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他是为了等你
淳于越扭过脸去,低咳几声,笑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回家去吧,该准备的准备好,过两天就出发了。”
唐稣盯着他的脸。
近距离看,果然他的脸色更红。
“你是不是发烧了?”她踮起脚尖,抬起左手,把手心捂在他的额头上,立时皱眉:“果然很烫!你自己没有感觉?”
淳于越的感觉,只有她那只温温软软的小手。
就像是一块世间最最上等的温玉,温温的,凉丝丝的,让他觉得舒服无比,恨不得这一刻时间能够停止,这只小手永远也别离开。
可惜小手很快就缩了回去。
淳于越有些遗憾的朝小手看了眼,道:“只是觉得有点冷。”
“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亏得往常我还觉得你是最聪明的人!”唐稣扭头对侍书说,“你家大人病了,发烧了!”
侍书一惊:“我马上去请大夫来!”
他扭头就跑。
很快淳于夫人和淳于静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让他回去好好休息,又一叠声的吩咐人去请大夫。
唐稣看着淳于越被簇拥着进去,她在门口站了一会,转过身,看见流云还在外头,就问:“你怎么不进去?”
“我现在进去指定也是挨夫人的骂。”流云苦着脸。
“活该,你整天跟着大人,都没发现他病了,不骂你骂谁?”
“我就说一定会着凉,大人非不听我的,我能有什么办法?”他一脸无奈,捧着腮帮子,坐在门口。
唐稣听了这话觉得好奇:“他做什么了,你就觉得他肯定会着凉?”
流云叹气:“昨晚回来后,大人照例沐浴,结果沐浴过后,大人连门也不关,就披着件衣服坐在屋里看书……你说外头天寒地冻的,北风呼啸的,这能不着凉吗?”
唐稣听了也觉得稀奇:“他为什么不关门?”
“这我也不清楚。”流云苦着脸说,“大人的事情,总也不会都跟我们做下人的说,我看他看书时还时不时的朝外头张望,看样子倒像是等人,也不知在等谁。”
“他等人也不用开着门……”唐稣笑着说了一半,神情忽然就怔住了。
“啊呀!”元元忽然嚷嚷道,“啧啧,我可听见了!淳于越他不会是在等你吧?主人?”
唐稣说不出话来。
元元哈哈的笑:“那次你偷偷进去摸他的手,他一定是知道了!那一次,也不是他刚洗完澡,披着衣服坐在屋里看书吗?”
唐稣:“……不会吧。”
流云以为她是跟自己说话,就苦笑:“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不然大人身子那么好,怎么会着凉。”
元元激动的哇哇大叫:“天了噜!淳于越他喜欢你!主人,你好幸福!”
唐稣梦游似的走回碎雨小筑,听了元元的话,道:“这只是猜测,谁知道他是不是忽然发神经想要吹吹冷风呢。”
“哼,主人就别骗自己了,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人家为了等你都病了!你还说这么冷血的话,主人,哼!我看透你了!”元元强烈的为淳于越打抱不平。
第二百四十四章 深情终究要辜负
唐稣在院子里,绕着枣树,转了无数圈。
唐蓝抱着苗苗,和石妈站在堂屋门口瞅着她,不明白她像只小兔子似的乱转是要做什么。
难道说,她在为沈哲和唐姿的事情烦心?
唐蓝和石妈也不敢去打扰她。
此时唐稣的脑海里,不停的转着元元说的话,以及淳于越那张发着烧的微红的脸庞。
他用微哑的声音,说“不想传染给你”。
唐稣停下脚步,仰脸看着树枝上覆盖着的雪,神情有一丝惘然。
她没想到,淳于越对当年的救命小恩人,竟已喜欢到了这种地步。
只因那晚她偷偷翻墙过去,他就宁愿忍受寒冷,也要开着门。
是怕她去了被拦在门外吗……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如此深情,她不敢辜负,可她注定要辜负。
若原主还活着,那该有多完美。
过了好一阵子,唐蓝最终还是忍耐不住,走过来轻声说:“姐,你还好吗?”
唐稣回过神,看她一眼:“我没事。”
唐蓝小声说:“姐,你就别想了,沈家坏死了,反正已经跟咱们没关系了,就让他跟唐姿那贱人去折腾去!”
唐稣这才意识到她是在说这件事,不由笑了,捏捏她的脸颊:“放心,姐不关心这件事。”
“那您关心什么呢,别的事情?”唐蓝歪头打量她。
唐稣脸一红:“我能关心什么……我关心你在家能不能把苗苗照顾好!”
“姐姐放心啦,蓝蓝也是很能干的!”唐蓝低头在苗苗的脸上啵了一口,笑眯眯的说,“倒是姐姐你,要去这么远的地方,我真不放心。”
“又不是我一个人,没事儿。”唐稣宽慰她。
安慰完唐蓝,她独自回到屋里,坐到书桌前,看着纸笔发呆,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却又不知要做什么。
她坐立不安的来回几次,元元终于受不了了,叫道:“主人,你担心人家就去看看呗!”
唐稣:“他身边有那么多人关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呀,人家身边那么多人,竟然都没发生他生病了。”元元说,“主人不是很不屑中药的吗?你真相信这些苦了吧唧的药能治病?人家可是正在发高烧哦!”
“再啰嗦抠你电池了!”唐稣瞪着手腕。
元元切了一声,然后又疯狂叫道:“臭主人,你又把手机扔我肚子里!振动了好麻麻麻……”
唐稣连忙把手机取出来,看见来了条消息,果然是康云云的。
小美人,告诉你一好消息!你的那副画拍卖出去了!
“真的?”唐稣连忙回复过去。
“当然!”康云云得意洋洋,“你知道拍卖了多少钱吗?”
“多少?”
