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下一步去哪里
吃饱喝足，她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套装备来易了容。
个头不高对她来说是个致命缺陷，再加上额头的一大片红斑，易容时也需要用重色遮掩，所以她思来想去，还是化妆成一名面孔黧黑的小村姑。
揽镜一照，菱花镜中小姑娘土里土气的，一双眼睛怯生生的，再不复曾经的水灵秀气。
顾惜玖满意的笑了一笑，觉得自己果然有先见之明，一直将易容的一切用具都放在储物袋中备用，不然今日还真是麻烦。
“主人，现在我们去哪里？”苍穹玉的声音忽然传来。
“咦，你又满血复活了？”顾惜玖瞥着它，这小混蛋装死这么久，现在倒又冒泡了。
“主人，不是我不够义气，而是我的灵气忽然被封住了，不知道怎么的就失去知觉了……”苍穹玉声音里有些委屈。
顾惜玖心中一动！脑海中闪过左天师帝拂衣的影子。
一定是那变态左天师捣得鬼！
那个人简直不是人！
顾惜玖自问也是识人的，眼睛也毒，一般的人她见上一面略交谈几句就能测出对方的大体深浅以及性格特征，但这个人她却看不透。
本能地感觉到对方极度危险！以她现在的本事，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的好。
”主人，下一步我们去哪里？“苍穹玉又问了一句。
“离开这个国度，去其他国家转转。”
为今之际，她也只能暂时先离开飞星国了，先避一避风头再说。
“我总感觉那个左天师不会如此善罢甘休。”苍穹玉忧心忡忡。
顾惜玖拍了拍手腕上的镯子，笑的妖娆：“他不甘心又怎样？我有瞬移功夫，他有本事来抓我啊？”
“呵呵……”顾惜玖一句话刚刚落地，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笑声飘渺如春风，带着隐隐的磁性，宛如天籁。
顾惜玖却是脸色一变，一挥手抄起一个盘子朝着笑声传出方向砸过去！
“哗啦！”盘子落地，发出响声！
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盘子落地倒没摔坏。
就在盘子落地的那一刹那，顾惜玖也趁势瞬移而走，眨眼在大殿内消失。
“谁？！”殿外的宫娥听到动静，忙忙推门进来。
她在殿内快速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半个人影，却诡异地发现为万岁爷泡的茶没了，点心少了两大碟……
宫娥脸色大变，又细细检查了一遍，殿内好歹没失窃了什么东西。
皇帝的寝宫里闯进了人来，这是要掉脑袋的失职大罪。
宫娥自然不敢向上禀报，忙忙又重新沏了茶，预备了糕点，让整个大殿恢复了原样。唯恐这大殿里增添了什么人的气味，她又向殿中的香鼎内投了一把龙涎香……
这宫娥手脚异常麻利，在下一波人来看之前，已经把这里全部恢复正常，再看不出有外人进入的影子。‘
顾惜玖接连好几个瞬移，最后出现的地点是一处荒宅。
宅内的杂草长的老高，顾惜玖站在荒草中，小小的身体险些被淹没。
他居然找来了？！
顾惜玖站在荒草中，小小的身体险些被淹没。
她抬头看了看荒宅内的断壁残垣，眸光迅速在四周扫了一圈。
这是有名的鬼宅，轻易不会有人进来，偌大的宅院内只有她自己。
她松了一口气，刚才那好听的笑声是左天师的！
幸好她反应快！及时又瞬移！
她瞬移时别人是无法把握她的方向的，而且是转瞬即失，也不会沿途留下气味什么的，所以要想撵她无疑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当年她去刺杀一名大，在窝中被十几名小包围，十几把乌洞洞的枪口对着她。她却在他们开枪的刹那瞬移消失。
后来那十几名小落网，给警察叔叔交代罪行时还惊魂未定，以为他们碰到了鬼……
那个左天师本事再大，跟踪术再厉害，她就不信她接连几个瞬移后他还能找了来！
接连的瞬移让她稍稍有点气喘，她定了定神，在一个台阶上坐下：“小苍，你感应一下，那变态阴阳人应该没追来吧？”
小苍童鞋没动静，肩膀上却忽然多了一只手，一道声音如清风徐来，吹拂在她的耳边：“宝贝儿，你说什么？”
顾惜玖身上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她身子猛然向前一倾，那手从她的肩头滑落，她趁势再次瞬移，原地消失。
……
一片庄稼地，因为是深秋，一种类似于玉米的秋作物尚没收割，竖在那里如同黄绿色的青纱帐。
顾惜玖这次出现就在玉米地里，四周都是庄稼，秋风吹得叶子唰唰做响。
因为已经很久没下雨，这庄稼叶子上有不少尘土，顾惜玖在里面站了片刻便蹭了一身的土。
瞬移术使用太频繁的话，人是会头晕眼花的。
顾惜玖气喘的厉害，她索性坐在一道田埂上休息。
那个左天师本事虽然不小，但这个人变态地干净，这种地方他不会跟来吧？
他再出现她就先扬他一把土！
一个念头刚刚转完，身后不远处有人轻叹一声：“越来越不成器了，由皇宫到荒院又到荒地……啧啧，选个舒服一点的地方休息不成么？”
顾惜玖这次没直接瞬移，她缓缓回身，眯着眼睛看向身后声音传来之处。
脏乱的玉米棵顶上，一人逍遥而立，一头过腰的长发，一身紫袍，狐狸眼似的红宝石抹额。夕阳在他身后半浮半沉，让他的面目略有些模糊。
帝拂衣！
顾惜玖缓缓站起来：“阁下到底要怎样？”
她现在知道自己怎么也跑不掉了，这混蛋也不知道在她身上安装了什么跟踪器，居然一找一个准！
她明明把所有的衣服都换了的，甚至还洗了头……
