一些细节，朱慈烺让他回去，自己也早早的休息。
第二日朱慈烺登上博览会观景台，这座楼高二十米，五层的结构，是整个世博会的最高建筑。
从这里可以看到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过看一眼之后，朱慈烺发现，好像设计的还是有点小了。
尽管当初设计的时候尽可能想象的大，但是真的启用才发现，里面进入十几万人之后竟然有点拥挤。
这还不是最热闹的那一天，要是到了二月二，估计人数能突破三十万，到时候走人都走不动。
不过都到这一天了，也不可能拆了重建，不过交通疏导人流控制这些事情还是要做的。
转身对等在一边的陈子龙说道：“看这个博览会的规模最高承载力也就二十多万人的样子，你们要做好人流统计。
一旦人数超过二十万，就开始控制人流，就在这里设置个旗语系统，各门每刻钟到这里上报一次人流情况。
这里在设立一个指挥调度中心，一旦发现那里出现拥堵等问题，要第一时间派人去疏导。
除了这里之外还有在四角的望楼也要设置调度人员，防止出现局部拥堵的情况。”
朱慈烺指着地上说道：“还有就是看到没有，地上垃圾有点多！在街上设置垃圾篓，厕所标记的不够醒目。”
陈子龙小心的问道：“厕所标记的太醒目是不是有碍观瞻？”
朱慈烺奇怪的看着陈子龙：“当你自己内急的时候找不到厕所的时候，你就知道设置醒目有多重要了。
当你看到有人因为找不到厕所而随地大小便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有碍观瞻了！”
陈子龙连忙应是，朱慈烺继续说道：“厕所不仅要醒目，而且要足够多，不能让人等太久。
还有就是增加卖水的摊位，看这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大家在里面逛的久了难免有点渴，可以适当增加茶摊。”
朱慈烺看了一上午，把自己能想到的都交代下去，一边陈子龙一边记下一边吩咐人去办。
能立刻办的立刻就办，不能立刻办的记下来下去办。
原本朱慈烺以为到二月二日才会到达二十万，没想到刚到中午，下面的人就来汇报说人数已经达到二十万。
朱慈烺再看园区内，已经开始拥挤了，还好吩咐的及时，外面开始降低放人进来的速度。
不过人虽然没有在园区内拥挤，但是园区门口确开始聚集人流了。
朱慈烺皱起眉头，后世这种大型博览会是要收门票的，这就隔绝了那些进来闲逛的人，如果人流依旧这样火爆下去，看来这次博览会也要收门票了。
朱慈烺吩咐一边的陈子龙：“明天开始，每个进来的人收五文钱的门票钱，这个钱一直收到二月十日，整个博览会持续到三月三日结束。
到时候拆除一部分临时摊位，扩大街道宽度，记住那些容易拥堵的点，下一步要重点改造那样的地方。”
陈子龙皱眉想了一下：“殿下，要是收门票，到时候人太少就不热闹了。”
朱慈烺摇摇头：“我们要的不是热闹，我们不是办庙会赶大集，我们要的是交易成果！
真正来交易的人不会在意这五文钱，不是来交易的人你就是不收这五文钱他们也不会参加交易。
就是要用这个门票把那些闲逛的人隔绝出去！”
陈子龙连忙点头：“是，臣知道了。”
朱慈烺问道：“给那些番邦准备的摊位都准备好了么？”
陈子龙指了指东北角的一个区域：“在那里，现在已经让他们进场地摆货了，不过只许参观不许他们卖货，要等到二月二之后才允许他们销售。”
总体来说，朱慈烺很满意，回到知府衙门，不知道明天开始收费的消息是谁放出来的，下午去参观的人就更多了。
当然这些人也就是两个县的附近居民，离得远的想要占这个便宜还没有这个机会。
一月二十九日，陈子龙来报告，收门票之后当天最多的时候人数刚刚突破十万，果然里面不那么拥挤。
但是从效果来看，估计二月二那天人数依旧会超过二十万，问是不是要在那一天涨票价。
朱慈烺自然不会同意这种乱涨价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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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八章二月二博览会