“五十万!”康云云兴奋的说,“虽然你这幅画不是历史上哪位名家的,但画风颇有古意,艺术价值很高,很受欢迎,被一位私人收藏家买走了。”
“五十万?”唐稣已经呆了。
淳于越的画,这么值钱!
康云云的声音继续传来:“我把钱转给你帐户哦!对了,你那里还有没有这位画家的画?都给我,我全都要!”
第二百四十五章 怕他误会
唐稣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结束和康云云的对话的。
她盯着账户里多出来的好多个零,觉得像是在做梦。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淳于越在京城就是有名的才子,可也没料到,他的画拿到现代竟然也有这么高的艺术价值。
如果她专门贩卖淳于越的画,还开什么铺子,还买什么地,还卖什么尿不湿啊!
元元小声说:“主人,你手上不是还有一副画吗?”
唐稣嗯了声。
“主人,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元元的声音变得严肃。
“什么?”唐稣难得听他正常说话,也不由认真起来。
元元说:“之前因为主人没钱,还要养一家子的人,比较辛苦,所以我就没说。如果主人能一次给我五十万,我就能把你和淳于越的关系抹除掉。”
唐稣一愣:“什么意思?”
“主人现在需要开启媒介,也就是要触碰到淳于越的手,才能穿越回去。如果你给我足够多的钱,我可以帮你抹除掉他的媒介关系。”元元说道。
唐稣皱眉:“要把这幅画卖的钱全都投进去?况且我现在也没有五十万了,之前的五万块订金都已经花了。”
“哎,我知道主人现在还舍不得这笔钱,等你将来不心疼这点钱的事情,你再做决定好了,人家只是提醒你嘛!”元元撒娇。
不知为何,听到元元的话,唐稣心里竟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至少现在,她没有这么多钱,也就不用面临去考虑,到底要不要解除跟淳于越的媒介关系。
若解除了关系,她就再也没有去见他的理由了吧……
这样,也好。
唐稣盯着受伤的右手,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想了想,走到柜子里,找出一只木盒,从里面拿出一盒药。
那是给苗苗准备的几种常用药,她找出来的是退烧药。
想了想,又把温度计也拿上。
她在窗口徘徊了一阵子。
元元打着哈欠:“主人,不过是送个药,您在犹豫什么。”
唐稣盯着温度计:“我就这么送药过去,是不是不太好?而且这药丸难免惹人疑惑。”
“傻不傻,你当古人就没有药丸了吗?”
“起码没有这种的吧?”唐稣捏着圆圆的白色药片。
“那可不一定,你们呐,就是爱低估古人的智慧,要知道四大发明都是古人发明的!”元元脆生生的说,“你就是不敢送!你怕让淳于越误会,是不是?”
元元一口戳穿她。
“他毕竟很关照我,还答应要帮我照看蓝蓝她们,我手里有更好用的药,总不能藏着不给吧。”唐稣说道,“我就是不想给他错觉,以为我也喜欢他。”
“主人难道不喜欢他么?”元元反问。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我能不能喜欢的问题。”唐稣纠正他,“我又不是这里的人,我是要回去的。既然知道了结局,就不该徒增烦恼。”
元元道:“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古代人都是一根筋,不跟你们现代人似的,失恋就跟吃饭一样正常。那你打算怎么把药给他?”
第二百四十六章 果然被传染了么
元元的评价虽然比较片面,但也有一定的道理。
毕竟社会文化不一样,搁现代未婚先孕根本就不算个事,可在古代,唐姿未婚先孕名声都臭大街了。
沈家愿意明媒正娶还好,若不愿意,那就更加难堪。
所以,唐稣觉得不能随意招惹淳于越,最好早些解除跟他的契约关系。
况且以后她要完成任务,就得时常回去,总不能次次都偷偷摸摸去摸人家的手,不仅麻烦,而且也让人家心里有想法。
于是她把淳于越的第二幅画拿出来,铺开放在桌子上,拍了个照片传给康云云,留言说:“这幅画我不要定金,有时间我带给你,你帮我先拍卖,价格越高越好。”
一想到解除媒介关系需要五十万块钱,她就心疼的直滴血。
这么多钱,都够她买多少田地了。
唐儒风在世的时候,是清徐县首屈一指的大地主,家里良田百亩,不知多风光。其中还有不少是祖产,唐稣还是很想再把那些田地都买回来的。
元元见她心疼,就劝道:“主人,您想啊,这幅画毕竟是人家淳于越画的,赚的钱用在人家身上,是不是也挺合理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么一想,唐稣总算没那么心疼了。
取之于越,用之于越嘛。
元元又沉迷于泡沫剧去了。
唐稣在屋里转悠了半天,觉得有些燥热,头皮也痒痒的,便脱了外衣,只穿着一件贴身的薄衫,哆哆嗦嗦的端着盆跑到井边打水。
石妈见了惊叫一声:“你大小姐,这么冷的天,你穿的这么少?快回屋里去,我给你打水!”
唐稣道:“我烧点水洗头。马上就回屋。”
等石妈颠颠儿跑过来时,她已经迅速打了一盆水端到屋里。
古人头发大多很长,清洗起来很麻烦,所以大多要许久才洗一次头,平常就用桂花油之类的抹头发,清贫一点的就用水。
时间一长,头发难免有味道。
唐稣却受不了这种,她必须隔天就洗一次头,石妈和唐蓝也早就习惯了,爱干净虽然有点麻烦,总不是坏事。
听说她要洗头发,石妈就赶紧去厨房,把炉子上的一壶水提过去,帮着她倒水递毛巾。
洗完头,石妈帮她用毛巾把头发上的水分一点点挤干,又让她坐在火盆边上暖着。
即便如此,唐稣还是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
石妈慌了:“果然是着凉了,这可怎么好呢!”