找到她一次可以说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找到她两次勉强可以说凑巧，那接连找到她三次呢？
饭团探书
帝拂衣站在玉米顶上的嫩叶上，笑吟吟望着她：“怎么不跑了？”
顾惜玖抿唇看着他，有糊他一脸大姨妈的冲动。
既然逃跑是做无用功，那她还跑毛线！让他玩猫抓耗子吗?她又不傻！
简直就是一头小狐狸啊！
既然逃跑是做无用功，那她还跑毛线！让他玩猫抓耗子吗?她又不傻！
“既然不跑，那就随本座回去——”帝拂衣手搭凉棚看了看天边的夕阳，加了一句：“在夕阳未落之前，说不定还能赶上再测试一把，你知道的，本座开一次启天台并不容易，总不能让它浪费掉。”
他向她伸出手：“本座带你回去。”
他的手白皙如玉，在阳光下如同上佳的玉雕。
顾惜玖抿了抿小嘴，终于不甘不愿也伸出手，她的小手上满是泥土，脏兮兮的像是刚挖过泥——
帝拂衣眼眸一闪，立即缩回手：“本座觉得，你得先洗洗……”
一句话没落地，一大蓬土天女散花般冲着他飞扬过来！
他下意识一扬袍袖，那土尚没沾到他的身上便被硬生生逼停，悬在半空！
“砰！”那土被逼停的刹那居然爆炸了！里面有无数牛毛细针从那些土中钻出，直接射到他的跟前……
这变化太快，机变如帝拂衣居然也差点被那牛毛细针射中，他身子流水般后退的同时，衣袖再次一拂，那些飞来的牛毛细针倒飞回去——
他本意是给小丫头一个教训，不提防稍稍用力大了一些。
他一听那牛毛细针飞回去的声音便发觉不对，这种力道飞过去小丫头非被扎成筛子不可！
袍袖正要再次一撩，想将那些细针再吸回来，但看清前面景致时他又垂下衣袖。
牛毛细针如同春蚕食叶，唰唰声响中，一排排的庄稼倒伏下去……
帝拂衣站在一棵玉米上，垂眸看着自己的杰作。
庄稼倒成一个大圆圈，那本该站在那里的小丫头却又不见了踪影。
他挑了挑眉毛，明知道跑不了她却又跑了，这是困兽犹斗？还是犯傻啊？
他手指轻轻掐诀，似乎在感应什么，片刻后他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抹讶然，他居然感应不到那小丫头了！
他放在她身上的定位符到底被她发现了？
不可能吧！定位符虽然称之为符，却并不是有形有质的，乃是他用灵力画在她身上的，不经过特殊渠道，不会显现出来。
帝拂衣笑了，眸中兴味更浓……
……
一条大河波浪宽，遍地花开满两岸。
这是城外有名的满香湖。
湖面极广，湖水极深。
这里的湖水中生长着一种特殊的湖藻，色做火红，一簇簇飘荡在水中，如同在湖面上漂浮着的一片片红色花瓣。
这藻类有一种特殊的香气，极轻极淡却也极好闻，粘身上一点能幽香淡淡好几天。
不过它还有一个不好处，粘身上香三天后，如果不及时清洗掉，会发出极难闻的味道，能顶风臭八里！
因为这东西不好清洗，所以附近的居民就算知道这湖水能让人香几天，也不敢轻易下湖去洗澡。
顾惜玖这次直接瞬移到了水中，她睁开眼睛，湖水清澈，蓝如琉璃，湖水中漂浮着一瓣瓣细长的花儿，外形有些像曼陀罗花瓣，随着她手臂的搅动，在她面前旋转，漂亮得不得了。
我给你照下来
“主人，这就是香蔓罗，把它擦在你后背上，可以洗去那定位符。”苍穹玉的声音在顾惜玖脑海中响起。
刚才在那玉米地里苍穹玉及时满血，在她脑海中醒转说发现了定位符的位置以及除掉方法，急促地让她赶紧瞬移到这里来，所以她又搏了一把。
那个人太变态！她如果落在他的手里，不知道是什么结局，所以她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会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后背什么位置？”顾惜玖询问。
“心腧穴中央。”
顾惜玖：“……”那个位置她自己不容易涂抹啊！手臂得后弯成麻花……
如她原先经过锻炼过的身体，手臂柔韧性高，手掌可以无死角地涂抹整个后背。但现在——
她想了一想：“小苍，来，变个浴条巾出来。”
苍穹玉威武不能屈：“主人，我只能变硬的东西，太软的变不出来。”就算能变出来它也不变，用它的身子和主人的后背亲密摩擦接触……
它觉得有些毁三观！它是公的——
而且它是有节操的神玉，虽然一直戴在主人的手腕上，但主人睡觉或者洗澡的时候，它都是封闭五识的，不看不听。
顾惜玖干脆撕了一条较宽的裙子边，然后将那‘花瓣’涂抹在这自制布条上，再脱下上身的衣裙，露出光裸的后背，双手拉着布条将涂抹着花瓣的部分向相应的穴道上蹭——
其时太阳已经下了山，天边只留一线七彩云霞。
这个地方甚是荒僻，附近也没人烟，顾惜玖此刻又是半沉在水中，周围飘着‘花瓣’的水波荡漾，她擦的痛快，倒也不怕身体走光。
“擦掉了吗？”顾惜玖擦了十几下后，问苍穹玉。
“擦掉一半了，理应失去效用了。”苍穹玉回答。
顾惜玖松了一口气，没有这个定位符，那个变态再想找她那就难上加难了！
就算他猜测到她会到这湖里洗澡也找不来，毕竟这湖太大了，面积几乎要赛过鄱阳湖，从她这个方向望过去，压根看不到岸……
“那定位符是什么模样的？”顾惜玖咬牙，她要学这个技能，以后设法贴在那变态身上！
“模样像一棵草。”苍穹玉思量着回答，再加一句：“狗尾巴草。”
顾惜玖：“……”
“你能不能给我照原样画下来？”
苍穹玉傲娇：“不必画，我给你照下来。”从顾惜玖手腕上翻下来，飞到她的背后，有淡淡的光芒一闪，然后它就飞到顾惜玖面前，化为原样手链，中间的蓝宝石有光芒一层层晕开，上面现出一张清晰的照片……
原来这苍穹玉还有拍照功能！