果然二十九日，博览会入园人数最高达到十七万。
一月三十日，博览会入园人数达到十九万。
二月一日，入园人数在控制人流的情况下也一度突破二十万人。
二月二日早上，朱慈烺刚出发，陈子龙就擦着汗急匆匆的过来。
朱慈烺担心的看着他，陈子龙哭丧着脸：“殿下，早上一开园，人就爆满了，最后控制了人流还是进去了二十四万。
后来进去的人不出来都等着看太子殿下，现在各个入口的人进不去都堵在街道上，现在除了预留的给殿下走的地方，其余的街道都已经堵上了。”
他不说街道朱慈烺还没有想起来，他一说之后，朱慈烺奇怪了。
朱慈烺开口问道：“不对吧，开始建博览园的时候，这里只是一片空地吧？哪来的街道？”
陈子龙擦擦汗，眼神闪烁的看了一眼朱慈烺：“太子殿下，这个，是当地的百姓自发建设的商铺街道。
其中也有不少省份的商会这次在博览会没有要到商铺机会，所以从博览会外面购置了土地建设商铺。
所以才有了这些街道。”
朱慈烺无语了，这算是拉动发地产么？前两天他过来，他还真没有想到这里问题，博览会看着太像一个城市了。
而且三个方向都有向外辐射，让朱慈烺觉得他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不过这事朱慈烺也是一笑置之，钱也不能让他一个人都赚了，正因为有这么多人一起努力这个外滩才会迅速的开发繁荣起来。
陈子龙看着朱慈烺没有因此发火，心里的大石头才落地。
朱慈烺看着他的表情挑眉一笑问道：“孤记得当初捐献土地有你们家的地吧？”
陈子龙心里一紧：“是，殿下，这博览会往东有臣家的一千多亩地，臣当时献出了一半……留了一半。”
朱慈烺哈哈一笑：“很好，聪明！不过这些外面的商铺也要纳入规划，以后的城市建设都是如此，各种基础设施都要跟上。”
陈子龙心中一喜，连忙谦虚：“臣也是运气好，臣一定让周围的百姓建设的时候注意规划。
只是这博览会里面归臣管，但是博览会外面的事情，臣……鞭长莫及。”
朱慈烺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孤会上书在外滩设立新城，由你担任县令，负责建设事宜。”
陈子龙更高兴了：“臣谢太子殿下知遇之恩。”
朱慈烺摆摆手：“如此咱们快点入场吧，仪式尽量简化流程，孤也不搞什么讲话了，等孤到了，就立马开市，让人流动起来。”
陈子龙连忙应是：“只要您登上观景台，拉开红绸，皇明博览会几个大字漏出来，这仪式就算成了。”
尽管陈子龙说的一路有多拥挤，多少人，但是朱慈烺走过的地方丝毫没有拥堵的问题。
到了城楼，朱慈烺没有废话，揭开红绸，下面一片欢呼声，开市的锣声想起，人群再次爆发一阵欢呼。
对于大明百姓来说交易早就开市了，但是并不是所有商品都已经上架，为了增加二月二会的氛围，各商会还有皇明系商号都准备了压轴商品几样。
这个有点类似后世的新品发布会一样，大明虽然没有这个概念，但是确不代表商人没有这个头脑。
开市不到一刻钟，三发红色礼花弹升上天空，陈子龙高兴的说道：“殿下，交易已经超过三百万两。”
这个是为了图喜庆，每达成一百万两银子的交易，就燃放一发礼花弹，好让整个博览会都知道。
朱慈烺嗯了一声，接着第二个一刻钟，又有六发礼花弹升空。
这些应该都是提前都谈好的，因为不能交易的限制，所以没有签约，这两刻钟才集中完成了九百万两的交易。
后面每隔半刻钟到一刻钟，就有一发礼花升上天空，交易总额在不断的提高。
这让朱慈烺颇有一种过双十一看网购总金额的乐趣。
中午朱慈烺就在观景楼用餐，中间虽然出过一点小问题，不过朱慈烺并没有插手，下面的人很快就解决了。
不到中午的时候，码头就已经繁忙起来，码头装卸工人最高日薪更是被喊到了二百文的高价。
这个价格足以让人心动，周围的不少百姓干脆放下农活临时客串一把装卸工人。
一个上午博览会共完成交易两千七百万两白银。
当然下午的时候估计就会慢慢变少。不过今天一天超过三千万两白银那是肯定的了。