“没事,”唐稣叫唐蓝抱着苗苗到旁边屋子里,以免传染给她。
到了晌午时分,唐稣的脑袋越发沉重起来,不停的流鼻涕,一量体温,果然是发烧了。
石妈急的要出去找大夫,唐稣忙拦着她,自己摸了颗退烧药吃了躺到床上睡了一下午,傍晚时分醒了,烧就退了,只是还是不停的咳嗽流鼻涕,浑身没力气。
石妈熬了点小米粥,她喝了半碗就放下了,懒懒的歪在床上。
屋里静悄悄的,门忽然被推开。
她抬头,不禁怔住。
淳于越裹着厚厚的斗篷,带一丝凉风进来。
他站在门口,把斗篷解下来,把手放到炉子上烤热了,确认身上没什么凉气,才走到床边,弯腰打量她的眉眼:“我听说你病了,果然是被我传染了么?”
第二百四十七章 唐唐,你真好
唐稣小脸蔫蔫儿的,闻言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不关大人的事,我是上午洗头冻着了。”
“可请大夫瞧过?吃了药不曾?”他干脆在床边坐下了。
“吃了药,好多了。”唐稣也看着他的脸色,“你呢?”
他的脸色比早上好了不少。
“我身子强壮,能有什么事?”淳于越的表情有几分愧疚,“早知就不让你离我太近。”
唐稣努力解释:“我真的没事,睡了一觉就好了,已经不发烧了。”
“真的?”他闻言身子前倾,伸手想要摸摸她的额头。
唐稣急忙侧头躲开,有些窘迫的说:“真的好了。”
“我摸摸才能知道!”淳于越按住她的肩膀,不许她乱扭,把手背靠在她额头上片刻,眉眼放松下来。
唐稣见他相信了,连忙乘机把准备好的一颗药丸拿出来,用手帕捧着给他:“这是我吃的药,很管用的,你要不要顺便试试?”
淳于越看了眼丸药,笑道:“这么小一粒,是糖吧?你自己吃吧。”
唐稣有些哭笑不得:“这是退烧药,家传秘方,很管用!”
“可是,我已经退烧了呀。”淳于越见她不信似得,干脆捡起她的手,捂在自己额头上,“不信你自己摸摸,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唐稣心里一跳,随即想到自己还没给元元钱,现在回不去,这才松了口气。
她苦笑着把手缩回去。
他现在看着精神奕奕,脸色正常,既不发烧,也不咳嗽了。
他的病怎么好的这么快?
连她这个“顺便”的药都送不出去了。
这就尴尬了。
想了想,她翻出盒子,从里面抽出一板退烧药,又找出一盒咳嗽药和一盒消炎药,递给他,把用法用量解释给他听:“这是很管用的药,你不是要去西北吗,如果,我是说万一哦,万一你路上不小心感冒发烧,又找不到大夫的话,不是很麻烦吗?这个药方便携带,用温水送服下去就行了。”
淳于越看着她微红小脸,眼睛水汪汪的,细声细语的说着叮嘱的话,心中有些软。
他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柔声说:“唐唐,你真好。”
唐稣连忙挣脱,把药用帕子一裹,扔进他怀里,语气冷淡了一些,道:“大人请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淳于越微怔,神情变得有几分黯然。
他站起身,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道:“为什么忽然对我变得冷淡?”
唐稣一震,忙道:“大人别误会,只是男女有别,我们毕竟是孤男寡女,还是应该要适当保持距离为好。毕竟,谁也不想重蹈唐姿的覆辙……”
“你的意思是,我会像沈哲那样欺负你?”他打断她,眸色微沉。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唐稣这还是头一次看他真的生气,有些慌,连忙掀开被子坐起来,“淳于大人,我是说,我们……”
她有些语无伦次。
淳于越忽然伸手抱住她。
唐稣:“……”
她挣扎了下。
“别动。”他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唐稣乖乖站着不动。
他很快就松开了她,耳尖染上一抹红色,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喜欢你
唐稣也挺不好意思的。
但她觉得,淳于越似乎比她还要害羞似的。
他红着耳尖,抿着唇,像是羞涩的少年郎,哪里还有一丝知县大老爷的威严。
他把她轰回床上,说了句“你好好休息”便要落荒而逃。
唐稣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问:“大人是什么意思?”
他忽然抱了自己,又一言不发的要走,到底是什么意思?
淳于越的脚步顿住,沉默了一会,重新回到她面前,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说:“我喜欢你。”
唐稣怔住。
他的脸有点红,但他的星眸很亮。
这样一个霁月清风的好少年,站在朦胧的烛光中,对她说“我喜欢你”。
这样的夜,这样的人。
唐稣觉得,她此生再也不会遇到比此刻更加美的画面。
若她是原主,是那个曾经救过他的小姑娘,甚至,如果她可以留下,她一定很高兴。
可惜,她不能。
淳于越说完这句话,用温柔的视线看着她:“你明白了吗?”
唐稣静了静,轻声说:“我明白,可是,我不能接受大人。”
淳于越似乎已经猜到她的回答,虽然有些黯然,但并没有不快,只淡声道:“没关系。我会努力让你接受。”
虽然他说的很平静,可唐稣却听出了一丝失落。
她压下心酸,低声说:“大人,对不起。”
“你没做错什么,为何要说对不起?”淳于越唇角露出一抹笑容,“你不喜欢我,想来是我不够好。”
“不是!”唐稣脱口而出。
淳于越挑眉:“你觉得我好?”