顾惜玖看向那张照片，她终于看到了那定位符，外形真的很像狗尾巴草，上面有淡红的字符在流转，那字符是她从未见过的字体，似梵文又不是梵文，她一个字也不认得。
因为被她已经擦掉一半了，所以很多字已经很模糊了。
她努力放大了看依旧看不出笔画，不由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她该先拍下来再清洗的。
宝贝儿，你真好学
她努力放大了看依旧看不出笔画，不由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她该先拍下来再清洗的。
“小苍，你还记不记得它的整体模样？”
“……不记得了。主人你真想学这个?画这个需要很强灵力的。”
“灵力我早晚会有，现在能学一种是一种。”
“宝贝儿，你真好学！是个好孩子……”一道声音又自身后响起。
明明极动听的声音但听在顾惜玖耳中如同恶魔！
那声音离她极近，近到她似乎能感应到对方那极淡极轻的呼吸——
她身子僵了片刻，只庆幸一件事，她的衣服只是脱了一半，另一半还在身上。
她并没急着回头，三下五除二将衣服穿回身上，扣好衣襟，这才回过身来，看向后方。
紫袍，黑发，狐狸眼抹额，正是那位阴魂不散的左天师！
此刻他就站在水面上，足下踏着水波荡漾，他连鞋底也不曾湿。
四周香蔓罗花瓣在他身周不远处飘荡，隐隐形成一个圆圈，排列的十分好看。
这种功夫——
还是人么？！
他是二郎神的哮天犬投胎的吗？
她明明把那符咒洗掉了他居然还能找来！
顾惜玖暗握了握拳。
他正含笑望着她，狭长的眼眸中仿佛有星光在闪烁：“宝贝儿，你真想学？这种符咒本座还会六种画法，要不要本座一口气教给你？”
顾惜玖抿唇看着他，忽然也笑了，只回答了他一个字：“要！”
帝拂衣又瞧了瞧她：“不跑了？”
顾惜玖点了点头：“学完再跑也不迟。”
帝拂衣：“……”他难得被她噎住，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本座的功夫轻易不对外传授，本座凭什么教给你？”
“凭阁下刚才那一番话，是阁下问要不要一口气教给我的，这句话的选择权在我手里，而不是在阁下手里，现在我答应学了，阁下这是要反悔？堂堂左天师也可以出尔反尔么？”
帝拂衣又叹了口气：“你似乎真的问倒我了……”
他也不知道从何处捞出一把椅子，直接放在水面上，然后他坐下，一手支着下巴，认真看着她：“堂堂左天师就要一言九鼎么？本座如果食言而肥会怎样？”
顾惜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看上去光风霁月的左天师居然会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
她怔了片刻：“你真是左天师？”
“如假包换。”
顾惜玖不说话了，返身向岸边游……
但她游了片刻后便放弃，那岸边看着离她只有一丈远，平时几秒钟就能游到的距离，她游了一分钟距离也没拉近，生像是碰到了鬼打墙！
不用问，是这位变态左天师捣得鬼！
帝拂衣坐在那里，湖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飞舞，他趣味瞧着她，看上去十足耐心，
明明看上去无比仙风道骨的人物，没想到做事会如此没有下限！顾惜玖觉得自己又长姿势了！
跑不掉，打不赢，脸皮也没人家厚……
而且这人似乎很闲，以捉弄人为乐——
她抿了抿唇，干脆闭了眼睛在水中打坐，不瞧他了。
宝贝儿，你惊跑了我的鱼
帝拂衣瞧了她片刻，眸光隐隐闪动，
能让他提起捉弄兴趣的人并不多，每一个都是这个世界上的翘楚。
这些人被他捉弄后，反应各个不同。
如果是那些人碰到顾惜玖这种情况，要么不顾一切和他拼命，要么向他直接认输，要么再次瞬移，要么哭成梨花带雨……
他其实已经在心里考虑了很多她可能会有的反应，唯独没有想到是这一种。
她并没有气得俏脸涨红，也没有哭，而是直接淡定地不理他了！
她不是故作淡定，要不然她的心跳会加快，血液流动速度会变强……
而她无论心跳还是血液流动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边的星星一颗颗亮起来，月亮是浅浅一弯，贴在那里，漫天的星斗璀璨，
湖水映着星光，碎钻般地闪烁。
顾惜玖已经在水中打坐一个时辰了，她始终没睁开眼睛，她甚至入静进入浑然忘我的境界……
帝拂衣淡红的唇微牵，比耐心的话没有人能比过他——
他也不知道从何处摸过一条钓竿，干脆坐在那里钓鱼。
这个湖里的鱼十分有骨气，帝拂衣坐那里钓半天也没钓上来一条。
好不容易有一条鱼咬钩，他手一抬，正要将鱼提起来，不提防正在入定的顾惜玖却忽然醒了，她身子一动，哗啦一声水响，动静不大，却足以惊跑那鱼——
帝拂衣一见不好立即提杆，奈何那鱼已经一溜烟似的跑走了，只留给他一个不大的水花加一条鱼尾巴背影。
帝拂衣：“……”
“宝贝儿，你惊跑了我的鱼！”他的声音阴森森的。
顾惜玖向他伸出了小手：“我可以钓一条还你。”
“这里的鱼不好钓，本座钓不上来你可以？”
顾惜玖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她前世可是钓鱼冠军！
帝拂衣笑了，顺手将钓竿递给她：“宝贝儿，看你的了。”
那钓竿碧绿青青，鲜亮欲滴，顾惜玖向他伸出两根手指头：“我有两个条件。”
帝拂衣叹气：“你的条件不会是让本座放你一马吧？”
“非也。”顾惜玖摇头。
“呃，那你倒可以说说看。”
“一，我要上岸去钓，二，这钓竿要换一个颜色。”
……