按照关税百分之十算，这次交易完成就为大明带来了三百万两的关税。
最关键的还不是关税，而是打开了销路盘活了这个市场，以后外滩将会成为大明最重要的外贸口岸。
果然下午平均一两刻钟才有一支烟花升空，到下午休市的时候，今天总共完成交易三千五百万两白银。
朱慈烺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一面令人往京城报捷，一面安排以后的事物。
今天从早到晚先后有五十多万人入博览会参观，博览会总参观人数也超过了二百万，最高峰的时候博览会会场内人数达到了二十四万人。
整个松江府客栈住满，甚至不少百姓把家里房间腾出来出租，依旧不够用。
好在商人都能吃苦，睡在马车里，睡在船上，甚至睡在马棚里睡在屋檐下的都能凑合。
二月二日之后，人员肯定会回落，渡过了这个高峰，以后就轻松了。
这些人员获得了宝贵的办大型活动的经验，以后再办这样的活动就不会像这次这样顾此失彼。
而朱慈烺也要返回金陵，到不说有啥重要的事情，主要是金陵皇宫防卫更严格一点，朱慈烺住的更有安全感。
随着江南的事物纳入正轨，需要朱慈烺定夺参与的事情就变少了。
之所以赖在金陵，还不是给崇祯这个消灭建奴的功劳。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事情可干，朱慈烺最近就在研究着把南直隶给分开，南直隶实在太大了。
即使朱慈烺取消了他陪都的地位，裁撤了金陵六部，但是他从经济，人口等等都依旧占据大明的重要地位。
第五百四十九章一分为三
现在的南直隶范围就是后世的安徽加上江苏还有松江府三个地方的集合体。
土地占据大明的近五分之一，人口占据了大明的近三分之一，粮食生产也几乎占据四分之一的份额，更是漕运中枢。税收也占据大明的三分之一，大明更有天下文人半江南之说。
而且随着朱慈烺加强税收管理制度，可以明显感觉到南直隶的税收迅猛增长。
如果一个地方的土地、人口、粮食、经济等等都占据较大份额，那么这样的地方好管理才怪了。
可以说谁担任了这个南直隶的总督，那谁就有了和朝廷叫板的实力。
这也是东林和复社之所以敢这么闹的原因，这些人有恃无恐，又资本雄厚。
所以朱慈烺可不仅仅是学术上，把江南拆分，朱慈烺还要再地域上把南直隶再拆分一下。
不过参考后世建奴们的分区方法，朱慈烺认为有点不合理。
要是按照后世的拆分方法，江苏和松江府固然强大，但是安徽确实打实的落魄了，这种让穷的越来越穷，富裕的越来越富的分法根本不合理。
再有金陵城虽然为江苏省会，但是确跟整个江北割裂，不仅仅是距离上，经济文化都是如此。
反而跟皖南的那些地方走的很近，要不然人家也不会戏称金陵为‘徽京’。
朱慈烺的计划是把江北的凤阳府、徐州府、淮安府、扬州府四个府设为中都省。
把松江府和苏州府合并为苏松直辖府。
然后剩下的应天府、常州府、镇江府、庐州府、安庆府、太平府、池州府、宁国府、徽州府、滁州、和州、广德州十二个州府设为新的南直隶。
这样一来，北面的中都省，以凤阳为省会，辖地最大，以平原为主，主要是粮食生产要地。
当然辖区内有徐州、淮安和扬州三府也都是经济强府，其又占据江北大片沿海之地，三强带一弱，足够保证其发展潜力。
苏松府就不用说了，两地经济太强大了，放在哪个省都会极大的改变哪个省的经济结构。
与其这样还不如像后世一样直辖管理，而且范围上加上了苏州比起单独的后世松江，范围更大，经济更强。
最后是新南直隶，虽然失去了苏松这两个经济强府，但是其麾下的常州府、镇江府、安庆府、太平府这些地方经济也都不差，更何况有应天府这个带头大哥。
剩下的那些小弟虽然经济差点，但是也完全带的动。
新南直隶虽然不靠海，但是其得长江航运之便利，而且这个时候长江又没有各种大桥阻碍航道。
所以这个时代的海船都可以沿江直达南直隶内部，经济上跟沿海完全没有区别。
这样一来三地基本形成均是，又各自有自己的侧重，本省规划发展的时候，又能做到以强带弱，实现这些地方的均衡发展。
朱慈烺感觉自己这么设计比起后世的建奴那种分法高明的多了。