“当然,大人是我见过的最好,最好,最好的人!”她十分肯定的说,随即又垂下眼帘,“所以大人值得最好的。”
平心而论,淳于越是个相当好的结婚对象。
可她从来也没想过要跟这里的人有任何感情上的纠缠,对于她来说,这里甚至不能算是真实的世界。
就算是一个梦,梦再美,她也不能活在梦里不出来,跟梦中人过一辈子。
淳于越看她神情复杂,温声笑道:“我不要最好的,只要我喜欢的。何况,在我眼里,你最好。”
唐稣苦笑,问他:“大人,如果当年救你的人不是我,你还会这样对我吗?”
“傻子,你救我的时候才五岁,我怎么会喜欢你?那时我只是觉得想要报答你而已。”淳于越的唇角弯起一道好看的弧度,“我现在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救过我,而是因为你这个人。”
“你从什么时候……”
“从你第一次偷偷摸我的手开始。”他脸色微红,又努力保持着平静的笑容。
唐稣脑袋轰的炸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故意偷偷摸他的手!
他分明什么都知道,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想起她每次纠结半天想尽办法去摸人家的手,人家看破不说破的情形,她就觉得恨不得钻进地底里再也别出来了!
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淳于越看着唐稣,语气有点委屈:“明明是你先撩我,等我喜欢上你了,你却又不负责了,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 看了摸了就得负责
唐稣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古代男人都这般纯情的吗?
她不过是摸了他的手几次,他就以为她在撩他……
这么一回想,唐稣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像是在……撩人家。
不过,这淳于越不是京城万人迷吗,晏十三还吹牛说在京城起码有一半的少女暗恋他,他怎么会因为区区几次摸小手就动心了?
对天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的啊!
完了完了,这媒介关系是真不能再留了。
否则迟早出大事。
她纠结万分的说:“大人,你可能误会了,我真不是要故意摸你的手。起码,不是因为那个原因。”
“那你是因为什么?”淳于越瞪着她。
“因为……那都是意外。”唐稣目光游移,有些心虚的说。
“你那天偷偷翻墙过来,也是意外吗?”他质问,“如果你不喜欢我,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唐稣摸摸鼻子,尴尬的笑都笑不出来了:“你那天装睡?”
“我在自己房里还用得着装睡?就你,一点武功都不会,那么重的呼吸,那么重的脚步,我再发现不了你,我也算白活了!”淳于越没好气的说,“要不是我拦着,侍书早把你当作小贼一脚踢飞了。”
唐稣在心里破口大骂。
都是元元这不靠谱的小坏东西!
话也说开了,淳于越的脸也不红了,理直气壮道:“你把我看也看了,摸了摸了,打算不负责?”
“我看什么了我?”唐稣激动的反驳,“我什么都没瞧见!那是元……反正我没看见!”
她仿佛听见了元元无情的嘲笑。
小坏种!
你给我等着!
元元叫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哪知道他们这么警觉呀!要我说,人家都表白到这个地步了,你就顺水推舟的从了呗!这样你每天都能名正言顺摸摸小手,不仅美色当前,还能威逼利诱他为你画画赚钱,想想都美的冒鼻涕泡泡!”
“闭嘴吧你!”唐稣低声说。
她怎么能为了钱财美色而不仁不义?
如果淳于越是个渣男也就罢了,偏生他太好了,好到唐稣根本就不舍得伤害他。
淳于越看着她:“你又自言自语?”
唐稣忙抬头:“总之我什么都没看见,你别想借此赖着我。”
“没看见,你总摸了吧?”
“摸了就得负责?摸摸手算什么……你还打我手板子了呢!你是做知县的,每天不知道惩罚多少人,我就不信,你是第一次摸女人的手……”唐稣说着就斜睨他一眼,“你惩罚别的犯错的女人,也是捏着人家的手,打人家手心吧。你怎么不找人家负责?”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对别的女人……”淳于越被她气的脸色发红,“行,你跟我抬杠是吗?好!”
他忽然就动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唐稣惊恐的瞪着他:“你干什么?”
淳于越的手解开纽扣:“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没瞧见,所以不用负责吗,今天我就让你瞧个清楚!”
第二百五十章 你偷走了我的心
他的动作很快,一下子就扯开了两粒盘扣,露出衣襟里面清晰凛冽的锁骨。
顺着脖子向下,几乎能够看见瓷滑的肌肤和胸肌。
唐稣脑袋嗡的一声。
她一把按住他的手,怒道:“神经病啊!不许脱!”
马丹,什么时候他们俩的性别角色颠倒过来了?
淳于越气鼓鼓的瞪着她:“要么你说清楚,你为什么晚上偷偷溜到我房里?”
“我……”唐稣有些语塞。她松开他的手,走到桌边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慢慢说道,“我是有原因的,但真的不是因为……总之,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以后不会那样了,抱歉。”
淳于越挑眉:“难道你来偷东西?”
唐稣垂头:“不是。”
“还敢说不是?”淳于越走到她面前,伸手抢过她的茶杯,也不管那是她刚刚喝过的,一仰头把剩下的茶水喝光。
虽然杯中是茶水,可他却像是喝了酒,脸庞显出两抹淡淡的酡红色,眼神闪着光华:“你不是来偷东西的吗,可你明明偷走了我的心。”
唐稣顿时愣住。
这家伙……
他到底都是从哪里学来这么多撩人的句子啊!
“你真的不肯说吗?”他双目熠熠,迫视着她。
唐稣心里清楚,她不说出个原因来,他今天是绝不肯罢休。
设身处地的想,若换成她是那个被半夜偷偷摸到屋里的人,她也一定很好奇,很想知道原因。
“大人,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她说。
“先说来听听,我再决定要不要生气。”淳于越道。
“大人应该知道,我以前就听说过您的鼎鼎大名,所以特别仰慕您的才华。我晚上进您的屋子,就是想欣赏您的字画。”唐稣越说越顺溜,毕竟原主确实是很欣赏仰慕淳于越这个京城大才子的。
淳于越愕然:“你半夜溜进来,就为了看我的字画?”