顾惜玖终于上了岸，她全身上下都在滴水，在湖里泡这么久，她的皮肤都要泡皱了！
已入夜，湖岸边颇为寒冷，她又一身湿淋淋的，刚上来就打了个喷嚏！
她撩了一下湿透的发，和同样坐在岸边的帝拂衣商量：“我需要换一身衣服，这身太湿了，让人心浮气躁，影响我正常发挥。”
“去哪里换？”帝拂衣挑眉。
“那里。”顾惜玖一指不远处，那里有一片巨石堆，四面围拢，又避风又隐蔽。
“不成，那里你太方便跑路，本座不耐烦追了。”帝拂衣一口否决。
顾惜玖暗暗磨牙，她求他追了么？是他阴魂不散好不好？！
她轻吸一口气：“我总不能在这里换吧？男女授受不亲，我再小也是女孩子……”
帝拂衣似笑非笑瞧了她片刻，声音很柔和：“嗯，本座知道你是女孩子……”
宫主的演技也很好
他眸光慢悠悠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圈：“虽然看模样看不出来，但毕竟亲自让你扯着手验看过了。你这女孩也是如假包换。”
顾惜玖难得地脸色发烧，有一种想把他一脚踹水里的冲动！
她轻笑一声：“原来宫主有装扮女人的爱好，宫主的演技也很好，是惜玖看走眼了。”
“你确实看走眼了，但本座没有装扮女子。本座只不过是瞧你看错了，怕你难为情顺势而为而已。”帝拂衣看上去再次光风霁月。
顾惜玖：“……”
他会有这样的节操？
信他才有鬼！
这人不过是闲极无聊顺势捉弄人而已。
顾惜玖又回想了一遍那次温泉中的见面，重点回忆了一下这位天师当时的形貌，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先入为主了。
他当时穿着大红的内袍，那内袍宽大的不得了，确实不像女子穿的，只不过他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月光下又像出水芙蓉似的，所以她误把他当女人了，然后他就顺势而为了……
湖岸上颇为寒凉，尤其是她浑身湿透的情况下，湖风一吹，她又打了个寒颤。
她本来就是个寒凉的体质，畏寒畏冷。
不行，她必须换衣！
“宫主，我可以在这里换衣。”她开始退而求其次：“不过麻烦你转过身子去。”
帝拂衣再打量她一眼，悠悠一笑：“你确定还需要换衣？”
这么湿哒哒的当然需要换——
咦，不对！
顾惜玖下意识低头瞧了瞧自己，衣裙妥帖又干爽，她又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就连头发也干了！
只不过因为在水中泡过的关系，让她的发型有些乱，头发一缕缕的垂在肩上，有些狼狈。
不用问，是这位左天师的手段，他居然能在不动声色间弄干她的衣裙，还让一向机警的她无所察觉……
她忍不住抬头：“宫主好功夫！”
“好说，一般功夫而已。”帝拂衣又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在她乱七八糟的头发上略停一停。
“本座觉得你应该梳一下发。”在他眼中，这丫头的发型和鸟窝没差别，让他看着分外难受。
顾惜玖却似不在意，她只将飘散的头发向耳后别了一别，不让它遮住自己的视线：“不必，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一句话没落地，身子忽然向后飞去，噗地一声坐在一张椅子上，她身子一僵，正要一跳而起，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别动！”
他的指尖似乎缠绕着淡淡清香，极好闻的气息，却又让人莫名心跳。
像他这个人，乍一闻清香如兰，高山仰止，细一嗅，清淡中缠绕着妖魅，仿佛是莲花和罂粟的混合体。
顾惜玖微一恍惚，一支梳子递到她眼前，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面圆镜，帝拂衣就说了一个字：“梳！”
顾惜玖：“……”这位左天师还真不是一般的龟毛！
她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和他起争执，便接过梳子迅速梳发。
她梳发很快，直接梳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只用一根布带固定，连发簪也没戴。
他成心找茬是吧？
帝拂衣显然第一次见这种发型，打量一眼顿了一顿，想说什么到底又没说。
移开眸子：“钓吧。”把钓竿和鱼饵一起递给她。
顾惜玖只接过已经变幻成黑色的钓竿，对他递过来的精细鱼饵瞧也没瞧，只说了一句：“我自己找鱼饵吧。”
帝拂衣看看手中水晶瓶中的粉红精肉鱼饵，眼眸闪了一闪，没说话。
他这鱼饵可是用一种灵蛇肉做出来的，饱含灵气，是他府中灵兽们都喜欢吃的精美食物。
这么好的东西这里的鱼都傲娇地不买账，连个咬钩的都没有，这丫头还能再找到什么特别鱼饵？
顾惜玖在岸边转了一转，自身上掏出一柄匕首来开始在地上挖，片刻后她自地底抽出一根粉红细长的蚯蚓来……
那蚯蚓身上还带着土，在顾惜玖手上不甘心地挣扎。
“这是你的鱼饵？”帝拂衣挑眉。
这样一条小虫又脏又没营养也没灵力，鱼会喜欢吃？
顾惜玖嗯了一声，把蚯蚓在水中洗了一洗，然后就切成无数段……
帝拂衣看看那些段大小不一的肉团，眉峰轻聚，衣袖一拂，一道白光将那些肉团笼罩。
顾惜玖吓一跳：“你做什么？”他不会是想将她的鱼饵毁掉吧？！
帝拂衣没说话，只向她那堆鱼饵示意了一下。
顾惜玖回头再看自己的鱼饵，略呆了一呆。
原本大小不一的肉团被弄成一样大小，分毫不差！比机器切的还齐整!