还没有回到金陵城朱慈烺就写下划分方法和划分理由，朱慈烺就把信寄往京城。
这个时候崇祯才刚收到博览会举办成功的喜报，看到三千五百万两银子的交易额，又看到近四百万两的税收收入。
崇祯竟然没有一点震惊，这个放在三年前可是大明全年的上缴税收总数了。
不过现在朱慈烺创造的奇迹越来越多，崇祯已经免疫了。
把喜报放在一边，他又开始研究战争形势图，随着部队调度开始，崇祯每天一半的心思都用在战争上。
虽然手里握着这么一把王炸，但是崇祯作为打烂牌的高手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所以他非常担心自己再来一个失误。
到时候不说其他，都没脸见自己的儿子。
崇祯问一边的身边的曹化淳：“答鲁城的军队准备的怎么样了？”
曹化淳连忙说道：“已经集结完成了，因为抢夺蒙古部族的原因，所以跟科尔沁人一直在进行斥候对战，目前战场隔断做的很好，对方完全没有发觉。
建奴那边听说大明还在进行新军整编也放松了警惕。还有就是江南的禁卫第二师也已经准备开拔，只等着第十四师到达南直隶就会开拔。
目前第十四师已经到达扬州，这会儿应该已经准备修整过江。
太子也已经从松江返回，目前应该进入镇江府。等太子回到金陵城之后三千营会即可北上，预计在三月初能到达答鲁城。”
曹化淳说了一大串，崇祯心里稍安，等到三千营到达答鲁城，那么战争的第一阶段就要开始了。
崇祯继续问道：“参谋部那边有没有什么新发现或者新的情报？”
曹化淳摇摇头：“没有，那边一切正常。”
正想着呢，外面突然有人来报：“陛下讲武堂那边送来请愿书，请求到前线战场去实习。”
崇祯愣了一下：“实习？什么意思？”
曹化淳连忙解释：“陛下，以前每到大战，太子殿下都会安排讲武堂的学子到各军前线去实习，一个是让他们增长见识，见见战场见见血。
二来这些人接受忠君爱国教育，到各部队也是给下面的士卒宣扬忠君之理念。
可能是陛下最近在忙还没有顾得上安排他们，他们着急了，所以自己请愿了。”
崇祯这才明白过来：“哦，准！吩咐参谋部配合安排。
还有什么朕忽略的问题没有？”
曹化淳心里嘀咕着‘您忽略的问题多了。’
但是嘴上确说着：“没有了，陛下日理万机，还能把战事安排的如此妥当。奴婢不及陛下万一。
您安排的下面的人都在认真执行着，要是有什么问题他们会报上来的。”
崇祯是听惯了拍马屁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什么意思：“那还有什么没有报上来的没有？”
曹化淳尴尬的笑笑：“陛下，参谋部那边有人问，这战争补偿还是按照以往的规制么？”
崇祯奇怪的问道：“这个不是有相应的条例么？按照执行就是。”
曹化淳见崇祯没有听明白只好提醒道：“陛下，那要是捉住贼酋，或者重要人物，奖赏如何安排？”
第五百五十章当时明月在
崇祯九年的时候崇祯帝下过一道旨意，只要占领辽东一城则封侯。
后来这条封赏并没有忽悠住郑芝龙，所以一年内也没有人占城得以封侯。
不过没有人没有人得封可不代表没有人记得，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是大家还是忍不住问问。
再加上以前战争都是太子殿下负责，这后勤奖赏从来没有少过，但是现在换皇上主持了。
万一皇上不舍得给钱了怎么办？奖赏没有怎么办？
崇祯听到这里也明白过来，无论是为了提振军心，还是表达自己对建奴敌酋这种伪立国号的憎恶，这都需要一个高额格赏。
崇祯考虑了一下说道：“这个……以你的名义问问太子再说吧，看看他有没有好的建议。”
本来崇祯就准备许下封侯的奖赏的，但是他突然想到前两天看的朱慈烺写的‘新军的作战思维’，里面好像说：
‘新军是一个整体，功劳也是整体，新军犹如一架马车一样高速行驶，每个人都是这个马车的组成部分。不能过度强调某一个零件的作用，而是强调这个整体的作用。新军拒绝个人英雄主义。至少不会鼓励。’
想到这个崇祯就觉得要是自己来个封侯之赏，那么这岂不是跟这个作战思维背道而驰。