“是啊,是啊!我真的特别特别崇拜大人的才华,特别特别喜欢大人的字画。”唐稣两只手交叉握在心口,不知不觉就暴露了财迷本质,“大人,如果您能多赏给我几幅画,我肯定就不会做出偷偷进你屋子的事情了。”
淳于越瞥她一眼:“我记得我已经给过你两幅画了。”
窗外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在京城,大人的画可是千金难求……”
唐稣:“……”
淳于越的眼神扫过去。
窗外的影子顿时逃窜。
唐稣恼火道:“这里是碎雨小筑,又不是桐轩,流云怎么跟自己家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能不能管管好你的属下?”
“不能。”淳于越不允许她转移话题,“我给你的两幅画呢,还不够你看的?”
一提到那两幅画,唐稣就有些心虚。
她摸摸鼻子,干笑道:“我这么喜欢大人的画,肯定是仔细珍藏起来了,哪儿能随便给外人瞧见。”
淳于越轻笑一声:“你知道你有个缺点吗?”
唐稣不由抬头看他:“啊?”
他伸出指尖,轻点她的微翘鼻尖:“每次你心虚或者撒谎的时候,你就会摸自己鼻子。从你看我的画的眼神里,我知道你并不欣赏我的画。老实交代,你进我屋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第二百五十一章 有情何似无情
淳于越的目光并不锐利,神情也不严厉。
但唐稣就是觉得有些害怕。
她又觉得右手手心隐隐作痛。
有句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自从上次被淳于越毫不留情的教训过后,她就很怵他,不想看见他对自己板着脸。
为了不让他板着脸,她就老是忍不住要去讨好他。想看见他对自己露出明朗美好的笑容。
唐稣知道,这是病,得治。
“你,先把扣子扣上我再告诉你!”她觉得有点渴,伸手去拿茶杯,却发现杯子空了,里面的茶水刚才已经被淳于越喝了。提起水壶,水壶里也没水了。
她瞪了眼淳于越。
淳于越也不系上扣子,就那么敞着领口,十分不羁的样子,走到炉子边,道:“说吧。我煮茶给你喝。”
“你?会吗?”唐稣盯着他的动作。
“看着。”淳于越一手拂袖,一手端着茶杯,意态从容。
这还是唐稣头一次看见他主动做事情。
不得不说,不管男女,美人总是令人赏心悦目的。
淳于越煮茶的姿势优雅而又从容,充满了风流名士之风。看着他煮茶,倒茶如行云流水般,简直是一种享受。
唐稣此刻终于明白,他在京城有那么大名气,不仅仅是他的才情,更因为他这般白衣飘飘的俊美优雅。
屋内安静呼吸可闻,唐稣静静的坐着,不忍打破眼前美景。
“怎么不说话了?嗯?”他瞥她一眼,眼波流转。
唐稣轻咳一声,收回视线,想了想,道:“其实我进大人的屋子,是因为……我很仰慕大人。”
“嗯?”他挑眉。
“真的,我没骗你!”她强忍住想要摸鼻子的冲动,“大人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问我妹妹唐蓝,她知道的,自从大人在京城中了探花郎后,消息传到清徐来,我就是大人的迷妹……就是特别崇拜您的意思。”
她小心翼翼瞅着他:“我是想要近距离接触自己的偶像,大人在京城有那么多崇拜者,应该很容易理解我这种行为吧?”
她这也不算骗他。
因为原主真的很崇拜淳于越。
只不过,原主对他只是单纯的崇拜,并不是爱慕之情。
原主自始至终爱的都是沈哲。
淳于越便不再说话,安静的煮好茶,倒了一杯,亲自送到她手里,垂头看着她樱粉色的嘴唇,轻声说:“只有崇拜,没有其他?”
“……没有。”唐稣低声说。
头顶迟迟没有声响,唐稣有些担忧的抬眸看向他。却见他一双星眸,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他的眼眸如同一汪静谧的深潭。
唐稣很快垂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把杯中茶一口喝完,低声说:“谢谢你的茶。你,走吧。”
淳于越沉默良久,长叹一声,推开门,就这么走了。
唐稣忍不住端着茶杯跟到窗边。
远远的,似有低吟传来。
听清楚了,却是一首诗。
“……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唐稣听在耳中,细细琢磨这两句诗,不由得痴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临行之前
淳于越走了,第二天唐稣没有看见他,第三天,也没有看见他。
这两天她忙着去货栈采买进货,盘账,登记,又安置家里,忙的脚不沾地,也没闲暇去想这些。
直到临行前一晚,她去粮仓仔细检查了粮食后,把粮食搬到雇来的车队上,仔细捆好,用防水的布遮挡严实,又叮嘱张三李四看好粮仓,直到天色完全黑透,才放心回家。
一回到家,唐稣就听见苗苗的啼哭声。
她心里一紧,急忙加快脚步走进屋里,看见唐蓝急的满脸通红,抱着苗苗,苗苗在她怀里又哭又挣扎,哭的撕心裂肺,嗓子都哑了。
石妈站在一边急的团团转。
陈子阑和陈娴也皱着眉,着急的看着。
看见唐稣回来,唐蓝哇的哭起来:“姐……”
“怎么了,来,把苗苗给我——”唐稣手也来不及洗,急忙伸手把苗苗抱到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趴着。
小小的人儿哭的一抽一抽的,两只小手搂住唐稣的脖子。
唐稣的心都软了。
“蓝蓝,别哭了,苗苗怎么哭成这样?”她问。
“下午她还好好的,睡醒一觉就一直哭,一直闹腾,怎么哄也哄不好。”唐蓝擦着眼泪。
石妈也说:“是啊,也不知三小姐是怎么了,平常可乖了,今天怎么也哄不好。表少爷和表小姐来哄,也不行。”
陈子阑沉默着立在门口。
自从那件事后,他就变得很沉默,如果唐稣不找他说话,他也不会主动找唐稣。
唐稣知道他心里还是过不去,也不勉强他说话。
这时苗苗已经不哭了,趴在唐稣肩头,小手搂着她的脖子,抽抽噎噎的,委屈的不行。
唐稣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乖苗苗,姐姐的小心肝,跟姐姐说,乖乖为什么哭鼻子呀?”