顾惜玖唇角一抽：“这……”
这位左天师大人是什么强迫症啊？！
她切不同大小是为了钓不同的鱼好不好？！
她忍了一忍，没和他计较，干脆张罗着去钓鱼了。
顾惜玖手脚不是一般的麻利，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然后在岸边走了几步，找了一个略高的高坡，将一粒夜明珠捆缚在鱼竿头上，穿饵，甩钩，端坐……
夜明珠光芒不算太亮，很柔和，照亮一小片水域，
片刻后，她下钩的地方原本平静的湖水起了细波……
帝拂衣眉峰微微一动，眸底闪过一抹微光。
居然真有鱼聚过来了！
他目力强，那鱼钩虽然在水下，光线又暗，但他还是能看清在那鱼钩周围逡巡着几条鱼！甚至能看清鱼的品种……
片刻后，一条大鱼咬钩，鱼线猛地一沉！
顾惜玖动也不动，没有挑杆的意思。
难道是因为鱼线远，小丫头没感觉到鱼咬钩？
他一个念头没转完，那大鱼又将鱼钩接着一扯，顾惜玖手臂一抬，手腕一翻，借了一股巧劲，终于将鱼钓出水——
大鱼在草地上不甘心地蹦跶，顾惜玖将它按住，笑吟吟递到帝拂衣面前：“赔你的鱼。”
从她下钩到钓到鱼，一共用了不足半刻钟！
帝拂衣并不接，在她手上瞧了瞧：“刚才想咬本座钩的是银妃鱼，此鱼则是秋黄鱼，太丑，不要！”
顾惜玖：“……”
银妃鱼名字好听，但中看不中吃，压根不如这秋黄鱼滋味鲜美！
钓鱼是为了吃，管它丑不丑啊！
你觉得它有这么呆
顾惜玖腹诽，不过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天师大人想要一条银妃鱼？多大的？”她还是一口气问清楚的好，免得他又提其他条件。
帝拂衣瞧了她一眼，笑了：“三斤以上。”
银妃鱼普遍小，能超过三斤的很少，帝拂衣刚才一眼瞧过去，先前围拢的那些鱼中，只有两条银妃鱼，还都是一斤左右的……
顾惜玖默不作声地开始调整鱼钩和鱼饵，又在鱼竿头上的夜明珠解下来，换上一颗荧光闪闪的蓝宝石。
又换了个位置，再次垂钓。
这次耗时稍长，蓝光幽幽的，只照亮茶杯大小一块水域。
好几次鱼咬钩，顾惜玖都没有收钩的意思，只频繁更换鱼饵……
一刻钟后，她眼睛微微一亮，利索收钩，一条体型优美，如月光般闪亮的鱼被钓了上来。
这鱼像一张弓，在顾惜玖手中摇头摆尾，顾惜玖一掌将鱼拍晕，然后给帝拂衣丢了过来：“阁下看这条如何？足足三斤！”
帝拂衣：“……”
他不用掂就知道这鱼够三斤！
这小丫头是钓神投胎的吗？这钓鱼技术逆天了！
……
篝火升起来了，
红红的，映在两个人脸上。
顾惜玖在忙着烤鱼，她手艺不错，很快将鱼烤成全熟，然后递给旁边坐着的帝拂衣：“宫主，请。”
帝拂衣自然接过来，尝了一口，滋味确实不错，和他平时吃的别有一种风格，看来小丫头为他烤鱼很用心，他甚满意。
顾惜玖又开始炮制那条秋黄鱼，很快上架烤上了……
尚没熟那香气便飘散出来，其鲜香的气息直接压过了银妃鱼！强好几倍！
如果说银妃鱼是佳肴，那秋黄鱼则是极品了。闻到秋黄鱼的味道以后，银妃鱼简直就像是白开水。
帝拂衣抬头瞥了她一眼，重点是瞥了眼她手中的鱼。
顾惜玖却不看他，她饿坏了，屡次瞬移最耗费能量，而这秋黄鱼模样虽然不好看，能量却高，而且味道也美，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喜欢吃的鱼类……
秋黄鱼并不大，也就一斤多沉，片刻后她将整条鱼啃的只剩骨架，这才意犹未尽将鱼骨头扔掉。
“啪嗒……”一声响，就在顾惜玖脚下，她低头一瞧，一条肥鱼正在她脚下不甘心地蹦跶。
是秋黄鱼，比顾惜玖刚刚啃完的那条大了一圈！
她诧异抬头，就见帝拂衣依旧坐在她对面，仿佛压根没动地方，而他身后的水面上还有鱼出水时的涟漪扩散……
顾惜玖看看脚下的鱼，再看看这位左天师：“这鱼——自己蹦上来的？”
左天师悠然：“你觉得它有这么呆？”
顾惜玖看看一直放在自己身边的钓竿，不像是被动过的样子，再看看他：“难不成是宫主抓上来的？”
帝拂衣弹了弹指甲：“把这鱼烤出来，烤的好了本座就告诉你。”
顾惜玖抿了抿小嘴，低头去处理鱼了。
她处理的手法异常娴熟，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很快被刮麟去内脏，穿到了一根树枝上，在火上烤起来。
帝拂衣看着她娴熟的动作眸光有些深，坐在那里和她闲聊：“你常烤鱼吃？”
又瞧了瞧她放在旁边的各色调料瓶，花椒，盐巴，酱汁……不是一般的齐全！
那个时候可真傻！
顾惜玖手指微微一顿，她是杀手，曾经在杀手集中营中训练过荒野求生的各项技能，野外烧烤就是其中的一项。
她原先并不喜烹调，所以这项技能学的很一般。
是有一次和龙昔一起做任务，他抓了鱼，让她来烧烤，她烤得惨不忍睹，让龙昔吃了差点中毒……
从那以后她就苦练这项技能，她聪明手巧，只要用心学就没有学不会的。
她一次次练习，终于将这门手艺练到了大师水准，于是特意请龙昔又吃了一顿……
龙昔吃过以后自然很惊喜，夸她聪明。
从那以后两个人有闲暇的时候就出去野炊。
他负责钓鱼，她负责烤鱼炖鱼……
两个人都很开心，为了更开心些，顾惜玖甚至又专门和钓鱼大师学习钓鱼，掌握了各种鱼的习性和做法……
真傻！那个时候可真傻！
她轻笑，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顺便回答帝拂衣的话：“常烤，我喜欢吃鱼，常吃鱼的人聪明。”
“原来你还有这种嗜好，倒是好习惯，注意保持。”帝拂衣声线柔和，再看她那些瓶瓶罐罐一眼，眼眸微深。
