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寺村三
有佛，向上仰起的光
掩映的以它陈旧
为一个追忆的脸庞。
/
为它敲碎和打破，
出于长久在心中激荡又不得实现
重建的目的。
进而为个农民无数次
之后以他们
扛着锄头劳作，破旧的田地间明证
/
进而以来者明证自我，
他心知于一切。
早已被束缚在语言和斑驳脱落里
宿命一般在水面上荡起了波纹。
北寺村四
有泥塑的菩萨，向上仰起的光
旧日以维系因此有它由来的理由。
/
但这个村庄所展示的世界太过于小，
是锦绣的，则树叶摇摇头。
乡民趟过齐脚裸的从多雨的初秋
山上下来的水
甚至是用他们的脸部和头颅。
/
那么，我的语言将在我的语言中失去
我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整个村庄
临近我的另一个村庄它疲惫，
托举的那个本身星罗棋布的意思。
/
我能看到他们那些村民的样子，
知道他们此刻的努力劳作也终将一并逝去的理由。
茶马古道
多少人死了，没有留下最后的声音。
多少人因此活着，
活在对这种死的没有遗留，好奇和追寻上。
／
有另外一种活，牵马托货的人儿从今到达了古代。
他是可疑的，介乎于生死之间
无关于生又无关于死。
XZ
XZ
你应该在这里等待，
在荒凉的土地上面种植大麦和青稞。
用你勤劳的双手作为起点
通过耕作，灌溉，
对雨水的祈求。
通过听到你多么温柔的呼唤
上苍便降下了寓意收获的雨水。
但那并不意味着丰收，
只是可以填满肚子，夜里还会饿的直响。
只是贫瘠依然延续的另一种形式，
偶尔在你，那个少女粗糙的脸上会
荡起满足的波纹而已。
／
所以你需要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山覆盖着皑皑白雪，
圣洁一直毫无遮蔽的袒露
我是那个容易污染一切的汉族人呐，
多欲的汉族人，
请你等我到来，到你的面前，你的家乡
喊出“远方”
茶马古道二
跌落的奥义，宽阔的奥义
人，进而是人仿佛思索事物的基础，
而非跌落。
／
连跌落本身也不是
也不是要决绝之姿的走进，闯入
一扇阴阳交错的门。
／
跌落如同追上，
人如果追上了，并在人的组成之中
才把那些意外和当时的痛感来
跌落般样子的来表达。
黎明
纸张由来于一次凝固
和之后偶然的结成
形容它，例如，以树的模样立在夜里
//
但静默和袒露是白色的
使遁离者必然有其声，隐匿者必然有其痕
这源于一只大鸟
大鸟落难的后果
发生在夜里，那抓痕
例如，以坚硬的喙将树抓靠
//
它被用来书写和记录
书写和记录发生开始于饮食之上的
一次降落，置飞翔于不顾
和柔软的羽毛曾如春日的絮
//
寂静之所以寂静的原因
更危险的说，关于被跌跌撞撞目击的
书写和饮食的本质
例如，你走进了自己的梦里
你看到了大鸟疲惫的一生
黑色的器皿在将锋利的斧
燃烧，肢解，再一次塑造
//
但书写者
那只是黎明刚刚开始
只是你还没有真正的书写
只是那场梦忽然变得如此真实
它被一只大鸟立在树上而全部的组成
羌
在最短促、
锋利的地方有着他们的梦想。
他们早已经了解到了那些
基础于不断诞生，苦难和消亡
而短促的事物。
有时候他们只是站在荒凉的高山上面沉默不语
摩骨的手是粗糙的手
不像汉人，关内人那般文雅，知书达理
仅仅短暂的哲理到访它们，
压的它们喘不过气来
群山也从来不是什么汉族文人的
群山的秩序
在荒凉中有什么一闪而逝
牢记住了他们。
塞上
塞上曲是汉人的边界，
被放逐的汉族诗人，心存期待又
如此众多，难免生活在靠近北国的
苦难农民
期待。
期待的成真被说了出来，
塞上曲银色寒冷的酒葫芦，
反射太阳冷冽光线的朴素器皿。
我的错误和我的悲伤
是那个从此线段上面才可以开始，
更多沉浸于天下知的一位中年诗人。
借着他瘦弱的骨骼，我们把那边疆的汉化
向着另一侧笨拙的语言表达了我们的进步
和知书达理。
我的错误正是我的悲伤，
游牧与农耕因不断变化而永恒不变的边界，
那些越来越像汉族人一样
母语不再辽阔，不再直接
出塞的王昭君与他们亲近里，
日渐萎缩的另一个族群
梨园
你是第一株重新回到自己故乡的植物，
你甚至更是回到了一种繁茂，一种旧日一般
旧日那第一次面对生长和群居时悸动的心情
展开。
即使时间之久，故乡却没有荒落。
人们没有扔下锄具有着走向逝去的意思。
／
所以你空幻为衰亡和混乱的第一株，
我谈起你的美好时同样谈起了你早已隐含的宿命。
在这些实则是无知和愚昧，偶有光线怜悯的恩赐
垂下中
我只是偶然想到了你
以对断章般的心有不甘，
完整诗句一般能让我有着存在感。
就是这样，
／
我唯一的清醒，在其逝去之前
是我走入了你枝叶茂盛的园林。
王昭君