再说了，这次的战役名称就是‘萨尔浒计划’，目的就是雪当年之耻。
而当年正是因为明军西路军和北路军情敌贪功冒进才导致的大败。
这一次要是在许下厚赏，那么万一再有人贪功冒进怎么办？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么。
所以他及时的刹车，至于以曹化淳的名义去问，因为……这是曹化淳自己提出来的问题，当然要他自己去问。
光靠崇祯是靠不住的，朱慈烺的很多布置都需要自己去收尾。
沈阳建奴皇太极的皇宫中，温墨儿正在用心修剪着院子里的榆叶梅，江南人爱梅花，温体仁更是酷爱。
温墨儿作为温体仁的女儿，自然也非常喜爱，所谓睹物思人，看到梅花就能想起家乡。
皇太极听说之后，特意从各处移植梅花到温墨儿的小院，并册封温墨儿为梅妃。
外面一个太监快步进来：“梅妃，宫中酿酒司太监来了。”
温墨儿心里一阵疑惑：“宣进来吧。”
酿酒太监快步进来：“见过梅妃。”
温墨儿问道：“来我这何事？”
酿酒太监低声说道：“后院御花园里有五颗樱桃树，听闻是梅妃亲手所种植，进太妃有哮喘症。
奴婢在家乡有一个偏房说酿樱桃酒，能治哮喘。所以奴婢想采树上的樱桃酿酒还请梅妃娘娘恩准。”
温墨儿听到这个心里一抖，脸色不动声色的问道：“哦？樱桃酒？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既然有此效果，不若我亲自酿造，你只需要告诉我酿造之法就行。”
酿酒太监低眉顺眼的说道：“奴婢遵命，酿此酒需要樱桃九斤九两，取九九归一之意。
洗净晾干，然后捣碎取汁水，然后用糖一斤五两七钱，一起发酵。
发酵好之后清明节埋入土里，到重阳节在取出，然后从小寒日开始饮用，每日饮用一两二钱三分，一直饮用到大寒日。”
温墨儿微笑着揉揉脑袋：“好麻烦的法子，梅儿你去取纸笔来，哀家要记下来，免得忘记或者记错了。”
梅儿抖了个机灵：“主子，梅儿都记着呢，保证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
温墨儿神色没有变化：“哀家说……要记下来。”
梅儿脸色一白：“主子恕罪，奴婢这就去取。”
这时酿酒的连忙说道：“奴婢也是怕忘了，所以配方一直带在身上，既然梅妃想要，奴婢愿意献上配方。”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份折叠好的纸呈上来。
梅儿连忙接过递给温墨儿，温墨儿展开看看，上面果然记载着酿樱桃酒的配方，折好放在袖子里：“赏银十两。”
酿酒的太监大喜：“谢梅妃赏赐。”
温墨儿淡定的说道：“这是你应得的，我会拿这个方子问太医，若是确实可行，哀家会把你调过来专门负责这事。
放心你的功劳哀家不会贪墨，该你的赏赐不会少你的。”
酿酒的师傅走后，温墨儿转身回屋：“哀家有点乏了，吩咐喜儿熬一碗米粥送两样小菜进来。”
回到屋里，温墨儿摊开配方亲自抄写一遍。看了几遍没有错误之后才放心。
不一会米粥和小菜送到，温墨儿看了一眼梅儿：“你也下去吃点吧，等哀家吃完你再来收拾。”
梅儿走后，温墨儿把酿酒师傅送来的配方摊开，在背面轻轻涂上米粥，米粥一涂上，后面的字迹就显现出来：
“彩云计划启动，三日后，有温家旧臣送来机密情报，呈送给皇太极。”
温墨儿看完之后，眼中热泪闪动，默默把整张纸塞进嘴里，然后喝了一大口米粥送入肚子里。
虽然吃的卡嗓子，但是心里确无比的喜悦，‘彩云计划’终于启动了。
家一个多遥远的名词，当初接了这个任务取代温墨儿，她就抱着必死之志，为的就是锦衣卫的承诺。
她和她的弟弟原本是官宦之家，父亲曾经为知县，因为反对阉党魏忠贤，所以被抄家，一家充入乐籍。
锦衣卫承诺，只要她愿意化身间谍北上，她的母亲就可以脱贱籍为平民，而她的弟弟也可以入锦衣卫成为小旗官。
于是她同意了。她来了就没有准备回去。
走之前她被告知，太子殿下听闻此事之后，不仅她的要求都已经实现，并且太子还为她的父亲正名。
并且制定了‘彩云计划’，只要她完成潜伏任务，就是彩云计划启动之时，到时就会有人接她回家。