他在另一个人那里也看到了类似的烤鱼手法……
顾惜玖烤鱼烤的很用心，帝拂衣接在手里吃了一口神色微妙。
“怎么样？”顾惜玖瞧着他，夜色下她一双明眸闪闪发亮。
“尚可，”帝拂衣懒懒坐在那里，一条手臂支着头：“这鱼你会几种做法？”
“煎炒烹炸都可以。”
“唔，那就是四种了？”帝拂衣似乎上了吃鱼的兴致，他也不回头，手向后一挥，一道五彩光芒钻入水下……
片刻后，有四条鱼一连串似的飞出来，噼里啪啦落在顾惜玖脚下。
“来，每样都做一条，让本座看看你的手艺。”
顾惜玖看看脚下的鱼，四条鱼全是膘肥体壮的秋黄鱼，而且大小差不多，排队似的在她脚下列阵……
顾惜玖用看蛇精病的目光看了一眼帝拂衣，这人举手投足间就可以抓鱼上来，偏偏要学什么高人隐士，坐那里钓鱼！
怪不得他钓不上来，原来他钓鱼就是为了装逼的……
因为炊具不全，最终顾惜玖做了两种鱼，炖了一条，片鱼片涮了一条……
篝火依旧熊熊。
两个人相对而坐，吃鱼喝酒。
顾惜玖是杀手，杀人手段并不是只有玩刀弄枪，那都是下下之策，有时候需要出席各种宴会场合，寻找机会杀人于无形。
这样的她自然是深谐酒桌文化的，酒桌上把握好了，两个仇家说不定也能握手言和，把酒论交。由仇家变成好基友……
就譬如现在，这位左天师原本是来捉拿她的，现在却和她在这里喝酒吃鱼，相谈甚欢。
夜渐渐深了，酒喝了两壶，几条鱼也只剩一些骨架。
酒是帝拂衣拿出来的，他手里拿出来的东西自然个个都是精品，酒自然也不例外。
甚至他那套酒具也是让人眼前一亮，像是传说中的夜光壶，夜光杯。
他这酒太好喝，顾惜玖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小丫头不知好歹
他这酒太好喝，顾惜玖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她小脸薄红，一双眼睛也水汪汪的：“宫主，要不要我为你歌一曲？”
帝拂衣托腮看着她：“本座非天籁不听，不合本座心意的歌声会让本座不爽，想要割人舌头，你确定要唱？”
顾惜玖小嘴一抿，傲然道：“我的歌声一向被人称为天籁，非知音不唱。”
帝拂衣笑了：“唔，那倒是非听不可了，你要唱什么？”
他不知道从何处摸出一支白玉笛子：“本座可以为你伴音。”
顾惜玖摇头：“那可谢谢宫主了，不过我更喜欢独唱。”
帝拂衣叹气，将笛子收起来：“小丫头不知好歹，你可知这世上多少人想让本座伴奏一曲而不可得？”
漫天星光璀璨，湖边花草依依。
顾惜玖唱了一首歌，与其说是歌，倒不如说是曲，曲调古怪优美，仿佛能和夜色溶为一体。
一曲即终，余音犹自在夜色中袅袅，真的如同天籁。
帝拂衣慢条斯理地收起了自己的酒杯酒壶，笑吟吟望着她：“你今夜如此殷勤，是不是想让本座放了你？”
顾惜玖一双眼睛瞧着他：“你会放么？”
帝拂衣正色，一副富贵不能淫的架势：“不会，这是职责问题，本座一向很有操守的。”
顾惜玖叹气：“惜玖就知道会是如此，所以也没打算请天师大人就此放过我。”
“嗯，你是懂事理的好孩子。”帝拂衣看上去很欣慰，决定给她打一点折扣：“看在你如此殷勤的面上，本座在不违背职责操守的情况下给你两个选择，一，乖乖和本座回去，本座可以给你三天的时间做预备，三天后重开天启台，测试你的天授真假。如果是真的本座自会送你一份大礼，如果是假的……”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
“假的怎样？”
“帝拂衣打量她一眼：“你本身无灵力，倒也无需废你功夫，只丢入暗黑森林深处即可。看你运气撞了，如果能侥幸逃出来，那证明你虽非天授，但也是可造之材，本座会亲自传授你功夫。”
顾惜玖：“听上去挺不错的，天师大人到时会收我为徒？”
帝拂衣摇了摇手指，语气柔和，却抛了一个炸弹出来：“不，宝贝儿，到那时你是本座的未婚妻，无须拜师。”
顾惜玖：“……”她手中的锅砰地一声掉地上，差点砸脚上：“什么？！”
她这原身的未婚夫不是容言么？
她好不容易将那货弄进监狱待着，退了那门糟心的婚事，什么时候又多了这样一尊大神未婚夫？！这不科学！
帝拂衣看看地上滚了几个圈儿的锅：“这个消息是不是让你很高兴？很吃惊？”
高兴没有，吃惊是真的！
顾惜玖的表情像是天降板砖砸中脑门，揉了揉眉心：“天师大人是和惜玖开玩笑的吧？这不可能！”
“这事如何能开玩笑？”帝拂衣手一抬，替她把锅捡起来，递回她手里：“这门亲事还要从十三年前说起……”
你真聪明
顾惜玖咬牙洗耳恭听，听他说出一篇话来：“十三年前本座偶遇你的娘亲，你那时瘦瘦小小像个小猴子，你娘亲求本座为你看相，赶上本座心情好，便为你瞧了一瞧，断言你活不过十五岁，应该有一场闯不过去的大灾，只有为你定一门好亲事，男方地位越尊崇才可破解。但你那时已经和容言定了亲，容言本事地位都极一般，应该破解不了你的大难，你娘向本座苦苦哀求良策，本座曾经欠过你娘一个小人情，便索性为她出了一个道儿，便是与本座定亲……不过本座也有条件，要想做成这门亲事，一，你已经和容言退了亲，二，在你十五岁之前独自从暗黑森林毫发无伤地闯出来……”
扯吧！他鬼扯的吧！
顾惜玖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他这样的人会这么轻易把他自己的终身给搭进去？骗鬼啊！
她顿了片刻：“这事我从来没听人说起过……”
“这事是你娘和本座订的，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帝拂衣好心为她解说，又微笑着望着她：“即将拥有本座这样的未婚夫，你是不是挺开心的？”