苗苗哼哼两声,眼泪汪汪的,脸蛋鼻子都红彤彤的。
唐蓝愁眉不展的说:“难道她也知道姐姐明天要出远门,不舍得让姐姐走吗。”
“孩子是最灵的,说不准她就是不舍得呢。”石妈叹着气。
其实,何止这么个孩子呢,就是她和唐蓝,谁能舍得让唐稣一个娇弱少女千里迢迢去京城?
虽说这一路上有好几个粮长照应,还有雇佣的镖局保护,可,外头风餐露宿的,哪里能比得上家里?
万一这路上遇上点什么事,身边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可怎么得了。
每每想起,石妈这心里就难受的跟针扎似的。
她想跟着去伺候,可唐稣不许。
年纪大了,带着不但不能伺候人,万一累病了,还是个累赘。
苗苗趴在唐稣怀里睡着了,口水流了她一肩膀。
她把苗苗小心翼翼放到窝筐里,小被子盖好,摸摸她柔嫩的脸颊,心里涌起许多不舍。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对唐蓝和苗苗产生了深厚的亲情,把她们当做了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
即便是为了她们,她也会平安归来。
晚上一家人吃了晚饭后,陈子阑留在饭桌旁,难得跟唐稣多说了几句话,就看见石妈走进来,表情有些怪异:“大小姐,门口有人找您。”
“谁啊?”
“是……沈公子。”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能否认曾经说过的话吗
听说沈哲来了,陈子阑的面色沉了沉。
他现在对沈哲的观感可谓是恶劣至极。
以前,沈哲抢走他最喜欢的人,现在,因为沈哲,他平白无故的遭受了屈辱,以至于他在表妹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恨不得一拳打死沈哲。
不等唐稣说话,他沉声道:“姓沈的来做什么?”
石妈的脸色也不太好:“他只说要见大小姐,别的不肯说。我不让他进来,他就在门口站着不肯走,这叫别人看见了真是……”
唐稣连看都不想看一眼沈哲,也并不想知道他来做什么,闻言道:“他喜欢站着,就让他站,还能站一辈子不成。”
石妈有些为难。
她不想让沈哲这个人站在家门口,带累了小姐的名声。
陈子阑已经抬脚向外走去:“阿稣不想见他,我去轰他走。”
“表哥——”唐稣想要叫住他。
“大小姐,就让表少爷去解决吧。”石妈拦住她。
唐稣心想表哥一向是个温和善良的人,应该不会跟别人起太大的冲突,也就没有再阻拦。
结果没一会,外头就响起沈哲的呼痛声以及陈子阑的怒吼。
唐稣扔下筷子就朝外跑,黯淡月光下,两个男人正纠缠在一起相互撕扯殴打。
他们两个都是文弱书生,并不会拳脚功夫,打架也只是野蛮的相互举起拳头对打。
“表哥!”唐稣厉声喝道,“你在干什么?住手!”
陈子阑一拳捣在沈哲脸上,叫道:“阿稣你别管!我打死这个无耻混账!”
沈哲又疼又气,也抓着他不放,顷刻间陈子阑脸上也挨了好几下,嘴都流血了。
石妈急的跳脚,冲上去把他们拉扯开,她一个妇人,哪里能扯得动两个男人,只好求助的看向唐稣。
唐稣走过去,趁着混乱在沈哲身上踢了几脚,毫不走心的说:“你们再不分开,我就报官了。”
“怎么回事?”
流云从桐轩走出来,看见这里有人打架,连忙冲过来,把他们扯开,“都住手,再打我把你们抓衙门里!”
石妈连忙过来把满脸是血的陈子阑拉进屋里。
沈哲摇摇晃晃站起来,抹了把口鼻流出的血,衣衫头发凌乱不堪。
唐稣转身。
“唐稣!”他突然开口叫道,“你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我不想听。”唐稣冷漠道。
“唐稣,你还恨我对不对?”他的声音有些痛苦,“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唐稣兀自笑了笑,回头看向他,道:“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有自知之明,更不要自作多情。”
沈哲的脸在月光下有些扭曲,他上前一步。
流云立即把他推回去,警告道:“你别乱来,否则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沈哲好似没听见,只看着唐稣,道:“你还记得吗,七夕的时候,你约我出来见面,还送给我你亲手绣的这个荷包。”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你看看,这上面还绣着我和你的名字。一面是哲,一面是稣。你亲口说你欢喜我,这些难道你都能否认吗?”
第二百五十四章 砸死你个王八蛋
唐稣看不清荷包上的字,但她知道,这荷包一定是真的。
原主确实做过这种事。
她只是没想到,沈哲竟然还能留着这个荷包。
以他曾经对原主的厌恶程度,他恐怕根本就不会留着原主送给他的任何东西。
“不管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唐稣淡淡的说,“从你来退亲的那天开始,我跟你就再也没有一丝关系。”
“你曾经那么喜欢我,你说你心悦我,想要永远和我在一起,这又算什么?我不信你这么快就变心了!”沈哲不相信她说的话。
唐稣笑了笑,面露讥讽:“你现在来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谭思思吗?真可惜啊,谭思思现在恐怕是看不上你了。我真可怜你。”
沈哲凄然道:“不,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我只是被谭思思给迷惑了!”