彩云计划取自晏几道词‘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意思就是大明不会忘记她的功劳，明月就是大明，明月只要还在，就一定会指引彩云南归。
她只当是对她的安慰，没有想到真的会有‘彩云计划’启动的那一天。
所谓的樱桃酒，就是她回归的暗语，樱桃酒确实对哮喘有效果，但是那些配方里的精确到多少钱多少分的数据确是故意编写，她出发钱反复记忆的。”
第五百五十一章最新情报
三日之后，温墨儿正在宫内采梅花，制作梅花茶和梅花糕。
梅花茶，具有清热生津以及去燥除烦的效果。
用梅花加上蜂蜜调和，制成梅花蜂蜜花茶，对于生津润燥有好处，还可以去火气。
梅花糕是面粉、豆沙、糖加上梅花制作。
这个可是温墨儿的绝技，每年各宫都能分到一些梅花茶和梅花糕。
今年虽然准备走了，但更要小心谨慎做好手底下的事情，免得露出马脚。
温墨儿正在采梅花，外面一个太监匆匆进来：“梅妃，皇上宣您到崇政殿。”
温墨儿疑惑的问道：“皇上旬我何事？”
温墨儿为皇贵妃之一，太监自然不敢怠慢，这次正是一个巴结的机会，他躬身达到：“有梅妃的亲戚从关内逃出，到沈阳来投亲，皇上让您去认亲呢！”
温墨儿身子一顿：“亲戚？快带我去！”
到了崇政殿，先给皇太极见礼，之后才打量着来人，待看清之后，温墨儿身子一震，接着眼泪婆娑而下：“怎么是你？！！”
那人看到温墨儿更是激动干嚎：“墨儿姐，我是小六啊！我从苦役营逃出来，一路回京城寻你。
他们说你被山西的范财主买了，我又寻到山西，在张家口碰到范家以前的丫鬟才打听到当夜范家被抄家，有一部分人逃到了关外。
我就到关外找你，到了答鲁城，没有钱吃饭，我就在那要饭，给人家做工，托人打听，就是没有你的消息。
直到从一个蒙古逃到答鲁城的部落首领说。大清的皇宫里有一个梅妃，是当年大明丞相的女儿。
我才一路辗转到沈阳，打听到姐姐的消息。”
温墨儿眼中闪着泪花：“可苦了你了！其他人呢？”
小六哭着说道：“都没有了，都在苦役营累死了，咱娘不堪侮辱也上吊了。咱们温家就剩下咱们俩了。”
一边的皇太极一直在观察，见两人哭的是真情涌动，根本不像是作假，心中证实了这个小六的身份，同时对梅妃的身份也是一次侧面证明。
观察之后才出声安慰到：“既然是梅妃家人，那就是朕的家人，朕特许你在宫中待上半日，跟梅妃好好叙叙旧。”
温墨儿正要谢恩下去，那边的小六突然说道：“陛下，我在答鲁城听到一个消息，愿献给陛下。”
皇太极不以为意，觉得他一个打工要饭的能有什么重要消息：“哦？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小六说道：“小的在饭店帮工的时候偶然听两个明朝的新军聊天，他们在答鲁城集结了两个师的兵力，打算在开春后进攻科尔沁。”
皇太极震惊的站起来：“什么！”
小六子肯定的说道：“小的帮工的小店离明朝新军的大营很近，从冬天开始，每天来小店吃饭的新军军人多了几倍，小的才有机会被招为帮工。
大道理小的不懂，但是吃饭的人多了，肯定是营地里的人也增加了。”
皇太极站在原地转了几圈：“立刻召集诸王和各旗主前来议事。”
温墨儿连忙跪地：“陛下，臣妾这位小弟不懂什么军国大事，刚刚的话只是道听途说，皇上千万不要当真……”
皇太极摆摆手：“你不用召集，这事朕自有判断，也会派人去调查取证。如果情况属实朕自然有奖赏，如果消息不真实，这也只是误报，朕不怪罪就是。”
温墨儿松了口气：“那臣妾可不可以带弟弟回去？”
皇太极想了想摆摆手说道：“那你们回去吧。”
两人去到梅园，温墨儿屏退左右：“小弟，这次为什么是你来？他们不是答应过我……”
小六摇摇头：“不是，是我亲自请命来的，姐姐为这个家，为我和娘亲付出这么多。
这次接姐姐回家，这事自然要我这个做弟弟的亲自来。”
温墨儿感动的点点头：“六子长大了，不过那情报？”
小六笑着说道：“姐姐不用忧虑，那情报是真的！”
温墨儿着急的说道：“正是怕是真的我才忧虑，这么重要的事情岂能轻易泄露？”
小六自信的说道：“这都是上面大人的安排，大人这么安排自有他们的道理。”