开心毛线！她可不想拥有这样一个变态性子的未婚夫！
“天师大人真会开玩笑，这个笑话也不可笑。”
“你不相信？以为本座在忽悠你？”帝拂衣声音莫测。
你就是忽悠！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你明显在忽悠！
心里虽然如此想，嘴里却不能如此说。
顾惜玖笑了一笑：“毕竟是空口说白话……再说我也不相信我娘亲会一女许二家。”
帝拂衣掌心闪烁出一物，那是一枚墨黑的戒指，漆黑油亮，仿如发丝，偏偏是玉雕刻而成的。
“这是你娘送给本座的定亲信物，上面有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你要不要看一看？还有你娘并非一女许二家，本座说了，你必须满足那两个条件这亲事才算定下。”
那戒指看上去确实很贵重的样子，顾惜玖看了看上面确实有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她总感觉这戒指有点古怪，却又一时瞧不出哪里古怪。正要再仔细看看，对方却已经收了回去。
“现在相信了？”帝拂衣瞧着她。
“可这种信物不是应该双方都有么？我却没有……”
“确实双方都有，这戒指本是一对，你那里也应该有一枚，你娘亲应该替你收着，只可惜她走的早，那戒指大概已经随着她没了……”帝拂衣声音柔和：“本来此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娘亲又失踪了，本座如果不说也无人知道。但本座一向守诺，不忍心作出这欺凌弱女的事来。”
他守诺？他不欺凌弱女？那他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顾惜玖在心中嗤之以鼻，不过面上没露出来。
她似乎想通了什么，抬眸瞧着他：“这就是你一定要逼着我做天授测试的原因？我如果不是天授弟子，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将我扔进暗黑森林自生自灭了？”
帝拂衣温和一笑：“你真聪明！”
顾惜玖：“……”
宝贝儿，你胆子不小
顾惜玖：“……”
她瞬间明白了，眼前这尊大神其实是想变着法子弄死她吧？！
本来这婚约能成功的几率很小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毕竟她这小身子已经和容言定了亲，退亲并不容易退，如不是她穿越而来，顾六小姐早就死了，就算不死也会被糟蹋，到那时退亲或许能成功，但丢人也丢大了吧？说不定会被顾将军直接给浸猪笼！所以这位左天师就算许给将军夫人这样一件恩德，也没放在心上。
因为它压根就不可能成功！
错就错在她阴阳差错之下，毫发无损地退了这门亲，这才让这位左天师有了危机感。
所以他才会这么不依不饶地盯着她，想把她弄回去做测试……
因为她能活着从暗黑森林里闯出来的机会万中无一，她一死，这婚约自然彻底没戏！
“宫主，我如果是天授弟子呢？那这门亲事？”顾惜玖决定先问清楚了再说。
“你是天授弟子则不必闯暗黑森林，哦，应该说你闯不闯都可以，你如果想嫁给本座，可以去闯一闯，闯过了这婚约就成立了。”
顾惜玖心里有数了。
她如果真是天授弟子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去闯那里，安安稳稳度过十五岁就是了。
如果不是……
那她真被丢进暗黑森林的话，就算能闯出来，也不会以‘顾惜玖’的身份闯出来——
无论怎么样，这见鬼的婚约她决不能让它成立！
不对，等等，她干嘛要按照他划的道儿来走啊？！
“天师大人，你刚才说给我两条路，那第二条路是？”
“第二条路很简单，你不乖乖跟本座回去，可以尽力反抗一把，本座会把你打晕带回去，然后第二天开始测试。”
”变态！这分明就是给她一条道嘛！
幸好她还自己开辟了第三条路……
她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原来我三条鱼就换来三天的缓冲，看来我只能选第一条路了……”
“聪明！那和本座回去罢，天色也不早了……”帝拂衣也站了起来，他正要做什么，忽然打了个趔趄！高大的身子晃了一晃——
“呀，你怎么了？酒喝多了？”顾惜玖貌似关切地询问。
帝拂衣骤然抬头盯着她，眸底隐隐锐利，无形威压让人透不过气来。
顾惜玖则站在不远处，坦然地将他望着，手里还拎着那刚才炖鱼的铁锅。
帝拂衣笑了，笑容微凉：“宝贝儿，你胆子不小，居然给本座下毒！”
声线春风般柔和，却无端给人一种暴风雨将要到来的窒息感，让人心头惴惴。
顾惜玖眼神明亮锐利，倒不否认：“抱歉。”
帝拂衣身子又晃了一晃，俊脸隐隐发青，显然毒性已经发作了。
他还有些奇怪：“酒是本座的，鱼是无毒的，你何时给本座下了毒？”
顾惜玖笑了，声音也放柔：“鱼无毒，酒也无毒，至于什么有毒你可以猜的。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猜出来。”
帝拂衣：“……”他身形一动，似乎要做什么，但双脚一阵发软，又坐回椅子上，他瞧着她似笑非笑：“宝贝儿，你给我下了两次毒了！”
左天师真中毒了！
顾惜玖笑了，潇洒转身：“那只能算你倒霉了！对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上次的毒只是小菜，你略一运功就能逼出来，这次的毒却是不可以哟，你需要平心静气打坐三整天，在这期间不可以妄动任何灵力内力，要不然……呵呵！”