唐稣淡道:“如果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那真是我的失败。”
“稣稣,你别这样,我们就不能重新开始吗?”沈哲面露几分哀求之色,“如果你同意,我这就回去让我爹找人来提亲,我们重新订婚约!”
唐稣冷笑:“怎么,不娶你的姘头了?人家可是怀了你的孩子哦。”
沈哲连忙说:“稣稣,我知道你跟知县大人关系好,只要你去跟他说说,让我不用娶唐姿,我就可以跟你提亲了。”
唐稣:“……”
敢情这沈哲说半天,就是想要来利用她去跟淳于越求情,让他免于娶唐姿。
唐稣被他气笑了,弯腰抓起门边一大捧雪,用手揉揉揉,也不管手心还在疼,使劲把雪団揉结实,对准他的脸,狠狠的砸过去。
砰!
雪団准确砸中沈哲的脸,他的鼻子顿时又开始飙血。
不等沈哲说话,唐稣弯腰又捡起一捧雪,揉揉揉,再次朝他扔过去。
这时唐蓝跑出来,一看这情景,顿时乐了,弯腰就抓雪朝沈哲身上砸,“叫你欺负我姐!砸死你个不要脸的王八蛋!”
流云看着这姐妹俩手里的雪団雪片似的飞出去,砸的沈哲落荒而逃,不由抿嘴偷笑。
唐蓝拍拍手,掐腰骂道:“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再敢来我打折你的腿!”
流云凑过去,讨好的把一块帕子递过去:“手冷不冷啊,来,快擦擦。”
唐稣一个眼神送过来,流云顿时讪讪的。
“我自己没有吗,谁稀罕你的!”唐蓝瞪了眼流云,摸出手帕,先跑过去给姐姐把手擦干净,关心的问,“姐,你收疼不疼?”
唐稣右手隐隐作痛,却笑道:“不疼。”
“哦。”唐蓝放下心来,看见流云还站在原地,立即竖起眉毛,凶巴巴的说,“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用跟着你家大人当差吗?”
流云挠挠头:“这两天大人出门了,侍书跟着他。”
听到淳于越的消息,唐稣的心不由一跳。
唐蓝笑道:“难怪这两天都没瞧见他呢。你家大人什么时候回来?明天我姐要出远门,大人不来送我姐吗?”
第二百五十五章 郎才女貌
“蓝蓝,胡说什么。”唐稣打断她。
唐蓝脖子一缩,吐了吐舌头。
流云被她俏皮的样子萌到了,笑道:“大人去的地方不远,想来也该回来了。”
他话应刚落,不远处就传来马蹄哒哒声,两匹马由远及近而来。
当先一匹黑马上,白衣墨发的少年身披狐毛裘袍,风尘仆仆,带来一身风霜。
流云顿时脸露喜色,连忙迎上去:“大人回来了,刚才属下还跟唐大姑娘念叨呢!”
淳于越远远朝唐稣看过来,略一点头,便骑着马进了桐轩。
唐蓝好奇的瞅着关闭的桐轩大门:“今天淳于大人好生冷淡哦,姐姐,你和淳于大人不是关系很好的吗?”
唐稣笑道:“淳于大人是官,我是民,不跪拜就不错了,还要跟人家做朋友不成?”
唐蓝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姐,我一直以为淳于大人喜欢你呢。”
“不许胡说。”唐稣捏捏她的脸颊。
“可是,淳于大人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姐姐啊。还要几个月姐姐就及笄了,也该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唐蓝很为姐姐的终身大事操心。
唐稣忍不住笑道:“鬼精灵,人不大,想的倒不少。姐姐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
唐蓝却笑不出来。
自从被沈家退亲后,这都多久了,再也没有一个上门来提亲的人家。若在以前,以姐的容貌和家里的情况,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当初姐姐还没和沈家定亲时,来提亲的媒婆都快把家里的门槛踏破了。
都怪沈家毁了姐姐的名声。
唐蓝都快恨死沈家了。
唐稣看她小眉头都快拧成了绳子,就笑道:“人小鬼大的,走了,回家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呢。”
姐妹俩手牵手朝院子里走,唐蓝问:“姐姐,那你喜欢淳于大人吗?”
“小女孩子别整天把喜欢不喜欢的挂在嘴上。”
“人家好奇嘛,淳于大人长得那么好看,姐姐知道吗,咱清徐不知多少女子倾慕于他呢。不过我觉得她们都是痴心妄想,她们根本配不上淳于大人。姐姐和淳于大人才是郎才女貌呢……”
“越发的胡说八道了!”唐稣拍她后脑勺,“连郎才女貌都知道,是不是又背着我看那些淫词艳句了?谁给你看的,侍书还是流云?我非把他耳朵揪下来不可!”
唐蓝扭在她身上撒娇:“姐,你就告诉我嘛,你到底喜不喜欢淳于大人?”
“小鬼头,不是喜欢,是欣赏!”
“噢……”唐蓝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如果淳于大人做我的姐夫,那该多好。”
唐稣只当没听见。
回到屋里,她先和石妈一起把苗苗洗干净,换好衣服,喂了奶,让她舒舒服服的躺到床上,然后让唐蓝哄她睡觉。
唐稣不在的时间,只能让唐蓝哄她。
一家人都安歇后,唐稣跑到厨房烧了一大桶热水,准备在出发前好好洗个澡。毕竟出去后还不知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方不方便洗澡。
她把浴桶挪到卧房里,热水倒进去后,看见柜子里还留着一大包夏天时石妈攒下来的干花花瓣,便拿出来撒到浴桶里,等花瓣泡开,弥漫出淡淡的花香,这才脱了衣服钻进浴桶里。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夜色幽幽,我来见你
浑身浸泡在散发着花香的热水中,唐稣舒服的连手指头也不想动一下,把头发解开披散着,便懒洋洋的趴在桶边,闭着眼睛,似睡非睡。
没多久,她听见窗户边有动静,以为是唐蓝,便懒懒的说:“蓝蓝怎么了,苗苗醒了吗?”