昭君出塞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呢。
对我而言，
我理解，我也无法理解
人类作为一个族群，作为单一的人
从相对北方而言一个从南往北的历程。
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与我一样悲伤，
被汉民族，汉民族的胜利，高歌，失败
和夜里的篝火所围拢，保护又监视的年轻女子。
我太焦虑了，我
无法探究里面需要停留才可以深层次解读的事物。
我只是觉得她的年龄被这些无形又必然的
事物所规定。
她是那夜里整个民族有所转机，像黄河
需要一个转弯，变得平缓的必然要求。
甚至她因此祈求于我
祈求于一种现代性在时间上面只能
记录于此刻的篡改和荒诞。
多么美的姑娘，
人们叫她公主。
她并不需要一个很久以后焦虑的人儿来再次的
书写和审视。
我仿佛站在她所
迈出塞外那条游牧与农耕的线上
波纹荡起时的余波。更多的
我多么真实于到达我自己混乱不堪
难以平静的真实，
我只能考虑我自己，
我自己的衣食住行，我自己的明朝
昭君出塞的波及范围如此之广
她便如此沉默
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无论现代或者古代的一切，
都不及于，她第一次来到了塞北，
看到那辽阔又野蛮的草原时
青衣
完整句式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夜里起火又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我事先放入了寻找之人的疲惫，
令她疲惫是我的意图
也是火焰夜里燃烧而非点燃时分
／
破坏了一切颂歌体的形式。
中山陵
历史其实很缓慢
蜿蜒曲折。
人其实很多，
死
是人一下子就死了。
死在人海茫茫和人的繁多之中。
活很容易
是人容易说出这种死亡
见证他人的死亡，又
就着历史灰暗的背景
只得小心的说话，有压缩之姿
像是为准备登一座陵而累的气喘吁吁。
入藏记
一些事物属于白雪，
属于别的事物。白雪尚不能梦到
它自己白雪皑皑的梦。
／
入藏记就发生在初春仅对寒冷的感受，
再往前面一点点的地方。
／
我看到回来的人都有着一幅幅
仿佛经过洗涤，洗礼的面容。
我也能看到人们其实
始终无法从一幅幅面容之中摆脱和走出。
入藏记是一些很宽泛，延展足够
外延丰富的事物。
我们在院子里面凿刻使得这事物形成
偶尔，望一望地形隆起向着某个高处的方向。
／
或，
我们只能让入藏记发生在农耕地带。
相比于入藏，我们等待入藏者返回于农耕。
在土地经过耕作，其实我们也不是很了解上面
这是我们自己感觉到是我们让一切变得遥远又主动的活动。
入藏记二
白雪梦不到白雪以外的
事物。
／
入藏记就发生在，
也可以发生在那里。
／
人在繁絮的语言后沉默
人打开古董一般的箱子，开口
装进看起来并不多余，
属于诗歌和语言的衣服。
／
呈现这些并不多余而有必要的
是太阳冷冽的光芒。
人梦想雪在高处如此之大、
之辽阔上面的那个远。
／
像是诸如张开双臂，或大声呼喊
都发生在一个如此寂寞
从未曾到过的地方
／
发生在实则回返的语言之路上面，
语言之路早已经被预料到，
如此而经由人事先准备了。
出发前，
断定白雪只能在自身体内世界的寓居。
支流
放松时刻所得到的，
是篇幅短促的诗歌。
明证我来到了大河流淌的
某个支流。
落地生根的意思是，
因我所焦虑，在当时和出于此刻的
无法停顿。
河岸边的居住总有着
荒芜，衰落和粗糙的样子。
而有时它也温柔，
于那些我所注定，
在河流延展中所无法触摸于河水的流淌。
就像我同样化身为终其一生
无法被触摸的农民和渔夫，寡妇。
我听到了语言的悲哀，
语言在河岸上面因河水泛起才得以短暂的平静。
我想起人们中的少数人是那个众人的
悲哀承载体和村庄野蛮的嘴巴，
想孤min年轻于所有活着的人
想活着的人因此作为新生的婴儿，因此
才更为苍老于，
只有一个人儿通过他年轻的壮举和分外寂静
而使得
一切作为居住之含义的不断延续。
令人悲伤的或许并不是终结。
————是化作了链条，仿佛没有尽头的
一种永恒。一种循环。
一种对于生灵脆弱的生命而言
叹息的毫无意义，人
注定只能困在这种循环往复之中的没有尽头。
所以我知道的大河边那个村落的名字
知道了对于一种循环
从异邦到乡土的长久沉思。
反驳以血洗的痛快就如同巨大，必然的基础
把书写空山新雨和浣女的回来赐予别人。
赐予我
我所微不足道，触摸于某一个男方人
心灵深处的悲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