“要不然怎样？你这毒还能要了本座的命?”帝拂衣挑眉。
“唔，要不了命，我这人心慈，轻易不杀生。这毒最多就是让你以后人道不能，也没什么的。好了，你不怕变太监就尽管动，尽管来追我！”顾惜玖挥了挥手，身形一转，洒脱地瞬移消失——
河岸上恢复了平静，一阵风吹过，吹得帝拂衣衣袍飘飘飞舞。
空气中似乎氤氲着酒香，鱼香，以及她身上的淡淡幽香……
帝拂衣坐在那里，衣袖垂下，他看着湖水片刻，忽然笑了。
开始只是上扬唇角，接着便笑出了声。
笑声磁性，如风过竹林，如月透轩窗，笑声越来越大，不远处的湖水似乎也被他笑声感染，起了浅浅涟漪。
笑够了，他懒懒坐在椅上，眸光在某处一瞥：“你们四个，滚出来罢！”
四周有风声一响，有四位少年凌空出现，他们衣饰清贵，面容俊秀，正是在船上划桨的少年，他们显然轻功极好，落地时纤尘不起，地上的花儿也只是在他们脚下略弯了一弯。
这四位落地后一起向帝拂衣行礼：“主上！”
帝拂衣挑眉看着他们：“你们看戏看的挺开心？本座中毒也不出来瞧瞧？“
四少年一怔，一起坚决摇头：”这世上没有人能让主上中毒，主上如此做，或许是有什么深意……
“不，本座中毒了。”帝拂衣轻飘飘吐出几个字，还抬起衣袖露出一根手指头，如同举着一面旗帜。
那四人看清他手指颜色时脸色猛然一变，原本白玉般的手指此刻颜色发紫，尤其是指尖部位，简直就是紫葡萄颜色！
四人呆了一霎，四双眼睛闪闪发亮：“主上，这是什么毒？”
“主上，中这毒什么感觉？”
“主上，您真中毒了耶！”
“主上……”
帝拂衣斜瞥了他们一眼，四个兔崽子这是什么表情？！
不为主人担心，倒全是好奇发现新大陆的模样……
他笑了，眉梢眼角隐隐上扬：“你们似乎还挺好奇？是不是还有点幸灾乐祸？”他笑的温暖，四周的空气却似带了冷风儿。
四少年：“……”他们也终于醒悟到表情不对，忙迅速调整表情，向左天师大人表赤胆忠心。
四少年是真的不担心，这天下间能让左天师真正中毒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他们的左天师大人是无敌的。
帝拂衣再瞧他们一眼，轻叹一声，没再训斥他们，他把手指举到眼前瞧了瞧，像是也在瞧稀罕。
片刻后他那根紫色的手指向空中轻轻一弹，一缕紫血自他指尖飞出，尚没落在地上就化为紫气消散。而他的指尖也恢复了曾经的白皙如玉，连个小破口也没有。
很显然，那毒在他这举手投足间已经解开了。
小姑娘是唬人的吧
他懒洋洋向四少年招了招手，示意他们稍稍近前些，这才开口：“你们四个平时也算是目光如炬的，可看出她什么时候下毒的吗？把毒下在了何处？”
四少年确实看了全程，他们试探着分析：“她把毒下在了鱼身上？汤盆里？烤鱼的树枝上？也或者是那些调料……”
帝拂衣摇了摇手指，只回答了他们一个字：“否！”
这丫头如果把毒下在这些地方早被他揪出来了！
有一位少年福至心灵：“她把毒下在空气里！”
“非也。”
四少年又接连猜测了很多地方，把所有的可能都说了出来，但最后都被他们的主子一两个字否决。
最后他们实在猜不出来，只有面面相觑的份。
帝拂衣见他们一个个憋得脸红脖子粗的，这才悠悠然起身，顺便为他们解惑：“她的毒在歌声里。”
四少年：“……”唱歌也能下毒？长姿势了！
帝拂衣摇头，再次和蔼地给他们讲解：“她其实下的也不是毒，而是一种蛊，逍遥鱼水蛊。”
四少年依旧一脸懵逼，很显然没听说过。
帝拂衣轻叹：“简单来说，就是酒和鱼其实都无毒，但这鱼经过她一番特别的烹制，一旦和酒混合，就会产生一种蛊毒，不过这种蛊如果不经过她的歌声催动，依旧是无毒无害的。她的歌才是催动此蛊变异的元凶！本座如此说，你们可明白了？”
四少年心服口服：“明白了！”
不愧是左天师，这么见多识广的，这么生僻的蛊毒也知道的这么门清！
“这蛊属下还是第一次听说，蛊名很奇特。”一位少年轻叹。
“奇特？你不觉得很形象？”帝拂衣挑眉。
“哦，确实形象。”那少年顺着他口风说了一句。
帝拂衣笑了：“这是本座刚刚为它起的名，自然贴切形象。”
原来这蛊名是左天师临时起出来的！四少年无语。
不过他们其实还有些好奇：“主上，您说这蛊毒真有她说的这么厉害？小姑娘是唬人的吧？”
帝拂衣一叹：“这个——只有你们试过以后才能知道了。”
四少年：“？？？”
他们心里忽然升起不太妙的感觉，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主上的意思是？”
“其实本座对这蛊毒也很好奇，所以方才本座将此毒逼出来时将它们略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不用歌声催动，只要将它们化为气体被人嗅去就会中毒，你们四个现在可有感觉？”
四少年：“！！！”
他们原本是站着，此刻却是双腿一阵阵发软，胸腹之间有一股陌生的气流在缓缓涌动，初时那气流极弱，让人压根无所察觉，但几秒钟后，那气流猛然增强，仿佛蛰伏的怪兽在体内苏醒，有无数小虫欢快地在里面钻来钻去，又痒又痛，还有说不出来的酥麻感顺着尾椎骨向上直窜——那感觉不是一般的销魂！
四少年脸青了！
帝拂衣飘然起身：“唔，现在你们的感觉就是本座刚才的感觉，只不过本座承受的是你们的四倍。你们体弱身娇，本座不忍心让一人承受，故而分为四份，让你们四个有难同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