温墨儿忧心的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小六呵呵一笑：“姐姐只管等着就是，下面的事情，自有其他人安排。”
温墨儿想了想问道：“咱娘怎么样了？身体可好？”
小六子嗯了一声：“很好，爹爹已经平反，家里的田地宅院也都发还，咱娘说这都是佛祖保佑，每日在家吃斋念佛，就盼着你能回来。”
温墨儿沉默不语：“你没有跟她说我的事情吧？”
小六摇摇头：“怕她受不了，所以没有说。”
两姐弟一时间陷入沉默，心里有千言万语，这时候地方不合适，都说不出来。
崇政殿里，皇太极召集诸王及旗主开会。
其实小六的情报只是一个引子，有了这个引子，以前没有注意的情报都串联到一起，大家也逐渐把脉络理清了。
例如最近明军对草原的斥候派遣越来越多，以前只当做是争抢部族，现在联想到情报，对方这明显是战场遮蔽，以达到突袭的作用。
还有就是答鲁城那边贸易都迁移到城外的新商场，内城不再允许异族进入，这个明显是怕泄露了消息。
还有就是大批物资北上，以前以为只是正常的商队运输，现在看来，可能是为战争储备。
现在问题来了，大明进攻科尔沁，到底是救还是不救？要是救怎么去救？多尔衮叫不叫得动。
让皇太极领兵离开沈阳，他已经力不从心了，身体每况愈下，不要说骑马，坐车都不能颠簸。
要是皇太极不去，派兵少了不顶用，派兵要是多了，这沈阳城的兵少了，万一多尔衮抢班夺权怎么办？
再万一大明从大凌河直袭沈阳怎么办？
最后研究来研究去，代善提出意见：“不用说了，就让他们在草原上运动，拖住明军，明军寻找不到他们的主力，然后补给线越来越长，到时候袭击明军后勤，到时候不就能大破明军！
就算不行，拖一拖，明军劳师无功，自然会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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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瓮中捉鳖计划
代善是撇的干净，但是科尔沁人跟着建奴混这么久，不就是图个关键时刻能有个主子保护么。
现在倒好，明军真的来了，建奴让他自己去挡，听听这是人话么！
这么好的战术，你代善咋不自己来，多尔衮管不住了，这代善等人也开始离心，皇太极就指望着科尔沁人撑腰呢。
自然他不可能看着科尔沁人被歼灭。
代善说的好听，但是别忘了，科尔沁人可是有老巢的，就算他们的军队可以满草原乱晃，但是那些老弱妇孺怎么办？
明军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对待老弱妇孺是一点优待也没有，杀起来不带犹豫的。
皇太极张口问道：“若是科尔沁人跟大明决战于草原，那么老弱妇孺该当如何？
若是明军不顾科尔沁人，直接突袭呼伦贝尔，那么又该当如何？”
代善摊摊手：“可以让他们迁居到沈阳附近嘛，等打完仗再回去就是了。”
皇太极沉默不语，他多想站起来，拿出父汗当年的气概，发布个‘十大恨’来个‘不管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可惜两个师，皇太极啃不动，就是集合整个建奴兵力，加上科尔沁人一起都啃不动。
眼看着大明一副赶狗入穷巷的态度，其实大家都清楚，若是科尔沁没了，那么建奴该如何自处？
有人又一次重提了西进计划，西迁寻找生路，不过皇太极并没有吭声。
西迁的路并不好走，明军可以从答鲁城出发，可以从归化城出发，可以从河套出发截击。
壮士断腕之决心，不是谁都有的，也有人提出去请睿亲王还朝。
皇太极沉默了良久：“宣旨，邀请睿亲王回沈阳议事，若是科尔沁战败，大清将会被明军完全围困。”
送信的出去了，皇太极了解多尔衮，他们之间的仇恨也不是这样简单能化解的，不到危亡时刻，多尔衮根本不回来。
皇太极这才发现一个问题，多尔衮占据了赫图那拉自己一直没有在意，现在看来，他是明显把自己置于对付大明的一线。