没有应答。
她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睛,却看见淳于越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穿着一件月牙色棉袍,面如敷粉,正似笑非笑瞅着自己。
唐稣愣了几秒,才想起自己眼下的状况,连忙往下一缩,只露出半边脸出来,羞恼的瞪着他:“你,淳于越!”
幸亏浴桶里撒了许多花瓣,看不见里头的情形。
淳于越并没有看她,他坐在桌边,正低头打量手中的东西。
听见唐稣的声音,他道:“我去见江南总督了。”
唐稣听了有些惊讶,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处境,探出小脸,“总督府离这里很远,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算了算路程,就算他日夜兼程,也得不眠不休快马加鞭,才能堪堪赶回来。
难道,他这两天一夜连觉都没睡?
仔细瞧着,他虽然依旧神采奕奕,但眼底却带着一抹淡淡的青色。
唐稣小声问:“你赶得这么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有。”他扭头朝她看过来,“赶回来见你。”
唐稣呼吸一滞。
她把身子往浴桶里缩了缩,背对着他,道:“大人有什么话要说?”
他没有说话,站起身,迈着长腿走到浴桶前。
唐稣尽量缩到浴桶里,两只手扒住浴桶边缘,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的眼睛:“淳于大人,你能不能回避一下,等我穿好衣服再跟你说话?”
不知是水太热,还是别的原因,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是春天的桃花,娇艳欲滴。
淳于越垂眸打量她:“叫我的名字。”
“淳于越……”
“叫阿越。”
“你到底要做什么?”唐稣双手捏住浴桶边缘,浑身紧绷,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更咽。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他弯腰,伸出手,把贴在她耳边的一缕卷翘着的湿发抚到耳边。
唐稣浑身寒毛直竖,“大人,你能不能先出去?”
“叫阿越。”他温和的坚持。
“……阿越。”唐稣被逼无奈,只得唤道。
听到她温软清甜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淳于越弯唇轻笑,看着她扒住浴桶的手,道:“手给我看看。”
唐稣恳求道:“不用看了,你先出去,好不好?”
他叹气:“你明知道我会晚上找你,你还在屋里沐浴?”
“我在我自己屋里洗澡怎么了?”唐稣怒道,“你私闯别人家,你还有理了?何况……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怕惹怒了他。
淳于越挑眉,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原本我也没打算来找你,只是我不小心捡到了这个,想着也许是你的东西,就拿来还给你。”
唐稣抬头,看见他手里捏着一个浅蓝色的绣囊,上面绣着云纹和竹叶,对着她的一面,还绣着一个小小的“稣”字。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看吧
唐稣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沈哲拿来的荷包。
淳于越把荷包翻过来看了看,点头:“绣工不错。”
唐稣有些胆战心惊,小声说:“淳于大人……”
“嗯?”他眼神扫过来。
“阿越,”唐稣连忙改口,“这荷包您是哪儿来的?”
“门口捡的呀。”他笑眯眯的说,“你不认得吗?”
他虽然笑的很好看,声音也很好听,但唐稣就是觉得紧张:“这荷包我也不记得是不是我的了……”
“哦?”他若有所思,“这稣字,是个很特殊的名字,除了你,附近还会有谁也叫这个名字呢?”
唐稣拿不准他要怎样,道:“阿越,我知道流云一定都跟你说过了,这荷包是沈哲拿来的。都许久之前的事情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唔,七夕的时候啊,几个月前而已,你记性这么差的吗?”他歪头抱着胳膊打量她,“你很有耐性嘛,绣了个这么漂亮的荷包送给人家。还绣了这两个字在上面,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嗯?”
唐稣心虚的小声说:“我不记得我绣过这个,也没送过给沈哲,是他胡乱拿来冤枉我的。”
“倒是嘴硬。”淳于越伸出指尖,挑起她湿润的下巴,用视线描绘着她明艳秀美的五官,“这么美的一张脸,为什么沈哲就是不喜欢你呢?”
唐稣心里立即涌起一股怒火来,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淳于越,你不要太过分,你出去!”
“看来你有点没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他好整以暇的说道。
“是你没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唐稣冷声道,“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凭什么来质问我?就算这荷包是我送给沈哲的,也跟你没关系。马上出去,不然我叫人了!”
淳于越的面孔沉了沉。
他顺手把桌边一盏油灯端起来,把荷包放到火苗上。
呼的一声,荷包慢慢燃烧起来。
唐稣怔怔看着。
直到荷包烧光,淳于越才停下,道:“说吧,你还送过什么给他。我统统弄来烧了。”
唐稣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既不喜欢他,也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淳于大人,你相信我,好不好?”
“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了?”
“真的真的,比金子还真!”唐稣恨不得指天发誓。
淳于越蹲到浴桶边上,表情变得有几分苦恼:“我明明比沈哲好呀,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
唐稣被他逗笑了:“大人当然比沈哲好一千倍。但也不能让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喜欢你,是不是?”
“我才不要天下所有的女人,我只想要你!”他赌气似的说。
“你就为了个荷包生气?”唐稣觉得男人有时候真是幼稚的可爱,她用温柔的声音哄着他,“你先出去好不好?水有点冷了,等我穿好衣服再说话。”
“我若是不出去呢?”淳于越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如果我就这么看了你,我是很乐意对你负责的。”
“不走?那你看吧。”
哗啦一声,唐稣直接就从水里站了起来。
淳于越瞳孔骤缩,慌忙背过身去,脸红如云,咬牙道:“臭丫头,要死啊你!”