大明想要攻击他肯定要先过沈阳，那岂不是自己要给他挡枪！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消息还是要第一时间告诉科尔沁人的，对方有所防备，说不定能拖的久一点。
这时候皇太极自然想起当年的顺风顺水对比今天的穷途末路，想起要是流寇开在就好了。
这么多股流寇咋说没有就没有了呢，还有多尔衮，要是能进大明关内，自己这边日子也好过点，可惜多尔衮一点也不争气。
这时杜度突然开口：“大汗，要不然咱跟大明议和吧，只要称臣，拖住一段时间，咱们也好想出对策。”
旧事从提，皇太极已经没有了当初不可妥协的坚韧之志，现在他觉得，也许只要明廷能议和，其实去皇帝号也没啥，对自己也没有啥影响。
至于其他条件也可以谈谈嘛，说完看着杜度：“不如遣你为使，去大明商谈议和事宜？”
杜度愣了一下：“我哪里会那个，不如陛下派汉臣前去，他们最会耍嘴上功夫。”
一边一直在倾听议政的汉人脸色都绿了，以大明对他们的厌恶程度，这要是去谈判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皇太极摇摇头：“大明对我大清汉臣敌视程度比起我们本身还要强，派汉臣不合适。”
杜度不屑的说道：“不是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嘛！大明身为礼仪之邦，怎么会因为几个汉臣而坏了他们的规矩。”
皇太极看了他一眼：“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大明自从出了一个太子之后，做事越来越没有底线，屠杀老弱妇孺、散播瘟疫、暗杀、恐吓等等事情都干的出来。何况杀一两个使者。”
杜度心里其实也有点虚，汉臣大明敢杀，咋的他们女真人大明就不敢杀了么？
再说这种求和谈判本来就是受气的，谁愿意谁去，他可不愿意听人嘲笑指责。
皇太极看了一圈，朝堂上没有一个人愿意前往大明。
眼看时间过了正午，皇太极散了朝会，闷闷不乐的朝后宫而去，打算吃完饭在想这个事情。
盛京城内卖菜的王二收起摊子，往城外走去，出城二十里到一处山坳处，王二吩咐婆娘看着车子，自己往树林里走去。
转过树林，在山坳的一处溪边看到了两间茅屋。
把手里的情报递过去，王二立刻回转，茅屋里的猎人夫妻，连忙带着情报来到后院一处山石藤蔓之间，小心的扒开树藤，娇小的女主人钻进藤蔓后面的一个山洞。
猎户在外面盯着，不多大一会一只信鸽飞上天空，信鸽盘旋了一圈往西南方向飞去。
建奴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大明消息传递全靠信鸽的消息。
说以干脆下令建奴统治范围内禁止养殖鸽子，不仅沈阳城不许有，就是附近农村一旦发现谁家养鸽子一律拉回去严刑拷问，最后全部处死。
这给锦衣卫的情报传递工作带来了极大不便，沈阳的锦衣卫不得不单独开辟这么一个养鸽场。
三日后消息传回总参谋部，参谋部立刻把消息上报崇祯。
崇祯接到情报也很激动：“战争终于开始了。”
彩云计划只是瓮中捉鳖计划中的一个分计划，为什么要泄露这个突袭科尔沁的计划，其实就是为了使得对方集中在一起。
开春之后，各部为了让牛羊吃到青草，需要分散开来寻找草场，这无疑给明军聚歼的计划造成难度。
再有也是给那一部分把建奴当成靠山的蒙古族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别最后身死族灭，还觉得委屈。
再有就是调动建奴，使得对方主力北移，为下一步计划铺路。
三月初，三千营到达答鲁城，对科尔沁最后一战开启，科尔沁人没得选，只得把部族往沈阳方向迁移，而骑兵留在呼伦贝尔草原，牵制明军可能的追击。
皇太极等人虽然最后都没有跟大明做草原决战的准备，但是部队也不得不北上，免得就科尔沁人引火烧身，被明军打到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